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本书名称: 清冷师兄竟是隐藏白切黑!   本书作者: 蛋糕小星球   晋江VIP2023-11-12完结   总书评数:967 当前被收藏数:8966 营养液数:1533 文章积分:82,903,520    文案:   【正文完结】宁卿穿越前深爱疯批人设,但后来她就不喜欢了。   胎穿成男主的师妹,原是非常美妙的。   男主乃修仙界最强的凝华仙君,受世人景仰,一袭白衣不染尘埃,克己守礼,但宁卿穿的是作死纠缠男主,不惜钻被窝表白,被他厌恶地扔出门外,最终以死亡结局的,女配!   【宿主,只要把你和师兄的故事改为甜宠文,你就自由了!】   【甜宠文?那我选择亲情攻略。】   她可没有自信让男主爱上她,总之,作死女配就是她的参考对象,和她反着来就对了!   女配要爱情,那她就要亲情!   女配拆散男女主,那她就使劲撮合,成为她师兄爱情的助攻!   女配纠缠男主,那她就和师兄保持距离,给足他和女主私人空间!   师兄身中情蛊,那她就找来女主,天呐,有她这么懂事的师妹?   必须按照主线剧情钻被窝表白,宁卿便佯装醉酒,跌跌撞撞靠近床上的师兄,稀里糊涂乱说一通。   等着师兄把她丢出门外,可清清冷冷的男人反手将她手腕禁锢,让她无法逃脱,“阿宁,你可是真心?”   宁卿:?   世人皆知,高高在上不近女色的凝华仙君囚了他的师妹。   大红囍字高挂,喜烛徐徐燃烧的婚房内,少女一身嫁衣坐在床边,安然恬静。   男人取下她的盖头,轻抚少女姣好的脸庞,“阿宁抱歉,让你久等了。”   宁卿看见来人,愣住了,“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现在可不是师兄了。”   宁卿:!   排雷:【强取豪夺】【古早狗血文没营养】【男主疯批,神经质】   1.女主很晚动心,男主极度不安,行为极端。   2.掺杂各种狗血元素。   3.男主只手遮天,女主成长型,但完全被男主碾压。   4.各种大型修罗场,男二男主都疯。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东方玄幻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卿 ┃ 配角:裴谨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照顾着照顾着,彻底惦记上了。   立意:温情的陪伴是苦难里的一颗糖    作品简评:   宁卿穿书后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与师兄相依为命,快乐地长大,却被甜文系统绑定,让她攻略师兄,数十年的相处让她无法对师兄生出爱情,只得采用亲情攻略,但是事情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师兄越发不对劲了。   本文情感较细腻,亲情爱情友情兼而有之,笔下人物皆有缺点,但在不断成长,学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学会直面自己的问题,剧情跌宕起伏,情感打动人心。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苍羽殿百宗夜宴上。   【系统,师兄这是怎么了?】宁卿看着身侧有些异常的男人,颇为好奇。   【喝醉了吧。】   可他没喝酒啊,宁卿伸手戳了戳他,“师兄,你怎么了?”   但是男人依旧没回她,宁卿心里直犯嘀咕,好端端的她也没惹他,干嘛不理人。   身侧的男人以手扶额,呼吸微微急促,面色潮红眼神有些迷茫。   有宽大的袖子挡着,宁卿只能看见他抿紧的唇,也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想凑过去看得清楚些,耳边闪过电流的声音,再然后,她听见系统说:【宿主,你师兄他,好像是中药了。】   ?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男主好像被下药了……】   宁卿静了一会儿,然后捡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她脑子里有印象,女配给男主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却成全了男女主,下药的事情败露后,女配打死不认,十几年的师兄妹情谊让男主愿意再信她一次,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等等,她可没做这件事,那是谁做的?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个情节点很重要,是男女主感情变质的转折点,所以即便你不做,也会自动运转。】   【我不会成为背锅侠吧?】宁卿立即询问。   【系统不知。】   宁卿:……手里的糕点瞬间不香了。   她得想办法洗清嫌疑,若是她背了黑锅,她那已经刷到70的甜度值岂不是一朝化为乌有,一个贴心懂事的师妹,怎么会给师兄下药!   【怎么不早提醒我?】   【抱歉宿主,是系统的失职,这段时间系统数据有些紊乱,才修复完毕。】   宁卿没再搭理它,想办法以防万一,若到时这口大锅扣到她头上,她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看了看身侧的师兄,但可惜,她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他像是有意不让她看,还侧了侧身体。   大概是害羞吧,宁卿也不为难师兄,准备给女主发个消息让她过来。   老实说,宁卿虽然一直知道男女主的感情线,但总觉得这种事情和师兄无关,一张清清冷冷的脸,平日里也是克己守礼不会和女主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脑补了一下,宁卿立即暂停,想不得想不得。   可越这样越好奇,心中蠢蠢欲动,想看看师兄中了药究竟是什么样子,可她如何调整角度也无法看到,她顾忌着周围有许多人,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脸色潮红的男人调动灵力,压住体内翻涌的热浪,面庞上的潮红也消了下去。   待恢复平静,才回应她,“师兄无事。”   嗓音低沉沙哑,宁卿听得一愣。   再次看去,但他似乎并无大碍,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   【系统,师兄不太像中了药的样子。】   【估计在强忍吧。】   宁卿心想,不愧是她师兄,果然男人一中药就失去理智这种事情只是自控能力差的男人的说辞!   她算着时间,估摸着女主多久才来把师兄领走,但她发现夜宴快过了一半,还是没见到女主的影子,而师兄也依旧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没有半点中药的痕迹。   大概是看出了宁卿的心不在焉,裴谨像是没事人那样,将她的茶杯斟满,“可是无聊了?”   ???   师兄还有功夫关心她呢?   裴谨动作自然地递了颗葡萄送到宁卿唇边,“方才尝了味道还不错,先吃着,再过片刻便能离开。”   宁卿下意识躲开,从他手里接过塞进嘴里,味道确实很好。   男人顿了顿,没说什么。   两人的互动都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不少女修悄悄望向裴谨这边,不时交头接耳。   “凝华仙君身边的人是谁?我竟不认识。”   “恐怕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她怎么配得上凝华仙君。”   “要说,还是木落雪和他更为相配。”   一人听见,低喝:“你们在瞎说些什么,那位姑娘叫宁卿,是他师妹!”   “师妹?那她也该同凝华仙君一样天资出众,为何我从未听过她的名号?”   “那还能是什么,走后门呗,宁卿是元岐尊者游历时捡回来的,但没过多久他就仙逝了,只能丢给凝华仙君,他一手将宁卿带大,和亲妹妹又有何分别。”   “不过听说他师妹只是个普通人,真是可惜。”   “啊,她竟是普通人吗?”   “我若有一个这样的师兄,便是普通人又如何,还不是在修仙界横着走。” 一人羡慕地道。   “即便原来是普通人,有这么一个师兄,又怎会一直普通。”天材地宝砸也该砸出天赋了。   两位女修闻言面面相觑,似乎是这个道理,眼里的怜悯化为羡慕,“凝华仙君对他师妹真好啊!”   “我也想成为他师妹,元岐尊者怎么就没捡到我呢。”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成为咱师妹的嫂子。”   “……”   这边的声音极小,但在座诸位几乎都是修仙界响当当的人物,若是要听自然也能听见。   如此一个惊世奇才,各宗心思不由浮动,如今凝华仙君已年近三十,却尚未娶妻,暂不论实力,容貌品性皆是天人之姿无人能及,也不知怎样的女子会入了他的眼,不免暗暗想着自家宗门内是否有配的上他的女修。   再或者,迂回路线,有没有能让凝华仙师妹看得上的男修,不管是哪边入手,到时,都是一家人嘛。   南阳宗长老一思索,果断抬手向对面的青年举杯,吹嘘拍马,“凝华仙君当真是逸群之才,我等望之莫及。”   即便体内热潮如何翻涌,裴谨面上一派镇定,端起茶杯,温和有礼,“长老过誉了,晚辈不善饮酒,以茶代酒望长老莫要介意。”   “凝华仙君言重了,这有何不可。”   长老生不出半分不满之心,连连摆手表示并不介怀。   “哈哈哈,余长老您有所不知,我这师侄滴酒不沾,我们喝,诸位务必喝得尽兴!”   掌门虽是解释,这话里的嘚瑟却遮都遮不住,当今世上第一人,却是他这年仅二十有七的师侄,他这如何能不高兴。   各宗皆是感慨,别人修炼数百年,人家十几年便能做到,这天赋实在惊人。   有裴谨坐镇,苍云宗,怕是无宗能超越了,稳坐修仙界第一宗门的宝座。   其他宗见南阳宗如此,也不甘落后,大胆举杯对裴谨道:“在下冒昧,凝华仙君令妹正值碧玉年华,烂漫可爱,不知是否有心仪之人?”   裴谨捏紧茶杯,笑容不达眼底,“这就不劳长老费心了。”   是人都能看出他脸色不算好,长老自觉说错了话,暗自懊悔,一时大意了,凝华仙君竟然宝贝他师妹至此,也是,他这样太过唐突,换做是他,也是不高兴的。   “在下失言,仙君莫要误会。”长老战战兢兢坐下,不敢再发一言。   这边的暗流涌动宁卿并未察觉,她只发现师兄心情不太好,连表面的礼节都不想维持。   最让她惊讶的是,师兄竟还有多余的精力应付这帮老匹夫,她不禁开始怀疑系统检测是不是出错了。   【系统,你看我师兄像是中药的样子吗?】   【不太像。】系统也开始自我怀疑,【不过,男主自然和寻常男人不同,他能忍好像也正常?】   总不能男主是痿的吧。   就在系统数据有些紊乱之际,他检测到男二号的身影。   【宿主,男二出现了。】系统很不情愿地小声提醒。   宁卿闻言口中葡萄皮都没来得及吐,立马抬头,快速扫了大殿一圈,却没发现目标,灿烂的小脸瞬间垮了。   【给掌门倒酒那个杂役弟子,那个长得最丑的。】系统见宁卿对身为任务对象的男主不上心,却独独偏爱男二,很是无奈,对他也是颇有怨气,可劲儿抹黑。   宁卿拳头硬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系统怂了,屁话不敢多说。   宁卿看向掌门那儿,发现一个脸上有块疤的瘦弱少年。   觥筹交错的百宗夜宴上,纪樾低眉垂眼站在掌门身侧,提着酒壶将酒倒入杯中,看着只是个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小弟子。   第一感觉是他太瘦了,但手长得极为好看,纤长白皙,提着酒壶赏心悦目。   宁卿顿时产生了怜爱心理,双手撑着头有些伤感,她这身世凄惨还不得女主关心的可怜小狐狸!   【宿主,男二真没这么好,你要不多看看男主?】系统挣扎。   【我看着男二挺好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宁卿星星眼。   可怜巴巴看着你叫你姐姐的深情小狐狸,偶尔还疯批变态的小狐狸谁不喜欢,她超爱好嘛。   系统看着那孱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狐妖男二,不禁默默想,宿主不会喜欢四爱吧?   【况且我已经看了师兄十来年了,看不出花来了。】   宁卿是胎穿,起初她还以为是穿越异世界,几个月前绑定系统,才得知她其实是胎穿成一本仙侠文里的女配,男主的师妹。   尽管她师兄是如何的俊美,如何高高在上被世人神化,但她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早已免疫。   这篇文简而概之,就是天资不凡的男主有个师妹,师妹对他生了妄念,成为男女主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但男主对她只有兄妹之谊,对女主一往情深,男女主战胜种种挫折,甜蜜he的故事。   而她这个不长眼的师妹,自然是不能碍着两人,早早死了。   宁卿想到这儿有些忧伤,果然男人有了老婆就忘了师妹,但也没办法,谁叫她师兄喜欢呢。   想这些糟心,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二看,纪樾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抬头往她这边看,见她确实在盯着他,立马垂下了头。   除了那道疤,纪樾眉眼其实十分精致,只是目前年纪尚小,略显青涩稚嫩,身上也无半点锋芒,身形单薄脸色苍白,一副孱弱小可怜的模样。   【宿主,你的任务对象是男主,是你的师兄!】系统气死了。   【我知道。】宁卿看出了纪樾的不自在,收回视线,侧头看了旁边的师兄一眼。   【我就看一眼男二,怎么说得我要出轨了似的,我这可是亲情攻略,看上别的男人也不犯法吧。】   【宿主,我得提醒你,采用亲情攻略是钻系统漏洞,任务很可能判定失败。】   宁卿才不被它吓唬。   虽然系统任务是将她和师兄的故事改为甜文,可并没有说必须是爱情,亲情怎么就不行了?   她确确实实把裴谨当兄长,而且她只是个炮灰女配,身为男主的师兄注定不会喜欢她,怎么看,系统让她攻略师兄的提议都不靠谱,还不如亲情攻略。   左右都是改为甜文,如今这么多亲情团宠文,为何到她这儿就不行。   【甜度值涨了吗?】宁卿问。   【涨了……】   【这就对了。】   现在都已到涨到70了,很快就能刷满100完成任务。   宁卿继续劝说系统,【你看啊,他可是男主,注定是女主的,我不过是个小炮灰,怎么可能让他爱上我?你这不现实,但亲情攻略就不一样了,师兄现在对我好吧?贴心死了,这可不就是宠文嘛!咱们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任务,你也能交差是吧系统?】   系统居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咱们失败了也没事,再换回原来的方案不就行了,咱们有两条路成功的几率不是更高吗。】   系统无法反驳。   【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可不能再动不动就用死威胁我,我也是有脾气的。】   系统:……   系统说她不完成任务就会按照原主结局死翘翘,她听着心里是真堵得慌。   抱紧师兄粗大腿,跟着他享受美好生活这多好。 第2章   裴谨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一旁的少女身上。   今日宁卿穿的是他才给她置办的那件水绿色襦裙,半截衣袖镶着个金环,金环上缠绕白色丝娟,像是一朵微微绽放的莲花,莹白纤细的手腕再花瓣里若隐若现。   裴谨捏紧手心,连忙移开视线,调动全部灵力将再次翻涌的热潮尽数压下。   抬头时,却见宁卿将酒杯送到唇边,他立即道:“不能喝。   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放回桌面,“你年纪尚小,以后再喝。”   “我只喝一点点。”宁卿用指头比了比。   “不行。”   宁卿看了脸色发沉的师兄两眼,没敢说话,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也死不了。   许久后,裴谨松口,“等你成年再喝。”   “真的?”   宁卿顿时来了精神,这酒越是得不到越稀罕,只能闻不能喝,对她而言是个莫大的折磨。   “嗯,不骗你。”   宁卿乐呵呵地捏了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豆沙软绵,清甜不腻,回味有点淡淡的花香,独特的味道让她眼前一亮,一口不歇气地吃了三块,顺手递了一块给旁边的师兄。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这是原主爬床表白的日子,这谁笑得出来。   原文里,师妹爱上男主,在十八生辰那夜,不惜喝醉酒爬上他的床,鼓起勇气想要表白,可还未靠近就被他一把拽到地上,任凭她如何歇斯底里地表露心迹,男人都不为所动,将她扔出了房间。   而系统说,她必须完成这个关键情节。   不过,她也不必太过担心,解决这问题的方法多了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事后说是她认错人了表白错人了不就行了,或者直接说喝醉了胡言乱语,师兄难道还能和她计较不成。   “甜吗?”裴谨看她吃得开心,不由问。   “甜!”   她一边吃一边观察师兄,这淡定的脸,这清朗的嗓音,好像和中药没有半毛钱关系。   到了现在,系统也没话说了,【可能确实是系统故障。】   “在想什么?”裴谨见宁卿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低声询问。   “没什么。”宁卿将面前那杯酒推到一边,“你说咱俩都不喝酒,这倒上多浪费。”   “那我让人收了。”裴谨看向某个杂役弟子,弟子收到传音很快过来。   此弟子正是纪樾,宁卿盯着他,近距离看感受颇为不同,她恨不得上手摸一摸,虽然他现在是人,但原型是毛绒绒的九尾狐,身为毛绒控的宁卿超喜欢。   男二目前的处境不算好,是个人人能踩上一脚的小可怜,隐姓埋名藏在宗门躲避妖族的追杀,封印妖力伪装成一个毫无反手之力的普通弟子,许是从未感受过温暖,女主偶尔的关心,便让他爱得无可自拔,但他们注定没有结果,到最后,他浑身浴血,九尾只剩残缺的一尾,在妖族围攻之下破开封印,浴火重生,但依旧无法得到所爱之人。   虽然宁卿怪心疼,但没办法,谁叫男主是她师兄,她只能帮亲,就只能委屈委屈他了。   宁卿侧头看向身旁皎皎若明月般的男人,突然想起了她初到青梧山的那个寒冬,也如今夜这般大雪纷飞。   饥寒交迫即将命丧虎口等待死亡的宁卿被元岐尊者带回了青梧山。   她拽紧元岐尊者的衣袖,紧张地看着对面的身披雪白裘衣的清冷少年。   却在对上他的双眸的瞬间,愣住,少年的眼睛,和她穿越前早逝的哥哥有些相似,但仅仅只是这一点熟悉感,就让她对少年生出了好感,虽然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   “钦言,师尊给你带了个师妹回来,以后,你好生待她。”   大概元岐尊者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日不多,特意带回宁卿,让她以后和裴谨能够互相有个照应,虽然她可能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这青梧山以后不是裴谨孤孤单单一人。   安静站在雪地里,长身玉立的少年神情不变,淡淡看向一身脏污,脸颊冻得通红的小萝卜头宁卿。   元岐尊者摸了摸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小姑娘的头,将她抱到裴谨面前,“你师妹,抱紧了,可别欺负人家,被我知道,饶不了你。”   裴谨轻轻皱了皱眉,没有将她接过。   “快抱着,愣着做什么。”元岐尊者催促。   少年探出白雪般剔透的手指,在宁卿身上施了个清洁术,这才将她接过,但并未抱着她,而是将她放在了地上。   元岐尊者看着缩作一团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指望他这徒弟照顾估计也指望不上,他还是交代别人一并看着。   “她叫宁卿,你隔壁那屋空着,正好留给她,但她年纪尚小,你也不能只留她一人,可记住了?”   见少年点头,他又继续,“你师妹还未辟谷得吃东西,你记得去弟子食堂给她带些吃的回来。”   “还有,竹楼的窗户坏了一角,你去找你掌门师叔,让他派人上来修缮。”   元岐尊者絮絮叨叨说完,裴谨抬眼看他,“师尊准备去何处?”   “我?我或许得闭关一段时日,你不必担心,将你师妹领回去吧。”   交代完,元岐尊者伴着细雪离开了青梧山。   宁卿身上身上裹着尊者厚重的大氅,站在雪地里,几乎都拖在了地上。   她抓紧衣裳,看着元岐尊者的背影消失,正要转身,却听见踩在雪地上的细微声音。   看过去,才发现少年独自走向了那栋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竹楼。   宁卿抿唇,小跑着跟了上去,但大氅太大,她被直接绊倒,摔在了雪地里,脸上脖颈里全是碎雪。   少年只短暂地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便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   大氅的重量快要超过她身体的重量,宁卿想将其脱下,拉着进入竹楼,但她穿得太过单薄,一脱下冷风不断往身体灌入,冷得她牙齿打颤,最终还是道:“师兄,你能帮我拿一下衣裳吗?”   声音软软糯糯,但说话很清晰,外表虽是一个三岁的小姑娘,但灵魂却是实实在在的少女。   少年停下脚步,视线撞进宁卿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他从中,好似看到了依赖和信任,可她分明才看见他。   不由的,让他想起了幼时他亲手养的那只鸟,也是这般毫无防备地看着他,信赖他。   少年顿了顿,过去弯腰将裹着大氅的小姑娘抱起来,走向竹楼。   夜里,刺骨寒风从破了个口子的窗户争先恐后地灌入,屋里那丝微弱的烛光瞬间熄灭。   宁卿缩在薄薄的被子里直打哆嗦,捞捞被子使劲裹紧,弯着身体用手捂住双脚,冷得实在受不了,又把手揣肚子上。   就在此时,头上罩下来一层东西,将她捂得严严实实,摸了摸才发现床上多了床被子。   不厚,甚至比她这床还要薄,但这被子好像能发热,驱散了她所有的寒意,身上暖乎乎的。   宁卿扒开被子,才发现少年站在她床边,淡淡地看着她,这床被子,是谁盖的已经显而易见。   宁卿静静与他对视,而少年丢下这床被子,转身离开了卧房。   穿越到异世界,好像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宁卿却听不见丝毫风雪声,收回视线,从十四年前风雪交加的青梧山,回归到金碧辉煌的苍羽殿。 第3章   裴谨沉默地看着恍惚的宁卿。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那个弟子,直到那弟子端着酒杯离开,背影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裴谨早已知晓她的性子,若不在意,怎会如此关注。   垂下眼帘,随口问:“阿宁你和他认识?”   “什么?”宁卿刚才陷入回忆里,一时间没听清师兄的话。   裴谨不动声色,又重复了一遍,“你和方才那位弟子认识?”   她认识,但是不知道纪樾认不认识她,于是宁卿摇头,“不认识。”   裴谨的紧捏着茶杯的手微松,但下一刻,他就听宁卿说:“就是觉得长得很好看。”   “是么,我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裴谨嗓音凉薄,神情更是浅淡如水。   宁卿听出来了,她脑子转了一圈,冷不丁笑了,凑近他悄悄道:“师兄,你不会吃醋了吧?”   她的无心之语却让裴谨绷紧了身体,冷声道:“并无。”   宁卿哈哈哈大笑起来,“别人哪能比得上我师兄啊,我师兄乃修仙界响当当的第一人,容貌修为无人能及,有这么个师兄,别人可都羡慕死我了!”   “你师妹我吧,只是有点春心萌动,这瞧见心仪的小郎君移不开眼。”   正说得开心,却听见轻微的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宁卿左右看了看也没什么东西裂开。   “师兄,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宁卿茫然。   师兄却没有回她,可能是没听见,既然他都没听见,想必确实是她听错了。   拿了块糕点,垂头丧气地问:“师兄,你瞧见落雪师姐了吗?”   宁卿今日一直没有看见她,这往常都会给她带香酥可口的核桃酥,今日没吃到心里左右都惦念着,吃了这么多核桃酥,还是落雪师姐做的最好吃。   系统对她的行为很是唾弃。   【我看你不是想撮合男女主,你分明只是想一直白嫖女主的点心!】   【说得真难听,这两者并不冲突啊,我喜欢嫂嫂,这不是更利于推动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嘛。】   【冠冕堂皇!】   宁卿拿起盘子里的芙蓉酥咬了两口,现在想着女主的核桃酥,竟觉得这精心制作的芙蓉酥也不过如此。   不是很想吃,但又不想浪费,只能一口一口艰难地往嘴里塞。   裴谨看出了她的勉强,“不想吃就不吃了。”   “这多浪费,我两口就吃完了。”宁卿赶忙往嘴里塞。   宁卿正想吃完,裴谨却拿过她手上吃了一半的芙蓉酥,神色坦然地送入口中。   她欲言又止,虽然两人以往经常分着吃完一份食物,谁也不嫌弃谁,但现在很奇怪,宁卿其实不大愿意再吃裴谨吃过的东西,同理,见他吃自己的也是觉得不太自在,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宁卿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立即夺回裴谨手中的糕点,拿了块没动过的给他,“师兄你怎么能吃我吃过的东西,吃这个。”   却没想到,她这句话却让和裴谨的手顿住,微敛眉心,“嫌弃?”   “我哪儿能嫌弃师兄你,这不是怕师兄嫌弃我嘛。”   裴谨却没理会她。   今晚的盛宴持续到了半夜,但宁卿和裴谨提前离开,大雪不知在何时停了,走在回青梧山的路上,甚至能看见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圆月,雪天见月亮,可不多见。   圆月。   宁卿猛然想起,月圆之夜正是男二封印最为薄弱的时刻,他会以本体狐狸的形态出现,而且极为虚弱毫无自保的能力。   难怪刚才男二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连酒杯都拿不稳,想必那时候已经是他的极限。   今夜苍云宗人来人往,他极易被人发现,宁卿看过原文,为男二哭得稀里哗啦,所以才对他如此感兴趣,但不知为何,关于原文的具体情节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现在只记得个大纲,而且原文会跳过许多不重要的情节,她更是不知今夜男二会发生什么。   算了,男二若是遇到危险自然有女主相救,她何必去凑这趟热闹。   宁卿顺着小道往前走了几步,却听见痛苦的吱吱声,但很快声音就消失了,她听过狐狸的声音,这个极为相似,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一块巨石后,露出了一条染着血的白色尾巴,绒毛被鲜血沾湿。   但是一双手快速闪过,那条尾巴也不见了踪影。   裴谨显然也听到了,细长双眸微眯,一眼便锁定了位置,大概是巨石后的人已经意识到自己暴露,在宁卿和裴谨找过去时提前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狐狸。   这个小弟子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遇见的人会是裴谨,直接愣在原地,连忙将怀里染血的狐狸往衣襟里藏。   “你在做什么?”裴谨长眉轻蹙。   小弟子强装镇定,凝华仙君向来温和,定然不会与他计较,想完弟子的心安定不少。   “启禀仙君,在下养的灵兽不见了,于是来寻它,只是似乎受了点伤。”   若是他的灵兽,受伤了为何半点不见担忧,裴谨伸出白皙的大手,“将它给我。”   小弟子还想说话,但在裴谨面前不敢有半点放肆,胆战心惊地将怀里的东西恭敬地交到了裴谨的手上。   小狐狸的头埋入毛绒绒的身体里不敢抬起来,卷起的尾巴根部有一个深深的刀口,修仙界喜爱用狐狸的尾巴做披肩,若是有了灵智的狐狸,甚至万金难求。   裴谨大手轻抚着它的脑袋,手上淡蓝色灵力涌现,疗愈即将断开的尾巴,不过几息之间,伤口便恢复如初,只是血迹依旧残留,显得触目惊心。   鲜血染红了男人雪白如玉的长指,像是点点红梅,但他毫不在意,任由血液残留在皮肤上。   “你确定,这是你的灵兽?”披着雪白大氅的男人立在雪地里,长身如玉,浓墨般的黑发垂至腰际,黑白相称,宛如一副绝美的水墨画。   但弟子生不出半分欣赏的心思,迫人的威压压得他头都无法抬起。   裴谨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好。   威压越发沉重,小弟子身体剧烈颤抖,最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不敢说出实情,但也不敢忤逆裴谨,只得颤声道:“仙君若是喜欢,小的自然双手奉上。”   可这话却让和裴谨弯了唇角,周身威压更甚,连松枝上覆盖的白雪都在剧烈颤动。   “我再问一句,这究竟是否是你的灵兽?”裴谨声音冷冽似冰,不见半分刚才的温和。   “我……”小弟子慌不择路,凝华仙君向来温和待人,为何要如此为难他。   丝毫不减的威压压得他仿佛血管都在破裂,强烈的疼痛让他不敢继续隐瞒,恐惧地大声道:“仙君恕罪,这小东西不是我的,小的一时糊涂,请仙君莫要怪罪。”   裴谨眼里浸满冷意,手腕轻抬,那弟子手臂上“呲”一声便出现一指粗的狰狞伤口,“滚。”   他抱着小狐狸转身,见旁边的宁卿傻愣愣地站着不动,才想起自己的失态。   冷漠在瞬息间褪去,眉眼温和,里面像是揉了无数的情意,又成了之前温和有礼的凝华仙君。   “他性子如此残忍,师兄我自然得教训他,阿宁认为我说得对吗?”裴谨轻声道。   宁卿压下心里的惊疑不定,“师兄做得自然对,那种人就该扒了他的皮,让他好好体会体会这种痛苦!”   骂着骂着,她觉着师兄教训得实在太轻了。   看向裴谨手上的小狐狸,宁卿连忙伸手过去要接,“师兄,我想抱一抱。”   “脏。”   “哪里脏,我给他洗洗就好了。”   宁卿抱过小狐狸,听见它虚弱的哼唧声怒意更甚,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竟被如此残忍地对待,男二的九条尾巴只剩一条,那八条恐怕都是这么没的。   将这小东西放进自己的斗篷里盖着,免得着了凉,“走师兄,咱们快回家。”   回家好好给他洗个澡,洗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宁卿冲向青梧山,裴谨却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斗篷整理好,检查好没有任何漏风的地方才放开,“好了,走吧。”   到了山脚,宁卿很是熟练地等着师兄召唤出他的本命灵兽,一只通身火红的大鸟凭空出现在地上,宁卿直接将这世间罕见的凤凰当做坐骑,爬上去端端正正坐着,“师兄快上来。”   成为坐骑的小红不满地叽叽喳喳叫了两声,最终认命地飞往青梧山。   宁卿很喜欢坐小红,又大又平稳,还十分安全,掉下去了它也能接住自己,关键是小红还很好养活,她都想要一只这样的大鸟,但是她本事不够,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跟着她的,这也不能怪它们。   但今夜不知为何,小红有些急躁,飞得不是很平稳,宁卿单手抱着小狐狸,另一只手去拽它的羽毛,好稳住身形避免掉下去。   谁知中途一个剧烈颠簸,手里的小狐狸直接甩飞了出去,宁卿魂都要吓没了,当即扑过去就要去捞,有惊无险拽住了它的腿,但还没缓过气,她的腰便被一只手覆住,坐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她转头,就对上师兄含着怒气的目光。   裴谨突然后悔救下这只狐狸,仅仅只是见了一面,这东西好像在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分量。 第4章   宁卿还在师兄怀里坐着,默默起身坐到一边。   方才裴谨一心都是宁卿的安危,见她起身才想起两人的姿势,扣住她腰的那只手开始发烫,他攥紧手心,修剪平滑的指甲陷进肉里。   暗暗在宁卿的身边设下阵法,以免她掉下去,毫无商量地道:“明日就将它送下山。”   宁卿心想纪樾应该会主动离开,毕竟他只是暂时恢复狐狸形态,便乖乖点头,“好。”   中途,宁卿抬头看了师兄几眼,“师兄,我不是不顾自己安危,当时这手不听使唤,下意识就伸出去了。”   “你别生气。”宁卿凑近他,“我以后不会了。”   少女身上的体温和甜香瞬间侵入,裴谨竭力保持冷静,不得不离她远了些, “还有以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下次!”   宁卿看向师兄,静静端坐着,周身却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好像还在生气。   小红在竹楼外平稳降落,宁卿和师兄打了个招呼,抱着小狐狸直奔温泉池。   而裴谨,在看到宁卿的背影消失后,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像是忍到了极限般,一脚踏入房门,立即将门关上。   男人背抵在门上,剧烈地喘息,灵力压制得有多狠,现在反扑得就有多厉害。   怕吓到宁卿,他一直忍耐,在她走远时,紧绷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而那汹涌的情潮瞬间占据了他的身体。   ……   竹楼背后有个小门直通小温泉,通过一段小径,不大的温泉映入眼帘,池边鲛珠散发柔和光亮,朦胧雾气徐徐上升,周围青竹覆盖皑皑白雪,雅致清幽。   宁卿在泉边蹲下,手搂住小狐狸的腹部,将他放入水中,见他挣扎,拍拍他脑门,“别动,替你洗干净。”   小狐狸宛如宝石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十分无辜可怜,大概知道宁卿没有恶意,凑近她的手蹭了蹭。   仔细给他清洗,却不经意触碰到靠近尾巴的某个敏感部位,小狐狸眼里闪过厌恶,剧烈挣扎。   宁卿被它尖锐的叫声吓了一跳,“噗通”跟着一起落入了温泉里,咕噜咕噜从池底冒出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她看向水面扑腾的小狐狸,扑过去直接捉进怀里,“抱歉抱歉,业务还不太熟练。”   她对毛绒绒真的没有抵抗力,这个男二各种buff叠满了,处处戳中她的心。   反正也掉下来了,索性把澡一起洗了,宁卿从芥子袋取出一条她没用过的浴巾,将小狐狸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顺便把他蓝汪汪的眼睛也给蒙上。   想想还是觉得不妥,毕竟这狐狸可有个小少年的灵魂。   抱着这小东西一路小跑回自己屋子,将小狐狸绒毛上的水渍擦了擦,还用灵力彻底烘干,瞬间又成了一个蓬松的雪团子。   将它放在床上,她认真叮嘱:“你先自己待着。”   宁卿三两下洗完澡回来,将小狐狸从床上抱起来,问他:“今晚你要挨着我睡吗?”   宁卿自然不介意他的灵魂是个小少年,毕竟摸起来就是个小狐狸嘛。   她居然看出了这小东西眼里的抗拒,“别人想挨着我睡我还不乐意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给他在桌子用被子团成一个窝,刚想将它放进去,门口却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阿宁。”   宁卿几下将小狐狸盖好,过去打开房门,门口站着已经沐浴完的男人,他披着一身月白素袍,身上还带着点点湿气,散发淡淡清香。   不知为何,宁卿总觉得师兄脸色有些红,狭长的眼眸潋滟。   那个词叫什么,秀色可餐?   宁卿止住放飞的想法,问:“师兄,怎么了?”   “那只狐狸呢?把它给我吧。”   “在里面呢,窝我都给他做好了,就不劳烦师兄了。”宁卿侧了侧身,让裴谨能看到桌上被被子围着,这露出个圆滚滚脑袋的小东西。   “这东西怕是会扰到你。”   “它很乖的,不会吵到我。”   见她坚持,裴谨也不再多说,“若是吵到你就来找我。”   “好!”   裴谨回屋后没有就寝也未打坐修炼,手上握着一卷经文,却未翻动一页。   烛光下,男人的挺拔的身影在窗纱上轻轻晃动,长发垂落至脚踝,静静坐着。   半晌,手中出现灵讯玉简,找到好友询问,【兰溪,你可知晓宗门左脸有一伤疤的杂役弟子?】   修仙界大多数人夜里并不睡觉,那边很快有了回音。   【我略有所知,几日前在宗门考核时见过一面,并无特别之处,为何突然问起他?】   裴谨并未回答,而是回:【他入宗时登记的文牍可否传我一份?】   兰溪掌管宗门弟子登记文书,并不算难事。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裴谨手中便出现一册书卷,其上详细记录了纪樾的身世,但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裴谨也没看出特别之处。   手上施法,又将这文书隔空送到了好友兰溪的手上。   明明宁卿只是简单地看了那小弟子几眼,他却左右觉得不安。   放下的灵讯玉简震动,拿起一看,是兰溪。   【钦言,近来太清秘境似乎有异动,你可曾听闻?】   【掌门曾有提及。】裴谨回。   【或许你我二人得下山前去探查一二。】兰溪难得正经。   说起这个,他笑骂,【算算你我都有多久没下山了,天天待在你那青梧山,你师妹离了你又不是不能活了。】   吊儿郎当倚靠在摇椅上的兰溪揶揄,【就你这样,以后你师妹嫁了人,你这个师兄难道还一并嫁了去?】   【她不会。】裴谨回。   【哼,你当你师妹还小呢天天跟着你,再过些时日,她怕是就要抛下你下山了。】   裴谨皱眉,有些看不懂兰溪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丹峰的奎河长老有意收宁卿为徒。】   准备来说,宁卿算不上是元岐尊者的徒弟,毕竟还未来得及进行正式的拜师礼,尊者便仙逝了,宁卿没有修炼天赋,后期服用天材地宝才勉强能够修炼,但她擅长炼丹,若是好好培养,不一定会比修炼差。   兰溪久久没收到好友的回复,索性又躺了回去,反正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哟,最是留不住。   【你从何处听来?】   【何处?我可是万事通,宗门里什么事情瞒得过我,奎河长老已经在向掌门要人了,掌门应当是担心你不同意,斟酌着如何告诉你呢。】   【我看啊,你干脆娶了你那师妹得了。】兰溪摇摇扇子吐槽。   【胡言乱语。】裴谨留下这四个字,便关闭玉简,不再回答。   想起今日大殿上发生的事情,裴谨脸色微沉,大手结印,空中便浮现出一块巨大的镜子,而镜子上,正是今晚夜宴的全部回放。   他一点一点毫无遗漏地看着,但看到最后,锁定了那个给他倒茶的弟子。   这弟子他并不认识,镜像不断往前拉,这个弟子一日内的行踪尽数在他面前播放,然后,他注意到一个陌生女修,是她用灵石收买了弟子。   手中灵力涌现,点点灵力化作女修的模样,隔空传送到兰溪的面前。   再次打开灵讯玉简,【帮我查查这个女修。】   兰溪震惊,【你该不会是想通了,舍得看别的姑娘了吧?】   【兰溪,这并不好笑。】   【我可不是在讲笑话。】好吧,看样子,裴谨是不可能看别的姑娘的。   【明早给你答复。】   【多谢。】   过了一时半刻,裴谨又言:【若是找到,不必告知与我,处理了便是。】   态度漠然,一言便定了人的生死,和众人认识的凝华仙君仿佛不是一个人。   兰溪自少年时就和他相识,对他的性子虽然再了解不过,可有时还是会对他的言行感到心惊。   【那女子做了何事?】兰溪忍不住问。   他等了等却没收到回答。   以前他并未看出裴谨有何不同,他温和耐心,待人接物也极为有礼,可相处久了,他才发现他内心极其冷漠。   就仿佛只是罩了一个温和的壳子,身躯里面依旧是冰凉的坚冰。   即便对他这个朋友,也只是淡如水的关系,他可不指望自己在裴谨心里有多重的分量。   裴谨唯一真心相待的,恐怕只有他的师妹。 第5章   翌日,宁卿从睡梦中醒来,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小方桌上,除了一条小被子再没有多余的东西,小狐狸这是已经离开了。   她并无太多失望,早已料到男二会离开,只是比她想的要早。   将自己收拾好,走出房门时师兄正在摆放早餐,宁卿仅是炼气期,还未辟谷需要进食,她过去帮忙。   裴谨将一盘包子轻轻放到桌上,“今日煮了白粥,但火候没掌握好,有些干了。”   宁卿一直以来更喜欢稀粥,但都是师兄做的,干点就干点吧,她跑去小厨房打开砂锅的盖子,确实有点干,但问题不大。   盛了两碗湿哒哒的饭,宁卿放了一碗在师兄的位置,自己端着碗坐到对面,先夹了一个最大的包子到师兄的碗里,自己再夹了一个,吃得香喷喷。   师兄天赋异禀厨艺了得,宁卿虽然不太想他辛苦做饭,自己可以下山去弟子食堂吃,但师兄做得实在太好吃了,只能辛苦辛苦师兄了。   “还是师兄做得包子最好吃。”   “明日师兄继续做。”裴谨笑着道。   “这可不行,偶尔吃吃就行,师兄你不嫌累,我还心疼呢。”   做包子多费工夫,师兄宝贵的时间哪能都用在给她做饭上。   用筷子扒了两口粥进嘴里,宁卿含糊道:“师兄,你不用给我做饭了,我会晚些回来。”   裴谨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为何?”   “我要去丹峰找奎河长老。”宁卿几口将包子吃了,坐在凳子上等着师兄吃完,“我炼丹一时陷入瓶颈,想去找奎河长老给我看看。”   裴谨想起昨夜兰溪和他说的,奎河长老有意收宁卿为徒一事,以往宁卿也经常跑去丹峰,但他并未多想,不料奎河长老竟生了要收宁卿为徒的心思。   “师兄你怎么了?”宁卿发现对面的男人有些奇怪。   想着可能是担心她晚归,便立即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阿宁。”   “嗯?”   宁卿等着他说下去,可裴谨突然止住了话。   “师兄你想说什么?”   “没事,早点回来,时间有些迟了,该下山了。”   师兄一提醒,宁卿才发现时间确实有些晚,端起碗要去洗,裴谨拿走她手里的碗筷,“去吧,今日我来洗。”   宁卿也不再坚持,拿上自己的小挎包,出门前裴谨在厨房提醒, “披上斗篷,别着凉了。”   “好!”   师兄不提醒,宁卿还真忘了,捞起挂在墙上的斗篷,将自己的裹起来,一阵风似的下山去了。   小红已经在屋外等着,她手脚并用爬上去,拍拍它长长的脖子。   一声清脆的啼叫,似火焰的大鸟冲向山下,今日天气放晴,青山裹上银霜,一片苍茫之景,小红飞着越过青松时,惊起满树的积雪,洋洋洒洒地落于地面。   碎雪落到宁卿卷翘的睫毛上,等小红降落,轻轻一跃,跳到了地面。   宁卿披着火红的斗篷,跑向弟子学堂。   现在已经来了许多人,她坐到自己的位置,旁边的江苑苑扑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   今早的第一堂课是由岑鹤长老讲授经文,虽然这里是修仙界,但学问也不可落下,虽不要求精通琴棋书画,但至少不能脑子空空,且修习经文可使心境清明,于修炼颇有益处。   宁卿上辈子没条件接受太好的教育,现在格外珍惜,认真听课在书上做着批注,其实岑鹤长老讲得并不乏味,通俗易懂妙趣横生。   旁边的苑苑还在睡觉,她在一众弟子中太过突兀,很想无视她的岑鹤长老一忍再忍,实在无法忍下去。   “江苑苑!”长老厉声呵斥。   江苑苑茫然抬头,迷蒙地和长老对视两眼,又趴下了。   岑鹤长老快被气死了,被气了这么多回他还是不长记性啊,就不该管!   江苑苑一直睡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临下课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她准时醒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困顿的脸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这节课由木落雪教习炼气期的修炼心法,弟子若是成功筑基便能结业,宁卿身边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现在就只剩青枫江苑苑以及她还未筑基。   她们就是宗门里狗见了都嫌弃的三人组,虽然青枫人是欠揍了些,但好在为人仗义,苑苑志不在修炼,被硬塞进宗门只能混天度日。   至于她,实在没有天赋,之前她还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呢,不过在师兄的不懈努力之下,她好歹能修炼了。   木落雪年仅二十三,却已步入元婴期,成为苍云宗最年轻的教习者,无论是性格还是实力,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和师兄一样不骄不躁待人温和耐心。   江苑苑见她如此,皱眉嘟囔,“宁卿你真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落雪师姐?裴谨师兄这么好,要是我,准得吃醋。”   虽然落雪师姐很漂亮,很厉害,可江苑苑总觉得她对人有种疏离感,她说不上讨厌,但总觉得和木落雪不是同一类人,处不到一块儿。   “你想的还挺多。”   宁卿作为狗血话本资深爱好者,看完原著全文,她嗑师兄师姐的cp还来不及,而且师兄有了落雪师姐又不是不管她了,她吃什么飞醋。   “懒得和你说。”江苑苑无语。   下课后,弟子们陆陆续续走出课堂前往弟子食堂用饭,宁卿坐着等木落雪,这已经成了她们的一种默契。   “落雪师姐,昨日我怎么没看见你。”   “昨日有些事回了落霞宫一趟,一日不见阿宁就想我了?”   “自然是想的。”   木落雪取出一个油纸包,“我看你不是想我,是想我的点心。”   宁卿吃货本性暴露无遗,两眼放光,“我当然最想师姐,不过师姐的点心这么好吃,我也是喜欢的。”   木落雪笑容明亮,就在说话时,她手上被塞了个小小的玉瓶。   “师姐,这是给你的,我自己炼的驻颜丹。”   宁卿自己服用了一颗试了毒,效果还行,她皮肤都白嫩了不少,水光针2.0版本,还附带祛痘功效。   “师姐真羡慕你师兄,不然你来我拜到我师父门下好了,这样咱们能住一座山头。”   “清源长老肯定天天骂我,我才不去。”宁卿最怕上清源长老的剑法课,那个小老头嫌她没悟性,嫌她身板弱,总之左右看她不顺眼。   木落雪看向宁卿身旁的江苑苑,笑道:“不去就不去吧,师姐先走了,快去吃饭。”   “嗯嗯。”   趴在桌上的江苑苑见她们终于结束,拉起宁卿就往弟子食堂跑,“听说食堂出了新菜,咱们快去尝尝!”   一说到吃的,宁卿可兴奋了,八百年不出新菜的食堂,终于舍得出新了!   才走到门口,后面的青枫就追着跑出来,“你们竟然不等我?”   三人吵吵闹闹去弟子食堂,宁卿端着盘子去打菜时,竟遇上了小狐狸,好吧,现在不是小狐狸,是纪樾。   “吃什么?”纪樾见到是她,眼神略有些躲闪,宁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观察他的反应。   江苑苑瞅了瞅她又瞅瞅打菜的小弟子,满脸疑惑。   “宁卿你干嘛?问你吃啥。”   “我吃排骨炖土豆。”   “还有呢?”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不难听,但也说不上悦耳。   “胡萝卜。”   “不要了么?”   “要!我还要鸡腿!”   “对了,出了新菜品对吧,是什么?”   “莲藕炖排骨。”纪樾答。   又是排骨,宁卿对这新菜的兴趣瞬间降了一大半。   兴致缺缺地道:“那再要一份这个。”   打完菜,宁卿站在一旁等江苑苑,但突然发现,她碗里菜的分量比自己多,又看向后面的青枫,他盘子里的菜也很多,只有她自己的最少。   宁卿的视线实在难以忽略,纪樾看了她一眼,继续给后面的人打菜。   “宁卿你干嘛呢?”江苑苑端着菜,用胳膊肘搁楞了她一下。   “没事。”宁卿回头看了纪樾一眼,端着盘子走到长桌边坐下。   “下午没课,你们可有安排?”江苑苑吃了块排骨,问她和青枫。   “我要去找奎河长老。”   江苑苑长叹一声,“我还说下山去城里逛逛呢。”   “宁卿你好好炼丹,以后我可就指望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要说什么修士最有钱,那必然是丹修,丹药练的好那可是有价无市,即便是普通的补灵丹也是供不应求。   “我会努力!”宁卿郑重道。   她放下筷子从芥子袋取出一瓶驻颜丹,递给江苑苑,“这瓶是给你的。”   江苑苑感动得都快留下泪来,“我还以为你只给你那落雪师姐,不管我的死活。”   “我拿走了。”   “可别!”江苑苑恢复正经,抱着不撒手。   青枫见此不乐意了,“那我呢?我这张俊脸也是要驻颜的。”   “你要不要脸?”江苑苑冷嘲热讽。   宁卿安抚地看了青枫一眼,“你的在这儿。”   青枫连忙拿过瓶子,却见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生长丹]。   ?   “生长丹?”   宁卿点头,“是的,生长丹,可以长个的。”   “你嫌我矮?”青枫难以置信,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哪里矮。   “没有啊,这是锦上添花。”宁卿表示自己很无辜。   “那你给你师兄了吗?”青枫抓住关键,质问道。   “没有。”宁卿摇头。   青枫气炸了,“那你怎么不给你师兄,让他锦上添花?”   宁卿试想了一下,师兄这身高在现代就是近一米九,她都得抬头看,再长高……不行。   “你看,你说不出话来了吧!”宁卿就是嫌他矮!   “……”   这边吵吵闹闹,裴谨那边却显得过分安静,他周身孤冷,手掌轻抚小红的羽翼,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红不似在宁卿面前那样放肆,几乎缩着身体,头也耷拉着,似是畏惧似是讨好。   “小红,你说阿宁真的会走吗?”   小红察觉他的情绪,连忙摇头。   男人见此一笑,继续抚弄它火红的翅膀。   “你和我之前养的那只鸟长得很像。”男人话语微顿,接着道:“但你比它听话。”   小红的身体瑟瑟发抖,男人毫无所觉,认真地道:“阿宁说下午会去丹峰,她如此努力我不该阻止,可她若是要离开青梧山该如何是好?”   其实小红能说话,毕竟是神兽,可它却不愿意开口。   它继续摇头。   “你也不知道么?”裴谨神色中透出困惑苦恼。   他便取出灵讯玉简,找到兰溪,【阿宁若是想离开,我该怎么办?】   兰溪收到消息时无语住了。   【你若想让她留下,那你就直接告诉她。】兰溪暗暗腹诽,你那师妹这么宝贝你,容不得别人说你半句坏话,还能让你伤心不成。   【可行?】   【爱信不信。】   这人就是一天天闲得慌,一个人在那青梧山像个孤寡老人似的待着,不瞎想才怪。   爱情这玩意儿,狗都不碰! 第6章   宁卿去奎河长老那儿,一待就是一下午,奎河长老却不算多有耐心,起初还不怎么待见宁卿,但见她虚心好学,也舍得下功夫,渐渐便改了态度。   “凝神聚气。”奎河长老坐在一边,时不时指点两下。   这几个字说着简单,做起来却有难度,许是穿书的缘故,宁卿的精神力比一般人强很多,控制灵气还算精准。   一般而言,修为越高,炼丹会越轻松,因为对灵气的控制能力会增强,但宁卿仅仅练气的修为,却补齐了这个短板。   操控灵力将放在案板上的草药包裹住,放入炼丹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脑中自动构建了一个空间,仿佛一个微观世界,能精准地进行每一步药材的炼化提取和凝聚。   她不知道,于她而言十分轻松的事情,一般丹修根本无法做到,她就像是在显微镜下炼制,能够注意到许多常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简直是开了挂一般的存在。   要知道,在炼丹一事上,不可造成一丝一毫的误差,一个极小的步骤出现问题,炼制而成的丹药品质甚至性质都会天差万别。   但这极为消耗精神力,她一整套完成下来,身上汗津津的,仿佛才从水里出来,但消耗得越彻底,待精神力恢复后,便会越强大。   奎河长老看出了她的疲累,深知炼丹不是一蹴而就,摆摆手道:“炼丹暂时到这里。”   “接下来的时间,你把这堆药材分门别类整理好。”   宁卿看向墙角那成堆的药材,深吸一口气,却也乖乖应下,“好的长老。”   “这是万药集,有不认识的就翻着对比记下来,以后我会考。”   宁卿双手接过比字典还厚的万药集,差点没拿稳。   “小心着点,这可是我的珍藏。”   “我一定好好保存。”   “什么保存,我可没给你,只是借你看看,要还回来的。”奎河长老哼了声,又不是他徒弟,他可舍不得送。   宁卿开心点头。   将这堆药材整理好,由奎河长老检查合格,宁卿才踏上回家的路。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宁卿突然从温暖的丹房出去,冷得一哆嗦,赶紧将斗篷裹紧。   才走了一步,就看见远处离她越来越近的身影,高大挺拔,大氅的裙摆轻轻飘扬,男人伴着飘飞的细雪,缓步走到她面前,低头替她重新系紧斗篷的细带,又像变戏法那样变出一个铜制小手炉,放进宁卿怀里。   “还冷吗?”   宁卿抱紧暖和的手炉,“不冷了。”   她修为太低无法用灵力御寒,只得使用这些保暖的小东西。   “回去吃火锅。”   宁卿眼睛亮了,火锅,虽然穿书前她家里条件不好,但也跟着奶奶去亲戚家吃过酒席,吃过一次便恋恋不忘。   奈何修仙界只有大锅炖,于是她画图纸去找炼器的小弟子打造了一个鸳鸯火锅炉,往下面扔一个火球,便能煮火锅,辣的清汤的都可以。   “师兄我们快走!”宁卿伸出手拉住他大氅的袖子。   小红任劳任怨担任着两人的坐骑,偶尔对两人如此滥用它堂堂神兽的行为表示抗议,但也只是叽叽喳喳叫上两声。   宁卿从兜里掏出一个糖丸喂给他,便立即展开翅膀兴奋地冲向天空。   她时不时摸摸它的羽毛,小红越飞越起劲,还发出一声悦耳空灵的啼叫,响彻整个天空。   宁卿很想拍拍它的头,奈何它太高自己拍不到,只得转头对师兄说,“师兄,你这鸟从哪儿弄来的?”   “阿宁也想要?”   “我不想要。”她这修为,跟着她也是受委屈。   裴谨却在思索着给宁卿找一只温顺的鸟来,说起这个,他问:“那只狐狸呢?”   “今早就走了。”   “留不住就不强求,师兄重新给你找一只。”   “看缘分吧,师兄,我跟你说个事儿。”   裴谨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先不说这个。”   宁卿不明所以,师兄竟知道她要说什么吗?   “师兄我。”宁卿试图再次说出口,裴谨的身形却突然晃了晃。   “师兄你怎么了?”宁卿一惊。   “没事,许是修炼岔了,现在有些头疼。”   宁卿这下什么都顾不上了,让小红加速回到青梧山,连火锅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将师兄扶回屋里坐着,宁卿从兜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师兄我这儿有很多丹药,你看看需要哪种。”   “清心丹,补灵丹,解毒丹,你快看看。”宁卿虽然懂炼丹,但她不懂治病啊,丹修和医修又有不同,宁卿这是着急也没用。   见宁卿如此着急,裴谨顿了顿,“师兄没事。”   “可你刚才差点倒下了,你休想骗我。”   “师兄确实无碍,我们去吃火锅。”   “当真?”   “当真。”   火锅吃到一半,宁卿才想起刚才要说什么,“师兄,我想下山。”   裴谨却并未回话。   “师兄?”   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宁卿不免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她太贪玩了。   她的声音小了许多,“明日休沐,我想和苑苑她们去城里玩。”   很久没出去了,今日苑苑说起,她很心动,而且冬日干燥,她得去购置些护肤品,再买些话本子,睡前可以解解闷。   “你想说的只是此事?”   “对呀,到时我给师兄带好吃的回来。”   宁卿正想着,对面的师兄却弯了唇,眼里映着淡淡烛光,温柔得差点晃了她的眼。   她默默垂眸,吃着碗里的菜。   吃完火锅,宁卿将火锅炉洗干净收好,裴谨虽然只需一个法术就能解决,但没拦着她收拾碗筷。   时间还早,回屋后宁卿拿出自己的书,好好摆放在桌上,她认真翻看着,不时握着笔在下巴上戳两下,思考半晌,提笔一笔一划写着批注。   屋内鲛珠散发莹莹光亮,宁卿看书看得目不转睛,窗外虫鸣阵阵,偶有夜风拂过树叶的哗哗声,她执笔书写的身形映在窗纱上,一派宁静祥和。   没多久,宁卿遇到了修炼上的难题。   她用毛笔戳着下巴,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   【宿主,这正是个刷甜度值的好时机!快去找你师兄问题!】系统可算是找着机会让她进行任务了。   宁卿这任务一直都是随缘进行,甜度值也是误打误撞刷上去的,想找到个机会可不容易。   自己琢磨也想不出来,索性捞起书,噔噔噔跑去隔壁找师兄。   房门开着,她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书,“师兄,我有个问题不懂。”   裴谨抬眸,“过来吧。”   等人进来,他伸手接过宁卿的书,问:“哪里?”   宁卿从旁边搬了个凳子过来,挨着他坐下,朝书上那两行字指了指,“我这儿不懂。”   没思考几秒,裴谨拿开书,声音清朗,不疾不徐,将晦涩难懂的修炼法则讲得简单明了,通俗易懂。   宁卿边听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她的修炼天赋不佳,实践起来总会遇见阻碍,对修炼理论的理解也不够透彻,索性就在师兄这儿学,一遇到不会的就问他。   看了会儿书,她抬眼时注意到也在看书的师兄。   裴谨身姿挺拔,柔软的素白宽袖垂在小方桌沿,雪白的手腕处带着一串黑色的念珠,清雅端方宛如霜雪。   他眉目疏淡闲适,仿佛看的不是经文,而是什么供人消遣的游记。   许是宁卿盯得时间过长,裴谨翻动经文的手停下,他压着书页抬头看她,喊了两声,但她没反应。   “阿宁?”   宁卿还是没回应,沉浸在师兄的美貌里无可自拔。   【宿主,你师兄叫你呢。】   她恍然回神。   “师兄怎么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不解询问。   “没什么,看书吧。”   宁卿昨夜因为惦记着小狐狸没怎么睡好,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有些倦怠,眼前的字越来越模糊,直接趴在书上睡着。   但不久,她的睫毛颤动,昭示了她的不安。   裴谨见宁卿睡着,将她的头轻轻移开,抽出压在她脸下的书,手背却突然感受到一滴滚烫的泪水。   此时宁卿已经泪流满面,裴谨皱了眉 ,想叫醒她,却被她紧紧抓住了手。   宁卿将他的手往身前拉,紧贴住自己的脸,滴滴滚落的滚烫泪水蹭在裴谨的手背。   男人垂着眸,视线停留在她的手上,握住他的那只手很小,软软的,温热的,滚烫的泪水让他的心剧烈跳动。   却在此时,温软的唇轻轻贴着他的手背,双唇轻启,微含着他的无名指指节,呼吸湿热。   睫毛掩住了裴谨眼底的情绪,他抬起另一只手,微凉指腹轻抚宁卿的唇瓣,带着点点湿意。   某一刻,他陡然惊醒般立即将手拿开,那触感依旧残留在皮肤之上,裴谨攥紧经书,试图转移注意力。   他的离开让原本平静了的宁卿又开始不安,裴谨看着她紧皱的眉,想到她此时正陷入噩梦,将自己的袖子放入她手中让她拉着。   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哭得这般伤心。   【OMG宿主你做了什么!】   【甜度值+10!宿主你快醒醒!!】系统疯狂尖叫。   既没有亲亲抱抱,也没有举高高,她就紧紧拽着裴谨的袖子抱到胸前,和抱一个玩偶没区别,怎么就加了甜度值,不是肢体接触越多越容易涨吗?只是碰了个手,怎么会涨这么多啊!   睡得正沉的宁卿被系统的尖叫吵醒,她迷蒙地睁开,感觉脸上紧绷绷的,正想摸,才发现手里攥着一截袖子。   她怎么睡觉把师兄袖子拽去了,宁卿疑惑,但她也没在意,松开袖子询问系统,【你刚刚在说什么?】   【甜度值增加了,加了10点!】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甜度值没怎么增加了,现在增加十点简直是意外之喜。   宁卿呆住,怎么做个噩梦还能加甜度值呢,她想不通但不妨碍她高兴,以后她岂不是要多多地来找师兄问题?多做几个梦甜度值直接刷满!   但很快她又开始忧伤,那个梦太真实,和原文剧情分毫不差,以后若是她无法阻止该怎么办?   师兄身着白衫浑身浴血,毫不犹豫一剑砍下他自己的右手,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他最终亲手将长剑送入他自己的心脏。   这是文里师兄为了救女主做出的选择。 第7章   昨夜大雪过后,霜白的地面泛着一层浅浅金光,宁卿兴致高昂地和师兄一起坐着小红下了青梧山。   “早点回来。”去议事堂之前裴谨叮嘱她。   “好!”   宁卿跑去约定好的地点等待江苑苑和青枫,两人打着哈欠来了。   “快走吧,下午怕是要下大雪,咱们早点去。”   扶风城离苍云宗不远,三人组都不会御剑飞行,好在宁卿有师兄给她的传送符。   去的时候可以用一张传送符,但回来的时候怕发生意外分开,宁卿分别给了江苑苑和青枫一张。   “我怎么就不是裴谨师兄的师妹呢,传送符多珍稀呀,你这竟有一大把!”江苑苑眼里满是羡慕。   “我也就多了点点运气,刚好有一个这样好的师兄罢了!”   青枫在她面前转了好几圈,宁卿不解,“你干嘛?”   “你没发现吗?”   宁卿原本什么也没发现,但他这么说肯定有点不同的地方,发型首饰衣裳都没什么特别的,她突然福至心灵,“你长高了?”   “哼。”   “看来你很满意嘛,小枫枫。”   “男人都不会嫌自己高,当然越高越好。”   江苑苑听的快吐了,拉着宁卿使用传送符,三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传送到城里,宁卿拉着两人直奔最近的书铺,“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新书!”   拉宁卿入坑的还是江苑苑,她一听也是兴奋,只有青枫兴致不高,跟着两个小姑娘生无可恋地前往书铺。   老板娘一见到她们,立即迎上来,“小仙姑们想要什么,我这儿出了新的本子呢。”   宁卿听不惯这个什么小仙姑,她次次提醒,老板娘次次不改,她索性不再纠正。   “老板娘,我想先看看。”   “随我来。”老板娘领着她们往书铺里走,她这书铺虽然不算大,但种类最多,应有尽有。   从一个不太显眼的犄角疙瘩直接拿出十几本,堆到桌上,“看看吧,喜欢什么挑什么。”   宁卿看着书名两眼放光,本土版小妈文学,寡嫂文学,还有叔侄文学。   老板娘拍了拍书,“知道你喜欢,特意为你留的。”   宁卿直接拍板,“这些我都要了。”   这都是什么啊,江苑苑看见那本师兄妹的话本,感觉一言难尽,宁卿肯定是对裴谨师兄有所企图。   见江苑苑盯着那本师兄妹的,宁卿直接挑了出来,“这本不要。”   这举动在江苑苑看来就是做贼心虚,果然,裴谨师兄谁不喜欢啊,宁卿和他朝夕相处喜欢他也是人之常情。   结账打包的时候,老板娘在宁卿那堆书里塞了本小册子,老客户福利,一般人可没有。   揣着热乎的话本子,宁卿迫不及待想回去,对逛街也是兴致缺缺。   在街上买了点吃的穿的用的,不知不觉逛到晌午,去最大的那家酒楼吃了午饭,三人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出酒楼。   “那家酒楼的烤鸭真好吃,下次咱们还来。”青枫还在回味。   “宁卿,你对你师兄真好,吃什么也不忘给他带一份。”   江苑苑只觉得宁卿对她师兄是真爱,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他。   “我说了要给他带回去的。”宁卿将烤鸭放进芥子袋。   回去得沉浸式地把话本看了,能看多少看多少,待到上学,时间不充裕也看不尽兴。   下午时分,阳光潜入云层,天空又开始飘起零星的雪花。   三人组利用传送符回到青梧山脚下,和二人告别,宁卿走在回青梧山的路上,积雪厚重,深一脚浅一脚,她走得很慢。   “宁卿师妹!”   宁卿循声望过去,看见来人心中有些讶异,这大雪天竟有人来青梧山,看他似乎是从竹楼的方向过来,想必是找她或者师兄没见到人。   她加快脚步走近少年,“牧原师兄。”   牧原见到她抑制不住心中的雀跃,触及她明亮的笑容,忙移开视线,“师妹,师父交代我将万药集给你拿来,现在遇上你正好。”   从芥子袋取出沉重的万药集,递给宁卿,“当心,有些重。”   “这是长老借我的?”宁卿蒙圈。   “这是给你的!”   给她……难道奎河长老这意思是让她以后别去丹峰了,自学?   她双手接过万药集,感激地道: “多谢你。”   “师妹不必客气。”   “宁卿师妹,师父让我问问你今日怎么没去丹峰?”其实是他自己擅作主张问的,师父虽然没说,但他看得出来。   “今日休沐,我下山玩去了,奎河长老问起了我?”   她还以为奎河长老不待见她了。   “师父没见到你总念叨,这不就让我把万药集给你送来了嘛。”   宁卿这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知道奎河长老不是那个意思,她像是打了鸡血般充满干劲,“我一定好好学。”   “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那我先下山。”牧原和宁卿告辞准备离开。   雪越下越大,宁卿伸手接住鹅毛般的大雪,刺骨的寒意让她忙缩回手,方才的小雪在顷刻间已是大雪纷飞,风雪交加快要看不清下山的路。   “牧原师兄,要不先去屋里喝杯茶,雪小了再下山。”   上来的路上她差点摔了一跤,现在这雪大得快要遮住视线,风也刮得更急了,现在下山太过危险。   牧原本想推辞,但这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说出口,最终欣喜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竹屋的方向走,宁卿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身侧少年的手已经冻得通红。   看看裹成球的自己又看看他,少年穿得有些单薄,宁卿加快了脚步,“我们走快些。”   不多时便到了白雪皑皑的竹屋外,宁卿推开门,“快进去吧。”   牧原坐下后问:“裴谨师兄呢?怎么没看见他?”   “师兄他下山去议事堂商议要事,恐怕会晚些回来。”   牧原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   宁卿泡了杯茶,让他能够握着暖暖,“这个点心还不错,师兄可以尝尝。”   不多时,透明的琉璃窗外,白茫茫的雪地里,一个修长如玉的身影渐渐隐现,墨色长发披散,银白大氅与飞雪融于一色,宛若谪仙。   门被推开,刹那间涌入飞雪,一举一动优雅端方的男人跨入屋内,许是注意到窗边的两人,他的脚步放缓,反手将门关上。   牧原闻声望去,立即放下茶杯,从矮塌上下来,恭敬地站在一边,“凝华仙君。”   宁卿接过裴谨递给她的大氅,拍落上面沾着的雪花,踮起脚挂在一旁的墙上。   “师兄,这是牧原师兄,奎河长老让他给我送些东西上来。”   裴谨的视线浅浅地落在他身上,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牧原师弟请坐,无需客气。”   昨日宁卿才去过丹峰,今日便差人来送东西,奎河长老竟如此等不得。   话虽如此,牧原在他面前却不敢放肆,这可是宗门里宛如神话的凝华仙君,他的一言一行都需再三考虑。   宁卿说凝华仙君会晚些回来,却不成想会如此快。   和他共处一室牧原倍感压力,即便凝华仙君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他也觉万分不自在。   忙看向窗外,此时的雪小了些,他躬身向两人告辞,“这雪快停了,牧原有事先行离开。”   “时间还早,不再坐会儿吗?”宁卿出声挽留。   牧原没敢看旁边的裴谨,他笑了笑,“不了,还有事。”   宁卿也不再强求,“那路上小心。”   她将人送到门口,朝他挥挥手告别,待看不见人影才将门关上。   一转身就看见师兄看着她,“师兄?”   “牧原师兄平日里对我多有帮助,这次给我送东西上来,我就留下他喝了杯茶。”   裴谨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窗边的塌上坐下,可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他立即放开。   稍许斟酌,才道:“阿宁,我若不在,不得将别的男人领进家里。”   宁卿知道师兄是担心她,“我知道,但我有师兄给的保命法器,要是发生什么,他肯定打不过我。”   之前她也犹豫过,但正是想到这里,而且她还有灵讯玉简,大概是师兄给她的底气,一发消息他就会来。   “牧原师兄为人挺好的,而且有事儿师兄你肯定能赶来,我就更不怕了。”   “即便是我,你也不可尽信。”   宁卿多看了他两眼,师兄有什么信不得的,但她没反驳。   裴谨敛下双眸,没将话说得太过直白,转身走向厨房,“先坐着我去做饭。”   “师兄我已经和苑苑她们在城里吃过了。”   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烤鸭,宁卿献宝似的送到师兄面前,“这个烤鸭特别香,特意给师兄你带回来的。”   又掏了一个羊脂玉的环形玉佩出来,她看见的这东西的瞬间就想起了师兄,戴上肯定好看。   宁卿不缺钱花,虽然价格不低但买下毫无压力。   这个玉佩她一直贴身放着,温温热热残留着她的体温,裴谨接过,看着宁卿明亮的眼睛,低声道:“师兄很喜欢。”   “喜欢就好,师兄快挂上试试!”   宁卿见他不方便,索性直接拿过,仔细将玉佩挂好,满嘴夸赞,“真好看!”   “阿宁可为自己买了什么?”   “我买了些首饰,还有……书。”   说起书,她有些心虚,这书可不是正经书,但她总要有点解闷的小东西,好在修仙界的话本也极为不错,剧情爱情兼而有之。   她有意转移话题,将烤鸭放到桌上,“不说这个,咱们先吃东西。”   但老实讲,她更想看才买的书,当时在书店只看了个开头,现在还有些意犹未尽。   现在还不饿,她吃了几口就放下,“师兄我回房看书了。”   “去吧。”   宁卿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掏出话本子,发现开头很带劲,但是越看越乏味。   翻着翻着又换了一本,她看了看书的封面,没名字,看着平平无奇,她买过这本吗?仔细想想,却想不出来,许是老板娘送她的,她买得多,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翻了两页,她吓得直接把书给扔了,这都是写什么乱七八糟的,是关于师兄妹纯肉画本,开始两人还好好说着话,师兄替师妹整理斗篷颇为温馨,却突然……   回想起画本上的图,她皱紧眉头,不由想起之前师兄替她整理衣裳的画面,恨不得立即将这本书一把火给烧了。   宁卿的房门没关紧,扔的力气太大,“啪嗒”直接扔在了门上,门受力缓缓打开。   门口正准备敲门的裴谨看向地上的那本已经翻开的书,上面的小人活灵活现,交叠在一起,而上面写着硕大的字,【师兄**】   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8章   时间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拉长,宁卿几乎是扑过去的,她想捡起地上的书,谁知师兄抢先一步弯腰捡了起来。   宁卿头皮发麻地看着他翻开画本,她想抢走,但裴谨抬高了手,她完全抢不到。   男人视线停滞在上面的文字上,随即一把将书合上,沉声问:“你看的书就是这个?”   宁卿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她明明看的是纯情恋爱文,老板娘怎么就非要送她一个不和谐画本子。   “师兄我不是我没有……”   裴谨长眉紧皱,瞳孔漆黑,“过来。”   宁卿百口莫辩地跟着师兄走向书房,短短一截路,她脑子里却闪过十几种借口。   到了书房,宁卿解释,“师兄,这书不是我买的,这是老板娘送的,我也不知道。”   “你买的什么书,老板会送这个?”   宁卿:……   “我买的正经话本子。”   “拿来我看看。”   想起那些本土版的小妈文学,寡嫂文学,宁卿陷入沉默。   其实真的很纯洁的,只是有点肉渣,但这指定不能给师兄看。   其实看了别的也还好,但偏偏是这本师兄妹的,师兄会不会误会?他该如何看她。   宁卿尴尬得想钻进地缝里,连忙否认,“师兄,这本真是老板娘送的,我也没看,要是知道,我肯定立马扔出去!你在门口看见的时候,它不就在地上吗?我就是觉得伤风败俗才扔的!”   “我要提前知道是关于这个的,肯定打死不要,无道德无底线,我定然不会看的!”   师兄,我对你尊敬极了,没有半分不轨之心。   这句话她当然没说,说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宁卿话语激昂,淋漓尽致地表达出自己对那画本的不满,表达出自己对师兄纯洁的兄妹之情,但裴谨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别说了。”   宁卿:?   “师兄,你也知道的,你师妹我不是这种人。”   裴谨垂眸,宁卿确实不是那样的人,方才的经过在脑子缓慢回放,什么东西砸到门上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落地的声音,再然后,他便看到了地上那本书。   而宁卿当时的神情,无措抵触,和她说的一般无二。   裴谨敛眸,低声道:“回去吧。”   已经生无可恋的宁卿垂着头,痛苦地回了房,她也不知道师兄信没信。   扑到床上滚做一团,仅仅是回想起来她就头皮发麻,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让她遇到。   宁卿翻身而起,看话本是不想看了,取出万药集,让自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洗刷脑子里残留的羞耻画面。   可是,那本子还在师兄那儿,宁卿一想到这儿更想去死,她怎么才能拿回这个本子销毁掉?存在一日,她就尴尬一分,但这东西在师兄手里,她怕是要不回来。   师兄应该会一把火烧了吧,宁卿浑身放松不少,瘫倒在床上放空脑子。   时间也不早了,她去泡个澡,然后学习,转移注意力。   有了小目标,宁卿前往小温泉,泡完澡一身清爽的宁卿直接回房钻进被子里,身上还带着温泉的热度,热乎乎的,窝在被子里,取出厚重的万药集,宁卿一页页用心翻看,越到后面药草的名字越陌生,都是没怎么听过的。   看到一株通身发着莹莹蓝光的灵草,宁卿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去。   这株草名为噬骨蝶,虽看着像蝴蝶的名字,却是一株已经近乎绝迹的灵草,最令宁卿感兴趣的是,这株灵草的介绍里,说它是炼制清髓丹的主药。   因为药草的绝迹,清髓丹也无法炼制,而清髓丹可重塑人的脊髓和灵根,即便丹田被废的人,在服用清髓丹后都可重塑,且大幅度提升天赋。   在修仙界,谁不想自己拥有更高的修为,在这个已实力为尊的世界,弱者只会被欺负,宁卿不过是有师兄护着,才平平安安顺遂安宁地度过了这十来年。   但出门在外,若是她一个人,自然不能再依赖师兄。   宁卿希望,师兄在遇到困境束手无策之时,她不会成为他的负累,而能成为他的助力。   但在最初,她就询问过能够查阅这个世界各类信息的系统,它表示现今已经没有清髓丹的存在。   而现在,她想换一个角度,若是丹药没有,那噬骨蝶是否还存在?   【系统,帮我查询一下噬骨蝶。】   系统很快查到,【上古太清秘境还存在一株噬骨蝶,但这个秘境还未现世。】   【多久会现世?】宁卿问。   【最近好像有些动静,具体的情况系统也不知。】能够查询这个世界现在的局势以及各种信息对宁卿来说已经是个极为惊喜的事情,她不再多问。   既然已经有了动静,想必会有这个秘境的消息,她得找机会打听打听。   在宁卿走后,裴谨取出画本,面无表情地翻看,即便是看到画本上交叠的人影,他也面不改色,仿佛看的是经文,毫无旖念。   一页页翻完,裴谨垂下眼帘。   阿宁厌恶这种事,他本也是极为厌恶的,可那日宁卿梦魇时蹭着他的画面闪过,他立即将画本合上。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宁卿起了个大早,此时裴谨正准备做饭,她高声道:“师兄今日不必做饭,我去弟子食堂吃。”   想起最晚被他抓包的事情,宁卿还有点尴尬。   “很快就好。”   “师兄不用啦,你偶尔给我做做就好,师兄这双手可不是专门用来为我做饭的。”   裴谨闻言放下手中的须面,将手洗净擦干,走出厨房将斗篷给宁卿披上,她下意识垂下视线,不敢和师兄对视。   但裴谨像是完全忘了昨晚那一遭,“晚上想吃什么?”   宁卿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师兄看着做,我都喜欢。”   “我先走了!”宁卿急急忙忙想要出门。   “让小红慢点,时间还早不急。”   “好!”   宁卿坐着小红下山,直奔弟子食堂,纪樾应该是在这里当值,希望早上能够看见他。   但可惜,宁卿转遍了食堂,都没见着人,她略有些失望,但她没死心,询问给她打粥的小弟子。   “这位师弟,你可认识纪樾?”   弟子好奇地抬头看她,宁卿时不时会来食堂,而且她师兄是凝华仙君,是以,许多弟子都认识她,即便不认识,也知道宁卿这个名字。   “我认识,师姐找他可是有事?我现在走不开,回去可以转告他。”   “也没事,就是想问问,他可是在这里当值?”   “他是洒扫弟子,并不负责食堂,但具体在哪里打扫,我便不知了。”   宗门广阔,想找到一个洒扫弟子确实不易,而他们没有灵讯玉简,平日里除了吃饭休息,几乎不会碰面。   “多谢你。”   宁卿草草将馅儿饼和包子吃完,起身离开,今早就是奔着纪樾过来的,没曾想并未看见人。   离上课还有近一炷香的时间,天色雾蒙蒙的,食堂前门的红灯笼散发着淡淡光晕,宁卿打了个哈欠。   打算回学堂补补觉,却在路过一道小径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纪樾一身灰袍外门弟子服,身形瘦弱单薄,将一个瓶子递给面前木落雪,苍白的小脸微垂着,嗓音沙哑有些无力,“师姐,多谢你的药膏。”   “不必客气,你拿着吧,我也用不上。”木落雪将瓶子推回。   “我已经好了,师姐你拿回去。”纪樾抬头,猫似的眼睛里浸着执拗。   木落雪笑了笑,有些无奈,“好。”   她一手接过药膏,“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纪樾点头,却在此时,他身体轻微地晃了晃,连忙捏紧手心稳住身形。   木落雪看了他几眼,歉意地道:“该上课了,我得先离开。”   她往前走了几步,纪樾却突然叫住她,“你还记得我吗?”   木落雪面带疑惑之色,她应该记得他吗?难道之间她们见过?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早已忘记。   纪樾从她的反应得出了答案,因为她随意的一个善举,他来了苍云宗,但她却早已不记得他,他没有特别之处,又怎么该奢求师姐记得他。   唇色又苍白了几分,纪樾垂下头,哑声道:“宗门考核时我和师姐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   “师姐你走吧,我也得回去了。”   随着木落雪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少年抬头,一双琥珀般的眼眸有些黯淡,却在转身时,瞳孔微微收缩,神情突然凝滞。   就在几步开外的一株青松之下,裹得厚实的小姑娘静静和他对视。   纪樾皱眉,立即移开视线,当没看见她一般径直走开。   宁卿没想到自己会撞见女主和男二的独处的场面,看样子,男二早已对女主情根深种。   她还以为,此时纪樾还没和女主产生太深的纠葛。   拍拍身上的雪花,却在抬脚离开时听见“嘭”一声,后方传来沉闷的物体倒地声。   她转身看过去,身形单薄的纪樾倒在雪地里。   宁卿心中大惊,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纪樾咬牙说出这几个字,声音虚浮宁卿差点没听清。   原文里也没说男二毛病这么多啊,这怎么突然就像是病入膏肓似的倒地不起。   “我扶你起来。”宁卿去拉他,但没想到这么瘦弱的一个人会这么重,她直接被带着跪坐到雪地里,宁卿重复了几次,额头已沁出细汗。   “你好重啊!”她一边抱怨一边去拉他起来,突然发现他的脸颊发红,宁卿皱眉,往他额头上一摸,滚烫的。   修士很少发烧,但纪樾是妖,他天生不足,出生就差点夭折,妖力被濒临死亡的母亲强行封印后,身体更是孱弱,在这个严寒的冬日发烧并不奇怪。   妖王妖后接连离世,纪樾作为妖王之子,在严格遵循等级制度的妖族,便成为了位高者眼中的肉中刺眼中钉,在妖后离世前,只有封印儿子的妖力将他伪装成普通的灵兽,才能有活下去的可能。   宁卿知道了病症,心里松了口气,快速取出祛热丹,幸好她为了练习,炼制了各种丹药,不论是畅销的还是冷门的,她都有,现在正好有了用处。   “张嘴!”   纪樾烧得有些糊涂,听不清她的话,宁卿只好暴力掰开他的唇,硬塞了进去,担心在嘴里吞不下去,她伸出指头使劲往里塞了塞,差点把病恹恹的少年塞得反胃吐出来。   祛热丹的药效发挥得很快,好在今日天色不好,位置也算隐蔽,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弟子们去上课时并未看见两人。   眼看着时间紧张,宁卿也不能等着他醒,于是使劲掐了掐他的人中,硬生生把他掐醒,“你自己能起得来了不?我要走了。”   纪樾皱眉睁眼,一双晶亮又含着关切的的杏眼映入眼帘,他抿唇,偏头没理她。   宁卿却默认是他起不来嘴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拉起来,好在人是醒了,还能配合她,不然她自己准拉不动。   “那我走了,你自己当心着点。”宁卿走了几步又觉得不放心,跑回去往他手里塞了一瓶丹药,“这是祛热丹,你要是再发烧,就吃一颗。”   说完她风风火火背着小挎包跑向弟子学堂,在上课钟声敲响的前一秒,一脚踏入课堂。   纪樾缓缓转头,一直看着她小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宁卿的举动太过奇怪,他们之前分明不认识,她却在夜宴上直勾勾看他,甚至将他带回青梧山,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难道她看出了自己的本体……纪樾瞳孔幽深发沉,不管是不是,他必须搞清楚,若是,那这人就不能留下。 第9章   宁卿晌午放学,和江苑苑她们一起去食堂,但是今天没什么精气神。   青枫率先发现她的异常,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干饭都不积极。”   “没胃口。”   单方面的暗恋在今早被扼杀在摇篮里,别人有喜欢的人,她是不会再巴巴凑上去的。   “奇了怪了。”江苑苑也多看了她两眼。   “快走吧,有什么烦恼吃了饭就好啦!回去再睡一觉,天大的事情都不是事儿!”   在江苑苑看来,任何事情睡一觉就能解决,天大地大都没有睡觉大。   她就巴不得每天过着会混吃等死的日子,所以特别羡慕宁卿,她要是她,就不修炼了,有个那么好的师兄,这辈子压根什么都不用愁。   但是……江苑苑侧头看了宁卿一眼,现在宗门里默认落雪师姐和裴谨师兄是一对,若是他以后成亲了,宁卿怎么办?那时她肯定伤心。   三人走在路上,却碰见一个小弟子拦路,江苑苑觉得眼熟,想起这是昨日给她们打菜的那个小弟子。   “请问你有事吗?”江苑苑问。   纪樾却没看她,而是转向宁卿的方向,伸出的手里有一瓶丹药,“给你。”   这是她今早给他的祛热丹,等在这里想必是为了还给她,既然不想要,宁卿也不为难他,一手拿了过来。   纪樾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心里觉得怪异,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收回去。   将手收回,轻抿双唇,才别扭地道:“多谢。”   宁卿顿时乐了,这小狐狸总对她爱答不理的,现在居然主动和她说话,看来还是挺有良心的。   “不客气。”宁卿收好丹药瓶,和江苑苑青枫离开。   江苑苑还在往后看,“宁卿,怎么回事?”   “什么?”   “刚才那个小弟子啊,你和他什么关系?他为何拦下你?”   “哦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在食堂你就很奇怪,直勾勾地看着人家,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江苑苑惊讶极了,那她若是看上了刚才那个小弟子,裴谨师兄又该怎么办?   “问这么多干什么。”宁卿直接避而不谈。   她这态度,在江苑苑看来分明就是有鬼。   “宁卿,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你师兄,还是这个小弟子,或者说,你两个都喜欢,想左拥右抱?”   “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和师兄清清白白,你成天在背后瞎想些什么东西。”   “还有,我哪里给你的错觉我喜欢师兄?我对他只是纯粹的师兄妹之谊,别瞎说。”   江苑苑将信将疑,“那你昨天干嘛只挑出那本师兄妹的话本不要?”   “我看不了,不要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一想,好像也对。   江苑苑发现,她似乎真误会了宁卿,大大地误会了,不过也好,这样宁卿以后就不会受伤,裴谨师兄这样的人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和他保持师兄妹的关系最为妥当。   但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好奇地问:“为什么呀,裴谨师兄相貌品性修为都无人能及,你成天和他相处都不心动?”   “那是我师兄,从小把我带大的师兄,我都把他当亲哥了,你说呢?你会喜欢上你自己的哥哥么?”   江苑苑没有亲哥,但她只要一想想,确实接受不了。   “我倒是忘了这一点。”只想着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宁卿眼里,其实这层血缘关系有没有区别不大。   “好吧,以后我绝对不会瞎说了!”江苑苑郑重表态。   与此同时,她突然看见宁卿背后站着的男人。   宁卿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身后的方向,转身看去,心里顿时咯噔。   裴谨静静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不过也好,宁卿正愁师兄看了画本误会她,现在也算是误打误撞让她澄清了,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   “师兄,你怎么来了?”   裴谨站在原地没动,听见宁卿的声音,抬眸注视着没有半分闪躲的她,“做了午饭。”   宁卿这才发现他手中拎了个食盒,开心道:“谢谢师兄!”   “不过我在食堂吃就好,师兄不必给我带的,多麻烦。”   裴谨捏紧食盒提手,“不麻烦。”   “师兄做的什么?”   “玉米饺子。”   说了几句,她发现师兄的脸色不太好,宁卿心中忐忑,怀疑是师兄听到刚才她和江苑苑的对话生气了。   “师兄你吃了吗?”   但她其实不问也知道他没吃。   “走,我们一起吃。”   江苑苑在一旁羡慕坏了,“裴谨师兄你对宁卿真好,我怎么没有你这样的师兄。”   比起江苑苑的自来熟,青枫显然到现在都还不太适应和裴谨如此近距离地交流。   他拉着江苑苑就要走,但裴谨叫住她们,“做了很多,留下来一起吃吧。”   江苑苑兴高采烈,生怕点头点慢了,“多谢裴谨师兄!”   用餐途中,宁卿发现师兄未发一语,或许是以往很少和别人一起吃吧,她并未多想。   等四人吃完,裴谨单独留下宁卿。   “师兄,你要跟我说什么?”   裴谨耳边是风吹的声音,面前是宁卿俏生生的脸和晶亮的眼睛。   他轻声问:“你对那弟子有意?”   看来之前纪樾找她的画面也被师兄看了去,她这真像早恋被家长抓包。   这是师兄第一次和她谈论这种话题,宁卿有些忐忑,“师兄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不该做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做,即便她还是很喜欢纪樾,但她会控制自己。   “所以你的确对他有意?”裴谨放在石桌下的手缓缓捏紧,尽量平和地问她。   宁卿轻轻点头。   裴谨突然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缓慢出声, “你还小。”   “师兄,来年我就十八,已经不小了。”   宁卿今年十七,而他二十七,整整差了十岁。   “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裴谨抬眸,视线落到宁卿身上沉甸甸的。   默念心经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裴谨的声音恢复平稳,“你还小,等你成年,我不会再阻拦你。”   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宁卿听的,还是给他自己听的,宁卿迟早会满十八岁。   反正她也不会做什么,答应师兄又何妨。   “师兄,我听你的。”   下午有一节剑法课,宁卿上完直接跑去了丹峰。   奎河长老正在清点药草,摆放到药架上,见宁卿来了,当没看见继续摆弄。   “长老,我收到万药集了,多谢您。”   奎河长老的动作顿了顿,“只是懒得手把手教你,你自己多学学,免得浪费我精力。”   宁卿也不生气,笑盈盈地道:“好!”   其实是宁卿只在丹峰待一两个时辰,仅用这些时间学习是完全不够的,奎河长老从一开始拿出万药集就打算给她,以后出门在外遇见不认识的药草也可以进行查阅,有益于自主学习。   “你从丹峰和青梧山来回往返,不嫌累吗?”奎河长老忍不住问。   “不累,师兄经常会来接我。”   之前就提过收宁卿为徒,谁知她竟拒绝了,小姑娘就是心软,她那师兄也教不了她什么。   一说起这个长老就生气,孤男寡女日日在一座山头住着,还没有旁人,实在是不太妥当,而且裴谨看宁卿看得紧得很,这哪里像是普通的师兄妹,分明心有不轨,偏偏这小丫头片子半点没察觉。   他去找掌门,还东一句西一句糊弄他,过了几十年遇见个合心意的徒弟,巴巴赶上去收,竟然还收不了!   “罢了。”奎河长老冷哼,人家不愿,又何必强求。   炼丹结束,一身疲惫的宁卿顿时满血复活,脚才跨出门,便看到雪地里的师兄。   裴谨今日换下了他那素白的长袍,一袭玄色大氅在风雪里像是白纸上的一撇浓墨。   往前跑了两步,宁卿停在裴谨面前,满脸惊喜。   “师兄你怎么今日也来了?”   以前师兄并不是日日都来,但这都接连来了两日了,中午还给她送饭,宁卿总觉着自己像是个小学生,爹妈管饭又接送。   但这种被人关切被人在意的感觉很好,宁卿笑弯了眼睛。   “才从议事堂出来,顺便过来接你。”   两人相对而立,门后的奎河长老见此冷哼一声,不安好心,别的人眼睛想必都是眼瞎的,看不出这小子的险恶用心。   想着,干脆“嘭”地一把将门关上。 第10章   回青梧山的路上,宁卿问身旁的男人,“师兄,你知道太清秘境吗?”   裴谨微微点头,他看向满脸好奇的小姑娘,“感兴趣?”   “嗯,听说这个秘境最近有动静,师兄你可知它什么时候现世?”宁卿追问。   “若是不出差错,会在半月内。”   现下各大宗门皆为前往秘境做准备,苍云宗也是如此,这几日裴谨下山去议事堂便是商议此事,宗门正在挑选带队的人和跟去历练的弟子,掌门打算让裴谨和木落雪带弟子前去,但裴谨却无意领队前往。   “阿宁你想去?”裴谨问她。   宁卿自然是想的,但是她的修为太低,现在宗门里的弟子几乎都是筑基的水平,这样的上古秘境必定凶险,处处隐藏着危险,至少也要结丹期的弟子前往,修为太低极可能有去无回。   若是直接说想去,师兄一定会陪她,但她却不愿事事依赖师兄。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矫情,之前她不能修炼师兄还不是想尽办法让她能够修炼了吗,自己一个人前去也是大概率送死,到时候噬骨蝶找不到,人也没了。   想通了后,她坚定点头,“想。”   “宗门会派人前往,你可以和师兄一同去。”裴谨道。   “大概三日后出发。”   宁卿惊讶,居然这么快。   但是也没事,她已经早早做好准备,炼制了许多需要的丹药,补灵丹,解毒丹,避水丹等等,堆了芥子袋的一大半的空间。   其实不算快,宗门需派人提前占据最佳位置,时刻观察以免错过秘境现世的时间,这样的秘境开启一次要上千年,若是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回去宁卿吃过晚饭便跑回房间收拾东西,所幸她的芥子袋空间很大,有一个房间的大小,能放下很多东西,喝的水,点心和水果,放在里面也不会坏。   清点好所有,就等着前往秘境。   宁卿睡前翻看万药集,突然想起她那基本寡嫂文学叔侄文学,翻身而起,将放在抽屉里的话本子拿出来,转而放到自己的枕头底下。   过了片刻,她又将书翻出来,藏到更为隐秘的床单下面,丢她是舍不得丢的,现在不想看,但以后肯定又会馋的。   此时身上挂着的灵讯玉简震动,宁卿打开一看是江苑苑。   【宁卿,那话本子你看完了吗?好看不?】   【你看完借我看看呗。】   宁卿现在真的很不想提这件事!   不过借给她也好,这样更为安全,她若是想看,再让江苑苑给她就好。   【明日给你带来。】   【好嘞,对了明日有除妖课,青枫请了假,我也不想去,你去不去?】   弟子修习不能只是纸上谈兵,便设了下山除妖的实践课,但这个课并不是必须参加,全凭自愿,毕竟人多了也不好教学,也没这么多资源,很多人都抢着去,甚至要轮着来,有人不愿去,有的是人高兴。   明日一整天都是除妖课,若是不去,那相当于休沐,可以玩儿一整天,江苑苑正打算用这个时间看话本。   【我要去。】   江苑苑知道会是这样,比起她们两条咸鱼,宁卿可上进多了。   但她不觉得羞愧,宁卿上进好啊她就更适合躺平了。   【不愧是我朋友,你好好努力吧,我继续看我的话本了!】   退出和江苑苑的聊天,宁卿却听见隔壁传来巨大的响动,很像瓷瓶碎裂的声音。   隔壁,裴谨正在打坐修炼,周身笼罩浓稠的灵气,争先恐后想要涌入他的身体,却在关键时刻,那缓缓旋转像是龙卷风的灵气在刹那间溃散,溢作星星点点的亮光四散而去。   裴谨胸口上下剧烈起伏,他猛然睁眼,粗重地喘息。   今日修炼如何也无法平心静气,默念了数次心经却无半分作用,裴谨皱眉,强迫自己平静,吸纳已经四散在空中的灵力。   修炼时最讲求心境平和,不可行差踏错,往日极为乖顺的灵气却像是排斥他的身体,任凭他如何催动丹田,调动经脉,那些灵气也只是被迫停滞在他的经脉里,不得寸进。   吸入体内还未彻底炼化的灵力突然暴动,经脉胀裂,皮肤上沁出丝丝血迹,随着灵力的继续运转,染红了纯白的里衣。   刹那间,暴动四散的灵力将花瓶击碎,屋里一片狼藉。   裴谨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流下鲜血。   他好似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瞳孔却无法聚焦。   夺门而出的宁卿邦邦邦捶门,“师兄你怎么了?”   没听见回答,她锤得更快,“你有没有事啊?快回我一下!”   宁卿没法,准备强行破门,手里灵力正在酝酿,门内终于传出师兄的声音,沙哑干涩得不太对劲。   “阿宁,师兄失手摔碎了花瓶,无碍,你回去睡觉吧。”   “师兄你开门让我看看,我看了就回去睡。”   裴谨却没有回答,血液从身上滑落至指尖,滴滴答答浸入地毯。   地上散布着瓷器碎片,花瓶里的水也洒了一地,裴谨轻声道:“阿宁,该睡了,师兄已经收拾好准备就寝。”   宁卿才不信,“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就去睡。”   裴谨听着她的声音,垂下眼帘,声音有些疲惫,“阿宁你听话好不好?”   宁卿突然察觉出什么,师兄似乎不愿意见她,这个事实让她愣住了,她停下捶门的手,迷茫地问:“师兄是不愿意见我吗?”   裴谨没回答,像是默认。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宁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可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师兄为什么不愿意见她?刚才的动静无法忽略,根本不能简单地用不小心摔碎了花瓶来解释,只有可能他受了伤,不愿让自己看见,不愿让自己担心。   想明白的宁卿立马又跑回去,她尝试着推门,但是推不开。   “师兄你快开门,你不开我自己进去!”   师兄以往从不会这样,肯定有事。   而且,刚才师兄的声音分明有些虚弱,这可不像他平日里的状态。   宁卿将灵力拍向房门,但她那点灵力太弱,根本无用,但她不放弃,体内的灵力很快消耗完,但连门的一个角都没砸出来。   宁卿见打不开,索性直接蹲在地上,一不做二不休放声大哭,这一招小时候她经常使,百试百灵,大了她要脸倒是不好意思再用,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装哭若是能达成目的,也没什么不行。   嚎了半天,门终于被推开。   看见推门而出的男人,宁卿突然哭不出来了,面前的师兄白衣染血,和梦境里浑身浴血的他仿佛重合。   “师兄,你怎么弄成这样?”宁卿喃喃。   “只是皮外伤。”裴谨缓和声音安抚她,这伤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他不愿让宁卿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   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手上是黏腻肮脏的血液,他使用清洁术,但血液还在不断往下淌。   “师兄你别用灵力了!”   宁卿叮叮当当掏出自己的瓶瓶罐罐,取出愈合丹,塞给裴谨,“你快把药吃了。”   裴谨低头注视着为自己担忧的宁卿,竟缓缓扯出了一个笑容,“好。”   但也不知是他伤得太重还是丹药效果不好,愈合丹吃下去,血并未止住。   “怎么会?”宁卿不知所措。   身上伤口太多,愈合丹的效果有限,她又立马拿出愈合膏,这玩意儿直接接触伤口会比愈合丹效果好,但是更麻烦。   “师兄你去床上躺下,我来给你涂。”   见他不动,宁卿直接上手,这个时候也顾不了太多。   但她的手腕却被一把扣住,裴谨沉默看着她。   “师兄你快趴下呀?你站着我也涂不了。”   两人僵持了很久,宁卿无奈了,“师兄你别害羞,后背你涂不了,我帮你,其他地方你自己来。”   眼见着血越流越多,宁卿叹气,干脆转身捂住眼睛,“师兄你涂吧,我肯定不看,等你涂好了其他地方,我再给你涂后背。”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师兄脸皮薄要脸,好吧她出去好了。   “师兄我去门外等着,你好了喊我。”   等宁卿的背影消失,裴谨才徐徐吐出一口气。   褪下长衫,白皙精瘦的腰腹上,遍布细小伤口,他将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全身皮肤刺痛像是数百只蚂蚁在啃噬,但他面不改色仿佛毫无痛觉。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比市面上高品级的愈合膏的效果甚至更好。   后背他无法自己上药还在渗血,直接披上长衫遮住伤口,对门外的宁卿道:“时间很晚了,阿宁你回去吧。”   “师兄我还没给你涂后背的伤。”宁卿听他这意思,是打算不了了之。   “只是小伤,很快就能好。”   磨了这么久都没用,看样子是真不行,师兄这人脸皮是真薄,宁卿无法,只能叮嘱他,“师兄你多吃几颗愈合丹,应该会有用。”   一颗不行,多来几颗总行了吧。   “师兄我想进来看看你。”宁卿手放在门上,试探地说:“我进来了?”   “进来吧。”   宁卿一溜烟跑进去,上下仔细看了他一圈,手上脖颈上已经没了伤口,衣裳也是干净的,她要绕到后面去看师兄的背,但他直接将她推出门外。   “师兄你让我看看!”   但是宁卿还是什么都没瞧见,房门直接在她面前关上。   宁卿心想,师兄这么害羞到底是怎么追求女主的?   这和原文里写的不太一样啊。   大概是爱情的力量吧,师兄只是纯粹地不想让她看!   想想也觉得她刚才的举动不太妥当,男主怎么会在她这个女配面前袒露身体,这要是写进文里,她绝对会被骂死。   嗯!以后还是得保持一定距离,她不能如此霸道,师兄肯定也想有点自己的空间。 第11章   隔天,宁卿跟着要去上除妖课的师兄妹一起下山,她们此行前去的是扶风城不远处的一个森林,附近有许多村民进去狩猎,近来接连遇见妖物伤人事件,她们此行便是捉拿该妖物。   宁卿和其他师兄妹只算是点头之交,不好不坏,但她也习惯了,一个人还更自在些。   除妖的张长老带队,此行大约有四十来人,宁卿落在队伍的最后,时不时到处看看。   一行人的速度不算快,从早上出发,临近晌午才抵达村民所说的森林,这一片森林极其广袤,为扶风城提供了许多资源,不管是灵兽还是灵草。   但越到中心地带越危险,村民平日并不会进入最里面的,但是近来却在最外围遇见了妖物,妖界和修仙界泾渭分明,不可互相干预,但现在竟猖狂到在苍云宗眼皮子底下作恶。   宁卿一路上并未发现异常,张长老给每人发了一张识妖符,弟子修为皆在筑基以下,无法识别妖气,若是佩戴识妖符,百米内出现妖物便会发热发亮,最终化为灰烬。   越是高等级的妖物,光亮越强,但是前行数里,符篆并未产生任何动静。   一行人目标太大,以免打草惊蛇,进入森林前张长老手势叫停众人,“部分弟子留下,前面几个随我来。”   离开前,张长老叮嘱,“若有异常,立即通知我。”   在弟子周围设下临时阵法,长老便领着几位弟子离开。   森林外过分安静,连鸟鸣声都无法听见,偶尔能看见一蹿而过的小动物,但顷刻间,这细小的动静便又消失了。   宁卿自然不是跟着长老前去查看情况的弟子,留下的弟子们干脆坐在树下,围成一个圈,吃着自己带的干粮,一边说话聊天,半点没有会被妖物袭击的自觉。   宁卿默不作声观察周围,总觉得安静得过头了,像是里面隐藏着让这些动物畏惧的东西。   就在此时,她们旁边的一棵树下,突然撞上来一只兔子,看见这一幕的瞬间,宁卿心想,这就是守株待兔?   这兔子还挺可爱,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毛绒绒的雪团。   而此刻,周围更安静了,连风都停止了吹动,弟子们看见是一只兔子,好奇地探头探脑。   “它是不是撞死了?”一弟子看着地上四仰八叉毫无动静的小兔子,好奇地问。   “应该撞不死吧,怕是撞昏了。”   一人上前去提溜它的腿,抖了抖,但是没动静,伸手摸了摸它颈部的脉搏,没动静,“好像确实死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不是送到嘴边的肉吗?兔肉平时可吃不着,也不知道张长老他们多久回来,闲着也是闲着,在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烤野味也是个不错的消遣手段。   “不然咱们把它烤了?”有弟子提议。   “这只有一只也不够分啊。”   几人话才说完,就听见“咚”的一声,又有小动物撞死在树下,然后一只接一只。   若是一只是巧合,那连续数十只动物这么诡异地死去,那就不是可以用偶然来解释的。   队伍开始骚动,有些弟子觉得太邪门儿了,想换个地方等张长老。   “长老的阵法肯定比我们自己出去安全,若是阵法破了,长老也会在感应到的第一时间赶来。”   可有人持反对意见,不愿在此地等待危险的降临,“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反正我是不想在这里待了,这不是在这儿等死吗?”   “我们先离开,撤离到远离森林的地方,外面肯定比这里安全,而且我们也可提前通知长老转移的地点,他也能赶来救我们。”   有人觉得他说得不错,但也有人担心长老赶不过来,换了地方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找不到他们,他们修为不高,若是随意移动,没有长老设下的阵法保护,一旦遇到危险就是死路一条。   两方争执之下,最终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愿意离开的就先行离开,想留在此地的,也可留下。   宁卿坐在原地没动,她看着弟子们接连起身离开阵法的保护范围,不过片刻,便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现在原地只剩下十来位弟子。   她不打算走,以她自己的修为,出去运气好没遇到危险自然万事大吉,但一遇上那就完蛋了。   张长老再怎么也是个元婴期的修士,在森林外围,阵法被击破的可能性远比离开这里遇上危险的可能性低。   而且在这里不一定就会遇上危险,正如他们说的,用灵讯玉简通知长老他不一定能收到,但是阵法破了,他一定有所感知,两相比较起来,留在这里更为妥当。   不知何时,天边变得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头顶,随时会下雪,若是再吹些大风,情况会更加糟糕,下大雪能见度低,远处若是出现什么也无法看见。   在众人有些忐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踩地面的震动声,听动静这动物的体积和重量不可小觑,声音越来越近,树叶哗哗作响,原地的众人吓得六神无主。   风雪里,那头巨大的类似狮子的动物距离弟子们越来越近。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时,那只巨大的狮子在阵法之外停下,缓缓低下头来,众人以为它准备发动攻击,吓得脸色苍白,差点拔腿就跑,但腿软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临近。   宁卿秉着随遇而安,该她的逃不了,命不该绝自然有活路的想法,平静地观察着这头巨大的狮子,之前森林里的异常恐怕都是由他引起的。   大概是她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淡定引起了狮子的注意,它渗人的瞳孔缓缓转动,视线停在宁卿身上,似思考了几秒,便抬起腿一步不停地走向她。   这个时候,宁卿确实紧张了,她手中酝酿灵力,准备迎接随时会袭向她的攻击,突然,狮子的头猛然一甩,宁卿心想着完了的时候,一温热的,毛绒绒的,软软的东西砸到了她的怀里。   她吓得差点直接给扔了,但这东西竟死死拽着她的袖子,待看清楚,她才发现,这是一只……猫?   而那头巨无霸狮子,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他似的,放下头上的小猫咪就跑,轰隆隆地面震动的声音逐渐远去。   这狮子迫不及待像是丢了一块烫手山芋的姿态让宁卿脑子懵了。   嗯?   手上的小猫咪极为可爱,蓝宝石般的瞳孔,纤长浓密的睫毛,眼睛眨巴眨巴单纯又无辜,宁卿和它对了一会儿,茫然地将它拎进怀里。   她突然发现周围的人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盯着她手里的猫,把它拎到半空,“你们想要?”   弟子们确实想要,既然这个小东西是那个庞然大物扔下来的,那肯定也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宁卿见他们确实想要,就放下了猫咪,这只猫咪看着没有任何灵力,应该不是灵兽,她也无法契约,平时她上学去了,无法照顾它,若是有人想要,好好养着也挺好。   但也不知道这小猫咪愿不愿意。   小猫咪扬着头,神赳赳气昂昂地走向那些弟子,它选了个长得比较清秀的小少年,然后享受地躺进人家怀里,半点不认生,也一点不傲慢。   弟子仔细观察它,却发现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动物,而且还是毫无作战能力的猫,他心中失望,抱着这只小猫咪丢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看着周围的人,见有人目光热切,一把扔给了那人。   但没过多久,这小猫便又被扔给了另一个人,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一个比较喜欢小动物的弟子手里,他倒是不嫌弃,但是没多久他就喜欢不起来了。   这小猫咪睡醒后,从头爬到脚,力道还特别大,踩得人特别疼,突然喵喵喵特别吵地叫起来,小弟子逗了它半天都没用。   在一边观察着这只小猫咪的宁卿见状,试探地说:“它是不是饿了?”   还真有可能,弟子将自己的干粮掏来给它,眨眼那块饼子就没了,但这小猫还在叫,弟子又给了它一块,两三下就又没了,直到他掏出自己所有的存粮,甚至还掏出了自己买的小零嘴,结果都被这小东西霍霍没了,关键是它还在叫,还没吃饱!   弟子愁眉苦脸,他穷,怕是养不起这么一个小祖宗,他将目光投向宁卿,求救地看着她,宁卿的师兄是凝华仙君,家庭富裕,肯定养得起。   “宁卿师姐……这只猫,我可能养不了,要不你领回去吧。”   宁卿见这小猫的饭量这么大也是惊讶,她也养不起啊,别给她,就算这小东西很可爱很软萌,但在钱面前,她选择钱。   见她似乎也很不想要,这弟子也没了办法,走过去直接扔给她,“宁卿师姐,这小东西最初就是在你怀里,我不要,你拿回去。”   “你要实在不想要,就丢进森林里。”这里肯定有很多耗子,它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吧。   “那你丢吧。”宁卿赶紧把这小东西又推给他。   “我不丢,这是你的,我不管。”弟子瞧见这小东西喵喵叫,眼睛湿漉漉地围着自己的腿打转,狠心转身走了,任凭这小猫怎么叫唤他都不为所动。   这小猫见没用,转而围着宁卿转,爬上爬下,还主动钻进她的手心,抬头冲她软乎乎地叫,蓝宝石般清澈透亮的眼睛注视她。   宁卿承认自己有些心软,但是她真的养不起,总不能又让师兄养着一个她,又养一只吞金兽。   把它扒拉下来,但是它软软的爪子又踩着她的腿爬上来,整个猫毛绒绒窝在她手里,宁卿索性不再管它,它见没戏肯定就自己离开了。   她听这喵喵叫听得心里怪难受,取出一颗避音丹,只要吃下整个世界就清净了。   但是这小猫居然趁她不备,从她手心里蹭了一颗,这东西可吃不得啊,宁卿赶忙阻止,但是已经迟了,这小东西吃完丹药眼睛亮晶晶地看她,很是无辜。   这肯定是深谙撒娇之道的小母猫,宁卿逮住它的腿看了看,震惊发现,两个都没有,好像既不是公猫也不是母猫。   但她很快释然,这个世界什么动物都有,并不稀奇。   也不知道丹药对动物有没有用,若是它突然听不见,岂不是更闹腾?   宁卿却发现,这小猫直接闭上眼睛,窝着她的睡着了,一秒入睡,睡得很死。   它这么睡着,宁卿暂时也无法把它丢下,若是遇到危险她良心过不去,她准备等它醒了再扔,但是醒来后这小猫却死活不肯走,像是打定主意抱紧她的大腿,甚至趁她不备,一口咬上她的手指,脑子却一片空白。   紧接着仿佛和什么产生了紧密的联系,她能听见别的声音。   “带上我吧,我不贪吃,我只要有一颗丹药就满足了!”   很像那只小奶猫的声音,宁卿试着在心里和它沟通,竟这能和它说话。   这被动契约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了,可是这小奶猫不是没有灵力吗?不过既然能契约,就表明它一定不是普通动物。   但宁卿还是被它太能吃吓到了,为什么结契都不问问她的意见,这就是强买强卖!   她想解契,现在该怎么办。   宁卿还没学到这儿,契约灵兽一般是结丹期弟子会考虑的事情,正想着,面前的小猫突然消失,应该是像小红那样被收进了契约空间。   正要一探究竟,突然传来一阵破碎的巨响,宁卿抬头一看,是长老设下的阵法破了。   队伍乱作一团,弟子们身上佩戴的识妖符突然发热发亮,弟子们慌忙联系长老,但没有收到回音。   情况不太妙,宁卿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她身上有师兄送的保命法器,应该出不来太大的问题,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弟子们纷纷四散逃命,宁卿立即掏出传送符,可还未催动灵力,她便眼前一黑,丧失了所有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宁卿终于清醒,她倒在一处草丛里,大脑昏沉,四肢和后背针扎般疼痛,像是被什么入侵过。   茫然后瞬间警铃大作,她警惕地看向周围,这里……竟是宗门?   她何时回的宗门?这一切太过离奇,难道是有人打晕将她带进了宗门?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想要带着晕了的她进入宗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卿撑着身体起身,这里是杂役弟子住处附近的一个小树林,距离青梧山有一段距离,她取出传送符,但发现自己一点灵力也无法使用,而灵讯玉简也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是傍晚,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走向青梧山。   正走到一个拐角处,竟看到了小狐狸。   它突然跳入她怀里,宁卿眨眨眼,居然主动投怀送抱。   她抱着小狐狸,却发现它受伤了,腿上有血迹,恐怕又是被人欺负了。   一道凌厉足以一招致死的攻击瞬间朝她袭来,她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狐狸,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躲,但她的动作完全没有攻击来的快。   周身冲起一道刺眼的亮光,师兄在她身上设下的阵法应声而裂,攻击瞬间被消弭,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裴谨设下的阵法可抵挡化神期以下修士的致命一击,足以保住宁卿的性命。   感应到阵法破碎的裴谨一秒踏破虚空,出现在宁卿面前。   看见他的瞬间,宁卿剧烈跳动的心安定下来,“师兄。”   “可有事?”   裴谨第一时间检查她的安危,握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转来转去仔细查看,见她衣着整齐,身上并无血迹,这才放心。   此地残留冲天的腥臭妖气,此妖为恶,不可不除。   在抵达这里的瞬间,裴谨便在那发动袭击的妖物身上设下追踪秘术。   “你在此地别动,师兄去去就回。”   宁卿不担心,师兄这修为可以在修仙界横着走,现在该担心的是那只潜入宗门偷袭的人或者妖。   她抱着怀里的小狐狸,乖乖在原地等着师兄回来,不多时便等到他,“师兄,怎么样?抓到了吗?”   “让他逃了。”   宁卿注意到师兄手指上刺眼的血迹,伸手想握住仔细查看,“师兄,你受伤了?”   “脏。”裴谨避开宁卿的触碰。   他漠然地盯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液,用帕子慢慢搽拭干净,薄唇轻启,“这是那只妖的血。”   尽管裴谨在他逃跑的瞬间就发起了攻击,可还是让那妖物逃了。   这是一只大妖,头颅虽已被裴谨一剑斩下,可他竟化作一团黑气凭空消失,这妖废尽心思潜入宗门对宁卿下手,裴谨怀疑是冲着他来的。   此事已经通知掌门,宗门全部阵法都没有被破的痕迹,只有可能是妖物易容成宗门内的弟子从大门进入。   现在宗门正在全力寻找失踪的弟子,这弟子极有可能已经遇害。   “阿宁我们先回去。”   在说这话时,裴谨却发现了不对,宁卿身上竟隐隐散发出妖气。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场合,裴谨打算先回青梧山。   宁卿觉得自己也是有点倒霉,正好撞入男二被妖族攻击的现场,若是没有师兄的保护阵,她怕是已经没了。   这件事告诉她一个道理,若是半道上遇见小可爱,一定不要盲捡走。   宁卿给小狐狸受伤的腿涂上愈合膏,将他放到地上,“你自己能走吧?我们先走了。”   纪樾微愣,之前不都直接把它抱回去吗?危机并未解除,青梧山有裴谨在无疑是最安全的,见宁卿要离开,他在原地站了几秒,似乎在挣扎犹豫,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宁卿见他跟着自己心中诧异,想起现在他的处境不太妙,也就明白了,抱着小狐狸跟着师兄坐上小红回青梧山。   窝在她怀里的小狐狸偶尔抬头看她,腿已经不疼了,他以为她会生气地把他给丢下,但她竟然还给他治伤,好似半点没察觉。   回了青梧山,裴谨便率先开口:“阿宁,师兄有话要问你。”   宁卿也正想和他说起白天这离奇的事儿,将小狐狸放在她房间后,跟着师兄回了堂屋,在榻上坐下。   “师兄你要问什么?”   “你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裴谨神色略微凝重地问。   宁卿将今天遇见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她着重讲了自己离奇回到宗门这点。   “师兄,我总觉得我的身体很奇怪,像被什么入侵过,很疼。”   她以为有伤,吃了愈合丹和止疼丹,但是疼痛并没有减轻半分。   裴谨示意宁卿将手伸出来,手指搭上宁卿的手腕,浑厚的灵力一点一点顺着宁卿手腕的经脉游移至全身。   确实是妖气,而且有妖气入体的迹象,从宁卿描述的情况来看,她极有可能被妖附身进入宗门,这样一来,大妖毫无痕迹地潜入宗门便有了原因。   妖气入体极为损耗身体,越是高修为的大妖,伤害越大,裴谨看着宁卿苍白疲倦的脸,心中戾气顿生。   妖气不得不祛除,在身体停留一秒危害便多一分。   但他却并未立即开始祛除妖气,面有挣扎犹豫。   “师兄,我怎么了?很严重吗?”   “别怕,只是妖气入体,师兄有办法。”   听说师兄有办法,宁卿瞬间不慌了,她很累,坐着也累,很想躺着睡觉。   在宁卿快要闭上眼睛睡着时,裴谨开口,“阿宁,把衣裳脱了。”   昏昏欲睡的宁卿瞬间清醒了。   她满脸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裴谨稳住声音,尽量坦然平静地重复,“把衣裳脱了,师兄替你祛除妖气。”   “必须得脱衣裳吗?”宁卿呐呐道。   裴谨点头。   若不是情况不得已,他也不会采取这样的办法,毫无疑问,赤身祛除妖气是最为快速的办法,他的灵气可毫无阻隔地进入宁卿的身体驱逐妖气,妖气入体此事不小,更何况这只大妖的修为甚至超出了宗门内的许多长老,多耽搁一秒,宁卿便多一分危险,若妖气侵入脏腑,到时便真的药石无医。   宁卿自然是毫无保留地信任师兄,但脱衣裳这种事情真的很尴尬,虽然在治病面前顾不得这些,但这人可是她师兄。   “不必脱完,你到床上坐着,盖住前面的身子即可。”   宁卿:……   师兄说得太多坦然,宁卿反而觉得自己太扭捏,只是治病她想这么多干什么。   这样的画面肯定不能被小狐狸看见,她将小狐狸关到师兄的房间,两人回到她的房间。   宁卿这手始终解不下去,裴谨走到门外,“好了叫我。”   他一出去,宁卿这才迅速将自己的衣裙脱了,换了件自己夏天睡觉穿的吊带裙,立马钻进被窝里,拉上被子盖到自己的胸前。   大概是师兄的严肃正经感染了她,宁卿心里平静了许多。   “师兄,你可以进来了。”   宁卿没看他,而裴谨同样,他全程闭着眼睛,手掌贴上宁卿后背光滑的肌肤时,两人都愣了愣。   竭力摒除杂念,裴谨放缓呼吸,心境渐渐平和,宁卿现在妖气入体情况危急,他一心放在为她祛除妖气上,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他的手掌毫无阻隔地渗入宁卿的后背。   纯净的灵力一进入,妖气便像是遇到洪水猛兽,不断逃窜,宁卿疼得闷哼一声。   裴谨神色微凝,立即操纵灵力包裹妖气,避免伤及宁卿,这极为消耗灵力和精神力,通身净化了一遍下来,他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   他微微喘息,对宁卿道:“阿宁,明日或许还得再祛除一遍。”   宁卿头都大了,怎么还要一遍?   她拉上被子将自己彻底裹起来,转身看向裴谨,却发现他闭着眼睛,额头上布满汗水。   宁卿抬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谢谢你师兄。”   温热的指腹在他脸颊滑过,裴谨睫毛一颤,“师兄回房了。” 第12章   宁卿穿好衣服去师兄屋里抱回小狐狸,带它去小温泉洗澡,但是这一次多了只小猫咪。   一想到这儿她就生气,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被单方面强制契约了。   她对召唤之术了解不多,正打算回去问问师兄,但是心里才动了个念头,小猫咪便出现在地上,她发现召唤灵兽还挺简单。   这小东西一出来,便围着她的腿喵喵直叫唤,它饿了?   宁卿将自己的干粮掏来给它,眨眼那块饼子就没了,但小猫还在叫,她又给了它一块,两三下就又没了,直到掏出自己所有的存粮,甚至还掏出了自己买的小零嘴,结果都被这小东西霍霍没了,关键是它还在叫,还没吃饱!   想起今日它吃丹药,宁卿心软又倒了一瓶给它,这次可算是吃饱了不叫唤了。   宁卿愁眉苦脸,她虽然不穷,但也是养不起这么一个小祖宗,在可爱小猫咪和钱面前,她选择钱!   解契,解契!   一旁的小狐狸完全没料到还有别的小动物,他眼睁睁看着宁卿将他丢进水里,然后去抱另一只猫。   宁卿对水里浮着满眼难以置信的小狐狸道:“我先给猫咪洗,你自己洗吧。”   小狐狸: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他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两次的待遇相差会这么大。   在宁卿看来,反正男二也不乐意她给他洗,但是这小猫咪很享受,舒服地在她手里打呼噜,也不胡乱抓人,宁卿确实很喜欢这只小猫咪,奈何它太能吃了。   晚上它要是又饿了,准得霍霍她一堆东西。   给它洗澡时,宁卿才发现它的背上竟然后两个小凸起,一看竟是两个光秃秃的小翅膀,平时翅膀藏在蓬松的绒毛里,所以最开始她并未发现。   也不知道它以后能不能飞起来,若是可以的话她岂不是也有坐骑了?   宁卿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可惜这小家伙根本长不大。   小狐狸听到她的话不可避免地产生落差,现在竟是洗都不给他洗了?他现在只是一只狐狸。   他的心理活动宁卿可不知道,她沉浸在给乖巧可爱小猫咪洗澡的乐趣中,这么个软乎乎懂事的好孩子,怎么胃口就这么大呢,宁卿叹息。   洗完后动作小心地将他包起来,又去捞水里的小狐狸,见他自己没洗,象征性地在他身上搓了两下将血迹搓干净,便将两个小东西一左一右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他们收拾妥当,宁卿给了小狐狸之前那条被子,然后抱着小猫在小狐狸的目光下出门。   “你自己在这里待着,当然你想离开也行。”   留下这句话,小狐狸便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眉毛皱了皱,在被窝里站了许久,一声不吭地直接趴下。   宁卿抱着眼睛正在滴溜溜乱转的小猫去了师兄屋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进到屋里,小猫就使劲往她怀里钻,不怕生的小猫咪怕她师兄?师兄明明挺温柔的。   “师兄,你知道怎么解契吗?这小东西咬了我一口好像和我缔结了契约。”   “它太贪吃了,我养不起。”   照它这个吃法,她自己都不用吃了,全留给它都不够。   裴谨探究地看着宁卿怀里缩着头的小东西,但看不太清。   伸手接过宁卿递来的小猫,思考了片刻,道:“留着吧,这小东西虽然吃得多,但能养活自己。”   宁卿没听懂,裴谨继续解答,“它叫寻金兽,集天地灵气而生,这个金并不是单指金子,而是一切天材地宝。”   “意思就是说,它也能找我想找的东西?”宁卿瞬间两眼放光,正愁找不到噬骨蝶,这玩意儿也是天材地宝,有这小东西在,找到的几率岂不是翻倍!   “只要是汇聚天地灵气的事物,它便能寻找。”   宁卿这下可舍不得丢了,她这是越看越觉得这寻金兽真可爱。   将寻金兽递还给宁卿,“若是有不清楚,便来问我。”   “好我知道了。”   一把将寻金兽抱回来,这小东西便立马钻进她怀里,把头埋进它毛绒绒的身体里。   她寻思着得给它取个名字,既然圆滚滚的跟个白雪团子似的,就叫团团吧。   “团团,这就是你的名字了,记住了吗?”怀里的小东西像是听懂了般拱拱宁卿的手心,好萌好萌。   宁卿回到房间,看了桌子一眼,小狐狸还在,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将团团放在床上,小声地哄它,“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小奶猫喵喵叫,在她手心蹭,然后自己乖巧地钻进被子里,还很有灵性地露出自己的头,模仿人盖被子的模样。   “我想和主人一起睡~”   虽然它才出生不久,但它有传承记忆,对人类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   宁卿还不太习惯和它用灵识沟通,她摸摸它的头,“我先去洗澡,你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   她一离开,闭着眼睛的小狐狸立马睁眼,激发血脉,冷淡又高贵地微抬着头,凝视着床上的团团,身姿优雅,身后在刹那间出现九条尾巴,雪白的尾巴末端是火焰的颜色,宛如一团正在燃烧的冰凌。   但团团也不是凡物,它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埋下头,半点不被妖王之子的血脉震慑,甚至还把被子盖得更严实了些。   “你是什么东西?花枝招展的。”团团这一开口直接让纪樾破防,一改之前乖巧的模样。   小狐狸冷淡的神情僵在脸上,瞬间收回尾巴,闭上眼睛仿佛不屑和它说话。   团团却还在叽叽喳喳嘲讽,是人都有三分火气,身为妖的纪樾同样如此,两个团子剑拔弩张互相敌视。   就在即将控制不住形式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宁卿回来了,她脚一踏入房门,团团便极迅速地恢复乖巧模样,毫无演戏的痕迹,它觑着小狐狸,一把钻进宁卿温暖的怀里。   宁卿心都快被萌化了,抱着它狠狠亲了一口,“团团好乖!”   正要抱着它上床睡觉,谁知小狐狸率先一步跳到床上,视线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她。   虽然只是个小动物,宁卿居然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不确定地问:“你想睡床?”   “可你睡了我睡哪儿?”宁卿表示这件事没得商量,收留他已经算是好的了,竟还想睡床。   宁卿将小狐狸抱回桌上,在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拼命挣扎一点不配合,宁卿也来了脾气,干脆就由着他在桌上站着。   “你不想盖就算了。”   熄掉烛火,宁卿躺床上抱着团团闭眼睡觉。   怀里热乎乎毛绒绒的,现在得知自己不用迫于钱财将它送走,这满腔的怜爱快要溢出来,这小东西除了能吃点没什么不好,长得这么可爱,还如此乖巧听话,这才是她想要的猫猫啊!   而且它虽然能吃,但能自己养活自己,这么小就开始打工了,真是不容易。   有了它,宁卿发现她对男二的喜爱好像也没多么深,比起当舔狗,她还是更喜欢这种双向奔赴的情谊!   越想宁卿对团团越爱。   而桌上的小狐狸,就这么站在桌上站了一宿,看着床上睡的香甜的她生闷气。   虽然他不稀罕,但是凭什么这个臭东西能够比过他?   身为妖王血脉即便现在再落魄,骨子里都是高傲的,他不允许别人超过自己,更不允许往常对他献殷勤的宁卿对他视而不见。 第13章   夜半,他跳到放烛台的小桌上,直接将烛台推倒,噼里啪啦的声音把睡梦中的宁卿吓醒,她还没睡醒,眼睛迷蒙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这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掉地上,宁卿看向桌上的纪樾,但他趴在被子里睡觉,好像对此事一无所知。   宁卿没管,她困得不行,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但是才睡着,又听见巨大的响声,宁卿暴躁地坐起身,现在地上又摔下了一个花瓶,要说烛台掉下来是意外,现在又掉下花瓶没这么巧合吧,团团在她怀里,只有可能是小狐狸干的。   若是之前她还不确定,但在他听见这么大的声音,却像是没听见那样继续睡觉就很能说明问题。   难道是之前不让他睡床他闹脾气?   正要下床好好拷问他一顿,门外传来敲门声,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裴谨的注意,“阿宁,方才怎么了?”   见师兄都被惊动,宁卿连忙道:“师兄没事,就是屋里的小东西们闹腾。”   宁卿那儿有两个确实吵闹,裴谨提议,“将那只狐狸给我吧。”   若是在之前宁卿可能会拒绝,但是她真的困,而且明日还要上课,这小狐狸就该有人治治他,她还不信他敢在师兄面前放肆。   捞起桌上装睡的男二,宁卿打开门直接放入师兄怀里,“师兄你快带走,我好困。”   裴谨一晚上并未入睡,夜晚的时间几乎都用作打坐修炼,他面上并无半分困倦之意,见宁卿一副站着就能睡着的模样,唇角弯了弯。   可谁知,这小狐狸一到他手上就开始剧烈挣扎,浑身上下都在抗拒,见挣扎不过,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宁卿,一副你敢把我丢给别的男人,你就死定了的眼神,但是可惜,宁卿现在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看不见。   转身关门,果断利落。   纪樾很不喜欢这个抱着他的男人,他对修为高强者天生有种敌视,或许是怕他发现自己的身份,或许血脉的天然排斥,也或许,是他在内心深处知道,宁卿不会伤害他,而面前这个男人,他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妖族只分自己人和敌人,除了自己人皆是敌人,因为素不相识的人也可能存在安全隐患,这是刻入妖族之人血脉的认知。   小狐狸被裴谨带入房间,这里不似宁卿房里充斥着浅淡温暖的甜香,小狐狸身体紧绷,身上的皮毛都快要炸起来。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敌意,裴谨道:“我不会伤你,不必如此警惕。”   裴谨这么一说,小狐狸更加不敢放松,他居然看出了自己在想什么,果然心机深沉。   裴谨给了他一条崭新的被子,把他放在地毯上不再管他。   自己坐在蒲团上闭眼打坐。   可片刻,他又睁眼看向那地上盯着他的小狐狸,“看来阿宁没这么喜欢你。”   说完便轻轻阖上双眼,不再理会他。   小狐狸听见这话眉毛立即皱紧,根本没料裴谨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才不在乎宁卿喜欢不喜欢他,他只是迫于情况危急才跟着她回到青梧山。   宁卿醒来时以为小狐狸已经走了,谁知竟然在堂屋的矮榻上瞧见,他趴在榻上,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   “师兄,他没走吗?”   裴谨摇头,今早他言语试探过让这狐狸离开,但他只是钻出房门,在堂屋窗边的矮榻上趴着不动。   宁卿狐疑地看着小狐狸,难道他还不能恢复人形形态?   “小狐狸,你该下山了。”宁卿主动提醒。   小狐狸身体一僵,抖抖耳朵,像是没听见般毫无动静。   以为他是没听见,宁卿干脆凑过去,“你怎么还不走?”   以为宁卿会挽留自己,却没想到她真的打算赶他走,从昨晚开始他就憋着一口气,现在见宁卿是这个态度,他直接跳下软榻,头也不回地跑下青梧山。   裴谨见宁卿对这小狐狸前后态度相差如此大有些讶异。   但他也没过多询问,宁卿正想下山去上学,突然看见裴谨腰间挂着的玉佩。   她觉得眼熟,之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仔细在记忆里搜寻,她记起来了!   前段时间她见落雪师姐佩戴了这样一个玉佩,圆形镂空状雕刻凤纹。   而师兄这个是雕刻龙纹,这不妥妥的龙凤呈祥情侣款?   原文里好像是有赠送玉佩这么一个情节。   助攻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师兄你这玉佩……”宁卿佯装好奇,语气疑惑,“我怎么没见你佩戴过?”   “还怪好看的。”   “是你自己买的?”   “还是,哪个姑娘送你的!”   宁卿每说一句,裴谨的笑意便浅上一分。   到最后,眼里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宁卿。   宁卿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乐呵呵地道:“让我猜猜是哪个姑娘送的!”   “难道……是落雪师姐?”   她越说越离谱,裴谨抿紧双唇,最终忍不住打断,“你不记得了?”   这话让宁卿意识到不妙,师兄这话说的怎么她该记得这枚玉佩。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绞尽脑汁回想,但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裴谨垂眸,从腰上解下这枚玉佩,放入她手中,“你再仔细看看?”   宁卿握着这块玉佩就像是握着一块烫手山芋,她左看看右瞧瞧,是觉得眼熟,但这个眼熟是基于她前不久见过落雪师姐的。   见师兄看着她,宁卿眼神有些躲闪,硬着头皮道:“师兄,我记不得了。”   裴谨见她如此,有些沉默,从她手里拿回玉佩,片刻后才低声道:“这是你六岁那年送我的。”   宁卿茫然了。   人这脑子会逐渐忘记许多东西,这十来年她送了师兄不少礼物,她只记得大概送了些什么,但具体长什么样子她真不记得了。   而且玉佩长得都大差不差,她更是无法分辨。   尤其是,落雪师姐那枚玉佩真的和这枚很像,乍一看就是情侣款。   要说她印象最深刻的礼物,大概只有她亲手雕刻的印章,找师傅学做的琴,烧的那套师兄喝茶的茶盏,还有近两买的礼物。   玉佩不是她自己做的,是买的,而且还是十一年前买的,她就给忘了……   “师兄,我这脑子不太好使,忘性大,你别生气,别伤心,我真不是故意的……”   宁卿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要不是师兄牢牢记得,她都不知道会错过几次自己的生日。   但师兄的生日,她是不会忘记的,她可是数着日子给他过!   裴谨见宁卿满脸的小心翼翼,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抚,“没事,快去上学吧。”   她那时还小,怎么会记得。   这块玉佩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但对宁卿或许是没有的。   那年他几乎翻遍苍云宗都没找到宁卿,以为她走丢了,或是被人带走了,就在心中慌乱之时,却在苍云宗的山脚下看见她,她手里正是拿着这块玉佩,因为那天是他的生辰,半大的宁卿跑去城里给他买了枚玉佩。   她说,是给他的惊喜。   他将这块玉佩放在盒中放了许多年,今日心血来潮戴上了,宁卿却早已忘记。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像这不停流逝的时间,不断遗忘的记忆那样,越来越疏远?裴谨不知。   今日戴上这枚玉佩,他其实也不知自己是存了怎样的心思,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和阿宁在意的事情,其实是不一样的。   她以后会喜欢上别人,会在意别人,甚至超过他这个师兄。 第14章   宁卿上完课和江苑苑青枫走向弟子食堂,她打菜时却看见了纪樾。   之前弟子说他不在这儿当值啊?宁卿不清楚,但也不影响,她将盘子递过去,视线牢牢放在他的打菜的勺子上,生怕这次他又恩将仇报少给她打。   纪樾只是瞥了她一眼,将土豆炖排骨舀起来,即将放到她盘子里时,倒出去了一些,只剩了一半。   他果然是故意的。   “为什么给我打这么少?”宁卿这次没憋在心里,直接质问。   江苑苑听她这么说,特意探着身体往她盘子里看了看,比起自己的,宁卿的确实少了很多。   这弟子不是喜欢宁卿吗?那他不应该多打?   江苑苑凑近宁卿,悄声问她,“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   宁卿莫名其妙,他生什么气,自己才该生气吧。   “那他为什么少给你打?”江苑苑又问。   “他可能只是单纯地讨厌我吧。”宁卿认真地道。   女配被男二讨厌也很正常嘛,之前她还觉得挺伤心,但现在发现还好。   “啊?”可江苑苑看着这弟子不像是讨厌她的样子,反而有点像不高兴故意的,想让宁卿哄哄他。   当然她不敢瞎说。   两人声音虽不大,但纪樾不是聋子自然能听见,越说他的脸色越难看。   后面还有人排队打菜,宁卿只得作罢。   今日下午有课,吃完午饭,宁卿没像往常那样和江苑苑她们一起玩儿纸牌,而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从今早开始她就犯困,上午的课她也上得恍恍惚惚,以为是昨晚没睡好,她打算补个觉。   “宁卿你怎么还午睡啊?”青枫奇怪地问。   往日宁卿精力好得很,就是再无聊的课她也上得津津有味,神采奕奕,现在居然会午睡。   “昨晚没睡好,我眯一会儿。”   这一眯就眯了半个时辰。   宁卿是被人摇醒的,江苑苑冲着她耳边大声道:“该醒了!”   喊了好几声她才醒,宁卿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是在教室,对吼,她在午睡。   江苑苑皱皱眉,“你昨晚没睡觉看话本子去了?”   “没,我都好久没看了。”自从那次被师兄抓包,她一直没动过那些话本。   “你以前整宿看话本隔天也精神的很,今天还真是稀奇。”   “不过,你给我的那话本子确实很好看,刺激死了!”江苑苑有些懊悔自己没有提早发现寡嫂文学的妙处。   “是吧,我还看过更好看的呢,下次给你带来。”宁卿越说越困,恨不得立即回回到青梧山睡个天昏地暗。   “那你明天就带吧!”江苑苑瞬间来了精神,她可想看了。   “嗯。”宁卿连连打哈欠,怎么会这么困啊?   今日不用去丹峰,宁卿熬过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想尽快回去睡觉。   见宁卿原地就要睡过去,江苑苑吐槽,“都下午了,你还困啊?比我还能睡。”   “我也不知道啊。”宁卿自己也觉得奇怪。   “你别走到半山腰就睡着喽。”一旁的青枫嘲笑她。   正说着,江苑苑看见远处的人影,她拉拉自己的挎包带子,示意宁卿往前面看,“宁卿,你师兄来接你了。”   她怎么就没人来接呢,江苑苑和青枫啧啧两声,欢快地走了。   宁卿脑子有点迟钝,要不是江苑苑说她还没发现。   走过来的裴谨看出了她脸上的困意,眼睛都快要睁不开,迷糊得很。   他揉揉小姑娘有些乱的头发,“困成这样还回得了家么?”   宁卿要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怕是真得在半山腰上睡过去,她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有点难。   “师兄我怎么会这么困?”宁卿强忍着困意含糊地问。   “许是体内的妖气还未彻底祛除。”   宁卿体内的灵力会自动抵御排斥妖气,但运转时必定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她自然会困。   而且,体内若有外物,身体会自动进入防御状态以减缓经脉灵气和血液运转的速度,大脑也会渐渐陷入休眠。   裴谨算着宁卿放学的时间再此等候,一见到她,果不其然,他莞尔,嘴角含着笑意。   “妖族真烦人。”宁卿抱怨。   要不是那杀千刀的妖物入侵了她的身体,她也不会这样。   困的要死却不能睡,实在太过痛,身体微晃,差点没站稳,好在师兄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回去祛除完妖气便好。”   对,回去她还不能立即睡觉,要祛除妖气。   “师兄我能先睡一会儿再弄吗?”   宁卿强撑着的眼皮渐渐阖上,身体下意识靠着面前的师兄,微倾着身体,侧头趴在他的胸膛上闭眼睡着了。   “阿宁?”裴谨唤她。   男人低头,能看见她卷曲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两人身体相贴,他能闻到宁卿头发上的淡淡花香,虽然衣裳并不单薄,他却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体温。   今日天气放晴,无风无雪,可他好像听见了风声。   裴谨没有移动宁卿,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上,感受这片刻的安宁。   落日余晖,柔和的光芒洒在两人相互依偎的两人身上,静谧美好。   而在两人的不远处,一个男弟子正在路过,他好奇地看过去,发现是凝华仙君,而他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姑娘。   弟子震惊,这是宛若谪仙清冷孤傲的凝华仙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搓了好几遍,眼前都是这副场景   一身白衣,腰间佩玉,青丝如墨不染丝毫凡俗之气,将天边的云霞衬得黯然失色。   理智让弟子尽快离开,但他的腿却死活迈不动,窥探到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既慌张又兴奋。   而接下来,他更是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凝华仙君微微低头,吻在了怀中女子的发顶。   动作小心又带着眷恋。   弟子感觉自己快疯了,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片刻后,男人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的女子打横抱起,衣袂翩飞,修长身影逐渐消失。   某刻,弟子突然瞳孔微缩,脑子里不断回放刚才那女子一晃而过的脸,顿时惊在原地,这不是……宁卿师姐吗?   可宁卿师姐和凝华仙君是师兄妹啊,难道凝华仙君对从小照顾到大的师妹起了心思?   怎么会呢?他有些恍惚地回到住处。   屋内的弟子瞥了他一眼,“你干嘛去了?”   弟子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在全宗门弟子心里,凝华仙君和宁卿只是师兄妹关系,可今日所见分明不止如此。   “问你呢?丢魂了?”   得知这个惊天大秘密的的小弟子终于回神,他没回刚才弟子问的话,而是道:“你们可知我方才遇见了什么事?”   有弟子被他这话引起了兴趣,“什么?”   “难道你捡了什么宝贝?”   “我看到凝华仙君亲了他的师妹!”   空气突然寂静。   “啊?”   见众人都是这副模样,弟子心里平静了些,看来大家果然都是这样的反应。   众人惊呆下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他亲了谁?”   “他师妹,宁卿!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   有人一听,认定弟子在撒谎,“凝华仙君是什么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你觉得你能偷看不被发现?”   这话不错,弟子们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凝华仙君便是百米外都能得觉察,怎么会任由弟子看了去。   见大家都不信,弟子急了,他急忙描述当时的情况,还说出了许多细节,发生的地点,时间,还有裴谨细微的动作。   半晌,有弟子嘲讽,“别说,你说的还挺真。”   这弟子急得越说越乱,“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真的看见了。”   “……”   虽然有人不信,但也有人天性爱传谣言,不过一晚,凝华仙君和他师妹有染,在青梧山便行了苟且之事这一谣言便传遍苍云宗上下。   正打算去洗个澡让师兄给她祛除妖气的宁卿对此毫无所觉。   倒是裴谨的好友兰溪在第一时间听闻了这一消息。   他心想着他这好友动作还挺快,不过他自然分辨得出什么是真,什么为假,这显然不是裴谨能做出来的事情。   【钦言,听说你亲了你师妹?】   裴谨身形顿住,手握着灵讯玉简没有作答。   在宁卿贴近他胸口时,他心乱如麻,也不知怎么想的,便低下了头,并未留心周围,竟被人看去了么?   见好友不回,兰溪便知这事为真了,他竟不知道裴谨能做出这种事来,还以为他会永远藏住自己的心思,不被人察觉。   裴谨有些时候很固执,认定了的事情就无法改变,正如他意识到对宁卿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感情,就再也没变过。   但意识到和能迈出那一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兰溪以为他永远也不会跨出那一步。   须臾,裴谨做出回应,【我会澄清。】   【所以这事儿是假的?】   裴谨却没回话。   【还真是真的啊?你行啊我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禽兽。】   【兰溪。】   通过文字,兰溪就能想象出裴谨的表情,他也适可而止,而是打心底里认真劝他。   【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硬扛着我都替你难受。】   【有些事情适得其反,久了,万一你一个没扛住,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可别说我这个朋友没劝过你。】 第15章   弟子们无事时喜欢用灵讯玉简聊天消遣时间,而晚上更是最活跃的时候,裴谨亲了宁卿的事情就这么传遍了。   甚至越传越离谱,各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被弟子们凭空捏造,说得跟真的似的。   泡完澡正昏昏欲睡的宁卿收到青枫和江苑苑给她发的消息,脑子一下没转过来,蒙圈了。   她怎么一下子理解不了江苑苑说的话?   “宁卿,真的假的?你师兄真的亲了你啊?”   江苑苑这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老早就觉得裴谨师兄对宁卿也太好了,她自己也有师兄,她们师兄妹之间相处可没宁卿和裴谨师兄那么黏糊,原来是有内情!   脑子转了好几圈终于明白过来的宁卿瞬间不困了,满脸问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脑子被驴踢了是这种傻缺话?”   “假的?”江苑苑顿感失望,怎么能是假的呢。   “你从哪儿听来的?假得不能再假,我对我师兄是什么想法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上次我就说过了,你再开玩笑我要生气了。”   宁卿是生怕和原文女配的所作所为沾到点关系,这里是小说世界,系统说很多事情会遵照原文的主要剧情和逻辑进行,她是生怕自己会被外部环境的压力推回到原来女配的结局。   “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见很多人都在说嘛,就来问问你,不过我也觉得是假的,裴谨师兄这样的人,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江苑苑做出一脸崇拜的小迷妹模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宗门上下都传遍了,你要不要去找你师兄问问看怎么解决?”   宁卿心里打咩。   这么尴尬的事情她才不去找师兄,她真服了,谣言都这么离谱吗?师兄亲她,这一点都不可信啊!   她就是两三岁萝卜头的时候,那么可爱,她自己照镜子都想亲自己,师兄都没亲过她好嘛。   “我想想办法。”宁卿头疼。   宗门人多嘴杂,她即便否认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关键是这事儿要是传到落雪师姐的耳朵里,那她这不就是妥妥的让女主吃醋受伤的恶毒女配嘛!   宁卿越想头越疼,虽然知道这事儿是那些人乱说的,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她还要让师兄给她祛除妖气,本来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但又出个这种事儿,她们这样被人看见那才叫说不清楚,竟莫名有些心虚。   宁卿想得心烦意乱,在床上滚来滚去,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意识越发模糊,排山倒海的困意袭来,她趴在床上险些睡着。   师兄的传音在她耳边响起,“阿宁,可好了?”   宁卿费劲地睁眼,坐起身拉过被子盖住胸口,只剩光滑白皙的背裸露在空气里,她对着隔壁喊了一声,“师兄我好了,你过来吧。”   这次她知道师兄全程都会闭着眼睛,没有上回那么扭捏,但一想到那个莫须有的离谱谣言,又觉脸热。   她听见轻轻的推门声,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她能感受到师兄的靠近。   在他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掌贴上来时,宁卿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可身体还是微微瑟缩了一下。   温热的灵力在她经脉中缓缓流淌,修为越高的人灵力越精纯,能优化她体内的灵力。   此次宁卿体内只有少量残余的妖气,在裴谨醇厚的灵力下毫无反抗之力,极乖顺地被祛除出体外,宁卿不似上次那样疼痛,身体的污垢好像都被疏通干净,身体很轻盈,像是按摩般舒服。   宁卿的头渐渐耷拉下来,呼吸平稳,已然陷入梦乡。   裴谨收回灵力,却发现她毫无动静,意识到她是睡着了,裴谨无奈,想将她放在床上躺下,可他闭着眼无法看见,怕无意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   他闭着的眼眸微微睁开,在视线触及到宁卿的肌肤时,睫毛剧烈一颤,眼前少女身前盖着的被子已经下滑至腰部,肩头圆润莹白,挂着细细的肩带,修长的脖颈下是光裸的后背。   裴谨立即转头看向别处,过了许久才用被子将她裹起来放到床上,匆匆离开。   宁卿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昨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过一天就是前去太清秘境的日子,今天正是休沐,她再整理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东西。   此次也不知会去多久,她那些丹药或许要再炼制一些。   将团团从灵兽空间放出来,宁卿喂了它好几瓶补灵丹它才吃饱。   别的丹药她怕给它吃了出问题,但补灵丹不怕,这种丹药在灵气枯竭时服用一颗,便能让体内灵气充盈,平日里也可以吃,并没有副作用。   “你可真能吃啊。”宁卿感慨。   团团吃饱喝足在她怀里打滚,哭唧唧地看着宁卿,圆圆的眼睛水汪汪,“对不起主人……”   生怕错过一条喂它吃饱饭的粗大腿,团团可劲卖萌装可怜。   寻金兽需要吞食太多含有浓郁灵气的东西,它们长相又是普通的猫咪模样,一般人甚至无法探测出它具有灵气,所以寻金兽很难被人契约,这也是它直接咬上宁卿单方面签订契约的原因。   它能感受得出宁卿并无恶意,甚至觉得她很亲切,而且她长得很好看,天地灵物钟爱好看的人或事物,又得知她这么大方还有这么多丹药,更是义无反顾地往她身上扑,怕自己又过上饿肚子的日子。   宁卿也不是真的责骂它,摸摸它毛绒绒的头,“看你能帮我找噬骨蝶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现在她对它也没什么感情,只是出于对可爱小动物的怜爱之心,当然它可以寻宝,她就更爱了。   她已经问过团团,它能不能准确地找到噬骨蝶,但它摇头表示无法做到,它能寻找一切天材地宝,天地灵气越浓厚,它的感应会越强,但锁定某样东西是不行的。   但至少,她们有一个大方向,这比盲目寻找已经好了太多。   喂饱团团,宁卿打开灵讯玉简,准备问问江苑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和师兄两个人在青梧山,除了下山上课,她算得上是与世隔绝。   她还没发,江苑苑那边就率来了消息,【宁卿,告诉你个好消息!现在弟子们都没再说这事儿,好像一夜之间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   现在好像弟子们好像都有意避开谈及此事,和昨晚的风向完全相反。   【肯定是你师兄做的,他一发话哪还有人敢放肆。】   说起这个江苑苑就生气,狠狠在心里骂那些造谣的人,说什么肯定是宁卿故意勾引裴谨师兄。   这么难听的话她没敢和宁卿说,她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裴谨师兄过分关切宁卿,说的什么屁话。   【或许吧。】宁卿觉得应该不是。   她没告诉师兄这件事,师兄也不热衷用灵讯玉简,他没下山,应该对此事并不知情。   当然也不排除长老掌门听见风声主动将谣言压下,这个猜测更为靠谱。   宁卿出门吃早饭,时不时打量师兄,想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此事。   不知道最好,若是知道,她必须得澄清,虽然自己对师兄毫无不轨之心,但她的身份是女配,她是真的怕剧情自动修正,让师兄误以为自己喜欢他。   宁卿频频看他,裴谨即便想忽视都难,他抬眸,“阿宁你可有事要问我?”   宁卿想说是,但理智阻止了她。   要是师兄不知道这事儿,她这不是自己暴露了吗,但她这心里又不安稳,于是试探地说:“师兄,你听见什么传闻了吗?”   裴谨身影顿住,这一刻他大概是知道宁卿得知此事了,他本意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宁卿见他如此,心直接凉凉,他这样绝对是知道了,不过这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们清清白白,没必要多想。   “师兄,你别听那些人瞎说,他们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没事的。”   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可若这件事本就是真的呢,裴谨捏紧筷子。   “别让我抓到是哪个小子乱说的,太可恶了。”宁卿愤怒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什么话都敢说,上次他们还传咱们掌门和合欢宗的美艳女长老有染,这一天天的真闲,师兄你让掌门好好查查,让这帮小子趁这次长长记性!”   怒火上头的宁卿喋喋不休,而裴谨并未开口,两人时常是这样的相处状态,一人吵闹一人安静聆听,但裴谨对宁卿的字字句句都会给出回应。   宁卿说了一会儿口干了,喝茶时她奇怪地多看了师兄两眼。   怎么都不搭理她的,连个点头或者“嗯”都没了。   不过她确实话有点太多,宁卿不再讲那些坏心情的事情,“师兄我再去炼些丹药,你经验多,除了补灵丹解毒丹避水丹这些,我们还需要带什么?”   “破厄丹。”裴谨这次有了回应。   破厄丹,顾名思义就是破除苦厄,生而为人便会有所求,有所不得。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在化神期及以上的修士进阶或是陷入幻境时,心中的苦厄便会被无数倍放大,极易催生出恶念,破厄丹在此刻便有了用处。   破厄丹极少用到,一些修士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有用到此种丹药的时候,需求小,炼制难度大,是以现在几乎无人炼制。   宁卿知道这个丹药,但她并未炼制过,炼制破厄丹对她而言难度有些大了。   “我回去试试吧。”   “师兄,为什么要炼制这个?”   裴谨静静看着眼前的姑娘。   因为太清秘境作为上古秘境,极可能设有幻境考验。   他怕自己无法靠自己破镜。 第16章   宁卿背着自己的小挎包跟在师兄身后,此行前去太清秘境会乘坐宗门的法器浮空,是一艘巨大的飞船,太清秘境位于修仙界最西边的太清大泽,穿过重重高山森林方能抵达。   前去太清秘境的长老弟子已在宗门中心广场集合,宁卿和裴谨坐着小红降落时,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到两人身上。   但讨论此事已在宗门内明令禁止,所有人皆不可妄加揣测,许多弟子只能忍住心中的八卦之心,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引起裴谨的注意。   此行有两位长老,一位宁卿不太熟悉的徐长老,一位是教习除妖课的张长老,还有作为教习者的木落雪。   裴谨并未担任宗门职务,但宗门上下默认他会接替下任掌门之位,掌门也有此意,但目前裴谨无心此事。   虽苍云宗列为四大宗门之首,但这是由裴谨的地位所致,除了要事他并不会下山,现在的掌门行事尚且需要和四大宗门商议。   可若裴谨接替下任掌门之位,那他便是当之无愧的正道魁首,若想做什么,全凭他自己的心意,根本无人敢置喙。   前去的弟子皆是宗门排名前五十的精英内门弟子(弟子34人,有些排名靠前的弟子出门历练回不来,往后轮到排名四十多的弟子),宁卿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家对她自然是有意见的,若是她去,凝华仙君的注意力不都放在她身上了吗?哪里还管得了他们的死活,但纵然心中再不满,也不敢口出狂言乱说话。   定好的时间已到,弟子们陆续登上浮空船,一艘苍羽殿那般大的船缓缓升空,这还是宁卿第一次乘坐宗门的浮空船,以往出行都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她好奇地观察这艘大船,很华丽,像一艘巨轮,后面还有类似螺旋桨的东西,和飞机有些类似,但这是靠灵矿驱动,启动一次便要耗费巨大灵石资源。   从苍云宗乘坐浮空到太清大泽大约需要两日的时间,徐长老已作好安排,他看着众人道:“两个弟子一组,各分一个房间,尽快组好队,来我这儿登记。”   弟子们应下。   船上的房间只有二十间,宗门尽可能让弟子们能够进入秘境历练,提前就已经计算好,两人居住一间正好余下一间单间。   裴谨转头去看宁卿,而她已经跑到木落雪的身边,“师兄,那我这两日就和落雪师姐住了。”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和宁卿同住 ,可这里不是在青梧山,宁卿和同为女子的木落雪住是再合理不过的选择。   “阿宁,好久不见。”近来木落雪有些忙,她回了落霞宫几次,有近十日没见到宁卿了。   手中出现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给宁卿的点心。   本来宁卿还有些忐忑,怕谣言影响了她和师姐的关系,但见她和往常并无不同后瞬间松了口气。   宁卿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师姐!”   木落雪笑着将点心放进宁卿手里,“这次还有绿豆糕,你尝尝看。”   宁卿拆开油纸包,塞了一块进嘴里,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她很喜欢,“师姐你做的点心好好吃,我恨不得天天都能吃到!”   木落雪轻轻笑出了声。   宁卿塞了块木落雪,“师姐你也吃。”   等师兄娶了落雪师姐,她就能天天吃了,天呐,这是什么幸福的生活,当然她也不能总赖在两人身边,等甜度值刷够了,她就麻溜滚蛋,到时候拐个小帅哥,周游修仙界简直不要太快活。   宁卿已经提前开始畅想她美好的躺平生活。   就是现在这两人还处于疏离的状态,本来上次师兄被下药就该和女主感情升温的,但这事儿出了差错,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跨出那一步,明里暗里助攻了好几次,可这两人就像是榆木疙瘩谁也没有半点表示,留她一个人干着急。   晚上,宁卿没有待在自己的小床上,而是跑去和落雪师姐挤,两个香香甜甜的姑娘待在一起悄悄说话,宁卿心血来潮开始试探她。   “师姐,你有喜欢的男孩子么?”   木落雪神色未变,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笑意却淡了些许,“阿宁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宁卿确实有,但现在没这么喜欢了。   “师姐我问你呢,你先回答我再回你。”   木落雪静静注视着枕边的少女,片刻后,轻声道:“没有。”   啊?   这个消息对宁卿而言宛如晴天霹雳,难道是落雪师姐不好意思说?   也有可能是听见那些谣言有所顾忌吧。   “师姐,你听见那些传言了吗?”宁卿打算主动出击。   木落雪依旧看着她,轻轻嗯了声,“所以,是真的吗?”   “阿宁你喜欢你师兄?”   宁卿被她如此平静称述的话惊到,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坦然。   “师姐你瞎说什么,我才不喜欢我师兄。”   “都是那帮人乱传的,我发誓!”宁卿郑重地伸出四根手指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木落雪,“嗯,我相信阿宁。”   她话锋一转,“这次换阿宁说了,你可有喜欢的男孩子?”   宁卿沉默了一会儿,她喜欢归喜欢,人家又不喜欢她,甚至还讨厌她,没必要自讨没趣。   “有,但他不喜欢我。”宁卿叹气。   这次换木落雪沉默了,她摸了摸宁卿的头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阿宁,既然他不喜欢你,那咱们没必要在他身上耗费心力。”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宁卿听见温柔的师姐说出这番言论瞳孔地震,“啊?”   其实,她师兄还是蛮好的吧,毕竟是能成为男主的人!   温柔体贴,几乎没有生气的时候,做饭还这么好吃,洁身自好也不沾花惹草,简直是道德模范!   但她没说,师姐在安慰她,若是反驳岂不是很扫兴。   两人又说了些话,宁卿先撑不住阖上眼帘。   木落雪替她盖好被子,也躺下闭眼睡觉,过了会儿,她侧身,就这么看着睡着的宁卿,不知看了多久。   隔壁便是裴谨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在他眼里这堵墙有或没有并无太大分别,并不是有意窥探宁卿她们说话,可她的声音却总往耳边钻。   他觉得自己有些无可救药,就连宁卿和女子睡在一处,他心里都像是灌了铅般压抑沉重。   闭眼打坐修炼,可这感觉并未减轻,裴谨睁眼,看向窗外高悬在云层里隐隐约约的月亮,夜深人静,他眸中透出些侵略性,晦暗阴沉。   快要立春了,天气已经不那么严寒,有风徐徐从窗外吹入,撩动他垂于腰侧的青丝。   天边泛起鱼肚白,在窗边坐了一夜的裴谨起身,衣袍上带着早晨的寒意,他迈步出门,隔壁的房门依旧紧闭着,这是还未起床,正打算离开,木落雪却从房内走了出来。   她看见裴谨,眼神中并未有女儿家看见心上人的爱慕之态,只淡淡道:“阿宁还睡着。”   裴谨冷淡地点头,转身走向甲板。   今日天气放晴,能看到地面的江河山川,远处是一片广袤的森林,穿过这片森林,在太阳落山之前能抵达太清大泽。   太清大泽是一片沼泽地,边缘有零散分布的森林,太清秘境具体的入口现在还未有人知晓。   裴谨静默地看着天边随风而动的流云,世间万事万物瞬息万变,有太多的事情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处巨大的瀑布之上出现一道璀璨的天虹,像极了天空之上浮着一座大桥,天虹的出现寓意着神灵赐予人类祝福,裴谨注视着这道彩虹,混乱的心渐渐平和。   弟子们兴奋不已,即便是在修仙界,天虹也是不易看见的奇观。   “是天虹!”   “这可是个好兆头,咱们此行定会顺利。”   裴谨静静看了片刻,收回视线,去敲宁卿的门,“阿宁,快起来了。”   敲了好几次宁卿才悠悠转醒,她抱着被子眼睛不断耷拉,根本睁不开。   “师兄,我想再睡会儿。”   “外面出现了天虹,确定不看看吗?”   宁卿一听见天虹,身体比脑子快,直接翻身下床打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大声询问:“天虹?”   裴谨垂眸细致地替她理顺长发,“嗯,外面很多弟子在看。”   宁卿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看到彩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次能看见可见她有多兴奋。   而且这次还是在天上看呢,这更是可遇不可求。   “师兄我先去换个衣裳。”   裴谨在门外静静等候,宁卿很快换好衣裳飞奔出门,“师兄走咱们快去看,要是没了怎么办!”   一走到宽阔的甲板,一条跨越了大半边天的彩虹映入眼帘,飞流瀑布和彩虹相互映衬,极为震撼。   宁卿第一次看见如此壮观的彩虹,和这个比起来,之前她看的彩虹都是什么玩意儿,恨不得有个相机将此景留存下来。   她看彩虹,裴谨则在看她,少女满脸欣喜,长发微风中轻轻飘扬,发尾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光。   裴谨手指绕起她的一缕长发,若以后,没有旁人……   心思才动,瞬息之间,天边浓重的乌云翻滚,遮蔽璀璨的阳光,那道彩虹也渐渐消散,雷电在云层中酝酿,闷雷阵阵。   刚才的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狂风卷席乌云,震动耳膜的狂风呼啸,一粒粒黄豆般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到甲板上,转眼乌云压顶,倾盆大雨而至。   划破半边天的惊雷响彻在两人头顶,裴谨微愣,浑身的血液像是在瞬间被冻住。   宁卿被“啪嚓”响起的雷声吓了一跳,刚才天气还这么好,怎么突然就下雨了,一边遗憾还没怎么看彩虹,一边拉着身旁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师兄跑回舱内。   她拍拍身上的雨水,又替裴谨拍了拍,“师兄,这天气好生奇怪,说变就变。”   刚才晴空万里,现在乌云密布惊雷阵阵,这风吹雨打的,浮空船有些不稳,宁卿紧紧拉着裴谨的袖子,等着船停止颠簸。   见他还看着甲板外那倾盆的大雨,宁卿也看过去,不禁感慨,“抵达太清大泽之前也不知这雨能不能停。”   也有可能是她们所在这片区域正在打雷下雨,穿过这里就没事了。   又一道惊雷响彻天边,一道接着一道,足足劈下十几道终于偃旗息鼓,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弟子们忙着将浮空船上的排水阀打开,避免船内积水。   “你们说这算怎么回事啊,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谁说不是呢,刚才还好好的,突然接连劈下好几道雷,还好我平时没做什么亏心事,不然都得被这雷吓死。”   说着弟子们开始笑闹起来,“肯定是你小子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情,老实交代!”   “话不能乱说,你们可别污蔑我,小心遭天谴!”弟子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天边,生怕又劈一道雷下来。   在修仙界,除了渡劫飞升,天降惊雷是为不详,大家对此深信不疑。 第17章   在抵达太清大泽时乌云终于退散,露出即将落山的太阳,浮空在沼泽中的一片草地上降落,弟子们有序下船。   房屋般大小的浮空在徐长老的操纵下变成一艘巴掌大的小船,收入袖中。   此时天色已晚,不便进行查探,裴谨接过从穿上跳下来的宁卿,却在落地的瞬间,他眉头微蹙。   此地空气入肺后,体内灵力运转逐渐迟缓,不太对劲。   宁卿有点头晕,也不知是晕船还是怎么了。   而且,这里好闷热,之前还在过冬天,现在却热得仿佛是夏天。   来之前师兄便和她说过这里有些热,但她没想到会这么热,还好下船前师兄提醒了她换单薄的衣裳。   可能是这股热意让她不太适应。   裴谨看出了她的异样,低声询问,“可有事?”   宁卿摇摇头。   “只是有些头晕。”   裴谨转而看向周围弟子,高修为者能自动抵御毒性,而大多数人脚步虚浮无法站稳,他随即意识到此地可能含有瘴气,且毒性不低。   他拉紧宁卿的手腕,提醒众人,“此地或许生有瘴气,屏住呼吸。”   宁卿这才意识自己刚才是中毒了,按师兄说的做了后,这股眩晕感很快消失。   来此地之前,宗门早已查探过,太清大泽虽然广阔无边闷热潮湿,但并未有太大危险,这瘴气更是毫无记载,一时间众人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但在场弟子训练有素,心性也算稳定,只是慌了会儿后立即稳住心神,集中注意力观察周围的环境。   “往这边走。”裴谨示意弟子们跟上。   他往前走时看了眼身侧站着的宁卿,视线移到他握着的莹白手腕上,怕她遇到危险,犹豫片刻,还是没放开。   宁卿看看师兄,又看看一旁似乎在看着她们的木落雪,果断将自己的手腕从裴谨的掌中抽出。   平时她们也不会牵手吧,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虽然她知道师兄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她总觉得不自在,周围弟子都长了眼睛,两人的谣言也才发生不久,她不想让别人误会,索性直接抽手。   手腕上的热度散去,宁卿轻松不少。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裴谨手中一空,去看她,却见她正在东张西望,刚才被他握住的手腕被她甩来甩去,也不知她是无意,还是故意避着他。   裴谨抬眸,语气冷凝,“尽快撤离此地。”   屏息并不是长久之计,普通修士大概可屏息一刻钟,修为越高时间越长,可也无法一直坚持。   此处太大,四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沼泽,即便撤离到其中零散分布的小树林,空气中依旧含有瘴气。   一些弟子难以坚持,张长老神情凝重地道:“立即服用解毒丹,没有的来我这儿领。”   这个地方总不能全被瘴气笼罩,只能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另做打算。   弟子们纷纷掏出备好的丹药,丹药很贵,即便是内门精英弟子,一个人携带的解毒丹也不过两三瓶。   一颗解毒丹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两三瓶甚至无法在这里待上一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弟子们服下解毒丹后,居然依旧头晕目眩,效果并不明显。   不止一人如此,随后服下丹药的弟子也同前面的人一样。   “长老,这解毒丹似乎无用。”   弟子们面面相觑,心顿时慌乱,他们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若丹药也无用,那岂不是只能等死。   刚吃下丹药感觉浑身舒畅的宁卿听见弟子们这么说,有些迷茫,她深吸几口空气,身体并无半点不适,好像……是有用的?   还是她只是错觉?这么多弟子的都没用,她的应该没这么特殊吧。   想到这里,宁卿连忙屏住呼吸,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打赌。   张长老沉吟半晌,打算动用浮空船暂时撤离此地,可正想催动灵力,却无法调动,他试图强行使用,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身形不稳倒下,还好旁边的弟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长老你没事吧?”   张长老摇头,神情有些无可奈何,现下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严重。   “这里应当设有禁制无法使用灵力,只能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能想到还未进入太清秘境就遭遇这样的险境。   弟子们皆是沉默,他们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想起今天遇到的不祥之兆,他们看着这望不到边的大泽,更是心如死灰。   “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丧气什么,抓紧时间找!”张长老见他们一脸颓丧,厉声呵斥。   话虽如此,可他们顶多还能坚持半炷香的时间,若还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便只能等死。   心中无望的弟子们皆看向神情淡然的男人,他们坚信凝华仙君会有办法,想到这里,神情终于放松了些。   弟子们跟在裴谨身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看着这漫无边际的沼泽,弟子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生命面临威胁他们如何能不恐惧。   宁卿已经默默试验许久,现在情况危急不容她犹豫,便试探地举起手,“那个,我的解毒丹,好像有用。”   这段路她一直在悄悄试验,深吸了几口气又连忙屏息,重复了几次她屁事都没有,她的解毒丹好像确实有用。   她索性直接放飞自我,自由呼吸了一路,还是很轻松,并没有之前头晕目眩的感觉,健步如飞,就是走久了很热,身上汗津津的。   大家都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她,好像在看什么没有分寸尽添乱的小孩子。   生命遭到威胁,有弟子情绪上头低声和同伴嘲讽,“咱们的丹药都没用,就她的有用呗,也不知道跟来干嘛,尽知道拖后腿。”   “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裴谨瞬间冰冷的视线像是冰凌般刺过去,那弟子顿时噤声。   “弟子守则可要我在你面前说一遍?”裴谨冷声斥道。   方才还比较嚣张的弟子瞬间缩成一只鹌鹑,老老实实认错,“仙君我不敢了。”   面上认错态度良好,可这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一些弟子虽然并未说话,心里其实对宁卿也是不太喜欢的,解毒丹难道还有不一样的?他们的解毒丹可是中品,这都没用,宁卿的还能有用?他们只当她在说谎。   宁卿听见这样的话到也没多生气,之前她其实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再三犹豫试验了后才开口。   她拉了拉师兄的袖子,冲他一笑,眼睛弯弯似月亮,用口型告诉他别生气,为了一个小人生气多不值得。   男人触及到她明亮的笑容,身上的冷意渐渐褪散。   哄好师兄,宁卿抱着丹药瓶子道:“想要的师姐师兄们可以过来拿。”   她也不气,像是分享糖果那样坦然。   她芥子袋里的丹药都已经堆成一个小山,每天炼制几瓶,存起来那可是不小的数量,够她在这里生活大半个月。   宁卿拿了四五瓶塞给木落雪,“师姐,你拿着。”   “谢谢阿宁。”   两位长老对宁卿的印象都还不错,平时认真学习也不偷懒,虽然天赋实在低了些,但吃苦肯学,知道她比较擅长炼丹,便也从她那里拿了几瓶,不想辜负小姑娘的一片好心。   一位快要撑不住的弟子跑去宁卿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宁卿师妹,不知你那丹药能否给我一瓶?”   宁卿一股脑直接塞了他三瓶,丹药她多的是,要是没了,她芥子袋里还有很多药草,直接炼制就行。   “够了够了……”   “没事,我有很多。”宁卿摆摆手表示并没有关系。   这弟子取了一颗放入嘴里,浓郁的药香溢满口腔,入口即化,这丹药品级怕是在他的之上。   弟子服下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好像没问题?   他又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好像也没事?   试了几次,他瞬间激动,眼前亮得惊人,“师妹,真的有用!”   “是吧。”她可不骗人。   弟子心想宁卿的丹药再多又有多少,直接给了他三瓶,她自己没了怎么办,于是将另外两瓶推给她,“我先拿着一瓶,到时若没找到安全的地方,我再问师妹你要。”   宁卿见他坚持,便收回丹药,“好吧。”   其他弟子将信将疑,有人走上前去,犹豫着开口,“师妹,能否给我一颗?”   宁卿只给了他一瓶。   这弟子服用后,也是满脸欣喜激动,“师妹,你这丹药是何处来的?”   “我自己炼的。”宁卿认真清点着丹药。   第一个弟子她给得最多,毕竟信任她嘛,给她提供了情绪价值,自然可以多给点,但后面的她一律只给一瓶!   该弟子有些惊讶,难怪之前有传闻说奎河长老欲收宁卿为徒,看来这并非谣言。   果然耳听为虚,宁卿师妹虽然修炼天赋不佳,但可是个炼丹的天才! 第18章   宁卿的丹药给了所有人,唯独没有给讽刺她的人,他既然不信,这么厉害,那他就自己想办法呗,和她有什么关系,死了也和她无关。   那弟子快撑不住了,只能忍气吞声跑去找宁卿要,宁卿表示没听见,不给。   周围的弟子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那弟子说话确实难听,凭什么他现在要宁卿就要给他。   弟子只好向长老救助,长老自然也要为宗门考虑,他试图征得宁卿的同意,将之前宁卿给他的丹药给弟子。   可还未来得及开口,裴谨便冷漠地看向那弟子,“我看谁敢给他。”   长老顿时愣住,但又很快释然,裴谨能修炼至这个境界,自然没什么慈悲,可这弟子归他们苍云宗所管,他必须多方面考虑。   “师侄,这弟子到时带回去处罚便是,这样是否太过武断?”   那弟子也是没想到凝华仙君竟如此无情,他心中愤怒,却不敢开口骂一句。   宁卿也没想要这人的命,教训教训就得了,到时候这人要真没了,这口大锅准得扣她和师兄头上。   这枚丹药就当给她们换清净,要是因这小瘪三坏了师兄的名声那可亏大了!   宁卿的丹药为众人争取了时间,在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一片安全的小树林,在这里灵力也能自如使用,弟子们纷纷松了口气,浑身疲惫也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席地而坐,还有的弟子甚至直接躺下。   张长老直接给了他一脚,“现在还早着呢,睡什么睡。”   弟子只得怏怏地爬起来,和坐了片刻的弟子们一起将驱兽散撒在周围,以免夜晚有野兽袭击。   长老和裴谨则在弟子周围布上防御阵法。   太阳即将西沉,树林里只剩残余的光亮,宁卿本想让师兄和落雪师姐坐一起,但他们俩一人坐她右侧,一人坐她左侧,像是左右护法,而她一个电灯泡立在中间……   宁卿觉得傍晚正感情升温的好时候,远处美丽的夕阳,两人并肩而坐,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景致简直不要太美好!   “师兄,我肚子疼,马上就回来。”   裴谨并未怀疑,他起身,“我与你一起去。”   宁卿一脸惊恐,她去解决三急师兄去干嘛?给她守着吗?   宁卿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自己去。”   她快速跑开,“师兄你别跟来,我不好意思,我不会走太远的。”   裴谨放心不下,手中亮光一闪,追随宁卿而去。   走了片刻,宁卿竟看见一条小河,河水清澈,里面还有小鱼小虾,应该没毒。   她浑身黏腻,正好洗一洗,太清大泽的天气和苍云宗的完全相反,两地处于完全不同的季节,这里像是热带湿地闷热潮湿,她身上都快能拧出水来。   宁卿摸了摸冰凉的河水,脱下最外面的衣裳,噗通跳进水里。   宁卿水性很好,但她现在很累,索性直接漂浮在水面,还能欣赏山林掩映间透出的绚丽晚霞。   水面并不湍急,宁卿随着河流慢慢流动,她的手突然碰到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吓得她直接翻进河里,结结实实呛了一口水。   她扒拉着露出头一看水面,差点把她的魂儿也吓出来,死死……死人!   宁卿几乎是连滚带爬逃离水面,一想到刚才在这河里泡过,还摸了他,就直反胃。   【宿主,这是男二,他还没死……】系统无语提醒。   六神无主的宁眨傻愣愣抬头,“男二?”   【嗯。】   【纪樾?】   【嗯。】   【他真没死?】宁卿惊魂未定地盯着河面上漂着的少年。   狐妖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纪樾之前在宗门有所伪装,现在的脸才是他化形时的真实模样,宁卿这才一下没认出来。   【真没死。】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来这儿干嘛的?】由于系统的有意控制,宁卿已经记不太清原著具体情节,她并不清楚他为何会来太清大泽。   【这里有他要寻找的东西。】系统并未多说。   男二以前为了隐姓埋名不得不隐藏实力伪装成一个普通弟子,可如今他已被妖族发现,没了伪装的必要,现在必须尽快破除封印,才能自保,才能拥有和妖族一战之力。   太清秘境的圣灵之水就是他破除第四层封印的关键。   在宁卿看来,纪樾是男二,他过来和男女主碰面也不稀奇,男主女主男佩女配齐聚才能推动剧情发展。   本不想管他,但这心实在狠不下去,毕竟就算是遇到个陌生人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纠结了一会儿,认命地跳进水里,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拉上岸。   宁卿趴在他身边,真切地看清他的容貌后,倒吸了一口气。   系统觉得她没救了,之前那副普通的模样都能让她那么喜欢,现在魂儿怕是都得被勾走。   躺在河边草地的少年双眸紧闭,长眉似月,面如白玉,比常人浓密纤长许多的睫毛隐隐颤动,水珠滚落,缓缓下滑至下颌骨再流进脖颈,即便闭着眼睛,也美得惊心动魄。   重度颜控的宁卿的心跳瞬间跳得飞快,但她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连忙伸出手指,一脸正经地去探少年的呼吸。   有气,确实没死。   又摸了摸他的胸口,心跳有些微弱,但确实是跳动的。   正想拍拍他的脸,手落下去的那一刻,宁卿赶紧放轻力道,生怕把他的俊脸给拍丑了。   “你醒醒。”   但是纪樾陷入昏迷,处于人事不省的状态。   算了,反正已经把他捞起来,别的她也不用再管,至少良心这关过得去。   但是宁卿没看够这张脸,趴在他身上舍不得离开。   【宿主你够了!】系统忍无可忍。   【你师兄这么帅,比男二帅多了,你咋不对他犯花痴?】   【这能一样吗?师兄再帅也不是我的,我哪能多看。】   而且两人帅得又不一样,男二严格意义上是美,又欲又美,但师兄浑身散发的圣洁干净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不轨之心。   【男二也不是你的,他是女主的!】   宁卿清醒了,她眨眨眼,【对哦。】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纪樾的脸,正要走,少年突然睁眼,泛蓝的瞳孔冰冷锐利,翻身将宁卿压在身下,单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宁卿被掐得喘不过气,她拼命挥舞手臂挣扎,纪樾好像才认出是她,满脸错愕。   正要质问,却意识到他现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不应该认识宁卿,宁卿也不认识他。   放松手上的力道,纪樾冷声道:“你是谁?”   宁卿捂着自己的脖子咳个不停,咳得脸和脖子红了一片,想推开他,但他抵得很紧,宁卿怒道:“我是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双手用力使劲推他,“你快放开我,从我身上起来!”   纪樾这才意识到两人贴得过分近了,宁卿本就穿得不多,里衣被水泡过后更是接近透明,躺下地上风景一览无余。   纪樾匆匆移开视线,但很快又移回来,停留在宁卿的脸上,他看着少女因愤怒瞪圆了的眼睛,翻身想从她身上离开,谁知手上突然脱力,结结实实地又砸在她身上。   宁卿感受到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柔软温热,人都傻了。   茫然地去看纪樾,他抿唇慌忙撇开视线,耳根瞬间通红。   “你……你刚才是不是亲到我了?”   纪樾怎么也没想到宁卿会这么不害臊,说得这么直白,他有些狼狈地从她身上起来,声音冷硬地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就是亲到我了。”宁卿确定地说。   纪樾脸色更红,他想反驳,但反驳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随你怎么想。”   心跳跳得飞快,他皱眉,没多久他猛然意识到,宁卿现在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可她竟然……   思及此,脸上的红晕褪得一干二净,冷若冰霜地盯着她。   宁卿自然能感受得出来纪樾对自己态度的改变,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不过他之前也是如此,她早已见怪不怪。   虽然他的脸很好看,但性格还是这么不讨喜,明明男二在女主面前那么乖,那么贴心,果然对不一样的人,态度就不一样。   拉拢自己的衣裳,站起身,理也不理他直接走了。   过会儿天该彻底黑了,再不回去师兄会担心。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匆匆赶回弟子们休整的地方。   现在已经生起火堆,宁卿跑过去,见师兄和女主各坐一边毫不交流,心中那叫一个失望,她特意给两人留出空间,居然还是不行。   头疼。   看来这助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这个恶毒炮灰女配,想当助攻更是难上加难。   裴谨在宁卿出现的时候抬眸看过去视线却停留在她换了的长裙上。   “师兄,我回来了。”   宁卿虽对裴谨说着话,却一屁股坐在了落雪师姐身边。   裴谨看着她,“怎么不过来?”   “师兄我就想在这儿坐着。”   宁卿坚决不挪地方,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她还不信有她助不了的攻。   见她坚持,裴谨直接起身,坐到她那一侧。   宁卿:?有必要么大哥?   “怎么换了衣裳?”裴谨问她。   “刚才看到条小河,下去洗了洗。”宁卿对遇到男二的事绝口不提。   裴谨没再问了。   “明日要早起,快睡吧。”他低声对宁卿道。   宁卿观察周围,弟子们靠在树上抱剑而眠,或是休息或是打坐修炼。   裴谨示意宁卿躺到他的腿上,宁卿理解后一整个呆住,这是认真的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了吧师兄,我都这么大了。”   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落雪师姐还在身边,会误会的!   她觉得师兄有点拎不清,看来男人确实没有十全十美的,这不得气哭女主。   她满脸拒绝,“真不用,我没这么娇气。”   宁卿从芥子袋取出一张凉席,一个小枕头,在地上铺好,“师兄你看我提前带了,我睡这儿就行。”   直接躺下,翻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裴谨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久久未语。   此地安静,夜里更是听不见丝毫虫鸟的声音,裴谨和在场的长老警觉,一直到后半夜,上空的弯月突然被云层遮蔽,尚能透出些许月光的树林,顷刻间一片漆黑。   空中分割出一条细线,割破漆黑的天空,裂缝越来越大,不过几息之间,笼罩整个太清大泽。   空间错位分裂,一阵刺眼的光芒将休息的弟子们惊醒,裴谨第一时间拉住宁卿,未等众人反应,转眼他们便消失在原地。   宁卿醒来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她看到铜镜中一头珠钗的自己,很懵。   丫鬟青儿替她插着簪子,“小姐,我看世子挺好的,黎城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想嫁给他啊,你为何非要逃婚呢?跑也跑不了啊……”   小姐都逃了两次了,可次次都被老爷抓回来。   宁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粉色罗裙,又看看青儿,她心中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她……又穿书了?   这次还穿成了一个逃婚剧本。   替嫁梗?还是冲喜梗?不要啊,她现在只想待在修仙界,只想完成任务逍遥快活。   【系统,系统!】宁卿连忙唤它。   没听见回应,宁卿心想完了。   过了片刻,系统终于出声,【宿主,我在。】   宁卿听见它的声音反而惊讶,【你在啊?咱们又穿书了?快把我送回去!】   【你没有穿书,你这是在太清秘境的幻境里。】   也算是傻人有傻福,这个秘境修士修为越高,被所设禁制控制得便会越狠,早在太清大泽众人其实就已进入太清秘境,上古秘境无无色,可自由变幻,此次现世便重叠于太清大泽之上,这些瘴气也是考验的一环。   宁卿堪堪练气的修为,秘境压根把她当空气,她不受幻境控制,拥有清醒的意识。   准备来说,每人经历的幻境都是由心中所念产生,所经历的幻境各不相同,且会被幻境操控,若无法破除心中所念,便只能永远留在幻境内,直至死亡。   宁卿这种会被秘境忽略的存在本不应产生幻境,现下,她只能是卷入了别人的幻境。 第19章   逃婚?宁卿通过系统知道她在幻境里,可她具体会经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青儿说的世子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既然是她的幻境,那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幻境,但以前她看过不少仙侠类小说,幻境的底层逻辑她还是清楚的,她要嫁的人很可能是她想嫁的,难道……这个世子是纪樾?   宁卿赶紧停止胡思乱想,虽然她挺喜欢男二的,但不代表想和他结婚,他那性格也不适合结婚,但若是幻境里的他是个乖狗狗呢?那她确实无法抵挡。   宁卿试探地询问青儿,“我叫什么名字?”   “小姐,你就算是装疯卖傻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宁卿:……   “我没想跑,你快告诉我。”   青儿奇怪地看她,估计小姐又在琢磨坏主意。   “小姐你叫宁卿啊,你难不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嫁给世子就这么难以接受,看小姐连自己的名字都给刺激忘了。   看来用的是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又问:“那我要嫁的世子叫什么?”   青儿更觉得她傻了。   “世子叫裴谨,小姐你怎么什么都给忘了。”   ?   宁卿一整个大震惊,裴谨?她师兄?还是有同名同姓的?但是应该不会这么巧。   这幻境怎么回事,之前她以为这幻境是按心中所念所化,现在看来并不是。   若是如此,那她不如直接嫁过去,到时候和师兄汇合再商量出去的办法,他肯定知道如何从这幻境出去。   虽然想好了,但她总觉得奇怪,这幻境为什么要安排她和师兄成亲?   青儿见宁卿一副神游天外的迷糊样,她不可思议地问:“小姐,您不会连我也记不得了吧?”   青儿无奈极了,“我是青儿啊小姐。”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罢了。”宁卿一脸坦然。   真的么?青儿表示怀疑。   “您啊,就好好待在屋里,可别想着再跑了,老爷说您再跑,他就把小姐你的腿打断!”   宁卿挥挥手,“放心,我不跑了。”   “真的?”   “真的!”   她现在巴不得早点嫁过去,这里怪陌生的,这个青儿她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她口中的老爷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宁卿躺在摇椅上,无聊得很,她催动灵力,惊喜地发现还能用,有灵力就好办多了,要是遇到个什么事儿,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青儿,有什么打发时间的话本么?”   青儿很快从书柜上给她搬出一堆书,“小姐都在这儿了。”   宁卿翻了两本,太过无趣,又给放了回去。   “我这多久才能嫁过去?”被关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她无奈询问。   青儿现在都有应激反应了,她立即严词拒绝,“小姐,你就安心待嫁吧,后日就是你出嫁的日子,咱们跑不了的!”   现在宁卿屋子外面都被丫鬟小厮看管着,围得水泄不通,就怕一个不小心,让宁卿在大婚眼下偷偷溜走。   后日,那她还得再等一天,“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青儿应下,“小姐你可别故意支开我干坏事。”   宁卿见她那么谨慎头都大了,“你赶紧去!”   下午,她吃着点心无聊得昏昏欲睡,睡了醒醒了睡,本想取出自己的万药集看看,但青儿守着,她只能作罢。   户部尚书结束朝中事务匆匆赶回府邸,一路直达宁卿所在的厢房。   进门就见女儿躺在摇椅上满脸的心如死灰。   他一看就生气,怒道:“是你偏去招惹那世子,现在不想嫁也得给我嫁!”   “你还想拉着整个府的人陪你抗旨不成?”   “您别说了,我嫁!我真的嫁!明天嫁过去都行!”   “混账!怪我怪我,把你养成这幅无法无天的性子!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宁家列祖列宗!”   宁卿闭嘴了,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这个幻境里的她究竟是个什么人啊,她真的很疲惫。   “青儿,盯紧你家小姐,若是让她跑了,别来见我!”   青儿胆战心惊连连点头,“老爷,我一定看好小姐。”   终于送走这尊大佛,宁卿生无可恋地躺在摇椅上,也不知道师兄那边是什么情况,她对这个幻境没有一点头绪。   尝试用灵讯玉简和他传递消息,发倒是发出去了,但是师兄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奇了怪了,莫非师兄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她现在倒是安全,就是无聊的很。   宁卿数着日子过,这两天她简直度日如年,她那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便宜老爹日日过来警告敲打她,青儿也逮着机会就给她做思想工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嫁的是个什么纨绔子弟,或是奇丑无比之人,生怕她跑了。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全府上下严阵以待,就怕在这关键时刻让宁卿给跑了,穿个喜服也是七八个婆子围着她,梳妆也是寸步不离。   这个幻境里宁卿母亲去得早,只能由婆子教她通晓人事,在昨夜给她塞了些书,让她在出嫁前好好看看。   宁卿等人一走直接给扔了,但没一会儿又捡起来,是有点无聊,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这一看就直接到了第二天,她正睡得香甜时就被丫鬟婆子拉着起床,又是穿嫁衣又是梳妆,她像个陀螺被动地转个不停。   净面描眉搽粉,宁卿全程被人围着进行,耳边叽叽喳喳一片。   终于盖上盖头,她被扶着坐在床边,这才告一段落。   “小姐,您就好好等着世子来接罢。”   丫鬟婆子纷纷从她的房中退离,候在门外,耳边一下子恢复安静,宁卿还有点不适应。   眼前一片红,她垂眼看着自己穿着的嫁衣,一层裹着一层有些热,她这就成亲了?还很可能是和师兄成亲。   她也拿不准那位世子究竟是否是师兄,现在只能先过去看看,即便不是,照外面把守的程度,就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她也想都别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闭眼打瞌睡时,门外响起此起彼伏行礼的声音,接着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有盖头挡着她看不见来人的模样,但脚步声十分熟悉。   “阿宁。”   宁卿差点直接把盖头给掀了,声音确实是师兄的。   现在还有人在,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由他引导着牵着红绸,两人一起走出门外,这一路宁卿迷迷糊糊的,具体的流程婆子虽然和她说过,但真实经历起来又是一回事儿,好复杂好累。   她只想赶紧结束,和师兄汇合后商量出去的对策。   终于结束这繁琐的一切,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宁卿坐在床边,一进门就把盖头给掀了,反正她这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成亲。   青儿大惊,抓过盖头就要给她盖上,“小姐,你怎么能自己掀呢,得让世子来掀!”   “没事儿,盖着太闷了。”宁卿又一把给抓了下来。   她干脆连头上的沉重的发冠簪子也一并摘下,她一边拆,青儿一边手忙脚乱想给她插上去。   “小姐,您别拆了。”   青儿看了眼门口,确保无人才欲哭无泪地控诉:“您就这么厌恶世子吗?”   “咱们也得为自己考虑啊,要是世子厌烦了,不对您好怎么办?”   宁卿感觉哄这个小丫鬟还更麻烦些,又头疼地把簪子给乱七八糟地戴回去,“好了好了,我不拆了。”   顶着这满头的金子是真重,她虽然爱钱,但戴在头上都快把她脖子压断了!   回床上坐着,这么一天折腾下来她好饿,好在屋里备了点心,吃了几个垫垫肚子,又喝了盏茶,才心满意足地坐回床边。   累惨了的她倒在床上,转头就睡着。   “阿宁?”   宁卿听见师兄的声音迷蒙地睁眼,她看见周围的布置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嫁过来了。   “师兄,你怎么才来。”   师兄?裴谨神色微凝,他盯着满脸迷糊的小姑娘沉声问:“你在唤谁?”   宁卿对上裴谨的眼睛,呃……   “我在喊你啊,师兄,不然我在喊谁?”   “我何时成了你的师兄?”   宁卿猛然意识到不对。   师兄难道被幻境操控了?可不对啊,她这个菜鸟都拥有清醒的意识,没道理师兄会被控制。   可眼下他的反应确实不大对头。   若他真的被操控,她该怎么办?现在必须得试探出师兄究竟是因为一些事情不得已伪装,还是说是真的丧失了意识。   宁卿从兜摸出灵讯玉简,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看这个。”宁卿举起灵讯玉简示意师兄。   若他不得不隐瞒,那她们用这个暗地里沟通应该是可以的,但男人只是看着她手中的这截玉尺,“这是何物?”   若是装的,那未免也装得太像了,宁卿深知师兄不是会撒谎的人,他一撒谎准露馅儿。   宁卿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师兄若不清醒,那她该怎么破解幻境?   皱皱眉,颓丧地坐在床边。   裴谨没过分计较宁卿为何会唤他师兄,倾身牵过她柔软的手,十指相扣。   手被扣住的瞬间,宁卿震惊抬头,却对上师兄有些怪异的目光。   她从未见过师兄这样的眼神,极为□□露骨,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将被包裹得严丝合缝的手抽出来,但师兄扣得很紧,她根本无法挣脱。   “阿宁不想被我牵着?”男人低头静静凝视着她,眼神中透出的侵略性让宁卿有些恐慌。   即将脱口而出的师兄被她咽进肚子里,她干干地道:“咱们这是做什么?”   被动地被男人牵着走到桌边,裴谨单手拎起酒壶,替两人各斟了一杯酒,一杯送入宁卿手上,“合卺酒。”   宁卿以为喝这个酒时他会放开自己,谁知他扣得反而更紧了。   看着这杯清澈散见底,散发着淡淡甜香的酒,不是很想喝。   以往她想尝试,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她打了退堂鼓,无措下差点失手将酒杯给掉到地上。   裴谨及时将酒杯接住,语气温柔,“既然阿宁不想喝就罢了,我喝也是一样的。”   宁卿见不用喝身体微微放松,谁知道这合卺酒有没有加点什么,不是都说这玩意儿会加点助兴的东西吗,她可不敢喝。   但她马上又意识道师兄喝也不太妙,想夺过,但他已经一饮而尽。   宁卿只能祈祷这酒是正常的酒。   裴谨叫丫鬟提水进来,宁卿之前身上全是汗已经洗了澡,看着师兄走向隔壁的浴间,心里直打鼓。   【系统,师兄他好像被幻境操控了,怎样才能让他清醒?】   破厄丹她还没炼成,那对她来说难度还是太高,只炼了个半成品,有没有用先不说,若是吃了有问题就完蛋了。   【系统不知。】   系统就算知道方法也不会和宁卿说,它巴不得宁卿和裴谨突破界限,这样一切就能回归正轨,它总觉得宁卿的亲情攻略不太靠谱。   宁卿焦躁地走来走去,没过多久浴间的水声停止,她立即坐回床上。   裴谨换下了那一身喜服,身披素袍,走到宁卿身边,微凉指尖轻轻触碰她纤细白皙的脖颈,瞳孔幽深地看着她,“阿宁,我们就寝罢。”   宁卿被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床上,她惊恐地看着男人宽衣解带,在他俯身逼近时,利落地翻身一滚,躲开了他的触碰。 第20章   “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下一次?”宁卿和他打着商量。   现在宁卿百分百确定师兄已被幻境控制,她得想办法稳住师兄拖延时间,早知道如此,她之前逃婚好了。   “你说呢?”男人视线凉薄,如墨长发垂在两人身体交叠处,微凉,泛起细微痒意。   宁卿缩起小腿,想哭,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回事,这是女主该遇到的事情才对。   连滚带爬想从床上离开,但她的脚腕被一把扣住,男人将她再次拉了过来,指骨轻轻绕着她的腰带。   “阿宁,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宁卿欲哭无泪,这哪是她们的新婚之夜,这明明是假的,偏偏她还无法告诉师兄。   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她多说说,师兄说不定就清醒了。   说干就干,宁卿一把抓住男人准备解她衣裳的大手,“你先别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人动作未停,只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眼看着衣裳即将被扯开,宁卿大喊,“咱们成亲都是假的,这里是个幻境,你懂么?”   她从手中释放淡蓝色的灵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看,其实我们是修士,只是在闯秘境时陷入了幻境。”   谁知男人竟笑了,“阿宁,你当我傻了?”   宁卿麻了,师兄他是一点没听进去。   她那个皎皎若明月般的师兄去那儿了,快给她还回来吧。   不愧是上古秘境,这幻境是真的厉害。   宁卿眼看着这招不行,立即动用武力,师兄既然被操控了,那他的灵力定然无法使用,宁卿的灵力袭向裴谨,但她那些像是挠痒痒,只是稍稍放缓了男人的动作,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之前宁卿有灵力傍身,她还不算太贵慌张,可现在灵力无用,两人的力气身高体型悬殊,她怎么打得过。   眼看着事态难以控制,宁卿灵光一闪,她好像知道这个幻境为何会安排这种情节了。   很可能是幻境想借此让她们失控,若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师兄清醒后道心定然动摇,肯定会受到反噬,说不定修行便止步于此,这幻境真是歹毒。   取出传送符,宁卿催动灵力,可竟没有半点动静,她还是躺在床上,完了完了。   见宁卿走神,裴谨低头贴近她的耳垂,启唇轻声道:“阿宁,你可是不愿?”   宁卿耳垂湿热,她浑身一个激灵,偏头想躲开,但已被有所准备的男人按住了后脑勺。   她大喊:“你想必也知道我之前逃婚的事情,我现在不逃了,但我实在无法第一时间就接受你,你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越说,男人的神色便冷上一分,可他到底停了动作,他怎么会不知道宁卿想要逃婚的事情,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她恐怕早已逃之夭夭。   “多久?”   宁卿见有戏,大声道:“一个月!”见师兄脸色变差,她及时改口,“也要不了这么久,半月?”   她悄悄观察他,看样子半个月还是不行。   “那十日?”   男人还是没说话,眉目清冷,手上却在解宁卿的腰带,轻易就将繁琐的衣裳给解开。   “五,五日!”宁卿被他的动作搞怕了,抓住他那不安分的手,连忙道。   “阿宁,我只能等一日。”   一日?这和没有有什么分别。   可在他灼热身躯贴上来的那刻,她顾不了太多,慌不择已立马点头,“一日,就一日,我答应你!”   可男人还是没从她身上起来,宁卿推搡着他,“你先起来!”   裴谨未动,他微微喘息着贴着宁卿的脖颈,有些脆弱地说:“让我缓缓。”   宁卿身体僵硬无比,有生之年第一次直面师兄作为男人的时刻,想动,可某刻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在被紧紧抱住的时候,她恍惚地想,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也不知落雪师姐在不在这个幻境里,既然她和师兄都在,落雪师姐大概率也是在的,她明日得想办法找到她。   宁卿被抱的得紧紧的,她只觉度日如年,许久后,她忍不住小声问:“你好了没?”   男人却没放开她,而是把她揽入怀里,继续去解她的衣裳。   宁卿:!   一把将他的手抓住,质问道:“不是说好了再等一日吗?”   男人抬头,语气不解,“你穿着衣裳睡?”   她这才意识到他只是单纯地给她脱衣裳,没有别的意思,宁卿阻止他,推着他的胸膛想要离开,“我自己来。”   可她推不动,又无法挣脱,只能紧绷着身体闭着眼睛不去看师兄解她的衣裳。   她现在只希望师兄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给忘了,若是全都记得那该多尴尬,只是想想宁卿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就在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她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甜度值+10!甜度值共九十!】   宁卿震惊,还能这样?   也是,她们现在可是负距离接触,不增加才怪。   这个秘境看来也不是那么糟糕,她若趁着幻境一鼓作气刷满100,那她岂不是直接自由了?   已经停滞许久的进度条突然增加,她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可现在兴奋得彻底睡不着了。   “睡不着?”男人低声问。   宁卿装睡,没理他。   外面候着的丫鬟见世子叫了一次水就再没叫过了,对视了几眼,屋里起初的动静还挺大,可没多久便彻底静下来,这就完了?   可完了为何没叫水?   可没人敢去询问,丫鬟们低着头,极安静地站着,身体长时间维持在一个姿势,连小幅度的摇摆都不曾有。   青儿哪被这么约束过,果真是王府啊,看身边的丫鬟们如此谨慎的模样,她也不敢走动。   天光大亮,昨晚宁卿精神紧绷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若不是裴谨叫醒她,恐怕得睡到日上三竿。   “阿宁,今早要去敬茶,得起来了。”穿戴整齐的男人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将她脸上的头发别在耳侧。   宁卿还想睡,这又不是真的成亲,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万一这幻境里的公公婆婆讨厌她为难她怎么办?这里的人她除了师兄压根没一个认识的。   看出了她眼里的不乐意,裴谨轻声道:“若不想去便不去。”   宁卿满眼惊喜,真的?   “嗯。”   宁卿奇怪地看他,新妇敬茶是传统,她这不去确定没问题?不过他既然说了,那她就当真了。   “虽然可以不去,但得起来吃饭。”   宁卿只得掀开被子起来,真烦。   她随便拿了件衣裳想要穿上,裴谨却从她手中接过,“我来罢。”   在百般不愿之下,宁卿被伺候着穿好衣裳,丫鬟们进来给她梳妆。   收拾妥当已是半炷香之后,宁卿被动地被裴谨牵着,她几次试图将手抽出来,都被师兄更紧地扣住。   宁卿看看天,又看看地,她那任务只差最后的十点,若是在这里刷满,她就搬下山去住,这样她和师兄都不会尴尬了。   用完丰盛的早餐,宁卿想回床上躺着,奈何被师兄拉了起来,“出去走走?”   宁卿和裴谨在偌大的王府里转悠,转不完实在转不完,她就想看看落雪师姐在没在这个幻境里,当时她们三人靠得很近,很可能进入了同一个幻境。   若师姐在,那她也有了照应,说不定还能顺利脱身呢。   她自己这么盲目地找也不是办法,待师兄被小厮唤走后,她招来师兄给她安排的丫鬟,“月柳,你可听过木落雪这个名字?”   月柳还真知道,她以为是宁卿发现了什么在试探她,谨慎地解释,“世子妃,世子和穆小姐没关系的,那是王妃让世子娶她,但他只喜欢您,对穆小姐没有半分别的心思!”   这里的丫鬟怎么一个比一个喜欢不打自招?不过宁卿很喜欢。   既然师兄的娘是打算让他娶木落雪,而她这个儿媳又几次三番逃婚,想必她是极不喜欢自己的。   这不,她连敬茶都不去,那王妃对她肯定更为不满。   或许,她可以让这王妃帮她,暂时离开这里。   不离开没办法,今晚就是最后的期限,她能感觉得出来师兄不是开玩笑,一日当真是一日,若师兄真的……那她们岂不是乱套了,这实在太过可怕。   得到想要的信息,宁卿又问了她几句,三两下就把木落雪的身份和住处打探到了。   落雪师姐还真在!她只要找到人,一切就好办了!   现在指望不上师兄,她自己这脑子也不够,只能靠落雪师姐,男女主在一起就没她这个女配什么事儿了。   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怎么出去找到师姐。   她找来青儿,让其他丫鬟去门外候着,“青儿,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青儿一见到自家小姐这个模样,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你出府帮我找到相府千金木落雪,然后把这封信交给她。”   虽然青儿不一定能找到,但总比她自己成功出府的可能性大,青儿这边先进行着,她再去找王妃,若她顺利出府自然可以亲自去找落雪师姐,若不能,至少还有青儿这边兜底。   “你直接找去丞相府,告诉守卫你要见木落雪木小姐,若他不同意,那你就把这封信给他,让他转交给木落雪。”   宁卿给了青儿一个装有金子的荷包,“这个你看着给那侍卫,剩下的就是你的。”   青儿拿着这沉甸甸的荷包,面露纠结,这可是这么多钱呢,可……算了小姐只是找另一个小姐罢了,又不是见男人,肯定没什么!   看着青儿走远,宁卿让月柳带她去找王妃。   月柳有些犹豫,世子让她盯着,就怕王妃找世子妃的麻烦,现在世子妃主动过去,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她是下人,可不敢违逆主人,月柳只好带着宁卿去了。   “世子妃,若是王妃……”为难您,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这话岂是她一个奴婢能说的。   “世子妃,若有事记得唤奴婢。”   宁卿被带入一个佛堂,周围环境清幽像是专门开辟出的小院子,走入门帘内,面前是尊巨大的佛像,而在神龛之下,跪着一位身穿素袍的女人,手中捻着佛珠。   檀香和香灰的味道萦绕在佛堂里,宁卿一时间有点不敢进去。   这个王妃竟是信佛之人?那她应当慈悲才是,可为何这些丫鬟生怕这王妃暗中给她下绊子。   跪着的妇人并未因为宁卿的到来起身,仿佛将身后的宁卿当空气,嘴里依旧念着佛经。   宁卿也不好打断她,便一直在门外等着。   又过了片刻,那一身素袍的妇人才停止诵经,起身看向宁卿。   她目光沉寂透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宁卿好奇地打量她,这个妇人她并未见过,可她总觉得熟悉,她突然发现,师兄的相貌和她有些像。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莫非,这位妇人就是师兄的母亲?   师兄并未对她过多提及过他的身世,她只知道师兄出自凡俗界的皇族,后来被师父带入仙门修炼,自此再也没回去过,而她也不知师兄的父母到底是否在世,他既然从未提及,想必是不在了的。   书中对男主的身世也并未过多描述,加上她已经忘得差不多,就更记不得了。   鉴于这位王妃并不喜欢自己,宁卿没唤她母妃,而是叫了一声“王妃。”   王妃并未计较她的称呼,“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居然没用本宫自称,宁卿发现她其实还挺温和。   “王妃,想必你知道我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您也对此不满,不如我们合作,你帮我离开这里?”   王妃听了她的话神色依旧平静,甚至浅笑了一下,“你认为,我若拦得住,你能进门?”   妇人眼神中透着一股过分平静的悲悯,又仿佛是无可奈何。   宁卿皱眉,这个王妃怎么怪怪的,她看见她背后那座笑着的佛像,心里生出不安来。   妇人虚浮的视线又回归到她身上,沉声道:“我可以帮你。”   若是无用,那她便认命了。   预言会成真吗?或许吧。   三十年前,佛陀寺方丈曾言:端禾王妃将于三年后诞下一子,此子生而无情无爱无欲,乃九天之上下凡历劫的神君,修行大道踏破虚空,方可回归九天。   王妃曾以为那方丈是在胡言乱语,可裴谨在襁褓时便从不笑,从不哭闹,两岁便能背书识字,三岁便能弹琴作画,而五岁时,已能和大儒辩论政治。   府邸上下为裴谨的聪慧而高兴,以为预言成真。   可他聪明背后,却逐渐暴露出许多问题,他无情,他冰冷,即便他弟弟在他面前溺水而亡时,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以为他是吓到了,八九岁的孩子即便再聪慧也有害怕的时候,她日日以泪洗面,为孩子的夭折而心痛难过。   而裴谨,府中上下为此骄傲的世子,冷漠地问她,“为何要哭?”   为何要哭,为何要哭,他的胞弟夭折了,还是在他面前溺水而亡的,可他竟问她为何要哭?   这却只是开始,弟弟的夭折,祖母的去世,伴读小烨的死亡,都没能让他落下一滴泪来,她在想,她这个母亲若是去世,他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冷漠得仿佛是个怪物。   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会喜欢上别人吗?不会的。   裴谨十岁生辰时,她送了他一只红色的小鸟,原以为他会放在一边不再多看,可他竟日日亲手喂养,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笑容。   她欣喜若狂,以为儿子是能改变的,可在他养大了那只鸟后,他竟将它的羽毛剪下,将它的脚用金线捆缚,这只鸟剧烈挣扎,那根金线勒入他的血肉,而这只鸟不再吞食,饿死在笼中。   那段时间她第一次看见裴谨脸上露出悲伤的情绪,但并未持续多久,他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她试图给他挑个妻子,若是有了妻女,他是否会有所改变?她挑中了相府千金穆珞雪,他并未拒绝,这也让她放下心来,可他眼里没有丝毫对情爱一事的向往,似乎只是在进行一项世人都在进行的任务。   就在订婚前夕,他却要求她取消婚约,让她去户部尚书的府邸提亲,她这儿子的眼里出现了久违的笑意。   那一瞬间,她想到那只被捆缚住,挣扎后死亡的鸟,她用尽全力阻止,但事情还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王妃收回停留在宁卿身上的视线,转身踏出门槛,“离开后,远离黎城,越远越好?你可记了?”   宁卿忍住心中的怪异,她点头,“记住了。”   “申时三刻来找我。”   宁卿点头。 第21章   忐忑地等到申时, 宁卿准备提前出门去找王妃,以免遇上变故。   谁知她的脚才迈出门槛,远处便出现师兄的身影, 她做贼心虚立即退回屋内。   “准备去哪里?”   宁卿撒谎都不带眨眼的,“刚才想?去找你来着, 正好你就回来了。”   也不?知信没信,裴谨莞尔, “这岂不是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宁卿: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男人垂眸去牵她的手,“听说你去找了母妃?”   仔细瞧着她修剪平整圆滑的指甲,捏捏她软软的指腹。   宁卿心中?立即警惕,马上就到申时三刻,师兄好巧不?巧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儿, 莫非他知道了?但她不?能自乱阵脚。   强忍将手抽出的冲动,她坦然地道:“我没去敬茶, 这?不?是?怕给她留下坏印象,找她说说话吗, 免得以后她给我下绊子。”   裴谨笑了, 摸摸她的头, “我不?会让她为难你。”   宁卿其实宁愿和王妃待在一起,师兄的要求更?为难她。   但他显然并未意?识到这?点。   眼看着即将到夜里,必须想?办法去见王妃。   但是?师兄就在这?儿,也不?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离开,若不?会,错过了时间?怎么办。   心中?有些?焦躁,她想?将手从男人的掌中?抽出, 但力?气不?够,忍不?住质问:“晚上还没到呢, 你待在我这?儿干嘛?”   “咱们说好的,一日就是?一日,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男人闻言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以为我过来是?别有用心?”   宁卿没说话,只是?眼神控诉,好像在说不?然呢。   裴谨见她如此警惕,酸涩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那我等会儿过来?”   她巴不?得他快点走,连忙点头,“你在这?儿待着我心里发?慌,你等我先缓会儿。”   裴谨心想?他竟然这?般可怕么?见宁卿将他视作洪水猛兽的模样,更?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那我先走了?”   还没等他起身,宁卿就来推他,“你快出去,没到晚上不?准过来。”   赶紧将他推出门外?,一把将门关上。   她注意?着门口,听到脚步声渐远,可她不?敢开门,等了近一刻钟,才拉开门,环顾四周,匆匆跑去找王妃。   青儿还没回来,也不?知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把信交到落雪师姐手里。   宁卿踩在申时三刻的点踏入佛堂,王妃正轻轻敲着木鱼,在宁卿来了后,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木鱼放置在一旁的桌上。   “随我来吧。”   王妃捻着佛珠,领着宁卿走向后门,这?一路还算隐蔽,途中?路过一座花园,亭台水榭,花柳掩映,宁卿跟着王妃穿行在其中?。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路上她这?心一直悬在空中?,生怕她们会被发?现。   王妃脚步一停,转身看向宁卿,“可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记得。”   王妃这?才继续往前走,一路到院墙处的一侧小门,这?里是?平日丫鬟小厮们采买东西时用的,并不?会有其他人在。   门外?停着一辆看着极为普通的马车,并不?显眼,“上去罢,别回来了。”   宁卿见如此顺利心里有点不?踏实,王妃让她远离黎城,可她此行主要是?去找落雪师姐,若是?找到了人,她就什么也不?必再担心。   “王妃,多谢您。”   和王妃告别,在马夫走了一段路后,宁卿让他直接去丞相府。   王妃已经?提前和他打好招呼,让他送这?姑娘到黎城旁的青山镇,可她现在竟要换路走。   “姑娘,我这?交不?了差啊,我只负责把你送到黎城外?。”   “老伯,你先到丞相府,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之后你再把我送到城外?就好,这?样你也能交差。”   宁卿掀开帘子,将一锭金子递到他身边。   马夫抽空一看,金灿灿的金子差点闪花他的眼。   “姑娘,这?……”   宁卿又加了一锭。   马夫犹豫半晌,真的很难不?答应,“那我们说好,尽快处理?完,咱们就去青山镇。”   “好嘞。”   谈妥后,宁卿回到车厢内坐着,王府距离丞相府有些?距离,路上竟下起小雨。   近两刻钟的时间?,马夫唤道:“姑娘,丞相府到了。”   宁卿跳下马车,跑去丞相府,侍卫见她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人,态度还算客气,“这?位姑娘,请问你来丞相府所有何事?”   “我和你家木落雪木小姐是?旧相识,麻烦大哥帮我通传一声。”   今日怎么总有来找他家小姐的人。   他也不?知宁卿说的是?否为真,可她的样貌穿着让他不?敢得罪,“我这?就去,姑娘你先等一等。”   “麻烦大哥了。”   宁卿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侍卫过来,而他身后走来一位清秀佳人,但居然不?是?落雪师姐。   她心中?狐疑,随即升起不?安。   “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这?一刻宁卿闪过许多念头,“恕我冒昧,请问姑娘你的姓氏是?树木的木,还是?别的什么?”   “并非树木的木,而是?肃穆的穆,禾旁穆,姑娘你可是?认错了人?”   宁卿欲哭无泪,还真是?认错人了。   “打扰穆姑娘了,我确实认错了人。”   “姑娘你所找之人的名字可是?落下的落,大雪的雪?”穆珞雪问。   宁卿眼中?充满希冀,立即点头,“穆姑娘你可是?认识?”   “我并未听闻过,但我会多加留意?,姑娘你或许可以去城外?找找。”   “多谢你。”宁卿很感激。   失望地回到马车上,现在她有些?迷茫,这?个幻境未免也太过真实,街道行人,还有师兄的母妃,都给她一种?是?活生生的人的感觉。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她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破镜的关键?   成?亲,逃婚,师兄现在被幻境控制要和她圆房,若她没有阻止,师兄必定会受到反噬,而她恐怕也会因此一蹶不?振,甚至极有可能像原文那样,两人自此变成?陌路人。   或许,阻止他,让他清醒,不?被幻境所控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那她岂不?是?要回去,不?行,若回去她得面临圆房的问题,她打又打不?过师兄,若他强来,可真就完犊子了。   宁卿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快把她给摇吐了。   马车行至一条街道,宁卿掀开车帘对马夫道:“老伯,我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破例,马夫也随她了,反正马上就能出城,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宁卿买完蒙汗药,揣进兜里,回到马车上,“咱们回去吧。”   “回王府。”宁卿补充。   马夫茫然,“啊?回王府?”   “嗯,回王府。”   她逃避也没用,要是?回去后师兄硬来,她直接用蒙汗药把他药倒,能拖一时是?一时,若她不?回去不?管不?顾,也极有可能被他抓回去,她又没找到落雪师姐这?座靠山,只能硬着头皮干。   而且她还有破厄丹,虽然只是?半成?品,但若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让师兄以身试毒了,成?功率虽低,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夫正在纠结,街道突然混乱,宁卿听见马车外?嘈杂的兵器碰撞声和沉重杂乱的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想?掀开车帘,但理?智阻止了她,时刻注意?车外?的动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周围百姓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官兵簇拥着的男人,锦衣加身,通身的气质冷漠高贵,令人不?禁产生诚服之心。   “这?不?是?世子殿下吗?”有人惊讶地低声道。   “这?位就是?世子?长得竟比那探花郎还俊!”   “探花郎哪里比得上,世子这?容貌可是?最不?值一提的事儿,他可是?大师预言下凡历劫的神君!”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   “不?过,世子亲自过来,这?是?发?生了何事?”   “谁知道呢,或许是?抓逃犯,咱们赶紧离远点。”   百姓们你推我我推你,有人想?看不?断往前挤,有人又因为害怕又不?断往后退,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不?止这?里,早在数个时辰前,官兵就已在城门处将黎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马夫也是?紧张,他想?赶着马车赶紧溜走,可裴谨一袭赤金玄衣,发?冠高束,面无表情地立在马车面前,而他身后,站着浑身银甲的上百位官兵。   “世……世子!”马夫被吓了一跳,世子怎么会到这?里来?看样子还是?冲着他们来的,他可没犯事儿啊!   马夫腿上一软,差点从车上摔下去。   他咽了口唾沫,立即下马行礼,“世子殿下,您前来可是?有事找老奴?”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车上载的姑娘是?世子力?排众议娶的世子妃,若他知道,怕是?魂儿都要吓没了。   男人面色不?改,径直越过他,走向马车。   宁卿浑身紧绷,在听见马夫颤抖地唤着“世子殿下”四字时,心里拔凉拔凉。   逃也逃不?过,她破罐子破摔直接掀开车帘。   刚想?跳下去,带着一身寒意?而来的男人便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一匹威风凌凌的黑马。   宁卿全程懵逼地被放到马背上,背后坐着师兄,他一言不?发?,浑身透着浓重的压迫感。   想?喊师兄,但现在是?在幻境里,她被这?股压迫感吓得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有些?委屈,师兄被控制,他什么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啊,在这?里总不?可能顺着他的心意?行事吧。   马越跑越快,宁卿耳边刮过猎猎风声,她吓得紧紧攥住师兄的袖子。   抵达王府,男人抱着宁卿进门,等候在大门处的王妃见此想?去拦,裴谨停下脚步,面上没有任何对她这?个母亲该有的敬重。   “言儿,将人放下。”   “母妃可是?要阻拦我?”裴谨扣紧怀里少女的纤腰,漠然问。   “她是?你的妻子。”王妃试图提醒他。   “自然是?我的妻子,儿子的房中?事不?劳母妃费心。”裴谨说完此句,便抱着宁卿径直走向寝殿。   看着裴谨抱着宁卿的背影消失,王妃无奈地闭了闭眼,她已尽力?,可事情的发?展还是?没能如她的愿。   是?啊,她的儿子这?般聪慧,她怎会如此轻易地送宁卿离开。   素袍裹着她略显单薄的身体,一阵风仿佛就能将她吹倒,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佛堂。   跪坐于蒲团之上,妇人身躯挺直,虔诚地诵经?,她只愿这?姑娘不?会如那只鸟那般,落得如此下场。   宁卿一路被抱着回了寝殿,她心里只打鼓,紧攥着师兄的袖子试图以此缓解自己的恐慌。   “你是?不?是?生气了?”宁卿小声地问。   声音吹散在风中?,师兄并未回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见。   “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但你又不?信我。”宁卿委屈,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至少她说了心里舒坦一些?。   “你别生气好不?好?”宁卿抬头去看他,但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可见他情绪的低沉。   算了,生气就生气吧,不?管了顺其自然,她东想?西想?也没用。   裴谨将她扔到床上,一身玄衣华服垂至脚踝,他极有压迫感地地立在床边,瞳孔无波无澜,宁卿却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师兄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躺在床上太没有安全感,她起身想?要离开,但她却被推倒在宽大的床上,身后是?软软的被褥,她并不?疼,可她心里极其不?安。   “我身上脏,我想?洗澡。”宁卿低声说。   裴谨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回来的,你信吗?”   谁能知道她还没回到王府,就被师兄抓了个正着,她是?有理?也说不?清。   “你这?样我害怕。”宁卿软着声音撒娇,想?借此逃过一劫,可显然,正处于发?疯边缘的男人对此并不?买账。   “你怎样才不?生气?”宁卿讨好地问。   他生气遭殃的是?自己,不?如先稳住他。   可他仍然不?发?一言,宁卿来了脾气,她缩在床上也不?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极致的安静。   “不?生气?”男人嗤笑。   “你认为我如何才能不?生气?”   宁卿也不?知道他怎样才能不?生气,“我怎么知道你……”   话说到一半,对上他透着侵略性的眼眸,她突然没再吭声。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逼近她。   宁卿紧紧闭着嘴,她不?说了,多说多错。   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缩,宁卿强行控制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生怕再次惹怒师兄。   幻境里的他实在太过可怕,她好想?之前温柔贴心的师兄,这?个幻境快点结束吧。   男人食指指腹轻抚她的唇瓣,“阿宁,你可是?忘了自己昨夜说过的话?”   宁卿很想?装傻充愣,可这?样肯定会让师兄更?加生气。   幸好她做好了准备,打不?过那就智取,反正得先把他弄倒,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这?蒙汗药放入水里让师兄喝下。   宁卿稳住心神,“我自然知晓,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   只有支开他才能行动,她第一回 做这?种?事有些?紧张,好在演技不?错,裴谨并未发?现异常。   “一起洗。”他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宁卿震惊。   裴谨过来抱她,宁卿下意?识躲避,男人停住动作,笑了笑,眼底却格外?凉薄,“那便不?洗罢。”   扣住宁卿的双手手腕,按到她的头顶,俯身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发?狠地咬了一口。   毫无准备的宁卿疼得闷哼一声,除了疼,更?多的是?震惊。   身上的人是?她的师兄,是?将她养大的师兄,这?究竟是?什么走向!   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挽回局面,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师兄的修行之路。   宁卿的双手被紧紧扣着,无法取出蒙汗药,手腕用力?挣开,却被摁得更?紧。   伸腿想?去踹他,却被他提前察觉,长腿轻而易举将她压在身下。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之际,双手突然被松开,她还未来得及惊喜,就见师兄取出一条冰冷华丽的金链,金链撞击叮当作响。   宁卿错愕。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他为何要取出这?样一条链子。   男人随后的举动验证了她的离奇猜想?,他将金链尾端镶嵌的金环打开,啪嗒一声,扣在少女白皙细腻的脚踝之上。   抬眸对上她难以置信的目光,裴谨轻抚她脚腕上的金环,“是?拿金子做的,喜欢吗?”   宁卿莲花般的裙摆散开,露出她白皙光滑,骨肉匀称的小腿。   男人指腹轻触她腿上的肌肤,见她瑟缩,骨节分明的五指握住她的小腿,轻轻拉过来。   “阿宁,我给过你机会。”他选择信她,可她还是?无情地将他抛下,既然这?样留不?住她,便只好如此。   “若不?喜欢,还有别的,你要看吗?”   宁卿呆住,她反应过来立即想?去解开脚腕上挂着的东西,男人也不?阻止,静静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   裴谨眼神却突然有些?悲戚,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阿宁,留在这?里。”   宁卿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她呐呐道:“我不?走,你能不?能把我腿上的东西解开?”   她说完也觉得希望渺茫,即便她和幻境里的师兄只相处了不?到一天,可她已经?大概知道他的性格。   “阿宁,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信你?”   面对这?样无理?的师兄,宁卿突然很想?哭。   或许来太清秘境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她不?应该和男女主有太深的牵绊。   这?次的事情更?加深了出去后她搬下山的决心。   往好了想?,或许她能刷满最后的十点甜度值,不?该如此悲观。   但很快她就乐观不?起来了,师兄的手指探入她的衣襟,她惊恐地立即伸手去阻止。   可她的两只手腕一凉,竟也被金环扣住,并不?疼,但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完全懵了,睁大双眼紧盯着身上的男人,现在都没搞清楚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离谱的样子。   裴谨对她的目光毫无反应,埋头在她颈边种?下细密的吻痕,感受到一滴滴滚烫的泪水砸落,终是?止住了动作,一把扯过被子遮住她的身体。   宁卿其实也不?想?哭的,但莫名其妙鼻头一酸。   大概是?在这?里太过无助,以前她信赖依靠的师兄,现在却成?了她最该防备的人,落差太大,一时没忍住。   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停滚落到枕边,即便男人已从她身上离开,她也止不?住泪水。   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师兄。   除了名字,样貌一样,其余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这?个幻境或许只是?她一个人的幻境,这?个师兄,也不?是?她真正的师兄,只是?这?个幻境故意?为之,故意?让她手足无措,故意?破坏她和师兄的感情。   这?个幻境如此歹毒!   想?清楚的宁卿愤懑不?已,想?毁了这?个秘境的念头达到巅峰,既然这?里是?假的,那师兄是?否也是?假的?若将他杀了,是?不?是?就能从这?里出去?   可宁卿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万一师兄不?是?假的呢?她不?敢冒险。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或许一剑捅死自己才是?最优解,她的灵力?虽然看似存在,却毫无攻击性,传送符也无法使?用,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即便用剑捅死自己,也不?是?真的死了。   现在的情况宁卿已经?无法考虑若她真的死了该怎么办,若不?阻止,按照这?个发?展进行下去,她,以及师兄,未来将会一片灰暗。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使?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只要面前这?个她现在不?愿意?称为师兄的男人,不?要再发?神经?。   她对男人的态度转变得太过明显,他即便想?忽视都无法做到,只要她在这?里,即便她厌恶自己又如何,裴谨笑着宽慰自己。   将她揽入怀里,裴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闭眼睡觉。”   宁卿心里烦得很,怎么也睡不?着。   她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即便内心如何烦闷,在情绪极大地消耗过后都不?可避免地困倦,她缓缓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短暂地不?用考虑眼下的处境。   醒来时她想?动,金链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颓然地想?起自己已经?被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师兄的男人囚禁。   她看向床边,没有人在,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   这?人绝对不?会是?她的师兄,一个人再怎么被控制,再如何改变,也不?可能变成?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只有可能这?人确实不?是?她的师兄。   宁卿坐在床上,脸埋入双膝,侧头看着屋中?袅袅升起的沉香白烟,心中?一片迷茫。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里也没有半点提示,她第一次经?历幻境,对这?个只有以前看小说得来的经?验,其余的一概不?知。   【系统,我师兄到底是?不?是?真的?】   【系统不?知。】   宁卿叹气,她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正在神游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宁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助,她连忙躺下,盖上被子装睡。   “早饭已经?送过来,吃点吗?”裴谨端着一碗甜粥,对宁卿说。   他哪里看不?出来宁卿是?装睡。   “我放在桌上,你若想?喝了,便唤月柳。”裴谨没那么闲,相反他很忙,需要处理?父王交给他的许多政务。   待他走后,宁卿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抬起脚腕,看着这?叮叮当当制作精美的金锁链,又躺回了床上。   方才的师兄让她感觉好似回到了以前,她现在又开始动摇了,师兄有时是?师兄,有时又是?别人。   宁卿头都大了。   纵使?心里再烦闷也不?得不?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青儿,我饿了。”   门外?侯着的青儿立即进来,见自家小姐腿上缠着的东西,呆在原地。   走近一步,又看见宁卿露出的锁骨处紫痕点点,满眼的不?可思议。   “小姐……世子他,他打你了不?成??”   她就说小姐为何总想?逃婚,原来是?因为光风霁月的世子殿下,竟是?这?样的人!   “小姐,这?样不?行的,咱们一定要告诉老爷,小姐咱们这?就回家!”越说青儿越是?无措,差点哭出来。   心里烦闷的宁卿因为青儿的反应,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青儿,他没打我。”   “那世子为何要绑住小姐你?还有这?儿……”青儿指了指宁卿的锁骨处。   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经?过的宁卿立即拉拢松了的衣襟,庆幸青儿年纪小还不?懂这?些?。   “世子他真没打我,你可不?要告诉旁人。”宁卿叮嘱她。   宁卿的反应更?加让青儿坚信自己的想?法,小姐这?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子里咽,而她之前竟然劝小姐嫁给世子。   青儿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青儿,我饿了,现在动不?了。”   青儿端起放在放在旁边矮桌上的粥,还温着,正正好。   “小姐,好喝么?”   “好喝!”   一勺勺喂宁卿喝着粥,青儿情绪上头又开始哭,泪珠子一滴接一滴地掉,活像是?宁卿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青儿我真没事。”   喝完粥宁卿道:“我想?洗澡,你给我打些?水来,我擦洗擦洗身体。”   等一切收拾妥当,宁卿开始认真思索该怎么让裴谨放开她,以后她肯定不?会跑的,待在这?里除了身心受折磨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慢慢来吧,时间?长了师兄应该就相信她了,不?这?个男人是?不?是?她师兄还有待确认。   宁卿被锁在床上实在无聊,叫青儿给她找些?能打发?时间?的东西过来。   青儿才走,她就迎来意?料之外?的人。   进门的王妃看见床上坐着的少女,眉眼微凝,她雪白的脚腕和金色的锁链交缠,而她面色苍白恹恹无力?,颈上还布满点点青紫痕迹。   王妃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收回目光,不?想?让宁卿难堪,她想?过宁卿的处境可能有些?艰难,可没想?到会是?眼下这?样的情形。   她那不?染情爱,从未有过通房的儿子竟……   她想?安慰宁卿,可却不?知从何开口,这?确实是?她儿子做出的恶行,她又该如何辩解。   或许,她不?帮宁卿,她还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处境。   心中?万分愧疚,自知罪孽深重的王妃哑然。   宁卿看出了她的难过,可她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她这?个不?被她待见的儿媳又回来了?   “王妃。”   “喊我母妃罢。”   事已至此,她只盼着儿子能够遏制心中?的欲念,能和宁卿安宁地度过一生,虽然这?不?是?宁卿的错,她不?该遭受这?一切,可她真的不?知到底要怎样做。   宁卿有些?犹豫,她对上王妃仁慈的眼睛,开了口:“母妃。”   王妃在这?儿待了片刻便离开,她看不?得眼前少女被困于床帏之间?,却无法做到帮她脱离苦海,佛主慈悲,可她无法做到慈悲,说到底,她还是?爱她的儿子,即便他有再多的缺点,即便他如何的冷漠无情。   宁卿就这?样在屋里待了五日,每到用饭时裴谨就会回来,但大概率她都在装睡,晚上她窝在男人怀里,渐渐已经?适应,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神经?紧绷难以入睡。   可她就怕他心血来潮突然做出些?无耻的举动。   这?是?她被关在屋里的第六日,或许是?她的乖顺让裴谨渐渐放下警惕,饭后他会松开扣在她脚腕上的锁链,牵着她去花园看风景,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遇见过端禾王妃。   这?次出去散步回屋后,宁卿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看书,她现在已经?能够自得其乐,轻轻晃动白嫩的双脚,耳边传来阵阵叮当声,有些?像风铃的声音。   这?条链子由纯金打造,响起来都是?钱的声音。   翻了两页书,她笑了笑,现在也算是?苦中?作乐?   晚上,宁卿躺在床上撸团团,她只敢在无人的时候放它出来,喂它吃上几瓶丹药,撸够了又将它放回灵兽空间?。   这?也算是?给她放松的一个途径了,团团还是?很有用的。   【对了团团,你在这?里能不?能感应到天材地宝?】宁卿问。   既然这?里处在秘境内,按道理?说是?能感应到的。   团团点点头。   宁卿惊喜地抱着团团狂亲,等她恢复自由就让团团带着她去,说不?定就找到出去的出口了呢!   因为这?件事儿她心情很好裴谨回来时也发?现了,他搂过宁卿,吻了吻她的发?顶,“可是?遇见了什么?今日如此高兴。”   宁卿腹诽,她被锁在屋子里面,还能遇见什么。   大概反应过来他话里的问题,裴谨不?再作答。   而是?单手握住宁卿的小腿,将她脚踝上的金环给打开。   宁卿对此没太大反应,晚上给她解开一般都是?抱她去洗澡,好在他没有强制要求帮她洗,不?然准得和他拼命。   宁卿享受着泡澡时可以短暂恢复自由的美好时光,全身心放松,让热水洗涤身体。   再近一月后,宁卿终于恢复了自由,她看着被裴谨收到一边的金链,满脸的不?可思议。   裴谨微微扬眉,“舍不?得?”   “舍得舍得!”宁卿赶紧点头,生怕男人反悔又将链条给她锁回来。   恢复自由的宁卿极其开心,每天都在王府里晃悠,几乎把各个犄角疙瘩都逛了个遍。   裴谨以为她是?太兴奋,也没管她,只是?派遣暗卫跟着她,但宁卿对此一无所觉。   她看似是?被关久了忍不?住到处逛,其实只是?为了寻找幻境的出口,她不?知道有没有,但总要试了之后才知道。   反正其他方向她也没什么头绪,借此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这?么转了几天,虽然有了目标,但是?出不?来王府也是?白搭。   但是?偷偷跑出去她现在是?不?敢了,好不?容易让裴谨放松警惕,若她又被抓住,她是?有理?也说不?清。   不?敢冒险,只能等待时机,总不?能将她关在王府关一辈子。   某日,一个美人突然被一台轿子送入王府。   以前也有人送美人送稀世财宝想?要讨好巴结裴谨,奈何他从来不?收。   渐渐朝中?大臣便也信了这?个预言,也无人再送美人过来,可现在裴谨竟然成?亲了,这?岂不?是?说明那预言也不?可全信。   这?不?就有大胆之人直接送了个美人过来,这?美人可是?名动整个大虞朝,想?必再正直的君子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王府众人得知此事时各怀心思,宁卿闻言居然松了一口气。   既然在这?个幻境里能发?生这?么多离奇的事儿,比如师兄爱她爱的要死,再发?生点离奇的事儿也不?奇怪了。   万一幻境里的师兄就是?喜欢这?美人呢。   裴谨回府后听闻此事,冷下脸来,“哪里来的将人送回哪里去!”   走之前又厉声补充:“若送不?回去,你们自己看着处理?。”   换言之,别来烦他。   侍卫点头,“是?。”   两人正要走,却被裴谨叫住,“世子妃可是?什么反应?”   侍卫想?起世子妃那充满喜意?的脸,默不?作声。   “回答!”   “世子妃,看着还算冷静……”俩侍卫说得很是?委婉。   咔嚓一声,两人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连忙跪倒在地。   他们不?敢对世子说谎,可也承受不?起世子的怒气。   宁卿发?觉今日裴谨心情不?太好,应该说是?很不?好,她倒是?不?担心,又不?是?她惹他生气,难道是?那位美人触怒了他?   但她也不?问,两人谁也没开口,她也一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这?日下午,裴谨并未回来陪他用膳,宁卿也乐得自在。   裴谨身边的小厮过来告诉宁卿,“世子妃,世子他今晚会晚些?回来。”   “好。”宁卿点头,也没过问。   小厮看着宁卿欲言又止,她不?明所以,疑惑地问:“可还有事?”   “世子他被皇上留在了宫里,暂时脱不?开身,他会尽早回来。”   “嗯我知道了。”   小厮有些?踌躇,他左看右看,发?现世子妃都不?像是?在乎世子的模样。   进入宫里举行宫宴,各家小姐都想?趁着此次机会和世子沾上点关系,哪个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家里没个侍妾。   按照常理?,世子被这?么多人惦记着,世子妃该警惕着才是?,可她居然半点不?关心。   世子妃这?反应,这?回答,必定不?是?世子想?要的,可小厮也不?能强迫宁卿说她很想?世子回来,她很生气很吃醋,要他立即回来吧。   小厮只能无奈地离开,前去宫里禀告裴谨。   裴谨看着案上的酒杯,酒液清亮,香味浓厚。   眼帘微微垂着,睫毛纤长如扇,好似看着酒杯,又好似在透过酒在看别的。   抬手端起,一饮而尽,动作干脆没有一丝迟疑。   冰凉的酒液入腹,灼烧喉咙,长眉控制不?住地蹙起,但手上的动作却未停,空了的酒杯又满上,他一杯两杯接连入腹。   周围的大臣看得滋滋称奇,世子何时这?般过,往日滴酒不?沾的人这?回竟像是?借酒消愁般一杯接一杯地灌。   宁卿都快睡着了,都没等到裴谨回来,这?还是?头一回,但她也不?在意?,拉上被子闭眼入睡。   睡到一半,她突然被弄醒了,男人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宁卿闻到浓重的酒气,眉头紧皱,这?是?喝了多少?   这?还不?算完,男人突然开始解她的衣裳。   困顿的宁卿瞬间?吓醒了,她立马去推他,“你干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男人哑声道。   宁卿以为这?回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还没完!   她想?挣扎,但是?手腕被反剪至头顶,面对有些?不?清醒的男人,她心中?的恐慌放大至最大。   蒙汗药!可她手被扣着取不?了,现在的情况也根本无法使?用,“你身上都是?酒味,你快去洗澡!”   男人不?理?。   “你不?洗澡别碰我!”宁卿怒道。   男人依旧不?理?会。   宁卿彻底慌了,她不?断想?着对策。   对,还有破厄丹!   眼看即将酿成?大祸,宁卿只能想?办法将半成?品的破厄丹塞入师兄的嘴里。   但她得寻找时机,情况由不?得她过多犹豫,咬咬牙主动迎合,趁着师兄放开她的手腕,立即将丹药塞入自己嘴里,然后双手捧住师兄的脸,亲了上去。   男人为她的主动而惊喜,正想?回吻,入口即化的药液渡进他嘴里,流入腹中?。   宁卿见成?功想?推开他,可她的双手瞬间?被他的大掌禁锢,往日师兄身上让她安心的气息在此刻却让她浑身发?颤。   某一刻,禁锢住她的男人动作顿了顿,宁卿抓住时机立马推开他。   尽管知道师兄是?不?得已,他不?清醒,可宁卿还是?对他产生了畏惧心理?。   现在只求丹药有用,她不?断往后退,不?敢靠近他。   “阿宁?”渐渐脱离幻境控制,清醒过来的男人眼中?透着迷茫。 第22章   “阿宁?”渐渐脱离环境控制, 清醒过来的男人眼中透着迷茫。   他?看着眼前含着泪光,唇瓣红肿,畏惧地缩在床脚的少女, 之前的记忆全部涌入脑海,成亲, 同塌而?眠,强迫她同房, 将她囚禁,以及刚刚的亲吻,他全都记得清晰得仿佛才发生过。   触及到宁卿身上快要散落的衣裙,睫毛剧烈颤动,他?……   “阿宁, 师兄……”他?不知道这?样的说辞太过无力,宁卿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怎么能用不知道将其一揭而?过。   “师兄你清醒了?”宁卿声音有些?干涩, 她不是很?确定地问。   他?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抱歉……”   宁卿却轻轻摇头, “我知道师兄你不是故意的。”   因为她的理解, 她的懂事, 她将所有的委屈都往心里咽,裴谨的心像是被撕开了般疼痛至极。   见他?懊悔痛苦,宁卿忍着恐惧慢慢凑近他?,可还?是和他?隔了些?距离,“师兄,我真?的没事,你是被幻境控制了, 这?不怪你。”   时间能?淡化一切,久了也就忘记了。   不这?样的话, 还?有什么办法,这?并?不是师兄的本意,而?他?是将她拉扯大的师兄,是她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任何人都占据不了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这?件事已经?发生,时间无法倒流,除了积极地面对,没有任何办法。   宁卿越说,裴谨的心愈发疼痛,他?起身远离宁卿,“我去外面。”   她没有阻止,现在两人最好还?是分?开点比较好,师兄撩起珠帘走到外间,她这?才放空大脑,仰躺在喜被上。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梦,可剧烈的心跳和唇上的疼痛,都告诉她刚才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先睡觉吧,一切等明日?再?说。   可才闭眼,她立马察觉了不对,之前她猜测破镜的关键是让师兄清醒过来,不被幻境所控,可他?既已经?清醒,为何这?幻境还?是没有半分?动静?破厄丹是半成品,她不可避免地担心会不会产生别的问题。   或许睡一觉起来她们就出?去了,宁卿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天光大亮,宁卿看着头顶熟悉的红色帷幔,满腔期待化为失望,果然还?是没能?出?去。   她坐在梳妆台前,青儿正在给她梳头,青儿现在已经?知道宁卿这?身上的痕迹是什么了,可即便看了这?么多次,她还?是不好意思。   宁卿也注意到青儿时不时的落在她脖颈上的视线,她不知道原因,裴谨总喜欢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现在天热,她也不能?穿得太厚,这?脖子是遮不住的,这?里的胭脂水粉更是鸡肋,后来索性不再?想?着遮挡。   可这?次她看见铜镜里,自己脖子上那并?不怎么清楚的痕迹,连忙道:“青儿,你帮我找一身领子高些?的衣裳。”   青儿疑惑,她看向窗外那明晃晃的太阳,道:“小姐,这?样会热的。”   私底下,青儿还?是喜欢唤宁卿为小姐,总觉得叫世?子妃很?疏离,她不喜欢,小姐也不喜欢,她也就继续悄悄地这?么唤了。   “没事,快去吧。”   宁卿在青儿的服侍下穿好比修仙界复杂许多的衣裙,穿好后出?了一身的汗。   眼下着情况由?不得宁卿考虑热不热的事情,她脖子上的痕迹不能?被师兄看见,今日?不同往日?,在师兄清醒后,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压力倍增,比之前的心理压力更大。   之前师兄并?没有幻境以外的记忆,她可以勉强告诉自己他?不是师兄,可现在不是如此了。   她在屋里磨蹭了许久,生怕出?去会遇上他?,甚至心里隐隐期待他?已经?离开,可事与愿违,出?去就看见正坐在矮榻上,握着一卷书的师兄。   裴谨听见脚步声抬眸朝她那儿看过去,宁卿慌忙错开眼。   脚步微滞,竟下意识想?躲避,硬着头皮走到他?的身边,尽量表现得坦然,“师兄,我们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裴谨注意到她唇瓣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昨晚的记忆无法控制地往脑中钻,指节紧扣着书,书册已经?微微下陷。   这?个幻境是由?他?的欲念幻化而?来,只有他?足够理智,足够冷静,欲念被祛除压制时此镜方可破裂,也就是说,宁卿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的。   可他?们之间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让他?如何能?做到足够的冷静和理智。   宁卿不知道裴谨的所思所想?,她见师兄不回答,以为是他?也不清楚,若连师兄也不知,难道她们就要在这?里被困上一辈子嘛。   “师兄,我有个办法,但?不知可不可行。”既然师兄这?边也没有头绪,那就只能?试试她这?个了。   现在师兄也清醒了,她不用再?向以前那样多有顾忌不敢出?门,也不用寻找时机,现在出?去都行。   “团团能?感应到天材地宝,幻境也处在秘境之中,或许找过去会有线索。”   裴谨自然不会阻拦她,可他?心里知道这?只是在做无用功。   “好。”   在出?门前,宁卿想?了想?,对裴谨说:“师兄,你能?不能?把放在我身边的暗卫收回去?”   她算说得委婉了,现在师兄已经?清醒她自然不用顾忌太多,若是以前,一不小心就可能?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   有暗卫在,很?不方便,这?里不是修仙界,她经?常需要从芥子袋取放东西,若是手里凭空出?现什么,或是消失,那该多吓人。   裴谨想?起自己前段日?子的所作为所,垂眸低声道:“好。”   在她走后不久,正在书房处理政务的裴谨突然头疼,太阳穴的青筋跳动,他?揉着额角试图缓解,但?这?股疼痛更加强烈,像是有一股外力在和他?的意识抗争,他?极力忍耐抵抗。   这?是幻境在试图再?度控制他?。   裴谨想?动用灵力,可被反噬得越发厉害,锥心的疼痛从身体瞬间蔓延至头顶,眼前一黑,丧失了所有意识。   候在门外的小厮听见动静吓了一跳,在门外唤道:“世?子殿下?”   没听见声音,他?也顾不了太多,立马推门进去。   身后无人跟着的宁卿带着团团大光明正大地走向王府大门。   第一次从大门口走出?王府,宁卿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坐上裴谨已经?安排好的马车,往团团所指引的方向而?去。   宁卿在街上晃悠,这?还?是进入这?个幻境以来她第二次逛街,这?样买点那样买点,看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道,烦乱的心逐渐平和。   正吃着糖葫芦,宁卿突然被人撞上,扑面的酒气和汗臭味让她皱紧了眉头,正想?要离开,谁知方才那撞上她的人竟无礼地拽上了她的手。   宁卿立马挣开,那醉醺醺的公子哥差点被她推倒在地。   公子丢了面子大怒,再?次抓住宁卿,“你什么意思?竟敢推爷!”   宁卿冷着脸道:“你放不放开?”   公子哥嗤笑,满脸不屑,“仗着你有几分?颜色还?当真?目中无人了是吧?”   宁卿手上灵力涌现,可还?是像之前那样,没有任何攻击力,砸在那纨绔子弟的身上只是挠痒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快速寻找马夫的身影,谁知马车停在原地,可马夫竟然不在。   在裴铭逸看来宁卿就是在挑衅他?,自尊心受挫的同事又生出?了征服欲,这?女人竟然敢给他?冷脸,真?是好的很?!   他?冲着某个方向大声道:“将这?女人给爷拿下!”   瞬间从暗处出?现三四个身强力壮的暗卫,面对如此多的男人,宁卿稳住心神,厉声威慑,“你可知我是谁?”   公子哥玩儿味地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爷也不可能?放过你。”   “我是世?子妃,你敢动我,就不怕王府的报复吗?”宁卿冷声道。   “世?子妃?”   “你就是那个假圣人才过门的妻子?”   “他?爹不过是个毫无实权的亲王罢了,还?敢拿他?来压爷?”   宁卿见他?一副兴趣更浓的模样,心中警惕,这?人还?当真?是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她说到这?份上竟然没有半分?畏惧之心。   不怕遇见坏人,就怕遇见不怕死还?没脑子的坏人。   “看来爷今日?运气还?不错,随便抓个女人竟然那裴谨的妻子,爷倒要尝尝,能?让那假圣人破例成亲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是个女人,这?平日?里清高的裴谨即便知道了,又敢拿他?如何。   “将这?女人绑回府!”   宁卿再?怎么奋力挣扎也敌不过三四个男人,周围有路人在看,发现这?公子哥是那大将军的儿子陆铭逸,是半点不敢生出?那多管闲事的胆子。   宁卿冲着周围大喊,“我是世?子妃,若有人……”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她就被死死捂住双唇。   “行啊小娘们儿,居然还?想?让人告发爷是吧?咱就比比,到底是你那夫君来得快,还?是我这?兄弟来得快!”陆铭逸看了眼自己的胯·下,无耻地道。   宁卿恨不得吐他?一脸口水!   “在床上的时候,你就用这?个眼神看爷,带劲儿!”   这?纨绔在黎城的臭名?声可是人尽皆知,仗着有个手握重兵皇帝都忌惮的将军爹,成天为非作歹,但?无人敢管。   宁卿被绑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怕她大吵大闹暗卫已经?将她的嘴给堵住,根本无法求救。   陆铭逸看着躺倒在床上奋力挣扎的女人,笑得一脸狞色,“你就挣扎吧,待会儿你可就挣扎不了了!”   有丫鬟进门,陆铭逸接过她手中端着的碗,掐住宁卿的下巴将碗里的东西给她喂下去,宁卿咬紧牙齿不喝,陆铭逸来了火气,吩咐人强硬地将那大半碗药灌入宁卿口中。   一大半洒了,宁卿的衣裳湿了一片,只有一小半流入她的腹中。   宁卿眼神含着怒火,恨不得将他?给一剑捅死。   可即便只是一小半,也足够摧毁一个人的理智。   宁卿的脸渐渐发烫,红得几乎能?滴血,眼神愤恨却又含着蛊惑人心的朦胧水光。   陆铭逸被她看得心头燥热,正要伸手去扯她的裙子,门外传来阵阵惊叫声,他?烦躁地冲着门外大吼,“叫什么叫想?找死不成?”   外面瞬间安静,他?转身欲继续,门口传来重物砸地的剧烈声响,“砰”一声厚实的门板砸到地面,扬起一地的灰尘。   而?床上的陆铭逸被满身煞气的男人一脚踹翻在地,疼得他?左右打滚,看清来人,正欲大骂的他?愣住,“你……裴谨?”   随即他?满脸怒容,“你竟敢……”   一队暗卫鱼贯而?入,裴谨一把抽出?暗卫所佩的长剑,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陆铭逸的心脏。   陆铭逸双目瞪着,眼球赤红充血,还?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嘴角溢血死不瞑目。   他?可能?到死都没想?到,裴谨竟然会为一个女人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   宁卿有些?神志不清地缩在男人怀里,裴谨触及到她水色潋滟的双眼,像是被烫到般立即撇开视线。   用大氅将怀里的少女包裹,翻身上马。   剧烈的颠簸让宁卿极其难受,她紧拽着缰绳,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汹涌又陌生的感觉有些?突破她的承受范围,轻轻摩挲双腿,身体不住颤抖。   终于下马,宁卿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缩在师兄怀里,心里极度羞耻,可她现在恐怕连正常行走都无法做到。   终于回了寝殿,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师兄,你先出?去。”   她的声音沙哑娇媚得不像话,裴谨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了,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难以抑制地冒出?疯狂的念头。   不敢让现在的宁卿一个人待在屋里,他?用力掐着手心,低声道:“我已让月柳却找大夫,很?快就会好了。”   宁卿点头,可她不愿让师兄看到这?样的自己,用被子严严实实裹住自己,忍住浑身翻涌的异样感受,艰难地开口,“师兄你先出?去,我一个人没事。”   这?药药效虽然强,但?总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忍忍就过去了,要实在忍不下去,自己动手算了。   宁卿等大夫过来的时间热得浑身都是汗,快要神志不清,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这?药效也太过夸张,她现在满脑子的废料,哆嗦着等待大夫过来。   快来吧,快来吧,再?不来她快要忍不住自己动手了。   或许是期盼有了作用,她才念叨完,门外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在大夫面前闹笑话,她要脸。   想?着这?些?转移注意力的宁卿在见到大夫的那一刻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世?子妃,劳烦你把手腕伸出?来。”大夫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他?何时看过这?样的病啊,可面对的是世?子,他?哪里敢拒绝。   用帕子覆在宁卿泛着粉的手腕之上,把脉仔细感受,但?实在看不出?来个什么。   他?收回手,无奈道:“世?子殿下,老夫只能?开个药方子,煎水服下,但?药效或许并?不显著。”   他?也没办法,只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清热下火的药方子应该是有点用处的吧。   认命地等待世?子的怒火,但?裴谨只皱了皱眉,“去煎药,尽快端过来。”   煎好药怕是得半个时辰以后,宁卿听着心中绝望。   这?大夫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她自己。   “师兄,你让人提些?冷水过来。”她和现在很?热很?热,蚀骨痒意即将把她的理智吞噬。   “好。”裴谨垂下眼帘,收回看向宁卿的目光,退到门外。   青儿吓傻在原地,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小姐如此难受的模样,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满脸慌张无措,她趴在床边连忙问:“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没事。”鉴于上次青儿误会她身上的吻痕,这?次宁卿打算实话实话,免得她担心。   “我被人下了点不干净的东西,忍过去就好了。”   青儿上次已经?在宁卿那儿上了一课,事后她还?去和别的丫鬟们聊天,对这?些?并?不似以往那般一无所知。   她瞧见宁卿这?娇艳的脸,有些?傻了。   有青儿在,宁卿放不开,她瓮声瓮气地催她,“青儿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好。”   “快去!”   青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可她觉得奇怪,分?明世?子就在外头,小姐她为何不让世?子帮她……   是小姐不好意思吗?可分?明她们已经?是夫妻了呀。   青儿不想?小姐那么难受,出?门后看到背对着门站立的男人,她也顾不得尊卑,着急地道:“世?子殿下,我家小姐看着很?难受,你快帮帮她呀。”   裴谨眸光微闪,保持沉默。   青儿那股勇气在说完一句话后就没了,她真?的想?不通,为何世?子殿下不帮帮小姐,若是她帮得上忙,她一定去!   屋内突然传来什么什么落地的沉闷声响,宁卿抱紧自己在地毯上磨蹭,她眼中已蒙上一层水雾,咬紧自己的唇瓣。   最后还?是认命了,颤抖地将手指探入自己裙摆,紧紧闭上双眼。   门外的裴谨不敢分?心,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听见声响他?心中一跳,“阿宁?”   正沉浸在浪潮里的宁卿一个激灵,吓得她立马将手抽出?,“师师兄,怎么了?”   “你可有事?”   宁卿眼角浸着泪水,张唇微微喘息,“我没事……”   在极度害怕师兄发现的情况下,她浑身痉·挛,蜷缩着压住口中溢出?的低吟声。   声音很?低很?低,可裴谨还?是听见了,他?浑身一震,下颌线紧绷,闭目竭力阻止自己生出?不齿的想?法。   就在此时,那股试图控制他?的力量再?度出?现,男人身形剧烈一晃,大掌撑住圆柱,低低喘息。   再?度睁眼时,眼底一片漆黑阴暗,不似之前的温润淡然。 第23章   丫鬟提着冷水进门, 却被裴谨唤住,“将冷水提回去,再提些?热水过来。”   虽是夏季, 可也受不住这样的冷水。   丫鬟们?点头应是,虽不知?道缘由, 却也不是她们?该问的,遂又将冷水提了回去。   正陷入苦恼的青儿发现世子推门进去了, 她心?中一喜,他肯定是去帮小姐了。   门被推开很快便被关?上,裴谨踏入寝殿内,便看见躺在地毯上的少女,蜷缩着身体, 满脸潮红。   此时已神志不清的宁卿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她只能不断磨蹭着地毯。   男人在她身边停下, 如墨的眼眸注视着衣裙凌乱的她,俯身将地上的人抱起, 一接触到男人的怀抱, 宁卿立即往他怀里钻, 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混乱不堪的脑子突然清醒。   “师兄,你出去……”宁卿伸手想?推他,但是手上没有力气软绵绵的。   宁卿身体难受,心?理上还极度难堪,她咬紧牙关?,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师兄, 求你了,你快出去!”宁卿一鼓作气, 尽量大声地道。   可抱着她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阿宁,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是否该圆房了?”   宁卿现?在脑子迷糊,乍一听没听明白,在男人的手指放到她的裙带上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师兄?”   “我不是你师兄,你把我当成了哪个野男人?”裴谨语气冷冽,夹着寒冰。   “……”   宁卿怔愣地看着他,师兄他,又被控制了?   才这样想?着,那即将覆灭她理智的情潮瞬间涌入她的身体。   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宁卿身体一颤,在他吻上来时,大声道:“你走开!”   男人对?上她那双可怜至极的双眸,喉结滚动,眸色晦暗发沉。   “就这般不愿?”   见宁卿倔强地瞪着他,他默然地凝视着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起身靠坐在床边,长发垂落于红色的喜被之上,浑身笼罩着说不出的冷寂之气。   “阿宁,你还没告诉我,为何又要离开。”   “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不会离开了吗?”   宁卿听见这话,又慌又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第三次骗我。”   第一次是宁卿答应他一日?后就圆房,第二?次是她逃离王府,第三次便是这次,她再次将他抛下。   宁卿脑子转不过来,裴谨的话稍微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再如此难忍。   正要说什么,她竟看见裴谨取出之前那条环在她脚腕上的金链,他笑着看着宁卿,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骨节分明的食指扣起冰凉的锁链,一手握住宁卿的腿,没有任何商量地将其再次扣在她纤细的脚踝。   金环和她的足腕相称,他手上稍稍用力,将她的小腿轻而易举地抬起,俯身亲吻。   宁卿紧抿双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男人放开她的小腿,手指掐住少女的下巴,径直吻上去。   宁卿愣了一瞬后狠下心?大咬一口,瞬间尝到腥甜的味道,裴谨动作没有半分停滞,唇上染血,艳丽非常。   她趁着男人转移阵地时大喊,“师兄,你快醒醒!”   “我是阿宁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在裴谨耳边,这一刻,他面上瞬间闪过不同的神情,时而痛苦,时而疯癫。   他紧紧攥住宁卿的手腕,像是要将她的手腕给掐断,宁卿疼得皱起眉头。   男人启唇,薄唇隐隐颤抖,却说不出话,连忙放开这宁卿的手腕,死死拽着床单,手背上鼓起骇人的青筋。   待那股想?和他抗争的力量终于消退,他才注意到自己伏在宁卿身上,柔软温热的触感顺着两人相贴之处不断蔓延至全身。   他身体僵硬,身下是泪眼朦脓的宁卿。   裴谨竭力反抗幻境的意志,违背本能,狼狈地离开了寝殿。   中了药的宁卿本就敏感,接连发生这样的事,她用被子捂住自己,逃避现?实。   【宿主,你何必呢,趁着此次机会你直接刷满甜度值,咱们?以?后不就自由了吗?】   系统哪里懂,若是换一个人她自然不必如此,甚至系统在她穿书时立即绑定她,要她攻略师兄她都不会这么纠结。   可它是在她全心?依赖信任师兄,和他相处十几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的时候才将她绑定,才告诉她要完成攻略师兄的任务,她不可能做得到,只能换做亲情攻略。   而且师兄喜欢的人并不是她,他以?后注定会和落雪师姐走到一起,她们?只是师兄妹,幻境里这样只是因为师兄被控制了。   本来,她不该来太清秘境,若她不来,和师兄一起进入幻境的人肯定就会是落雪师姐,是她把所有事情搞得一团乱。   【宿主,这个世?界许多事情本来就是不可控的,和你没太大的关?系。】系统忍不住安慰她。   宁卿却没回话,她抹了把眼泪,突然话锋一转,【你偷窥?】   系统冤枉死了,它好心?安慰她,竟被倒打一耙,【我看了个开头,就被锁小黑屋里了,这算什么偷窥。】   得知?它被锁小黑屋,宁卿稍微放下心?。   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我好累,我睡觉了。】   【宿主你睡吧,明日?就好了。】   药效终于熬过去,宁卿浑身酸涩无力,像是灵魂被抽干了般,陷入沉睡。   而在她睡着后不久,裴谨进门,在床边坐下,理顺她鬓边湿透了的长发,挽至耳边。   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腿上挂着的金链,白腻的肌肤和金色的锁链形成了极致的反差,男人探出手指轻轻抚弄,几秒后,他恍然回神,下意识去看宁卿,但她还睡着,对?此一无所知?。   他突然,有些?不想?将这条锁链解开。   裴谨压下自己心?里生出的荒唐念头,起身吩咐门外候着的青儿,“伺候世?子妃沐浴。”   青儿进屋,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宁卿,她只能沾湿帕子将她身上细细清理干净,瞧见宁卿身上的暧昧痕迹,错开眼擦洗别处。   睡梦中的宁卿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和师兄反目成仇,对?上男人厌恶透顶的目光,她直接惊醒,却发现?自己浑身□□地躺在被子里,她连忙检查自己的身体。   将水提出门外的青儿回来后见她如此,解释道:“小姐,刚才我替你擦洗了身体。”   闻言宁卿的双肩放松,她很困,但不穿衣服没有任何安全感,让青儿拿了衣裳穿上,才拥着被子再次睡去。   宁卿醒来后面色恹恹,青儿见此有些?担心?,“小姐,我去找大夫过来。”   “没事儿,不用找大夫。”   她这不是生病,只是精神压力有点大,她不知?道到底会被幻境困多久,而且师兄的情况还不稳定,若昨晚师兄若是没有清醒过来,她不敢想?象最终会发生什么。   去看脚腕上的链条,已经被解了下来。   宁卿这几日?一直待在屋里没出去,她怕看见师兄,丫鬟们?觉得奇怪,世?子都有好几日?没回寝殿,而世?子妃也不急,甚至没提过世?子一句。   青儿给宁卿揉着肩膀,不由问:“小姐,你和世?子殿下怎么了?”   “世?子都好久没回来陪小姐用饭了。”   都说男人三心?二?意,之前她还觉得世?子很好,可现?在他竟然不来了,不仅不回来陪小姐用饭,连夜里都不过来。   小姐日?渐消瘦,心?里肯定难受。   宁卿最近被世?子冷落的流言传遍了王府,她们?都说,世?子殿下果然是无情无欲无爱之人,即便娶了世?子妃,可不过一月便不再去她屋里,之前恐怕只是装装样子。   这些?留言自然没能传入宁卿的耳朵,但青儿可全都清楚,她替小姐委屈,可她却只能和她们?吵两句,她们?还是在背地里这么传。   这段时日?宿在书房的裴谨没再被幻境控制,只要一见到宁卿,他便容易失控,只要不见,再过段时日?,或许就能从幻境里离开了。   待在佛堂的王妃对?二?人之间的事有所听闻,她本不想?再管,可到底还是去了书房。   王妃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儿子,无奈道:“没有小姑娘喜欢这样,你若真心?待她,就不该偏执地想?将她据为己有。”   面对?他多年未见的母亲,裴谨发现?自己的心?境竟无半分波动,若是阿宁知?晓幻境里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往日?都是他竭力伪装的,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现?在还全心?全意地信赖他这个师兄,甚至在他做了错事时,第一时间选择相信,选择谅解,而不是离开。   王妃也不知?自己这儿子听没听进去,耐心?劝他,“你若一直如此,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裴谨扯了扯唇角,正是如此,他便一直将对?宁卿那份感情埋藏在心?里,就是怕打破两人的关?系,再也看不到她。   比起她的排斥抵触,主动远离,他宁愿保持现?在这样师兄妹的关?系,可进入这个幻境后,触碰到他以?前不敢触碰的人,他好像有些?难以?继续伪装下去,他甚至希望,能一直留在幻境里,尽管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她已是你的妻子,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又何必将她捆缚在身边,哪个丈夫像你这样?”   “母亲只盼着你们?能和和睦睦,若以?后有了孩子,你不仅要担起做丈夫的责任,还要做一个好父亲,你难道也将你的孩子锁在屋中不让他出去吗?”   孩子……他想?到了宁卿的脸,若他们?二?人有一个像阿宁的孩子。   他止住自己肮脏的想?法。   “母亲,儿子明白。”   王妃叹了口气,说是明白,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装明白。   她一直知?道裴谨对?她并未有太多的感情,应当说,除了宁卿,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也不知?,他究竟为何,独独喜欢那姑娘。   王妃走后不久,青儿便出现?在书房外,她犹豫地走来走去,裴谨身边的小厮看见她,疑惑地问:“青儿姑娘,你可有事找世?子殿下?”   青儿见到他眼前一亮,她连忙摇头,“我有点事想?麻烦你,你能不能告诉世?子殿下,我家小姐最近不太好,世?子殿下能不能回来看看她?”   她实在忍不住跑过来找世?子,或许,世?子并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之前他日?日?过来,对?小姐的好她可是看在眼里。   这段日?子不过来,说不定是太忙了呢?若他不过去,那就不过去吧,反正她只是过来试试。   小厮有些?犹豫,现?在世?子都不让他们?提及王妃,他们?也迷糊得很,但他们?总觉得世?子是在意世?子妃的,许是她们?闹别扭了,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想?必也没什么。   “青儿姑娘你别着急,我向?世?子殿下说一声便是。”   “多谢你!”青儿欢欢喜喜地走了。   她回去时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宁卿好奇,“青儿你去干嘛了?这么高兴。”   青儿答所非问,“小姐,世?子殿下想?必很快就会过来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宁卿满脸问号,啊?   “你跑去找世?子了?”   青儿立即点头。   宁卿巴不得不和他见面,谁能想?到青儿会跑去找师兄啊,她现?在挺好的,突然见面岂不是尴尬。   宁卿极为忐忑,等到晚上,都没看见人影,她将心?放回了肚子。   “青儿,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世?子,我也不想?他来,我屡次逃婚怎么会喜欢他?你以?后可不要再擅作主张去找他!”   师兄没来还好,若是来了,再被幻境控制,她这身心?免不得又要被折磨一顿。   “可是,可是她们?都说小姐你失宠了,说以?后会有侍妾进来,我气不过,才……”   她还巴不得有侍妾进来呢,宁卿腹诽。   “她们?说她们?的,我不在乎,你只要记住一句,我不喜欢世?子,我不愿意他来,你可记住了?”   青儿耷拉着脑袋,她点点头,“小姐青儿记住了。”   门外,男人静静站着,听完了宁卿和青儿的对?话。   小厮在身边担忧地看着裴谨,他小声道:“世?子殿下……”   “回去罢。”   男人转身,离开了寝殿。   背影修长挺拔,一身玄衣,渐渐隐于浓重?的夜色之中,无端孤寂。   月柳见裴谨离开,欲言又止,她想?了想?,还是进门对?宁卿道:“世?子妃,方才世?子来了。”   宁卿愣住,她看向?门外,却是没人,“他走了?”   听见的那瞬间,宁卿心?头一跳,她怕来的人是被幻境控制的师兄,若是如此,她刚才的那番话足以?让男人发疯。   月柳点头。   走了,那就说明这是师兄,幸好。   宁卿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让月柳极为不解。   大虞朝的姑娘们?人人都想?嫁给世?子殿下,可世?子妃却避他如蛇蝎。   世?子,究竟哪点不好?月柳垂眸,退到门外。   回到书房的裴谨静坐着,他回想?起今日?母妃说的话,脑中又闪过方才宁卿和青儿对?话的情景。   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在无人时开始翻涌,窗外夜色如墨,虫鸣声阵阵,在这燥热的夏夜里,愈发让人烦闷。   如玉长指压在经书之上,他拿起翻看了几页。   半晌,捏紧书页,将纸张捏出层层褶皱。   宛如恶魔低语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久经不息。   ‘你只是被幻境控制罢了,去找她吧,她不会怪你的……’   ‘她不喜欢你,她喜欢那个弟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只有占有她,她才不会离开你!’   那股无形的力量钻入他的脊髓,不断分裂。   ‘这里只是幻境罢了,一切都是假的,即便你侵犯了她,也只是假的,你就不想?吗?’   “够了!”   话音刚落,屋外狂风卷席,瞬间吹开紧闭的窗门,窗户拍到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尖锐刺耳,而门外的狂风声宛如恶鬼哭嚎。   暴雨倾盆而下,狂风声暴雨声,打落一地花瓣,又随风消失得无影无踪,树枝剧烈摇晃,“咔嚓”拦腰折断。   这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的狂风暴雨让王府内众人心?惊胆战。   那头的宁卿也被这声势浩大的暴雨吓了一跳,这是在幻境里,这雨……是否预示着什么?   “小姐,水来了。”   宁卿止住思绪,进入浴间,脱掉衣裙,将自己泡入浴桶中,她看着上面漂浮的娇艳花瓣,靠在浴桶壁上,听着窗外的狂风哭嚎声,心?跳开始加快,她皱皱眉,快速搓洗了身体后就要起身,却听见门外青儿震惊的声音,“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世?子妃还在沐浴!”   青儿已经牢牢记住了宁卿的话,她不喜欢世?子,不希望世?子来,小姐在沐浴,定然不想?被世?子看见。   小厮追在冒雨而来的裴谨身后,他所披锦袍早已被屋外大雨淋湿,发冠凌乱,如玉脸庞上,狭长双眸中的情绪阴暗压抑,滴滴水珠从他凌厉的下颌线滚落,没入被衣襟掩藏的胸膛。   “出去!”他厉喝。   跟来的小厮和一旁试图阻拦裴谨的青儿被他吓到。   青儿总觉得这样的世?子会打宁卿,她不愿意走,小厮拉住她,硬生生将她拽到门外。 第24章   匆忙套好衣裳的宁卿, 一走出浴间,便?看见?站在?屋里,浑身湿透宛如阴间恶鬼的男人。   “师兄……”   可他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逼近她,一步步将她逼至墙角, 宁卿没想到多日不见?,再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师兄这幅模样, 定然又被控制了。   虽然经历了多次,她还是?心惊肉跳。   不过她还算镇定,每次她只要喊他,他就会清醒。   宁卿抓紧袖子,抬头和裴谨对视, “师兄,你又不清醒了吗?我是?阿宁, 你仔细看看?”   见?他神色松缓,宁卿渐渐放心, “师兄, 这是?幻境, 你又被?操控了,快醒来!”   然后宁卿发现,男人将她抵在?墙角,低头极冷淡地看着?她。   眼神阴郁,不含半分人情味。   他抬起宁卿小?巧的下巴,“我自然知道你是?阿宁。”   话落,修长食指勾住她的裙带, 轻轻一扯,宁卿匆忙之下尚未系紧的裙子像是?绽放的花瓣散落在?地。   她错愕, 立即双手?环胸捂住自己。   宁卿脑子快要死机,她实在?没了办法,看着?眼前已然被?控制的男人,抬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还是?她第?一次扇师兄巴掌,虽然他现在?不算是?真正的师兄,可身体还是?他的,她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男人白?皙的右边脸颊上,顷刻间出现一个粉红的巴掌印。   宁卿打完十分心虚,她双手?环胸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仔细观察眼前的男人,在?他抬眸的那一刻,宁卿知道还是?没能将师兄唤醒。   慌不择路的宁卿大声冲着?门口道:“青儿,快去找王妃!”   门外听见?宁卿尖叫地青儿慌不择已,她推搡着?控制住自己的小?厮,“你放开我!”   “小?姐,你不要怕,青儿马上就来!”   小?厮和月柳见?此?,上去齐齐将青儿架住,“晴儿姑娘,这是?世子和世子妃的房中事,你去瞎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青儿红了眼眶,她大喊,“你们放开我,要是?我家小?姐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小?厮觉得无?语,能出什么事儿,不过是?床上的事儿,她这未免也太单纯了些。   可他才这么想着?,却听见?屋中传来轰然落地的瓷器碎裂声,还有世子妃的大骂声,他发现事情有点不妙。   小?厮对裴谨的性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更是?听闻过之前他做的那些让人脊背发凉的事。   今夜他突然冒雨来找世子妃,整个人还极为不对劲,他担心……   屋内再次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碰撞声,小?厮担心真闹出人命来,他立即放开青儿。   “我去找王妃!”   现在?只有王妃能够稳住场面,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也不敢硬闯。   青儿哭着?去拍门,但是?大门紧闭,她根本打不开。   “小?姐!”   “小?姐你别怕,王妃很快就会过来了!”   小?厮一路跑着?去王妃所在?的雲宁殿,因?为着?急出了一身的汗,终于赶往,他也顾不了太多,着?急地拍门。   正要就寝的王妃闻言,心下大惊,匆匆套上外衫便?随小?厮前往世子寝殿。   一到门口,她便?听见?里面吓人的动静,她连忙召出身边的暗卫,“将门给本宫撞开!”   这是?听命于王妃的侍卫,毫不迟疑地撞开门扉,大门轰然倒地。   进门前她转身厉声道:“候在?门口,不得进来!”   “是?!”   在?门倒地的霎那,陷入魔障的男人下意识用被?子将床上的少?女?盖住。   “混账!你这是?在?做什么!”王妃对上宁卿红肿地眼睛,气得差点站不稳,立即扶住身旁的桌子。   “你还说你明白?,你就是?这么明白?的!”   裴谨看着?她,“母妃,你当真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她管自己的儿子叫做多管闲事。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管过裴谨,他有自己的主意,也无?需她操心,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业,他都做得最好,现在?他的感情上遇到问题,她过来却成了多管闲事。   她这个儿子,说话还是?如?此?地无?情。   王妃心中刺痛,她冷了脸色,“你给本宫滚出去!”   裴谨的脚步却未挪动半分,他对着?王妃身后道,“来人,将母妃送回雲宁殿。”   “你!放肆!”   裴谨虽是?世子,但王府上下皆听令于他,暗卫瞬间出现,恭敬地将王妃“请”出门外。   宁卿以为看见?了救星,可在?王妃被?迫离开后,她脑子嗡嗡,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紧攥被?褥,神色慌乱,她现在?很想离开,到底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事情发展得越发不受控制,宁卿甚至动了把自己一刀捅死的念头,她只要死了,肯定就能离开这里。   她从芥子袋取出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她很怕,怕刀刃刺进去后会很疼,怕她会真正地死了。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她还没受过什么苦,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平日里刀子划上一条小?口子都疼得很,这匕首捅进去得该有多疼。   宁卿纠结,迟迟动不了手?。   “师兄,你别吓我行不行?”她看着?朝她一步步走近地男人,哭丧着?脸道。   “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是?落雪师姐啊,你仔细想想!”宁卿试图拿女?主的名字唤醒他的理智。   可男人就这么看着?她,“阿宁,你为了逃离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初……你就不该招惹我。”   宁卿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招惹过他,分明是?这个幻境里的人招惹的,非要她来背这个黑锅,偏偏还是?无?法解释的黑锅。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男人垂眸,低语,“现在?,晚了。”   看向方才给她扣上的锁链,讽刺道:“也不知你是?怎么把它打开的,看来我不该只将你的脚锁住,你的左手?,右手?,都该用锁链缚住……”   他没说一句,便?扣上一条金链,宁卿慌忙将刀子藏在?被?褥下,锁链另一头,再锁至床头。   宁卿的手?腕扯不动。   几乎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的鱼肉,她咽了口口水,哆嗦着?声音,试图恐吓他,“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她缩成一团的模样实在?没有半分威慑力,裴谨笑了笑,语气有些残忍,“比起毫不在?意,我宁愿你恨我。”   裴谨抚着?锁链,轻轻一扯,便?将被?束缚的宁卿拉至身前,他牢牢锁定宁卿宛如?琉璃般的杏眼,吻在?她颤抖的睫毛上,细细吻干咸涩的泪水。   “阿宁,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吻下落,从她的睫毛,到她流着?泪的脸颊,再到她惨白?的唇瓣。   宁卿尚且能活动的右手?摸到被?褥下的匕首,细小?的动作都能带起锁链撞击的清脆响声,她抿紧双唇,试图和师兄作对。   裴谨也不恼,修长手?指掐住她的脸颊,微微用力,缠绵亲吻。   在?宁卿下定决心要动用匕首时,一只微凉的大手?抚摸她的右手?,一边亲吻,一边抵开她的五指,将小?巧锋利的匕首从她掌中抽出。   宁卿愣住。   男人微微离开她,轻笑,“想杀了我?”   启唇狠狠一咬,“来吧。”   他将匕首放入宁卿的手?中,认真地道。   宁卿握紧匕首,要杀了他吗?杀了他自己就不用自杀了,也不会疼,可师兄若是?真的死了呢?   梦中男人浑身浴血,一刀砍下自己右臂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宁卿手?上一软,立即丢了匕首,小?巧却沉手?的匕首砸落到柔软的被?褥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就知道阿宁舍不得。”她虽然抵触他的靠近,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不愿意伤害他。   这个弱点,就是?让宁卿不断妥协的关键,总有一天,他会一步步突破她的底线,像是?温水煮青蛙那样,让她在?悄无?声息中再也离不开他。   可下一秒,男人便?愣住。   他反应迅速地立即握住宁卿刺向她自己胸口的刀刃,血液从他的掌中滴滴答答落下,在?宁卿雪白?的小?腿上开出一朵朵糜艳的花。   “你疯了!”裴谨神色阴郁,一把将匕首甩到地面。   宁卿自杀未果,她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大概是?庆幸不用遭受疼痛。   自己捅自己一刀也太难了,现在?再让她捅一次她肯定做不到。   见?她倔强地抿唇不语,男人嗓音滞涩,“你宁愿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是?吗?”   宁卿依旧不回话,若一直和师兄像往常那样生活自然好,可不是?以现在?这种相处方式她们是?师兄妹,他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怎么也不该像现在?这样。   “回答我。”裴谨冷静地看着?她,静得让宁卿心惊。   宁卿在?他一声声近乎逼迫的质问下,满腔无?法诉说的压抑倾泻而出。   她不想让师兄后悔,师兄喜欢的人不是?她,若她们真的发生了什么,那该……宁卿不敢想下去。   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两人的关系会就此?改变,师兄的修行之路也定然会比之前难走。   她真的不敢放任,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现在?,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们慢慢来好吗?你别吓我。”宁卿祈求得地看着?他。   男人笑得有些凉薄。   比起毫不在?意,我宁愿你怕我,这样就再也不敢离开。   不想再从她那张嘴里听到任何刺耳的话,裴谨大掌直接捂住她的双唇,耳边终于恢复安静。   注视着?身下少?女?心如?死灰的眼神,他呼吸一深,极力压住心中升腾而起的暴虐情绪。   在?她侧头不愿看他时,顷刻间,她信赖的笑,娇俏的脸,还有现在?无?神的眼睛不断在?他眼前闪过,裴谨心中一痛,神经?像是?骤然断裂,浓重的血腥气从喉头翻涌,他身体一震,血迹骤然从嘴角溢出。   宁卿瓷白?的脸上染上点点血迹,与此?同时,男人倒在?她身上,颈侧青筋清晰可见?,喉结滚动,神情挣扎痛苦。   在?宁卿震悚无?措之际,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远离她的身体。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长剑,握紧剑柄,锋利的剑刃闪着?寒芒,窗外狂风暴雨,雷海翻滚,一道惊雷横空劈下,撕裂半边漆黑阴沉的天空。   利剑狠狠落下,半截手?臂与皮肉断裂,砸落到宁卿的脚边。   鲜血如?柱,飞溅的血滴沾染到宁卿的雪白?的身体上,她耳边一切声音好像在?霎那间消失,瞳孔紧缩,浑身颤抖地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   剧烈的疼痛终于唤醒男人的一丝理智,鲜血与喜被?融于一色,他的脸庞上沾染鲜红血迹,发丝凌乱,他像是?毫无?疼痛,甚至还在?笑。   宁卿看着?他那条不断流血的断臂,说不出话来,似乎还没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以蚀骨的疼痛刺激自己,暂时脱离幻境控制的男人抬头看她,眼神里含着?宁卿看不懂的情绪。   “你……你在?干什么?”宁卿的意识终于回笼,她喃喃道。   因?为这样,就能阻止自己触碰你。裴谨在?笑,笑容却让人感到无?尽的悲伤。   “阿宁……”他启唇轻唤。   “你想出去是?吗?”   宁卿不知道他话这是?什么意思?。   可她从他话里感受到了决绝,她只是?看见?男人的眼神,便?知道往日温柔的师兄又回来了,可她莫名焦躁,心里极其不安。   “师兄,你有办法出去吗?”宁卿裹紧被?子问。   裴谨再次握住长剑,“师兄有办法。”   是?什么办法?宁卿还未问出口,她便?看见?师兄握紧剑柄一剑刺入自己的心脏,滚烫的鲜血不断溢出,顺着?剑身滴滴答答滴落。   宁卿愣住。   画面一转,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初升的太阳挂在?云层里,她转头,身边是?躺在?地上的师兄,另一侧,是?落雪师姐,还有一众弟子,幻境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可分明又那么真实。   看向师兄的胸口,那里没有血迹,也没有长剑,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是?进入幻境之前她穿的那身衣裳。   微风拂面,带来淡淡花香,水面上偶尔跃出几条小?鱼,岁月静好 ,和幻境里鲜血淋漓的场面完全割裂开来。   宁卿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稳,想起幻境里师兄将长剑刺入胸口的画面,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去检查师兄的情况。   拍拍草坪之中躺着?的男人,轻声唤他:“师兄,师兄!”   拍了好几下他都没醒,宁卿将手?覆在?他的胸口,有心跳!   没事就好,宁卿在?他身边坐下,刚想转移阵地道落雪师姐身边,裴谨却缓缓睁眼。   “阿宁。”   宁卿身形一僵,现在?确认了他的安全,不可避免地开始想到别的事情,回想起幻境里的种种,她很不想和现在?的师兄独处。   “师兄。”宁卿有些疏离地应了他,随即起身,坐到了木落雪的身边。   她能注意到师兄的视线,想必师兄也是?尴尬的吧,宁卿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查看落雪师姐的情况。   正看着?,木落雪便?睁开双眼,她坐起身,看见?周围的幻境有些茫然,“阿宁,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揉揉太阳穴,脑子胀痛像是?睡了很久,木落雪奇怪地喃喃:“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不记得梦到了什么。”   宁卿眨眨眼。   她们之前既然在?一个地方,那应该都进入了各自的幻境,可为何落雪师姐一副完全丢失了那段记忆的模样?   不仅她如?此?,陆续醒来的弟子也是?相似的反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醒来,还有十几个弟子躺在?地上像是?陷入沉睡。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谁说不是?,我这也浑身难受,感觉做了一个梦,但又想不起梦到了什么,我们从一个树林里突然出现在?这儿,也是?奇怪。”   “这秘境太邪门儿了,我们不会是?被?这秘境洗去了记忆吧?”   宁卿坐在?落雪师姐的身旁,在?听见?弟子们的讨论后,不禁产生了一个令她欣喜的猜测,师兄,是?否也忘记了幻境里的一切呢?   她很想试探试探,可又怕他万一记得。   可不试探她心里一直不安,为了之后的轻松,问一问也没什么吧。   宁卿在?心里成功说服自己。   她有些忐忑地靠近裴谨,疑惑地问:“师兄,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记不得了?”   “是?么。”裴谨垂眸,掩住眼底的异样情绪,“师兄也记不得了。”   宁卿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落地,师兄不记得,不记得那就不会尴尬了,只要她将幻境里的一切当做是?梦,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前在?幻境里因?为这事儿,宁卿日日都睡不好,担心她和师兄的关系会有所改变,现在?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是?意外之喜,也是?,师兄怎么能记得和女?配不太美好的回忆。   解决了这件事,她感觉未来无?限美好,再刷十点甜度值,她就能摆脱原文?里女?配的结局,不用病死了,若是?再找到噬骨蝶,炼成清髓丹,她的修炼天赋提升的话,想必很快就能结业。   到时候她下山环游修仙界,是?何等的美妙!   宁卿美滋滋,被?幻境磋磨得精神不振的她满血复活,现在?看着?师兄有点别扭,但只要想到他对幻境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也就释然了,而且,幻境里被?控制的师兄其实和师兄很不一样,气质天差地别,虽然长相一样,但她总会将两人分开,现在?也就更不觉得尴尬了。   她开心无?比的笑容落入裴谨的眼里,他攥紧手?心,身体发凉。   “师兄,我们现在?是?在?秘境里吗?”宁卿问。   “嗯。”   宁卿并未发现裴谨的异常,她满心沉浸在?师兄忘了幻境中的一切的喜悦里。   众人在?此?地等候了一日,可那些未醒来的弟子仍然陷入沉睡,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有弟子上前试着?用外力唤醒他们,可没有任何用。   张长老沉吟后做出决定,“我和徐长老留下,醒了的继续前往秘境。”   来秘境一趟,自然不能无?功而返,醒来的弟子也不愿一直留在?这里荒废时间,一一应下。   宁卿下意识走到落雪师姐的身边,和师兄隔了些距离。   她其实很想知道落雪师姐为何没有进入师兄的幻境,按理说,这是?个促进男女?主感情的绝佳机会,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不就是?想方设法让男女?主在?一起么?   很奇怪,哪里都奇怪。   一行人走进树林,一路都很安静,而不久,有弟子大声道:“仙君,前面好像躺了个人!”   木落雪此?时已经?停在?那位少?年身边,细细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见?他睁眼柔声询问:“你醒了?”   少?年在?看见?她的时候微微愣神,他视线一转,又看见?旁边站着?的宁卿,他立即垂眸错开眼。   他身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衣裳也破了不少?口子,可见?这里的危险。   这一路都太过平静,但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现在?看见?有个受伤不轻的人躺在?这里,对这里更是?警惕。   “这位道友,你可是?哪宗哪派的弟子?”   “散修。”少?年冷淡道。   “原来如?此?,道友身上这伤有些严重,可是?遇见?了什么?”   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弟子有些尴尬,挠挠头转移话题,“我这儿有愈合丹,道友你可要?”   “不必。”   弟子:……本想套套话,没想到这人是?个油盐不进的冷面冰山。   木落雪沉吟半晌主动邀请,“道友可要与我们一起走?”   他看起来比她们早进入秘境,这对她们而言是?一个不容错过的获得有用信息的途径。   少?年抬眸不经?意地看向宁卿随即又很快看向别处,过么一会儿,他皱皱眉,像是?极为不解,又隔了几秒,他耳根发红。   他这态度让弟子们有些生气,到底在?傲什么啊,落雪师姐和他说话,他竟然当没听见?。   正有弟子想上前质问时,少?年说话了,他轻轻点头,“嗯”了声。   弟子们:……合着?他们邀请他,他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不成?   他撑起身体,但有些艰难,但身旁站着?好奇地看着?他的少?女?,他几乎是?咬着?牙凭着?自己站起来的。   队伍里加入了一个人,但是?他几乎不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也爱答不理的,别说得到有用信息了,在?他嘴里就听不到他说几个字。   没走多远,走在?宁卿前面的少?年突然转身,她正在?走神,竟直接撞了上去,额头撞到少?年的下巴,撞得结结实实,她揉着?额头,控诉地看着?他。   “你干嘛突然停下?”宁卿嘟囔。   少?年转身,睨着?她,“你自己不看路,倒怪上我了。”   他说的让宁卿无?法反驳,索性不再说话,揉揉头想要离他远点,谁知纪樾突然上前,在?伸手?的前一秒克制住了,“撞疼了?”   宁卿白?净的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细皮嫩肉的,他心想。   “没事。”宁卿没再计较。   两人说话自然像是?旧识,周围弟子都好奇地看着?两人,这人对着?宁卿师妹话也没这么少?嘛,果然是?看脸。   而且这个少?年长得也很勾人,比有些姑娘家还好看,两人看着?也算登对。   一旁的裴谨眸色沉沉,紧盯着?前方宛一对吵嘴小?情侣的两人。   太阳刺眼,燥热不堪。   他启唇,正欲开口说话,宁卿却离那个少?年远了些,站在?了木落雪身边。   她在?避着?自己。   这个事实让裴谨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阿宁。”他唤道。   宁卿听见?师兄平静得过了头的声音,抿了抿唇,她扬起笑脸转身看他,“师兄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宁卿察觉到不对,她心中忐忑却不想过去,转而和落雪师姐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的躲避太过明显,裴谨知道,她还记得幻境里发生的一切,而她希望他忘记,因?为那对她而言,是?她在?也不愿意触碰的噩梦。   一行人在?广阔无?边的树林里走了很久,没遇见?任何危险,也没有任何收货,只遇见?了纪樾,再也没有看见?过别的人。   按理说会有很多人前来秘境,可走了这么久,竟只遇见?了一个人。   这个秘境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般而言,进入秘境会遇见?各种危险,也会有意外收获,可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树林里既没有高品阶灵兽,也没有灵草灵矿,资源甚至还没修仙界的普通森林丰富。   宁卿目标只有噬骨蝶,她倒是?不着?急,走了大半日,天色暗了下来,弟子们想起昨晚睡着?后记忆丧失的离奇经?历,对这夜晚有所忌惮。   照常撒下驱兽散,秘境内裴谨灵力被?压制,他无?法动用,没有阵法保护,众人更是?惴惴不安。   留下几人守夜,其余人原地休息,宁卿继续坐在?落雪师姐身边,不愿挪动脚步。   木落雪多少?看出了她和裴谨之前古怪的气氛,不由低声问:“阿宁,你为何不去你师兄那边?”   宁卿才不想去,“我想挨着?落雪师姐。”这倒不假,她挨着?女?主有安全感。   看着?面前的火堆,听着?柴被?火烧破裂的声音,听见?脚步声,她侧头看过去,却见?纪樾在?她身边坐下,伸手?递给她一瓶药膏,他冷淡道:“愈合膏。”   “我没这么严重,用不到。”宁卿退了回去,而且她有这玩意儿。   轻轻撞一下怎么会用到愈合膏。   虽然在?心里腹诽,但宁卿却在?悄悄看他,火光中,少?年的脸泛着?莹莹光亮,一半掩在?阴影里,一半映在?火光下,他的长相很符合宁卿的审美,在?这安静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她的视线太过专注,身边被?她看着?的少?年身体有些僵硬,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实在?被?她看得忍不了,才道:“你看我干什么?”   “因?为好看。”   宁卿笑容绚烂,没有任何杂质,只是?单纯的欣赏,就像欣赏一株美丽的花一样。   纪樾垂下头,脸颊半明半暗,他若以原本的容貌示人,会有很多不怀好意甚至带着?恶意的目光,赤·裸恶心。   他第?一次听见?别人纯粹因?为他的某种特质真诚地夸赞他,还是?他以往最厌恶的自己这幅模样。   身体好像突然没那么痛了,纪樾没回答宁卿的话,抱臂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   宁卿也在?身边放下她的小?毯子,躺在?上面,但她没睡着?,脑子很乱,幻境里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忘记,或许,她应该研究一下可以选择遗忘一段记忆的丹药,这样,她就再也不会被?影响。   宁卿想着?想着?阖上眼皮,不知何时,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猛然睁眼,却发现一个人紧紧抱着?她。   条件反射想要推开他,但是?他缠得很紧,宁卿这才发现,抱着?她的人是?纪樾。   “你醒醒!”宁卿顾忌着?周围,凑在?他耳边极小?声地提醒他。   但是?纪樾将她抱得更紧,仿佛她是?什么可以取暖的手?炉。   宁卿着?急地推了推他,依旧没能将他推醒,渐渐意识到不对,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又发烧了?   他真的很容易发烧生病,宁卿正想取出祛热丹,某一刻,身体却突然一顿。   极缓慢地转过头去,就看见?昏暗的光线下,古树树枝张牙舞爪宛如?漆黑的骷髅架,头顶遮云避月的黑鸦飞过,而男人长眸半掩,静默地看着?她这边,瞳孔映着?浅淡月光,深沉幽暗。   宁卿有种又回到幻境里的错觉,她收回视线,将丹药塞进纪樾嘴里,却不知为何手?抖了下,丹药滚落至地面。   师兄他……为何不休息?   为何,要这么看着?她们这边。   她忍不住抬眸迅速往那边又看了眼,此?时师兄却已闭上双眼,方才她看见?的画面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宁卿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捡起地上沾着?草屑的丹药,吹了吹,快速塞进纪樾嘴里。   等着?他退热后放开自己,慢慢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后,靠在?树上的男人睁开双眸,瞧着?地上倚靠在?一起的少?年少?女?,相似的年纪,相似的爱好,看着?倒是?相配。   他笑,眼底凉得如?冰,风平浪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轻易便?能将人拽入万丈深渊。 第25章   宁卿没?睡好, 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可猛然惊醒, 看向视线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   她醒得早, 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身旁的少年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 她悄悄往师兄那?边瞥了一眼,却突然对上他的视线。   宁卿眼珠转动,天边云层隐隐透着微光,树林里笼罩着浓重的晨雾,但并?不冷, 她面色困倦,卷起自己的小毯子放进芥子袋里。   周围的弟子还未醒, 此时?只有她和师兄,她不知道他是何时?醒来的, 或许一睁眼就在打坐修炼吧。   可她没?去想, 灵力被压制的他要如何修炼。   过了一时?半刻, 纠结许久的宁卿还是转了头,冲着男人笑了下,尽量像往日?相处那?样?自然,“师兄,你醒了。”   裴谨点头,两人便没?了话说?。   醒来无?事的宁卿默默数着时?间,希望可以过快一点, 弟子们赶紧醒,这?样?就能打?破现在沉默的局面。   这?样?想了没?多久, 她就感觉自己魔怔了,师兄已?经不记得,她又何必呢。   可即便她再怎么心理暗示自己,宁卿总觉得她和师兄的关系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样?。   纪樾醒来就见她一脸的惆怅,也不知在惆怅什么。   他头有些胀痛,看着身边的人,想起昨夜他抱着宁卿不放,神色略微不自然,他还是一次抱着人不放。   白?皙的脸上染上薄红,他冷着脸欲盖弥彰。   “昨晚……”他说?了个开头,后?面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他的声音唤回宁卿飘远的心神,她没?怎么听清楚,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宁卿也没?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身上有伤?昨晚你发热了。”   “那?你干嘛把愈合膏给我??”   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只是皮外伤,这?瓶愈合膏完全?够用。   但她没?想到,对别人而言丹药是何等珍贵的东西,纪樾现在的处境不算好,好不容易得来的愈合膏自然不会轻易使?用。   宁卿说?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从芥子袋娶了一瓶愈合膏,递给他,“我?有很多。”   被妖族追杀以来,纪樾已?经习惯了受伤,发热也是常有的事,他并?不认为有什么。   将药膏推回去,“我?不用。”   宁卿想起之前给他祛热丹,但他专门等在路上还给她的画面,便将瓷瓶收回了芥子袋。   他估计是不想欠她人情。   弟子们陆续醒来,除了宁卿其余人都已?辟谷,只需要基本的休息,宁卿塞了些干粮,便跟着队伍继续向秘境中心行进。   这?里是否是秘境中心还未可知,或许走了一日?,他们只是在秘境外围打?转。   修士最大的依仗便是灵力,现下灵力被压制,众人心里并?不安稳。   走了近半日?,终于走出树林,远处的沙丘起伏,狂风卷席黄沙,底下是宽阔的绿洲,和绿意盎然的树林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像是硬拼凑在一处。   弟子们更加警惕,“仙君,此处怕有古怪,我?们是否原地休整,商议后?再次启程?”   “可。”   远处风沙极大,一进去很容易失去方向。   弟子们虽已?经辟谷,但需补充淡水,鉴于他们之前的遭遇,这?处沙丘后?很可能是沙漠,那?里不比水资源丰富的树林,需要早做准备。   “将所有的水袋装满水。”有弟子提醒。   树林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从这?里离开,进入广阔无?边的沙漠,再想找到水可难了。   弟子们训练有素,很快便将水袋装满。   既已?经进入秘境,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之前弟子们已?经历过沼泽,现在已?经能够适应此地的环境。   虽然沙丘近在眼前,可一走才发现从绿洲到那?里也有不短的距离,抵达时?乌金西沉,天边落日?别有一番意趣,但众人无?暇欣赏。   在绿洲暂作修整,第二日?往众人最为忌惮的沙漠行进。   原本在绿洲时?就已?十分闷热,可到了沙漠才能真正感受到何为炎热,烈阳炙烤,滚烫的沙子升腾热气。   沙子里偶有毒蝎毒虫爬过,一只拳头大的毒蝎顺着宁卿的裙摆往上爬,在爬到后?颈时?,她浑身一僵。   正要让落雪师姐给她看看是什么,后?颈闪过一点凉意,酥酥麻麻,裴谨捏住毒蝎,将其从宁卿的后?颈拿下。   几乎想都未想,男人手上用力,一把将外壳坚硬含着剧毒的蝎子捏碎。   白?皙长指上,粘着蝎子蓝黑交杂的粘稠内脏,有些恶心。   取出洁白?的帕子将指节慢慢擦拭干净,抬眸时?看见宁错愕地看着他。   “师兄,有毒……”   师兄爱洁,这?么直接粗暴它是万万没?想到的。   “无?事。”   说?完这?两句,他便不再言语。   宁卿发现,师兄最近安静得过了头,虽然以往他也很安静,可不似现在这?样?,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伸手摸摸自己的后?颈,此刻已?没?了毒蝎,可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依旧残留在皮肤之上。   蝎子微端尖锐,刚才师兄直接动手捏碎,会不会被尾刺扎到?宁卿有些担心。   到底是她的师兄,即便再怎么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宁卿走到男人身边,将放了解毒丹的瓷瓶递到他面前。   “师兄,解毒丹。”   这?还是从幻境出来宁卿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垂眸静静看了她许久,看得宁卿浑身不自在。   宁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想收回丹药,裴谨却从她手里接过瓷瓶,拿过丹药时?,指尖轻触她的手心,酥麻痒意从她的手心蔓延。   宁卿皱皱眉,抬头去看师兄,他似乎在认真看着手里的瓷瓶。   送出丹药,转身就要回到木落雪身边,裴谨却突然抬眼看过来,唤住她,“阿宁。”   宁卿脚步顿住,她掐掐手心,转身,“师兄。”   男人没?再说?话。   师兄刚才的语气极为平静,可就是平静到极致才令人愈发不安,他似乎……不太高兴,是在不高兴她避着他吗?   昨晚半夜她看见的诡异画面突然在脑中闪过,宁卿心中一紧,连忙较快脚步。   可才走了几步,她便听见师兄说?:“为何躲着我??”   她没?料到师兄会直接问出来。   师兄向来,是不会如此直白?地问她的,虽然这?也不算什么,可她却产生了一种被逼问的错觉。   “师兄,我?……”她想着如何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两人这?奇怪的对话再次引来众人的打?量,不像是师兄妹,倒像是……   随即想到之前宗门里的流言,看来,这?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宁卿发现周围的视线,越发局促,她索性不再解释,硬着头皮继续往落雪师姐那?边走。   “阿宁,你和你师兄闹矛盾了?”木落雪小声问她。   其实也没?闹矛盾,但是这?比闹矛盾还要严重,他们这?样?确实有些奇怪,就让落雪师姐误认为她们是闹矛盾了吧。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虽然幻境里的事情也不是她愿意的,但一想到师兄和落雪师姐是一对儿,她这?心里便左右觉得不对劲。   她不说?话在木落雪看来就是默认了,但是两人之前都好好的,为何突然闹矛盾,难道。   木落雪眼神眉头微皱,神情略有些严肃,“阿宁,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这?话太过突然,宁卿一时?没?明白?过来 “师姐,我?该知道什么?”   看她这?懵懂的样?子,看来是没?察觉,木落雪面色稍稍松缓,她柔声道:“阿宁,师姐的意思是你别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们都是瞎说?的。”   宁卿一开始便察觉了周围弟子们的视线,她明白?师姐的意思,不过她并?不是因为这?个烦恼,那?些人自然是瞎说?的,师兄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怎么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分明是造谣。   “师姐,我?知道,我?不会在意。”   见她没?有追问,木落雪放下心来,她不愿意让宁卿知道裴谨的心思,也不愿宁卿再度陷入流言蜚语中,若她和裴谨在一起,她能想象到这?会在修仙界掀起多大的风浪,在实力为尊的世界,弱者没?有话语权,一切流言对准的靶子只会是宁卿。   她只希望宁卿每日?开开心心的,若她知道她师兄对她怀有别的企图,定?然无?法接受,裴谨,最好将他见不得人的心思永远藏住。   木落雪看向裴谨的方向,眼神渐冷。   一行人穿过沙丘,抵达广阔的沙漠,一眼望到底的沙子,没?有半点绿意。   远处刮起大风,黄沙漫天,能见度极低,几乎看不见远处,宁卿伸手挡了挡吹过来的沙子。   衣裙被狂风刮得猎猎作响,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宁卿快要被狂风吹走。   正想蹲下减小阻力,手腕突然被握住,握住她手腕的大掌指腹带着薄茧,有些痒,她瞬间想起幻境里男人扣住她手腕,将她牢牢禁锢在床榻间的画面,宁卿条件反射立即将他的手甩开。   裴谨一时?不备,掌中空空。   黄沙越卷越高,形成一堵高墙,宁卿快速趴下,才避免被风吹走的结局。   地面的黄沙像是一条河流,竟开始缓慢流动,黄沙呈螺旋状从四周旋转至中心,地下像是有一个地底洞穴,沙子不断流入洞里,乍一看像是黄河中形成的旋涡。   “啊!”   尖叫声引起众人的注意,转眼间,一个靠前的弟子便被旋涡湮没?,旋涡还在高速旋转,中心的洞穴越来越大,弟子们稳住心神严阵以待,不断匍匐着往后?退,怕不一小心也卷入旋涡。   这?样?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众人即便是有心想救那?位弟子也没?办法。   “仙君!流沙蔓延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们或许得撤离!”若是继续待在原地,极有可能被蔓延过来的流沙卷入,现在只能尽量远离。   话落,众人脚下突然失重,在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之际,陷入流沙之中。   昏暗地宫,陷入昏迷的宁卿缓缓睁眼,对上两双齐刷刷看着她的眼睛。   !   差点吓得她心脏骤停。   “师兄。”她看向另一侧的纪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阿宁,可有事?”   宁卿摇摇头,“师兄我?没?事。”   她看向别处,空荡荡的,“落雪师姐呢?”   “不知。”   宁卿傻眼,师姐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   或许他她们掉落到不同的位置,走一会儿便能遇到。   宁卿不再多想,她站起身打?量周围,墙壁上不知燃烧了多少年的鲛油灯已?经挂满了灰,却跃动着蓝色的幽暗火光。   这?里像是专门修筑的地宫,呈正方形,空气中充斥着腐朽潮湿的难闻气味。   抬头向上看,是封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的这?里,只记得身体失重下落,她若是坠入地底,可为何头顶是封闭的?   这?里如此潮湿阴冷,很可能处于地底深处。   四周也是封闭的,没?有看见门,应该有隐藏的机关。   裴谨走到宁卿身边,正想去握住她的手腕,却想起之前她躲开的画面,他抿唇,收回了手。   封闭的空间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闷响,像是腐朽机关转动的声音。   有危险。   男人不再犹豫,当即一把将宁卿拉到他身后?,宁卿知道现在时?机不对,强忍住抽手的冲动,被他的大掌紧紧扣着。   宁卿的乖顺让裴谨紧绷的神经微松,他手上用力,再不伤及宁卿的情况下,尽可能拉紧她。   那?道咔嚓声响了一声后?便没?再响起,可就在宁卿的心才稍稍放下时?,便又突然咔咔作响,声音滞涩,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越发沉闷。   又过了几秒,一声接一声的咔嚓声不断,紧接着传来沉重的锁链碰撞下滑声,类似巨轮抛锚滑下成吨锁链的声音。   只能看见声音,却不知这?声音从哪里传来,宁卿心脏剧烈跳动。   锁链滑落声持续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在骤然停顿后?,地面剧烈震动,三人险些摔倒在地。   四周的墙壁之下出现一指长的缝隙,腐败腥臭的味道猛然扑面而来,宁卿几欲作呕。   窸窸窣窣的声音密密麻麻传来,有东西在靠近,裴谨捏紧宁卿的手腕,他紧盯着墙壁之下的缝隙,为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做好准备。   漆黑的缝隙里,一条条漆黑的条状物体扭动着不断逼近三人,密密麻麻一大片,密集得已?经看不出地面,待更近了,三人才发现这?些都是一指粗的小蛇,通身漆黑,头上有尖刺,竖瞳泛蓝,剧毒。   这?里宛如一个蛇窟,不到几秒,这?里将会被这?些数量惊人的蛇占据,而她们势必会被吞噬殆尽。   现在宁卿成了唯一能动用灵力的人,她示意师兄放开她的手,这?次换她来保护他。   虽然裴谨和纪樾无?法动用灵力,但不代表没?了灵力就毫无?自保的能力,宁卿从芥子袋中取出几把剑递给两人。   她握着剑柄,面对前方一条缠着一条不断往前爬的小蛇,手中灵力顿时?涌现,炸死?一小片。   但前方死?了的蛇迅速被后?方宛如潮水的蛇群掩盖,不断向几人的方向扭动。   宁卿丹田里的灵气很快便消耗干净,不断吞食补灵丹,但长此以往肯定?会出问题。   一旁的裴谨手起刀落,破空剑气斩杀了大片前赴后?继吐着蛇信子的小蛇。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毒蛇的数量终于有所减少,地上被斩断的蛇堆了一地,恶臭味扑鼻。   裴谨斩杀最后?一条毒蛇,宁卿脱力差点摔倒,正要去扶她,却被纪樾抢了先,他顿在原地。   握住剑柄的手指已?经泛白?,紧盯着二人。   少年及时?将软了身体的少女抱进怀里。   宁卿动用了太多灵力,以补充丹药的方式强迫自己压榨极限,嗓子干涩,肌肉酸痛,之前凭着那?口气一直撑着,现在她已?经无?法逞强。   除了她们站立的小片空间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无?法坐下,只能半倚靠在少年的身上。   “你还好吗?”纪樾看着她的头顶,感觉靠近她身体的地方有些发烫。   “我?没?事。”她就想歇一会儿。   突然,宁卿腿上一疼。   紧紧握着剑柄盯着两人的裴谨恍然回神,一把扔下长剑,手指紧扣某条藏在蛇堆里袭击宁卿的毒蛇。   手指用力,近乎将坚硬的蛇头掐出凹痕。   他浑身裹着冷煞之气,毒蛇垂死?挣扎,蛇尾死?死?缠绕住裴谨的手腕,在银黑色泛着蓝光的蛇尾拼命挤压下,手臂肌肉和青筋鼓动,血管几乎快要破裂。   裴谨只是盯着手臂上不断缠绕收紧的蛇身,以自虐的方式压下心中的刺痛。   宁卿着急,立即取出匕首,控制着角度和力道,将这?条蛇拦腰斩断,黑色的腥臭血液喷射而出。   本以为将蛇身斩断它便会自动脱落,谁知那?蛇身像是知道生命面临威胁,狂怒之下拼尽最后?一口气想要将裴谨的手臂死?死?勒紧至断裂。   蛇身已?经深深凹陷于裴谨的皮肉中,像是一截不断勒紧的麻绳,皮肤死?白?,看得人心惊。   宁卿着急之下试图动手将它给扯下来,可这?蛇身比她想象得缠得更紧,两指粗的蛇身几乎和裴谨的皮肉相融,怕伤到师兄,她现在根本找不到下刀的地方,只能不断用刀尖刺蛇的身体,尽可能避免伤到师兄。   看着宁卿为他着急,裴谨唇角微弯,垂下眼帘,纤长睫毛颤动,极认真地注视着宁卿。   对上他的笑容,宁卿嗓子有些哑,师兄笑什么?他都不痛的么?   裴谨的手臂已?经发麻,他握住宁卿的手,取出匕首,不似宁卿那?般小心翼翼,用力,直接一刀斩断。   宁卿根本来不及阻止,男人手臂上的皮肤也与蛇身一齐裂开,伤口深可入骨。   男人温柔道:“阿宁,要这?样?的才能斩断,看清楚了吗?”   手臂上血液在流,他却不在意,蛇头落至地面,他漠然地抬脚踩在蛇头之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蛇头此时?成了一滩腐臭的肉泥。   宁卿还未回过神,只怔愣地看着他流血的手臂,脚步控制不住地上前,却发现腿有些麻木,起初被蛇咬了并?不怎么疼,她便没?有管,可她的腿,现在好像动不了了。   裴谨看出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好像被蛇咬了。”宁卿试着抬起自己的右腿,但有种打?了麻药的感觉,起初还能动,现在已?经无?法由她自己操控。   她有解毒丹,但是被这?蛇咬了一口后?,她浑身的经脉像是被堵塞,无?法使?用灵力,也无?法打?开芥子袋。   裴谨现在也没?办法打?开。   “伤到了哪里?”   额……伤到了大腿,而且还是大腿根部,之前有裙子遮挡,这?她还以为没?事,却没?想到真的被咬了。   纪樾闻言也皱紧了眉头。   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处,宁卿有些小声地说?:“这?儿。”   现在两人都有些沉默了,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裴谨沉吟半晌后?直接道:“我?来。”   宁卿闻言懵了会儿,来什么?   裴谨垂眸看向她的大腿,这?个视线下,宁卿意识到师兄要做什么了。   替她将毒液挤出来?她在内心疯狂摇头,这?可不行。   “师兄,不了吧。”虽然命要紧,但……   “阿宁别任性。”裴谨神色有些严肃。   她自然爱惜自己的小命,若真要有一个人来,她宁愿这?人是纪樾,但他讨厌自己肯定?不干。   “师兄,我?自己试试。”宁卿说?完,对两人道:“你们转个身。”   这?里暂时?找不到出口,她只能这?样?掀开裙子看看,在他们转身后?,宁卿快速撩开裙摆,往里面看了看,已?经肿了一大块,伤口发青发紫。   她试着伸手挤了挤,但只能挤出来少量的血水,弯腰久了腰疼,她想直起腰缓缓。   或许是起身太急,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间,她浑身无?力,倒在了蛇堆之上。   宁卿此刻也无?法思考脏不脏,她身体麻痹,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两人听见动静一齐转身,裴谨搂住宁卿的腰将她扶起来,他冷漠地看着纪樾,“麻烦你转个身。”   纪樾抿唇,裴谨虽是宁卿的师兄,但他对她的心思远远不止如此。   宁卿情况危机,拖延不得,他捏紧拳头无?奈转身。   而此刻,心慌不已?的宁卿看着转身的纪樾,断断续续地说?得艰难,“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下?”   她真的无?法做到让师兄帮她,尤其是在如此羞耻的位置,换做纪樾,她可以当做是看大夫,但面对师兄,她接受不了。   垂眸错开师兄投过来的视线,她盼望着纪樾答应。   裴谨清楚地看到,她的话是对着别人说?的,而不是他。   压抑的戾气突然翻滚,裴谨咬紧齿关,冰冷视线直直对上纪樾,他想不通,为何那?位脸上有疤的弟子可以,这?个人可以,独独他不行。 第26章   纪樾没想到宁卿会求助他, 在听见她话的一瞬间,微愣。   他?没?有反应,宁卿以为?他?是不干, 怎么办,难道真的只有师兄能帮她?   “真的要我来??”回神的纪樾问她。   这话让宁卿眼前一亮, 她这神态变化太过明显,裴谨一眼便看见, 她确确实实不想让他?帮她,若是上次替她祛除妖气有别的选择,她或许也?不会选择他?。   宁卿现在嘴唇已经彻底麻木,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点点头。   “那我来?了??”   纪樾去?看旁边站着不辨喜怒的男人, 虽然裴谨喜欢宁卿,但她对她这个师兄好像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他?竟松了?口气。   想完他?皱皱眉,宁卿对她师兄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走近躺在蛇堆上?的少女, 恶心的毒蛇残躯之上?, 宁卿天青色的衣裙散开, 至纯至恶,极致的反差营造出一副靡丽的画面。   纪樾走到她身前,想将她扶起来?,但若是站着,他?无法帮她将蛇毒排出,只能维持原状。   手指触碰到少女的裙摆,却无法进行下一步, 犹豫挣扎时他?发现宁卿神色有些痛苦,不再耽搁, 压下心头那些有的没?的念头,果?断将她的裙子掀开。   宁卿自己查看伤口时已经将里面的裤子给拉下来?,纪樾只掀开了?小部分,便看见膝盖往上?那一小截大腿,咬咬牙继续往上?掀。   一旁注视着所有的裴谨眼神极冷,他?试图让自己冷静,就这么看着宁卿的裙子被别的男人掀开。   从光滑白?皙的小腿,再到膝盖,肌理匀称的大腿,雪白?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纪樾还在往上?掀,裴谨脑中难以抑制地出现宁卿以后和别人成?亲,和别人亲密的画面,仅是这样?想想,他?的心里的郁气便源源不断地滋生。   克制自己上?前,裴谨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看着纪樾的手指触碰到少女腿上?白?腻的肌肤,看着她微微瑟缩睫毛颤抖却努力隐忍的模样?。   他?没?有阻止,没?有上?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两人。   宁卿有所察觉看过来?,她触到师兄说不清道不明的的目光后,心头一颤,立即垂下眼睛。   在纪樾的挤压下,伤口又?痒又?疼,宁卿紧闭双唇克制自己叫出声。   “有些难挤,可能……”可能得用别的办法。   纪樾的额头已经沁满汗水,一滴滴滚落至宁卿的伤口处,疼得她小脸紧皱。   至于是什么办法,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位置,宁卿十分抗拒,但别人愿意帮她已经很好,她有什么立场不愿意。   宁卿咬牙点头,“麻烦你?了?。”   为?了?显得不那么奇怪,宁卿睁开眼尽量让自己坦然一些,就当是在看大夫,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洗脑,她逐渐放松。   现在是宁卿过了?心里那关?,但纪樾过不去?,之前的拥抱在他?看来?已是一件太过亲密的事情,而现在却要帮她把伤口的毒液吮吸出来?……在别处还好,可大腿处太过私密。   纪樾心里挣扎许久,最终暗暗在心中做出一个决定。   彻底想清楚的纪樾俯身,尽量不用别的地方触碰到宁卿,可就在唇瓣和她的肌肤相贴时,他?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   裴谨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男人才?能看懂的侵略性,纪樾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两人之间的较量被宁卿看在眼里,她强撑着道:“师兄,他?是在帮我。”   是啊,他?是在帮宁卿,她宁愿要一个陌生男人帮她,肆无忌惮地触碰她的身体,也?不愿意让他?这个师兄触碰,就这般讨厌他?,这般厌恶他?么。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宁卿不知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男人追问。   宁卿心里有些乱,她和他?认识还是挺久了?,只是师兄不知道旁边的少年是纪樾罢了?。   “师兄,不是,这不一样?。”宁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反驳。   “你?告诉我,有何不同?”   “……”   “为?何你?宁愿让一个陌生男人触碰你?,却不愿让我来??”   师兄的话和语气越来?越奇怪,宁卿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阿宁,你?回答我。”   宁卿被问的有些崩溃,脑子混乱不堪,她恨不得自己立即晕过去?,逃避师兄的问题。   正想着,她的意识越发模糊,渐渐没?了?回答师兄的力气,合上?眼帘,陷入昏睡中。   裴谨见宁卿昏迷,眼中露出往日不敢流露出的痴迷,手指轻抚她的双颊,若她一直如此乖巧听话就好了?。   裴谨眸色微深,将她被纪樾触碰过的伤口用力擦拭干净,一遍接一遍,可又?怕她疼,立即放轻动作。   低头,双唇轻触宁卿大腿处的皮肤,短暂的停顿后,用力吮吸,许是疼痛,昏迷中的宁卿蹙紧眉头,大腿肌肉微微瑟缩。   裴谨舌尖发麻几乎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宁卿血液中的毒液缓慢地渗透进他?的身体。   直到吸出的血液是鲜红的,他?才?停止。   宁卿的血液在他?嘴里流淌,滚烫鲜甜,他?喉结滚动,将其咽下。   纪樾像是看疯子那样?看着他?,“……”   陷入昏迷的宁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面晃晃悠悠,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师兄的背上?,他?背着自己。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地宫,而是一截长长的通道,洞壁上?也?挂着油灯,她拍拍裴谨的肩膀,“师兄,我好像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吧。”   裴谨却并未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宁卿感受到臀部的温度,有些别扭,“师兄,我真没?事了?。”   她的坚持,裴谨最终还是妥协了?,松开了?她。   宁卿没?有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是谁帮她将毒液吸出来?,三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有主动提及此事,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去?。   这条通道很长,宁卿的灵力在缓缓恢复,她开始和团团沟通,【团团,你?在这儿能感受到灵气浓郁的东西吗?】   团团点点头,【主人你?顺着面前这条通道继续走,若是要换方向了?,团团会提醒主人的。】   【好!】宁卿琢磨着给团团涨伙食费,每天多两瓶丹药!有奖励才?有动力嘛。   丹药,对哦,她之前被蛇咬了?,可能还有余毒。   取出解毒丹吃了?一颗,看看一旁面无表情的师兄,又?看看纪樾,最终没?有问,分别给了?他?们?一瓶解毒丹,“都吃一颗吧,以防万一。”   纪樾吃了?,可师兄只是将丹药收了?起来?。   既然这样?,替她将毒液吸出来?的应该不是师兄。   宁卿放心。   自从遇见那场蛇潮,宁卿生怕会再次遇见,好在一路上?还算安全,可这通道未免太长,终于看到尽头,却发现左右各有一个通道。   【主人,往左边走。】   有团团这个探路神器的存在,宁卿也?不纠结了?,她指着左边的拐角,“我们?走这边吧。”   裴谨看向左边那黑漆漆的洞口,神色微敛,这是一种直觉,左边恐怕会有危险。   但越危险的地方越有机遇,三人走向那滴滴答答不断往下滴水的通道。   走至深处,几人隐约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但面前是一堵墙,根本没?了?入口。   “师兄,之前我们?是怎么从地宫出来?的?”宁卿问。   当时也?没?有出口,或许那里的原理和这个相似。   “那里出现了?一道门。”   就在裴谨将宁卿伤口处的毒液吮吸干净后,一侧墙壁逐渐升高,露出了?一道门,他?们?便是从那里出来?的。   自动出现的,难道她们?现在只能等着?宁卿不愿意坐以待毙。   重点关?注墙壁上?挂着的油灯,她踮起脚仔细摸索,但是无法转动,也?没?有机关?按钮,她看的那些电视里灯和墙壁上?的砖是最容易藏机关?的。   围这墙仔仔细细摸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哪块砖有松动的迹象,这秘境闯关?脑子不聪明的人还真闯不了?。   就在宁卿叹气时,裴谨走到尽头的那堵墙边,伸手推动墙壁,然后,宁卿发现这堵墙像门那样?开了??   这也?行?   搞了?半天,这堵墙并不是尽头,只是一个极为?拙劣的障眼法,还真障住了?宁卿的眼。   不仅如此,这道墙背后暗藏玄机,若是没?有止住脚步往前一迈,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她们?这条通道似乎悬挂在深渊之上?,底下是如墨般的潭水,水声轰鸣,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中,层层石壁高耸。   最高处的石台上?绽放着一株通身洁白?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花,四片花瓣像是徐徐展开翅膀的蝴蝶,每片花瓣的金色纹路繁复华丽。   宁卿心心念念的噬骨蝶以她完全没?预料到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而令她更为?震惊的是,不止有她们?这个通道,这个水潭之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通道,中间便是盛开的噬骨蝶,她们?对面通道的那扇门紧闭着,而其余东西两个方向的通道站着人,甚至能听见他?们?的惊呼声。   就像是一个划分成?四等分的圆,噬骨蝶就在圆圈中心,宁卿三人恰好位于圆圈正南方。   “噬骨蝶!这是已经近乎绝迹的噬骨蝶!”   “没?想到这太清秘境竟然还藏着一株。”   若是拿去?拍卖将是天价!   有些人耐不住,居然噗通直接跳下,坠入深不见底深潭,顷刻间便被黑沉的潭水湮没?,接连跳下去?几个人,皆是有去?无回。   现在宁卿知道了?,肯定是这秘境故意的,噬骨蝶就在面前,纵然心里再痒痒也?得不到。   叫她直接从这里跳到水里她是不敢的,前面跳下去?的几人全部有去?无回,还是命比较重要。   宁卿紧盯着噬骨蝶不放,而纪樾,则是看着那株花上?滴下来?的水。   噬骨蝶之上?的洞穴顶部,伸出一截如玉般晶莹剔透的岩石,水滴极缓慢地汇聚在尖端,一滴清澈透光的水珠啪嗒落到花瓣之上?,再滚入噬骨蝶底部的水坑中,千万年来?,水滴石穿,岩石上?已经形成?一个水坑,水滴汇入,溅起小小的水花。   这便是一滴难求的圣灵之水。   正愁怎么过去?,宁卿却发现纪樾似乎打算从这里一跃而下。   “你?干嘛?”宁卿震惊,立即拽住他?。   纪樾紧盯着圣灵之水,来?这里便是为?了?这个,他?不会将眼前的机会错过。   垂眸注视着宁卿握紧他?手腕的手,抿了?抿唇,低声道:“手。”   宁卿这才?讪讪放开,“你?别冲动。”   下去?不死不算难事,怎么从水里爬到高台上?才?是最大的问题,即便摘到了?噬骨蝶,他?也?无法回来?。   “我们?先想想办法,你?直接跳下去?到时候东西拿不到,反而交待在这里。”   宁卿话糙理不糙,她说完,纪樾疑惑,“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她摇头,“不知道啊。”   纪樾显然没?信。   宁卿也?没?理会,她现在有正事儿呢。   【团团,你?的小翅膀能飞了?吗?】宁卿打着团团的主意。   【主人,我还没?试过。】   团团在宁卿丹药的喂养下长势惊人,但不长个子,只长翅膀,它也?没?机会出来?飞一飞,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那你?出来?试试?】宁卿哄着它。   【好!】   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纪樾是男二品性自然信得过,她直接将灵兽空间待着的团团放出来?。   团团窝在宁卿的怀里,看着外面的万丈深渊有点害怕。   宁卿贴心地将那道门关?上?,避免团团试飞的时候掉下去?,“团团,你?肯定行!”   听见主人的鼓励,团团像是打了?鸡血般充满干劲,“主人,我去?了?!”   这样?来?回飞了?几次,团团越发熟练,爱上?了?飞翔的滋味,“主人,我可以!”   宁卿还不放心,让团团尝试过各种高难度飞翔动作都没?问题后才?停下。   她推开那堵墙,摸摸团团的头,“记住只摘两瓣,去?吧。”   噬骨蝶再生能力极强,但这有个前提条件,只有花瓣在,才?能再生。   噬骨蝶的花瓣才?是吸收灵气的关?键,一旦花瓣被虫蚁啃食殆尽或被人摘走,那一整株花枝便会枯萎,彻底消失。   人心贪婪,大部分人会将四片花瓣一起摘走,不愿留给别人,这世间的噬骨蝶摘一朵便少一朵,以至于现在近乎绝迹。   宁卿打算摘两片,留下两片让其再生。   团团扇动翅膀飞向岩石耸立的高台,停在噬骨蝶之上?,它只能用嘴叼,一次摘一瓣,尽量收着牙齿不将花瓣咬碎,一片比团团大许多的花瓣缓缓移动,最终从主干脱落。   东西两侧的修士眼睁睁看着那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将花瓣摘走,这无疑引起众人的愤怒。   “那是什么?”   “怕是谁家的灵兽。”   奈何他?们?没?有飞行灵兽,即便有,灵力被压制也?无法将其放出。   “我倒要看看是谁!”一修士愤怒道。   东西两侧的修士只能看见对面的人,却看不清位于夹角处的宁卿,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般花瓣究竟是被何人摘走,更别提出去?后杀人越货。   更可恶的是,那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白?团子搬走一片花瓣后,竟又?搬走一片,只有四瓣的噬骨蝶现在只剩下两瓣。   团团取回花瓣,宁卿抱着它狠狠亲了?两下,迅速将花瓣收进储物袋藏好。   纪樾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干嘛?”宁卿警惕。   老实说,宁卿舍不得给出去?一瓣,这人是纪樾也?不行。   “你?花瓣上?的水能否卖给我?”   ?   花瓣上?的水?   这莫非还是个宝贝!   宁卿神识探进芥子袋,洁白?的花瓣上?确实沾着水滴,她用意念操控花瓣将上?面的水滴收集进瓷瓶里,收集了?整整五滴。   “等我想想。”宁卿打着马虎眼。   “只要你?能把水卖给我,我能答应你?任何条件。”   宁卿闻言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纪樾,“真的?”   她的眼神太容易让人误会,纪樾感觉怪怪的,竟后悔太快做出承诺。   她不会提出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吧?   “出去?再说吧。”宁卿对他?承诺不怎么感兴趣。   得到她最想得到的东西,宁卿现在一身轻松,只要从这里出去?,这次的任务便结束了?。   她扬了?扬嘴角,却发现一旁的师兄一直都未说话。   “师兄?”   裴谨压住喉头翻涌的血腥气,摇摇头,“无事。”   蛇毒在蔓延,得尽快离开这里。   高台之上?的噬骨蝶还有两片花瓣,有人见花瓣被人取走,心里着急,不死心继续往潭中跳,游过漆黑的潭水,就要爬上?高台,脚下却突然被什么拽住,水面一圈圈波纹散去?,最终又?恢复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面露惊恐之色。   接连跳下去?的人似乎打扰到潭底隐藏的东西,一头形似水牛的巨大的怪物突然从水中冲出,掀起一阵巨浪,四个通道剧烈摇晃,墙壁上?裂开几条缝隙,大有坍塌的趋势。   裴谨一把将宁卿抱进怀里,震动还在继续,墙壁乃至地面一片片碎裂。   对面无人的通道率先崩裂,巨大的石块瞬间落入潭水,狠狠砸到怪物身上?,但它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这个变故吓得在场众人惊声尖叫,四个方位的通道接连碎裂,最终只剩下宁卿她们?所在之处尚能坚持。   宁卿立即取出避水丹递给师兄和纪樾,“快吞了?!”   只要有避水丹在,她们?便有一线生机。   脚下地板在她们?服下避水丹后立即崩裂,宁卿紧紧闭上?双眼,噗通落入水中。   耳边是气泡咕噜噜的声音,她的手被师兄紧紧拉着,纪樾也?在她们?不远处,三人尽量往边上?游,远离那头怪物,以免遭到攻击。   可谁知,那怪物像是发现了?她们?,急速逼近她们?,震荡的巨浪摇得宁卿头昏脑涨。   怪物长着血盆大口,只一口便能将她们?三人吞下。   宁卿发现师兄拽着她的力气在逐渐变小,她意识到不对,立马往师兄那边靠近,只见他?面色苍白?,嘴角有缕缕黑色丝线在水中蔓延开。   师兄受伤了??这一路上?她竟没?有察觉!   身后的怪物紧跟而来?,宁卿反手握紧师兄的手,拉着他?想要游到岸边,可她力气太小,和怪物靠近的速度相比太过缓慢。   已经游到前方的纪樾见宁卿并未跟上?来?,又?折返回去?。   突然,少年瞳孔紧缩,他?一把拉过宁卿,可他?自己却被卷入那怪物的血盆大口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宁卿耳边瞬间寂静,纪樾被吞噬的画面不断在她眼前闪过。   他?……   容不得她想太多,强压住心头翻滚的情绪,将昏迷的师兄拽到岸边。   那头怪物竟没?再追她们?,像是极为?痛苦地在水里翻滚。   宁卿用力往怪物的方向游去?,手中出现一柄长剑,可还未靠近,一阵巨浪拍来?,宁卿砸在一块巨石上?,肋骨像是断裂般疼痛,缓缓沉入水中。   ……   溪水潺潺,两个衣衫褴褛之人坐在溪边草坪,气氛有些冷寂。   “师兄,你?说他?真的被怪物吞了?吗?”从潭底出来?的宁卿抱着双腿,茫然地问。   纪樾是为?了?拉开她才?落入了?那怪物的嘴里,被吞的本该是她。   裴谨却不回话,他?的心脏坠坠的疼,因为?宁卿对那少年的在意,也?因为?体内蔓延的蛇毒。   这毒并不算多,待离开这里,他?有办法解决。   可现在宁卿对那个少年的关?注和在意,已经成?了?无解的难题。   “不行,我得去?找他?!”宁卿过不了?心头那关?,纪樾是为?了?救她,怎么能放任他?不管。   他?虽是男二,没?这么容易就死,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弃他?于不顾,况且他?还是因为?救自己才?深陷危险之中。   若是不管不顾地离开,她会愧疚一辈子。   宁卿才?抬脚,她就被男人拽进怀里。   搂紧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令他?眷念的味道,“阿宁。”   此时男人脸色苍白?得宛如透明,抱紧宁卿的那只手都已麻木无力。   面对师兄的触碰,宁卿浑身僵硬,立即挣开他?的手,她垂眸小声道:“师兄,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宁卿将各种丹药一股脑留给师兄,转身小跑着离开。   裴谨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别人的宁卿走远,身体骤然缷力,硬撑了?许久的身体早已无法承受。   男人白?衣已被鲜血染红,墨发三千,静静地躺在草地上?,陷入昏迷前,他?想,若是留不住她,他?该如何?   毒液蔓延入心,无数隐藏在心底的情绪渐渐被催生,他?就像是蛰伏在阴暗里的毒蛇,肖想自己一手养大的师妹,卑劣肮脏,见不得人,又?丑陋至极。   或许兰溪说得对,他?终将万劫不复。 第27章   宁卿沿着河道往上游走, 她和师兄就是被?地下暗河冲出来,纪樾若是没事大概率也会在这里。   走到河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瀑布, 数千米高的瀑布飞流直下,巨大的水流冲击让她无法走到瀑布后的洞穴里。   宁卿围着瀑布看了一圈, 注意到岸边一个枯树枝上挂着类似布料的东西,凑近一看, 是青蓝色卷边纹的碎布,感觉有些熟悉,纪樾穿的那身衣裳好像就是这个颜色。   既然这里有他的衣裳,那岂不是说明他逃出来了?   但也可能他人不在?,只是碎掉的衣裳被?水流冲了出来。   但是这布料太碎了, 正常情况下怎么会这么碎,宁卿捏紧那块布料, 陷入沉默。   看向那瀑布之下翻滚着白?色泡沫的深潭,她在?岸边静静坐下。   坐了会儿, 起身开始往回赶, 找不到纪樾, 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师兄还受着伤,她得回去?。   正要起身,她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宁卿被?吓得身体一僵,转头时却看见了她要找的人。   少年身上挂着几块破布,胸膛手?臂甚至脸颊上被?撕裂的伤口交错, 有些地方的皮肉翻卷泛白?,触目惊心?。   在?看到他的瞬间, 宁卿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顿时消散了一大半,但在?发现那些伤口后,如潮水般的愧疚便又涌上心?头。   忙从芥子袋里面?翻愈合膏,抬头递给?纪樾,“快涂上。”   纪樾这回没有推辞,从她手?里接过,坐下后,将药膏认真?涂抹到那些细密的伤口处,这些都是与那怪物搏斗时受的伤,死不了。   “你怎么出来的?”宁卿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低声问。   “杀了那怪物就出来了。”   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宁卿却知道这短短一句话描述的事情究竟有多凶险。   或许是那头怪物体内含有圣灵之水,他恰好破除第四层封印,有了和那怪物一战之力。   但那股力量只是暂时的,在?斩杀了那头怪物后,反噬极为严重,恐怕好长时间都无法动用灵力,接着他便陷入昏迷,再次醒来时就到了这里。   原本他已离开瀑布,打?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暂作修整,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折返回去?,一眼看见宁卿蹲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儿?你师兄呢?”   药膏涂抹到伤口处有些疼,他皱皱眉。   “我和师兄被?暗流冲了出来,他在?下游。”   “那你怎么在?这儿?”纪樾涂抹药膏的动作停下,侧头语气莫名地问她。   宁卿没回答,她来这儿自?然是来找纪樾的,可他的性格一直都很别扭,她直接这么说,估计又被?他冷嘲热讽一顿。   她不回答,纪樾却主动猜测,神色有些别扭,“你是来找我的?”   见她点头,纪樾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专门为他而来,第一次有了被?人在?乎的感觉。   “不说这个,快把药膏涂上,师兄还在?下面?,我们得尽快回去?。”宁卿避而不谈。   见他涂不了后背,主动从他手?里接过瓷瓶,“我来吧。”   纪樾没说话,却也没拒绝。   她尽量放轻动作,三两下将他的伤口处涂上药膏,很快便发挥药效,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现在?你能走吗?”宁卿问他。   “嗯。”少年冷淡点头。   宁卿走在?前头,速度有些快,纪樾跟在?后头,她偶尔转头看看他,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回到裴谨所在?的溪边。   但是她并没有看见师兄的影子,宁卿小跑着过去?,环顾一圈,确实没有,她慌了,怎么会没有呢,正要往前走,发现草地上有滴滴黑红的血迹。   “怎么了?”宁卿心?神不宁的模样?引起纪樾的注意。   “师兄不见了。”   纪樾倒是没觉得如何,裴谨好歹也是大乘境的修士,虽然这个幻境对灵力越高者压制越厉害,可他即便没了灵力也不至于没有自?保的能力。   “应该就在?附近。”   宁卿环顾四周,草地里面?是树林,也不知道师兄是不是往里面?走了。   “我们去?里面?看看。”   走了两步,她又怕师兄只是暂时离开很快会回来,便取了张纸条写?好字,用一块石头压在?草地上。   “走吧。”   两人走进树林,宁卿时不时喊上一声,但只能听见虫鸟的清脆叫声,看着这安静的林子,宁卿茫然无措,师兄到底去?哪里了,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别急,再找找。”纪樾冷着声音安慰她。   对,师兄是男主,纪樾既然都能从那样?的险境脱困,师兄肯定也没事的。   男主怎么会出事,这番心?理暗示很有效。   “你和你师兄的感情还挺好。”纪樾冷不丁道。   “嗯,师兄对我很好。”   穿书?前,宁卿父母感情不和,离婚后将她和她哥丢给?一个人住在?山里的奶奶,自?此音讯全无,奶奶去?世后,便只剩下她和她哥两人,但没过多久,她哥也走了,荒唐地死在?了一个冬夜,她没钱没爹妈,她自?己一个人也跌跌撞撞地活到十几岁,但可惜,后面?还是死在?被?拐的路上。   然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一个她想也不敢想的世界,任何事情有师兄给?她撑腰,她什?么也不用管,甚至连饭都不需要她做,衣裳也不用她洗,她不必担心?没吃的会饿。   除了奶奶和哥哥,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师兄于她而言,是家人,是哥哥,不仅仅是师兄。   但也只能是哥哥。   纪樾看出了她眼里对裴谨的依赖,可她信任依赖的师兄可不止把她当师妹。   若是裴谨的心?思暴露,宁卿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会为了昔日情谊选择妥协,还是逃避?亦或是反目成仇?   无论?是哪种,纪樾认为不会是最?后一种,无论?裴谨做出多过分的事情,宁卿恐怕都不会将问题怪在?她信赖的师兄身上,而是将一切归结于她自?己。   “以后若是你师兄有了喜欢的人。”   纪樾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些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何必追根究底。   “这很好啊,师兄有了喜欢的人,肯定会是一个好丈夫,也会是一个好父亲。”宁卿笑着道。   也不知道师兄和落雪师姐的孩子会长什?么样?,不过两人都这么好看,孩子肯定会很可爱。   她还蛮喜欢小孩子,不会像大人那样?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都会让你知道,简单且热情。   宁卿脸上没有任何失落或是吃醋的神情,纪樾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他现在?确信,宁卿确实对她师兄只有师兄妹情谊,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那你呢?”纪樾问出口后有些后悔,但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我?”宁卿茫然,“我什?么?喜欢的人吗?”   纪樾没有否认。   宁卿看了纪樾一眼,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喜欢的是落雪师姐,男二怎么会喜欢别人呢,宁卿早早掐断自?己的萌生?出来的感情。   纪樾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他只哦了一声。   刚才,他竟然希望她说喜欢的人是。   他猛然想起什?么,现在?他是以原貌示人,对宁卿而言他只是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最?近她对他却多有关心?。   宁卿发现身旁的少年突然陷入沉默,脸色还有些冷,不明所以。   “我们快些走吧。”   宁卿注意着周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拐过一棵参天古树,宁卿脚步一顿,像是突然发现什?么宝贝那般惊喜。   “师兄!”   裴谨靠坐在?树边,极静地看着她。   宁卿急切,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小跑到男人的身边,“师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外面?太热。”声音浅淡如水。   宁卿想起方才微风拂面?的清朗天气,好像不热?   但师兄说是就是,她没有追问,“师兄,你身体还好吗?”   “无碍。”   两个字落地,再没了话说,宁卿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裴谨进入树林是为了寻找解蛇毒的灵草,宁卿的解毒丹无法解此毒,但他并未找到,出去?后用灵力压制排出便是。   “师兄,我们走吧。”宁卿俯身去?扶他,但被?他避开了。   站在?原地的宁卿不知所措,师兄生?气了,是气她抛他去?找纪樾么?那确实该生?气。   她没再说话,默默跟在?师兄的身后,三人一路沉默地走出树林,途径一个山谷,宁卿耳边响起团团的惊呼声,【主人,有宝贝!】   情绪低落的宁卿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在?哪里?】   【继续往前,应该就在?附近!】   宁卿兴冲冲的模样?被?裴谨看在?眼里,少女心?思来得快去?得快,方才还为他忧心?,可转眼便忘了。   她若有了喜欢的人,恐怕也会转头就将他这个师兄忘记。   裴谨抿唇,眸色沉沉。   “师兄,我们快些走!”   宁卿现在?也不去?想怎么让师兄消气了,消气这事儿不急,但是宝贝错过了那就没了,只能委屈委屈师兄了。   按照团团的指引前往山谷,路不太好走,但在?看见山谷的全貌后,一切都值了!   她愣在?原地,被?眼前数不清的珍稀灵草晃花了眼。   这是真?实存在?的么?   山谷里,散发点点光亮的灵草在?风中摇曳,这一大片山谷,全是灵草,而且品阶最?低的都是外面?要价不菲的玄级灵草,大部分是地级,甚至还有少量的天级灵草!   四个等级的灵草年份越久,价格和药效也会天差地别,这里从十年到上万年的灵草皆有,宁卿有种被?彩票砸晕了的虚幻感。   随便一株万年灵草拿出去?都是让人抢破头皮的存在?,就连苍云宗也不见得有多少万年灵草,可这里直接出现了一大片。   之前她炼制丹药缺乏主药只能暂停,可这里竟然都有!   她幸福得快要晕过去?!这种惊喜不亚于看见满地的黄金,甚至比看见黄金更加兴奋!   宁卿认识这些灵草,但纪樾和裴谨对此涉猎不多,但也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程度。   纪樾是狐妖,他压根对这些不感兴趣,对钱财更不感兴趣,见宁卿两眼发光恨不得扑上去?的模样?,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可爱。   可爱,他皱皱眉,连忙将心?头的想法压下去?。   裴谨知道灵草对宁卿而言意味着什?么,见她欢快地将灵草收入芥子袋,将心?头低沉的情绪压下,开始动手?收集灵草。   纪樾见此,想了想也学着宁卿的动作,尽量完好地将灵草挖出。   挖了近半个时辰,却只挖了一小片,宁卿的芥子袋都快要装满了,没事,师兄的芥子袋能放下一间屋子,这些灵草她能挖多少挖多少,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等秘境关闭,她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   纪樾挖了一些后递给?宁卿。   看看他,又看看灵草,宁卿惊讶,“真?的给?我,这些可值钱了。”   “嗯。”   宁卿不客气地收了,“你以后需要什?么丹药可以来找我。”   既然帮她挖灵草,那她这自?然也得做出表示。   “好。”   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传入裴谨的耳朵,他很想当没听见,但这声音却总是往他而耳边钻,嘈杂烦人,难听至极。   宁卿对这些事情越向往,他这心?里便越滞闷,她在?逐渐长大,在?向往着独立,想要离开他这个师兄,不再总是依赖他。   她主动前来秘境,主动追逐奇珍异宝,都是即将离开他的信号。   沉浸在?挖灵草的快乐里的宁卿压根没注意一旁师兄的异样?。   芥子袋已经快要塞不下,宁卿终于停了,她看着只缺了一个角的灵草山谷,颇为遗憾,若是这片地都能搬走就好了,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即便芥子袋能装下这片地,可里面?类似真?空的环境根本无法让灵草存活,除非她有一个能种东西的空间。   但这东西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她叹气。   有这么多灵草还不满足,宁卿在?心?里唾弃自?己,骂了几声松快不少,本来就是意外之喜,现在?已经足够好,还不知道满足,以后只会越来越贪心?。   骂醒自?己,几人一路继续往北走。   路上终于遇见了人,走近一看发现是同门弟子。   楚陵见到她们喜极而泣,他一路走了很久终于遇见同门,那一场意外中,和他一起的师兄妹很多都遭遇不测,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现在?终于又遇见人了。   “楚陵师兄,你可看见了落雪师姐?”宁卿问。   楚陵摇头,“这一路我只遇见了你们。”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兜兜转转绕着走了很多遍,可还是没走出去?。   “这里像是有一个无形的结界,我总是原地打?转。”他开始发现不对后,走一段路便做一个标记,但是没多久就再次看见标记,这里不对劲。   宁卿看向四周,“我们一起再走一遍试试?”   几人又走了一圈,和楚陵所说的一般无二,应该是有这障眼法,让她们在?原地打?转。   这个障眼法显然比之前那堵墙高明许多,远看天高云阔,并无异样?,宁卿从一开始便注意着天空的太阳,地上的这些会变,太阳总不会了吧,但可惜,不论?走到哪里,这太阳仿佛生?在?秘境之中,也跟着随之改变。   “继续走。”裴谨突然出声。   宁卿自?然是信任师兄的,没有任何迟疑,跟着师兄继续往前。   然后便又看见了她们留下的标记,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楚陵有些泄气。   之前他就走了五六个来回,但都没走出去?,可一想到这是裴谨发话,立即又振作起来,凝华仙君说的话一定没问题。   在?第十次重复后,宁卿发现面?前的空气波动了一下,就像平静的水面?漾起圈圈波纹,她试探着往前一迈,整个身体透过空气,站在?了一片荒漠之中。   而周围半空中出现数面?镜子状的东西,接连有修士从中踏出。   她们出来了!   看样?子这些修士和她们一样?,也是从结界里出来的。   宁卿仔细观察周围,不久,她看见一身蓝衣的落雪师姐从镜中踏出,身上并无伤痕,安然无恙。   “阿宁。”木落雪似乎没料到会看见宁卿,微微愣神后,朝她走过来。   “师姐!”   一些失散的弟子也接连出现,现在?只剩长老和那些未从幻境中醒来的弟子。   又等了片刻,不再有人进来,现在?这片荒漠中大概有三十人,已经是不小的数量。   众人根本不知道这秘境将他们弄到这儿是准备干什?么,没人敢放松警惕,一直盯着周围,就怕这个秘境将这么多人传送到一起,在?谋划什?么阴谋。   就在?凝神以待时,天空突然落下什?么,啪嗒砸到地面?,人群立马散开,将那东西视作洪水猛兽,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掉下来的一册书?静悄悄躺在?地上,看着倒是没有危险。   有人按捺不住上前,其他的人持观望态度,那人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册书?后,又翻看了几页,随即眼中涌出狂热的光亮,他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像是想起什?么,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将那册书?收进芥子袋。   有人见他如此反应,知道有古怪。   在?场谁不是人精,那人拿到的东西绝对有问题,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无人敢上前逼着那人将他藏起来的书?交出来。   第一件东西下落后,隔了断时间,天空再次落下一物,有了第一个人探路,众人蜂拥而至,争抢那掉下来的一柄剑。   这竟是消失上千年的阴阳剑!   一看见长剑的真?容,人群拳打?脚踢争得你死我活,有人抢到阴阳剑,面?对想要抢夺的人群,杀红了眼,挥舞利剑,当场见了血,场面?一片混乱。   这边还在?抢,天空又落下赤水晶,赤水晶,能辅助修炼,若有此物修炼如有神助,剑还没抢完,又开始抢赤水晶,红了眼的众人像是疯了一般,看得宁卿目瞪口呆。   天空中的东西还在?不断往下落,场面?也愈发血腥,而后落下来的一块普通石头却被?众人遗忘。   石头在?人群脚底下滚来滚去?,最?终和地上的乱石混在?一起,看不出任何区别。   宁卿盯着那块石头,既然也是从天空中落下来的,应该也是宝贝吧,但是团团没有提示,她不确定,但捡个东西也不费事,来这里一趟捡个石头回去?留个纪念也是好的嘛。   趁着人群根本没关注这边,悄悄将石头转移进芥子袋里。   就在?众人争抢宝贝死伤严重时,天空大地骤然破碎,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画面?一转,众人就像是下饺子那样?落到草地上,周围一片沼泽地。   似乎是太清大泽,闷热依旧,却没了之前的瘴气。   而始终没有出现的长老他们,也出现在?了人群中,这里大概有两百人,之前未出现在?荒漠的修士都被?传送到了这里。   宁卿猜测,秘境应该已经关闭,她们现在?已是在?秘境之外。   *   裴谨暗暗催动灵力,已经恢复。   现在?最?过懵逼的大概是那些正在?争抢宝贝却突然被?传送出来的人,一身伤,然后手?里空空,他们的宝贝呢!   那个暗自?庆幸拿到修炼古籍的修士很快也笑不出来,他放在?芥子袋里的宝贝呢!   宁卿用神识探了探芥子袋,那块石头还好好放在?芥子袋,回去?就放在?床头当个摆件,这可是她勇闯太清秘境的见证者!   秘境历练就此结束,宁卿注意到旁边少年的视线,转过头去?。   除了宁卿没人知道纪樾的真?实身份,他自?然不会和宁卿她们一起回去?。   纪樾看着宁卿,似乎在?等她开口说话,宁卿脑子转了一圈,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试探地说:“那我们走了?”   说完就要随弟子们一起登上浮空船。   纪樾看着她的背影,抿紧双唇。   虽然他知道宁卿在?苍云宗,但是宁卿并不知道他们原本就认识,宁卿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要离开,岂不是说明她根本没打?算和他再见。   实在?没忍住,他叫住她,“宁卿。”   宁卿转头,“什?么?”   纪樾从手?里拿出灵讯玉简。   看看他,又看看玉简,宁卿明白?过来,取出自?己的玉简和他碰了碰,又鼓捣了几下,她笑着道:“好了。”   两人以后就能随时联系了。   宁卿登上浮空,在?甲板上和他挥挥手?告别。   “阿宁,看起来,你和他相处还挺好?”木落雪好奇地看着她。   宁卿和那个少年在?一起的感觉与她和裴谨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前者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感。   “嗯,在?秘境里他帮过我。”   “你喜欢他吗?”   宁卿微张着唇,这话题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师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他看着还不错。”木落雪视线瞥向不远处站着的裴谨,笑了笑。   “你们年纪看着相仿,他长得也不错,若阿宁喜欢,倒也可以试一试。”   宁卿心?中怪不自?在?,她很想在?师姐耳边冲她大声说,纪樾喜欢的是你啊!男二知道女主把他往别人身上推,怕是得狗狗流泪。   反正纪樾在?她面?前一点不像狗狗,可能这就是年龄限制吧,她好像还比纪樾年龄小,年下狗狗她是体验不到了。   裴谨一字不落听完两人的对话,他看向木落雪的眼神渐冷。   “阿宁。”   宁卿飞远的思绪被?师兄带着冷意的话唤回来,她看过去?,“嗯?”   “灵讯玉简。”   宁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将玉简给?我。”   有些懵懵的宁卿乖乖将自?己的玉简递了过去?,“师兄,怎么了?”   裴谨神色漠然地接过玉简,片刻后又将玉简递还给?她,“不要随便加陌生?人。”   “啊?”   宁卿满眼难以置信。   立马去?查看,纪樾已经被?删了。   “师兄……”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   这句话有些熟悉。   “师兄,我没打?算做什?么。”宁卿小声道,也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没打?算干什?么……”裴谨细细品味这句话,他笑了笑,眼底含冰,往日清朗温柔的声音在?此刻突然有些渗人。   “你还想做什?么?”   “……”怎么还咬文嚼字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男人抬起脚步,一步步靠近她,高大挺拔的身躯宛如一堵高墙,宁卿对上他说不上来的眼神,心?慌意乱,不断往后退。   “退什?么?”   “师兄我没有。”   “阿宁,你在?怕我吗?”男人垂眸漠然注视着她,语气平静,可宁卿却不敢和他对视。   “师兄,我怎么会怕你。”   “没有么?”   宁卿立马摇头,可她的眼神分明是怕的。   裴谨伸手?想要触碰少女颤抖的睫毛,却被?她躲开。   “师兄都碰不得了吗?”   宁卿震惊地看向他。   面?对她难以置信的目光,随即便意识到他脱口而出的话不妥,却没打?算解释,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两人这边的动静被?甲板上的弟子注意到,看向她们的眼神越发奇怪,但在?裴谨面?前也不敢窃窃私语。   凝华仙君,看着更像是逼迫他师妹的一方。   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众人大骇,凝华仙君怎会如此,他们真?是罪该万死! 第28章   面对突然强势的师兄, 宁卿很想跑开,但他牢牢挡在她面?前。   “师兄,我和他没别的, 你别生气。”   宁卿面对这样的师兄很不习惯,也?很不安稳。   以前, 师兄情绪都?是极其稳定的,从不会强制要求她做什么或者不该做什么, 向来?温柔的人突然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没别的。”男人启唇轻语。   眼?前闪过宁卿和纪樾相处的所有画面?,她为那少年生病而着急,和他说说笑笑,为他陷入危险而失魂落魄。   这就是阿宁口中的没什么。   裴谨笑, 身上?却充斥着冷寂之气,她甚至为了别人将他这个师兄抛下?, 这就是她所说的没什么。   是不是,要等她们牵手了, 亲吻了。   才?叫有什么。   宁卿不明白师兄为什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狠厉, 她心头极乱, “师兄,我答应过你的,没满十八之前我不会乱来?。”   她越说,裴谨下?颌绷得越紧。   那十八之后呢?   她是不是就会和别人走了,和别人成亲,生下?别人的孩子,然后抛弃他这个师兄。   裴谨满腔的怒意和妒忌只能?堆积在心里, 他怕宁卿会躲着他,会怕他, 就像幻境里那样排斥他。   无视周围弟子的视线,他竭力克制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握紧宁卿的手腕,眼?眸含着卑微的祈求,“阿宁,你听话好不好?”   宁卿不知道她自己要怎么听话,她很少忤逆师兄,现在她连交朋友也?不能?交了吗?   宁卿突然的沉默让裴谨的情绪愈发难以控制。   可他不敢,也?不想让宁卿看见这样的他。   “师兄,周围有人在看,我们进去说好吗?”宁卿低声道。   她以为还得和他说上?一阵,师兄却扣着她的手腕往舱内走,宁卿能?明显感受到弟子们越发灼热视线。   这短短一截路,她却感觉走了好久,裴谨将她推入门内,宁卿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男人一把将本合上?,宁卿看着那紧闭的门竟想夺门而出。   “现在可以谈了。”裴谨声音很淡,很轻,宁卿却感觉很沉,很重,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她说进来?谈只是一个转移话题的说辞罢了,谁知师兄竟真的如此郑重地和她谈。   就像一幅早恋被父母发现,极为严重又严肃的对峙画面?。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宁卿选择妥协,“师兄我错了,我现在专心修炼,争取早日?结业。”   可裴谨要的不是她这句话,可即便?得到了她的承诺又如何?,只是一句没有太大约束力,轻易就能?改变,轻易就能?反悔的话罢了。   宁卿见师兄脸色依旧发沉,她郑重表态,“我真的不会了,我以后乖乖听话,师兄说往左走,我绝对不往右走。”   “真的!”她举起四?个指头发誓。   见她紧张害怕小?心翼翼,裴谨到底还是放开了她。   “那师兄我走了!”   宁卿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她安安静静坐在桌边,脑子乱糟糟的。   师兄说的话让她无法?静下?心,他真的好奇怪。   宁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越想越难受,索性不再去想。   将这些事情抛开,专心清点?芥子袋里的灵草,琢磨着炼制清髓丹提升自己的修炼天赋,这些东西能?让她有极大的安全感,别人无法?从她身上?剥夺,也?无法?抢走。   想到这些,她的心渐渐静下?来?。   灵草不能?一直放在这里面?,她得尽快处理好,不然药效会大打折扣,要是能?种起来?就好了。   但不是想种就能?种的,灵草对环境条件要求太严苛,这还是在太清秘境里种植的灵草,移植大概率会出问题,到时候没种活不说,反而毁了,宁卿只能?歇了自己这个心思。   想起从秘境里带回来?的石头,她从芥子袋取了出来?,顺便?召唤团团。   “团团你看看这玩意儿是宝贝吗?”   团团围着石头闻了一圈,它摇摇头,“主?人,团团没有感觉到,但好像又有点?不同。”   没感受到灵气,但是又有点?不同,难道是普通的玉石?   宁卿敲了敲,却发现石头突然动了一下?,她吓得缩回了手。   继续盯着,没有再动,她不会是眼?花了吧。   她和团团对视一眼?,“团团,刚才?它动了吗?”   团团点?头,“好像动了。”   石头怎么还会动呢?宁卿又在上?面?敲了敲,然后,它又动了!   确实在动,在动岂不是说明这根本不是石头?   她抱起来?摇了摇,感觉在晃悠,之前她捡石头的时候都?没注意。   “在里面?好像有东西……”   这不会,是个蛋吧?但是这个蛋未免也?太奇形怪状了一点?,一点?也?不圆润。   但她也?不敢将这个形似石头的东西砸开,万一里面?有个小?东西,她罪过可就大了。   宁卿没敢再动它,但就在她一不留神之际,这块并不算圆润的石头突然滚到地上?,宁卿以最快的速度去接,但可惜,她没接稳,石头哐当落地。   咔嚓一声,宁卿和团团紧张地盯着石头。   一条缝从表面?裂开,越裂越大,直到布满整个石头,宁卿现在确信,这石头有点?东西。   灰扑扑的外壳碎裂,然后破开一个小?洞,宁卿看到,一个光溜溜的青色脑袋露了出来?。   她惊奇地看着这个冒出头的小?东西,没动手帮它,它咬着壳,咬了好久才?从壳里钻出来?。   竟是一只乌龟……   还挺可爱,宁卿和团团瞅着这个小?东西在桌上?爬。   她带了个宠物回来??这纪念物挺值。   但是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不是像团团那样是个大胃王,要真是,她可养不起两个呀!   懵懵懂懂的乌龟爬到宁卿面?前,好奇地看着她,被封印在壳里上?千年的小?乌龟现在很茫然,盯着宁卿看了一会儿,它又钻回了壳子,继续趴着睡觉。   宁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这次不敢将它再放进芥子袋里了,之前它没憋死都?算好的,想了想,把乌龟从壳里拿出来?,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小?乌龟蹬了蹬腿,发现宁卿的荷包比壳里舒服后,心安理得地继续待着了。   宁卿喂团团丹药吃的时候,还在睡的它突然睁开圆溜溜的黑豆眼?,顺着宁卿的衣裳爬到她手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也?要?”宁卿捏着一颗丹药,问它。   小?乌龟立即点?头,迫不及待地将宁卿递过来?的丹药吞了。   宁卿接连喂了它好几颗,可它没有半点?没有吃饱的迹象。   她预感不妙,喂了它好几瓶,宁卿认栽了,果然又是个吃货!   龟龟明显感觉到宁卿对它能?吃的怨念,它想了想,丢了一个赤水晶给她。   宁卿看着从天而降亮晶晶闪瞎人眼?的血红水晶,一脸震惊。   龟龟以为还不够,又丢了一把剑给她,正?是之前秘境里众人抢破了头结果只抢了个空气的阴阳剑。   宁卿:!   龟龟眼?中出现疑惑之色,心想这个人类可真贪心,它犹犹豫豫地说:“不然我把秘境送给你?”   被山瞎了眼?的宁卿:!真假?   这泼天的富贵竟然轮到她了?!   龟龟皱皱眉,她可真贪心啊,连秘境都?不为所动。   但前主?人只留给它这个东西,它也?没别的呀。   快被砸晕的宁卿咽了口口水,“你说真的?”   才?说完,龟龟便?冲她的指头咬了一下?,然后宁卿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不是遇见楚陵的那片草地嘛?   这小?乌龟说秘境还真送啊?   因为它能?随意丢出赤水晶和阴阳剑,宁卿在听见它说给她秘境时,她信了一点?点?。   所以,是真的?   【这个秘境就当送给你了,但是我不会认你为主?人的,我是有主?人的龟龟。】小?乌龟对她说。   【等我死了,我就去找我主?人了。】   主?人陨落前对它说,它看的顺眼?谁,就跟着谁好了,这个秘境就当是他这个前主?人送的见面?礼。   但它想等主?人回来?,守了上?万年,主?人还是没回来?,这个秘境若是再没有新的主?人,没有灵力供应,可能?用不了多久便?会坍塌,然后消失在这世间。   它这才?开放了秘境,就是想找一个慧眼?识珠的人。   只有宁卿将它给抱了回来?,那就她了!   宁卿听见小?乌龟这番话哭死。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认我做主?人的!】这个秘境的诱惑远远大于这只可爱的小?乌龟好嘛!   【我已经把秘境操控权给你,你可别让它塌了。】   【还会塌?】   【嗯嗯,你要养它呀。】龟龟说。   开放一次秘境需要消耗巨大的灵力,现在秘境很多地方已经处于封印状态,得灵力充足了,才?能?解锁。   好吧,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后来?宁卿才?知道,小?乌龟和团团的饭量比起这个秘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目前宁卿十分兴奋,正?愁没有空间,这不就送到手上?来?了!还不止是空间,而是这么大一个秘境啊!   她那些没地儿放的灵草正?好种里面?,她本来?就是从这秘境里带来?的,现在整个秘境都?是她的了,那片她只挖了一个角的灵草山谷!也?是她的!   感谢龟龟,感谢龟龟前主?人,真是一个大好人!   但现在开放不了,她只有努力挣钱养家了,不过地盘都?在那儿跑不了,她心里满足感足足的。   宁卿哼哧哼哧在秘境的草地上?开辟了一块地,搞了大半天才?种好,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但是累并快乐着,她这段时间产生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开心得哼起了歌。   秘境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秘境里过去一个小?时,外面?才?一分钟,相当于宁卿在秘境里种了大半天的草,出来?才?过去几分钟。   她乐不可支,以后她进秘境炼丹,在里面?练个一天,外面?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发财了!看来?养团团和龟龟也?不是那么困难。   晚上?,宁卿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觉,她想着别的事情转移注意。   然后就想起了幻境里的事,还有今天师兄逼问她的场景。   接着,从兴奋坠入惆怅,彻底睡不着了。   “阿宁,还没睡吗?”宁卿偶尔翻身的动静让木落雪睁开眼?。   宁卿安安静静躺着不敢动了,“师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师姐也?还没睡。”木落雪转身看向她,“在想什么?”   果然她有心事都?逃不过师姐的眼?睛,她其实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脑子里的东西十分混乱,一会儿想起纪樾,一会儿想起刚才?师兄的举动。   “若是不用长大就好了。”这样她就不需要去想太多,也?不用考虑太多。   自从去了一趟太清秘境,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师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宁卿问。   “打算?暂且还没有,但我应该会回落霞宫。”作为落霞宫宫主?之女,她早晚会回去,肩负起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宁卿有些失落,那她以后岂不是就看不到师姐了?但也?没事,她以后也?会下?山四?处游历,到时候回去看她也?是一样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木落雪给她掖了掖被角,“快睡吧,在秘境里应该没怎么睡好。”   宁卿确实没睡好,但是她现在很精神,没有半分困意,时候已经不早了,她闭上?眼?睛停止胡思乱想,催眠着让自己入睡。   好不容易快睡着,又突然惊醒,她无奈叹了口气,想睡个觉真难。   看了看身边躺着的师姐,她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熟。   看向紧闭的窗户,今晚月色很好,还能?看见星星,她突然想出去看看。   控制着动作起身,宁卿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走到了甲板上?,并不算太黑,有浅淡的月光洒落,宁卿一走出舱内,却停在了原地。   师兄,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   宁卿看到他的那一刻,下?意识转身想要离去,但背对着她的男人突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师兄,你出来?看星星?”宁卿转头不太自然地问。   小?时候师兄经常陪她看星星,修仙界的星星比现代的亮,但是布局都?差不多,有北极星,北斗七星,她能?在夜空中找到每个星星的位置,但是她认识得不多,偶尔她会想修仙界的星星是否和现代的星星位于同一时空,但也?只是想想。   月色下?,男人看向她,背对着月光,宁卿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师兄,你继续看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宁卿正?要走,但她手腕上?的力道并没有减轻,甚至还在收紧,她微微蹙眉,有些疼。   她说话,师兄也?不回应,宁卿抿抿唇,看向他扣紧自己手腕的大手。   男人的手比她的大很多,现在被他扣着,宁卿完全无法?从他手中抽出。   她暗暗用力,可依旧无法?挣脱。   宁卿不知道师兄这是何?意。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背对着如水的月光,面?庞覆上?浓重的阴影,高大的身躯将月光遮挡,娇小?的少女彻底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就在气氛安静古怪得宁卿快要受不了时,男人终于开口,“陪师兄一会儿。”   宁卿听见他说话,暗暗松了口气,“好。”   她瞥向师兄握紧她的大掌,但他并未放开。   “师兄,今晚的月亮好圆。”宁卿没话找话。   今晚又到了月圆之夜,也?不知道纪樾现在怎么样。   “嗯,很圆。”裴谨的视线从她小?巧的脸庞上?离开,看向那深蓝天空中被云层包围的圆月。   圆月意味着圆满,他们会圆满吗?强行的圆满应该也?算圆满吧。   “阿宁。”裴谨轻声唤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脸颊,唇瓣,脖颈上?。   宁卿侧头看向他时,男人移开目光,他的所有阴暗龌龊被隐藏在昏暗的夜色之下?。   “师兄?”   裴谨微掀眼?帘,静静注视着那逐渐被云层掩盖的圆月。   夜风吹动云层,星星也?一并隐没,朦胧月光被遮挡,只剩一片漆黑。   回头时,宁卿发现了这奇怪的天象,既没了月亮也?没了星星,想必她们能?回去了。   “师兄,我们回去了吗?”此刻伸手不见五指,宁卿看不见没有安全感。   能?够夜视的裴谨微微凑近她,放轻呼吸,却在离她只剩一指的距离停下?。   宁卿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觉有什么在靠近,可手伸了一半,她又立即收回,往后退了几步,但又被裴谨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拉回。   她心跳如擂鼓,不断驱散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下?一秒,她感觉脸上?一凉,然后那股被人靠近的感觉突然消失。   “阿宁,你脸上?有东西。”裴谨拉开和她的距离,淡淡说。   宁卿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原来?是有东西,她张张唇,“谢谢师兄。”   刚才?说回去的话师兄并没有回答,宁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师兄,现在已经看不了星星了。”   “再陪师兄一会儿。”   甲板有小?桌子小?凳子,宁卿在师兄放开了她的手腕后,在凳子上?坐下?。   两人偶尔说两句话,说着说着宁卿困意上?来?,她想问师兄她们可不可以回去了,但见师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忍住了说扫兴的话。   “阿宁?”裴谨看向趴在桌上?睡着的少女,轻声唤道。   但是陷入熟睡的宁卿自然听不到。   裴谨站在她身侧,垂眸看着她,带着点?点?夜晚凉意的指腹轻触她的眼?睛,指尖下?滑,抚摸她的鼻尖,再到饱满的唇瓣。   指腹轻揉,很软。   微微俯身,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双唇时,顿住了,偏头,将这个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唇下?睫毛颤动,有些痒,鼻尖是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裴谨喉结滚动,直起身离开。   却在抬头时,看见舱内出口处静静站着的木落雪。   两人视线相交那刻,彼此对对方的敌意瞬间被点?燃。   裴谨俯身抱起睡得正?沉的宁卿,径直走向木落雪,启唇冷淡道:“麻烦让一让。”   木落雪却没动,她皱眉紧盯着裴谨,放轻声音,“你打算将她抱去哪里?”   “这似乎和你无关?。”男人收紧抱着宁卿的腰,俯视木落雪,语气中带着轻视与不悦的冷漠。   木落雪想叫醒宁卿,但睡着的少女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她发觉不对,“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话,“是否要让我提醒你,我才?是阿宁的师兄。”   说完,他又极轻地补充了一句,“落霞宫,最近似乎不太好。”   木落雪皱眉,万万没想到他会威胁她。   裴谨收回目光,抱着宁卿走进房内,这一回木落雪没有再拦,她看着男人将宁卿抱进屋内,捏紧手心,最终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裴谨将宁卿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坐在床沿,垂眸看着她,到了深夜,他掀开被子,将昏睡中的少女搂入怀里,感受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她。   “阿宁……”他搂紧怀里纤细的腰肢,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喘不上?来?气,宁卿动了动身体,想推开他。   但男人好似半点?不怕她醒来?,放松了些后,将头埋入她温软的颈窝。   *   宁卿头有些疼,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并未发现不对,浮空船上?的房间规格都?大差不差,视线一转,发现静坐在窗边的男人时,她懵了一会儿。   “师兄,你怎么在我房里?”宁卿话说出口后,她突然意识到,这里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这里只有一张床,是单间,是师兄住的屋子。   她心中愕然,第一时间竟然低头想去检查自己的衣着,好在她意识到问题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这里不是幻境她无需如此警惕。   还没来?得及问,男人便?主?动回答了她的问题,“昨夜你睡着了,怕打扰到和你同住的人,师兄便?把你带回了这里。”   原来?如此。   男人神色太过坦然,宁卿反而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从床上?下?来?,宁卿穿上?鞋子就要离开,“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裴谨看着她迫不及待地离开,眼?神微暗,现在和他这个师兄共处一室竟让她如此排斥,若她知道昨晚他对她做的事,又将如何?? 第29章   回到房里, 宁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木落雪,“师姐!”   宁卿本以为她会问自己去了哪里,但是落雪师姐竟然没有出声, 而?是十分奇怪地上下打量她。   衣着完整,看样子没发生什么, 木落雪这才?放心,她觉得或许应该和宁卿好好说一说, 裴谨即便是她师兄,她也不能放松警惕,但她不能说得太过明显,到时让宁卿知道可就麻烦了。   “阿宁,你过来。”木落雪神情有些严肃。   宁卿也跟着坐下, “师姐,怎么了?”   “你昨晚是在你师兄房里睡的?”   宁卿有些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没找到她人,去找了师兄吧。   怕师姐误会, 宁卿立即表态, “师姐, 昨晚我睡不着出去看星星碰上师兄,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怕打扰到你,师兄就把我带回他的房里了。”   宁卿生怕落雪师姐误会,虽然师兄和?她的关系看起来没什么进展,但也不能因为她,让两人生出隔阂。   木落雪探究的目光让宁卿更加相信她对师兄是不一样的, 不然干嘛上上下下这么看她。   “师姐,我和?师兄没什么的。”   木落雪神色奇怪, “为何这么说?”   宁卿难道是察觉了裴谨对她的心思?所以才?和?她解释,可又不太像。   “这不是外面都在乱传我和?师兄的谣言嘛,怕你误会,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师兄妹关系,师兄对我照顾有加只是担起一个?师兄的责任罢了。”宁卿十分认真地道。   “嗯,不过师姐还是得说,虽然裴谨是你的师兄,但男女有别?,你还是得注意着些。”   “师姐我明白。”她都这么大了,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还是得和?师兄保持一定的距离。   尤其是经历那?次幻境,她回去就和?师兄商量搬下山去。   反正甜度值已经刷到九十,只剩最后的十点,主?线剧情女配爬床表白这个?应该也快了,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最后十点刷完。   但一想起那?个?任务,她就排斥,虽然知道师兄会把她扔出门外,她也有应对的办法?,可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秘境里的时间流速慢很多?,这一来一回才?过了十来天,到了宗门,从浮空船上下来,她和?师兄坐在小红的背上,飞往青梧山,这一路上有些沉默,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阿宁。”   听到师兄喊她,心里竟咯噔了一声,怕他又说出什么让她无法?回答的话。   “师兄?”宁卿侧过头去。   “回去想吃什么?师兄做。”   原来是这个?。   才?回来,师兄就惦记着给?她做饭,宁卿觉得自己有点白眼儿狼,站在师兄的角度,他不过是担心她罢了,就像担心一个?妹妹遇人不淑,被人骗走。   “师兄,我随便吃点就好,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   “那?点伤不碍事。”裴谨的灵力已经恢复,那?点蛇毒对他没什么威胁。   仔细观察师兄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模样,宁卿立即道:“那?我们?吃火锅!”   火锅简单方便,她在秘境待了挺久,也确实馋了。   “好。”   回去后,宁卿帮着打下手,看着火锅上冒出的腾腾热气,师兄认真将食材放入锅中的模样,宁卿的心里踏实许多?。   这才?是她记忆里的师兄,温润如?玉,不骄不躁。   吃完火锅宁卿回了房,她开始琢磨炼制清髓丹。   噬骨蝶已经取到,炼制丹药所需的其他灵草秘境里也有,她现在只需要熟悉炼制的过程。   虽然她有了秘境,拥有能再生的噬骨蝶,但再生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生长噬骨蝶的地方并未解除封印,她目前拿不到,只能尽量提高?丹药炼制成功的几率。   来回翻看丹书,在心里模拟了上百次炼制清髓丹的过程,精确到每个?步骤,宁卿这一坐就坐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一旦沉浸某件事里就想一次性做完,全神贯注之下,一不小心就过了一夜,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到窗外明亮的光线,宁卿听见敲门声,“阿宁,还没起来吗?”   “师兄,我昨夜炼丹没睡,补补觉,不用?叫我。”   “好。”   宁卿回到床上,补了个?回笼觉,这一补就补到了下午。   起来时十分安静,她只要一补觉补到下午,就有种想和?世界一起毁灭的暴躁感,反正这心里左右觉得不舒坦。   【宿主?,系统温馨提示,距离女配完成主?线剧情爬床表白还有半个?月,提前做好准备哦。】   【我知道。】宁卿揉揉头发,重新躺回床上。   还有半个?月,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只要按照剧情表白,事后解释也是不影响的吧?】宁卿再次确认。   【是的,只要完成部分节点的任务就算瞒过世界规则。】   那?她就放心了,她表白完还有挽回的机会,而?且她也可以动动手脚,这个?表白并没有明显的界定,喜欢也不只是爱情,也可以师妹对师兄的喜欢,她也很喜欢青枫,苑苑师姐她们?。   她以亲情攻略的方式完成任务就是在钻系统漏洞,甜度值也涨了,那?她再钻一次应该也不碍事。   宁卿打定了主?意。   又继续鼓捣清髓丹,晚些时候将团团龟龟放出来喂它?们?丹药,这一天很快过去。   宁卿才?从太清秘境回来,给?她放了两天假,不用?上学,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了。   师兄还没回来,她没吃早饭有些饿了,出去发现小厨房里还温着师兄早上给?她留的包子。   宁卿吃完又回房琢磨清髓丹,一眨眼又到了上学的时候。   出门宁卿看见正在小厨房忙碌的师兄,她站在原地没动,裴谨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身看她,“阿宁,站在这里干什么?”   宁卿上前去端粥,摇摇头,“没什么。”   她打算搬下山,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兄说,等半月后完成主?线任务,再和?师兄说吧。   这段时间她也正好可以想想怎么提起此事比较好,毕竟在这山上生活了十多?年,突然要下山,好像不太好。   两人坐在桌边静静吃着早饭,宁卿的恍惚被裴谨看在眼里,他道:“今日举行弟子比试大会,阿宁你若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   弟子比试大会并不是人人都参加,这是一年一度给?底层杂役弟子往上爬的机会,曾有杂役弟子异军突起,不过一年时间便通过比试大会直接升入内门弟子,一切皆有可能。   宁卿对此兴趣不大,她修炼天赋不佳,去看了也看不出个?名?堂,更别?提领悟修行之道。   吃完饭,她去了学堂,江苑苑她们?正在讨论此事。   “宁卿,我们?下午没课,去凑凑热闹!”江苑苑热衷一切事情,除了学习。   “你说上回拦你那?个?小弟子会不会去?”江苑苑对着宁卿挤眉弄眼。   “可能吧。”宁卿也不清楚。   纪樾在幻境里受了伤,也不知道好了没。   “青枫,你去不去?”江苑苑看向身后正在东张西望的少年。   “反正没事,去啊,去年出了一个?厉害的,今年也不知道有没有。”   人家?杂役弟子都能靠自己爬上来,他们?一来就是内门弟子,还整日瞎胡闹,想想还真是惭愧。   宁卿用?灵讯玉简和?奎河长老说了一声不去丹峰,下午便和?两人一起去了宗门比武台,她一过去,就看见坐于评委席的师兄。   今日他穿得比较正式,一袭玄色织金长袍,身姿挺拔,繁复的云纹让整个?人越发显得高?高?在上,长眸轻抬,无半分表情,威严庄重,一改往日的温和?亲切。   他好似感应到宁卿的出现,一眼看了过来,冷淡的面庞上浮现笑?意。   宁卿冲着师兄点点头,看向台下弟子,大会早已开始,也不知道纪樾参加了没有,她和?江苑苑青枫找了个?座位坐下,环顾着四周。   然后一眼看见人群中等待上台的纪樾,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貌,但宁卿依旧觉得他很好看。   纪樾隔着人群看向少女的方向,现在的宁卿,没有关于和?他在秘境里相处的任何回忆。   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参加大会他本?没有任何压力,但在秘境里受到反噬,强行动用?灵力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他得速战速决。   宁卿看着弟子们?一个?个?登台,但是一直没等到纪樾,江苑苑见她直勾勾看着人家?,不由?打趣,“宁卿,你看来确实很喜欢那?小弟子嘛,看得目不转睛的。”   宁卿白了她一眼。   “我还挺好奇他实力怎么样。”江苑苑撇撇嘴。   杂役弟子几乎都是在入门考核中表现不佳才?被筛选出来,即便有后起之秀,但也是极少数。   江苑苑有些担心这个?弟子只是个?平庸之辈。   宁卿有个?这样的师兄,怎么还看上杂役弟子啊,江苑苑不是很明白,但宁卿喜欢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盼着两人顺遂一点。   若这弟子永远只是个?杂役弟子,那?他和?宁卿的距离可就太远了,裴谨师兄,恐怕打死也不会同意把捧在手心里的师妹交给?个?自己都养不活的人。   “这么看我干嘛?”宁卿莫名?其妙地问。   江苑苑对着她叹了好几次气,宁卿想不注意都难。   “哎,怎么还没到你那?小心上人呢。”江苑苑揶揄她。   “……”   江苑苑才?说,就轮到纪樾上台,上台前他还特意看了宁卿一眼,被江苑苑看得明明白白。   “他很喜欢你嘛,要是丢人了……”   “江苑苑!”   “好啦我不说啦。”   大会是采取淘汰制,两人比试,点到即止,胜者留下,然后再度进行比试淘汰,只取前三,近百位杂役弟子中选取前三位,每位弟子的压力不小。   宁卿盯着纪樾,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现在被妖族发现,也没有再隐藏的必要。   小说里他为了更加接近女主?,想和?她并肩而?立,便参加了大会,这次恐怕也是。   台上的纪樾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杂役弟子服,周身的气质却和?一旁的弟子区分开,即便他现在隐藏了真实的容貌,也是吸引人视线的那?一位。   许多?围观的小师妹看见他两眼放光,但是发现他脸上的伤疤后,又可惜地摇摇头,乍一看是个?俊秀小郎君,怎么脸上有疤呢。   然而?很快她们?就被惊喜到。   比试开始,纪樾面对对手唬人的招式面不改色,攻击近至眼前时,身体于空中侧翻,动作干脆果断,锋利剑刃泛着寒芒,直指对手要害。   一招致胜。   马尾上黑色发带轻扬,将少年的意气风发展现地淋漓尽致。   台下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这到底是纪樾太强,还是对手太弱?   他甚至没动用?灵力,就轻松获胜。   最为震惊的是纪樾的同伴,他怎么不知道这不开腔不出声的小子,藏得这么深?   裴谨看见纪樾时,眉头轻蹙,他启唇淡声道:“弟子纪樾获胜,进入下一轮。”   江苑苑疯狂摇着宁卿的肩,“宁卿,这小子看着瘦瘦弱弱,实力还行啊,咱们?可真是慧眼识珠!”   从杂役弟子里找出个?蒙尘的珍珠出来,不亚于在凡俗界找一个?拥有灵根的人!这都被她撞上了?   进行个?比试,江苑苑倒比参加的弟子还要激动些。   “今天过来算是值了!”江苑苑感慨。   第一轮很快结束,开始第二轮,这次需要从五十几人中选二十几人,毫无疑问,纪樾再次通过,同样只用?一招就轻易打败对手。   最后他站在了四人角逐三名?获胜者的比武台上。   一次两次还能说对手太弱,可直到现在,他都只用?一招,那?可就不是运气了。   纪樾现在已经有些吃不消,他一直不敢动用?灵力,就是为了留在最后。   催动丹田里的灵气,母亲给?他留下的封印牢牢锁住妖气让其无法?溢出。   他紧盯着对手,灵力在向他袭击而?来的前一秒,手中金色灵力涌现,呈九尾扑杀形态,瞬间将对手攻击抵消,灵力攻速不减半分,像是一张大网,大有将对手击杀之势。   周围众人屏住呼吸,就在攻击即将袭击对手时,裴谨出手,手腕轻抬,那?金色火焰化作点点亮光,烟消云散。   对手吓傻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若裴谨没有出手,他可能会命丧当场。   “弟子纪樾胜。”裴谨宣布。   随着这一声落下,纪樾闷哼一声,将涌至喉咙的鲜血咽下,掐着手心稳住身形。   还没到最后,还得角逐第一名?。   最后只剩纪樾和?另一个?弟子,两人争夺第一名?,这时纪樾的压力无疑积累至顶峰,再动用?一次灵力,他恐怕得倒在这台上,但现在他没有退路。   看了一眼台下的宁卿,他抿紧唇瓣,神色严肃,这一场,必须胜。   宁卿紧紧盯着台上,在看见纪樾击败对手后,放下心来。   一直到裴谨宣布纪樾获胜,他都一直站在台上,看着无碍。   结束后,裴谨正要下去找宁卿,张长老却过来叫住他,掌门有要事和?他相商。   看了眼台下的宁卿,决定先去议事堂。   台上的纪樾走向宁卿,江苑苑看八卦看得开心,“宁卿,他还挺厉害嘛,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拉过同样在一旁看热闹的青枫,赶紧走了。   纪樾站在宁卿面前,紧绷的神经因为看到她松缓下来,倒在了手忙脚乱接过他的宁卿身上。   “纪樾!”宁卿吓了一跳,开始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   不知道他怎么了,也无法?给?他吃丹药,宁卿只能想办法?把他送到医药堂。   纪樾动了动,想站起身,但是才?站起来便又脱力靠在宁卿身上,触碰到宁卿带着香气的头发,他耳根微红。   “我没事。”说着又要站起来。   “你别?动了,我送你去医药堂。”   好在他虽然挺高?,但是很瘦,这么扶着并不算太重。   宁卿扶着他,周围还未离开的弟子们?八卦地看着两人,宁卿和?这弟子也有关系?那?之前说她和?凝华仙君的传言……   宁卿也顾不得周围的视线,扶着纪樾前往医药堂。   “你把我送回弟子宿舍,我休息休息就好了。”纪樾不想去医药堂。   “真的么?你可别?逞强。”宁卿对他这幅虚弱的模样表示怀疑。   “嗯,我只是过度使用?灵力,并无大碍。”   “那?好吧。”   宁卿扶着他慢慢走向弟子宿舍,走着走着她感觉怪怪的,她为什么要把他送回来?这事儿不该是她干啊。   想来想去都没头绪,算了,随便吧,怎么发展她也不管了。   “对了,你打算拜在哪个?山头?”宁卿问他。   作为第一名?,可以任意选择师父,被选择的人无法?拒绝,这是苍云宗的规定,纪樾即便是选掌门都没问题。   纪樾看了宁卿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不知道。”   “你还没想好吗?”宁卿问。   其实宁卿知道他会选哪座山头,是落雪师姐所在的飞云峰,但她还是问了。   大概是没话找话。   “你觉得哪座山比较好?”纪樾问她。   “我也不知道,看你自己想学什么,掌门善控火,张长老擅……”   擅除妖。   宁卿一顿,她继续道:“清源长老擅剑法?,你想学什么,便可以选对应的长老。”   “张长老擅什么?”纪樾敏锐捕捉到宁卿刚才?的停顿。   她心里暗道糟糕,正想糊弄过去,谁知纪樾突然道:“你知道?”   少年微微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神色有些古怪。   宁卿心里慌得要死,“我突然忘了张长老擅长什么。”   “是吗?”少年像是信了,他没再说话,可两人没走多?远,纪樾突然停下,眼眸微眯,“那?你慌什么?”   “我没有慌啊,你在说什么?”   纪樾突然握住宁卿的手,她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少年指腹带着薄茧,指节有些细,却十分烫,将她的手扣得紧紧的。   有些痒,有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宁卿傻愣愣地看着背对着落日站立的少年。   就在她脑子一片空白时,纪樾突然说:“那?你的手心为什么出了汗?”   情绪上头的宁卿瞬间蔫儿了,搞了半天只是试探她。   谁能想到她一时的走神,竟被纪樾察觉还抓住不放。   看样子她是狡辩不成了。   “那?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宁卿看向两人握着的手,小声嘀咕。   刚才?还在逼问她的少年,突然一慌,连忙放开宁卿,可即便放开了,手心还是滚烫的,这股热意经久不散。   继续遮遮掩掩也没必要,宁卿直接坦白。   “我承认,我知道了,但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樾得知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感觉更加奇怪,若是旁人知道这个?秘密,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将那?人杀了,但宁卿,他发现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动杀心。   他嗯了声。   宁卿:嗯?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敏感多?疑的男二竟然信了她?   可真奇怪啊。   将纪樾送回去,宁卿心情莫名?雀跃,她蹦蹦跳跳走在回青梧山的路上,这次没有小红来接她,自己慢悠悠上山,虽然很累,但她却很开心。   走到竹楼前天已经快黑了,但奇怪的是楼里竟然没点灯,师兄还没回来吗?   宁卿狐疑地推开大门,昏暗的屋内,男人正对着门坐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对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宁卿莫名?惊悚,吓得她差点夺门而?出。   是师兄啊,可他为什么不点灯?宁卿高?悬的心落回肚子,想将灯燃上,裴谨却过来捉住了她的手。   “师兄,怎么不点灯?”   一身冷意的男人并不回话,握住她的手上下仔细地看,里里外外地看。   手掌白皙细腻,不似他的这般粗糙,指腹微软,指尖泛红,一双他舍不得让她碰到尘土,细心呵护的手。   可却握在了别?的男人手里。   裴谨揉着宁卿的指腹,想将污秽揉干净,揉得宁卿生疼,白皙的手掌肌肤已经红了一片。   “师兄,我手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男人抬眸阴恻恻地看她。   宁卿心上一紧,呐呐道:“有什么?”   “脏。”   宁卿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的手才?被纪樾握过,不会的,师兄又没在,他不应该知道才?对。   “那?我去沐浴,洗洗就干净了。”宁卿挣扎。   才?说着,宁卿就被男人握住手腕,连拉带拽地到了小温泉,宁卿心脏突突突地跳。   “师兄,你还不离开吗?”   裴谨却拽着她进入温泉里,水瞬间浸透了宁卿的衣裙,紧贴在身上。   宁卿感觉很不对劲,可本?能告诉她不能激怒师兄,要顺着他,对,顺着他。   她克制自己发抖,尽量平静地说:“师兄,我自己洗吧,很快就洗干净了。”   裴谨看着她一直装不知道的模样,蓦然松了手。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面对罢了,只是一直欺骗她自己罢了。   她只是不想面对一个?龌龊地觊觎她的师兄罢了。 第30章   宁卿看着男人离开, 脱力地摔入温泉里,她连忙站起身,才不?至于被水呛到。   她心神不?宁, 师兄,究竟想做什么?   或许,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和纪樾在?一起太过生气,只是不?想她早恋。   宁卿自己都没发现她自己擅长给自己洗脑, 在?温泉里泡了很久,将一身的闷气泡散了才起来。   她一路回屋,在?路过师兄的房间时加快脚步,将门关?上,回到床上躺下, 翻来覆去地滚。   将头埋入被子里,她小?声道:【系统, 我可不?可以?不?进行主线任务?】   【宿主,不?能。】   【不?完成会怎么样?】宁卿垂死挣扎。   这个任务是女配和男主决裂的一个关?键环节, 宁卿若不?完成, 会导致剧情严重偏离。   【不?完成系统很可能来不?及修补剧情偏移出?现的bug, 无法瞒过世界运行规则,这个世界最终会怎样系统不?确定,可能继续存在?,可能会崩塌。】   这个可能,断了她想要摆烂的念头,若是发生,那就是百分之百, 她不?敢去赌。   宁卿望着帐顶,许久, 又翻身起来,炼丹,炼丹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沉浸在?丹书里,彻底熟悉炼制清髓丹的每一处细节,查找许多?资料,将前人记录下来容易犯的错误重点标注,一遍遍地看。   炼制破厄丹的难度就已经很大,而清髓丹比破厄丹更难炼制。   当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宁卿已经实验过无数次,这个方法很好用?。   翻看完,她又进入秘境看了看之前移植的灵草,长得还?不?错,很有精神。   宁卿抬头看着秘境的天空,很是惊奇,这个秘境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为?何?还?能有太阳,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星球,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她们很多?地方都没去过,但已经这么大了,若是逛完,得需要多?长时间。   从秘境心满意足地出?来,宁卿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迷迷糊糊的,终于睡着。   隔壁,裴谨面?前浮现着一块巨大的水镜,他看着镜中的人,仿佛就在?他身边,白皙的小?腿搭在?浅青色的被子上,脸颊淡粉,如瀑长发柔柔铺散开来。   裴谨静静看了镜子上的少女很久,夜深人静之时,手指探到镜面?上,轻轻触碰她,却只能触得一手冰凉。   镜中人依旧在?酣睡,毫不?知情她会被她最信赖的师兄夜夜窥视。   *   第二日,宁卿放学后?直接跑去丹峰,她打?算在?任务结束后?就从青梧山搬到丹峰,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和奎河长老学习炼丹,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收留她,她得提前探探口风。   宁卿去秘境挺多?天,奎河长老突然看见探出?脑袋往丹房看的宁卿,愣了愣,随后?便扭回了头。   “我还?说你今日不?来呢。”长老哼哼。   “昨日我去看比试大会了,这才没来,以?后?肯定会日日都来的。”   奎河长老继续手清点灵草,没搭理宁卿。   “长老,我要是从早到晚和您学炼丹,你会不?会烦我?”   从早到晚?奎河长老转过身去看向宁卿,“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呀,就是以?后?来得更勤了,怕您嫌弃我。”   “反正我教他们也是教,不?差你一个。”   这样的话,那她就放心多?了。   “嘿嘿,好。”   “傻乐什么,快点把这些灵草清点好。”奎河长老见她来,也不?自己亲手弄了,直接交给宁卿。   “好!”   宁卿炼丹结束出?门站在?丹峰的断崖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你在?那儿站着干嘛呢?怎么还?不?回去?”出?门的奎河长老问她。   她在?等小?红啊,今日好奇怪怎么等了这么久都没来。   “长老,我再等一会儿就走。”   看着天边星星点点的火光,宁卿始终没看见小?红飞来的身影。   本想问问师兄,但才掏出?玉简,她又给收了回去,算了,自己走回去也没什么。   宁卿不?再继续等,拉拉自己的挎包袋子,自己下山。   从丹峰下去天都快黑了,宁卿居然在?路上碰见了纪樾。   “你怎么在?这儿?”宁卿好奇地问。   “我回飞云峰。”   宁卿垂了垂眸,果然是飞云峰,“你拜的师父是清源长老?”   “嗯。”纪樾看向她。   飞云峰离青梧山最近。   “哦。”宁卿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问到最后?,她是真的不?死心呀。   见她反应平平,纪樾皱皱眉,他转身站在?宁卿面?前,“你不?希望我拜在?飞云峰?”   “怎么会。”这是他的选择,他喜欢就好。   宁卿想起昨夜怪异的师兄,她有点不?敢和纪樾一起走了。   “我先?走了。”宁卿加快脚步,从纪樾面?前跑走。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纪樾情绪莫名,他还?以?为?宁卿虽不?至于高兴,但反应也不?会如此平静。   最终,他还?是跟了上去,“宁卿。”   “你怎么跟来了?”   “这也是去飞云峰的路。”他声音有些冷淡地道。   对哦。   两?人一起走着,到了要分开的岔路,宁卿发现他还?跟着自己,转身疑惑地看他。   “天太黑了,不?安全,我送你上去。”   这天确实很黑,但她有鲛珠,可以?照明,而且青梧山有师兄设下的阵法,很安全。   “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昨晚才被抓了现行,要是被纪樾送到家门口,师兄肯定会生气的,而且很可能比之前还?要生气。   她不?敢想后?果,赶紧跑了。   纪樾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怎么感觉她在?躲着自己,皱皱眉,转身离开。   到了竹楼外,宁卿发现屋子里点着灯,柔和的光线从窗户透出?来,她悄悄松了口气,那应该没事。   宁卿蹑手蹑脚地走到竹楼前,正要推开门,门却被人从屋内拉开,宁卿一个躲闪不?及直接扑进男人带着淡淡竹香的怀里。   扑得严严实实,她懵逼地抬头看向师兄,连忙将他推开,但是没推动。   “师兄……”   裴谨的手隔着衣裳光滑的布料扶在?她腰上,“怎么才回来?”   见他神色如常,宁卿放下心来,看样子是不?知道她和纪樾走了一段路,安全!   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热度,宁卿很想往后?退,“师兄,我已经站好了。”   裴谨神色淡淡,隔着衣裳抚摸她的腰肢,在?察觉她紧绷着身体时,松开了手。   宁卿瞬间觉得自己能呼吸了,“那师兄我回房了。”   “不?用?晚饭么?”裴谨问她。   宁卿顿了顿,“我一会儿出?来吃。”   “去吧。”   宁卿平稳的呼吸在?进门后?有些乱,腰上的热度还?在?,滚烫的,可师兄神色太正常了,他只是扶着自己怕自己摔倒,她不?必多?想。   直接去了小?温泉洗澡,想将那一身的烦躁洗去,晚饭也没了吃的胃口。   少女轻褪衣裙,美?好白皙的胴体出?现在?空气里,雾气氤氲,身影朦朦胧胧。   背后?突然拥上来一个高大的身躯,冷淡的霜雪气瞬间将她笼罩,宁卿身体一僵就要将他推开,但男人像是预料到一般手掌覆住她的唇,两?人浸入水中,温热的泉水瞬间将两?人的衣衫浸透,身体亲密无间没了半点隔阂。   男人的唇在?她颈侧游移。   宁卿瞳孔紧缩,脸色瞬间苍白毫无血色。   “阿宁,待在?师兄身边好不?好?”裴谨靠近她的耳垂,轻声道。   僵硬的她,突然剧烈反抗,想要远离他的触碰。   可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她根本束手无策,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坠入漾起圈圈波纹的温泉水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边水声滴滴答答,突然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血液如墨,浸入水中弥散开来,温泉一片血红。   少女脸上一片决绝,手中颤颤巍巍地握着匕首,坠入了泉水之中。   “我死也不?会……”   不?会和你在?一起。   少女绝望地闭上双眼。   梦境猝然破碎。   裴谨垂首坐在?蒲团上,神情似疯似癫,最后?化为?一身的孤寂。   宁卿第二天早上没看见师兄,小?厨房也没有,但灶台上留着给她做的早饭,豆浆配油条。   几口吃完,她直接下山。   本以?为?早上师兄有事出?去了,但她晚上回去时竟然也没有碰见他,真是奇怪。   放心不?下,掏出?灵讯玉简给他发消息,很快就回了,只是一句简单的两?字。   “无事。”   她感受到从文字透出?的凉意。   宁卿皱皱眉,将玉简收回芥子袋,无事就好。   隔天上学路上,她远远看见师兄和师姐面?对面?而立,她只停留了一会儿,悄悄离开。   原来这两?天,师兄是在?和师姐一起,两?人的感情线终于有进展了。   宁卿隔得太远,正在?对峙的两?人并?未察觉,木落雪冷笑,警告裴谨,“阿宁对你是什么感情你想必最清楚,若不?想伤害她,你最好藏住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说完木落雪拂袖离开。   裴谨只觉可笑,但脑子里无法抑制地闪过那晚的梦,幻境里宁卿握着匕首绝望地捅向她自己胸口的画面?与梦境重叠。   其实木落雪说的对,宁卿的性子倔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他之前肆意疯长的欲念只能死死压在?心里。   裴谨走在?青梧山脚下,面?前的水镜中是宁卿躺在?床上熟睡的模样,他消失的这几日,她的生活如常,没有他这个师兄,她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裴谨垂眸,面?前的水镜消失。   压下浮动的心思,他最终还?是回了兰溪的住处。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忍不?住要回你的青梧山了呢。”   “你当真要断了对你那师妹的心思?”   裴谨无法点头。   见他那样,兰溪也知道他舍不?下来心,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那你就一直藏在?心里吧,反正就你之前说的,你师妹只是把你当师兄,强扭的瓜不?甜,你俩一直像师兄妹那样处着也挺好。”   “就怕……”兰溪不?说了,就怕这师妹啊,情窦初开有了心上人,就不?要他这个师兄了。   他是裴谨的好友,自然得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至于宁卿,确实无辜,但他考虑不?到这么多?,算了,也不?是他的情感问题,爱怎样怎样,他懒得管。   裴谨在?兰溪的住处一待就是七八日,宁卿已经有许久没看见他。   闲暇之时她会想,师兄和师姐在?一起就这么忙吗?就抽不?出?来一点点时间回来看她?   虽然她对这样的发展喜闻乐见,可到底还?是有些伤心的,前后?落差太大,师兄已经许久没回来,更没有去接过她,回来时屋里空荡荡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和他相处了十来年的师妹,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娘,师兄是有了老婆忘了她这个师妹。   不?过落差归落差,她很快就调节好,反正她之前也打?算搬下山,不?知道怎么和他说,现在?不?回来了更好。   宁卿看了眼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房间,下定决心,今天就搬走。   最近没有小?红接送,她下山上学,放学后?去丹峰,又回到青梧山都是步行。   丹峰距离青梧山最远,来回太耗时间,而且炼完丹后?很累,回来就要花上半个时辰,这么持续了近十日,她有些吃不?消,若是搬到丹峰,那她就不?必如此麻烦地往返。   师兄现在?满心都是师姐,应该也不?会关?注她搬下山的事情,她也不?用?愁怎么和他提起这件事。   宁卿在?房里走来走去,将能带走的东西都放入芥子袋带走,看没有什么能带的,转身踏出?房门。   离开前宁卿又折回去,推开师兄的房门往里看了看,屋里是他身上的淡淡竹香,床上整洁,窗边的桌上还?放着一卷经书。   想了想,她还?是给师兄发了消息过去。   【师兄,近来我炼丹遇到瓶颈,去丹峰小?住一段时间,跟着奎河长老学习,不?必担心我。】   这个小?住只是说辞,她的打?算是,一直待在?丹峰,但偶尔可以?回来看看师兄。   宁卿转身,果断背着包去投奔奎河长老。   “长老,以?后?阿宁就跟着你了!”   奎河长老之前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现在?当真要跟着他?罢了罢了,虽然不?拜师,但也跟着他学了这么久,他早就拿宁卿当亲传弟子看待。   “牧原,将你师妹带下去安置。”   牧原两?眼放光,“师妹,你可算是搬过来了,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炼丹。”   “师兄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问你。”   宁卿连忙摇头,“牧原师兄,应该是我问你才是,我还?有什么需要学习的东西,以?后?就劳烦师兄了。”   牧原挠挠头,“好,师妹尽管问我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边说边到了给宁卿的住处,一排整齐的小?房子,宁卿的在?最外边那间,推门进去,她发现里面?什么都有,窗帘被褥这些还?都是粉粉嫩嫩的,桌上还?放着许多?可爱的泥塑小?人儿,这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   “这是师父特意嘱咐我们置办的,师妹喜不?喜欢?”   宁卿连忙点头,大眼睛亮极了,“很喜欢,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那师妹你自己先?看看,有什么要置办的东西告诉师兄就好,我就先?走了。”   “牧原师兄慢走。”   宁卿放下自己的挎包,修仙界,果然有很多?好人呢,她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师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系统,你说那天要是师兄没回来怎么办?】那她怎么进行主线任务。   【那宿主你得想办法让他回来。】   宁卿挠头,那她在?最后?一天给他发消息吧。   往年她是迫不?及待生日快点到来,期待师兄会给她准备什么礼物,但是今年她却很想推迟,恨不?得过慢一点才好。   完成这个任务的关?键就是,爬床和表白,两?者缺一不?可。   可正经师妹谁会钻进师兄的被窝,向他表达自己的孺慕之情?这也太奇怪了,但是喝醉了,喝糊涂了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谁会把醉鬼的话当真。   【宿主,有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   宁卿:别说,我当没听见。   【宿主,逃避是懦夫的行为?。】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你逃避不?了,长痛不?如短痛。】系统冷冰冰道。   【住嘴,别说了。】宁卿捂着耳朵不?听。   身为?甜文系统,它还?真是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想着撺掇她进行任务。   距离进行主线任务还?有五日,离她十八岁的生日也只有五日了,她生日那天得回青梧山,也不?知道现在?的师兄还?记不?记得,应该记得吧,他从来忘记过她的生日。   宁卿埋头炼丹,泡在?丹房,和奎河长老讨论如何?提升炼制清髓丹的概率,奎河长老听见她说要炼制这个丹药时吃了一惊,因?为?缺乏主药噬骨蝶,连他都没机会炼制,让他来也不?一定会成功。   两?人研究得如痴如醉,在?奎河长老的指点下,宁卿现在?有了九成的把握,一朵花瓣可以?分成两?份使?用?,她有四次机会。   第一次,失败了,练成了焦炭。   第二次,她也失败了,但又没有完全失败,练成了一个半成品。   第三次,终于成功,将丹炉里的成型的三枚清髓丹引出?放入特制的三个玉瓶,宁卿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取出?一瓶递给奎河长老,“长老,多?谢您的栽培,这是给您的。”   “我一个炼丹的,把这给我干嘛。”奎河长老不?要。   但身为?修士,谁不?想要更高的修为?呢,一些高阶丹修因?为?修为?不?够,但又被许多?人觊觎,只得重金聘请护卫,这就是身为?丹修的无奈。   “总有些好处嘛,以?后?炼丹也轻松些。”   奎河长老因?为?修为?无法再提升,炼制一些更高品阶的丹药所需的灵力不?够,炼丹也止步不?前,他现在?一心放在?教导徒弟上,但他何?尝不?想有所提升。   “我炼制出?来,给您我可高兴了,现在?我也能炼制高品阶丹药啦,长老你不?收我会伤心的。”   宁卿将丹药塞进奎河长老手里,“您收着吧,收着我也开心。”   奎河长老看着笑盈盈的宁卿,点了点头,“好,我就收下了,还?知道惦记着我,这些年没白教。”   他也不?是当真惦记徒弟能给他什么,但当他发现有人时刻记挂着自己时,这心里啊,怪满足的。   “嘿嘿嘿。”宁卿将另外两?瓶放好。   “炼这个耗费精力,回去休息吧。”   宁卿点头,“好,长老那我回去了。”   但是宁卿没想到一走出?丹房就看到了站在?风里的师兄。   “师兄,你怎么来了?”   裴谨捏紧手中的灵讯玉简,骤然破碎,化成一地碎屑从指尖洒落。   “你搬走了?”裴谨问,略浅的瞳孔此时静得有些死寂。   “对呀,我给师兄发了消息的。”宁卿取出?玉简在?他面?前摇了摇。   “为?何?不?与我商量。”   “师兄这几日都不?在?,所以?……”   “那你不?知道找我吗?”裴谨死盯着宁卿不?放。   宁卿没回话,可他和师姐在?一起啊,两?天好不?容易有进展,她不?该打?扰他们。   “还?是说,我这个师兄即便是死在?外面?了,你也不?会在?意?”   宁卿怔然,“师兄,我不?是,你怎么要这么说……”   师兄怎么会死,他是男主怎么会死,而且,他是大乘境的修士,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裴谨转身背对着宁卿,不?愿让她看见现在?这番模样的自己。   “阿宁,在?你心里,师兄是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宁卿听不?得他说这些,朝他跨了一步,牵起他的手,“师兄,我以?为?自己会打?扰你,这才没有给你发消息。”   “那和我回家。”裴谨转身,垂眸看着她,眸底的情绪浓重得宁卿不?敢与之对视。   她放开握着师兄的手,“师兄,我想留在?这里。”   裴谨捏紧手心,他笑了笑,“好。”   然后?转身离开。   宁卿看着他走远,克制自己上前,最终还?是没叫住他,回到她在?丹峰的住处。   裴谨放缓脚步等她叫住自己,但是没有,控制自己不?要转身,可到底还?是没忍住,但宁卿已经离开。   他这个师兄,果然只是可有可无的人,裴谨死死压住心里翻涌的暴戾情绪,回到了青梧山,打?开宁卿的房间,空气里全是她身上的气息。   这几日裴谨强忍着没去找宁卿,若她一直不?找他,那他就放手。   可一旦她来,那他就死也不?会再放开。   丹峰,宁卿躺在?床上,纠结得头都快秃了。   为?什么一眨眼就到了进行主线任务这天啊。   【系统,你说师兄在?没在?青梧山?】   【不?知道。】系统十分直接,【宿主,今天你就要完成任务,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逃避不?了。】   【我知道。】宁卿无奈起身。   她想着自己去看看吧,反正都是要去的。   走到青梧山脚下,她却停住了脚步,在?山脚下转来转去。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和青枫联系,【青枫,你那儿有酒吗?】   【有,你要喝酒?今天是你生辰,我送你一坛好的。】   这酒可是他从家里带来的珍藏,一般人他可舍不?得给。   【好,那我过来拿。】   宁卿去青枫那儿抱了坛酒回来,找了个休息的小?石桌,拔开酒塞后?,却迟迟没有喝。   【宿主,快喝呀。】   宁卿有些犹豫,【我没喝过,也不?知道酒量怎么样。】   凑上去闻了闻,还?怪香的,浓厚的果香弥漫,像是果酒,应该不?会太醉人。   她的目的不?是真的喝醉,只是营造一个喝了酒胡言乱语的假象,到时候师兄也不?会把她表白的话当真。   宁卿倒了些酒在?手心里,撒到身上,她感觉自己已经被酒气包围,这感觉到位了。   但她现在?的神态不?行,得是那种两?颊绯红,眼睛迷蒙的状态。   她掏出?芥子袋里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摸了摸,尽量显得自然。   准备就绪,再抿了一小?口酒,但是尝着还?挺好喝,宁卿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她便不?敢再喝了,喝酒喝多?了误事。   将酒坛塞上,放入芥子袋,宁卿踏上去青梧山的路,越走她发现这地面?怎么有点晃悠呢?宁卿摇摇头继续往上爬,吹着青梧山的微风,宁卿很是清醒,她不?断在?心里重复自己要说的话,等彻底背牢了,她心里又安稳了一点。   这一路她走得很慢很慢,好像只要走得很慢就可以?晚一点面?对。   宁卿最终还?是看到了面?前的竹楼,现在?已经临近傍晚,她悄悄走到窗边往里面?看,但是里面?没人。   师兄没在?。   他会不?会回来?宁卿不?清楚,掏出?灵讯玉简给他发了消息,但是一直没收到回音,师兄会不?会没看玉简?那他要是一直没回来怎么办。   宁卿推门,进入阔别几日的竹屋,屋里的摆设都没变,和她离开时一样。   在?矮榻上坐下,等着师兄回来,若是再等半个时辰师兄还?没回来,那她就去找他。   等着等着,她脸颊发烫,脑子晕乎乎的,她探身推开窗,让风吹入,脸上的热度终于褪了一些。   一直强撑着等了半个时辰,可紧闭的门一直没被推开。   正打?算起身去开门,却撞上突然回来的男人。   夜风从他的背后?吹入,宁卿闻到浓重的酒气,夹杂着冷淡竹香,也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师兄身上的。   师兄,向来不?会喝酒的,应该是她身上的,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师兄,今日是阿宁的生辰,你忘了吗?”宁卿瓮声瓮气地问。   “而且,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的消息?”   裴谨垂着眼,睫毛浓密纤长,轻轻颤动。   他想,他一定是醉了,才看到了阿宁。 第31章   “师兄, 你真的忘了阿宁的生日对不对?”   裴谨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少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今日?他喝了酒,现在肯定是喝醉了, 这么多?天,她一直没有过来, 怎么会突然过来。   伸手轻触她的脸,温热细腻的触感顺着指尖渗入四肢百骸。   迷糊的宁卿一心想得到师兄的回答, 并未躲避他的触碰。   裴谨指腹感受到柔软细腻的皮肤,突然晃神,指上用力,在她脸上捏出一个红印。   宁卿有些疼,偏头躲开。   他静静盯着面前的宁卿。   他说过, 若她来,那他便?再也?不会放手。   酒精作用下, 宁卿脑袋越发晕乎,她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在讲些什么, 眼?前的师兄在晃悠, 一个两个三个, 她快要分不清。   系统见她醉成这样,着急提醒,【宿主,你还没完成任务,你可?不能醉倒啊,快醒醒!】   机械音在她脑子里疯狂警报,宁卿乱成浆糊的脑子终于清明些许, 但?也?没撑多?久,意识又开始发散, 只能思考最简单的问题。   “阿宁,你来做什么?”   裴谨饮了酒,以前克制的他今晚有些放肆,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少女?的下巴,微微抬起,轻声问她。   “你是来找师兄的吗?”   她确实是来找他的,对,她还得进行她的任务,要去师兄的房间,然后向他表白。   男人垂眸,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酡红的脸颊,以及蒙着水雾的杏眼?,轻声问:“阿宁,你喝酒了?”   宁卿点头,“师兄说过我十八岁这天可?以喝的。”   “阿宁,你醉了。”   “我没醉,”宁卿摇头说得坚定,表示自己十分清醒。   大眼?睛湿漉漉的,好?像轻易就?能被骗走,那个纪樾,是不是就?是这么将?她骗走的?   裴谨微凉的手指从她的脸颊移到红润饱满的唇瓣。   “阿宁,你会听师兄的话对吗?”   宁卿再次点头。   “那永远不要离开师兄身边好?不好??”   宁卿这回却没有回答,她摇头,“师兄以后得成亲,我们早晚得分开。”   听见她的话,裴谨的神色微变,触碰宁卿唇瓣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用力,揉得泛红,指尖带着点点湿意。   “若是阿宁和师兄成亲,我们不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不行,不能和师兄成亲。”她们是师兄妹,怎么能成亲。   连喝醉了都不愿意骗他,哄他一下吗,裴谨的心直直往下坠。   宁卿以这幅懵懂的模样站在他面前,他怕自己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收回手,拉着她推门进入她的房间。   “师兄去做长寿面,等?着。”   将?门关上,转身离开。   宁卿趴在桌上,今天她生日?,要吃长寿面的。   于是乖乖在屋里等?着,面很快就?做好?,宁卿看着师兄端着面进来,上面盖了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吃吧。”裴谨将?筷子放入她手中,坐在一边看她吃面。   宁卿吃得心不在焉,这几日?她一直惦记着完成任务的事儿,现在脑子里也?全是这个念头。   似乎瞧出了她的恍惚,裴谨手中出现一个黄金镶嵌碧绿宝石的镯子,华丽精巧,轻轻一扣,环在了宁卿白皙的手腕上。   戴在手上沉甸甸的,冰冰凉凉,宁卿很少戴首饰,她抬起手腕看了看,很好?看,她很喜欢,但?是戴着不方?便?炼丹。   “师兄,这是给?我的么?”宁卿歪头问他。   “嗯,生辰礼。”   “喜欢吗?”   宁卿两眼?放光,“谢谢师兄,阿宁很喜欢。”   她说着要将?手镯取下,“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得好?好?收起来。”   裴谨并未制止她的动作,这个手镯可?变幻大小,一旦扣上,没有主人的允许便?再也?无法取下。   宁卿和这个华丽的手镯较了半天劲,皮肤都被磨红了,可?还是无法取出。   “师兄,怎么取不下来?”   “不喜欢吗?”裴谨凑近她。   对上师兄莫名的眼?神,此时的宁卿根本不知道何为危险,“喜欢。”   “那就?戴着。”   宁卿看了手镯好?几眼?,不管了,继续将?长寿面吃完。   “我们阿宁,十八岁了。”男人轻声道,漆黑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正在吃面的少女?。   宁卿抬头,冲他笑?得很甜,“师兄很快也?二十八啦。”   十八,二十八,一个正值碧玉年华,另一个,则已快要步入而立之年。   她如花朵般肆意绽放的年纪,可?他却只想将?她锁在牢笼里,只能为他绽放。   阿宁会怪他吧,会讨厌他吧,可?是她来找他的啊,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是她硬要闯进来的。   裴谨摩挲指尖,视线淡如水,可?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翻滚的暗流。   吃完长寿面,裴谨抽出宁卿掌心中握着的筷子,将?碗收走。   宁卿看着师兄走出门外,她思考了一会儿,走到师兄的房门外。   轻轻一推,门开了,宁卿将?目标对准屋里的那张大床,本想上床,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没洗澡,会弄脏的,她又立马转身小跑着出去。   收拾了碗筷的裴谨一回来就?看见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宁卿,脚步轻抬,跟在她身后,去了小温泉,站在原地注视着她,视线不闪不避。   宁卿将?自己脱得精光,像泥鳅一样钻入水里,温泉很热,酒气被彻底蒸发出来,她更觉晕乎,差点直接在温泉里睡过去,强撑着睁开眼?皮,将?自己搓洗干净,换上睡裙,便?又回到师兄的房间。   三两下将?鞋脱了,蛄蛹着往床上爬,掀开被子将?自己给?盖了起来,熟悉的淡香将?她包裹,宁卿十分有安全感。   先钻被窝,然后干什么来着?   宁卿正思考着,站在一边注视着她所有举动的裴谨突然出声,“阿宁,你在做什么?”   宁卿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被子,傻笑?,“钻被窝啊。”   裴谨浑身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淡声道:“为何来师兄房里?”   “因为要表白。”宁卿现在根本思考不了那些弯弯绕绕,用最简单的话概括她的目的。   “表白?”裴谨身体骤然一顿,抬眸牢牢锁定她,“阿宁向谁表白?”   “向师兄啊。”宁卿很是坦然。   醉醺醺的脸上,眼?睛滴溜溜转,让人不知道她所说究竟是真心还是胡言乱语。   可?即便?是胡言乱语又如何。   这是她自己说的。   反悔也?晚了。   男人靠近她,站在床边时,宁卿一把抓住他的手,认真地注视他。   将?系统传输给?她,背了上百遍,已经刻在脑子里的女?配台词说出,“师兄,阿宁好?喜欢你,你永远不要离开好?不好??”   “你不要和别人成亲,阿宁不想要嫂嫂,只想和师兄一直在一起。”   “师兄爱阿宁好?不好??”   宁卿每说一句,久久积压在裴谨心底的情愫便?释放一分,到最后,她那句爱阿宁好?不好?,彻底点燃了他压抑已久早已疯魔的欲念。   倾身而上,将?她困在床榻之间,男人捧着她娇艳的小脸,眼?神癫狂。   “不要骗师兄……”   宁卿念完台词,感觉任务完成了,想下床去,师兄说的话她现在也?无法思考,只想离开。   见她拉开被子想走,裴谨攥紧她的手腕,冰凉指腹宛如阴冷毒蛇在宁卿温热的小臂上滑动,“去哪儿?”   “好?困,回去睡觉。”宁卿努力睁开眼?睛,说得迷糊。   “既然困了,那在师兄这儿睡。”   宁卿果断摇头,“不行,男女?有别,阿宁已经很大了,不能再和师兄一起睡。”   “阿宁既然喜欢师兄,自然是可?以一起睡的。”   宁卿依旧坚定摇头,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说,睁着一双泛着湿意的眼?睛无辜地看着男人。   裴谨喉结滚动,单手将?她的眼?睛覆住,别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只想摧毁,只想让她在自己身下更崩溃地哭泣。   俯身去吻宁卿,可?即将?触碰到她的红唇时,她竟直接将?他推开。   少女?眼?神里带着不解,“师兄,你做什么?”   她也?不管旁边的男人,自顾自下床,在即将?落地时,男人泛着凉意的如玉手指扣住她的脚踝,“阿宁,你认为现在你还能轻易离开吗?”   宁卿半点没察觉到危险,只茫然地说:“可?是我得回去睡觉。”   “在这里睡。”   男人腕上用力,将?快要爬下床的少女?拉回来,大掌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腹部?。   宁卿想挪开,男人的手上用力,在她柔嫩的手腕上留下一抹艳丽的红痕。   “阿宁,别动。”声音很淡,配上他那张清清冷冷霜雪般的面庞,却莫名充满侵略性。   “师兄,我……”   宁卿想躲开,可?话还未说完,裴谨便?仰头,喉结滚动,修长如玉的脖颈上浮现略显狰狞的青筋,薄唇轻启,含住少女?柔软的双唇,极温柔地吻。   宁卿喘不上来气,脑子缺氧,迷迷糊糊的,连发生了什么都已经分辨不清。   卷曲睫毛颤动如振翅的蝴蝶,窒息又愉悦的感觉让她极其?不安,双颊通红,抓挠男人的背,无助地哭泣,“师兄,阿宁是不是快死了?”   “阿宁怎么会死。”男人放轻动作,在她耳边厮磨。   “师兄在让阿宁快乐。”   话落,男人吻着少女?的脸颊,腰腹用力。   宁卿眼?角沁出泪来,溃不成军,哭得不能自抑,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头。   随后陷入了沉睡。   男人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细细亲吻她的脸颊,鼻尖,嘴唇,恨不得吻遍她的全身,烙印下属于他的印记。   抱着宁卿去浴间清理,回房后餍足地拥着她,沉沉睡去。   *   宁卿皱了皱眉,腰身被箍得很紧,她快要喘不上来气,睁开双眼?,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她愣了愣,脑中一片空白。   她怎么……在师兄的床上?   腰后覆着一双滚烫的大手,宁卿身体僵硬。   【系统,这是怎么了?】不敢相信当下情景的宁卿茫然无措地问。   【宿主,酒后乱性,你遇上了。】   可?她没有关于昨夜的记忆,怎么会呢?   这事儿宛如晴天霹雳,让她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在做梦么?】   【宿主,这是真的,不是做梦,你确实和你师兄上床了。】   宁卿捏紧被子,满心惶然的她只想赶紧离开。   可?她不敢动,她怕师兄会醒来。   现在她已经顾不得思考昨夜发生了什么,她们究竟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一心只想离开这里,逃避现实。   【系统,你能让师兄暂时昏迷吗?】宁卿抖着声音问,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宿主……】   【你可?以对不对?你快让师兄昏迷!】宁卿情绪有些激动,系统检测到她精神得的剧烈波动,不敢违背。   【好?吧。】   宁卿感觉到师兄搂着她腰的力道在变小,可?她紧绷的身体仍然没有半分松懈。   她很慌很怕,感觉天塌了下来。   【系统,师兄他昏迷了吗?】   【宿主,好?了。】   宁卿手有些发抖,将?环在她腰上的大手拿开,翻身起来时剧烈的酸痛感让她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一踩到地面,那被撕得粉碎的睡裙映入眼?帘,可?见昨夜战况激烈,宁卿强压下快要崩溃的情绪,将?这些痕迹收拾干净。   背对着床上的男人,从芥子袋取出一件崭新的衣裙穿上,她手臂大腿上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宁卿咬唇,跑出房门外。   跑到一半,她又折回来,昨晚肯定有什么误会,她和师兄肯定都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宁卿看着床上昏迷的男人,憋住泪水,过去掀开被子,侧过头不去看师兄布满抓痕的躯体,将?地上散落的里衣捡起来费力地给?他穿上。   好?像他只要穿上衣裳,这件事就?会被掩藏。   可?床上皱巴巴的痕迹无法掩盖,她无法,不敢耽搁立即跑下山,跑着跑着,感受到腿内侧摩擦的疼痛,突然蹲下·身哭了起来。   【系统,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惶然无助地问。   【宿主,你看开点……】   宁卿抹了把眼?泪,继续往山下跑。   正在找她的纪樾看到发丝凌乱,哭红了眼?睛的宁卿,一下噤了声。   今早宁卿没来上学,江苑苑和青枫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找裴谨师兄那边也?没消息,纪樾得知此事,便?和她们一起找,可?他才走到青梧山山脚,就?看到一身狼狈的宁卿。   “你这是怎么了?”   宁卿看到纪樾,不敢再哭,连忙摇头,“没什么。”   “你哭过。”   “我没有!”   纪樾见宁卿情绪如此激动,皱皱眉,他上前一步靠近她,可?宁卿却不断往后退。   “发生了什么?”纪樾问。   宁卿不想再回想起这件事,也?不想别人提及,神色痛苦地蹲下身,逃避似的将?头埋入双膝,“你别问了好?不好?。”   纪樾从未见过情绪这么崩溃的她,也?从未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就?像一直坚守的事情突然破碎,再也?无法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宁卿,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纪樾在她身边蹲下,轻声问她。   宁卿哭声一顿,对,这里在青梧山脚下,她得离远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起身起得太急,宁卿昨夜被折腾得太狠根本没怎么睡,体力不支精神不济,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纪樾及时将?她扶住,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她现在很伤心很难过,他发现自己不想看见这样难过的她。   宁卿躲避他的触碰,但?身体脱力,又要摔倒,她紧闭上眼?睛,但?疼痛一直没有到来。   “我送你回丹峰?”纪樾掌握着距离,扶着她,之前已经知道宁卿从青梧山搬下来,于是这么提议。   “走吧,我送你回去。”   宁卿小腹突然一阵灵力涌动,疼得身体一僵,等?这股疼痛缓过去,她却浑身无力,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闷声道:“多?谢你。”   宁卿突然的客气疏离让纪樾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轻抿双唇,扶着宁卿慢慢走向丹峰。   “宁卿,今早江苑苑她们给?你发了消息,你怎么没回?”   宁卿沉默。   “你师兄呢?”纪樾见她不回,又换个话题。   她那师兄这么在乎她,宁卿这副模样,按理说,她师兄应该是在的。   “你别说了。”宁卿垂眸。   纪樾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宁卿难道是和他师兄闹矛盾了?   “好?,我不说了。”面对突然脆弱的宁卿,他发现自己很难对她冷言冷语。   两人接下来一路比较安静,以前话多?喋喋不休的宁卿突然沉默,纪樾也?不知该如何开始话题。   走到一半,宁卿突然停下脚步。   纪樾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不想回丹峰了。”   纪樾现在只是个小少年,他没察觉可?不代表奎河长老不清楚,万一被他看出来……宁卿不敢想象后续会发生什么。   “那随我回飞云峰?”纪樾试探地说。   飞云峰,宁卿眼?神一颤,师姐在飞云峰,更不行。   她现在只想躲得远远的,“你松开我吧。”   宁卿取出传送符,捏诀就?要离开,纪樾反应迅速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被传送到苍云宗附近的扶风城。   她现在身心俱疲,又累又困,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   看见和她一起被传送过来的纪樾,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理会他,随便?找了一家客栈,登记入住后就?要关门,纪樾却将?她拦住。   她也?不想和他争执,由着他站在门口,直接躺在床上,面对着墙,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   纪樾犹豫后还是进了房,将?门关上,转身,眼?前是宁卿瘦弱的背影。   他头一次如此束手无策,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卿。   很累很困的的宁卿却睡不着,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宿主,任务圆满完成,咱们甜度值也?在昨晚到了一百,你自由了。】   听到“自由”二字,宁卿的眼?神微微波动,半晌,她开口,【也?就?是说,我和女?配完全脱离了关系,我不会再重蹈她的覆辙对吗?】   【是的。】   【我和师兄的关系也?不会变对吗?】   【……嗯。】   她俩都这样了,这关系怎么可?能不会变,但?这个时候系统不想刺激宁卿。   宁卿拉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头,片刻,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惶地坐起身。   系统被她吓了一跳,【宿主,怎么了?】   宁卿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跑出客栈。   她得去买药,炼制避孕丹需要时间,现在也?没有精力炼制,得用最快的时间服下避孕的药物。   纪樾跟着她,看着她最进丹药铺,然后听到她说:“有没有避孕的药。”   避孕?   纪樾神情猛然一怔,难以置信地盯着宁卿,她最初惊慌失措的模样在他脑中一帧帧闪过。   她的模样分明不像自愿。   而她是从青梧山下来,有她师兄在,根本不可?能被别的男人。   难以压制的愤怒瞬间席卷纪樾全身。   宁卿立即将?丹药放入嘴里,待丹药化作药汁流入腹中,才稍稍安定。   对于这种?事,其?实她很看得开,水到渠成没什么不可?以,但?这人怎么能是师兄?   宁卿脸色太过难看,她买的又是避孕所用的丹药,掌柜瞧见不免心生猜测,“姑娘,你……”   “多?谢掌柜,我无事。”   宁卿试图遗忘今早的回忆,昨晚的事情她毫无印象,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清髓丹已经炼成,甜度值也?刷满一百,她已经摆脱女?配的结局,等?结业,她就?彻底离开苍云宗。   走到药铺门口,宁卿才注意到纪樾怪异的眼?神,被他知道就?知道吧,也?不想解释,反正,她们也?没有结果。   纪樾被宁卿看得心头一紧,他上前拦住她,语气严肃地问:“宁卿,是不是你师兄强……”   “不是。”宁卿否认,转身离开药铺。   师兄怎么会强迫她,师兄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昨晚她们都糊涂了,或许师兄是把她当成了师姐。   认错了人,睡错了人,以前古早小说里经常有这种?情节的。   宁卿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朝夕相处的师兄是那种?人,她昨夜喝醉了,发酒疯主动凑上去也?不是没可?能。   无论?是那种?,宁卿始终不愿往纪樾所说的方?向猜测。   她现在只希望,师兄也?和她一样,忘了昨夜发生的荒唐事。 第32章   纪樾站在原地, 看着宁卿走远,心里直直下?坠。   但他?知道现在宁卿情绪不稳定,不能再刺激她, 跟着她回了客栈。   宁卿又回到床上躺着,一副不要和她说话拒绝沟通的模样。   纪樾站在?房里看着她, 本以为对?宁卿只是有点好感罢了,可现在?看来, 或许远远不止如此,只?要一想到她被别人欺负,心里便涌上难以发泄的怒意。   他?克制自己?,坐在?桌边守着床上陷入熟睡的宁卿。   青梧山。   坐在?床上的男人微垂着眼眸,浅瞳平静地?注视着宁卿睡过的地?方。   俯身靠近, 宁卿身上独有的淡香萦绕鼻尖,好像她还在?自己?身边, 指腹捻起?她遗落在?枕头上的一缕长发。   她昨夜就?是在?这里,哭着求着让他?慢点。   他?的阿宁, 即便是躺在?他?榻上的阿宁, 依旧那么单纯。   男人神色不见半分慌张, 像是早料到她会跑,会逃离。   抬眸看向窗外,阿宁现在?到哪儿去了,她发现她在?她敬重的师兄的怀里醒来时,会是什么表情。   惶恐无助,还是低声哭泣。   裴谨心脏一声接一声有力地?跳动,他?微抬眼帘, 露出残忍的笑意。   招惹了他?,还跑得了吗?   *   宁卿是被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吵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她最不想看见的男人俯视着地?上的少年,满脸漠然与冷意。   师兄来了?   早上的记忆瞬间?涌入大脑,宁卿本能地?想拔腿就?跑。   可地?上的纪樾嘴角溢出了血,她不能走,立马下?床拦在?师兄面?前,现在?她顾不得昨晚和他?发生过多么亲密的行为,只?想阻拦他?继续找纪樾的麻烦。   “师兄,你在?做什么?”   “阿宁,你扔下?师兄,就?是跟他?离开?了?”男人极平静地?问。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见宁卿拦在?别的男人面?前,警惕地?看着他?,裴谨不急不缓,朝她走了一步,笑了笑,“他?和你在?一个房里,可你竟然说?和他?无关。”   “还要继续骗师兄是么?”   越说?,男人笑意越发明显,可他?眼瞳中的冷意却犹如冰凌寒冷刺骨。   宁卿莫名惧怕,她强装镇定,“师兄,我只?是在?路上遇到他?罢了,你在?说?什么?”   “那你为何要跑?”   宁卿抿唇,“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昨夜阿宁主动上了师兄的床,主动勾……”   “师兄!”宁卿立即打断,她万万没想到光风霁月的师兄,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最让她在?意的一点是,师兄记得,他?竟然记得。   宁卿脑子嗡嗡嗡地?响,根本无法?思考。   见她如此抵触,裴谨放缓语气,“好,师兄不说?了。”   “和师兄回去。”   裴谨去牵宁卿的手,却被她躲开?,像是将他?视作瘟疫,不想与他?有半点触碰。   昨夜她乖顺,她有求必应,她哭泣着紧紧抓着他?宛如抓着一块浮木,与现在?冷落冰霜的她截然相反。   但是即便这样?又如何,他?并?不在?乎。   一把攥紧宁卿细嫩的手,握得极紧,让她无法?挣脱。   下?一秒,他?便和宁卿消失在?原地?,纪樾被他?用灵力束缚,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卿被带走。   以他?现在?的能力,想在?裴谨手里带走宁卿,简直异想天开?。   宁卿被拽着进入裴谨的房里,她不想再来到这个房间?,不断地?挣扎,想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师兄,你放开?我!”   她不想去那个房间?,也不想看到她们荒唐一夜后的任何痕迹。   “阿宁,你睡了师兄现在?是不打算认账是吗?”   宁卿错愕地?看向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理不清头绪。   什么叫她睡了师兄?   “昨夜只?是意外。”   裴谨抓着她的手不放,带了逼迫之意,“是你主动爬到师兄床上,也是你说?喜欢师兄,你难道想当没发生过?”   宁卿茫然,怎么会,难道真是她在?昨夜完成任务的时候,稀里糊涂之下?干的蠢事?   可她没有关于昨晚的记忆,她也不知道师兄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可向来君子的师兄,肯定做不出这种事的,或许真的是她主动。   她咬紧唇瓣,“师兄,那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这只?是一场意外。”   这件事发生了后,师兄想必只?是出于责任想负责,可她不需要。   “真的,这种事阿宁不在?意,你不需要负责,我们就?当昨晚只?是一场梦吧。”   她不在?意,不在?意。   是不是那个纪樾要和她做这种事,她也不会拒绝,在?别人身下?承欢?   裴谨强忍怒意,笑容惨淡凉薄,“阿宁不在?意,可我在?意。”   他?捏紧宁卿的手,恨不得将她手腕捏碎,“事情已经发生,你岂能轻易地?一揭而过?”   宁卿真的很想质问他?,难道她主动,他?不配合她难道还能强了他?吗?更何况,他?可是一个大乘期的修士,而她只?是一个炼气期的醉鬼。   可她不敢问。   裴谨指尖抚弄宁卿的小腹,别有意味地?说?:“阿宁腹中,或许已经有了师兄的孩子。”   宁卿闻言猛然挣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措又惊慌地?瞪着他?,“师兄你在?说?什么?”   裴谨并?不顾忌她,强势地?揽过她的腰,指腹在?她小腹上打圈,细细感?受宁卿小腹的肌肉收缩。   他?笑了笑,“我说?,阿宁可能已经怀了师兄的骨肉。”   宁卿拼命想推开?他?,“我已经吃了避孕丹,是不可能……”   她的话来不及说?完,男人只?是盯着她,“一次不行,那就?第?二次,第?三次,总会有怀上的那天。”   “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宁卿无法?想象这是师兄说?出的话,惊恐地?喃喃,她甚至已经忘了挣扎。   男人却不打算和她绕圈子,“师兄就?是这样?的人啊。”   幻境里宁卿讨厌害怕的那个人才是他?,她心中温柔体贴的师兄,不过是为了让她放下?防备的伪装罢了。   可现在?她如何也不愿待在?他?身边,他?似乎也没了伪装的必要。   裴谨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眼里浸满温柔,“阿宁,师兄爱你啊,你昨晚也说?,你爱师兄,待在?师兄身边不好吗?”   宁卿身体猛然一僵,师兄爱她?   怎么可能,师兄爱的应该是师姐,他?怎么会爱她,他?对?她的喜欢,只?是对?于从小养大的妹妹的喜欢罢了。   裴谨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无情地?摧毁她的那丝侥幸,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若只?是对?妹妹的喜欢,怎么会将她压在?身·下?让她哭泣?”   “阿宁,你说?呢?”他?轻轻吻了吻宁卿小巧的耳垂。   宁卿僵硬地?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男人却还在?无情地?继续,想要彻底摧毁她坚守的信念。   “你一直欺骗自己?,不累吗?”   “师兄和你媾合,你也为师兄开?脱。”   “阿宁,你真会自欺欺人。”   宁卿捏紧手心,“你疯了!”   男人拉下?她的手腕,坦然承认,神情癫狂,“我是疯了,早就?疯了!”   不然怎么会想将从小养大的师妹压在?床上,又怎么会想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   无数个夜晚,看着水镜中的她自渎,她却始终单纯地?将他?当做敬重的师兄,如此可笑。   指尖轻触宁卿脸颊,亲吻她的额头,“阿宁,不要逃避师兄对?你的爱好么?”   “不,一切都错了,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宁卿还在?垂死挣扎。   男女之情最为短暂,也最容易新生隔阂,掺杂着欲念,掺杂着计较,她不想要。   “师兄,我们一直当师兄妹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宁卿祈求地?看着他?。   没有昨晚的记忆,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阿宁,你觉得可能吗?”   这一句话断了宁卿所有的退路。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裴谨,他?一时不察竟被她挣开?,宁卿拼命往门口跑,她要下?山,她要离开?这里。   可她还没打开?门,一具炽热高大的身躯从背后拥上来,她被裹得紧紧的,根本无法?逃离。   男人将她按在?门上,宁卿双腿打颤,想要躲开?,可他?轻而易举就?能让她动弹不得。   “师兄,阿宁不下?山了,就?待在?这儿,不要,好不好?”   女孩眼眶红肿,卷曲的睫毛上挂着泪滴,可怜极了,可裴谨却变态地?产生了让她哭得更狠的冲动。   感?受到男人越发灼热的呼吸,一直忍耐的宁卿再也无法?坚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兄,我怕,你不要吓我……”   裴谨掐住女孩的下?巴,让她扭过头来,指腹将她接连滚落的泪水拭干,毫无商量地?道:“搬回来。”   宁卿见他?松动,立忙不迭点头,“我搬回来,立即搬回来,我一直待在?青梧山,再也不离开?。”   裴谨将她用力抱进怀里,感?受她身上的体温,她发丝的馨香,“别骗我。”   宁卿此时什么也顾不得,只?想稳住他?。   “阿宁不骗师兄,阿宁以后会听话,师兄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嗯。”裴谨亲亲她的眼睛,在?察觉到她的僵硬时却并?未停下?。   见他?脸色冷静下?来,宁卿很想让他?放开?自己?,可是她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松开?她,宁卿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她小声道:“师兄,那我下?山去把东西搬回来?”   她不想待在?这里,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裴谨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他?却不打算戳破,让她缓缓吧,不能逼得狠了。   “师兄和你一起?去。”   宁卿的希望落空,可她无法?反驳,只?能顺从。   两人再次坐在?小红的背上,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宁卿尽可能地?远离师兄,坐在?边缘,可男人突然将她一把揽过,“你想掉下?去吗?”   其实,掉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宁卿默默想。   这一路过得好慢好慢,她恨不得过快一点,宁卿看着越来越远的青梧山,心中茫然,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师兄会变得像幻境里那样?可怕?   终于来到丹峰,宁卿和裴谨一同落地?,她慢吞吞地?走向丹房,裴谨突然牵住她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即甩开?,她不想被别人看出来。   触及到宁卿可怜的的目光,裴谨收回手,罢了,在?外面?就?由着她吧。   “师兄我自己?去吧。”   宁卿没等他?回答,便逃也似地?跑进丹房,奎河长老?早就?听见门外两人的动静,宁卿已经搬过来,这回裴谨过来意欲何为。   “长老?,我得搬回青梧山了,多谢您这段日子的照顾。”   “搬回去?”奎河长老?清扫丹炉的动作一顿。   “嗯。”宁卿点头。   “在?这里住不惯吗?”奎河长老?放下?手里的活儿问她。   “住的惯,就?是舍不得师兄,还是想回去,但我以后也会过来跟着长老?炼丹的。”   宁卿的话一字不落传入裴谨的耳朵,舍不得他?,只?是说?给他?听罢了。   但他?却弯唇笑了,笑着笑着又恢复冷淡,阿宁何时才能心甘情愿,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   奎河长老?突然皱眉,敏锐地?道:“是你师兄让你回去的?”   裴谨对?宁卿的心思他?看的明明白白,宁卿在?这儿住得好好的,突然和他?师兄一起?过来说?要搬回去,多半是她师兄要求的。   可宁卿确实没拜入丹峰,她还是青梧山的人,他?也无法?强留。   “真的是你自己?想回去?”   “嗯,我想回去。”   “那就?走吧。”奎河长老?也不再多说?,反正走不走和他?关系不大,又不是他?的徒弟。   宁卿走到门外,看见等候在?原地?的男人,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到他?身边。   两人一起?走向宁卿在?丹峰的住处。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一直没有想明白,从进入幻境开?始很多事情就?越发不对?劲了。   以后会如何她也不清楚,心里很茫然,若是能远远地?离开?自然好,可是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以前她向往自由,渴望完成任务后摆脱女配的结局,出去游历,看遍修仙界的江河山川,但是现在?这一切好像已经成为了泡影。   【系统,我该怎么办?】宁卿现在?只?能和它诉说?。   【宿主,你的愿望和你师兄喜欢你好像不冲突。】系统道。   【你只?要喜欢上你师兄,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你俩还能一起?去游历,一起?去看江河山川。】   宁卿嘟囔,【这哪行,师兄只?能是师兄。】   怎么可能说?喜欢就?能喜欢,她已经把他?当师兄当了十来年了。   【宿主,你真没喜欢过你师兄?】系统问。   宁卿虽是胎穿,但她灵魂年龄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少女,正值青春年华,三岁被带到青梧山,由师兄养着,而那时,裴谨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在?最落魄人生最无望的时刻,裴谨照顾她,给了她以前缺失的所有关爱,面?对?这样?一个少年,她真的不会产生半分心动吗?   宁卿没能立即回答系统的问题。   许久才道:【当师兄妹已经很好。】   【而且,师兄是落雪师姐的。】   系统绑定过多届宿主,数据库里收录了相当丰富的资料,以他?检测到的数据来看,宁卿擅长用思想禁锢自己?。   换一句话说?,宁卿怕改变,也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   周围所有人都知道裴谨从将她一手带大的,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两人却胜似亲生兄妹,她无法?想象该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而且,她潜意识里认为书里的男女主就?该在?一起?,她只?是一个女配,她若和男主发生什么,那就?是抢走了女主的爱情。   【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师兄并?不喜欢女主?】   【你在?说?什么?】宁卿皱眉。   【这里已经从书中分离出来,是个独立的世界,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和你师兄相处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觉得你师兄是个纸片人吗?他?的行动和意志难道都会受剧情的操控吗?】   【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师兄和女主没有半点要产生爱情的苗头。】   宁卿反驳,【你都说?了书里的剧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说?不定是以后才会产生感?情。】   【你自己?想也没用,干脆去问问你师兄,他?对?女主是个什么态度。】顿了顿,系统又道:【你也可以问问女主,她喜不喜欢你的师兄。】   【说?到底,你就?是怕,你怕爱情没有亲情纯粹,你怕爱情没有亲情保质期长,你怕失去照顾你体贴你的师兄,你怕流言蜚语,怕别人异样?的目光。】   宁卿没说?话。   系统说?得对?,她确实什么都怕,前世生活太苦,她无法?忍受再次被推入黑暗,她什么都不想失去,只?想一直待在?自己?的舒适圈。   路过的牧原,看见宁卿和一脸漠然的凝华仙君并?肩走着,打招呼的话卡在?喉咙里,即将擦肩而过,他?才道:“师妹。”   宁卿回神,“牧原师兄。”   他?看了看有些?颓丧的宁卿,又极快地?打量了一眼裴谨,脑中浮出各种猜测。   “师妹,你这是……”   “牧原师兄,我得搬回青梧山了。”宁卿低声道。   “为何”二字到底还是没能问出口,凝华仙君在?这儿,恐怕是他?的意思,牧原不由心想,凝华仙君看管他?的师妹,看得未免太紧了吧,纵然心中多有抱怨,却不敢说?出口。   他?看着二人离开?,突然瞧见裴谨手掌包裹住宁卿的手,心神一震,随即想起?之前宗门里传言。   二人当真……   牧原匆匆离开?。   宁卿想要挣脱师兄的手掌,可他?反而裹得更紧。   对?上师兄垂下?来的视线,宁卿动作顿住,只?能乖乖被他?握着。   进了门,裴谨也紧跟着宁卿踏入,反手将房门关上。   宁卿现在?很怕和师兄单独相处,更怕和他?身处同一个房间?。   快速将房里的东西收入芥子袋,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但裴谨猜到了她的心思,手掌覆住她去拿泥塑娃娃的手。   宁卿身体僵硬,“师兄,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师兄想帮你一起?收。”   等他?抽身离开?,宁卿身体骤然一松。   “师兄,我自己?来就?行。”   宁卿慌忙去拿桌上的书,但是没拿稳,直接掉在?了裴谨的脚边。   看见翻开?的书上那一幅画,裴谨弯腰捡起?来,指腹捻着书页上的人物画像,看向宁卿。   她本来没有注意,却猛然发现那书上她所画之人是长了尾巴和耳朵的纪樾,那是她看书看得无聊时画的,心里一慌,就?要抢过来,但是已经抢不回来了。   “这是谁?”   宁卿咽了口口水,“我随便画的。”   她只?能祈祷师兄没有认出来,她画画能力有限,应该是认不出来吧。   裴谨确实没认出来,视线锁定人物头上的耳朵,和身后毛绒绒的尾巴,语气莫名地?问:“你喜欢这种?”   她无法?否认,不喜欢干嘛画。   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裴谨将书上人物耳朵和尾巴的模样?记入心里。   “还有要带走的东西吗?”   裴谨打量着宁卿住过一段时日的屋子,眼里有几分嫌弃,没他?给阿宁布置的好看,这粉嫩的颜色,阿宁才不喜欢。   “没有了。”   “那我们回家。”   宁卿抬头看向已经恢复从前温柔模样?的师兄,却被他?抓了正着。   “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宁卿真的希望,他?能一直如此。   但温柔只?是裴谨的表象,回到青梧山,宁卿洗完澡后想要回房,却撞上披着素白长衫,后腰抵在?门上,神色漠然散漫的男人。   “师兄,你早些?休息。”   说?完,她抬起?腿想要跑进自己?房里,男人却轻声唤住她,“阿宁。”   宁卿攥紧袖口。   “来师兄房里。”   声音浅淡,却不容置喙。 第33章   宁卿不?说话, 她想当没听?见,顿了顿后径直走向自己房门,但男人竟跟着她, 似乎打算和她一起进去。   反手就要将门关上,可男人却轻轻撑在门上, 很随意,仿佛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 但她却死活关不?上。   但他又偏偏不?彻底打开,留给宁卿一种她使使劲就能关上的错觉。   裴谨看着她暗暗和自己较劲的模样,笑出了声,轻轻凑近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宁卿听?见他口中?说出的话, 手上脱力,一下没撑住门, 眼睁睁看着他进门。   她站在原地不?动,裴谨不?由看向她。   宁卿自知这件事她避不?过, 只能将门关上, 走到裴谨面前, 但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   裴谨去牵宁卿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他微掀眼帘,眸中?平静。   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也?正?常,总要多?给她一些时间。   径直走到床上坐下,身披长衫,面如冠玉, 眉眼清冷,通身气质温和却夹杂着冰雪般凌冽的气息, 让人不?敢放肆,而此刻,他却成了放肆的源头。   宁卿更不?敢上前,昨夜和师兄上床她处于醉酒不?清醒的状态,可现在她完全清醒,她不?想,她得想办法阻止。   可她语气不?敢太强硬,师兄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师兄,我?能不?能……”   男人淡淡道,“不?能。”   他知道宁卿想说什么,不?立即动她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谁知道,阿宁是否又会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悄悄跑走呢?   “阿宁,过来。”男人薄唇轻启,平静的视线对准面前战战兢兢的少女。   宁卿转身就想跑。   可今天被抓回来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深知一旦跑,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而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绝对跑不?掉。   她打算拖延时间,能拖一时是一时。   “师兄,你给阿宁一些时间,我?慢慢去适应好吗?”   “阿宁。”男人起身走向她,手指将她的碎发轻轻勾到耳后,微凉指尖触碰到宁卿脸颊,惊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在幻境里就是这么说的,可最?后,你却骗了我?。”他呢喃。   幻境?   对上宁卿震惊的目光,裴谨脸色如常,静得不?能再静。   “现在,师兄要如何再信你?”   裴谨抚弄宁卿碎发的手指稍稍用力,头发轻微扯到头皮,有些疼,他注意到宁卿的神情,立即放松。   “现在,还要和师兄讨价还价吗?”   回想起幻境里师兄用金链将她手脚捆缚住的场景,宁卿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不?了,阿宁都听?师兄的。”   “这样的阿宁才?乖。”男人轻轻揉捏她的指腹。   宁卿强忍抽手地的冲动,被男人拉着走到床边,今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宁卿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今早她浑身赤·裸地躺在师兄怀里,若这是动态进行,她真的无?法想象。   “怎么还不?上来?”男人看着她。   宁卿抿唇不?语。   男人好看的眉眼微皱,扣住她细腻的手腕,轻轻一拽,少女便直接坐到他身上。   她愈发不?安,师兄身上的淡淡冷香紧紧裹住了她。   男人却低头摆弄她的手指,纤细白?皙,看得专注。   就在宁卿以为他要一直玩自己的手时,他突然抬头,修长的脖颈上喉结轻轻滚动。   男人仰头去吻她,大概知道她会躲,大掌按住她的后脑,但就在即将触碰到柔软的唇瓣时,宁卿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吻,落到了她的手背。   但他却没停,沿着宁卿的手指指背细细密密地吻,舌尖轻触指缝,像是蛇,湿湿滑滑,可偏又是灼热的。   宁卿坐在他身上,身体隐隐颤抖,手不?敢放开,一旦放开他就会触碰到自己的唇,可灼热濡湿的触感在她手背传递,很奇怪。   心跳剧烈,快要跳出胸腔。   “师兄……”她捂着嘴,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   “阿宁乖,把手拿开。”   宁卿却捂得更紧了。   她微湿的发尾滴着水,砸落到男人的高挺的鼻梁上,顺着流至他亲吻她手背的唇,冷热相融。   宁卿不?敢睁眼看,紧紧闭上双眼。   正?细细亲吻少女手背的男人突然睁眼,他盯着她颤抖的睫毛,往上探了探,吻干宁卿脸颊上的水渍。   宁卿感受到脸上湿热的触感大惊,慌不?择已睁眼,就对上一双冷静到极致漆黑深邃的眸子。   师兄,师兄一直在盯着她。   瞬间,心里防线被击碎,宁卿再也?无?法承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男人动作?一顿,撤离身体稍稍离开她,眼底似有不?解,“哭什么?”   宁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顾上哭,事情不?该是这样,她怎么会和师兄在床上做这种事?要是被人看到,这样一想,她哭得更伤心了。   裴谨自认为心还算狠,甚至喜欢她在床上哭,但此刻见她如此真心实意像是被抛弃了般哭泣,无?法再逼迫她。   他不?敢再触碰宁卿,哑声道:“别?哭了。”   他一说,宁卿哭得更是大声。   “师兄不?动你。”   宁卿却不?信,抽抽噎噎话都要说不?清,“你刚才?那叫没动我?吗?”   除了没……和那样有什么分别?。   “……”   她哭,男人看着她哭。   宁卿哭完情绪渐渐缓和,她开始后怕,怕他会不?耐烦之下直接将她给。   ……   想从他身上下来,但男人手上力道加大,隔着单薄的睡裙搭在她后腰,这个动作?宁卿本能地感到危险,不?敢再动,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师兄,我?想下来。”   “去哪儿?”裴谨微掀眼帘,对准她可怜巴巴的小脸。   “睡觉。”宁卿小声道。   “我?在里面睡。”她立马补充。   裴谨这才?稍稍松开手。   宁卿忙从他身上爬到床内侧,她心里已经清楚师兄不?可能再退步,以后恐怕都要和他同床共枕,她只能尽可能地试探他的底线,不?让事情变得那么糟糕。   马不?停蹄往床内侧爬,身体快要贴到墙根,拉上被子闭眼睡觉的动作?一气呵成。   宁卿的床不?算小,能睡下四五个她,但裴谨一躺下来,她却感觉十分逼仄,心里不?断祈祷师兄离她远一点,但他却侧身往她靠近。   男人将背对着自己的宁卿拉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处,阖上双眸。   僵硬了一阵的宁卿发现他没有做出别?的举动后,悄悄松了口气,竭尽所能摒除杂念催眠自己。   就在产生了睡意时,脖颈上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半梦半醒之时,她感觉仿佛回到了幻境之中?,恍然睁眼,天光已经大亮。   涌进她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她还要上学。   可现在看着已经很晚了,宁卿翻身就要爬起来,但是她被师兄抱着,根本无?法起身。   男人睁眼,将她搂紧,“再睡会儿。”   “师兄,你先放开我?,我?得去上学。”   “师兄已经向长老说明?情况,阿宁不?必担心。”   说明?情况,说明?什么情况?   她现在衣衫不?整地躺在师兄怀里,若是被别?人知晓,她的小脸在瞬间变得苍白?。   裴谨见她如此,眉眼微凝,“你就这般不?愿让人知晓我?们的关系?”   宁卿垂眸不?说话。   以前除非她生病师兄才?会同意让她请假,可现在她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师兄却不?让她去上学。   她怕以后,师兄都不?让她上学了。   “师兄,我?想去。”   她不?想她的生活会因此改变,至于师兄,她只能慢慢地尝试着让他改变,兴许,他只是出于好奇,才?这样对她,时间长了,他应该就腻了吧。   虽然她觉得系统说得对,但是这并不?意味她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地接受。   她需要时间,未来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只是相对于以前,对师兄的强烈抵触要缓和了一些。   上学这件事她不?想妥协,一旦有了开始,以后她可能需要妥协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她不?希望自己没了自由,一切都由别?人做主。   面对师兄冷漠的视线,她鼓起勇气坚持,“师兄,我?只是去上学,我?们还和之前一样,我?会回青梧山。”   宁卿这样祈求地看着他,裴谨发现自己很难狠心拒绝。   沉默良久后,他选择妥协,“好。”   捕捉到她眼中?瞬间涌出的惊喜,裴谨发现感觉还不?错。   但这个的前提是,宁卿没有骗他。   只希望,阿宁,不?会再骗他。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宁卿没发现男人心底近乎疯狂的情绪,开开心心地下床准备去上学,她正?要换衣裳,却想起床上师兄还在。   房里就这么大,她转身犹豫地看他,“师兄,我?要换衣裳。”   “阿宁浑身上下,师兄哪里没看过?”男人的情绪在转瞬间收敛,他撑着头,视线浅浅地落在她身上。   锁骨处的红痣,纤细的腰肢,明?亮的眼睛,每一处,都长在了他的心尖上。   不?,应该说,他对女人的喜好全是源于宁卿。   宁卿被他毫不?闪避的视线看得浑身僵硬,她连鞋子也?没穿,赤脚匆匆出门,一把将房门关上。   左右看了一眼,干脆进了师兄的房里换衣裳。   可闻到房里师兄身上的气味,她更觉得怪异,时间不?等人,看了眼房门,匆匆将睡裙脱下换上一件粉色长裙。   才?出门,就见师兄靠在门边,宁卿也?不?理他,径直走出门外。   还算顺利地坐着小红下山,宁卿到教习堂的时候已经上完了一堂课,她进门时正?好遇见抱着书走出门的落雪师姐。   宁卿的脚步顿时停下。   “阿宁,你怎么来上学了?”木落雪是收到了宁卿请假的消息的,见她过来有些惊讶。   她越说,宁卿越僵,她踌躇不?安的模样落入木落雪的眼里。   “阿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卿摇摇头,“师姐我?没事,就是今天起来晚了,本想不?来的,但还是过来了。”   “这样啊,那你好好学习,师姐还有事就先走了。”   眼看着木落雪即将走出门外,宁卿转身叫住她,“师姐。”   “嗯?”木落雪转身。   “师姐,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宁卿抿唇道。   “阿宁忘了,上次师姐就说过没有喜欢的人。”   在浮空船上时,宁卿问过,可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师姐的神情太过坦然,好像,真的没有。   “阿宁怎么关心起师姐的感情问题了?”木落雪好奇地打量她。   “就是好奇嘛,想问问。”宁卿可不?敢和她实话实说,直接问她喜不?喜欢她师兄,这也?太奇怪了。   木落雪突然一笑,“阿宁,难道是情窦初开了,想找师姐要经验?”   “没有啦,师姐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你快去吧。”   看着落雪师姐的背影逐渐远去,宁卿心里好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宿主,看吧,女主压根就不?喜欢你师兄。】   【你不?能完全把原文的剧情套在现在这个世?界上。】   【嗯,你说得对。】   可很快,宁卿就轻松不?起来了,她看到了最?后排靠窗而坐的纪樾。   她和师兄之间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早该,早该买避孕药的时候她躲着点他,昔日很想看见的人,此刻再见,她却只觉得尴尬。   可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纪樾在盯着她。   也?是,之前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自己,现在得知她和师兄之间的事情,怕是更为不?耻。   宁卿全程没去看他,坐到自己的位置。   江苑苑还在埋头睡觉,没注意到宁卿过来,后座的青枫戳了戳她,“宁卿,你师兄不?是说你生病来不?了吗,你带病上学也?太好学了吧?”   “佩服佩服!”   宁卿:“过奖过奖!”   说了一会儿,青枫转头悄悄看个眼窗边的纪樾,八卦地问宁卿,“上次有人说你把纪樾扶走了,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对着宁卿挤眉弄眼。   宁卿皱眉,语气严肃,“不?是!”   这都是些什么离谱的谣言。   青枫不?信,“我?还没说呢,你激动啥,这叫不?打自招?”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反正?她和纪樾之间隔着那件事,她是不?敢再坦然地面对他了。   不?过好在她早就将她的那份心动扼杀在摇篮里,现在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遗憾,至于别?的,其?实还好。   而且,上回他和自己在一起,被师兄误伤,她可不?敢再靠近。   等等。   宁卿恍然想起以前她没有注意到的种种细节。   难怪她和纪樾交往过密时师兄会那么生气,难怪纪樾在握了她的手后,他会说脏。   原来他不?是因为她早恋而生气,而是在吃醋?   她很难想象,师兄会暗戳戳吃这么多?的醋。   停,不?能再想了。   宁卿打住自己越飞越远的思绪,学习学习!   不?再和青枫聊这些有的没的,宁卿从包里取出本子,翻了一页,正?好翻到昨晚被师兄看到的那一页上,狐狸小人儿映入眼帘。   她一心一慌,连忙把本子合上,生怕被人看见,虽然别?人认不?出,但纪樾看见肯定知道,这尾巴和耳朵不?是他还能是谁。   她那天这不?是脑子抽了才?在上面乱涂乱画。   本想把这幅画给抹了去,但是她费了好些功夫画的,下不?了手,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她的本子。   窗边,纪樾盯着宁卿的背影看,她被她师兄抓了回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早她没来上学,纪樾差点直接冲到青梧山去,好在,她来了。   看着看着,他捏紧了手心,以前他躲躲藏藏可也?不?似如今这般无?力,宁卿师兄的修为摆在那儿,他究竟该怎么帮她?   中?午放学,他是在没忍住上前,走到宁卿面前。   一旁的江苑苑看看他,又看看宁卿,“这是?”   纪樾却没理会她,视线对准宁卿,“我?们谈谈?”   宁卿不?想和他谈,她只想这件事快点过去,可他如此严肃,宁卿很怕他会当着江苑苑她们的面说出些她和师兄的事情。   犹豫再三,她点头,“我?们出去。”   江苑苑一脸有猫腻的眼神看她俩。   “宁卿,你怎么回事,有了小情郎就忘了我?和青枫啊?”   “罢了罢了,我?们走就是了~”江苑苑调侃得不?亦乐乎。   宁卿听?见她胡言乱语,一时越发尴尬,大声道:“江苑苑!”   纪樾的眼神却闪了闪,“嗯,走吧。”   纪樾往教习堂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宁卿也?不?想被人听?见她们的谈话,便一直跟着他。   到了地方,纪樾停下,转身看向宁卿。   “宁卿,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纪樾语气严肃,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见她不?说话,正?想开口,宁卿却道: “纪樾,多?谢你关心我?,这件事我?不?太想谈。”   “我?跟你过来,是想明?确地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你这样我?很为难。”   纪樾继续管,她不?知道师兄会怎么对他,尚未解除封印的他对上师兄,完全没有胜算。   宁卿虽然强装轻松,可纪樾还是看出了她的无?可奈何,这是无?法反抗下做出的妥协,并不?是她的本意。   他比宁卿高,视线从上往下,不?经意间看到被她衣襟掩盖的青紫痕迹,心脏像是被细细的针不?断往里刺。   “现在,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你明?白?吗?”宁卿静静地和他说。   即便她喜欢他又怎么样呢,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不?可能。   “我?不?明?白?。”纪樾突然道。   宁卿继续,“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必管这么多?的。”   纪樾只是冷笑,“和我?无?关?”   之前是谁一直往他跟前凑,现在居然说和他无?关。   明?明?那时准备替宁卿吸蛇毒时就暗中?在心里做好了决定,现在他却成了上赶着的那一个。   他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再继续再纠缠下去,可他总觉得宁卿是身不?由己。   “你告诉我?,或许我?们能想到办法。”   “纪樾,我?……”   她的犹豫不?决让纪樾心中?生出莫名的慌乱,事情不?该是这样。   *   江苑苑和青枫去弟子食堂的路上聊得火热。   “你说裴谨师兄会同意她们吗?”江苑苑手扶下巴,认真思考着,比上课可认真多?了。   “我?看悬。”青枫摇头。   “是吧,我?也?觉得,那小弟子虽然长得还行,但脸上有疤,而且要家世?没家世?,要实力……也?没什么实力。”   他只是在比试大会中?夺得第一,可在诸多?优秀的内门弟子中?,根本排不?上号,更别?提宁卿还有个如此惊才?艳艳的师兄。   “裴谨师兄要是知道,估计得气死。”江苑苑继续嘀咕。   “你就别?瞎操心了,宁卿是个有主意的,她要坚持,凝华仙君拿她也?没办法。”   毕竟裴谨疼宁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即便她要下嫁,她师兄估计也?只能咬着牙同意。   两人正?说着,却突然遇上迎面走来的裴谨,江苑苑心下一惊,宁卿现在可是和穷小子在一起,裴谨师兄若是看见……   “裴谨师兄。”江苑苑稳住心神,冲他打招呼。   青枫紧随其?后,“凝华仙君。”   裴谨轻轻颔首,他看向两人身后,目光收回,“阿宁呢?”   两人再怎么也?不?会坑自家好友,努力打着哈哈,“宁卿啊,放学她就走了,许是去奎河长老那里了吧。”   裴谨轻微敛眸,丹峰,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面前明?显紧张的两人。   脸庞露出温和的笑意,他道:“好,多?谢你们。”   见裴谨走向丹峰,江苑苑立即掏出玉简,【宁卿,你师兄来了,他现在正?在去丹峰,你赶紧点!】   反正?该做的她都做了,到底怎样就看宁卿的造化了。   宁卿正?和纪樾说着,腰上挂着的玉简震了震,正?要看,纪樾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宁卿,不?要妥协,好不?好?”纪樾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神情无?异,却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祈求。   宁卿抿唇不?语,她也?不?想妥协,可现在的师兄……   想起男人将她抵在床上,眼眸赤红,神情癫狂的模样,她的身体下意识开始绷紧。   纪樾看出了她的惧意,他往前踏了一步,离宁卿更近,“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不?知听?了两人对话多?久的男人极缓慢地走了出来,宁卿注意到纪樾突变的神情,随即听?到脚步猜到枯叶上的声音,一声声,极其?缓慢,刹那间,寒意顺着脊背不?断往上窜,身体紧绷不?知所措。   “阿宁。”男人唤她。   宁卿站在原地不?敢动。   “为何不?转身?”男人又问,声音浅淡如水。   宁卿咬紧双唇,她紧绷的神经,突然断裂。 第34章   宁卿在这一刻想了?很多, 最后又释然了?,她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其他人,被师兄看见就看见吧。   转身看向不辨喜怒的男人, 宁卿轻声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裴谨握上她的手腕, 细细摩挲,宁卿被他的动作搞得有些忐忑。   这里, 纪樾刚才握过。   上回她的手被牵了?一下,师兄就那么?吓人,今天,他?会不会也,宁卿心头有些?不安。   “师兄, 我只是和他?出来说清楚,没别的事情, 咱们回去吧。”   裴谨却没动,“阿宁, 看来你又忘了?。”   握住宁卿手腕的大掌骤然用力, 男人抬眸时, 瞳孔漆黑,“是不是师兄对?你太心软了??”   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的话扔在一边。   宁卿只想赶紧离开,握紧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但?她却拉不动,男人站在原地,冷淡地问:“今日阿宁不去丹峰吗?”   “我不去了?,我们回家。”   男人视线落到一旁站着的纪樾身上, 宁卿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来,赶紧道:“师兄, 走,我们快回去,我饿了?想吃饭。”   一旁的纪樾紧盯着裴谨,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深知自己不是裴谨的对?手。   可他?不想再?次眼?睁睁看着宁卿被带走。   “你放开她。”纪樾厉声道,眼?神发狠地盯着裴谨。   裴谨只觉可笑,他?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蝼蚁,却试图抢走他?一手养大的阿宁。   才这样想,他?便发现宁卿担心地看着纪樾。   裴谨低低一笑,下颌线瞬间?绷紧,养了?十来年的阿宁,现在却在为一个外人担心。   凭什么?。   这是他?养大的,就该是他?的,任何都?抢不走。   周围树叶无风而动,哗啦啦震颤,地面在强烈的震动中裂出缝隙。   男人强烈的威压在瞬间?扑向纪樾,硬生生压弯他?的脊梁。   纪樾即便是处在完全被压制的状态 ,可他?的眼?神却没有半分屈服之意?,甚至还看向宁卿,让她不必担心。   两人的眼?神交流让裴谨心里的怒火拔至顶点,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素白长衫垂至脚踝,不染一丝尘埃,长身玉立,与纪樾的狼狈形成强烈的对?比。   裴谨收敛威压,轻柔地牵起宁卿的手,若是因此让宁卿和他?生出了?嫌隙,那多不值得。   只是个蝼蚁罢了?。   “阿宁,和师兄一起回家。”   转身裹紧宁卿的手,下一秒便回了?青梧山。   男人身上带着浓重的压迫感,深深地压向宁卿,她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去拉男人的手,“师兄,我饿了?,我们去做饭吧。”   男人看着她,“阿宁是怕师兄生气?”   “可若是怕师兄生气,为何要几次三番地骗师兄?”   “师兄厌恶,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阿宁可听懂了??”   宁卿对?上他?太过平静的视线,握住他?大掌的手下意?识松开,“师兄,我不可能不接触别人。”   说完她察觉到男人情绪的变化,立马挽回,“我以后不和他?来往,躲着他?走。”   男人抚摸宁卿手腕上已经染上她体温的手镯,“阿宁就永远待在师兄身边,待在青梧山不好吗?”   “这样,你就不必躲着他?了?,阿宁在这里也能学习。”   男人眸色阴郁,声音却温柔至极,“师兄可以保护阿宁,只需要天天开心。”   宁卿越听越觉不安,想要挣脱他?的手,“师兄,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我会疯的。”   “可师兄也会疯的,阿宁陪师兄疯吧……”   宁卿强忍惧意?,她不想成为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她还想和苑苑青枫她们出去玩儿,去许多她没有去过的地方。   “师兄,求你了?,我们去做饭好不好?”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但?这次无论她怎么?示弱撒娇,男人都?不为所动,他?早就说过了?,阿宁若是再?骗他?,一切可就不是由她说了?算,他?早已告诉了?她。   宁卿在看见他?手中出现精致的黄金锁链时,脚步不断往后退,但?她又能退到哪里去。   “师兄,你别这样,阿宁害怕……”   裴谨朝她走近,“阿宁怕我,总好过你惦记着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离开。”   “师兄!”宁卿试图让他?心软,但?是才被刺激了?的男人显然不打算轻易地放过她。   那条锁链还是扣在宁卿的手腕,以及脚踝,她努力想要挣脱,可没有半点作用。   她越剧烈地挣扎,锁链只会摇晃得越发刺耳。   裴谨将链条的另一头锁在床头的位置,宁卿只能有小范围的活动区域。   低头眷念地亲吻她细嫩光滑的手指,“阿宁,待在师兄身边。”   宁卿看着疯狂偏执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回想起以前照顾她生活起居,温柔耐心的师兄,如何也不能将他?和现在这个迷恋地亲吻她手的男人重合。   书里的男主,孤冷清绝,即便动心也该是温柔似水的,哪里像现在这个浑身笼罩阴郁之气的男人。   裴谨将她的小腿放下,柔声询问,“想吃什么?,师兄去做。”   宁卿现在脑子?很混乱,不知道要吃什么?,很想说随便,但?又硬生生改了?说辞,“我想吃面。”   “好。”   男人很快端着面回来,依旧有她喜欢的煎荷包蛋,宁卿盯着荷包蛋出神。   “在想什么??”裴谨问她。   宁卿摇头,她想的事情可不能和师兄说。   她想要自己端过碗,可裴谨却坐在桌边,拉着宁卿坐到他?的腿上。   每次一动,她手腕脚腕上的链条便会晃动发出声响,太过噪杂刺耳,链条堆在她和男人的腿上,仿佛彼此交缠。   “师兄喂你。”   “张嘴。”裴谨耐心地道。   宁卿只能凑上前去,筷子?夹着面,她一次吃不完,又没有拿筷子?,不能往嘴里送,一时陷入僵局。   “怎么?不咬断?”男人问。   宁卿吃面没有咬断的习惯,裴谨只好慢慢往她嘴里送。   但?是两人配合不太好,宁卿一下被呛住,趴在他?身上咳嗽个不停。   裴谨轻抚她的后背,顺着她的脊骨,缓慢地上下抚弄,宁卿呼吸一滞,咳得越发厉害。   小脸憋得通红,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完浑身无力,趴在他?腿上一动不动。   裴谨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呛红了?的眼?眶,指腹轻抹宁卿湿润的眼?尾,“怎么?这么?容易呛到?”   宁卿瞪着他?,不说话。   “下次吃别的。”   她依旧不吭声。   “生气了??”裴谨凑近她,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问。   “那阿宁自己吃?”   宁卿还饿着,她抓过裴谨手里的筷子?,埋头吃面,听见男人莫名?其?妙的笑声,她差点再?次呛到。   她这面吃的不安生,男人抱着她,一会儿摸摸她小巧敏感的耳垂,一会儿摸摸她的腰,用手丈量她的腰围。   没过一会儿,宁卿身体一震。   男人修长手指往上探,轻覆在她的胸口处。   随即道:“阿宁长大了?吗。”   语调浅淡,不含半分污秽。   宁卿:……   她深呼吸强行?忍住将他?的手推开的冲动,祈祷他?快点自动放开。   她怕拒绝,会让他?变本加厉。   “师兄得为你置办些?新裙子?。”说完他?就将手收回。   好像只是在量她穿衣的尺寸?宁卿稍稍放心。   可她猛然想起什么?,师兄之前为她置办衣裳从未量过,那他?是怎么?知道她具体穿多大的?   这一瞬间?,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碎裂。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她连忙打住自己的思绪,继续吃面。   吃完面,裴谨从宁卿手里抽出筷子?放到桌上,轻揽着宁卿的腰,抱着她去了?床边。   宁卿看到床脊背绷紧。   裴谨将她放到床边坐下,“师兄很快回来。”   裴谨端着碗走后,宁卿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师兄用手给自己量胸围的画面,她咬紧齿关。   这段时间?才发现,师兄就是个混蛋!还是个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混蛋!   趴在床上,她在干净整洁的褥子?上使劲滚,弄得皱皱巴巴乱七八糟。   【系统,你说一个人性格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宿主,你在说你师兄?】   【嗯。】   【或许,他?一直是这种人,只是你一直没发现罢了?。】   那她只能说,师兄伪装得也太好了?。   【宿主,你没发现,你师兄人设好像和书里不一样吗?】   是不太一样,应该说是完全不一样,书里他?端方持重,可实际上呢,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裴谨行?为举止不像正常人,比起后期疯起来的病娇男二,他?也不逞多让。   前者?是幼犬般柔弱卸下你的心防,趁你不备悄悄摧毁你的理智,后者?则是以绝对?掌控的姿态,让你没有反抗的可能。   【或许你并没有多喜欢男二,你只是喜欢他?的人设,要是出现另一个戳中你XP的貌美疯批反派,你会选谁?】   宁卿无法回答,好像是有点难选。   【既然如此,那你换成喜欢你师兄不也是一样的吗?你师兄美貌吧,一米九的身高够高吧,身材更是棒,人鱼线腹肌样样不缺,而且他?厉害啊,修仙界唯一的大乘境修士就是你师兄,可谓一手遮天。】   系统说着说着都?感觉自己要心动了?。   【你在偷换概念,疯批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自然喜欢,可不代表我想这事儿落我身上。】   就好比纪樾,他?若真喜欢她了?,说不定她就不喜欢了?。   系统:【……】   怎么?这么?像渣女行?为。   【你为什么?致力于?给我推销我师兄?】宁卿反问。   【我可是月老系统,撮合成的小情侣不说一百,也有几十了?。】   它?乃甜文系统界的扛把子?,几乎没有差评,这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难搞的宿主。   正是因为这个,在宁卿完成系统任务后它?没有选择立即回归穿书局,它?是个有坚持有信念的系统,宁卿歪打正着完成任务,可完全和甜文的核心违背,它?得纠正回来,才能安心离开。   面对?金钱地位样貌品性样样顶尖的男主,宿主都?如此坚定不动摇也是厉害。   男主品性……咳咳,这个有待商榷,暂时不提。   从系统获取到的数据来看,宁卿是个极度缺爱的人,由于?童年被父母抛弃,她希望被坚定地选择,渴望被浓烈的爱意?包围,和疯批男主简直是天生一对?,它?还不信撮合不了?她们。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师兄有人鱼线?】宁卿突然质问。   系统冤枉,它?想看也看不了?,【这不是每个男主标配么??】   即便没脱衣裳,也是能看出来的,优越的肩臀比,将宁卿拎起来就跟拎小鸡仔似的。   况且,以那晚宁卿被男主拐到床上,它?被关小黑屋的时长来看,男主的体力就差不了?。   修仙界的男主就是不一样,挑战人类极限,但?……宿主这个小身板可能折腾不了?这么?久。   宁卿的思想不自觉被系统带偏,竟开始回想那天早上她在师兄怀里醒来,看见的画面,打住,不能再?想。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宁卿连忙翻身坐起,还从芥子?袋里随便拿了?本书假装认真地翻看。   男人进门,站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好像在认真看书的宁卿。   他?淡笑着道:“阿宁,书拿反了?。”   宁卿一愣,立马将书换了?个方向,可发现,分明现在的才是反的,之前的没问题。   默默又将书拿正,继续看。   裴谨就在一旁坐着,盯着她看,好像这样也很有趣。   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宁卿不由问:“师兄,你不修炼吗?”   裴谨如今已经大乘境,但?这个境界低阶和高阶完全是两个概念,若是高阶,那一只脚便踏入仙界,迎来雷劫渡劫成功,便会飞升成仙。   她也不清楚师兄具体位于?哪个阶段。   她其?实不知道,从秘境回来后,裴谨便停止了?修炼,甚至主动封住经脉,就是为了?防止灵气自动吸纳进阶,一旦飞升,他?就不能每日都?看到阿宁,与其?这样,不如永远留在修仙界。   “师兄不修炼也能进阶。”裴谨淡淡地说。   像是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这就是顶级凡尔赛吗?   宁卿是拼命修炼也不过炼气期,这人就是不能比,一比得气死。   她被这么?锁在屋里,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这么?一直被关着也不是办法。   她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端坐的男人,猜想他?何时才会离开。   可他?好像沉浸在手上握着的书上,看得极为专注认真。   不得不说,认真看书或者?抚琴的师兄很好看。   墨发三千,被长长的白色发带微微拢着,长睫如扇,通身气质清冷淡然,握着一卷书,更是增添了?几分文士的儒雅。   可想起师兄的所作所为,宁卿心里说不出的怪异,这种割裂感太过强烈。   她不经意?间?扫了?眼?男人看的书,顿时瞳孔地震,以为自己看错了?,想再?看,可他?已经翻页,只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她看不清楚,或许真是她看错了?。   宁卿也装模作样翻着书,思绪却早跑到天边去了?。   正在思考以后该怎么?办,旁边坐着的男人突然将书放下,倾身上前,轻轻拽住她的脚腕。   素白的被褥上,少女白皙小腿微微抬起,足腕落入男人的大掌,散开的裙摆滑落至腿弯,她趴在被子?上,茫然不已。   裴谨微凉的指尖却探入她的裙摆。   强烈的异样感传递至小腹,宁卿绷紧双腿,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回神后立即伸手去阻拦他?,眼?瞳里满是难以置信,点点红意?顺着她的耳朵顺蔓延至双颊。   她这回连话都?说不出来。   “舒服么??”男人好奇问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今日天气怎么?样。   宁卿捂住脸趴在褥子?里不起来。   裴谨想去看她的反应,但?却被她直接推开。   裴谨微愣,看向自己握着的书,上面小人交缠,配着详细的文字说明和步骤。   书上说,这样会让女子?舒服,可瞧着宁卿的模样,并不是。   也可能,她只是,不愿意?被自己碰。   裴谨大掌抬起她的脸颊,却看见她绯红的脸,和之前他?将她压在身下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指腹轻贴她的双颊,滚烫的。   她好像是舒服的,只是羞于?启齿。   这种事,竟然有如此多的学问,看来,他?确实得好好研究一番。   宁卿这下更学不下去,她得时时防着裴谨。   *   宁卿就这么?被关到了?第二天早上。   除了?地点不同,其?余和幻境里的没什么?区别。   原来,那时候很多事情就有迹可循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相信,早知道,她就不喝酒了?,这样也不会喝醉,也不会稀里糊涂和师兄荒唐一夜。   看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她还是不甘心,她要去上学,不想就这么?被关在这里。   “师兄,我想去上学。”宁卿软着声音祈求。   裴谨睁眼?,纤长的睫毛遮掩着略浅的瞳孔,“别惹师兄生气。”   宁卿抿紧双唇,这次师兄好像真的铁了?心将她关在房里。   可她不愿,若以后都?如现在这般被关在青梧山,她之前所做的努力便好像成了?笑话,她要离开,必须离开,千辛万苦练成清髓丹,为的就是能够肆意?地在外游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她完全没有和师兄抗衡的能力,得尽快想出办法。   宁卿思来想去,否定了?种种方案,最终选定了?一个最为冒险,但?成功率最高的。   她不断做着思想建设,咬牙抬头,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在男人下巴处印下一吻。   男人垂下眼?帘,深深地看着她。   宁卿躲避他?的视线,这个吻已经花光了?她所有勇气。   “师兄,你别关着我。”   “毕竟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不甜又如何?”男人神情无异。   宁卿顿了?顿,早已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师兄若是放开我,我会努力长成甜瓜。”   见他?没动静,凑上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只是简单的一触即分。   男人长发如瀑,冰肌玉骨,纤长睫毛微垂,给他?笼上圣洁之感,只平静地看着她。   就在宁卿以为计划失败时,她感觉腰上一紧,天旋地转间?,便被压在了?床上,男人勾着她的腰肢作为缓冲,她倒在床上时并不疼。   宁卿强装镇定,手指快将被褥给抓碎,“师兄,变成甜瓜需要时间?,不可能这么?快。”   见男人毫不动摇,宁卿加大火力,硬逼着自己说出羞耻的话。   “师兄想不要要阿宁主动这亲吻师兄,主动和师兄欢好呢?”   裴谨霜雪般的瞳孔突然变深,诡异又兴奋,宁卿萌生了?退缩的念头,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了?回头的机会。   若是在慢慢的相处中她真的喜欢上了?师兄自然万事大吉,若依旧没喜欢上,也留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寻找退路。   她试图抛开外在的影响因素,不去想师兄和师姐,也不去想两人之间?的关系若是被人发现会发生什么?。   裴谨没料到宁卿会说出这番话,更没想到她会抛出这么?大的诱惑,这是他?日日夜夜想疯了?的事情,若是阿宁眼?里全是他?的身影,爱恋地看着他?,主动求欢,主动在他?身下婉转。   他?无法想象那时的场景,即便他?知道阿宁的目的不单纯,即便知道她设下陷阱在引诱自己往下跳,可他?依然无法拒绝,万一呢,任何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阿宁,这样不够。”裴谨盯着她,神情分明是平静的,可让人无端想到锁定狩猎目标的恶犬。   宁卿见他?松动了?,以为可行?,可他?竟然说不够,她主动亲他?还不够,那还要做什么??   “亲这里。”男人轻抚唇瓣,漫不经心地看她,眼?神却分明含着不知餍足的贪婪。 第35章   “不亲么?”男人轻声道。   锁链晃动的声音叮叮当当, 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在此刻却显得极为暧昧。   宁卿抬头,一鼓作气?送上自己的唇,在男人的薄唇上一触即分。   亲完她忐忑地看着一脸毫无波澜的男人。   裴谨轻轻一笑, 如?玉般的指尖探入宁卿的唇缝,宁卿感觉很?怪异, 想要将?他推出来,却?越发奇怪。   将?食指收回时, 带起一根透明的银丝。   男人神色在平静不过,像是久立于冰雪山巅,不食人间?烟火。   清冷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将?他眼底的神色覆盖,将?沾着?银丝的指腹放到唇边, 笑着?低语,“阿宁, 不够。”   不够?宁卿愣了愣。   看见男人意?有所?指的目光,她突然领悟到他要说的是什么。   男人轻睨着?她, 反应平静,   宁卿心一狠, 眼睛闭上,轻轻启唇含住他的唇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正在纠结犹豫时,男人启唇,清淡的竹香瞬间?涌入宁卿鼻端, 她不敢呼吸憋得双颊通红。   亲吻间?隙,男人偶尔抵着?她的额头, 轻笑着?道:“果?然很?甜。”   宁卿浑身颤抖,她这?个方案好像草率了,从没发现师兄是个如?此无耻的变态。   可她越是用这?样一副红着?眼眶的模样瞪他,他越是兴奋,男人仿佛不会掀起波澜的脸上出现别的神情,果?然,比起阿宁毫不在意?,他还是喜欢鲜活生动的她。   甜瓜确实?好吃。   等了这?么多年,再等等也不碍事,就?是希望,阿宁不要和师兄开些过火的玩笑。   察觉男人变化的目光,宁卿心里忐忑,推了推搂着?她的男人,“师兄,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裴谨却?意?味不明地?说:“师兄何时同意?要放开阿宁的?”   宁卿:!那她主?动亲他,全是白费功夫?   瞧见她怒目圆睁的模样,裴谨心中愉悦,但也不能逗她逗得太狠。   “师兄放开你也行,得答应师兄一些条件。”   宁卿闻言又满血复活,“师兄你说。”   “不许和那小子接触。”   这?个小子指谁,两人自然心知肚明,宁卿心想这?可有点难,毕竟在一个教室里,她尽量避着?点吧,师兄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她。   “好。”   裴谨打量着?她,微微抬起她的手腕,将?有些沉重的黄金链条解开。   抬眸看向宁卿,只见她双眼发亮,就?像是得知自己即将?逃离牢笼的鸟,一旦给她解开,她便会毫不犹豫地?飞离他身边,再也不回来。   以前他分明如?此精心地?照顾那只鸟,呵护它,关心它,可它呢,却?对他没有半分的感情,宁愿饿死也不乖乖待在他身边。   那只鸟饿死就?饿死了,可阿宁他舍不得。   裴谨漆黑的瞳孔里头透出些亮光,诡异又古怪。   他是阿宁最敬爱的师兄,她和那只鸟不一样,看,即便他现在关着?她,即便他对她做出些无耻的举动,她依旧没怪自己,这?就?是他最爱的阿宁,他们就?该一辈子都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他眼里的偏执浓烈到极点,宁卿猝不及防对上师兄的视线,心脏突然停了一拍。   男人极缓慢地?解开她足腕上的链条,黄金链条堆积在宁卿的小腿上,他认真抚摸,竟有些舍不得了。   舍不得将?她放开。   “阿宁,这?次可别再忘了师兄说过的话。”他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眼里一片柔情。   师兄分明如?此温柔,可宁卿后背突然涌上一阵凉意?,她连连点头,“阿宁已经记在心里。”   她连早饭都没吃,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她只想快点下山,但她深知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   “师兄,我?先走了,我?会早些回来的。”   宁卿说完这?番公式性的话,下山赶往教习堂。   今早和师兄耽误了不少时间?,她是踩着?点进?门的,长老都已经准备好开始授课。   宁卿顶着?一屋人的视线,颇感压力地?迅速跑到自己桌边坐好。   上课时偶尔走神,她寻思着?找个时间?服下清髓丹,服下后需要不少炼化的时间?,上学时应该不行,再过两日休沐,应该没问题,两日怎么都够用了。   下课,睡觉的江苑苑准时醒来,她趴在桌上侧头看着?宁卿,发现她肉眼可见的疲倦。   “宁卿,你晚上是不是偷偷看话本子去了?”   宁卿这?段时间?和师兄周旋,哪有功夫看话本子,“没啊,为啥怎么问?”   “眼下青黑,满脸疲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晚上偷牛去了。”江苑苑直勾勾盯着?她。   宁卿这?段时间?能不疲惫嘛,白天应付师兄,晚上觉也睡不好,经常被他弄醒。   “你下次再给我?带点话本子来呗,我?的都看完了。”江苑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宁卿应下了,“好。”   “对了,昨天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没?怎么没回我??”   “消息?我?看看。”宁卿昨天正要看,被打断了,后面也一直没机会看。   取出玉简,才发现江苑苑在昨天就?给她通过风报过信了,昨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正打算看,师兄就?来了,她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倒霉,偏偏被师兄看见。   江苑苑无语,“合着?你没看啊,昨天我?们骗你师兄说你去丹峰了,后来咋样?”   后来不是很?美妙。   见宁卿一脸的沉痛无奈,江苑苑眼睛微微睁大?,“他发现了?”   宁卿点头。   “那他是什么反应?”江苑苑对此很?是好奇,自家养的水灵灵的大?白菜被拱了,裴谨师兄肯定得气?死,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收拾宁卿。   抽一顿肯定不会,裴谨师兄这?么温柔,让宁卿罚跪?应该也不是,大?概率是将?她关屋子里,让她面壁思过。   “还能是什么反应,他让我?离纪樾远点,你以后可不能再瞎说,我?和纪樾什么也没有。”   江苑苑皱眉,“啊,你这?么听你师兄的话啊,他说断就?断?宁卿你也太不坚定了吧,难道以后你找道侣还得由你师兄给你选?”   宁卿翻着?书?不说话。   她这?模样就?是默认,江苑苑恨铁不成?钢,“怎么能这?样,咱们成?亲肯定是要和喜欢的人啊,你师兄这?么疼你,肯定会妥协的,你别放弃!”   “你不懂。”   宁卿可不敢和江苑苑说,她师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她和别的男人成?亲。   她只是和别的男人走一起,他就?这?么大?反应,若是她和人成?亲……   还是不要祸害别人的好。   “你这?叫没骨气?!”江苑苑大?声道。   “你说得对。”   宁卿点头,她无法反驳。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很?快歪得没边。   “你这?嘴怎么破了个口子?”江苑苑严肃地?盯着?她。   “什么口子,你看错了吧。”宁卿往后仰,拉开和她的距离。   但江苑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她捏着?宁卿的脸,凑近仔细端详,肯定地?说:“你这?就?是一个口子,都肿了。”   宁卿回想起今早师兄将?她按在床上亲的画面,慌得眼珠子直乱转,她这?副模样更是有鬼。   “老实?交代,怎么弄的?”   “吃饭磕着?的吧。”   “吃饭磕的,你骗鬼呢。”江苑苑转头瞄了一眼纪樾,又眯着?眼睛看向宁卿,“是不是男人咬的?”   昨天宁卿和纪樾离开,还被裴谨师兄严令禁止不得再与纪樾来往,两人该不会是做出些出格的举动,正好被他抓到了吧。   宁卿立马把她给推开,“你瞎说什么,真的只是不小心磕到。”   “真的么?”江苑苑怀疑。   仔细想想,宁卿之前也没和谁走得近过,比她还纯情,应该是做不出来这?种出格的事儿。   “你就?是话本子看多了,脑子不干净,看着?点东西就?乱想。”宁卿精准打击。   “……”江苑苑突然无法反驳。   放学宁卿正要给师兄发消息,说她去丹峰,谁知还没来得及发,就?看见远处走来的男人。   江苑苑心想着?裴谨师兄这?是生怕宁卿被拐了去啊,现在中午也来守着?了。   “宁卿,那我?们先走了。”江苑苑和她挥挥手。   宁卿不知道师兄过来是干嘛的,但她神经还是绷了绷,怕他会让自己现在就?回青梧山,她都好几天没去丹峰了,而且前不久才从丹峰搬走,再不过去,奎河长老不教她了怎么办。   “师兄,我?一会儿想去丹峰。”   裴谨抬眸,看向宁卿背后站着?的纪樾,牵住她的手,“先去吃饭。”   宁卿下意?识看向周围,在发现有弟子往这?边走时更加紧张,连忙挣开裴谨的手,“师兄,现在在外面。”   裴谨面上没什么表情,“外面师兄就?不能牵你吗?”   作势又要去牵她,宁卿立即将?手背到身后,“师兄!”   裴谨神色越发冷淡,躲着?藏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过说来也可笑,阿宁现在对他的妥协也不过是怕他,一切都不是她甘愿的,是他强求的罢了。   他没再牵她,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处供弟子休息的林下石桌,这?里并不算隐蔽,不时会有弟子路过。   裴谨打开食盒,将?饭菜端出来,三菜一汤,汤并未洒,热气?腾腾。   只是鸡蛋茄子这?种简单的家常菜,但都是宁卿爱吃的。   一盘盘摆到桌上,宁卿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暂时忘了烦恼。   可吃完她突然被扣住腰,坐在了师兄的怀里。   男人抱紧她,埋头在她的颈窝,声音缱绻,充满对她的依恋,“阿宁,让师兄抱一会儿。”   听见远处弟子的说话声,宁卿心中一紧,声音在越来越大?,她下意?识挣了挣,“师兄,有人来了。”   裴谨缓缓掀开眼帘,侧头对准宁卿的脸,“弟子来了又如?何?”   被他们看到就?看到了。   凑近宁卿,在她唇上吻了吻,他肆无忌惮的做派让宁卿更是忐忑,“师兄,你先放开我?。”   “我?回去再让你抱。”宁卿放低自己的底线。   但抱着?她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裴谨轻轻瞥向林下某处,和藏在暗处的少年对视,目光凉薄轻视,视线相交的瞬间?激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捏过宁卿的脸,咬了咬她的唇瓣。   想看么,那就?看吧,看着?他和阿宁亲密。   “阿宁,吻一吻师兄,就?放开你。”他贴在她耳边,轻轻舔舐。   宁卿身体一个激灵,反正早就?亲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微微侧头,亲在他的唇上。   以为这?样就?够了,谁知男人突然启唇,被他含住,宁卿想退已经退不了。   前方是石桌,后方是师兄,她被抵在桌上,被迫承受这?个缠绵至极的吻。   暗处的少年无法看见宁卿的表情,她被裴谨高大?的身躯遮挡得严严实?实?,他只能听见两人的亲吻声。   狐狸般狭长多情的眼眸,此时却?阴郁至极。   中途,宁卿拽了拽男人的衣袖,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下,将?她抱到旁边的石凳上坐着?。   裴谨衣衫整齐,发丝未有丝毫凌乱,静静端坐着?,一副清冷高贵的谪仙模样。   才结束不久,就?有弟子从两人身边路过,看见裴谨,连忙弯腰行礼,“凝华仙君。”   宁卿忍不住在心里骂他,看着?人模人样,实?际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阿宁在骂我?吗?”男人手指穿过宁卿的手,和她五指交缠,温柔地?问。   宁卿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发簪,起身就?要离开,“师兄,饭阿宁已经用完,我?去丹峰了。”   “师兄和你一起去。”   宁卿坐上小红,和裴谨一起前往丹峰。   其实?裴谨能瞬移,但宁卿喜欢坐着?小红吹风看风景,他也就?由着?她了。   将?宁卿拉进?他怀里,“果?然师兄还是喜欢听话的阿宁。”   即便是在天上,宁卿依旧怕被看见,但她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只能坐在他怀里,坐着?坐着?身体渐渐松懈,她发现这?样也挺好,人体沙发,自带温度,还不用担心掉下去。   即将?抵达丹峰,她立马就?要从他怀里起来,坚决不能被奎河长老看见。   裴谨也没强拉着?她,任由她起身,反正,慢慢来吧,因为这?些事情让阿宁对他生出不满,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总归,他可以在暗处悄悄进?行。   只要不让她知道,又有什么不行呢?   *   裴谨已经许多天没有联系过兰溪,兰溪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在他那儿待了这?么久,他还以为裴谨当真收了心,谁知一接到宁卿搬走的消息,那叫一个惊慌失措,立马赶回去了,也不知道近况如?何。   他对两人的感情还是挺感兴趣的,拿出玉简就?给裴谨发了个消息过去。   【近来如?何?你师妹搬回去了吗?】   将?宁卿送到丹峰,返程的裴谨见此,眉尾轻扬。   【嗯,尚可。】   裴谨这?尚可,那就?是好极了,这?才多久,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听说天穹楼的圣女放话,要来苍云宗向你求亲,你可有所?耳闻?】   裴谨眉头微微蹙紧,【与我?何干。】   兰溪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回答。   【就?是和你说一声嘛。】   这?种事情以前也时有发生,裴谨没有任何损失,他倒是被缠得心烦,那些女人想靠他打听到裴谨的喜好,不免太过天真。   想必近来掌门也有的烦了。   他对这?种事倒是喜闻乐见,反正闲着?无事,找点乐子嘛。   这?个圣女平时极为高调,此次过来苍云宗,怕是要搅得宗门不安生了,要是她知道裴谨满心满眼装着?他的师妹,到时可不知会发生什么喽。   【要不要我?提前替你拦下?】兰溪问。   裴谨正想回复可,他动作又顿住,重新发了一段文字过去。   【不必。】   兰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再过两天就?有的热闹了。   裴谨收回玉简,静静看着?丹峰的方向,阿宁,会是什么反应呢。   现在天穹楼圣女会来苍云宗向裴谨求亲的事情已经传遍修仙界,大?家都认为她是异想天开,凝华仙君拒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怎会接受她。   江苑苑走在八卦前沿,得知此事后兴奋得连吃的都丢了,立马掏出玉简找宁卿。   【宁卿,过几天有个什么圣女要过来向你师兄求亲诶,你听说了没有?】   正在整理灵草的宁卿看到消息有些茫然,【没听说。】   【这?个圣女手段特别高,又美貌实?力又强,裴谨师兄真的看上她了怎么办?】   宁卿下意?识觉得不太可能,【看上就?看上了呀。】   【万一她是个难缠的主?儿呢?她为难你怎么办。】江苑苑忧心。   【反正她是和我?师兄在一起,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说不定,还能恢复自由。   她以前早就?做好了师兄会和女主?在一起,她独自一人生活的心理准备,现在师兄和师姐没了可能,换作其他人,她其实?也觉得还好。   江苑苑对她如?此淡定的态度表示佩服。   【裴谨师兄不是不让你和纪樾在一起吗,到时候若是你师兄和那个圣女当真有点苗头,你就?说你也不同意?,让他也感受感受你的无奈。】   得了吧,要是真能在一起也挺好的,这?样她也不用想着?怎么摆脱师兄的控制。   将?灵草整理完,宁卿又在奎河长老的指点下练了会儿丹,到点儿准备回青梧山。   她等在断崖之前,也不知今日师兄会不会来,才想着?,师兄便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看了无数回师兄瞬移,可每次还是会看呆,身姿挺拔的师兄踏破虚空而来,腰间?佩玉,步调和缓,一举一动清雅端方,宛若皎皎明月。   可想起师兄近来的所?作所?为,她心里五味杂陈。   “阿宁这?么看着?师兄做什么?”裴谨问。   “师兄太好看,一时看呆了。”   裴谨虽然对皮相不甚在意?,可若阿宁喜欢,他自然欢喜。   最好,她能为他这?幅皮相所?迷,想到这?里,他开始思考如?何能将?她的目光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所?谓悦己者容,他也想为宁卿打扮自己。   脑中不由浮现那日阿宁书?上的那副图,尾巴……一副妖族之人的扮相,他虽不是妖,却?也有办法变成?这?幅模样,也不知阿宁看到时,会是什么反应。   裴谨心中生出几分期待。   宁卿见师兄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师兄盯着?自己的时候,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阿宁。”裴谨轻声唤她。   “嗯?”   男人却?没继续说话。   “怎么了师兄?”她又问。   “只是想唤唤阿宁。”   宁卿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这?一路很?安静,她难得可以享受片刻和师兄在一起的安静时光。   吹着?傍晚的微风,宁卿想起一个困扰了她好几天的问题。   她看了眼师兄,欲言又止。   “阿宁有事要和师兄说吗?”   宁卿迟疑地?点头。   她想知道,师兄究竟是何时对她起了那种心思的。   再三纠结,她还是问了。   “师兄,你是何时喜欢阿宁的?”   裴谨抬眸,何时?其实?他也记不清了,一直以来他就?对宁卿便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孩童时,宁卿长得软糯可爱,嘴甜贴心,宗门里很?多师兄师姐们都很?喜欢她,还总是抱她,那时候,他就?不太高兴。   但她还小,自己倒也不至于生出些龌龊的心思,直到她来了葵水。   宁卿葵水来得迟,十六岁才来,前世她死的时候也才是个小姑娘,独自一人生活在偏僻山村,营养不良一直也没来月经,也没人告诉她这?些,穿来修仙界,她对此事自然也不太清楚。   她那天放学后肚子坠坠的疼,就?让师兄来接她。   她趴在师兄背上,疼得脸色苍白一动也不敢动,到了青梧山,从他背上下来,却?发现他的长衫上染了血,这?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师兄受了伤。   但师兄却?说他没事,这?个伤,只能是她自己身上的。   裴谨也皱了眉,严肃地?围着?宁卿检查,这?才发现,并不是受伤。   养了宁卿后,他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女子到了年龄会来葵水他也清楚,但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和宁卿谈论这?个话题,便一直耽搁了下来,心想着?到时候说也不迟。   便一直到了现在。   宁卿发现是自己身上出血后紧紧拽着?裴谨的袖子,茫然无措,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以为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意?识到,阿宁已经长大?了。   将?早已给她准备好的月事带取出,柔声安抚她的情绪,告诉她使用步骤后,他看着?小姑娘匆匆离开。   艳丽的鲜血在她裙摆处开出了一朵花,他垂眸看着?自己被血染红一小片的长衫,指腹轻轻摩挲,黏腻。   血液很?快凝固干透,在他的指纹里留下痕迹。   那时,他好像就?生出了不为人知的肮脏念头。   再后来,宁卿换衣裳时门未关紧。   半掩的门扉里,她一无所?觉,香肩半露,衣裳半遮在微微隆起的胸脯。   他本该在发现时主?动回避,可他却?看完了全程。   他悄悄地?注视着?阿宁的身体,没有一丝羞耻之心,甚至后来,他会盯着?宁卿的房门,在发现那道门再也没有露出过一条缝隙后,感到失望。   他就?是一条阴沟里的毒蛇,暗中窥探着?她的一切,而她却?毫不知情,甚至将?他当做满心信赖的师兄。   会在高兴时情不自禁地?扑进?他的怀里,会在伤心时依偎在他身边,甚至在他说必须要脱掉衣裳才能祛除妖气?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将?她的身体袒露在了自己面前。   他终于再次看见她雪白的躯体,而不是隔着?水镜。   一件衣裳能影响什么呢?   她果?然是如?此地?单纯。   他若是将?这?些如?实?告诉阿宁,她的反应恐怕会很?精彩。   还是不要吓她了。   他想。 第36章   宁卿一直等着?师兄的回答, 而他道: “阿宁是师兄养大的,师兄自然一直都?喜欢阿宁。”   她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裴谨突然凑近她,浅笑着?问:“阿宁真的想知道吗?”   对上他莫名诡异的目光, 宁卿突然不?想知道了,她摇头。   可现在裴谨恶趣味地想让她得知他心中的所有阴暗, 知道他对她的所有疯狂变态的龌龊心思。   他唇瓣贴近宁卿耳边,轻声?说着?, 一边说一边观察宁卿的反应,见她逐渐僵硬,心情突然十分美妙。   让她知道吧,让她知道她的师兄到底是个什么人,最?好怕他畏惧他, 再也不?敢离开?他。   *   这几日宁卿总会发现有一道视线注视着?她,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后来这个感觉越发强烈。   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她没忍住转了头, 可什么都?没看见, 所有人都?在认真地看书或者写字。   然而过不?了多久, 这种感觉便?又会再次出现,每每回头,却都?没人在看她。   宁卿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师兄在她身边放了什么,能够监视她,不?然为什么她做什么他都?清楚,而且能够精准踩点抓住她。   细思极恐, 宁卿抓紧毛笔,收敛心思继续学习。   今日天?穹楼圣女抵达苍云宗, 来之前大张旗鼓生怕有人不?知道,下课后许多人围着?去看,想知道这个圣女究竟是否如传言那般美丽动?人。   青枫和江苑苑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下课就拉着?宁卿去,“走?,咱们也去看看这个圣女,她可是来向你师兄求亲的,咱们要好好把把关。”   宁卿对这事?儿也挺好奇,放下手?中的书和他们一起去,“那个圣女在哪儿呀?”   “不?知道,可能到宗门前了吧,跟着?前面那些人肯定能看到。”   天?穹楼和落霞宫与四大宗门并立,但前两者独立不?受双方的管制,此?次天?穹楼圣女前来,代表的整个天?穹楼。   掌门亲自前去相迎,但只是面上热情待人,心里却有些烦。   裴谨一只脚都?快踏进?仙界,这帮人还不?死?心想要和他结亲,关键是他那师侄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他恨不?得这圣女赶紧走?,但他又不?得不?维持表面的礼仪与客套。   一辆由青鸟拉送的华丽车架缓缓驶入宗门,车架上帷幔飘飘,圣女红纱覆面,身上锦缎珠宝,肤如凝脂,半遮不?遮,身材婀娜丰腴。   虽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不?少弟子已经?被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宁卿看看圣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眼旁边的江苑苑,莫名?感觉她们像根豆芽菜。   江苑苑发出感慨,“这身材,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动?。”   宁卿默默点头。   “宁卿,这个圣女,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担得起名?动?修仙界这个称号,之前她还以为是外?面那帮人夸大其词。   “宁卿你知道吗,天?穹楼位于极西的荒漠,民风彪悍,擅长下蛊。”江苑苑和宁卿科普。   “下蛊?”   “对啊,擅长各种巫蛊之术,明的不?行来阴的,许多人都?着?过天?穹楼之人的道,什么傀儡蛊,情蛊,相残蛊,反正乱七八糟的可多了,我还挺好奇的。”   宁卿听江苑苑这么一说,也挺感兴趣,这个蛊,还挺有意思。   “你说她要是给裴谨师兄下蛊怎么办?”江苑苑担心地说。   “这样她可就得逞了。”   “宁卿,你可得回去好好提醒你师兄。”   “好。”宁卿应下。   师兄他这个修为,有人想给他下蛊可不?容易。   圣女从车架上缓缓走?下,脚步轻盈多姿,路过的地方带起阵阵香风,一些年纪尚小的弟子快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眼波微转,像是在人群中寻找谁,没看见人,她只能遗憾地收回目光。   今日天?穹楼圣女前来苍云宗宗门上下自然不?能怠慢,晚上在苍羽殿设了宴席,特意招待她前来。   掌门有点头疼,人家圣女专门冲着?他这个师侄而来,这个夜宴,总得要让裴谨出席吧,但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来。   思量再三,他开?始联系裴谨,【师侄,今晚在苍羽殿举办迎接天?穹楼圣女的夜宴,你可有空?】   裴谨垂眸看着?消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半晌,他回了消息。   【我会前去。】   掌门只是知会他一声?,倒没想到他真会去。   【你去只是走?个过场,到时寻个由头走?了便?是。】   裴谨向来不?在意情爱之事?,这二十来年也没个喜欢的姑娘,之前掌门还热衷于给他操办这些,但后来见他确实无意,以为他是一心放在修炼上,对这些小情小爱无甚兴趣,也就没再提过。   不?过也好,以裴谨的修炼速度迟早都?是会飞升的,若有了妻儿,反而耽搁人家。   收起玉简,裴谨算着?时间,到了点儿去丹峰接宁卿。   坐在小红的背上,裴谨手?指理顺宁卿因为炼丹微乱的发丝,“我们去苍羽殿参加夜宴。”   宁卿抬头看他,“是迎接天?穹楼圣女的夜宴?”   “嗯。”   裴谨没再说话,静静看着?宁卿。   然而宁卿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保持沉默,最?终还是裴谨先开?口,“阿宁看到她了吗?”   “看到了。”宁卿有问必答,但也只是回答那一个问题,就不?展开?了。   她神色如常,看着?和以往并无太大分别?。   裴谨目光淡了淡,“阿宁可听说了她前来苍云宗所为何事??”   她自然知道,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总感觉有坑在等着?自己。   与其回答,不?如把问题抛给师兄,她抬头看向裴谨,“师兄,现在都?在传圣女过来是向你求亲的,你是怎么想的?”   “阿宁怎么想的?”   问题又抛回宁卿这边,她只是轻声?道,“她长得很好看,而且身材很好……”   她正欲继续说,裴谨抚弄她头发的手?却停下。   “所以阿宁是觉得她很好?”   宁卿她这是实话实话啊,总不?能硬把人家一个大美人说得很普通吧。   但她察觉到师兄似乎不?太高兴,便?换了话题,“今晚夜宴应该吃得很好吧。”   裴谨知道她是在逃避话题,放下了替她理头发的手?。   前去苍羽殿的路上,两人没在说话,宁卿察觉了师兄不?太高兴,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多说多错。   晚宴还未开?始,但现在已有不?少人入座,宁卿跟着?裴谨走?到大殿的瞬间,便?接收到不?少人的目光,但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是看裴谨,随后才注意到她。   这些人大部分是天?穹楼的人,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裴谨有个师妹,更有大部分人没见过宁卿,不?知道她的样貌。   大家在打?量了她几秒后就收回目光,只有一道牢牢锁定在宁卿身上,她抬头看过去,这人正是天?穹楼的圣女古伊莎,但她的目光并无敌意,似乎只是对她感到好奇,甚至释放出了善意的信号。   她应该是知道她是裴谨的师妹,毕竟心上人的基本背景,还是得了解清楚。   宁卿对她颔首示意,随着?师兄入座,她们坐在掌门坐下的第一个坐席,对面正是古伊莎。   等待开?席的中途,宁卿看见落雪师姐和纪樾跟着?清源长老进?来,在她们旁边的一个席位入座。   宁卿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但还是没能逃过裴谨的眼睛。   他低声?问:“在看什么?”   “我看见了落雪师姐。”宁卿如实道。   落雪师姐,他冷嗤。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暗暗在桌下握住宁卿的手?,别?人并不?会看见,可在大庭广众下,师兄如此?放肆毫无收敛,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和他修长却有力的手?指暗暗较劲,可却被他握得更紧。   两人这动?作并不?会落入对面人的眼中,可同一侧且挨着?他们的纪樾却看得分明。   他一直盯着?某处,满身阴郁的模样引起了清源长老的注意,“怎么了?”   纪樾摇头,收回视线,脸色如常,“师尊,弟子无事?。”   “这是你第一次来,一些规矩你怕是不?清楚,到时候少说话便?是。”   “弟子明白。”   纪樾偶尔瞥向左侧,看见宁卿和裴谨私下的举动?,他扯了扯唇角,笑了笑,表面一副清朗小少年的模样,随后便?不?再往身侧看。   正式开?席,宁卿只顾着?埋头吃东西,裴谨负责给她夹菜,宴席上说了些什么她也不?去理会。   掌门本不?欲向那方面提及,但圣女主动?发话,“陆掌门,伊莎此?次的来意,想必您早已清楚。”   “圣女说笑了,这种事?岂能儿戏,自然得好好商议。”掌门看可眼事?不?关己的裴谨,笑着?和稀泥。   “自然是得好好商议的。”她眼波流转,紧盯着?对面正在给宁卿布菜的裴谨,坦率直接,“凝华仙君,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伊莎心悦与你,不?知仙君是何意?”   她说得自信,长这么大,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即便?裴谨再清高又如何,总归是个男人,她不?信他没有半点私欲。   裴谨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抬眸浅浅地看着?她。   没有同意,也没有立即回绝。   让人摸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在座的苍云宗之人都?以为他会体面地回绝圣女,可他竟然没有说话。   难道,这次还真能行?   底下没人谈论,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若换做他们,有一个绝代佳人在自己面前,确实难以拒绝,尤其是这天?穹楼圣女体质特殊,若是与其双修,大有裨益。   凝华仙君的修为似乎停在大乘境已久,若是有圣女的相助,飞升岂不?近在咫尺。   原来这圣女如此?自信是有这一层缘故在里头。   大家面面相觑,皆是无言。   连掌门都?拿捏不?准裴谨的态度,从他今日前来夜宴就不?太对劲了,他现在竟也没有直接表态,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大家等着?他的答案,他不?说话的时间越长,古伊莎的面纱下的笑容越深,想必,是没问题了。   可裴谨突然笑着?道:“此?事?,恐怕我做不?得主。”   “仙君这话是何意?”古伊莎问。   周围的人也不?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己的婚事?,他为何做不?得主。   裴谨看向身侧偶尔抬头看一眼他们的宁卿,宁卿感觉不?妙,下一秒便?听见师兄说:“不?知我这师妹是否同意这桩婚事?。”   裴谨看重他师妹这个传言当真不?假,看样子比她猜想的还要重视些。   古伊莎笑着?道:“那阿宁,是怎么想的呢?”   随着?她“阿宁”这个称呼出现,裴谨的视线不?由冷淡下来。   宁卿再次成为殿中的焦点,她茫然抬头,真的不?想成为焦点啊,她只想安安静静吃她的点心,师兄为什么要把问题引到她身上来。   宁卿脑子里飞速思考,手?上动?作却慢吞吞,将筷子放下,她再拿起帕子擦了个嘴,试图用这些时间想想怎么回答,可她紧张之下,竟然把师兄的说的话给忘了。   她不?由悄悄求助身侧的裴谨,“师兄,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此?话一出,裴谨的笑是彻底淡了。   他垂眸看着?她。   古伊莎很是热心地主动?说:“你师兄说,他的婚事?全由阿宁你做主,阿宁想不?想要我这样一个嫂子呢?”   宁卿吞了吞口水,这种事?真的要交到她手?里吗?即便?她说同意,也不?见得师兄真的要答应。   裴谨却好像洞察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道:“若阿宁同意,师兄就答应。”   宁卿紧张的捏紧手?指,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说同意,可面对如此?多的人,她这话说出来绝对不?妥当。   一个师妹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同意师兄的婚事?,岂不?是不?给天?穹楼的面子?而且她这番说辞,也容易惹别?人怀疑她对她师兄有所图。   最?终还是选择不?回答为好。   她有些忐忑地说:“师兄,这是你的婚事?,若你喜欢,阿宁自然没有意见。”   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她硬着?头皮低下头,不?再说话。   周围的人也觉得奇怪,师兄妹感情再好,婚事?也不?能由师妹做主吧,岂不?儿戏。   而裴谨一直没再说话,圣女也有些拿捏不?准了,“阿宁说得不?错,婚事?是仙君的,自然由仙君说了算。”   裴谨却笑了笑,“看来,师妹有些不?高兴,想必是不?愿意我成亲的,这婚事?就罢了吧。”   宁卿听到他这番说辞,整个人都?僵了,什么叫她不?高兴,不?愿意他成亲,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话越说越奇怪,她明显感觉到殿内古怪的气氛,和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   连圣女也变了脸色,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初,“时间还长,仙君或许能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这意思就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了,掌门听到头都?大了。   宁卿实在忍不?了众人别?有意味的视线,而且师兄那番话分明是在故意吭她,她索性直接道:“阿宁自然是愿意的,师兄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此?话一出,满座寂然。   裴谨顿时侧头冷涔涔地看着?她,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来,手?里的茶杯也应声?而裂,出现细小的口子。   宁卿说完却并不?后悔,师兄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捉弄她,那她就如了他的愿。   古伊莎巧笑嫣然,面纱都?遮不?住她的笑意,“仙君,阿宁同意了呢,咱们这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裴谨却不?看她,笑着?道:“自然。”   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那她那情蛊可就用不?上了。   宁卿见他当真同意,也是茫然,师兄当真说到做到,难以置信后,她心里竟然一阵轻松。   这样的话,那她……   而裴谨却在她耳边传音,声?音阴沉黏腻,【师兄即便?成亲了,阿宁也别?想着?能离开?。】   宁卿皱眉,他在说什么鬼话。   接下来的时间,宁卿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吃到一半,殿内闷热,她想出去透透气,也没和身边的男人说,起身悄悄离开?。   裴谨看着?她消失,有丝丝血迹在指腹沁出,也未告知众人,起身跟着?宁卿离开?。   才走?到门外?的宁卿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到殿旁的树干后,昏暗的光线下,男人凌厉的面庞上覆盖浓重的阴影,宁卿心里竟生出些害怕,“师兄,你干嘛?”   他并不?回她的问题,而是笑着?道:“阿宁是不?是以为,师兄成亲了你就能离开??”   “阿宁可真单纯。”   “若师兄成亲,就单独辟个屋子出来,把你锁起来,让你日日只能在师兄身·下,你说,别?人若是发现,你嫂子发现,你会如何?”   宁卿变了脸色。   “阿宁这么看着?师兄做什么?师兄说的可都?是心里话,阿宁不?是想让师兄成亲吗?”   “到时就把阿宁锁起来,永远只能见师兄一个人。”   忍无可忍的宁卿怒骂:“混蛋!”   男人轻轻抚摸她的唇瓣,“是,师兄是混蛋,不?然怎么会将阿宁锁在屋子里,想让你生下师兄的孩子呢。”   “到时,阿宁生下的孩子就是和师兄的私生子,你说他该多难受啊。”   宁卿再也听不?下去,她抬手?就狠狠一巴掌扇在了男人脸上,留下了一个粉红的巴掌印。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摩挲,依旧在笑,“阿宁,你说,师兄一会儿进?去,她们看见师兄这脸上的巴掌印,会怎么想呢?”   宁卿被他的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   师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怀疑,他真的做的出来,和那个圣女成亲,然后再次将她锁起来。   宁卿身体隐隐颤抖,她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师兄,我错了,你别?和别?人成亲好不?好?”   “可现在晚了,阿宁,师兄说过,只要你点头,师兄就同意这桩婚事?。”   *   宴席上,古伊莎看着?对面空了的坐席,微微眯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裴谨让他师妹做主他的婚事?就很奇怪,她左思右想怎么也觉得不?对劲,可也说不?来个所以然。   思索片刻,她起身对掌门道:“陆掌门,伊莎喝得有些多了,出去吹吹风。”   掌门并未怀疑。   古伊莎看着?空无一人的殿外?,思索着?两人去哪儿了,却突然挺见隐约的声?音,悄然过去,却是以一种她完全没预料到的方式看见要寻找的两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少女压在树干上,紧扣她的手?腕。   古伊莎眼睛微眯,听完两人的谈话后,看向宁卿的目光渐深。   她没想到,他们竟是这种关系。   而人前如此?清雅高贵的凝华仙君,私底下竟是这种人。   不?过,她心中涌起隐秘的兴奋。   既是这种关系又如何,她只要得到这个男人便?好,为了得到他,她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人,可太容易了。   她悄悄离开?,自以为做到无声?无息,却早已纳入某人的眼底。   裴谨收回布在周围的神识,看着?哭红了眼睛的宁卿,控制不?住地想伸手?擦干她的泪水,可手?抬起一半又停下,掐住她的脸颊,细细将她的泪水吻干。   宁卿一边躲避,一边强忍泪水继续滚落。   裴谨心里像是被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他放缓声?音,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师兄的错。”   宁卿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就走?,在进?入大殿时,她又停下脚步,蹲在外?面将泪水擦干。   她虽然看着?已经?没事?,进?入大殿时还是被纪樾察觉出异样,她好像,哭过。   视线落到她身侧,她师兄也跟着?她离开?,纪樾随即想到那日中午看到的两人亲吻的画面,眸色微暗。   过了片刻裴谨进?殿,在座各位看见他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后瞳孔地震。   宁卿看见也是心头一滞,师兄竟然毫不?遮掩地就带着?这个巴掌印进?来,她坐立不?安,好在没人敢询问他脸上的巴掌印是从何而来。   但私下的谈论是少不?了了。   裴谨就顶着?这个巴掌印,全程不?发一言,那圣女怎么和他说话,他也置之不?理。   众人都?察觉裴谨情绪不?太好,也没人敢主动?上前招惹他,这一顿宴席就此?结束。   回去青梧山的路上,宁卿只管往前走?,裴谨则跟在她身后。   他盯着?前面的小姑娘,最?终大步上前,将她搂进?怀里。   空间变幻,两人出现在青梧山裴谨的房里。   宁卿被男人捏着?手?腕,她大声?道:“你放开?我!”   他也知道今晚自己说的话过了火,他和阿宁的关系本就紧张,若因为今晚的事?再次跌至冰点……   他抿紧双唇,轻声?道:“师兄向阿宁道歉。”   宁卿只想离开?这儿,她对他的道歉没有任何反应。   “阿宁如何才能原谅师兄?”   宁卿还是不?说话。   思忖半晌,裴谨取出一枚丹药。   他将丹药放入口中时,宁卿下意识就要去夺,好好的吃什么丹药。   可她没抢到,她眼睁睁看着?师兄将丹药咽入腹中,随后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师兄的头上怎么长出了毛绒绒雪白的耳朵?   他的衣摆后面还鼓鼓囊囊一团,难不?成是尾巴?   她大为震惊,连生气都?忘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男人轻抚她的脸颊,“阿宁不?是喜欢吗?”   “这样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男人手?指下滑,放在腰带处,轻轻一解,似是要将蓬松的尾巴露出来。   宁卿愣愣地看着?他褪下一件件长衫,在他几乎快要赤·裸时,她连忙阻止,“停!我不?想看!”   裴谨停了动?作,他抱着?怀中少女压向床榻,指尖缓缓下滑,从她的光洁的小臂滑至她的手?心,阵阵酥麻痒意传递到脚尖,宁卿绷紧身体,连忙去推他。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严丝合缝地包裹,轻轻牵起她的手?,抬手?放到他的头上,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阿宁你摸摸。”   宁卿的指尖触碰到毛绒绒还带着?温度的耳朵,脸颊瞬间通红,这太奇怪了,她想收回,但裴谨牢牢抓住她的手?,让她捏捏。   裴谨也红了脸,这幻化出来的耳朵与他的神经?相连,他眼中渐渐涌上欲念,微微喘息,趴在宁卿颈侧软了身体。   “阿宁,再摸摸师兄……”   宁卿万万没想到他会在看了那个画像后直接搞个这种东西,这个画像的原型可是纪樾啊,她现在心里说不?出得紧张,这事?儿绝对不?能被师兄发现。   她思绪混乱,被裴谨的手?带着?,这捏捏那捏捏,听到他越发粗重的喘息,和他某处的变化,她猛然回神。   立即就要将他推开?,可突然一截毛绒绒的东西卷上她裸·露在外?的小腿,慢慢攀升至大腿,她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轻吟,可下一秒就抿紧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裴谨毛绒绒的尾巴钻进?她的裙底,紧紧圈住她的腰肢,不?断往下扫弄,男人喘息着?轻咬她的耳垂,哑声?问:“喜欢吗?”   宁卿很想说不?喜欢,这种感觉太不?由她控制,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裴谨好似料到她会说什么,立马轻咬她的唇瓣。   将宁卿撩拨得思绪混乱,他微微起身,声?音不?稳地柔声?询问:“阿宁,可以吗?” 第37章   宁卿迷迷糊糊的, 一时间?没听?清师兄说的话,等他冰凉的指尖探入她的衣襟时,才慌忙制止, “不行?!”   暧昧的浓烈气氛渐渐消退,她差点被这幅模样的师兄给迷晕了头。   宁卿发现自己好像真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   想远离危险的床, 但男人轻捏住她的脚踝将她拉了回来,宁卿总感觉这个动作有点熟悉, 回想却想不出个什么。   “师兄,我们约定好的,你得给我时间?,这样太快了!”宁卿捂住自己的胸口,警惕地盯着他。   和他亲吻已?经突破了她的底线, 现在师兄竟然想同她。   这绝对不可以。   看?出?了她眼底的排斥,裴谨抓过宁卿的手, 眉眼清冷,说出?的话却和他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   “阿宁, 你忍心让师兄这么难受么?”   宁卿呼吸瞬间?骤停, 她手指发?烫, 想要抽手,可他握得紧紧的。   “师兄我不……”宁卿剧烈摇头表示拒绝。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窜。   裴谨静静看?了她许久,看?的宁卿越发?不安。   他到底还?是放过了她。   “阿宁,你说你会长成甜瓜,可也得给师兄一些甜头,不然师兄怎么知道你会长成甜瓜呢?”   宁卿装没听?见,“师兄, 我要去沐浴。”   “阿宁为什么不回答?”   宁卿将装没听?见贯彻到底,“……”   裴谨微微掐住她的脸, 将她抵在床头,薄唇紧贴而上,宁卿僵住身?体没再?推拒,只希望师兄亲完就放开她。   “阿宁,师兄等不了太久。”指尖轻勾宁卿的裙带,粉红的裙摆散开,宁卿身?体窈窕白?嫩,像是剥开的莲子,裴谨低头,想将她锁骨的红痣含入口中。   “师兄……”   宁卿伸腿想踢他,但小腿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制。   就在她神?思恍惚之际,男人终于离开,将她打横抱起,开始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发?现是去小温泉的路,她心头一慌。   师兄这是打算和她一起洗吗?   一想到这儿她又开始胡乱挣扎,男人停下脚步。   对上他的目光,宁卿顿时安静,她小声道:“我自己洗。”   裴谨快被她气笑了,“只是把你抱过去罢了,担心师兄对你做什么?”   谁知道他说话算不算话。   好在男人只是将她放入温泉,就离开了,宁卿心下一松,泡在温热的泉水里,松缓身?体的疲惫,浇水在身?上时,她注意到胸口处的痕迹,匆匆瞥开视线。   她那个稳住师兄的说辞能坚持多久呢,师兄也说了,他给不了她太长的时间?。   真的要和师兄在一起吗?她感到迷茫。   宁卿泡完澡下意识走进自己的房里,耳边突然传来师兄的传音,【阿宁,过来。】   她怎么一出?来师兄就知道,宁卿想到之前被监视的感觉,皱皱眉。   转身?去了师兄的房里,她一上床就被他搂进怀里。   她渐渐阖上眼帘,半梦半醒之间?听?见隐约的喘息声,极低。   她微微睁眼,她的小腿发?烫,身?体被压得很紧,一声声压抑的喘息顿时让她清醒。   她喃喃道:“师兄……”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动作只是顿了顿,便又继续,喘息更加急促,然后闷哼一声。   男人重新将她拥入怀里,抵着她的背埋头依偎在她的颈窝。   一声餍足的叹息在宁卿耳边响起,她整个人都处理麻木的状态,脑子嗡嗡嗡作响。   “阿宁,放松些。”裴谨亲亲她的后颈。   可怀里的躯体依旧僵硬,他笑了笑,“阿宁不给师兄,师兄总要自己解决。”   宁卿:……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坦然地说出?这话的,说得好像不对劲的是她。   宁卿脑子晕乎乎的。   “师兄本不想被你发?现,毕竟我们阿宁是个单纯的姑娘,但阿宁醒了,师兄有什么办法呢?”   宁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二天休沐,宁卿琢磨着服用清髓丹,此时江苑苑正好来了消息,【宁卿,上学?后你记得把那本书给我带来。】   【好。】   宁卿发?完对裴谨道:“师兄,我炼成了清髓丹,需要不少时间?炼化,你别打扰我。”   说完就进了门,裴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阿宁竟炼成了清髓丹,裴谨为她骄傲的同时,情绪又沉下来,阿宁果然还?是想离开他,飞向外面更广阔的天空。   有时候他会产生疯狂的念头,折断她的羽翼,像是对待那只鸟一样,让她只能依附他这个师兄,可一想到宁卿心如死灰的模样,他便狠不下心。   在宁卿房间?布下保护阵,裴谨隔着门往里看?了许久,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宁卿不知道师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会吓得立即跑路。   盘腿坐在蒲团上,取出?清髓丹后,她竟有些紧张,清髓丹能提升修炼天赋不假,但具体能提升多少却没有详细的记载,有一飞冲天成为天才的,也有效果不大的,就像刮彩票,宁卿心里也很忐忑。   她怕她会倒霉地遇见后者,她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她虽然修炼不太行?,但她可以炼丹,若失败了,她依旧可以炼丹,没有任何?损失。   宁卿想清楚后,坚定地将丹药放入口中,调动灵力将药性顺着经脉渐渐引入丹田,起初是微微的疼痛,她发?现自己滞涩的经脉好像在被逐渐重塑。   这股惊喜抵消了那些疼痛,但很快,身?体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剧烈痛感,疼得她差点身?体不稳直接倒地。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宁卿快要疼晕过去,嘴唇已?被她自己咬的鲜血淋漓,待熬过那阵,温热的灵力将她的丹田包裹,修复她的奇经八脉,极端的疼痛和极端的舒服,让她神?智有些不清醒。   待整个过程彻底结束,宁卿发?现她对灵气的感知能力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有纯净的灵气自动被丹田吸纳,即便还?没开始修炼验证,宁卿也已?经知道,她这次成了。   心中挂念的事情落了地,她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   一直用神?识关?注着宁卿的裴谨见终于结束,立马进门,地上躺着的少女浑身?湿透,青色衣裙染成一片血色,裴谨将她搂进怀里,“阿宁?”   宁卿睁了睁眼睛,脸上露如释重负地笑,“师兄,阿宁成功了。”   裴谨看?着她这模样,陷入沉默。   修炼,就这么好吗?   甚至不惜承受巨大的痛苦,也要往上走,分明,她什么都不用做,依靠他,便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师兄,我好累,得睡会儿。”   就这么躺在师兄的怀里,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裴谨动作轻柔,将她的裙带解开,一具皮肤上沁着鲜血触目惊心的躯体出?现,白?皙的肌肤和刺眼的血迹碰撞,他指腹抹了抹宁卿锁骨处的血迹。   手上捏诀,施了个清洁术,少女的身?体又恢复光洁白?皙,他细细替她穿上衣裳,抱着她走向床榻。   宁卿醒来茫然了一阵,随即猛然坐起,今天该去上学?了,这个点已?经迟了,她慌忙收拾好,跑出?门外,又想起江苑苑的话,立马折回去,也没时间?翻看?她要的是哪本话本子,干脆一齐拿走。   她匆匆跑进教习堂,差点迟到。   宁卿以前很少这样,怎么这最近老是踩着点儿来?江苑苑疑惑后趴下,继续睡觉。   下课后宁卿还?在看?书,她有个问题没搞明白?,不搞懂她誓不罢休。   江苑苑戳戳她,“宁卿,给我带的书呢我想看?。”   “你自己拿吧,就在我的包里。”   江苑苑拿过她放在一旁的挎包,发?现她带了好几本,她干脆一起拿了出?来。   随便拿了一本翻看?,翻了几页发?现了那副狐狸少年的图,她还?以为是书上自带,可这分明还?有墨水被抹掉的痕迹,像是她自己所?画。   她好奇地问:“宁卿,这是你画的?”   宁卿瞄了一眼,立即把书给抢过来,“你看?别的,这本不行?。”   江苑苑狐疑地看?她。   “没看?出?来,你还?喜欢妖族之人的模样,这尾巴这耳朵,再?看?看?这小脸,看?着像狐妖。”   宁卿恨不得将江苑苑的嘴给捂住,她说的什么鬼话。   “狐妖最擅长蛊惑人心,他们那魅术和那能下蛊的天穹楼之人有的一拼,咱们还?是别喜欢狐妖了吧。”江苑苑颇为认真地道。   狐妖能摄魂的,那些强大的恶妖甚至操控修士,为他们所?用,修仙界天生对狐妖存在偏见。   “看?你的书吧!”宁卿将书放入包里。   “你给我啊,我都看?了一些了,现在不上不下,你不让我看?我难受。”   宁卿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无奈地将书塞给她,只是一幅画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她遮遮掩掩反而有问题。   江苑苑抱着书傻乐,津津有味地翻看?。   她看?了一会儿,想起夜宴的事儿。   “宁卿,听?说你师兄答应了圣女的求亲?”   “而且还?是你同意的!”   一说起那天的事,宁卿就想起师兄那晚说的话,她不由愤怒。   “你干嘛要同意啊?”江苑苑很是不解。   “大庭广众之下,我还?能拒绝不成?”   江苑苑想想也觉得是。   “你说他喜欢那圣女吧,他把决定权放你手上,你说他对那圣女无意吧,你说可以他就可以。”   “怎么这么奇怪。”   “这可是婚姻大事,可真儿戏。”   宁卿保持沉默不说话。   “宁卿,你就没问问你师兄?”   江苑苑越问,宁卿身?体越发?僵硬。   “问他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同意啊。”   “大概,是他本来就对那圣女有意吧。”   江苑苑偃旗息鼓,不再?问了,她完全想象不出?裴谨师兄成亲的模样。   上完课,宁卿和几人前去食堂,纪樾站在她面前,宁卿不知道他拦住自己是想做什么,自从之前那次谈话过后,两?人相安无事,一直都没找过彼此。   江苑苑和青枫很有眼力见地要走,宁卿却连忙叫住她们,“等等我!”   江苑苑跑得更快了。   宁卿还?没跑出?两?步,她就被纪樾扣住了手腕,她震惊地立即甩开他的手,要是被师兄看?到那可就完蛋了。   “你有事可以灵讯玉简找我。”宁卿说完就想继续跑。   然后纪樾却将她抓得更紧。   他何?尝不曾试图联系她,可她竟然将自己删了,他的消息根本无法发?送。   “我们谈谈。”   “我们上回不都谈完了吗?”宁卿欲哭无泪。   然后这次纪樾却很强硬,拉着她往小树林走,虽然他只是个少年,但力气也不是宁卿敌得过的。   两?人最终还?是来到了之前那个小树林,宁卿左看?右看?,立即表态,“我不想和你见面,我师兄看?到会生气。”   即便师兄监视着她,听?到她这样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反应吧。   “宁卿,你是被你师兄胁迫的对不对,这并不是你的本意。”   宁卿心里那个焦急,“没有,我可心甘情愿了,我本来就喜欢我师兄。”   她这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纪樾停了话语,过了片刻,他突然道:“若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何?画我?”   宁卿震惊,他听?见了?可分明江苑苑的声音不算大,她们的座位也隔了挺远的距离。   “耳朵,尾巴,狐妖,这分明就是我。”   宁卿更是着急,飞快地说:“这世上不止你一个狐妖,我画的不是你。”   纪樾完全当?没听?见,继续道:“等我彻底解除封印,就能恢复妖王的力量。”   宁卿是不敢和他继续说下去了,即便他恢复妖王的力量,可也不是男主?的对手啊。   而且纪樾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但宁卿不再?去追究,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我先走了!”   宁卿马不停蹄离开,她生怕师兄会突然出?现。   上师兄可是和她说过的,她不能再?靠近纪樾,虽然不是她主?动的,但若是被师兄看?到,同样有理说不清。   万一师兄再?一个生气,把她关?起来,那她这么多天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这可不行?。   在发?现林中除了她和纪樾,空无一人后,心稍稍镇定。   而青梧山房中,男人面前浮现一个巨大的水镜,他看?完了所?有,也听?完了所?有。   化形丹药效没过,他头上依旧顶着那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霜雪般的瞳孔里,有阴云在酝酿。   宁卿正要去丹峰,路上却遇见了古伊莎,远远的,她就看?到古伊莎的婀娜的身?影。   “阿宁,真是好巧,正好遇见你。”   宁卿其实不大习惯她叫自己阿宁,只有很亲近的人才这么叫她。   “确实很巧,伊莎姐你是打算去哪里?”   这边是去教习堂的路,她过来做什么呢?   “我就是到处逛逛,阿宁可有时间?陪我?”   “伊莎姐,我一会儿要去丹峰,可能不行?。”   古伊莎面上依旧巧笑嫣然,“这样啊,那阿宁快去吧。”   她看?着宁卿走远,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暂时不动她,让她看?着自己和裴谨成亲,岂不是更好?到时她有的是时间?处理她。   宁卿没有察觉出?古伊莎的敌意,但她也敏锐地感知到她好像并没有之前那般真诚,对她变化的缘由不甚清楚,宁卿不再?思索,继续赶往丹峰。   因为今天和纪樾有接触,她这心里一直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不安越发?强烈,但师兄一直没有出?现,她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心理,这两?种想法不断纠缠,搞得她更是惴惴不安。   她有点不想回青梧山了。   炼丹时宁卿心不在焉的,奎河长老臭骂了她一顿,才堪堪收回心神?,沉浸在炼丹之中。   可一结束炼丹,这种感觉便又重新生了出?来。   她不安地等着师兄来接她,但是并没有见到他,而是等来了小红。   这个变故让她更是担心。   她坐在小红背上,拍拍它的头,“小红,师兄看?着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小红回想了一下,它没看?出?来,格外平静,应该没事吧。   它摇摇头。   宁卿放心不少。   乘着小红回到青梧山,宁卿踮着脚悄悄走进楼里,灯火通明,能听?见柔和的琴音,师兄在抚琴?   宁卿好久都没见他弹琴了,但是没看?见师兄,她又轻轻推开他的房门,然后看?见了坐在琴前的他,确实在抚琴,那他应该确实不知道她和纪樾见过面。   正要退出?去,不打扰师兄,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漆黑瞳孔平静注视她,宁卿不知为何?,竟被吓了一跳。   正要唤他,却发?现,琴弦上似乎隐隐有红色的痕迹,她凝神?一看?,师兄指腹有血珠滴落于琴身?。   突然,他指尖一勾,尖锐的琴弦断裂声绷响,刺耳的震颤声不断在房中回荡。   “师兄。”宁卿扶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用力,她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这件事不对劲,很不对劲,师兄这反应很诡异。   她忍着跑走的冲动,慢慢走向男人身?边,弯腰牵过他染了血的手指,“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她掏出?愈合膏,手指略微颤抖地将药膏涂抹在他指腹,带着薄茧的指腹很快恢复如初,但血迹依然残留。   宁卿正细细给他抹着药膏,可男人骤然捏紧她的手,快要将她的指骨捏碎。   “师兄,痛……”   裴谨放轻力道,可盯着宁卿的视线没有任何?偏移。   寂静在两?人之间?流转,他启唇,声音淡然平静,“阿宁,是否有事没告诉师兄?”   宁卿心下忐忑,“今天见了纪樾,但并不是我要找他的。”   “除了这件事呢?”裴谨抚摸她的手背,继续问。   除了这件事?宁卿仔细回想,好像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师兄,还?有什么……”   “阿宁真的忘记了吗?”一边说着,自他身?后伸出?一根雪白?的尾巴,卷住宁卿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毛绒绒的尾巴微微放松,从她的衣襟缓缓探入,裴谨注视着她的神?情,“这样呢?阿宁还?记得吗?”   宁卿伸手就要将在自己身?上轻扫的尾巴抓住,可她的手被男人单手牢牢扣住。   “师,师兄……阿宁真的不记得了。”强烈的痒意宛如千万虫蚁在皮肤上爬来爬去,宁卿咬唇,颤抖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她眼中沁出?泪水,“师兄你放开阿宁吧……”   “可阿宁还?没想起来,师兄怎么好放开。”   “阿宁,这样是不是很刺激?”   之前一无所?知的师兄用她最喜欢的男人的模样,去伺候她。   宁卿闷声不吭。   “用你喜欢的别的男人的尾巴,舒服吗?”   宁卿身?体彻底僵住。   师兄,知道了?   “是啊,师兄知道了,但是没关?系,你永远也别想和他有什么联系。”   他放开宁卿,轻声道,“现在,就让你最喜欢的东西毁在你面前。”   “阿宁,你说如何??”   宁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危险。   裴谨面前灵气汇聚,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剑刃,灵气骤然波动,他头上雪白?的耳朵瞬间?裂出?一条血痕,然后坠了地。   另一边的同样如此,他头上的血液顺着头发?滑落至如玉面庞,顺着下颌线滴落,滚进锁骨和胸膛,仿佛冷面无情的修罗。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甚至笑了笑,“这样怎么够。”   取出?一把匕首,他一般一步步朝宁卿走近,将她逼至门口,退无可退。   握住宁卿有些颤抖地的手,将精致小巧泛着冷光的匕首放入她手中,“来,亲手毁了你最喜欢的东西。”   裴谨转身?,一条尾巴在宁卿面颊上扫了扫,她连忙偏头躲过。   “下不了手么?”   “果然是阿宁最爱的东西。”   他也不强迫她,顷刻间?,他身?后的尾巴自身?体的连接处整齐斩断,切面圆滑,是一条顶好的狐狸尾巴。   浑身?是血的裴谨捡起地上的尾巴,右手握住宁卿的手腕,在她抗拒的眼神?下,用力,这条尾巴在她面前被斩断成无数截,绒毛染血,房里充斥着恶心的血腥味。   “阿宁喜欢的东西,师兄很不喜欢。”   “只好,毁了。” 第38章   看到宁卿颤抖的模样, 裴谨很想将她搂进怀里,可他现在的模样,恐怕她一点也不想靠近。   她在怕他, 可若不让她怕自己,她会跑, 会离开。   匕首哐当坠地,宁卿手上已经浸染滚烫的鲜血, 尽管这根尾巴是化形丹幻化而来,可触感太过真?实?。   宁卿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呆在原地,她转动眼珠看着地上惨烈的场面,又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滴落血珠, 滴滴答答的沁入地毯。   但他却丝毫不显狼狈,神情平静淡漠, 眼底的情绪却让她心?惊肉跳。   宁卿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要逃跑的念头,但她知道自己跑不了。   这些?时日, 她已经懂得如何?稳住他。   强行忍住不断后退的脚, 她一步步走?向现在依旧处在发疯状态的男人, 轻轻牵起他冰凉的大手。   指节分明,覆盖薄薄一层子白玉般的皮肤,修长手指上没有半分装饰物,宁卿取出?帕子,将他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可残留的干了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师兄,你现在受伤了, 得先涂药。”宁卿取出?瓶瓶罐罐,一心?将刚才血腥的画面从脑中驱逐。   突然安静下来的裴谨任由宁卿给他擦手, 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宁卿转到他身后,他的后腰往下一寸之处血肉模糊,这里是刚才长了尾巴的地方。   她打开药瓶盖子的手有些?抖,差点将盖子砸到地上,指腹挖了一些?白色的药膏,散发的淡淡草木香舒缓着她的情绪。   那副图是她所画,画上之人也确实?是纪樾,她无法辩驳,可她没想到师兄反应会这么大,他好?像是误会了。   但她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在师兄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想必很快就没事了吧。   尾巴长的位置靠近后腰,倒也不算尴尬,宁卿顾不了这么多,将抹了药膏的手指涂抹在伤口处,看着伤口渐渐愈合,她心?稍安。   涂完后面,她转到男人前方,想给他涂头上割掉的两只耳朵的伤口,但他还是站着,只是垂眸看着她。   她搞不清楚现在师兄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次就这么过了,还是会延续到以后。   但愿不是后者。   宁卿踮起脚,稍稍撇开目光,避免和男人对视,“师兄,你弯下腰,我帮你涂头上的伤口。”   但他依旧没有动。   她只能再次牵起他的手,试图将他拉下来,但是力量悬殊,若男人不配合,她根本拉不动。   “师兄……”   无措之下正要将手收回,男人却捏紧她的手。   手背上有青筋浮动,可移到他面庞,偏偏看着安静极了。   在宁卿纤细的手指试图抽出?的前一刻,裴谨紧扣着不放。   微垂眼帘,瞳孔浅淡得有些?让人心?惊肉跳。   “阿宁,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出?声。   听见?他说话,宁卿心?中的不安终于散了一分,不说话保持沉默的师兄最?为可怕,现在,应该是没事了吧。   她不确定,只能悄悄试探。   “替师兄上药。”宁卿声音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上拂过。   “我还以为,你恨不得师兄死在你面前。”裴谨扯了扯嘴角,手抬起她的下巴,注视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感受到冰凉的手指在脸上轻抚,宁卿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阿宁,害怕么?”裴谨步步紧逼,指腹又从她的脸颊缓慢移动到她的唇瓣,微微用力,饱满的唇瓣陷了下去?。   宁卿不敢说,她咽了咽口水,可男人像是提前察觉,指尖下滑,抵在她的喉咙处,她无法吞咽。   男人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松开抵着她纤细喉咙的手指。   “回答师兄,阿宁。”他语气略沉。   宁卿摇头,她控制自己说出?些?无法收场的话,“师兄,阿宁不怕。”   “是真?的不怕,还是害怕师兄,装作不怕?”   神经本就紧绷,现在还搞文字游戏,宁卿头都?快炸了。   “师兄想让阿宁怕不怕?”她捏紧手心?,抬头反问。   谁知裴谨竟笑了,“我是师兄啊,是最?爱阿宁的师兄,阿宁自然不该害怕。”   “可是。”他的神色冷下来。   “可是阿宁总该做些?什么,师兄才能分辨清楚,阿宁究竟是真?的信赖师兄,还是撒谎。”   宁卿看着他的唇一启一合,快要听不懂他说的话,做什么?她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那本书呢?”裴谨问她。   那本书,宁卿意识到师兄说的是那本画有插图的书,但是这本书在江苑苑手里。   “那本书没在我这儿,江苑苑借走?了。”   宁卿实?话实?说,但在裴谨看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拿回来。”   啊?   宁卿茫然地看着师兄。   “师兄和你一起去?。”   裴谨施了个法术,染血的素衫便?换了一件,又成了高高在上宛如皎月的谪仙模样。   根本没给宁卿拒绝的机会,下一秒她就和师兄一起瞬移到江苑苑所在的青阳峰。   现在不算晚,但也实?在不是一个称得上找人的好?时机,宁卿看看身边站着的男人,无奈只得上前,她尽量放轻脚步,左拐右拐到了江苑苑住的小院外。   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江苑苑才慢吞吞地过来,都?这个时候了,谁会过来,她看话本子正看得上头呢,狐疑地探出?脑袋向门口张望,见?到宁卿心?中惊讶,又注意到她一旁站着的裴谨时,更是吃惊。   宁卿单独过来找她还算正常,可她和裴谨师兄一起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两人晚上跑来找她玩儿吧。   “宁卿,裴谨师兄,你们过来是……”   “苑苑,昨日借你的那本书你看完没?我有点用。”   “你不是已经看完了吗?还有啥用?”她已经看了一大半,还剩下一小部分没看呢,不看完这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   而且宁卿找她还书,为什么要和她师兄一起,还是说,他只是单纯过来散散步?   左右都?很奇怪。   从白天的时候宁卿就宝贝这本书宝贝得紧,难道说她是宝贝上面她画的那副画?   宁卿也没法向江苑苑说明情况,她下意识往师兄那边看了一眼。   不禁开始想,师兄究竟想做什么。   见?宁卿满脸的纠结,江苑苑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拿回这书想干嘛,但还是给了她,“你等着,我去?拿过来。”   拿着书走?出?来的江苑苑特意翻到宁卿画的狐妖少年那页,指了指,“你看这好?好?的,我没弄脏。”   幽幽月光下,画像格外清晰,裴谨上次虽只看了一眼,便?也记得深刻,耳朵和尾巴的形状,和身体的比例,他都?牢牢把?握好?,可他越认真?,到头来却发现,这就是个笑话。   宁卿一把?将书合上,她现在连师兄是个什么神情都?不敢再猜测,更不敢抬头去?看,“苑苑我们就先走?了。”   她想拉着裴谨赶快离开,但想起这是在江苑苑面前,不敢再动作,等着师兄再次使用瞬移之术。   可左等右等,她都?没离开原地。   宁卿捏紧手中的书,刚想放回芥子袋,就被?身旁的男人拿了去?。   随便?一翻就是画了图的那页。   这该翻了多少次,停留了多少次,才能随意一翻,就是在这一页。   裴谨视线停留在书页边角狐狸少年身上。   往日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宁卿救了那只狐狸,将他抱回去?甚至和她同塌而眠。   原来一切都?是有缘由的,只是他竟然没有发现,只当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任由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了这么久,他却对此一无所觉。   一个妖族之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在苍云宗瞒天过海。   他盯着画像,似要将其刻入脑中,然后,一阵风拂过,话本子瞬间碎成纸屑,洋洋洒洒,随着夜风飘远,除了地上残留的碎片,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   纸片柔软,没有半分攻击力,可纸片随风盘旋,越飞越快,锋利的边缘割裂指腹,在男人指腹处留下一丝血线。   宁卿看着飘远的碎屑,竟觉得轻松,那副画已经没了,这件事应该就到此结束了。   回到青梧山后,一切都?很平静,宁卿忐忑不安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变得平和。   夜半,她蓦然惊醒,仿佛被?人窥视,睁开双眼,就见?男人坐在她身侧,瞳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似看着她,又好?似在看别处。   此刻的男人仿佛丧失了灵魂,只套着一层躯壳,眼珠转动有些?迟滞,在夜半时分,更显诡异古怪。   “师,师兄……”宁卿轻轻喊了他一声。   男人瞳孔极浅地波动了一下。   就像灵魂回归身体,身上笼罩的死寂之气渐渐消弭,男人目光恢复终于清明。   他垂眸,轻蹙眉头。   刚才他好?像陷入魔障,有个声音不断从心?底引诱他。   只要他伸出?手,指尖贴近她颈部的脉搏,轻轻用力,这股跳动便?能彻底安静。   掌下之人,便?能永远待在他身边,任凭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也不会离开。   那股癫狂的念头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烈,就在他即将被?心?底的声音引诱时,他听见?了阿宁的呼唤他的声音。   顷刻间,男人从地狱回归现实?。   尽管他并未碰到宁卿,可他指尖却在颤抖,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后怕的情绪。   男人俯身而上,扣住宁卿后颈将她拉过,“阿宁,你别想着离开师兄。”   继续离开,他也不知,能否控制得住心?底疯狂的念头。   手缓缓往下,揽住她的腰,紧扣在怀里,温暖,干净,是阿宁身上的味道。   “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盯着她。   宁卿很想问,可最?终没有问出?口,如果她没有醒来,师兄会不会做什么……   她不敢再想。   裴谨吻吻她的耳后,抱着她入眠。   在宁卿睡着后,裴谨松开她,起身坐在床边,夜凉如水,月光铺洒,男人长发如瀑,轻轻垂在床上。   他侧头静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少女,看着她翻身,踢腿蹬掉被?子。   俯身将被?子给她盖好?,掖掖被?角。   又看了不知多久,裴谨起身,走?到隔壁一间放满书的房里,书中能寻得世人想找的答案,可他找遍了这里的所有书,也没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桌上书籍堆砌,杂乱不堪,向来爱整洁的男人却没分出?一丝心?神去?整理。   静坐半宿,手握玉简,昏暗中,散发莹莹光亮。   兰溪被?枕边接二连三的玉简震动声吵醒了,他本不想管,可一直震个不停,气的他打开玉简就想一顿臭骂,看看是谁深更半夜不睡觉搁这儿发消息,但点进去?一看,他那上来的脾气瞬间歇火,被?吓得不轻。   裴谨:【兰溪,】   【阿宁她有喜欢的人。】   【我现在竟生出?了我们一起死了,她就能一直陪着我的想法。】   【可我不想她死。】   阿宁如此喜欢这个世界,怎好?将她拉入黑暗一同陪他呢。   【我想将她永远困在青梧山。】可她也不愿。   他想要阿宁待在他身边,可她却如此痛苦。   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他脑中发生激烈冲突。   想让她开心?,又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为何?,偏偏不能两全?   他不明白,痛苦挣扎,一时陷入迷茫。   【若是能永远和她绑在一起就好?了。】   兰溪看完吓得冷汗都?快出?来了,裴谨最?擅长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些?骇人的话,偏偏这些?话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保不齐哪天就会做出?来。   【你有病。】兰溪回了他三个字。   裴谨的目光颤了颤。   他这心?理状态,太诡异了,兰溪表示叹为观止,以前他知道,但也不知道会这么吓人。   谁会希望和喜欢的人一起死啊,照这么下去?,万一哪天……   兰溪一个激灵,匆匆发了一段文字过去?。   【你喜欢的人,你竟然想让她和你一起死,你就没想过这根本不是她的意愿么?】   裴谨握着玉简的手收紧。   脑中浮现宁卿绝望地看向他的神情,阿宁,定然是不愿的。   【你根本不爱你师妹。】   裴谨皱眉,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可兰溪的话下一秒便?接着传来。   【你爱的压根只有你自己,你只是找了个借口,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句话让他久久没回过神来。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想要和不想要两种,想要就想办法得到。   其余的,他好?像无法感知,更无法共情。   在凡俗界时,就有人说他生来就是个怪物,他无法感受到悲欢离合。   面对阿宁,好?像一切都?变了,好?像又没怎么变。   他只知道,有阿宁在,他才会感觉自己像是活着,在没有遇见?她之前,生活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变化。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随即陷入沉默。   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所以阿宁才会想方设法地离开吧。   可现在,他已经没了退路。   【裴谨,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兰溪神色严肃。   【你想归想,但千万不能这么做,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裴谨摩挲玉简,他怎么会不知道。   即便?隔着玉简,这股沉重的氛围挥之不去?,兰溪试图转移话题。   【最?近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说,我看怎么解决。】   若没发生什么,他应该不至于产生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   看完裴谨发送的所有文字,他如鲠在喉,现在更觉后背发麻,裴谨这行为是认真?的么?   删删改改,他最?终只回了五个字。   【这样不太行。】   想想又发了句,【你看哪对小情侣是这么搞的?你这不是在把?她往外推吗?】   【所以,我该如何?是好??】裴谨问。   【你现在就是稳住她,顺着她,让她开心?,让她离不开你,到时候你什么得不到?】   裴谨看着这段文字。   让她离不开自己。   怎样才能让她离不开自己。   他们相处了十?来年,她都?能毫不犹豫地将他拱手让人,让他和别人成亲,又悄无声息地搬离青梧山,没有对他这个师兄的丝毫留恋。   他该怎样做才能让她依靠他,离不开他。   在结束对话前一刻,裴谨又问:“我该怎么彻底克制心?底的念头?”   兰溪快被?他给搞疯了,大乘境这也太考验心?态了,任何?细小的念头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若不加干涉,或许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一般人谁会生出?要和喜欢之人一起死的想法啊。   【要不要我给你找些?药?】兰溪无法只得问。   【可。】   宁卿醒的很早,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不知道师兄是否会像之前那样,再次将她困在屋内。   她被?师兄搂得紧紧的,动一动都?难,但她也不敢动,怕吵醒他。   但裴谨其实?一整晚都?没睡,宁卿醒来在第一时间被?他察觉。   “不睡了么?”裴谨问她。   宁卿眨眨眼,“师兄,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   纠结犹豫半晌,宁卿声音轻轻地说:“师兄,我想吃鸡蛋面,你给我做好?不好??”   裴谨低声回应,“好?。”   “我还想吃饺子,中午放学你来给我送吧。”   这次她却没有听见?回答。   “师兄好?久没送我去?上学了,今天送我去?,好?么?”   宁卿越说,心?里越紧张,在没听见?师兄的回答后,她更加忐忑。   男人手指缠着她的发丝,并不回话。   就在宁卿心?想着完了的时候,男人却贴在她颈部,低声道:“好?。”   好?!   这次竟然真?的没事了?宁卿惊喜高兴的同时,又生出?一种怪异的不踏实?感。   就好?像她日日纠结,认为自己得花上许多时间和精力才能解决的问题,突然一下就消失了。   男人静静抱了她一会儿,起身下床,“阿宁你先睡着,师兄去?做饭。”   宁卿点头,她在床上滚了两圈,随后坐起了身。   她总担心?,师兄是诓她的。   直到吃了早饭,背上挎包,坐上小红,再到落地,她踏入教习堂和目送师兄离开,才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这次还真?可以!   送宁卿离开后,裴谨并没有回青梧山,而是去?了苍羽殿。   一进去?,掌门就火急火燎地凑上来,“钦言,你和圣女的婚事,可是当真??”   他总觉得太过儿戏,这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裴谨神色不改,“当真?。”   他这边可行,却不知,那边人不见?了,这场婚事该如何?进行。   掌门瞅瞅他,又低头陷入沉思,纠结得不行,这就敲定了啊。   “圣女说尽快在月底完婚,你怎么看?”   哪有婚事十?来日就弄好?的,这更儿戏了。   “我没有异议。”   掌门:……   这算什么事儿啊。   就是宗门弟子成亲也不会如此草率,现在一边是他们苍云宗的镇宗之宝,另一边是天穹楼圣女,这场婚事怎么也该准备个一年半载,广邀天下宾客前来观礼才是。   但裴谨的事儿,掌门也做不得主,只能无奈摇头叹气,差人着手操办。   现在全宗上下都?知道两人这婚事是板上钉钉了,交流探讨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宁卿听着耳边的谈论声,捏紧了手中的书。   师兄,他真?的言出?必行。   成亲他会做到,那他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岂不是也会一一照做。   江苑苑没注意到宁卿异样,她还在嘀嘀咕咕,“怎么这么玄乎呢,那什么圣女和你师兄难不成是旧相识?不然怎么一眼就瞅上了。”   “话说这个圣女以后是住在青梧山,还是让裴谨师兄随她去?天穹楼啊?”江苑苑疑惑地问。   一侧头就看到宁卿脸色苍白,心?神不宁的样子。   以为她是适应不了,宽慰她,“宁卿,其实?,即便?你师兄成亲了,依旧是你师兄,或许你还可以让那圣女教你巫蛊之术呢。”   江苑苑不知道宁卿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她怕师兄会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成亲后,单独辟间屋子出?来,将她锁在里面。   他说答应便?答应,说成亲便?成亲,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被?摧毁殆尽。   兰溪听闻裴谨和圣女将会在月底完婚一事时,也是差点惊掉下巴。   最?初他以为是谣言,毕竟他最?清楚裴谨对他那师妹的感情,可现在怎么整这一出??   【怎么回事?怎么全宗上下都?在为你的婚事做准备了?】   【你别是准备气你那师妹,想出?来的损招吧。】   裴谨心?里根本没有这种和别人在一起来气宁卿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阿宁不会在意。   【不是。】   【你真?要和那圣女成亲?】兰溪震惊得都?快蹦起三丈高。   【要,和能不能,是两回事。】   兰溪突然镇定了,那看来这亲是成不了。   但他想不通他故意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裴谨坐在堂屋内,指尖轻轻叩击桌面,外面微风轻拂竹林,传来飒飒风声。   一声,两声,三声……他突然停了叩击的动作。   窗外,宁卿从小红背上下来,匆匆推开房门,看向坐在窗边矮榻边喝茶的男人。   他放下茶杯,“怎么不过来?”   宁卿迈步过去?,站在他面前,即便?他坐在矮榻上,却也比站着的宁卿高出?不少,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变幻的神情。   宁卿掐紧手心?,“师兄,你不要成亲好?不好?,阿宁不喜欢。”   “阿宁不喜欢,可师兄喜欢怎么办?”   “我不想有嫂嫂,我只想永远和师兄在一起,师兄把?婚约取消了好?不好??”   “可师兄已经年近三十?,正如阿宁所说,师兄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若取消了婚约,谁嫁给师兄?”   宁卿这回不说话了。   “阿宁要嫁给师兄吗?”他浅笑着牵起她的手,柔声问。   宁卿对师兄的态度一直是能拖就拖,说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情,让她和他成亲,她一时半会儿接受无能。   男人眼底笑意淡了,“阿宁既然不愿,师兄自然得找别人,你说是吗?”   宁卿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轻轻一拉,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不到一指宽。   男人注视她干净清澈的眼睛,长睫微掀,一副圣人模样,说出?的话却恶劣至极。   他附在少女耳边低语,“师妹和妻子,师兄都?想要。”   “阿宁,你说该怎么办?” 第39章   裴谨说着, 在察觉宁卿眼底的恐慌后,手指轻抬,似要触摸她的脸, 可下一秒,又将手收回。   昨夜, 阿宁面对?着他?,心里会不会想着那个弟子?这样的念头不断催生?他?的恶欲。   宁卿从昨晚开始心里就生?出了不安, 得知师兄确实?要和圣女成亲,她的不安到?达顶峰,她被?师兄囚·禁在房里她可能还能接受,可她真的无法做到当他的情人。   可她又无法离开,她一时陷入慌乱之中。   师兄要在月底之前就成亲,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该怎么办。   宁卿真的很想让师兄忘掉之前的一切, 这样他?是?不是?就会放自己?离开了?   除了这个办法她想不到?别的,他?言出必行, 肯定不会主动放手。   原本也还有些迷茫, 不知道要不要凑合凑合继续和师兄相处, 可她现在想清楚了,绝对?不行。   宁卿的心不在焉被?裴谨看在眼底,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将空杯斟满茶,轻轻推到?她面前,“阿宁口?渴了么?”   回神的宁卿正要摇头,对?上他?的目光, 又慢慢走到?矮榻边,坐下后小口?抿着那杯茶, 并不烫,是?温热的。   成亲这件事好像过去了,两?人谁也没再提,宁卿晚上睡觉时,正要闭上眼睛,眼前却?浮出昨夜男人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的画面,跳动平缓的心脏渐渐有些乱,她试图让自己?冷静,反而更加心慌,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宁卿打?算等到?半夜,看看师兄是?否还像昨晚那样。   夜深人静之时,宁卿发现师兄还是?抱着她,并没有松开,呼吸平稳。   又等到?了片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她这才心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闭眼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不过半刻钟,男人狭长的双眸微掀,注视着沉睡中?的她。   经历昨晚一事,宁卿已然无法再坦然面对?师兄,她匆匆吃完早饭,便下山了。   裴谨看着她着急地跑向?门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   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他?坐于琴前,认真修理之前断了的琴弦。   揣着药上山的兰溪听见悠悠琴音,脚步顿了顿,寻思着裴谨心情还挺好,竟然还有闲情雅致抚琴。   进门后,他?将一个玉瓶放在裴谨面前,“喏,能静心的药,这玩意儿你也别吃多了。”   “你为何来了?”裴谨接过玉瓶,问他?。   这玉瓶本能隔空传送过来,也没过来的必要,两?人平时其实?见面甚少。   “这不是?怕你出了岔子?,上来看看嘛。”兰溪正要坐下,却?接触到?裴谨泛着凉意的目光,他?立即起身转而坐到?和他?同一侧的位置。   啧啧,他?师妹的位置,都这种时候竟然还这么在意。   “虽然上次我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得再说一遍,你最?好把你那想法给收起来。”兰溪神色郑重。   “谁敢和想要自己?死的人在一起,虽然你只是?产生?了这个想法,没有做出行动,但?寻常小姑娘听到?那也得吓到?。”   “就你师妹那成天浑身力气用不完,恨不得跑遍修仙界的劲儿,你要是?让她知道你这毛病,绝对?恨不得立马远离你。”   虽然裴谨没和他?细说,只用了寥寥数语概括近来发生?的事情,但?一些字眼足够兰溪脑补一出大戏,他?做的这些事简直丧心病狂。   好在他?师妹在乎他?,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感情,不然随便一个小姑娘估计都得和他?闹个鱼死网破。   “我说的够清楚了吧。”兰溪说得口?干舌燥,提起茶壶正要给自己?倒一杯茶,便又对?上裴谨的目光。   “得嘞得嘞。”他?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茶杯,一口?喝完。   兰溪说完便离开了青梧山,走之前他?还不忘提醒,“药记得吃,我可花了好大功夫搞到?手。”   裴谨从玉瓶里倒出一粒丹药,淡青色的药丸缓缓滚入手心,他?看了看,放入口?中?。   *   宁卿中?午放学,迎来了给她送饭的师兄。   两?人坐在石桌边,宁卿埋头吃饭。   裴谨便看着她吃。   “师兄,你不吃吗?”受不了的宁卿抬头问。   男人这才动筷,只吃了几?口?就放下。   两?人中?午在这里吃饭的次数还算频繁,弟子?们路过时又看见了他?们,和裴谨行礼后离开。   但?路上不免嘀咕,“凝华仙君都要和圣女成亲了,他?怎么还有心思来给他?师妹送饭?”   “谁知道。”   “这些天也没见他?和那圣女有什么接触,一点也不像是?快成亲的人,哪里都怪。”   “这桩婚事我原本就不看好,哪家师兄的婚事是?由师妹做主的,我看啊,准得出些情况。”   “现在都传遍了,我看应该得成。”   “那我们就等着看吧。”   止住了话题,可一弟子?突然又想起之前裴谨和宁卿的传闻,陷入沉思。   正走着,几?人突然遇上正主,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圣女。”   “不必多礼。”古伊莎笑着道。   “小师弟们,你们,刚才是?在谈论什么?”   弟子?们说人闲话被?抓到?,现在也没心情欣赏面前女子?的美貌了,连忙打?着马虎眼,“我们就是?谈了谈今天发生?的趣事。”   “我好像听见你们说凝华仙君,他?在哪儿?”古伊莎这段时间想见他?,可青梧山布了阵法,她竟过不去,也不知是?只有她进不去,还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找掌门打?听,他?也含糊其辞,在青梧山下,她就更少看见他?了。   弟子?立即朝背后指了指,“仙君就在那里,圣女我们就先离开了。”   见他?们跑得飞快,古伊莎感觉怪异,谁见着她不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她身上。   即将见到?裴谨的高兴盖过了这丝不悦,她优雅地走向?弟子?们所指的方向?。   宁卿将饭菜吃个七七八八,放下筷子?。   “师兄,我吃完了。”宁卿说着将碗筷放入食盒里,推到?裴谨面前,意思是?,他?可以回去了。   看着面上忐忑的宁卿,裴谨提过食盒,“阿宁要走了吗?”   “嗯,我还要去丹峰。”   “阿宁亲师兄一下吧。”裴谨笑着道。   他?背后是?斑驳的树影,细碎阳光撒在他?身上,是?极为美好纯净的一幕。   宁卿不动,师兄已经是?快要成亲的人。   男人却?走过去,抬起她的脸,俯身亲吻,宁卿偏头想避开,奈何男人将她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下巴。   从唇瓣到?齿关,他?吻得极慢,细致到?宁卿有些晕晕乎乎。   察觉有人靠近,裴谨这才停止,身体一侧挡住宁卿,指腹将她唇瓣的湿意抹去,笑着道:“阿宁去吧。”   裴谨说完,宁卿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可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林荫下,古伊莎一步步朝她们走来,待走近,她视线停留在宁卿泛红的唇瓣之上,“你们这是?……”   宁卿攥紧手指,她不知道古伊莎有没有看见。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想必并没有看见吧。   但?她的想法落了空。   “你们竟然……”古伊莎美眸微惊,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她看向?裴谨的方向?,目光转而看向?宁卿,意味深长地道:“即将成亲的夫君和师妹搞到?了一起……”   说到?一半,她不说了。   古伊莎本自信满满,可来苍云宗数日她连裴谨的衣角都没摸到?,他?还一心惦记着她师妹,甚至用和她的婚事来戏弄她,只为了他?那个师妹。   她愿意舍下脸面来向?他?求亲,却?被?他?这般无视,心里怎能甘心。   她见不得裴谨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要把他?拉下来,既然他?这么在乎他?的师妹,那她偏要羞辱他?所爱之人。   看着古伊莎离开,宁卿皱皱眉。   裴谨上前将她拥入怀里,“阿宁好像毁了师兄的这桩婚事。”   “不是?我。”   “你说,她要是?以此要求取消婚约该如何是?好?”裴谨又问。   “都说了不是?我。”宁卿声音有些冷。   裴谨听出了她的委屈,将她抱进怀里。   宁卿想要挣开他?,“是?你要亲我。”   “可阿宁没拒绝。”裴谨声音淡淡,如此道。   这话一出,她瞬间哑口?无言。   裴谨看着这样的她,叹了口?气,“是?,不是?阿宁的错,是?师兄要亲的阿宁,可现在她看见了,要取消婚约怎么办?”   “师兄已经快三十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宁卿反问   “而且有这么多姑娘想嫁给你。”她继续说。   裴谨捧住她的脸,“阿宁,师兄不想娶别人。”   “是?你同意要和她成亲。”   “……”   他?知道宁卿是?生?气了,在她唇上轻咬了两?下,妥协道:“现在师兄后悔了,该如何是?好?”   “你自己?想办法。”宁卿说完转身,“我要去丹峰。”   裴谨松开了她,“师兄送你去。”   “我自己?去。”宁卿转身就走。   裴谨看着她走远,没有跟上前去。   转身,他?脸上的温柔收敛,漠然地看向?某个树丛。   被?他?发现古伊莎并不意外。   “仙君竟如此大胆么,像是?恨不得将你和你师妹私底下肮脏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   她讽刺地笑了笑。   “但?你师妹好像并不情愿,反而是?你这个师兄步步紧逼。”   “被?众人仰望的凝华仙君,还以为是?个什么清高之人,现在竟和自己?的师妹搅合到?一起。”   “你说,我要是?把你们的关系抖出去,你师妹会不会怀疑是?你所为,猜忌你,恨你?”   男人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古伊莎面色一僵,她笑得艳丽,“凝华仙君想杀我,那就看看吧,”   “我的魂灯一旦灭了,天穹楼恐怕会倾尽满族之力,来搅得你不得安宁。”   裴谨却?没再说话,她不知,还有生?不如死一词。   “你最?好别来烦我。”裴谨留下这句话正要消失在此地,又停下警告古伊莎,“若你敢将手伸向?阿宁,你可以试试。”   裴谨的传音紧接着飞至赶往丹峰的宁卿耳边,【乖乖待在丹峰,下午师兄来接你。】   古伊莎这次没讨到?好,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在裴谨离开后,她打?开一个盒子?,看着里面暗红色的细若针眼般大小的蛊虫,笑得明媚。   但?想起裴谨的警告,她又有些发怵,犹豫半晌,最?终情绪占了上风。   宁卿没想到?会在丹峰看见古伊莎,由于刚才撞破她和师兄之间的关系,她很不想面对?她。   而古伊莎却?好像半点不在意,“阿宁,其实?,我们天穹楼之人并不在意此事,不管是?一妻多夫,还是?一夫多妻,自己?喜欢就好。”   起初宁卿还以为这是?她说得真心实?意,感觉三观震碎,但?很快就察觉出她语气里淡淡的嘲弄。   “若你们两?情相悦,不如让凝华仙君将我们二人一并娶了,反正,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   古伊莎笑得娇媚,“你说是?吗?”   宁卿听了心里不太舒服,但?她没有立场反驳,现在人人都知道古伊莎和师兄的婚事,她和师兄的关系才是?最?见不得人的。   就在宁卿被?她的话搅得心神不宁之时,一只肉眼难以看见的蛊虫慢慢从她的鞋爬入身体。   并没有惊动裴谨布下的阵法,悄无声息的,便黏着在宁卿的肌肤上,隐入血管。   成功得手,古伊莎笑着离开此地。   宁卿没有感觉到?丝毫异常,她沉浸在古伊莎说的话里,心情有些沉重,两?人的婚事会因为她解除吗?古伊莎对?外会怎么说?   这个状态无法炼丹,她干脆和长老告假,奎河长老也看出了她的状态不佳,便点了头。   “回去好生?休息,你也不必日日都来,累了就回去,休息好了再过来,总归我一直都在丹峰。”   宁卿点头,“好。”   她并没有回丹峰,而是?独自下山,寻了块草地,坐在上面发呆。   被?暖乎乎的阳光晒着,她突然有些困,仰躺在草地上,然后便睡着了,宁卿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甚至还做了美梦,回到?以前师兄带她做糖葫芦的时候。   宁卿悄无声息地躺在草地上,阳光春风,树影,美好宁静。   裴谨去接宁卿,却?没接到?人,奎河长老告诉他?,人刚到?不久就回去休息了。   可他?分明没看到?人。   第一时间,他?想的竟是?阿宁或许又骗他?,悄悄跑去找那狐妖。   怒意正在胸腔中?酝酿,他?却?在水镜之中?,看到?了她躺在草地上沉睡的模样。   已是?黄昏,太过安静。   瞬移到?她身边,却?突然不敢靠近。   将她拥入怀里,胸口?没有半点起伏。   裴谨抱着她回到?青梧山,动作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静默地看了她片刻,靠近她耳边,“阿宁?”   没听见她的回应,也没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   裴谨身形微滞,不再靠近她,坐在床边,指腹轻触她的手心,不似以往的温暖。   他?手指一颤,立即将手收回。   深更半夜,兰溪又收到?了裴谨的消息,他?头疼了一瞬,一看,整个人都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什么叫,没有心跳。   没有呼吸了?   还,没有温度。   兰溪握着玉简整个人都快疯了,疯吧疯吧,他?们一起疯!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青梧山,他?行色匆匆,衣衫不整,满脸惊恐无措的模样引起值夜弟子?的注意。   “兰溪长老,你这是?去……”哪儿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向?来随遇而安,淡然如水的兰溪长老才会如此恐惧。   是?的,弟子?们在他?脸上看到?了恐惧。   摸不着头脑的弟子?们正要走,兰溪却?突然赶了回去,他?此时衣衫已经整齐,脸上也恢复了从前的镇定自若。   “我刚才好像梦游了,多谢你们叫醒我。”   原来是?梦游啊,兰溪长老竟也会梦游!   几?人解了惑,安心离开。   他?们一走,兰溪便立即赶往青梧山,若,若真出了人命,他?这样太过惹人怀疑。   夜晚苍云宗明文规定,禁止御剑飞行,他?为了不惹人注意只能徒步赶往青梧山。   可走到?一半,他?狠狠拍了自己?一下,他?这慌得竟忘了还有传送符!   直接传送至苍梧山的堂屋,兰溪站都还没站稳,就立即去裴谨的屋子?,房门大开,他?一眼便看见床上脸色苍白悄无声息的少女。   兰溪脚下踉跄了一下。   “你……”他?说不出话来。   他?稳住身体上前,手指探向?她的鼻端,没有气了。   这可是?和裴谨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妹啊,他?都对?宁卿有些感情了,可裴谨怎么下得了手的……   兰溪一脸沉痛,还有失望至极的悲哀,“你,你简直,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裴谨还没回神,他?静静注视着床上的少女。   在兰溪骂了许久后,他?突然轻声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还能知道?谁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将她……将她。”   兰溪坐在床边的地上,他?现在脑子?很乱,努力让自己?冷静。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能想办法解决。   “你待如何?裴谨我问你,现在你师妹她死了没了,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行啊,那你就一辈子?和这样的她过下去吧!”   这一锤宛如兜头一棒,将尚处在迷茫状态的裴谨锤醒。   “ 晌午,她还好好的。”   “这不都是?你做的吗?”兰溪怒吼。   “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裴谨低语。   是?因为,他?让她亲自己?吗?   裴谨身体微微颤抖,面庞平静,眼尾却?有滴泪珠滚落,一滴,两?滴……他?伸手接住。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对?母妃说过的一句话,“为何要哭?”   他?为何要哭?只要陪阿宁一起死,他?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   裴谨宽大的衣袖里,出现一柄匕首,在即将抬起手腕,将匕首扎入自己?胸口?时,他?听见了一声,“师兄。”   他?身形一顿。   地上还处于暴躁疯癫状态的兰溪也是?一顿。   齐齐看向?床榻上睁开眼睛的少女。   匕首坠地,砸在地毯上的声音格外沉闷,宁卿往下看,发现这是?把泛着冷光的匕首,而且落在师兄的脚边。   他?拿着匕首,做什么?   宁卿心脏一紧。   然而根本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师兄突然将她搂进怀里,像是?要将她勒入他?的身体。   “阿宁,你刚才怎么了?”裴谨双手略颤抖,覆在她的脑后,将她的头埋入自己?怀里。   “我,我做了个梦。”宁卿只知道自己?晒太阳晒得睡着了,还做了个美梦。   梦很长,她慢慢睁开眼睛,醒来时却?在青梧山。   宁卿被?他?搂得太紧,推了推他?,但?是?推不动,她迷茫得很,视线一转,她竟看到?了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们的兰溪师兄。   兰溪师兄!   他?怎么在这儿?   虽然兰溪是?长老,但?他?总觉得这样把他?叫老了,便让宁卿叫师兄。   宁卿心中?一慌,连忙去拍抱紧她的男人,“师兄,师兄,你快放开我!”   惊恐兰溪渐渐回魂,他?摆摆手,颇为疲惫地走出房门,坐在堂屋的矮榻上,这算什么?   午夜回魂?   终于被?师兄放开的宁卿走进堂屋,瞅瞅身后的师兄,又瞅瞅对?面的兰溪。   听完两?人的阐述,她大概理清楚了。   所以,在她睡觉这段时间,她既没有呼吸和心跳,身体还发冷。   “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裴谨此时已恢复镇定,他?渐渐猜到?是?谁所为。   “阿宁,你恐怕中?蛊了。”   宁卿眨眼,天琼楼之人擅长下蛊,可没想到?,这蛊竟然会下到?她的身上。   “是?古伊莎?”   “大概。”   送走兰溪,裴谨牵着宁卿回房,“你先睡,师兄去去就回。”   早已等候多时的古伊莎穿着清凉,只披着薄薄一件纱衣,盖不住妖娆的身材曲线。   她倚在院中?的躺椅上,见男人过来,笑得风情万种。   “还以为你没猜到?呢,我都快等睡着了。”   既然她找不了他?,那他?就自动送上门来。   “坐。”古伊莎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对?他?道。   裴谨不动。   空中?灵力自动汇聚,绕成一捆绳,不断向?古伊莎逼近,她微愣。   “仙君,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古伊莎似乎没想到?裴谨会如此肆无忌惮。   那捆绳索逐渐变细拉长,空间好像波动,她心中?终于生?出了危机感,瞬间坐直了身体。   “苍云宗并非一家独大,若我出事,面临五方围攻,你就不怕吗?”   修仙界只有他?一个大乘境,人人景仰的同时,又人人都想将他?搬倒。   若几?宗加上两?宫,出动所有化神境修士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况且,现在天穹楼正在闭关的老祖,正在冲击大乘境,一旦成功,境况可就大为不同了。   裴谨轻笑了一声,眼里的轻视让古伊莎头皮发麻,难道他?当真要不管不顾置自己?于死地?   然后下一秒就给了她答案,裴谨分明没动一分一毫,那股越绷越紧的绳索却?扭动着向?她逼近,下一秒便勒进她的脖子?,一条血线顿时出现在她的脖颈上。   古伊莎身体一僵,但?很快她又恢复笑意。   “我若死了,你师妹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傀儡蛊能让中?蛊者陷入美妙的梦境,然后被?蛊虫悄无声息地掏空身体,最?终彻底成为一具受主人所控的傀儡。   “你敢吗?”   裴谨瞳孔收缩,快要拉成一条线,“你找死。”   绳索在顷刻间变粗,绕着她的脖颈,收缩,再死死缠住。   古伊莎憋得眼球充血,脸色通红,涨得快要青紫。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断气时,绳索一松,她获得喘息的余地,可下一刻,这根绳索再度缠上。   如此反复,让人在生?与死之间来回徘徊。   她眼底涌出对?男人的疯狂惧意,想开口?说话,却?连张嘴都难以做到?。   裴谨冷冷注视着她,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绳索骤然松开,古伊莎趴在地面,剧烈咳嗽,头发凌乱不堪,面上妆容花作一团,没有半点圣女的模样。   “解药。”他?冷声道。   古伊莎抬眼死盯着他?,当面前灵气再次汇聚,她惊声尖叫试图引起随从注意,可任凭她如何哭喊,都没人进来,她渐渐绝望。   “别让我再说一次。”   古伊莎不敢再生?出违逆之心,手中?出现一个瓷瓶,拿着丹药手颤抖,瓶子?差点坠地。   她吓得心跳骤停,还好没碎,一旦碎了,她可能也无法活命。   “冲……冲水服用,会,会在半月内彻底恢复……”   “半月?”   古伊莎身体越发颤抖,“她只是?嗜睡,并无大碍。”   “而且,这样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吗?”她讽刺。   可以任他?施为。   古伊莎愤恨地正欲咬牙继续,却?对?上裴谨泛冷的目光,她立即就要求饶,谁知男人轻轻一笑,“我不杀你。”   古伊莎没来得及高兴,他?便轻声道:“但?能让你生?不如死。”   她愣了愣,随即笑得扭曲,“若是?让你师妹知道你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疯子?,她肯定恨不得离你远远的!”   “裴谨,你别想好过!” 第40章   古伊莎边说边笑?, “你?以为我刚才给你的是解药吗?我耍你?的,你?师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裴谨骤然掐住她的脖子,然?而很快他笑?了笑?, 松开了她。   转瞬间,两人消失在原地, 出现在青梧山竹楼千米之外的山洞,藏在岩壁之下, 周围竹树环绕。   一声声尖叫在洞中回荡,刺耳难听。   古伊莎眼中布满惶恐,不断往后?退,正?想开口告诉裴谨她给的解药是真的,可她的舌头在瞬间落地。   鲜血横流, 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一根生锈铁链穿过她的四肢, 瞬间一股大力,将她拉到洞壁之上?。   洞穴内潮湿阴冷, 虫蚁爬行, 被挂在洞内的女人不断挣扎嘶吼, 但始终无法唤回走出洞穴的男人。   裴谨皱眉看着衣袖处沾染的一滴血迹,徒手将衣袖撕下,火焰席卷,带血的衣袖化作?飞灰消失在风中。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瓶,回到竹楼,取出一张白纸,倒出一小份药粉至白纸中, 叠好将其隔空传送给兰溪。   传音跟着抵达山下,【帮我查查这药是否是傀儡蛊的解药, 或者这药是否对?人体有害。】   进房时,宁卿已经?睡着,裴谨看着床上?窝在被子里?的人,脚步停滞。   握紧手中的药瓶,最终走向床边之人。   床头鲛珠散发微微亮光,他坐在床边,“阿宁?”   又唤不醒了。   裴谨指尖探向她的鼻端,无声无息。   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浴间沐浴,换了件长衫,上?床将宁卿拥入怀中。   那圣女所说之话不可尽信,那也许是解药,也许是致宁卿于死地的毒物。   所抱之人不吵不闹极为乖巧。   裴谨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他顿了顿,撬开她的齿关,沿着她的唇线慢慢亲吻。   没有任何回应,也不会有任何反抗和挣扎。   就像古伊莎所说,这样?的阿宁可以任他摆布,任他施为。   亲了半晌,他移开唇,抵着宁卿的额头,两人衣摆交叠,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不分彼此,但他却无法和阿宁呼吸交缠。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   “阿宁?”裴谨在她耳边轻声唤道。   没有任何回应。   陷入美?梦中的宁卿渐渐醒来,她想睁开眼睛,但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眼前一片黑暗,大概这就是师兄所说的中蛊。   她并不慌,有师兄在,事情总会解决,她甚至有功夫和系统聊天,【系统,你?知?道这个蛊吗?】   系统虽然?不知?道,但他可以在数据库进行查阅,【这是傀儡蛊,能?够让人陷入美?梦中,然?后?再也无法醒来,成为受人操控的傀儡。】   【应该有办法解决吧。】宁卿紧张地问。   【有。】   那她就放心了。   宁卿无法睁眼,这么躺着真的很无聊,闲来无事,她试图进入秘境,没想到真的进去了。   之前她种的药草生长得越来越好,而且她还发现秘境好像变大了一点。   【龟龟,这里?是不是变大了?】   【是的,应该是你?种的这些灵草散发的灵气让这个空间变大了。】   宁卿想了想,动用神识,将芥子袋里?的灵石转移到秘境,那一堆晶莹剔透的灵石瞬间被吸干,碎成一堆粉末。   她仔细观察,秘境好像又变大了一点。   虽然?师兄给她的灵石她完全够花,但是现在有这个秘境后?,她就得挣钱了,努力赚很多很多的钱,以后?就能?解锁秘境的其他地方。   巡视了一圈自己种的灵草,宁卿尝试在里?面修炼,惊喜地发现依然?可以。   她这段时间很少闲下来修炼,现在正?是时候,外?面过一夜,这里?相当于过了好几天,但是她身体在外?面,怎么牵引灵力呢?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魂体强大了很多,若她出去能?操控身体了,灵魂的力量应该也能?传递给身体吧。   反正?也无事可做,宁卿开始修炼,空间里?的灵气浓郁,虽然?可能?版图会缩小,但显然?,她修炼变强才是当务之急。   外?面过去一夜,相当于这里?的几天,也不知?道具体修炼起来是个什么效果。   感知?空气中的灵力,宁卿将其与空气分离,剔除杂质,一点点牵引汇聚至自己全身的经?脉。   宁卿惊讶地发现,以往总是排斥她的灵力,竟然?十分乖巧,甚至主动往她身体里?钻,这个体验太过新奇。   炼气期一共七层,原本她是练气五层,而她在五层已经?停留数年?,对?别人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她来说很难。   而不过半刻钟,她听见轻轻的“噗”的一声,经?脉松动,她竟如此容易地突破至第六层。   宁卿瞬间燃起斗志,她下定?决心,不突破到第七层,她就不出去了。   时间一晃一夜便过,但是宁卿依旧没醒,依旧无声无息。   裴谨已经?替她告假。   他看着床上?依旧在沉睡的少女,眉头轻蹙。   取出玉简找到兰溪,【如何了?】   已经?派人前去查探的兰溪并未收到有用信息,他查阅相关典籍,也没有太大发现。   【每个天穹楼之人所养蛊虫皆有差别,解药只有制蛊人有,且只有一份。】   【所以,这药,并不清楚到底是否是宁卿所种之蛊的解药,试验后?,这药暂时没有害处,但不清楚人服用后?具体会发生什么。】   裴谨看向床上?的宁卿,取出药瓶,将粉末倒入手中,没有丝毫犹豫,将其咽下。   是否有害,时间能?证明。   这傀儡蛊短时间对?人并无害处,能?再等?几日。   他看着床上?之人,将她抱着走到她的房里?,再次放到床上?。   走到宁卿的衣柜前,认真挑选衣裳,最终选了件宁卿最喜欢的,是之前她们在苍羽殿参加百宗盛宴时,宁卿穿的,青色襦裙,胳膊处镶金环,袖子垂下像是盛开的莲花花瓣。   手扶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件件脱下她身上?穿的衣裳。   白皙的身体在他手中绽放。   连他替她换衣裳,看完她赤·裸的身体,她也没有半点反应。   裴谨修长的手指触摸到她的身体,触感光滑,却不似以往的温暖。   在她身上?游移而过,她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推开他,身体也不会紧绷,更不会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无法操控身体,但是意识十分清醒的宁卿对?师兄的所作?所为全都?清楚,并能?感知?,但她无法做出反应。   师兄竟然?把她脱光了,给她换衣裳!   在之前,宁卿根本无法想象,他甚至,在替她穿……穿肚兜。   宁卿恨不得立即醒来阻止他的行为,但她根本无法睁眼。   替她穿好衣裳,裴谨才发现少了什么,又将她的衣裳一件件剥下。   取了件淡粉的肚兜,拿到手里?,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以前,他从未替宁卿穿过。   他也从未研究过。   细细翻看,脑中回想起他之前将宁卿衣裳脱下,她只穿着肚兜时的画面。   他大概知?道该怎么穿了。   动作?不太熟练,但裴谨对?给宁卿梳头,缝补衣裳这些向来得心应手,做这事自然?不算太难。   只一次,就给她穿得很好,将她背后?的细带系好,裴谨又开始给她穿衣。   彻底穿好,便开始给她梳头,画眉,搽粉,涂上?唇脂,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变得红润饱满,他才满意地放下唇脂。   指腹在她唇上?轻抹,随即俯身在她唇上?轻咬两下,唇脂花作?一团,红艳艳的,男人的唇也艳丽非常。   裴谨仔细看了看,又用帕子将其彻底擦干净,细致地重新替她抹上?唇脂。   他手上?留着一抹红,但他并未理会,抱着宁卿走到堂屋,正?想去做饭,却想起宁卿现在已经?不需要。   脚步微顿,便抱着她走到竹楼外?,今日天气很好,春日阳光洒入竹林。   竹影摇晃,微风夹杂竹香。   楼外?有一小亭,雅致清幽,正?对?楼外?湖泊,亭中映着粼粼波光。   裴谨将宁卿放在椅上?,他也在旁边坐下,取出一套茶具,慢慢煮茶,倒出一杯推到宁卿面前,他自己则慢饮一杯。   裴谨轻轻抿了两口,搂过宁卿的腰,喂她喝下,可她无法吞咽,裴谨只好将其吞入腹中。   他看着手中的茶杯,“阿宁,这是你?最喜欢的西山灵茶。”   茶香阵阵,饮完回甘,夹杂着茉莉的香气。   他静静看着闭着眼睛毫无反应的宁卿,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裴谨不敢去想,若真如古伊莎所说,瓶中药粉并不是解药,宁卿会如何。   男人眸色浅淡,毫无波澜,平静的湖面下,却有激流在酝酿。   某一刻,茶杯猝然?碎裂,瓷片刺入他的掌中,红的红,白的白,鲜血从指缝溢出,接连不断地滴落。   吹来一阵大风,竹林剧烈摇晃,湖面掀起波浪,平滑镜面瞬间被打破。   日升月落,第二日,宁卿还是没有任何要醒来的征兆。   裴谨再次为宁卿告假。   江苑苑见宁卿接连两日没来上?课,有些担心,觉也不睡了,悄悄在桌子底下用灵讯玉简联系她。   【宁卿,你?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音,她心里?有些不安稳,又发了一句,【下午我和青枫来看你?。】   等?到放学,她都?一直没能?得到宁卿的回应,宁卿那边的通讯栏,空空荡荡。   江苑苑转头看向青枫,“我联系宁卿可她一直没回我,你?试试?”   青枫摇摇头,“我已经?问过她了,但她也没有回。”   两人都?有些担心,宁卿从未告假两日,即便她生病,也会和她们联系。   “我们待会儿去青梧山看她吧。”江苑苑提议。   木落雪也觉得古怪,她想的远远比江苑苑和青枫多,阿宁会不会……   放心不下,她走到江苑苑和青枫身边,“你?们近来可与阿宁有过联系?”   两人皆是摇头。   “我们打算待会儿去青梧山看她。”江苑苑道,“落雪师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你?们去吧。”她打算独自一人前去。   近来,裴谨的举动她完全无法明白,他同意和圣女古伊莎的婚事究竟意欲何为?   现在宁卿又接连两日没来上?课。   她只身前往青梧山,在她一脚踏入青梧山地界时,裴谨便已接收她来的信号,但他却并没阻止。   木落雪顺利到达竹楼外?,一眼便看见宁卿背对?着她,坐在裴谨腿上?。   男人的手搭在宁卿后?脑,她头微低,两人似乎是在……木落雪皱眉。   裴谨突然?睁眼看向十米之外?的木落雪,他瞳孔漆黑,眼神里?含着淡淡的嘲讽。   慕落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裴谨像是不愿让人看见宁卿,将她抱下来,背对?着木落雪,将她放到一侧的木椅上?。   他瞬移到木落雪面前。   “你?为何不让阿宁来上?课?”木落雪皱眉质问。   “阿宁这两日来了月事,身体不适,我作?为师兄,替她告假似乎并无不妥。”   木落雪冷声道:“我要见阿宁。”   “我们做亲密事被人看见,你?认为她现在肯过来见你?吗?”   裴谨以最无情最可笑?的语气道:“我才是她最爱之人,你?凭什么认为她肯见你?。”   木落雪抿唇,冷冷地盯着他。   “天气凉了,阿宁现在受不得寒,恕不奉陪。”   裴谨说完,回到亭中,抱着宁卿在木落雪面前堂而皇之地离开。   木落雪立于原地,紧盯着离去的两人,竹楼房门在她眼前关上?,她最终转身离开。   阿宁,竟当真和他的师兄在一起。   可裴谨,又为何要同意和古伊莎的婚事。   她感觉,有些不妙。   在木落雪下山后?,裴谨看着怀中依旧未醒的少女。   他服用药后?,并未出现任何不适,若有问题,他的身体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并自动开启防御状态,保险起见,他已经?等?待了两日,应该确实无事。   若有事,那他便和阿宁一同死了便是。   裴谨将瓶中粉末倒出小部分,冲水后?自己含入口中,倾身覆在宁卿唇上?,抵开她的唇缝,将药液渡入她口中,再送至喉咙,强迫她将其吞下。   喂她服用后?,他心跳难以抑制地开始加快,一声声鼓动。   他期盼地看着宁卿,但是良久的等?待后?,并未发生他想看到的画面。   药碗哐当坠地。 第41章   一直到傍晚, 宁卿都未醒来,裴谨走进山洞。   被虫蚁攀爬叮咬的古伊莎形容癫狂,她疯狂嘶吼, 却说不出半句话。   当她对上裴谨阴冷的目光,眼里的愤怒立即散去, 浑身颤抖,面露祈求。   “解药。”裴谨声音似冰。   古伊莎拼命张着嘴说着什么, 虽然她无法出声,裴谨却看懂了她说的是什么。   “那她为何还没?醒?”   强烈的威压猛然压向?古伊莎,她被铁链吊着,铁链拉扯之下,扯到骨头和皮肉, 鲜血淋漓,古伊莎疼得浑身发抖, 急忙张唇解释,眼中透出恐惧。   “你最好祈祷阿宁能在今晚之前醒过来。”   裴谨离开原地, 洞中的一切黑暗邪恶被隔绝, 他一身白衫, 裙摆被风轻轻扬起,吹走?洞中的一切污秽与不堪。   在进屋前,他换了一身崭新的长袍,走?进房内,坐在床边静看着宁卿。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他起身将屋内的?灵烛点燃,烛光轻晃, 屋内明亮。   他发现,好像更无法将阿宁放开了。   临近早晨, 宁卿渐渐从昏睡中醒来,她要坐起身,一夜未睡的男人主动扶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师兄,我?睡了多久?”   “两?日。”他答。   两?日,那还不算太久。   看外面的天色,现在还没?大亮,应该是第三?日的早晨。   见宁卿想起来,裴谨知道她想说什么,左不过就是去上学的话,扣住她腰的手收紧,“阿宁,蛊毒并未彻底解开。”   “那多久才能解开?”   “大概半月。”   宁卿皱了皱眉,半月,这未免太久。   “师兄,我?还会陷入沉睡吗?”   裴谨嗯了声,他看着宁卿,注视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丧气烦恼的模样。   按古伊莎所说,宁卿这段时?间会嗜睡,但不知道她会在何时?清醒,何时?入睡,只?是,随着药效的发挥,她嗜睡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宁卿没?法,她若下山,上课上到一半突然睡过去,在江苑苑她们看来她既没?呼吸也没?心跳,那不是得把她们吓死。   就当这半月时?间用来休息了。   她想起几日都没?与青枫和江苑苑她们联系,立即取出玉简,上面一连串的留言,赶紧回复。   【我?没?事儿,】正要输入她请假的理由,但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也不知师兄是怎么说的。   她中蛊这事儿她是万万不敢和江苑苑说的,这事儿是古伊莎所为,闹大了不好处理,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解决的。   “师兄,你是以什么借口替我?告的假?”   裴谨轻轻抚弄她的头发,“来了月事,精神不振。”   宁卿:……   师兄到底是怎么做到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话的?   不过他昨夜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来,现在这样似乎还算平常。   她只?能用师兄的借口对江苑苑她们说了一遍,好在之前她来月事时?,也经常疲惫没?有精神,江苑苑听闻有些疑惑。   【你这次很严重吗?都没?回我?们的消息。】   【只?是不太舒服,玉简前两?天丢了,我?才找到。】   宁卿颇为心虚,这撒了一个谎,以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原来是这样,吓了我?和青枫一跳。】   【昨日我?和青枫打算来看你,路上遇见落雪师姐,她让我?们回去,我?们也摸不着头脑。】   【今日我?们再?来看你吧。】   宁卿立即阻止,【不用,我?没?事。】   【反正我?们也没?事,正好来找你玩儿。】江苑苑并未察觉宁卿的不对劲。   【真的不用,我?师兄近来心情不太好,有点吓人。】宁卿看了一眼一旁看着她的师兄,如此道。   江苑苑瞬间收回刚才的话。   【那我?们还是不来了,宁卿你自求多福!】   结束和她的对话,宁卿转头面向?裴谨,“师兄,昨日落雪师姐来过?”   她那副模样岂不是已经被落雪师姐看见?   “来过,但是她没?看见你。”裴谨轻声道。   没?看见她就行,宁卿稍稍放心。   才醒了不久,宁卿再?次陷入沉睡,裴谨给?她盖上被子。   下午,有弟子端着为裴谨赶制的喜服上山,抵达竹楼外,他发现这里太过安静,也不知是否有人在。   敲敲门?,他听见轻缓的脚步声。   再?然后,门?被拉开,他看见站着的裴谨,立即恭敬地行礼,将端着的喜服送上前,“仙君,这是您和圣女成亲所穿的喜服,您试试,若是不合身,再?让弟子拿回去修改便?是。”   裴谨看着这喜服,将其接过,“多谢。”   “仙君客气,弟子告退。”   弟子走?后,裴谨端着喜服走?到门?外,随手扔在地上,一团火焰燃烧,火舌瞬间将喜服吞没?。   走?进房门?,裴谨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不由在心中勾画她穿嫁衣的模样。   早在他察觉自己?对宁卿的感情后,就开始缝制她的嫁衣,时?常想象她穿着嫁衣嫁给?自己?的画面,之前他可能认为宁卿嫁给?他一事只?能成为泡影,可现在来看,有何不可?   裴谨手中出现一件华丽的嫁衣,大红缎面流光溢彩,刺绣都是由他在阿宁去上学或者睡觉时?,一针一线缝制而成,他问过阿宁喜欢什么样的嫁衣,她最喜欢精致华丽的,嫁衣上挂满南珠玉石,若她看见,想必是会欣喜的吧。   “阿宁,嫁给?师兄好不好?”他温柔询问闭着眼睛的宁卿。   “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到了月底,你穿上这身嫁衣,嫁给?师兄,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他们成亲那日,修仙界各方人士受邀前来,亲自见证他和阿宁的婚礼,一切尘埃落定,阿宁也就无法再?离开他了。   “师兄替阿宁穿上吧。”   裴谨笑着展开快要铺满整张床的繁复嫁衣,他将被窝里的宁卿扶起来,认真为她穿上,宁卿肌肤白皙,和大红的嫁衣格外相衬。   裙摆在他手中滑过,如水般轻柔,穿在身上宛若无物。   不多时?,一个身着嫁衣的新娘便?出现,她闭着眼睛靠着床边的男人而坐,美则美矣,却美得空洞。   就好像,一具被装扮得美丽,却没?有灵魂的木偶。   裴谨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倾身上前揽过她的腰肢,就好像现在已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裴谨望着美丽安静的少女,薄唇轻启,微微仰着头,将她的唇含入口中,舔吻吮吸。   宁卿唇瓣沾满水渍,他低喘着微微离开,将她拥入怀中。   魂体处于?清醒状态的宁卿听见师兄的话,心中震惊。   师兄竟打算在月底和她成亲?   明明是他和古伊莎的婚事,怎么会变成她,师兄为她穿上这身嫁衣更是让她不安,宁卿心中总有一个念头,一旦和师兄成亲,那她永远也别想脱身了。   或许是她已经服用了傀儡蛊的解药,她强烈的情绪波动提前让她醒来,但是这个时?候的宁卿并不想醒。   而接下来师兄的话,更是让她毛骨悚然,他说:“阿宁,师兄不想和你一起死了。”   之前她醒来时?师兄的脚边掉下一个匕首,那个时?候她就惴惴不安,而且在她沉睡的时?间里,师兄经常说一些吓人又古怪的话,这哪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她知道师兄不太正常,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动了要和她一起死的念头。   裴谨发现她的睫毛极轻地颤了一下,微凉的指腹摸上她的眼睛,“阿宁,你醒了吗?”   可是他没?有听见回答,宁卿也并未睁眼,他静静看着怀中的少女,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低头轻抚宁卿的小腹,“成亲后,我?们再?生?个孩子,师兄会努力学着做一个好父亲。”   这是他和阿宁的结晶,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裴谨越说,宁卿越是心慌,怎么已经扯到孩子了,她不想生?孩子,一点也不想。   她也不要成亲。   此刻想要逃跑的念头极端强烈。   宁卿特?意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尽量让自己?自然,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有要逃跑的想法。   “师兄,我?这次睡了多久?”   “已是下午,饿了吗?师兄去做饭。”   他离开前,问宁卿,“阿宁喜欢师兄为你做的嫁衣吗?”   宁卿低头一看,装做才看到,“我?怎么会穿着一身嫁衣?”   “因为,阿宁要嫁给?师兄了。”男人说得温柔,眼里含满缱绻的情意。   宁卿捏紧手心,可她的手突然被男人握上,冰凉的食指撑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像是一座牢笼,让她无法逃脱。   “阿宁愿意吗?”   宁卿手指被缠得紧紧的,她对上师兄的视线,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到头顶。   “师兄,可不可以不成亲?阿宁才十八岁。”   “阿宁早已与师兄行了云雨之事,师兄也该娶阿宁了。”   宁卿心紧缩了一下。   男人一点点松开她的手,就像缠紧她躯体的蛇一点点放松,从她身上离开。   男人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指尖在宁卿的脖颈摩挲,“嫁衣会弄脏,师兄先为阿宁脱下。”   宁卿的衣裳被一件件剥下,只?剩最里面的里衣。   将嫁衣撑好放置在屋内,正对着床,在宁卿抬头一眼便?能看见的地方。   她怔怔地看着那身嫁衣,心里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见师兄的背影消失,她瘫坐在床上,思绪混乱。   想了片刻她立即起身,取出丹书查看,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快速翻到自己?想找的那一页。   上面详细记载了忘情丹的炼制步骤,忘情丹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让服用之人忘掉所爱之人,宁卿不确定师兄是否真的爱她,若真的爱她,怎么会想让她死呢,或许师兄只?是无法接受从小依赖他的人想要离开,他只?是习惯了她在身边。   但她得试试。   宁卿正思索着,裴谨突然推门?进来,她心中一惊,立即就想将书合上,但这反而欲盖弥彰,她强装镇定装作?自己?在看书,在师兄靠近时?,将书翻了两?页。   “在看什么?”裴谨淡淡地扫了一眼宁卿看的书。   “丹书,在这里待着有些无趣。”   裴谨将她手中的书合上,“先不看了,今晚师兄煮火锅。”   见师兄没?发现,宁卿放下心,她下床正要穿鞋,但男人已经提前蹲下来,替她将鞋子穿上。   甚至没?让她下地,将她抱着离开房间。   宁卿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师兄,我?自己?能走?。”   “师兄习惯了。”   这几日裴谨都是将她抱上抱下,刚才下意识就将她抱过来。   另一边,天穹楼楼主收到女儿拿下裴谨的消息欣喜不已,可与她联系,却没?有任何回音。   转而联系圣女的随从,而他们声称,圣女在三?日前已经离开苍云宗,并未告知他们具体缘由,随从也不敢多问。   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大喜之日,什么事情非得在这个关头出去,而且还未提前告知他。   【你们盯着圣女,若她回来,让她立即联系我?。】   【是的楼主。】   不止楼主未找到人,掌门?同样,他差人去流云阁找古伊莎,与她商议婚礼相关事宜,但是弟子传回的话是,圣女外出还未回宗。   掌门?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什么,他转而通知裴谨。   【喜服我?已经让人送上去,你试穿后若不合身可送下来。】   裴谨虽然同意了这婚事,但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半点不上心,掌门?真怕他大婚当日不来了,现在又联络不上圣女,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过来苍羽殿一趟,我?有事要与你说。】   掌门?将消息给?裴谨传去,看着面前桌案上摊着的各项文书,颇为头疼。   闭关冲击大乘境的天穹楼老祖不日就要出关,听闻他会亲自参加裴谨和古伊莎的婚事,表面是贺礼,但真实意图又有何难猜。   若苍云宗和天穹楼当真联姻,自然强强联合,但若是这婚事出了岔子……   掌门?操的心多,作?为明面上的四大宗门?之首,在发生?需要四宗联合处理的事务时?,他具有优先处理权,可他也不能不考虑其他三?宗的利益,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三?宗不满,导致失衡。   一般而言,大派掌门?的实力都不会弱,即便?不是最强,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但他区区元婴修为,在面对三?宗皆是化?神的掌门?,颇有压力。   他们只?是忌惮裴谨才对他客客气气。   处理这些事情已处理了上百年,心力交瘁,想将掌门?之位传给?裴谨,但他却一直无心此事。   现在天穹楼老祖即将出关,掌门?又动了要将掌门?之位传给?裴谨的心思,想将后面的烂摊子都交给?裴谨处理,他的实力摆在那儿,处理起来也不会像他那样多有顾忌。   见裴谨进殿,掌门?并未直接提传位一事,而是道:“钦言,十日后就是你和圣女的大婚之日,以往你和你师妹同住倒是不碍事,但成亲后,是否要让她搬下山来?”   裴谨声音有些淡,“她就住在青梧山。”   “虽然你们生?活了许多年,但若你成亲,继续同住一个楼里还是有些不妥。”   掌门?见裴谨并不回话,又继续道:“宁卿擅长炼丹,奎河长老也有意收她为徒,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搬到丹峰,偶尔她也能回去看看你们。”   若是亲生?兄妹他自然不必多说什么,但只?是师兄妹,继续同住估计宁卿也不大自在,那圣女也不是个善茬,长期这样相处可能会生?出不少问题。   “宁卿平时?会经常跑去丹峰跟着奎河长老炼丹,搬过去也不必跑上跑下,她这样来回跑也麻烦。”   “你说呢?”   “掌门?,我?自有打算。”   “这……既然你已经想好,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顿了顿,掌门?又道:“钦言,你现在也空下来了,这掌门?之位你可有意?”   他以为这次还是没?戏,裴谨却道:“全听掌门?安排。”   掌门?大喜。   “那我?们可说好,你大婚后我?将掌门?之位传与你。”掌门?像是丢了一个烫手山芋,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   “对了,那喜服可还合身?”   他还不知裴谨一把火将喜服烧了,“嗯。”   “那就好,青梧山的屋子得重新布置,就这两?日,我?差人上来。”   “好。”   现在苍云宗上下红绸高挂,虽是修仙界,隆重些的婚礼依旧采取传统的嫁娶方式,只?是多了一道结契仪式。   结契需要双方心意相通,一旦结成,一方若是不衷于?另一方,便?会被九天雷劫惩罚,这是给?双方的一个约束。   第二日,就有几个小弟子上了青梧山,地上放着一大堆红绸还有大红囍字。   已经醒了的宁卿躺在床上,听着楼外的动静,她下床悄悄往外看,发现楼外已经挂起红绸,看到地上的大红囍字,抿紧双唇。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宁卿匆忙转身,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直接落入了裴谨的眼中。   “阿宁,这里是我?们的新房。”裴谨忽略她眼底的排斥,将她拥入怀里,带着她走?到窗边。   她们随时?会被窗外的弟子看见。   宁卿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但是他抱得越发得紧,甚至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亲吻宁卿的唇瓣。   “阿宁,你怕外面的人看见吗?那就不要出声。”裴谨轻轻在她耳边呢喃。   呜咽的宁卿瞬间不敢再?动。   她的目光瞥向?窗外,紧紧盯着对面十来米处的弟子,他们侧身正忙着手中的活,并没?有关注这边,他们只?要转身,就能看到窗边亲吻的两?人。   裴谨松开宁卿,埋在她肩上低低喘息,“阿宁,师兄不懂如何去爱,可师兄愿意去学,你给?师兄机会好不好?”   宁卿深知现在要放松他的警惕,她主动抱住他的腰,“好。”   裴谨听见宁卿话,却没?有任何表情,瞳孔泛着凉薄的光,不断收紧她的腰。   傍晚,宁卿再?度陷入沉睡。   裴谨将宁卿抱入浴间,将她身上衣裙脱下,放入浴池之中。   浴间不算大,却联通外面的小温泉,能源源不断地提供温热的泉水。   宁卿靠在浴池边缘,裴谨垂眸替她清洗,从她的脸颊脖颈,小腹,一路下滑,每个地方都不曾遗漏。   耐心细致,宁卿身上被温热的泉水浸泡,肌肤泛着粉。   就像,她又恢复了以前的体温。   裴谨将她搂入怀里,在她颈部吻出细密的痕迹,低低地喘息。   对着这样的她,他竟也能如此兴奋。   “阿宁,师兄果然是个疯子。”   “师兄好想把你吞入腹中。”他一顿,“不,阿宁将师兄吃了吧,阿宁就该漂漂亮亮的,师兄碎尸万段,被你咬成肉泥也没?关系。”   “师兄真想亲自看着你将师兄的眼睛咬碎,啊,师兄还得看着你,先从手开始吧,将心和眼睛留到最后。”   “阿宁想要修为,那师兄也将修为一并给?你,阿宁开心,我?们也能永远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了……”   男人喃喃自语,像陷入魔障,眼中浸着浓烈得快将人溺毙的柔情,却又怪异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没?有发觉他怀中的少女已经醒来。   宁卿紧闭双眼,竭力克制身体颤抖。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终于?能操控身体,便?听到师兄疯了般的话。   裴谨的笑容突然收敛,迅速得令人毫无防备。   发现宁卿指腹已经微微泛白起皱,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到床上,却发现她的睫毛颤了颤。   在他的目光下,宁卿缓缓睁眼,和他对视了几秒,好像才回过神,“师兄。”   她又被他按入怀里。   宁卿身体有些紧绷,她突然有些害怕,被他这样紧紧地抱着,仿佛他想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   快要无法呼吸,她正要说话,紧抱着她的男人却突然吻住她,缠在宁卿腰上的手快将她的腰勒断,吻犹如狂风暴风,被男人禁锢的少女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呜咽声在两?人之间流转,宁卿发现他神情有些癫狂,心里慌乱,狠狠一咬,有血腥味在两?人唇中弥漫,男人却没?停,吻得更深。   但他只?是吻她,似要用吻将她拆吃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就到宁卿已经不知今夕何夕,男人终于?松开了她,“阿宁……”   察觉出宁卿眼中的害怕,他轻轻抹去她眼尾沁出的湿意。   他贴近宁卿耳边,轻轻笑着,“师兄好想,和你合二为一。” 第42章   听见男人的话, 宁卿身体僵住,她现?在什么都没穿,他还将自己搂得这么紧。   宁卿的肌肤被男人的衣裳布料轻轻磨着, 有些痒,她想侧开身体, 男人却按住他,将她抱得更紧。   大掌在她腰后的肌肤上摩挲, 怀中少女?微微战栗。   “师,师兄,我还没穿衣裳。”宁卿有些慌张。   “那就不穿。”   宁卿身体□□,又被困在床榻之间,她大声道:“师兄, 我要穿衣裳!”   裴谨微微垂眸,看向?她的眼睛, 看出了她眼中的抗拒以及坚决。   “阿宁何处师兄没看过,为何还如此害羞?”   那师兄怎么不脱光?   宁卿很想反问他, 但她怕自己说出来后难以收场, 反而自讨苦吃。   “我要穿衣裳。”宁卿重复了一遍。   裴谨有些无奈, 轻叹了一声,揽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胸口的被子就要滑下来,宁卿立即捂住,才不至于走光。   他下床去取衣裙,这几日来回从宁卿房里拿取衣物也不方?便,他便将所?有的衣物一并移到?这边, 和他的衣裳放在一处,柜子里一半是?他的, 一半是?阿宁的,两人反正?也要成亲了,提前罢了。   他看着柜子里让人眼花缭乱的裙子还有另一边的肚兜,柔声问:“阿宁,你?想穿什么颜色的肚兜?粉的,白的,还是?青的?”   他没说一句,宁卿的脸色便红上一分。   “随便。”   裴谨按自己的喜好挑了件青色的,上面绣着兰花,他又挑好中衣,回到?床边。   宁卿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下意识拉紧身前的被子,师兄,该不会要给她穿吧。   男人拉住宁卿身前的被子,但没拉动,宁卿紧紧拽住,“师兄,我自己穿。”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目光闪烁的少女?,手上用力,就将被子拉开,一具雪白的少女?躯体顿时出现?在眼前。   她的手捂在胸口不愿放开,男人也没强拉开她的手,仔细地将肚兜细带挂在她的脖颈,在系腰后带子时,轻轻拉开宁卿环在胸口的手。   有肚兜遮挡胸口,宁卿稍稍松了口气,但后腰时不时的触碰让她绷紧身体。   “阿宁,别紧张。”裴谨低声道。   他眼里并无欲念,就像替宁卿穿鞋穿衣裳那样坦然。   宁卿怎么可能不紧张,他之前甚至拉着她的腿……做那种事情。   或许是?她中蛊陷入沉睡时师兄也替她穿过,甚至将她浑身上下擦洗了个遍,她不算特?别排斥。   人果?然不能放低底线,宁卿心想。   宁卿在深夜再度陷入沉睡,直到?第二天早上都还未醒来。   裴谨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翻看手中的书,这是?他自己找来的读物,据说小姑娘最喜欢书中这样的男子。   书中守则第一条,男子应一切以女?子为重,尊重她的意愿。   守则第二条,男子要留给女?子足够的空间,不能随意拈酸吃醋。   裴谨皱皱眉,不能吃醋么。   守则第三条,男子应为女?子装扮自己,获得她的欢心。   这条倒是?不难。   守则第四条,妇唱夫随,女?子做什么,男子该听从跟随。   他一条一条看了下去。   将书看完,宁卿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夜晚安静,床上的少女?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胸口没有丝毫起伏。   裴谨捏着她的手心。   “阿宁,你?为何还没醒?”   古伊莎告诉她,宁卿嗜睡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她现?在睡了一天一夜却还未醒来。   裴谨在床边又坐了一夜,到?了第二日一早。   太阳初生?,璀璨的阳光透过云层,笼罩整座青梧山。   窗外竹影轻晃,摇碎一地金光,湖面微风轻漾,安宁寂静。   少女?也安静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在她身上,身形单薄得几乎要看不见。   裴谨没有由来的,生?出恐慌。   他倾身替宁卿掖了掖被角,在她唇上轻吻,软软的,却并没有以往的温度。   裴谨起身离开房间。   滴着水的潮湿山洞,洞壁上结着蛛网,虫蚁在洞壁上不断攀爬。   偶尔虫蚁顺着奄奄一息女?人的腿往上爬,铁链摇晃撞击,在昏暗的洞穴里回荡。   垂着头,长发披散盖住面容,浑身肮脏恶臭不堪的女?人听见脚步声,立即看向?洞口的方?向?,满眼的渴求。   靴子踩到?碎石之上,声音越来越近,女?人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待人走到?她面前,她剧烈晃动身体,铁链撞击声嘈杂刺耳。   她不断开合嘴唇,想要拼命告诉男人什么,但下一秒,她的脖子被猛然掐住,她背对着岩壁,身体悬空,不断地蹬着腿,满脸惊恐无措。   “我早说过,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掐在女?人颈部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古伊莎眼球突出,她拼命扭动身体挣扎,却毫无用处。   他掐住古伊莎的手并未放开,“阿宁为何睡了两日还未醒?”   “你?若找死我可以成全你?。”   古伊莎不断开合双唇。   裴谨注视她翕动的唇,冷声道:“这次过后她就会醒?”   古伊莎不断点头。   男人却并未放手,咔嚓一声,直接将她脖颈拧断。   还未断气的古伊莎难以置信,极度愤恨之下身上瞬间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根极细的银针被灵气包裹,瞬间擦破裴谨颈部皮肤,留下一丝血线。   裴谨指腹轻触自己脖颈被擦破的地方?,皱皱眉。   灵力探入古伊莎腰间,将她的芥子袋取走,随手撒下粉末,地上的尸体瞬间被腐蚀殆尽,化作汩汩液体渗透进地面。   他回到?房里,脚步突然停下。   床上的少女?已经?醒来,她看向?门口的方?向?,“师兄。”   裴谨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怎么才醒?”   这事儿?她也不能控制呀,但这次醒来她发现?身体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   “我也不知?道。”宁卿回答,她想了想又道:“师兄,这次醒来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   裴谨并未放开她的手,宁卿任由他拉着,可拉的时间未免长了些。   “师兄,我好久没下山了,我想去看看。”   “可以。”   宁卿还没来得及高兴,男人就道:“但今日不行。”   若今日过后,宁卿没再陷入沉睡,他才能放心将她送往山下。   宁卿无奈,“好吧。”   她突然注意到?师兄脖颈上那条干了的血痕,不禁伸出指尖,轻轻触碰。   “师兄,你?这儿?怎么了?”   “没事。”   这条血痕很细很短,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可能是?在哪儿?碰着了。   宁卿也没多想,她待在自己屋里,琢磨忘情丹的事儿?,但是?她缺乏炼制所?需的药草,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她靠自己炼制显然不太现?实。   只?能找时间去奎河长老那里一趟了。   宁卿这段时间魂体已经?突破至筑基,再修炼个一日肉身也能一并突破,这样一来,她就能从教习堂结业,再也不用去上课。   但其实她还挺喜欢上学?,以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临近傍晚,一小团灵气在竹楼上酝酿,疯狂涌入宁卿所?在的房间。   宁卿身体自动吸纳盘旋在周围的灵气,她牵引灵力从经?脉运行至丹田,不断压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丹田里涌动的灵气筑成一座高台,有灵力不断从高台溢出,供应她身体所?需的灵气。   宁卿缓缓睁眼,她成功筑基了!   催动丹田的高台,灵气顺着宁卿的牵引,从经?脉输送至她的指尖,一小团蓝色的浓郁灵气像是?一簇小火苗,在指尖轻轻摇晃。   裴谨在那一小团灵气所?聚的云散去后,在门上敲了敲,“阿宁,可好了?”   宁卿跑过去将门打开,“师兄,我成功了!”   裴谨揉揉她的头发,“恭喜阿宁。”   宁卿高兴不已,但这事儿?结束,她又得考虑别的事情。   现?在已经?傍晚,按之前的情况,她会在这个时候陷入沉睡,有些忐忑,如果?这次还是?会的话,她想下山可就难了。   裴谨看出了她的担忧,牵着她走到?门外,“别想太多,师兄去做晚饭。”   宁卿去矮榻上坐着,等待片刻,她发现?自己并未产生?困意。   吃饭时,宁卿抬头,“师兄,我好像真的没事了。”   裴谨嗯了声,继续往宁卿碗里夹菜。   这段时日,裴谨发现?,比起她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生?机地待在他身边,他更愿她醒来。   不必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只?要每日能看到?她,能抱着她就好。   宁卿对上师兄的目光,有些看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看着她。   “阿宁。”   “嗯?”宁卿回应。   男人将碗筷放下,走到?宁卿身边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闻到?她长发的馨香,心渐渐平和。   “若你?哪里不喜欢,师兄改,不要离开师兄,好不好?”   宁卿无法回应他。   没听到?她的回答,裴谨吻了吻她的发梢,“好吗?”   宁卿能够听见拥着她的男人的呼吸。   “好。”她点头。   第二日,宁卿醒得很早,她窝在男人怀里,轻轻动了动。   裴谨睁眼,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嗓音微哑,“醒了么?”   宁卿小声嗯了一声。   “起来了?”裴谨睁开双眸,问她。   “好。”宁卿确实睡不着了,她已经?许久没下山,没去见苑苑她们了。   她有些想念弟子食堂的饭菜。   “师兄,今日不用做早饭了,我下山去吃。”   正?在替她穿长袜的男人闻言,动作放缓。   宁卿察觉了他的情绪变化,但她没有改口。   “师兄,可以吗?”   裴谨为她理好长袜,开始给她穿鞋。   鞋子小巧,他的手正?好能放下,宁卿穿着绣花鞋,轻轻放在他的掌中。   他抬起宁卿的脚,在她脚背轻轻吻了吻。   宁卿震惊地看着他。   裴谨像是?没看见她的视线,俯身去抱她。   宁卿立即避开,直接跳到?地上,先男人一步小跑到?门外。   裴谨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深,跟在她身后出门。   站在竹楼前,他看着宁卿坐上小红,飞离青梧山。   不知?为何,裴谨心里总有一个感觉,就好像,宁卿这次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他笑?了笑?,他在宁卿身上设了阵法,她还戴着下了追魂术的手镯,又能跑到?哪里去。   宁卿多日没去上课,这次一去,课堂上许多弟子齐刷刷看向?她,像是?在看一个珍稀动物,宁卿还怪不好意思。   江苑苑立即跑到?她身边,“宁卿,你?可算来上课了,我一个人坐都没人说话。”   两人一起走到?课桌边坐下,江苑苑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劲儿?散了不少,“你?筑基了没?”   “嗯!”   江苑苑有些失落,“那以后我们都不能一起上课了。”   “那你?努力修炼,等筑基了,我们一起下山游历。”   江苑苑立即来了兴致,“游历!好啊,到?时候我们想无哪儿?就去哪儿?。”   “但是?,我筑基还要好久。”江苑苑也是?练气五层,还有两层才筑基。   “你?天赋好,稍微认真点儿?,筑基还不轻轻松松。”宁卿从包里拿出书,对她道。   江苑苑愁眉苦脸,“可修炼好无趣啊。”   “那你?苦一时,快乐一辈子呀,快修炼,我们以后去北凌九界玩儿?。”   北凌九界位于修仙界和妖界的交界处,人妖混居,两界的物品在北凌九界流通,当地风俗和环境充满特?色。   江苑苑被她说动了。   放学?后,宁卿走在去丹峰的路上,到?了丹房外,她悄悄探头往里面看,这么久没见,奎河长老不会已经?忘了她吧。   瞧见门口探头探脑的宁卿,奎河长老神色不改,“还不进来?”   宁卿乐呵呵进门,奎河长老将一朵花递给她,“去把这朵无忧花处理了,慢着点,只?有一朵呢。”   她呆呆地看着这朵花。   奎河长老瞅了她一眼,“傻愣着干什么?”   炼制忘情丹所?需的灵草里,就有无忧花,但她缺的不止这一种。   宁卿小心翼翼接过,“长老,我弄坏了怎么办?”   奎河长老:“那就让你?师兄赔。”   师兄确实赔得起,宁卿心想。   “长老,寻常丹药好像很少用到?无忧花,这回是?准备炼制什么?”   “忘情丹。”奎河长老直接道。   “但是?还缺了味主药,只?能尽可能保留无忧花的药性,在此之前得尽快找到?圣灵之水。”   宁卿心脏突然被撞了一下,奎河长老还缺了味圣灵之水,那意味着其他的灵草他已经?凑齐。   她驱除心中杂念,认真处理手中的无忧花,顺着每个缝隙涂上专有药剂,放入冰盒之中。   奎河长老见她弄好,接过检查了一遍,见没问题才放回原位。   “长老。”宁卿叫住他。   “我有圣灵之水。”   在纪樾暗示过噬骨蝶上的水珠不是?凡品后,她回去就进行了查阅。   “您炼制好,可以给我一颗吗?”宁卿不好意思地问。   “你?要这丹药来干嘛?”奎河长老狐疑地看她。   有人爱而不得为了解脱服下忘情丹,也有人为了斩断心中牵挂专注大道服用,但无论如何,服用之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拥有所?爱之人。   “我……我留着以防万一,万一以后出现?了让我伤心的人呢。”   奎河长老听见她的话,目光不由变得无奈,宁卿她师兄……留着一枚忘情丹也好。   “好,一颗怎么够,你?既出了圣灵之水,也该得一半才是?。”   宁卿连忙摇头,“我用不了这么多,一颗就够了。”   将圣灵之水交给奎河长老,到?时间后,宁卿出门站在丹峰外的断崖前,夜风很轻,带起她的缕缕发丝。   【宿主,你?真打算让你?师兄吃下去?】系统问。   宁卿并未反驳。   系统从始至终都知?道她的想法,现?在师兄要成亲,她只?能如此。   【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永远忘了你?。】   宁卿眼神闪了闪,“他没了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她也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说不定,她们还能回到?最初的关系。   师兄只?是?师兄,可以关心她照顾她,但不是?以别的方?式。   这段时间她不断地尝试去接纳师兄,但是?他逼得太紧了,尤其是?在得知?他会为了她一时生?气说出的话付出行动后,这股压迫感到?达了顶端。   宁卿很清楚地知?道他在逼自己,但她却不得不从,这种关系她不想再继续维持。   她和师兄的一些想法从头到?尾都是?相违背的,继续这样下去对彼此只?有伤害。   宁卿正?和系统对话,突然发现?师兄朝她走来,有些心虚。   “阿宁,师兄来接你?了。”   两人已经?多日不曾像今晚这样,两人依偎着,安静地坐在小红的背上,吹着傍晚柔和的风,飞往青梧山。   男人面色柔和,他看着山下已经?挂满红绸和红灯笼的房屋,心里温热。   “阿宁,再过两日,我们就成婚了。”他道。   宁卿抓紧小红的羽毛,天空之下,一片张灯结彩,师兄若是?得知?她想逃婚,他会怎么做?   宁卿只?希望奎河长老尽快将丹药炼制好。   一切不要出岔子。   看出了宁卿眼里的恍惚,裴谨不愿去想她是?否愿意,先将她困住,将她绑在他身边,只?有这样,以后他和阿宁的一切才能成为可能。   他低头吻了吻宁卿,阿宁,你?若不愿意嫁给师兄,那……   那你?娶师兄吧。   他想。   晚上睡觉时,裴谨要抱着宁卿去浴间,宁卿立即拒绝,“师兄,我要自己洗。”   她若处于清醒状态,万万受不了师兄将她脱干净,再给她擦洗身体,虽然他之前早已做过。   裴谨只?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手上用力,揽着她的腰,径直走向?浴间。   宁卿不干,“师兄,你?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我想自己洗,你?不能强迫我。”   男人动作未停,他无奈地看向?怀里的人,“别闹。”   “我不要!”   走进浴间,他松开揽住她腰的手,将她放下,“师兄出去。”   等他一走,宁卿才松了口气。   匆匆洗完澡,宁卿穿好衣裳出去,看见眼前出现?的这一幕,满脸错愕。   起初还以为是?她看错了,可定睛一看,这身着一身大红嫁衣的男人不是?她师兄是?谁。   之前弟子上山布置婚房,屋内早已挂上大红囍字,帷幔一片火红。   烛火映在男人的面庞上,面如冠玉,大红嫁衣加身,皮肤泛着莹润的光泽,长眉如远山,眸似含星。   宁卿突然有些不敢走过去,他为何要穿着为她准备的那身嫁衣。   “师兄不想娶阿宁了。”他笑?道。   “师兄想嫁给阿宁,阿宁想去哪儿?,师兄便去哪儿?。”   “阿宁,师兄好看吗?”裴谨起身过来,牵住她的手。   宁卿突然很想挣开他握紧自己的手。   面对师兄不闪不避的视线,宁卿张了张唇,“好看。”   “这是?为阿宁准备的嫁衣,阿宁喜欢漂漂亮亮,师兄再准备一套便是?,我们一起穿嫁衣。”   “可,师兄是?男子呀。”宁卿喃喃道。   “男子为何不能穿嫁衣,若阿宁想穿男子的喜服,自然也是?能穿的。”   裴谨垂下眼帘,看着她的唇瓣,“阿宁,你?愿意娶师兄吗?”   宁卿不知?师兄为何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她无法辩驳。   她娶师兄?   宁卿对上他晦暗的目光,心脏突然加快,一声声用力地跳动。   “我……”   “阿宁不愿吗?”裴谨问她。   宁卿现?在只?想稳住他,“阿宁自然是?愿意的。”   听到?她的话,男人低低一笑?,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带到?床上。   大红嫁衣裙摆花瓣一样散开,在两人身上层层交叠,男人压住身下的宁卿,手指轻捏她的下巴,偏头亲吻。   大红裙摆和素色裙摆交缠,随着男人的动作,不断摩擦。   男人手指轻轻在她脸颊旁摩挲,溢出一声喘息,突然哑声道:“阿宁,师兄想同你?□□。”   宁卿浑身僵硬。   似是?难以置信。   “虽然几日后我们便能成婚,但师兄,迫不及待地想立即进入阿宁。”   说着,他的眼尾泛着微微的红,声音越发沙哑。   两人相贴之处温度逐渐上升,滚烫灼热。   男人搂紧宁卿,在她身上轻蹭,他埋入少女?的脖颈,“阿宁,师兄难受。”   “你?帮帮师兄好吗?” 第43章   宁卿不知该作何反应, 浑身僵硬。   她的手被?他拉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突然触碰到什么, 她惊慌地想要将手收回。   “阿宁,帮帮师兄……”男人在她脖颈处轻轻地吻, 带着浓烈情意,癫狂又小心翼翼, 宁卿更不敢动了。   手指被?握得紧紧的,宁卿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师兄,我?不行……”   她不要做这种事情。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脸上?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 眉头轻蹙,眼?里含着水光, 似是难受不已。   他牵过宁卿的手,在?她微微汗湿的手心吻了吻, 他抬眸看向慌乱不已的宁卿, “阿宁, 是咸的。”   宁卿的手心微蜷,浑身都发热冒汗,听见师兄这么说,她有些羞耻。   男人将?她汗湿的鬓发勾到一边,“阿宁,你好像比师兄还要紧张。”   她能不紧张吗,宁卿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但他握得更紧了,“阿宁, 帮帮师兄好不好?”   宁卿竟从中?听出了可怜的祈求意味,就好像,她若是不同?意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可这种事情她怎么帮,宁卿避开他的目光,“我?不行。”   她也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若是师兄不问她想要强来,她肯定抵死不从,但他现在?可怜兮兮的征求她的同?意,她反而拒绝得不忍心了。   但即便再不忍心她也不愿意,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妥协。   她很想将?他推开,但是才动了一下,他的反应更为?剧烈,她瞬间不敢再动。   “师兄,你能不能自己解决?”宁卿小声问他。   上?次他也是自己解决的,这样就不用她来帮了。   裴谨抱着她不说话,慢慢动作,宁卿大腿肌肤不断发烫泛红。   听见俯在?她身上?的男人时而急促的呼吸声,宁卿脸更是红了个?彻底。   她看着头顶红色的帷幔,不断地想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可是事与?愿违,身上?的男人一直没停,渐渐的,听着这恼人的动静,她竟生出了困意,在?这样的情形下睡着了。   翌日。   宁卿正?要下山去上?课,裴谨却叫住她,“阿宁,你已经筑基,是否该结业了?”   若不是师兄提,她还没想到这事儿,结业也好,若将?忘情丹给师兄服下,她正?好能离开宗门。   “好。”   “师兄陪你一起去吧。”   宁卿没有拒绝,两?人一起下山,先去了管理教习堂各项事务的长老那里一趟,得到结业文书,继而前往苍羽殿,掌门亲笔题字再盖上?私印,再将?这份文书交回教习堂,宁卿便成功结业。   这一套流程下来很快,宁卿站在?教习堂窗外,有些感慨,她可是在?这里上?了十?多年的课呢。   正?想着,她突然对上?坐在?最后?排的少年的视线,他的目光淡淡的,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别?处,宁卿心中?一慌立即收回视线。   她的手被?身侧男人温热的大掌握住,唤回了她的心神。   裴谨扣紧她的手,眉头微蹙,看向纪樾的视线有些凉薄,他低声问:“我?们?回去了?”   “师兄,你先放开我?。”宁卿生怕被?人看见。   这是在?教习堂外,里面的弟子只要往外面一看就能发现牵着手的两?人。   “阿宁,我?们?马上?就会?成婚,你还在?意别?人瞧见?”   可这个?婚她才不想结。   “师兄,婚后?我?就依着你,但现在?不行。”   裴谨却不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他发现宁卿眉头微皱,脑中?浮现出之前看的男子守则,过了片刻,他还是松了手。   宁卿眼?前一亮,虽什么也没说,但裴谨却从她眼?里看出了开心。   “师兄你先回去吧,我?先和苑苑青枫她们?说说话,一会?儿我?还得去丹峰。”   宁卿也不知道长老的丹药炼制得怎么样了,明日过后?就是大婚之日,她得去看看。   她能察觉到师兄态度和行为?方式的改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但这对她而言是个?好事。   虽然她可能也不会?在?他身边待多久。   她一直期盼地看着男人,裴谨说不出拒绝的话。   “早点回来。”   宁卿立即点头。   师兄走了后?不久,便敲响下课铃,江苑苑和青枫跑了出来,“宁卿,你结业了?”   “嗯,刚才已经办好了。”   青枫由衷地替她高兴,“你结业后?要下山游历吗?”   这算是苍云宗默认的规则,结业的弟子下山历练,将?学习的东西用于实践,也有不少弟子结伴一起下山,不过他和江苑苑离结业还有段距离。   “嗯,我?已经想好去哪儿了。”宁卿眼?中?透出对未来的向往。   即便她的计划失败了,师兄没有服下忘情丹,或者他并未将?她忘记,她也要下山,只是那样的话,她得想别?的办法离开,现在?只希望一切顺利。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在?江苑苑和青枫上?课后?,宁卿立即赶往丹峰。   她还没开始问忘情丹的炼制进展,奎河长老就主动递给她一个?丹药瓶。   宁卿接过。   打开瓶盖一看,浅金色,看着是忘情丹的模样,但是里面足足有三颗。   奎河长老拿着这丹药也没太大作用,他只是喜欢去炼制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也算是挑战自己,偶尔也会?拿去卖,不过基本都是别?人主动联系他将?丹药买走。   “长老,我?只要一颗就行。”宁卿倒出一颗,其余的想还给他,虽说她提供了圣灵之水,但炼制都是由奎河长老,哪儿能都给她。   “成功了五颗,三颗给你,反正?我?炼制就是图个?过程,拿着也没太大用处,你要是也没什么用,拿去卖钱也能卖不少。”奎河长老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不愁钱财和拥护者,炼制丹药就图个?打发时间让自己高兴。   宁卿心想也是,她心里其实早把奎河长老当师父了,确实没必要这么客气?,以后?奎河长老用得上?她,她肯定冲在?前头。   将?丹药收好,宁卿现在?该考虑怎么将?这丹药给师兄服下,直接让他吃不太现实,好在?这丹药遇水即溶,她得掺在?别?的东西里面。   回去后?,宁卿看着毫不知情的师兄,心里有些愧疚,她这样,真的是对的么?   可让她嫁给师兄,以后?都生活在?舆论和师兄的控制之下,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宁卿很快想明白,现在?她不能动摇。   两?人坐在?屋里吃晚饭,裴谨并没有怎么动筷,只是看着宁卿扒饭。   一般修士只要筑基便开始辟谷,但他没主动提起,宁卿也没提。   裴谨做饭做了许多年,突然让他不做了,反而不太适应,而且,他知道宁卿爱吃,一直不辟谷又如何?   辟不辟谷其实对修士的影响并不大,只是修仙界大部分人追求修炼,追求更高的地位,不想将?心思过多花费在?吃喝上?。   对面往嘴里扒着饭的宁卿却没有以往那般投入,他想着或许是快要成亲了,她还不适应。   宁卿不想嫁给他,也不想娶他,裴谨一直都知道,她只是不想将?后?半辈子一直和他绑在?一起,可有什么办法呢,这点他不可能妥协。   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阿宁,尝尝这个?,师兄今日新学的。”   宁卿看着碗里挂满鲜亮汤汁的排骨,却没什么胃口,她吃了一口,“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裴谨往她碗里夹菜,不去想她为?何兴致缺缺。   啃了几块排骨,宁卿放下筷子,几番犹豫后?,还是决定和师兄好好谈谈。   “师兄。”   “怎么了?”裴谨问她。   两?人相?顾无言。   短暂停顿后?,宁卿一鼓作气?直接道:“我?不想成亲,这原本是你和古伊莎的婚事,突然变成我?,你想过别?人的反应吗?”   “而且你要怎么解决古伊莎那边?”   裴谨神色未变,“阿宁是担心古伊莎会?影响我?们??你放心,没有任何人能阻拦我?们?。”   她的意思根本不是这个?。   “师兄,我?不想这么早成亲,我?想下山历练,取消婚约好不好?”宁卿眼?中?露出乞求。   到了这时候,她发现她其实很不希望师兄忘了她,若他忘了所有,忘了和她的一切,只是把她当成陌生人了该怎么办,这不是她想看到的,若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她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或者,我?们?以后?再成婚,我?们?说好的啊,你要给我?时间。”   宁卿紧盯着面前的师兄,试图在?他眼?里看出动摇。   “阿宁,这两?日你就在?青梧山,成亲后?,师兄陪你一起下山历练便是。”   “可……”   “阿宁,师兄不想再听见你说这些。”   宁卿看着语气?淡了下来的师兄,突然有些无力。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她又被?关在?了青梧山,但并未像之前那样被?链子锁住手脚。   在?男人被?掌门叫下山后?,宁卿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门出去,但是身体被?一层法阵困在?竹楼范围,她无法踏出青梧山一步。   她再次被?囚禁。   山下苍羽殿,几位长老坐在?掌门下首,神情略微凝重。   “钦言,近来你可与?圣女有过接触?”掌门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并未。”裴谨答,“掌门找我?可是有事?”   掌门叹了口气?,“后?日便是你与?圣女的大婚之日,可近来并未瞧见她,她随从说她已离开宗门,现在?都没个?消息。”   这圣女专程过来就是为?了和裴谨求亲,即将?大婚,没道理现在?还不见人啊。   有长老义愤填膺,站起身直言:“我?看这就是天穹楼的计谋!”   掌门一惊,“余长老何出此言?”   “天穹楼老祖现已突破至大乘境,他尾巴恨不得翘上?天,若是这天穹楼故意让我?们?同?意这桩婚事,大婚之日新娘却不出现,这岂不是让我?们?苍云宗沦为?天下的笑柄!”   天穹楼此番,分明是存了故意刁难侮辱之意。   掌门脸色微变,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若当真如此,那这天穹楼未免太过嚣张,他们?老祖才跨入大乘境,也不知哪来的胆子。   “余长老,事情到底如何还需斟酌。”虽苍羽殿只有他们?内部几人,可一些话还是得注意。   “钦言,你的意思是?”掌门问,这婚事是裴谨的,自该由他做主。   若是一切当真是那天穹楼的计谋,取消婚约还来得及。   裴谨神色不改,“婚事照旧。”   “为?何?”掌门不解。   “到时,掌门自然知晓。”   在?座长老面面相?觑,不知裴谨到底有何打算,但他既已这么说,他们?自然不会?再反驳。   裴谨并未细说,掌门见他一脸镇定,想想也就不管了,反正?这事儿有裴谨兜着,过不了多久,这个?掌门之位他也能卸下去,何必操这么多心。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番商议过后?,也不知从哪儿流出的消息,古伊莎悔婚消失的传言在?苍云宗弟子间流传。   江苑苑得知此事大为?震惊,古伊莎悔婚?她不是上?赶着倒贴吗,竟然还会?悔婚。   这样一想,她尤为?愤怒,古伊莎居然还敢悔婚耍裴谨师兄?   怒上?心头的她当即找上?宁卿,【宁卿,古伊莎竟然要悔婚,她现在?人都不见了,你快让你师兄取消婚约。】   宁卿陷入思索,之前她还在?想师兄怎么解决和古伊莎的婚事,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人不见了,和师兄有关吗?   不过他怎么处理古伊莎她不想过问,她既给自己下蛊,就不是个?好东西,不见了就不见了。   她该担心的是,怎样让师兄服下忘情丹。   后?日就是大婚之日,宁卿捏紧手心,她深知今日若是不把握时机,一切就晚了,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原本该是凝华仙君和天穹楼圣女的婚事,却变成了她和师兄的,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会?在?苍云宗掀起多大的风浪。   说起古伊莎,自从那次她给自己下蛊后?,她便一直没再看见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在?男人回来后?,宁卿听见动静立马起身。   略微疲乏的裴谨进屋,一眼?便看见仿佛在?家等候他的宁卿,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他很期待,大婚当日。   “阿宁,师兄好想今日就娶你,阿宁愿意的话,娶师兄也不错。”   “婚后?,师兄差人将?竹楼翻新,你喜欢什么模样的?”   见她不回答,裴谨也不生气?,继续抱着她低语,不像是在?和她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师兄,我?想喝鸡汤。”宁卿突然说。   每日会?有专门的弟子将?食材送到青梧山,鸡肉这些常见的食材一般都是有的。   现在?已经临近晌午,确实该做饭了。   “阿宁饿了吗?除了鸡汤还想吃什么,师兄一并做了。”裴谨微微松开她 ,轻声问。   “鱼香茄子和鸡蛋羹。”宁卿说得坦然,裴谨并未发觉异常。   他捏过宁卿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阿宁去坐着吧,师兄这就去做饭,很快就能做好。”   宁卿没一会?儿就闻见厨房穿来的阵阵菜香,时间越近,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轻轻呼吸让自己放松,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成败在?此一举了。   “阿宁,给师兄剥两?瓣蒜。”小厨房传来裴谨的声音。   突然的动静吓了宁卿一跳,她起身走向厨房。   坐在?厨房小板凳上?的她剥着蒜,偶尔看向正?在?煲汤的师兄。   他一身白衣,不染尘埃,却在?灶台煲着汤,动作干净利落,即便做饭也赏心悦目。   做饭时他身上?会?附着一层灵气?,将?油烟隔绝,做完饭身上?依旧干净整洁。   宁卿收回放在?认真做饭的师兄身上?的视线,默默剥蒜。   一切做好后?,宁卿并没有去将?炒好的茄子端到屋里,而是抢过裴谨手中?的活,“师兄,我?来盛鸡汤,你去把碗筷摆放好吧。”   裴谨拿着汤勺的后?顿了顿,看了宁卿一眼?,将?手收回,“好。”   砂锅里的鸡汤热气?腾腾,他柔声叮嘱,“小心烫到。”   宁卿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她笑着道:“好,师兄你快去吧。”   听到脚步声渐远,宁卿快速将?早已取出的忘情丹放入碗里,将?滚烫的鸡汤舀入汤碗,浅金色的丹药很快融化,和鸡汤融为?一体。   宁卿又盛了一碗汤,将?放了忘情丹的汤碗端到师兄那儿,将?另一碗正?常的鸡汤放自己面前。   一切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宁卿端起自己的汤碗喝了一口,鸡汤滚烫,裴谨根本没来得及阻止,以为?她放到嘴边会?吹一吹再喝,谁知直接喝进嘴里。   宁卿被?烫得立即将?碗放下,差点整碗的汤都撒了。   嘴里含着滚烫的汤,舌尖发麻,吐也不是,喝也不是,裴谨立即上?前,伸手到她嘴边,“快吐了。”   宁卿张嘴,汤汤水水吐在?了男人的手里,他另一只手上?出现小方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壶,揭开盖子凑在?宁卿嘴边。   她咕噜噜喝了,但舌尖还是麻麻的。   “怎会?如此不小心?”裴谨皱着眉用帕子将?她唇上?沾着的水渍擦干。   他这句十?分寻常的话,却让宁卿心脏一紧,她微微偏头想要躲开师兄的触碰,但没躲过去。   裴谨满眼?担心,捏住宁卿的脸颊,“张嘴,师兄看看你是否受伤。”   她被?师兄的手指捏着,只能张开嘴。   舌尖部位比其他地方红得多,这是被?烫到的地方。   他放开宁卿,用茶水冲洗手指,再施了个?清洁术,再次捏住她的脸颊。   “张嘴,师兄为?你抹药。”   掌下的宁卿眼?睛微微睁大,这还能抹药?   裴谨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舌尖,抬眸看她。   宁卿更僵硬了。   师兄手指很干净,却有种异物入侵的怪异感。   她一直被?掐着脸颊无法合上?唇,有清液在?口中?溢出。   裴谨视线停留在?宁卿的口中?,现在?可无法上?药。   他低头,将?最后?哪滴清液吞入腹中?,这才抬头。   食指上?沾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宁卿的舌尖,修复她被?烫伤的地方。   抹完,男人停下动作。   手指停留她口中?,他竟有些舍不得将?手指拿出来。   怀中?少女想要避开,他才抽出,迎着宁卿控诉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 第44章   舌尖上烫伤的伤口在药膏的修复下逐渐恢复, 裴谨捏着宁卿脸颊的手并未放开,“可还疼?”   宁卿想说话,但这样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连忙摇摇头,表示她已经好了。   “小心些, 一会儿又烫到如何是好?”   裴谨端起自己面前的鸡汤,轻轻吹了两下, 这样速度太慢,手上冰灵力附着在鸡汤之上,温度很快降下。   宁卿看?着师兄将汤碗端起来,开始紧张。   然后男人却没喝,而是将汤碗放到她身边, “阿宁,已经不烫了, 喝吧。”   宁卿:……   她看?着这碗汤不动,端起汤碗又放回?师兄面前, “师兄你喝吧, 我这儿有, 现在已经凉了。”   宁卿迫不及待地端起汤碗喝了两口,表示真的不烫了。   “很好喝,师兄你快尝尝。”宁卿催促着对面的男人。   快喝快喝,宁卿不断在心里默念,只要喝了,她的计划就成功了。   她盯得太过专注,裴谨看?了眼面前的鸡汤, 没有立即动。   “阿宁。”   宁卿心里焦躁,怎么还不喝, 但是面上又得十分自然,她笑着问:“师兄,怎么了?”   “没事?。”   裴谨端起鸡汤,在宁卿紧张的目光下,抿了两口。   宁卿在看?见他喉结滚动,将鸡汤咽下去的时候,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师兄,好喝吗?”   裴谨点?头,“还不错。”   药效发挥需要时间,宁卿忐忑地等待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师兄就突然将她忘了。   下午,宁卿待在自己屋内修炼,可心里惦记着师兄的事?儿,修炼也不安心。   索性走出房间,外面静悄悄的,她并没有看?见师兄,在他房门前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正要敲门,房门突然被人从里侧拉开,她连忙往后退,差点?栽入男人怀里。   裴谨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微微蹙了蹙眉,“你是?”   猝不及防的话让宁卿的心凉了凉,但随即涌上狂喜,看?来,师兄确实?已经忘了她。   “师兄,我是阿宁啊,你怎么了?”宁卿佯装疑惑地问。   男人的目光不似往日的温柔,仿佛只是对着陌生人,淡薄如水,这还是师兄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师兄……”男人轻轻念着这两个字。   “我何时有了师妹?”裴谨能感觉出自己的生活缺了一大?块,好像忘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人。   这个人,就是面前这位姑娘么?可他为?何会不记得。   “师兄,你怎么把我忘了,我可是和你生活了十五年的师妹!”   尽管宁卿这么说,但裴谨依旧无法记起来。   这样也不是办法,最终他选择找人询问。   收到消息的兰溪在第一时间赶往青梧山,他听?见裴谨简单概述的几句话后,头都大?了,他这一天天的要操心的事?情可真多,既要操心宗门事?务,又得操心人家?的情感问题。   但这事?儿确实?不是小事?,他抱怨归抱怨,还是去了。   一上山,就看?见坐在小方桌两侧的裴谨和宁卿。   他一屁股在两人旁边坐下,看?看?宁卿,又看?看?喝着茶的裴谨,迟疑了半晌,然后问:“你当真忘了你师妹?”   裴谨放下茶杯,“所以?,她是我师妹?”   兰溪突然陷入沉默,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忘了宁卿,裴谨这么喜欢他师妹,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将目光对准旁边坐着视线乱瞟的宁卿,两人的感情并不纯粹,也并非两情相悦,他一直都是知晓的。   “她是你师妹,你们一起生活了十来年了,你现在竟然忘记了她。”   “你是只忘了宁卿,还是也忘了别人?”兰溪问他。   这样问不太妥当,想了想,他又道:“江苑苑和青枫你可还记得?”   这两人是宁卿的玩伴,若是裴谨忘了宁卿,这两人应当也忘了。   “记得。”   “那你仔细想想,你为?何记得她们?”兰溪不断引导裴谨,试图让他记起来。   为?何记得她们?   “只是见过几面。”裴谨其实?也能感觉出来少了什么,不该只有她们两人。   他将目光放到对面的宁卿身上,若是将她放入其中,似乎一切就合理了,感觉也,好像对了。   宁卿恨不得立即阻止兰溪,生怕在他的引导下师兄会记起一切,忘情丹并不是永久有效,不同的人服用,效果会有所差别,一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记起自己所爱之人,一些人可能服下不过几日记忆便会复苏,宁卿生怕会是后者,她费尽心思让师兄忘了自己,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阻止兰溪。   见裴谨当真想不起来,兰溪看?了眼宁卿,“我们出去谈谈。”   将裴谨留在屋内,两人走到门外,宁卿生怕兰溪说出些石破天惊的话,往屋里看?了眼师兄,对兰溪道:“我们去那边说。”   离主楼足够远,兰溪脸色沉了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你做的?”   宁卿没有反驳。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想必清楚,师兄忘了,对他对我都好。”宁卿坦然道。   是啊,裴谨继续如此,以?后指不定心魔入体,一朝成魔。   裴谨的一些想法太过病态,放纵下去,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忘了宁卿,也少了牵挂少了痛苦,而宁卿,想必再乐意?不过。   “既如此,你最好趁此机会和你师兄保持距离,免得他再次喜欢上你。”兰溪皱眉道。   他总觉着,以?裴谨的性子?,即便忘了有关?宁卿的记忆,想彻底放下宁卿恐怕还是难,若两人继续像之前那样相处,他还会重蹈覆辙。   “我明白,我会尽快离开苍云宗。”   宁卿的决绝让兰溪无话可说,这个时候,他竟开始为?裴谨感到悲哀,他如此喜欢的人,却能狠下心直接离开,甚至不是离开青梧山,而是彻底离开苍云宗。   站在宁卿的角度,她对她师兄没有那方面的感情,若一直被裴谨关?在山上,甚至强迫她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确实?痛苦。   可他无法都替别人考虑。   面对宁卿欲言又止的目光,兰溪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不会和他说太多你们之间的事?情。”   “多谢你。”宁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要让师兄认为?,她们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不必谢我。”兰溪答应她,其实?更多的是为?裴谨考虑,他所爱之人并不爱他,放下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屋内,裴谨静静看?着面前水镜里宁卿和兰溪相对而立的画面,听?完两人的谈话。   两人进屋前,水镜消失,他端着茶,一口一口轻轻抿着。   两人进屋,裴谨问兰溪,“我与她只是师兄妹?”   “自然是师兄妹。”说着兰溪顿了下。   “也不止,宁卿算是你一手带大?的,堪比亲生兄妹。”他特?意?加上这句话,意?图明显。   宁卿默默坐在一边不说话。   兰溪离开后,屋里只剩下裴谨和宁卿。   他即便在水镜里听?到兰溪和宁卿的那番对话,得知了自己和宁卿,也就是他已经忘了的师妹或许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心里生出些好奇。   他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是否当真如此喜欢她。   宁卿面对着只喝茶不说话的师兄,心里生出无措,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兄相处,不过她很快就会离开,离开后,这些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这样一想,她心中的烦恼顿时消失。   “师兄,那我回?房了。”宁卿想要起身离开,裴谨却下意?识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垂眸看?向自己捏住宁卿手腕的手,微微诧异,行动快于想法,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时,手已经扣上了宁卿的手腕。   记忆里,他并没有这样和别人接触过,跟没有对样对待过哪个小姑娘。   分明不记得他这个所谓的师妹,可他的手却不愿放开。   指腹下的手腕肌肤白皙滑腻,他轻轻在上面滑动了两下,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察觉到掌下手腕肌肉和皮肤的紧绷,他抬眸看?向宁卿,清楚地看?见少女脸上的惊慌,细细摩挲片刻,他松了手,“去吧。”   转身的宁卿脑子?乱乱的,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师兄忘了,可为?何还要这么对她?   手腕上微凉的触感还在,宁卿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裴谨的视线停留在她紧闭的房门上,半晌,步子?不急不缓地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一套大?红色的嫁衣映入眼帘,对,后日他要成亲,是与那天穹楼圣女古伊莎,可她不是死?在自己手中了么?   不过他为?何要掐死?她?又为?何会同意?与她的婚事??裴谨心中生出种种疑惑。   视线转到隔壁,隔着一堵墙,那边是宁卿的房间,纤长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   掌门突然接到裴谨的消息,临时取消婚事?,掌门并不过多询问他为?何变了心意?,明日就是大?婚之日,现在已有宾客提前抵达苍云宗贺礼。   时间紧迫,却始终不见古伊莎出现,她若有要事?也该只会他们一声,种种迹象表明,这桩婚事?确实?极有可能是那天穹楼的计谋。   不止苍云宗在寻找古伊莎,天穹楼楼主也是焦躁不已,之前他没找到古伊莎,本没放在心上,一心搁在迎接老祖出关?一事?上,距离大?婚之日越近,他才又想起古伊莎,传去消息,可那帮随从竟然依旧没有古伊莎的半分音讯。   他心中起疑,去安魂殿一看?,才发现古伊莎的魂灯已灭。   几乎下意?识认为?这是苍云宗所为?。   正要质问苍云宗,谁知苍云宗提前一步取消与天穹楼的婚事?。   修仙界得知消息的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之前他们觉得这桩婚事?玄乎得很,现在听?见这则消息竟然不算太吃惊。   天穹楼楼主得知苍云宗单方面取消婚约后大?怒,圣女在他们宗内出事?便罢了,现在竟然提前取消婚约,这将天穹楼置于何地?   天穹楼楼主和老祖当即利用传送阵前往苍云宗。   圣女在他们宗门内失踪,现在魂灯已灭,她大?概率已经香消玉殒,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这事?绝对和苍云宗脱不了干系。   即便无关?,他们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打压苍云宗的绝佳时机。   天穹楼趁机对外传播消息,圣女在苍云宗遭遇不测,此番苍云宗竟还提前取消婚约,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又有一波传言与其完全相反,天穹楼老祖突破至大?乘境,嚣张至极,竟将主意?打到苍云宗头上。   大?婚当日圣女不露面,故意?给苍云宗和裴谨难堪,现在苍云宗提前察觉她们的计谋取消婚约,天穹楼气?急败坏反咬一口,开始将圣女失踪一事?怪在他们苍云宗头上。   各说各有理,苍云宗作为?四大?宗之首,作为?有目共睹,口碑也是极好,比起喜欢暗地作怪的天穹楼,大?家?更相信苍云宗的说辞。   现在苍羽殿气?氛格外低沉压抑,天穹楼楼主和老祖放肆地各坐一边,大?乘境的威压压下来,苍云宗众人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有实?力稍低者,一个不察险些跪到地上,闹出天大?的笑话。   掌门神色凝重,在来者不善的天穹楼抵达之时,他便立即通知了裴谨,望他赶紧过来。   这股迫人的威压在裴谨进门的刹那消散。   天穹楼老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一股比他强上不知多少倍的威压顷刻朝他压来,老祖脊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干瘪的面皮发红发涨,最终“砰”一声,他跪到地上。   这一幕让现场众人大?吃一惊,苍云宗之人也是难以?置信,虽知道这老祖无法与裴谨抗衡,可也不知他对上这同为?大?乘境的老祖,竟然毫不费力,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苍云宗瞬间来了底气?,而天穹楼众人心思各异,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惶恐。   “看?来,诸位是对在下取消婚约一事?心存不满。”裴谨淡声道。   天穹楼楼主虽没被威压所控,却两股战战,对上裴谨冷淡的目光,后背发凉。   “你说是么?楼主。”裴谨微微抬眸,看?向面色惨白的天穹楼楼主。   老祖就是他们天穹楼最大?的依仗,可在裴谨手下竟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即便圣女遭遇不测与苍云宗有关?,即便他们有错在先取消婚约,楼主现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若裴谨今日将他和老祖以?及跟来的一众天穹楼弟子?杀了,再对外冠冕堂皇惺惺作态地解释两句,外界顶多质疑两日,对苍云宗并无实?质性的打击,在实?力为?尊的修仙界,实?力便是唯一的通行准则。   所有仁义礼制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起不到任何作用。   楼主扯了扯嘴角,咬牙妥协,“仙君此言差矣,在下怎会心存不满,想必双方都有误会,现在误会既已解除,我楼也不好再打扰贵宗。”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以?这样古怪的方式平息,即便圣女遇害,可天穹楼没那胆子?查到裴谨头上。   天穹楼众人气?势汹汹地来,又灰溜溜地离开,这下外界众人更加相信是那天穹楼不安好心。   裴谨解决山下事?务,回?到青梧山,此刻已是傍晚,回?去后,他下意?识走向厨房的方向,他记忆里自己每日都会做饭,可他早已辟谷,这饭,只能是做给他那师妹吃的。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闲情雅致替别人做饭。   宁卿没吃晚饭肚子?饿了,打算去厨房找些吃的,可一走出房门,就看?见端着菜从小厨房出来的师兄。   “正好,用饭了。”裴谨对她说。   宁卿心里一惊,师兄不是已经忘了她吗?怎还会给她做饭?   心里纵然有万般疑问,她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走到桌边坐下,男人也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得宁卿连个饭都吃不安宁。   师兄吃完忘情丹的反应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宁卿心里嘀咕。   吃饭时,她放下筷子?,“师兄,我现在已经结业,想下山历练,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   宁卿说完忐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既然师兄已经不记得她了,那应该不会阻拦吧。   “那我之前同意?了么?”   宁卿硬着头皮点?头。   “这样的话,那就去吧。”   宁卿暗暗吐出一口气?,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师兄,好像更有压迫感了。   将有的没的想法挤出脑海,宁卿决定明日一早就下山,反正她芥子?袋里什么都有,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吃完饭,她自觉收拾碗筷。   “等等。”   宁卿听?见师兄这个等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师兄,怎么了。”   “我屋里的那套嫁衣是谁的?”裴谨问她。   宁卿身体有些僵硬,“师兄你明日就要和圣女成亲了,这自然是她的,你忘了吗?”   “圣女?”   “是啊,你之前同意?了和天穹楼圣女的婚事?,明日就会成亲。”   宁卿说完紧张地看?着他。   “原来如此。”   裴谨回?到屋里,走到床边,他一人睡的榻上,却放着两个枕头。   微微俯身,指尖勾起枕头上的一缕长发,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而下一刻,他视线黏在被褥下露出的一角粉红,拿起一看?,是一只绣着荷花的肚兜。   他动作只是顿了顿,捏起这单薄柔软的肚兜,淡淡的馨香,熟悉又令人上瘾的味道。   他在屋内来回?地走,最后停留在衣柜旁,轻轻打开,一半是女子?的衣物,一半是他的,就好像,之前两人都是一起生活。   手中出现一根华丽精致的黄金链条,有些沉重,上面镶满珠宝,这并不是他喜欢的风格,可为?何会在他的芥子?袋中,并且,有何用处?   链条冰凉,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有少女轻吟声伴着这清脆的撞击声在耳边回?荡。   裴谨指上用力。   他看?着屋中与女子?息息相关?的物品,收回?了视线。   夜半,许久不曾独自一人入睡的宁卿心里轻松,没有师兄的打扰,她睡得很沉,甚至做了一个美梦。   床边,男人坐着,静静看?着她,指尖抚上她的唇瓣。   即便他忘了关?于她的一切,可身体对她的欲望没有任何改变,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他想咬上她那双唇。   他想知道,想靠自己一点?点?探索,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究竟有多么地亲密。   “阿宁。”他轻声唤她。   这个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   即便忘记了,他依旧在第一时间这样叫她。   睡得香甜的宁卿无法回?应,是她故意?让他失忆,她想必很不喜欢他吧,想借此逃离他身边。   他若顺了她的心意?,放开她,放松她的警惕,又让她在毫不设防时,落入他设下的圈套,然后惊慌失措地看?着他,那一切,想必会十分精彩。   裴谨看?着她那粉嫩的唇,克制不住心里涌动的念头,在她沉睡之际,俯身而上。   心跳剧烈,一声声快要跳出胸腔。   隔天,宁卿坐在床上晃神,昨晚,她竟然做了难以?启齿的梦,梦到她在和人接吻,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感觉那个吻非常真实?,熟悉,就好像……   就好像师兄在吻她。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立即摇头,她在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起床穿衣,她发现唇上有些疼,舔了舔,涩涩的味道。   照了照镜子?,她看?到自己唇上那道破了的口子?。   何时弄的?她满脑子?疑问。   走出一步,她皱眉,眼前竟闪过之前她咬破师兄唇瓣,他伤口结痂的画面。   猛然摇头。   怎么会呢,师兄已经把她忘了。 第45章   恍恍惚惚的宁卿一出门就看见从屋里?出?来的师兄, 她眼神有些?闪躲。   现在终于不用应付师兄了,可她竟然做春梦,这未免也太?过?难以启齿。   “早。”裴谨主动向她问好。   宁卿有气无力, “师兄早。”   她背着自己的小挎包从他面前?走过?,避开?他的视线, “师兄,那我下山历练去了?, 你不必担心我。”   裴谨垂眸看着她,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嗯,去吧。”   宁卿即将离开?,心里?生出?不舍,这里?好歹也是她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 之前?虽然搬到丹峰,但她经常能回来,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一旦离开?苍云宗, 她可能一年半载都在外面度过?。   不过?这种事每个人都要经历, 离家不舍是人之常情, 等她下山遇到新的朋友,遇到好玩的事,自然就分不出?心神想这些?了?。   宁卿心里?顿时?开?心不少,脚步轻快地下山,迎着早晨带着雾气的微风和洒落的柔和阳光,蹦蹦跳跳地下山。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下山去逛繁华热闹的街,街道两旁是叫嚷的商贩, 这可比安静的青梧山热闹多?了?。   宁卿不喜欢安静,她喜欢很多?人热热闹闹的。   山下, 江苑苑和青枫在昨晚就收到宁卿会在今早离开?苍云宗的消息,两人决定今早去送她。   “现在时?候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江苑苑问后座的青枫。   若是去晚了?,宁卿提前?走了?怎么办,这次她一离开?,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   这最后一面肯定是要去送的,反正两人对上课也不感?兴趣,即便逃课长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走之前?,江苑苑看了?眼后排的纪樾,他和宁卿最近也不知怎么样?了?,可裴谨师兄不乐意两人在一起,若是纪樾过?去正好撞上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不叫他为?好。   青枫见她站着不动,拉了?拉她,“怎么还不走?”   “这就走,我们?得快点儿了?。”   两人风风火火跑走,坐在桌边的纪樾垂眸看着桌上的书,但内容始终没记进心里?,最终放下书,也离开?了?教习堂。   宁卿走到宗门大门处,正好看见过?来的清风和江苑苑,朝她们?挥了?挥手。   “你们?不上课啦?”宁卿问她们?。   现在这个点儿正是上课的时?候。   “我们?反正也不乐意上那课,干脆过?来送送你。”   “宁卿,你若是在外面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可别忘了?我们?,多?在玉简上和我说说。”江苑苑颇为?向往。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后悔之前?没有好好修炼,她和青枫若是也结业了?,就能和宁卿一起出?去,也不用搁这儿伤感?。   不过?江苑苑更为?关心的是,裴谨师兄居然会同意宁卿下山历练。   “你是怎么说服你师兄的?他舍得你?”江苑苑好奇。   她长这么大,记忆里?宁卿就没有离开?过?她师兄超过?两日,这次一走,少说也有数月。   “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师兄身?边,总得出?去看看。”宁卿笑了?笑。   师兄是不同意,不然她也犯不着动用忘情丹这种极端的办法。   江苑苑叹气,怎么有种物?是人非的惆怅。   “对了?,你和纪樾说了?你要在今日离开?没?”   在江苑苑看来,宁卿和纪樾就是一对不被家人同意的苦命鸳鸯,宁卿这次离开?没告诉他的话,两人岂不是从此成为?陌路人,阅览各大话本子的江苑苑只要这样?一想,心里?就左右觉得难受。   两情相悦,却不能相守,只能被外力分开?,这未免也太?凄惨了?吧。   宁卿可不知道她心里?脑补了?这么多?,她已经很久没和纪樾接触,她们?也没别的特殊关系,特意告诉他反而尴尬。   “没有,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和他说这干嘛。”   之前?宁卿一心扑在纪樾身?上,现在倒是看得开?的,绝情啊绝情!江苑苑在心里?吐槽,不过?既然看开?了?这事儿确实没必要再提。   “好吧,那你路上顺利。”江苑苑无奈。   青枫难得正经,嘱咐她,“外面不比宗门,你自己当?心。”   “好,我会小心的。”   几人聊完已是半小时?后,宁卿不着急赶时?间,江苑苑和青枫打算等下课再回去,临近分别,这话格外地多?,终于聊得差不多?,宁卿才离开?。   在江苑苑和青枫走后,宗门前?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宁卿走在下山的石阶上,背影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逐渐消失不见。   站在宗门前?的少年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宁卿下山后直奔扶风城,这里?是去往北凌九界的必经之地,从这里?一路往北,路过?修仙界五大城池,再经过?一片森林,便能进入北凌九界。   她其?实能直接动用传送符,但目的是为?了?历练,路上的一切自然不能错过?。   扶风城她熟得很,去城里?吃了?个饭,又去经常去的那家书店买了?一摞话本子放在芥子袋里?备着,以防哪天她无聊没事干,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青梧山。   裴谨手握一卷经书,垂眸认真翻看,片刻后,一股莫名的冲动在体内涌动,他轻蹙眉心,只是看书,怎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反应?   脖颈处某个地方发热,他指尖轻抚,那里?有一个微微凹陷的小坑。   记忆里?,这个伤口是由古伊莎所为?,身?体并?无异样?,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裴谨走进存放大量书籍的屋中,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翻看古籍,最终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静坐着,合上书,挥开?水镜,看见镜中正在沐浴的宁卿。   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体浸入水中,莹润白皙的皮肤上滴滴水珠滚落。   皮肤被水温蒸得泛着淡淡的粉,她还没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窥视,往身?上浇着水,浴桶中水花阵阵,溅起的水打湿了?浴桶旁的屏风,雾气缭绕。   水中少女起身?,身?姿婀娜窈窕,擦干身?体披上衣裳,走到了?房中。   裴谨视线不偏不倚,微微抬眸注视着镜中之人。   身?体的反应更为?剧烈,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拴着,不断收缩,尖锐的疼痛由心脏传递至四肢百骸。   尽管身?体疼痛,男人神情却依旧淡然,指尖极缓慢地,轻轻叩击桌面,他究竟是怎么了??或者说,那古伊莎临死时?,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平平淡淡没什么特别,宁卿立即赶往下一个城池,中间会经过?一些?小村落。   天色已晚,她赶在天黑前?进入小镇,可这个小镇街道空荡荡,周围的房屋也是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宁卿皱眉,这儿安静得过?分。   虽已经入夜,却也不该如此安静,没有半个人影。   宁卿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稀稀落落的几盏挂在屋檐上的灯亮着,也出?现了?几个人,但行人来去匆匆,颇为?古怪。   走到一家客栈前?,宁卿进门登记入住。   她在柜台前?,看了?眼大堂内正在吃饭喝酒的人,又将目光放到掌柜的身?上。   “老板,这一路为?何人这么少?”   “姑娘,你外地来的吧?”老板在登记簿上写?写?画画,写?完抬头问她。   “嗯,怎么了??”   “咱们?这镇上最近夜里?总出?事儿,有大妖在夜里?出?没,死了?不少人了?,姑娘你可尽量别在夜里?出?去。”   老板见宁卿独自一个人,又细皮嫩肉的,忍不住提醒两句。   大妖?宁卿思索,她笑着道谢, “多?谢老板。”   登记好,老板让小二领着宁卿上楼。   “姑娘,你可还需要什么?”小二问她。   宁卿掏出?几个灵石,递给小二,“小哥,你可知道那大妖?出?门在外想多?了?解一些?,免得惹上麻烦。”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小二接过?宁递给他的灵石。   “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有一阵子了?,那只大妖好像是只狐狸,听说那狐狸用魅术迷惑了?不少姑娘的心智,心甘情愿被他吸□□气,回来后没几日就死了?。”   “哦,还不止姑娘家,也有不少男子遭遇这事儿,不过?这大妖都是挑貌美之人下手,姑娘可你可要多?加小心。”小二提醒她。   在小二走后,宁卿关紧房门,狐妖……怎么总遇见狐妖,纪樾也是狐妖,但他做不出?这种事儿,毕竟他是男二,而且他在苍云宗,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并?未立即离开?,在这里?待了?两日,听说又有女子遭了?那狐妖的毒手。   她让小二端了?些?饭菜上来,吃着饭,转头看向窗外,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夜里?入睡,她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客栈里?的隔音并?不好,皱眉起身?,隐约听见“狐妖”“逃了?”这样?的字眼。   那只害了?不少人的狐妖被抓到了??宁卿倒很想看看这个狐妖长什么样?,来了?兴致也没了?困意,翻身?起床,可还未出?门,窗户便被撞开?,突然窜进来一只毛绒绒的狐狸。   她立即保持警惕,可对上这只狐狸蓝汪汪的眼睛,她怔了?怔,怎会和纪樾长得如此相似。   镇上作恶的大妖就是一只狐狸,同为?狐妖,长得相似也说得过?去。   她几乎立即在心里?否认了?这是纪樾的想法,按理说,纪樾不会出?现在这儿。   宁卿拉开?门就要出?去,可在听见狐狸熟悉的声音后,停下了?动作。   “纪樾?”宁卿惊讶地看向他。   “嗯。”小狐狸点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却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会儿才道:“妖族发现了?我,追到了?苍云宗。”   所以他这是在躲避妖族的追杀?   她们?这算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这几率还真小。   “镇上最近发生的事可与你有关?”宁卿想到这里?,立即问他。   “我并?不知情,应该有别的狐妖作祟。”   虽然同为?狐妖,却也分三六九等,这般下作吸食人的精气,恐怕是最下等的小精怪。   今夜月圆,纪樾正好恢复本体形态,误打误撞被人盯上,反将他误认为?是那作恶的精怪,现在他身?体虚弱,不得已之下这才躲入宁卿的房间。   只要今夜一过?,他恢复便不足为?惧。   宁卿听完经过?,心想着纪樾还真倒霉,不是他干的,但现在他这副狐妖的模样?,显然成了?人们?进攻的靶子。   外面的动静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消失,有人在别处发现了?狐妖的身?影,立即转移了?路线,目前?纪樾这边还算安全。   “今晚,我可能得在你这儿。”纪樾犹豫后对宁卿说。   他现在这幅模样?在她这儿待着倒是无所谓,但宁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宁卿在芥子袋里?取出?一条干净的毯子,放到桌上,“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吹灭了?灯,背对着地上的纪樾,和衣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睡着后,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空气中隐现。   桌上趴着的小狐狸察觉异样?立即睁眼,却在下一秒失去所有意识,陷入昏睡。   裴谨淡淡瞥了?眼桌上的狐狸,关于纪樾是狐妖的那一丁点记忆早就在忘掉宁卿时?一并?遗忘。   他只当?,这只狐狸是宁卿养的小宠物?,莫名的,他心里?生出?些?厌烦来,他厌恶这只狐狸。   收回心神,将目光放在宁卿身?上,一靠近她,身?体的那股冲动越发明显。   这股欲望被莫名的力量催生放大了?无数倍,但他身?体尖锐的疼痛却奇异地得到缓解,就好像,她是自己的解药。   指尖控制不住地触碰她的脸颊,微微凉意顺着指尖洗涤他的全身?,那股躁动越发剧烈,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溢满胸腔。   宁卿被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憋醒了?,她不住地喘息,安静的夜里?她的心跳剧烈,迷茫的眼睛渐渐清明。   唇齿间仿佛残留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口舌发烫,像是和人激烈地亲吻过?。   屋里?除了?恢复原形的纪樾,没有别的人在,她魔怔了?不成。   连忙晃晃脑袋,轻抿双唇,她口干舌燥想起床喝水。   宁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向紧闭的窗户,她起身?检查了?一遍,确保窗户确实已经关紧,又放轻动作喝了?杯水,才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可唇齿那股灼热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白日,宁卿醒来时?发现纪樾已经恢复人形坐在桌边,背对着她。   纪樾一转头,宁卿才发现他变成了?秘境里?他原本的容貌。   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巴掌大的脸,肌肤犹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白皙,下颌线棱角分明却不粗犷,眼睛微微上挑,睫毛比常人的浓密许多?,像是一把小扇子,狐狸眼水色潋滟,唇色淡粉,浑身?的气质却干净阳光,是一副男女通吃的长相。   早晨的光洒在少年身?上,仿佛浑身?发着光。   纪樾见宁卿盯着自己,轻轻一笑。   “好看吗?”他问。   纪樾知道她喜欢自己这幅模样?,他也知道,这幅皮囊会招来许多?恶意的目光,这就是狐族血脉里?的天赋,作为?妖王子嗣,这种天赋会更加强大。   宁卿无法睁眼说瞎话,她点点头,“好看。”   纪樾走向她,“你为?何知道秘境里?的那个人是我?”   从宁卿知道他的原形是狐妖后,对于她知道自己的本貌这事儿也就不惊讶了?。   今日,本来是存了?试探她的心思,从她的反应来看,她确实早已知晓。   宁卿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   “这件事我没法和你说,你可以当?做是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你的一切。”   她起初也不知道,绑定了?系统后,接收了?文中所有信息,这才会知晓纪樾的一切。   纪樾并?不计较,若是之前?,他肯定会警惕,甚至会动手杀了?宁卿,防止他的身?份泄露,可现在,他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她也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若要害他,不必等到现在。   宁卿也不知他信没信,她起身?对他道:“你既然已经恢复了?,那你走吧。”   她打算继续在这儿待上几天。   纪樾看了?她两眼,离开?了?。   宁卿以为?他已经离开?客栈,但出?门就撞上被小二领着的他。   看样?子,他订了?自己对面的那间房。   他还要继续留在这儿吗?宁卿不清楚,但她没理会,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其?实不大愿意继续和他接触。   宁卿今日打算出?门逛逛,走下楼时?,迎面走来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翩翩公子,宁卿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转头便将他忘了?。   一心想着去镇上售卖灵草的街道看看,这个小镇虽然不算大,但是周围资源丰富,有很多?人会收集灵草带来镇上售卖。   她才走出?几步,便被人拦下,刚才那个优雅的翩翩公子轻摇扇子,朝她摊开?手,里?面是一个香囊。   “姑娘,这香囊可是你的。”   宁卿摇头,“这个不是我的。”   白衣公子皱眉,似是疑惑,“那可能是方某看错了?,许是别的哪位姑娘掉的。”   期间,他一直看着宁卿的眼睛,瞳孔泛着淡红色的光,宁卿头晕了?一瞬,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恢复了?正常,好似方才的眩晕只是她的错觉。   宁卿神色不显,“抱歉,还有人等着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宁卿转身?回到客栈,进入房门立即将门锁上。   越想,她越觉得邪乎。   夜半,白日热闹的小镇在夜晚又恢复寂静,昨夜有男子惨遭狐妖毒手,近来气氛越发紧张。   树梢上,坐着一身?月白长袍的公子,手持折扇,风度翩翩。   他默念着什么,唇瓣翕合,似有低迷蛊惑的声音被夜风吹入窗内。   床上的少女被什么牵动,突然坐起身?来,眼睛微睁,却没有半分神采,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举一动僵硬缓慢。   眼见着即将的手,公子柔柔一笑,蛊惑少女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她只能遵从这道声音行动。   【快来吧,我最爱的姑娘,快与我共赴云雨……】   【快来吧,来到我的身?边……】   裴谨一来到宁卿房间,便看见这样?的她,眼神空洞,像是被什么操纵。   被蛊惑的少女看见他,以为?是找到声音的主人,将他推倒在床上,手指去勾男人的腰带。   “阿宁?”男人唤她。   但是被蛊惑的宁卿听不见他的话。   她手上动作有些?急躁,解不开?男人的腰带,索性直接去扒拉他的衣襟,大力的拉扯下,男人露出?一大片莹润如玉的肌肤。   宁卿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第46章   宁卿这一口咬得很用力, 柔软的唇瓣触碰男人的肌肤,从相接处带起阵阵酥麻痒意。   裴谨低低闷哼一声,疼痛让他微微蜷起手指, 震颤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眼尾泛红地躺在床上, 掀起眼帘注视着在他身上作乱的宁卿,突然笑出声。   身上的人继续在他身上乱摸, 柔软的手不断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来回游移,有些冷,可她的手却是温热的,所过之处,犹如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 吹起一圈圈涟漪。   裴谨抓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 但眼神?没有焦点,单手抚上她宛如琉璃般的大眼睛。   “阿宁。”他唤她, 但宁卿并未醒来。   宁卿的手被?他禁锢, 无法动作,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用力想要推开他,但是作用不太明显。   这个时候的她也不知道说话,只想扯开男人的衣裳。   终于,她的手被?放开,获得自由的她立即又扑上去,在男人身上毫无章法地摸来摸去, “刺啦”一把将他的衣襟扯开,可她还不满意, 彻底将衣裳扯下来扔到一边她才满意。   解开他的衣裳,又去扒他的长裤,裴谨没阻止她,任由她乱来。   但这样好像没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看她恼怒的样子,于是按着不让她来。   宁卿现在脑子一根筋,见自己扒不下,急得不行,她索性?直接低下头去咬,一不小心触碰到某个地方,裴谨神?色微变,立即将她提溜起来。   趴在一边的宁卿,没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立即又爬起来,朝他扑过去,啃上男人的唇瓣,她没个轻重,啃得立即见了血,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牙齿磕碰,裴谨的蹙了蹙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她的后颈,让她稍稍离开自己,她的唇上染了他的血,像是一朵艳丽的花。   宁卿现在看着裴谨就像看着一块香饽饽,总想着往他身上咬两口。   “亲吻,可不是你这样。”裴谨轻声道。   “师兄教你。”   虽然他记忆里也没有和人接吻的记忆,但他猜测,他只是忘记了。   身体的本能没有忘记,他搭在宁卿后颈上的手用力,仰头吻上宁卿的唇,顷刻间抢夺少女的呼吸,他一翻身,两人的姿势转换。   宁卿很快就没精力主动,她身体发软脑子晕晕乎乎,偶尔能呼吸新鲜空气,可那股执念再次涌现,她张嘴就狠狠咬过去,好在男人及时察觉,指骨扣住她的下颌,让她无法咬下来,这才没见血。   他怀疑,若不阻止,宁卿大有要将他给?生吞活剥的倾向,字面上的生吞活剥。   行动一再受阻,宁卿怒了,在裴谨晃神?之时,将他扑到了地上,两人从床上滚下来,动静不小,裴谨垫在她身下,摔得结结实实,两人碰撞到桌子,茶杯也咕噜噜滚落,碎了一地。   好在有裴谨灵力的阻隔,碎片并未溅到两人的身上。   这动静让趴在裴谨身上的宁卿顿了顿,耳边的蛊惑她的声音远去,她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而下一秒,垫在她身下的男人见她清醒,瞬移离开。   宁卿趴在地上,她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周围。   一地的茶杯碎片。   她现在只记得之前不断在耳边环绕的声音,对于她干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不过从屋里的痕迹来看,她肯定被?那道声音蛊惑做了什么?。   回想起白天遇见的事?情,她猜测,自己也被?那狐妖盯上了,幸好她及时清醒没落入那狐妖的圈套。   现在已?经很晚,她准备先睡觉,明早再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   正想着,门上传来敲门声,“宁卿,刚才怎么?了?你没事?吧?”   是纪樾的声音,应该是他听见响动过来的。   宁卿过去开门,看向门外站着的纪樾,如实回答,“我好像被?狐妖盯上了。”   她将自己白天遇到的事?和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纪樾,他也是狐妖,对此事?应该比她了解。   “你应该是中了狐妖的魅术。”   一般的狐妖只能短暂操控人心,且容易被?人发现,但若魅术修行到极致,便能在别人毫无察觉毫无防备时潜移默化地永久操控,不会影响平常的生活,也拥有自己的意识,看着和往常没有任何分别。   几百年?前,苍云宗的宗主夫人就曾被?狐妖迷惑,若不是提前被?宗主察觉,她险些酿下大错,被?那妖族利用。   “那有办法阻止被?他蛊惑吗?”宁卿怕自己睡着时又被?这狐妖操控了去。   其他人可能没办法解决,但纪樾同?为狐妖,对这些自然了解。   他在宁卿身上施了个诀,随即收回手,“好了。”   宁卿现在身上依旧附着了妖王血脉的气息,若那狐妖再次操控她,纪樾会在第?一时间察觉。   妖族绝地的等级压制也会让那狐妖心生忌惮。   “麻烦你了。”   “无事?。”纪樾想了想,对她道:“有事?叫我。”   在纪樾离开后,宁卿将门关上,上半夜有了那一遭,她没了困意,索性?直接修炼。   她处于筑基一层,在修仙界,大部?分修士都?处于练气或筑基阶段,一旦迈入金丹,便算是跨入修仙界中上阶层,会有无数家族和宗门主动递出橄榄枝。   只是宁卿接触到的人修为等级比较高,她这筑基便显得完全不够看,但若出了宗门,只要不遇见意外,一般情况都?足以应对。   况且她还有很多师兄给?她用来保命的灵器,真要出了事?,传送符直接转移离开。   她身上还穿着能够抵挡元婴期以下修士所有攻击的防御马甲,还有一层可以抵挡化神?期以下修士致命一击的防御阵,但狐妖这玩意儿来阴的,还真是防不胜防。   好在这一夜平安度过,宁卿上次去看灵草没看成,今天打算再去一次。   她走在街上,东瞧瞧西看看,买了一串糖葫芦大口吃着,酸得脸皱作一团。   几口吃完,继续往售卖灵草的街道去,半道上却遇上纪樾。   “好巧。”宁卿和他打了声招呼。   其实不巧,他是特?意过来的。   宁卿走着走着发现他一直跟着自己,她实在没忍住,问?他:“你去哪儿啊?”   “你去哪儿?”纪樾转而问?她。   “我去看看有没有自己用得上的灵草。”   宁卿以为她回答了,纪樾也该回答,但他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街道这么?宽,纪樾去哪儿也不是她能管的,即便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他好像打算跟着自己。   “你要和我一起去?”宁卿问?。   “嗯。”纪樾回答。   两人一路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纪樾垂眸,看向身边的宁卿,视线在她的白皙的脖颈处停顿,那里有一个淡紫色的痕迹。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宁卿很难不注意,她抬头看向他,“干什么??”   纪樾收回视线,他指了指她脖子的地方,“你被?蚊子咬了。”   宁卿闻言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不痒,也没有肿。   她没再理会,继续走向青柳街,越往那里走,人越发少了,比起进入小镇的那条主街道,这里明显清冷许多。   宁卿虽然一早就打听到这青柳街在哪儿,但具体找起来却不是一回事?儿,找了个人问?,才找到地方。   进入此地,她感知到浓郁的灵气,这里不像是在镇内,更像是在一处小树林里,两边摆放着许多售卖灵草的小摊。   宁卿一眼就看见摆放在最上面的明心草,这是炼制清心丹所需的灵草,产量较少,平时提前预订,也不一定有。   必须买走!   除了售卖灵草,还有卖灵果的,很像那种小村落里的集市,小摊摆放并不规整。   一个青年?男子见她来回地看,知道她是想买,热情地道:“姑娘,这明心草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碰上一株,你要的话,可得抓紧时间。”   正说着,有一人闻声过来,显然是听见老板的话,也看上了明心草。   他看了看宁卿,似乎没放在心上,“怎么?卖?”   “五百灵石。”青年?笑道。   男子皱眉,难以置信地大声道:“五百灵石我能直接买几瓶清心丹了,何必买你这株灵草?你想钱想疯了吧!”   周围有人听见,好奇地围过来,听说要价五百灵石,都?觉得这老板狮子大开口。   “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明心草你卖五百灵石,哪能如此漫天要价。”   “说的是,以后谁敢来你这儿买。”   他话说得确实不假,高品质的清心丹也就两百多灵石,低品的甚至几十灵石就能拿下。   老板去并不着急,他拿起放在旁边的一粒黑色的酷似蚕豆的种子,“除了这株明心草,还送这粒种子,一共五百灵石可不多。”   “这什么?破种子,送我我也不要。”   “这可是龟蛇木的种子,若是种出来岂止五百灵石。”青年?道。   “龟蛇木?”   龟蛇木能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堪比一个带有灵矿的宝山,现在的四大宗门所在山峰便拥有丰富的灵矿和灵泉,这些是供应一宗弟子修炼至关重要的灵气资源。   不夸张地说,若有家族拥有一株龟蛇木,会保这家族数百年?的兴盛。   龟蛇木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所在之处必定是天地灵气充裕的地方,它?无法移植,人工栽培成功的可能性?极低,数百年?来,还没人成功。   “你说这是龟蛇木这就是龟蛇木?”有人质疑。   “总有识货的人嘛。”青年?不急不躁,平和地说。   “我能看看么??”宁卿问?。   青年?看看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给?了她,“那你可小心点。”   宁卿是丹修,对这些的了解会比常人多,她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龟蛇木的种子。   “老板,你这种子都?长虫了,你看这儿,有虫眼,这放了多少年?了?”宁卿皱皱眉问?。   龟蛇木种子发芽的概率本就低,这枚种子的品质还如此差,难怪卖五百灵石,多了可没人要,不,应该说,现在也没什么?人要。   那男子听见宁卿的话,也忙凑上来看,还真看见了虫眼。   “这谁敢买,你这玩意儿卖五百灵石,能直接吃一年?了!”   周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老板现在确实有点急了,“龟蛇木种子本就稀少,五百灵石可是良心价了。”   “不买不买,当我们?傻子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宁卿却突然道,“老板,你再送我点别的,我买。”   老板这摊上,也就这明心草和龟蛇木值钱,其他的都?是些常见的灵草。   他也不知宁卿是不是诓他,但这儿这么?多人,她只是个小姑娘,应该不能吧。   他特?意看了眼宁卿身边站着的纪樾,最终还是松了口,“行,你自己看上什么?拿走就行。”   宁卿挑了几样她炼制丹药有用的灵草,明心草和龟蛇木种子,愉快地付了钱。   她身上原本有上万的灵石,但是丢了不少进秘境解锁版图,现在身上只有一千的灵石,用出去五百,身上就只剩下五百了,吃喝肯定没问?题,但想干点别的事?情却完全不够,她得努力赚钱。   有人看不过眼,“姑娘,这是在坑你呢,五百灵石你什么?买不到,他这里的其他灵草几十灵石都?不值。”   “去去去,说的什么?话,你不识货自然有人识货,姑娘你可别听他们?瞎说。”青年?怒道。   有人好心,但也有人嘲讽,“这钱多得没地儿花,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浪费钱,尽买些没用的。”   “脑子缺根筋,还是真以为你能种出来?”   “我的钱,怎么?用好像和你没关系?”宁卿看着手中这粒种子,淡淡地问?。   “不识好歹。”   “你说话客气点?”一旁不做声的纪樾突然道。   他长得有些瘦却不矮,足足高了男子一个头,冷眼俯视人的时候,有些唬人。   尤其是身上的威压显然比那男子的确强,男子自知敌不过,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老板乐呵呵地将灵草打包好,递给?宁卿,他看了看面前这两位长得像是天仙般的人,笑着道:“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我可好久没看见过这么?登对的道侣了。”   方才那少年?如此维护这姑娘,还总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两人关系定然匪浅。   老板做成了生意高兴,不介意多夸两人几句,而且,确实般配,他也没说假话。   纪樾耳根泛起淡淡的粉,老板心想还真猜对了。   “老板,我们?并不是道侣。”宁卿主动解释。   她说得认真,老板看看她身边的少年?,寻思着这两人不是两情相悦,是单相思呢。   “原来如此,姑娘公子慢走。”   宁卿并未将刚才老板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往下一个小摊走,这一次收获颇丰,收刮了这几十处的小摊,她打算多炼制些常用的丹药,能卖不少钱。   之前都?是师兄给?她灵石,丹药练了都?是自个儿用,或者分给?其他人,现在她也得自力更生了。   回去路上,宁卿看了眼身边的纪樾,他好像情绪不太高。   “你之后打算去哪里?”宁卿问?他。   “北凌九界。”   “那里离妖界很近,你去那儿就不怕被?妖族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像有些道理,既然都?追到了苍云宗,躲去别处还不如回北凌九界。   说完,两人便又没了话说。   “宁卿。”纪樾突然喊她。   “嗯?”   “你为何下山了?”纪樾其实想问?的是,她师兄为何会放她下山,之前她很久没去上课,他担心过,想去青梧山,但被?结界隔绝在外。   “想下山看看,就下来了。”   “你师兄呢?他没与你一起吗?”   以裴谨对宁卿的心思,他该和宁卿一起下山才对,毕竟宁卿上次离开青梧山,他直接追到了客栈。   纪樾想问?,宁卿和她的师兄,是不是已?经分开了。   但他挣扎许久都?没将话问?出口。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虽然被?妖族追杀这话为真,可他好像并不是单单因为这个才离开苍云宗。   之前他早该离开,妖族的追杀越来越紧,他正好可以离开寻找破除剩下三层封印的办法。   一旦解除所有封印,他将能彻底获得妖王的力量,但却迟迟没有动身。   这次在听说宁卿下山历练后,他隔天便离开了苍云宗。   纪樾修为早已?跨过筑基,现在位于金丹期,他结业后,一路往北凌九界而去,终于在这里遇见宁卿。   “我师兄在青梧山,我自己一个人。”宁卿回答。   纪樾捏紧的手心松了松,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只有他和宁卿两人,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有信心让宁卿摆脱她师兄的桎梏。   两人回到客栈,进入各自的房间,宁卿身心疲惫,她让小二提了沐浴的水上来,正要脱下衣裳,动作微顿。   走到镜子面前,看到了自己脖子上那一处青紫红痕。   轻轻摸着,不像是虫子咬的,虫子咬的怎会是这个颜色,这个印记渐渐和她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合。   那晚和师兄……后,她身上就有许多这样的痕迹。   难道是那狐妖所为?   宁卿浑身起了个鸡皮疙瘩,她褪掉自己的衣裳,仔细检查身体,发现腰上的掐痕后,更是一惊。   难怪她今天总觉得腰有些酸痛。   宁卿连忙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别的古怪痕迹后她才松了口气,应该没让那狐妖得手。   她如此紧张的模样落入正在提笔写字的裴谨眼里,他放下毛笔,斜斜撑着头,看着水镜中的她。   想到什么?,他的笑意蓦然淡下来。   白日宁卿身边跟着的那个少年?他有印象,在太清秘境时他遇见过,但只是一路同?行,除了那张让他厌烦的脸,并无特?别之处。   他这师妹,为何会和他在一起。   真想将他的脸给?撕碎,折断他的手脚,让他无法靠近宁卿一步。   裴谨视线停留在镜中之人身上,半晌,他伸出指尖。   指腹在镜面上游移,就好像在勾勒她的身体线条。   镜面触感冰冷,不似她身体的温暖。   他看向手边的毛笔,提笔蘸墨,笔尖触碰镜面,就好像触碰镜中之人的雪白的肌肤。   笔尖顺着她的身体的线条不断滑动,最终勾画出一副只有粗略线条的美人图,轻解衣裳,眉眼微垂,曲线丰盈,浓墨与真人碰撞,美极了。   就在裴谨细细欣赏之际,那貌美少年?突然出现在镜中少女身边。   裴谨的指腹在镜面一抹,墨水晕开,镜面破碎。   毛笔瞬间落地,浓墨染黑了地面。 第47章   裴谨看着镜中之人?, 少女身边的少年在转瞬间消失,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屋内淡淡烛光轻晃,映在他所誊写的文字上, 字体苍劲有力,话语却露骨到?极致。   浅酒人?前共, 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 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 唇儿相凑,舌儿相弄。[1]   裴谨看了眼誊写的字, 眸色淡淡,眉目清冷, 手腕上的檀木佛珠轻轻坠在那文字之上, 半干的墨迹被滚动的佛珠微微晕开。   他视线又放回镜中之人?身上。   少女拉拢衣裳, 走向屏风后的浴桶,裴谨未转换水镜视角,便只能从微微透明的屏风看见她的身影,浅淡的影子,衣裳半落,最终踏入浴桶。   水镜消失,他也一并离开房中, 只剩下那卷半干的微黄纸张。   一阵风吹过,男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客栈之中。   他已沐浴过, 身上还染着淡淡的湿气?,在宁卿的榻上坐下。   看向被屏风遮挡的人?,他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和长发。   莲藕似的手腕撩动热水,水声阵阵,他想起自己誊写的文字,眸色略深。   宁卿洗澡中途,皱了皱眉,侧头看向屋内,但有屏风遮挡,她看不清楚。   突然窗外?刮起一阵大风,紧闭的窗户被风吹开,夜风顺着窗口吹入屋内,宁卿的裸露在外?的肌肤感觉到?冷意,浮出细密的鸡皮疙瘩,浴桶中的水已经快冷了,她起身,披上外?衫走到?窗边。   她记得自己是将门窗关紧了的,可?为何会被吹开,她担心又是那狐妖所为,赶紧将门窗关紧。   宁卿今晚也没睡觉,她取出今日买的龟蛇木种子仔细研究。   进入秘境,里面灵气?充足,且环境优越,之前她将一株濒临死亡的灵草栽入秘境,没过几个时辰,灵草便起死回生。   正是如此,她才生出了买下龟蛇木种子的念头,在秘境里成功种植的可?能性会大上许多,种子若真的成活,龟蛇木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那将大大减轻她供应秘境灵气?的压力。   对她而言,现在灵气?大于一切,一切拥有灵气?的天灵地?宝和灵石灵矿,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宁卿在秘境里找了处土质最松软的地?方,种下龟蛇木的种子,秘境里过去?几日,外?面不过几个时辰,她明日晚上就能进入秘境看看种子是否发芽。   因为那作祟的狐妖,宁卿心中生出危机感,她这修为还是太低,现在天赋得到?提升,她更应抓住机会努力修炼,她实力越强在这修仙界也能更加安全。   跨入筑基后,修炼和入定也能算作休息的一种方式,只是过程枯燥,宁卿早已习惯,这对她而言算不上问题。   她已经找到?修炼最有效率的办法,进入秘境修炼魂体,秘境和外?面时间流速不同,相当于别?人?修行一月,她修行一年,离开青梧山不过几日,她已经摸到?筑基第二层,这若是在之前,根本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没修炼多久,她耳边再次传来?上次蛊惑她的男子嗓音,但没多久这声音便突兀地?消失,她也没像上次那样被他所控。   隔壁的纪樾在感应到?的第一时间赶到?宁卿房门外?,在宁卿打开门后,他连忙询问:“可?有事?”   宁卿摇头,“我没事。”   “我能进去?吗?”纪樾看了眼宁卿身后,问她。   虽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应该和那狐妖突然出现一事有关,她往旁边走了一步,“进来?吧。”   纪樾在房里看了几眼,走向窗边,推开窗户,窗外?并不算黑,客栈门口的街道上挂着灯笼,亮着隐约的灯光。   周围并无狐妖的气?息,应该是远程操控,难怪这里的人?抓了这么久却没找到?那狐妖的半分踪迹。   “今晚他可?能还会行动,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最好?还是待在一起。”纪樾看向宁卿,如此道。   宁卿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纪樾现在并不是狐狸形态,若是待在她屋里,那没地?方休息。   “不然你去?房里吧。”她换个地?方修炼也是一样的。   “没事,我回去?也是修炼。”   听他这么说,宁卿不再纠结,她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蒲团,递给纪樾,“你可?以用这个。”   大概有纪樾在,晚上宁卿并未被那狐妖操控,耳边也再也没出现过那道阴柔的男子呼唤声。   她很?快全身心沉浸在修炼里,屋中盘腿坐在蒲团上修炼的纪樾缓缓睁眼,看向闭着眼睛的宁卿。   看了片刻,他微垂双眸,神色渐渐黯淡,他能感觉出来?,宁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他偶尔会想,之前她主动的时候为何自己对她有百般的偏见,她现在选择远离,自己反而忍不住靠近。   但事情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将所有的情绪压下,他沉下心认真修炼。   夜晚安静,就在两人?皆沉心修炼时,桌上茶杯突然落地?,瞬间碎裂,碎片溅到?纪樾身上,锋利的瓷片划过他的脸,留下一丝血痕。   他看向那凭空掉落的杯子,皱了皱眉。   宁卿也被这动静惊醒,以为是那狐妖所为,手中抛出灵力将烛火点燃,她一眼便看见纪樾脸上的痕迹。   下床掏出愈合膏递给他,宁卿警惕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刚才发生了什?么?”   纪樾看着宁卿手中的瓷瓶,并未像以前那样推辞,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宁卿的手心,他立马垂下眼,眼神颤了颤。   “杯子落下来?了,可?我并未感知?到?那狐妖的气?息。”纪樾回答。   他捏着瓶子一直没动,宁卿提醒道:“你脸受伤了。”   脸上微微刺痛,纪樾挣扎半晌,抬眸对上宁卿的眼睛,“我看不见,你能帮我涂吗?”   宁卿指了指他身后,“那里有镜子。”   意思是他看着镜子就能涂了。   纪樾心中涌出淡淡的失望,“我有些疼,你能帮我吗?”   看着他那道已经快要结痂的伤口,宁卿欲言又止,他确实是在她房内受伤,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才在这里守着,现在他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她直接拒绝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嗯……你可?以自己来?吗?”宁卿忍不住问。   “不能。”纪樾直直地?看向她。   这回答怎么和宁卿想象的不太一样。   纪樾一直看着她,让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他这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让宁卿感觉有些古怪。   “你……”她想问他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但好?像问出来?有些难以收场。   宁卿从他手里拿回药膏,打开盖子,直接挖出一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到?他脸上的伤口处,那似快要愈合的伤口几秒便恢复,除了残留的血迹不见任何疤痕。   这丝血迹却不损他的容貌,反而让他的容貌越发妖冶,鲜红的血迹映在他白得似雪的肌肤之上,宛如雪地?红梅,纯洁又惑人?。   宁卿竟然有些晃神,陷入他那双剔透多情的眼眸里。   回神后她有些心惊,果然还是不能离纪樾太近,毕竟他的长相完全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宁卿赶紧拉开和他的距离,“好?了。”   她身上淡淡的甜香随着她的离开消失,纪樾抿了抿唇。   他发现,他好?像越来?越贪心了,之前压下来?的情感,随着这次和宁卿的独处,不断放大,甚至到?了他难以压抑的地?步。   这一个小插曲结束,屋内又恢复安静。   那个茶杯到?底是怎么滚落下来?的,两人?都不清楚。   继续待在这里危险,宁卿打算离开,历练归历练但是犯不着和自己小命过不去?。   走之前她去?向客栈掌柜打听镇上售卖丹药最大的铺子所在的位置,她昨夜修炼之余炼制了不少丹药,打算用这些换取灵石,她身上的五百灵石不太够用。   掌柜从昨日就发现宁卿和一个貌美男子结伴出入,甚至今早两人?还是从一个屋里出来?的,这两人?又长得实在太过瞩目,想不注意都难。   他瞧了两人?几眼,告诉了宁卿大概的方位后,忍不住多嘴,“姑娘,你和你夫君还是早点离开这儿,你们长这么好?,容易被盯上。”   一个还好?,现在再来?一个,那狐妖可?是男女通吃,都不放过啊,她俩这出去?不是成为活靶子吗。   宁卿没想到?她和纪樾接连被认为是夫妻,她俩难不成长得很?像?   “掌柜,他不是我夫君,我们只是好?友。”   好?友一大清早从一个房里出来??掌柜以为是小姑娘脸皮子薄,也不再多说,“反正你们能早点离开就早点离开吧,这里不太平。”   而且人?在他客栈,若是两人?出事儿,还不是影响他生意。   “多谢掌柜,我们今日就打算离开,正好?把房退了。”   办理好?,两人?离开了客栈,宁卿准备前往北凌九界,纪樾也是去?那儿,她只当是两人?有缘正好?撞一起。   宁卿前往丹药铺的路上,发现纪樾还是跟着她,“纪樾,我路上走走停停,主要目的是为了历练,你先?走吧。”   “我并不着急。”纪樾回答。   宁卿诧异地?看向他,“可?你不是在被妖族追杀么?”   被追杀也不着急?   “只要没追上来?,在哪里并无太大分别?,我并不着急。”   可?妖族万一追上来?,她岂不是也要和他一起遭殃?   她要有实力倒是不碍事,但只是个筑基,可?应付不了。   “那你自己走吧。”宁卿立马道。   两人?各走各的,免得她也被殃及。   纪樾沉默地?看向她,大概是猜出了她的想法,“我不会让你有事。”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路?”宁卿忍不住反问。   即便她心里隐约猜到?原因,可?她总觉得怪异。   纪樾突然停了下来?,神色认真地?看向身侧的宁卿。   被他看得心里直突突,宁卿想继续走,但被纪樾拉住了手腕,力气?并不大,但宁卿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即甩开他的手。   纪樾没在握上去?,刚才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和宁卿一样,缺乏安全感,怕被人?抛弃,现在他怕宁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   “宁卿,你不明白吗?”他低声问。   宁卿不作声。   纪樾看着她。   我喜欢你啊。   他藏了许久的感情,现在依旧没能完完全全地?袒露在宁卿面前。   大概从她将满身伤痕的他抱回去?时,一切就不一样了。   对木落雪,他更多的是感激,就像对待恩人?,可?对宁卿,他发现自己很?想和她一直待在一起,想和她说话,想看她笑?,甚至贪婪地?,想和她亲吻。   就像他看见宁卿的师兄亲吻她那样吻她。   他嫉妒得发狂,但他却没有吃醋的资格,也无法将她从她师兄的手里夺过来?。   好?在,他知?道宁卿是不愿意的,她不喜欢她的师兄,这大概是他唯一的慰藉。   宁卿脑子有些乱,她其实猜到?了纪樾想说什?么,但她竟不希望他说出来?。   幸好?,他没有说出来?。   可?一味逃避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从师兄那儿她就该明白,逃避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最终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宁卿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纪樾,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怔了怔,随即默认。   “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她直接且残忍地?道。   就像系统说的,她对纪樾,可?能只是对一个人?设的喜欢,她能喜欢很?多这样的人?物?,很?多这样的角色。   之前她看话本也会看见她很?喜欢的角色,她对纪樾,更像是对待话本上的人?物?。   这并不是爱。   况且,她现在也不想考虑这些。   纪樾捏紧手心,他直视宁卿,“为何没有可?能?”   “因为我发现我其实并不喜欢你。”   纪樾一直相信宁卿对他是不一样的,不然为何要靠近他,可?现在宁卿却说,她并不喜欢他。   “你是因为你师兄才这么说的对吗?”纪樾张了张唇,哑声问。   “不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抱歉。”   “宁卿,你在骗我。”纪樾眼神执拗。   他不信宁卿会无缘无故地?关心他,无缘无故地?靠近他,甚至无条件地?信任他,即便他是妖。   纪樾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便很?难改变,他不信宁卿的说辞。   狐族认定伴侣便不会改变,他要得到?宁卿,不惜一切代价。 第48章   前往丹药铺的路上, 纪樾一直没离开,宁卿提了两次见他置之不理?,虽头疼, 却也没多说什么。   进入丹药铺,宁卿直接走向柜台, “掌柜,你这儿收丹药吗?”   “姑娘, 我们这儿不收,只卖。”掌柜瞅了她一眼。   大型丹药铺一般有专门的供货渠道?,也能保证品质,零散收上来的出?了事儿都找不到人。   况且这来的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看就不是能拿出?多少丹药的, 掌柜没时间?和?她兜圈子。   “姑娘你要买吗?”他问,不买的话最好赶紧走。   “我不买。”   宁卿从芥子袋里取出?了十几种丹药, 依次放在柜台上,“老板, 你先看看。”   “姑娘, 我们不……”他还没来得及拒绝。   宁卿打开盖子往手心倒了两颗最基础但需求最大的补灵丹, 丹药呈淡棕色,丹药圆润饱满,泛着微微莹润的光泽,甚至还环绕着一圈金色的丹纹。   丹药分天地玄黄四种品质,黄级最次,天级最高,而每个等级又分下、中、上、极品、四阶。   只有?极品丹才能出?现丹纹。   掌柜看向宁卿的眼神瞬间?变化。   “不知?姑娘这丹药是从何处取得?”   “我自?己炼的。”   掌柜略微皱眉, 这么个小姑娘能练出?极品丹?现在修仙界年轻一辈最厉害的丹修也不过堪堪能炼制黄级极品丹,宁卿拿出?的却是玄极极品, 他下意识觉得她在开玩笑?。   “姑娘,冒昧地问一句你师承何处?”   他要是知?道?宁卿“师承”苍云宗的奎河长老,怕是得吓死?。   “这个不太方便透露。”主要是宁卿也没拜师,她只是跟着奎河长老炼丹,确实不好说。   掌柜又打开其他瓶子的丹药,发现皆是玄品,甚至有?一瓶是地级丹,但这个不是极品,而是地极中品愈合丹。   但这可是地级啊!即便是中品,那也和?玄品极品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绝对是这小姑娘从她家族或者师尊那儿得来的,若说她炼制玄级极品丹他愿相信,可这都出?现了地级丹药,绝非是她这个年纪能炼制出?来的。   “掌柜,要收么?”宁卿问。   掌柜立马道?:“收收收!有?多少收多少!”   “姑娘你有?多少?”   哗啦啦从空中掉出?上百瓶丹药,下饺子似的,掌柜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进货也不带这么多的,她这可是一个人啊,哪儿来这么多丹药。   她身后怕是有?一个庞大的丹修家族。   “老板,我这儿暂时只有?这么多。”   暂时只有?这么多,这意思是她还嫌少了?掌柜暗暗在心里吃惊。   “姑娘,以后你有?丹药都可以拿过来,我们收!”掌柜连忙道?,生怕放跑了优质的丹药供货商,而且,若是能和?她背后的势力结交,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但掌柜的算盘只能落空,宁卿只是路过这儿,她今天就会离开。   但她也没多说,清点好丹药数量,老板上用高于市面的价格买完宁卿的丹药,想?借此笼络她,让她以后都来他这儿卖。   掌柜前后态度截然相反,热情地送宁卿离开。   这些丹药卖了十万的灵石,那地级丹药一瓶就能卖到上万的价格,可见玄品丹和?地级丹的差距。   地级和?天级更是拉开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宁卿现在只能勉强炼制地级丹,成功概率还很低,不小心就会失败。   揣着上万的灵石,宁卿满足地走出?小镇,纪樾一直跟在她身边,她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他要跟着,自?己也没道?理?撵他走,就是在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后,两人之间?有?些尴尬。   越走越僻静,随后进入一小片树林。   宁卿加快步伐,他也加快,她慢慢走,纪樾也放缓脚步,他还偏要站在她的身边。   两人谁也不说话,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纪樾突然停下脚步,立即拉住宁卿的手腕。   宁卿下意识就要甩开,但纪樾低声道?:“有?妖在附近。”   “是狐族的气息。”   宁卿不敢再?动了。   纪樾扫视着附近的树丛,在看见某处时,攻击瞬间?袭向躲在矮树后的狐妖。   “出?来!”   跟着两人的狐妖见自?己被?发现,并不意外,他从树后走出?,视线一直放在纪樾身上,眼神带着打量探究,以及隐秘的兴奋。   宁卿发现这个人正是上次说捡到她荷包的男人,他想?必就是那狐妖所化。   心生警惕,宁卿立即催动灵力,想?起?之前被?蛊惑的遭遇,她错开视线不与那狐妖对视。   上次她应该就是在和?他对视后被?他的魅术所控。   纪樾向前一步挡在宁卿身前,妖气瞬间?压向对面的狐妖,即便他没动用妖力,可血脉压制已然让那狐妖弯了膝盖,他的血液瞬间?沸腾,身体控制不住地弯曲臣服。   就在纪樾和?宁卿心生防备之时,那狐妖脸上涌上狂喜之色,立即跪在纪樾面前,脸上不见半分屈辱和?愤怒。   “殿下,属下可算找到您了!”   宁卿眨了眨眼。   纪樾也是错愕。   这是什么发展?宁卿茫然,原文里有?这个情节吗?她不记得了。   比起?她的惊讶,纪樾同样,他自?出?生以来就被?妖族追杀,他只拥有?妖后给他留下的血脉记忆,其余的一概不知?,更不知?还有?寻找他的下属。   “殿下,这些年您去哪儿了?属下找了您许多年都没找到。”   俞白还陷入回?忆中,自?妖王妖后遇害后,狐族便惨遭血洗,他拼了命才逃出?来。   他这些年四处打听妖王之子的下落,一直未能找到,本以为他没能逃出?那些大妖的魔掌,暗中打探却发现妖族一直都在暗中追杀妖王之子。   俞白得知?他并未死?于妖族手中,才稍稍安心。   “那些人可是被?你杀害?”纪樾突然问。   面对纪樾突然的质问,俞白明显有?些慌乱。   吸食人精气是狐族最为不齿的修炼方式,可他已经没了选择,远离妖族地界没有?足够的妖气供他修炼,吸食人精气是最快的办法。   “殿下,我……”   “我并未杀害她们,吸□□气后,她们只会虚弱一段时间?。”   可根据宁卿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那些女子无故离家后,没多久便会去世,这狐妖说的是否为真还有?待确认。   纪樾身为狐妖,自?然明白若只吸食一次,万万不可能致死?,除非接连数日吸食。   可那些女子只是失踪一夜,第二日便会归家,这个条件并不成立。   俞白愤怒道?:“这分明是那帮人修造谣,我寻找的女子都是心甘情愿,况且,我只吸食了她们的精气,并未对她们做什么。”   “那你为何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宁卿质问。   她可不是心甘情愿,分明是受这狐妖的蛊惑。   “……”俞白一时语塞。   “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妖王血脉的气息,想?将你引过来,并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纪樾,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感应出?错,只能出?此下策。   “你说谎!”若没对她做什么,那她的身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纪樾也变了脸色,难道?这狐妖对宁卿做了什么?   那晚他听见动静过去,会不会当时宁卿就……而且他清楚地记得,第二日他看见了宁卿勃颈上的痕迹,当时以为是蚊虫叮咬,但现在看来分明不是。   “我真没对你做什么,我催动魅术却突然被?打断,你连房门都没出?去。”   俞白说得认真,宁卿神色微变,她恍然惊觉,若这狐妖进入她房中,隔壁的纪樾应该早有?察觉,不至于发生后面的事情。   可她身上的痕迹为真,屋里的痕迹也不假,若不是他所为,那到底是谁?   难道?是她自?己掐的?   心跳突然加快,脑中回?忆起?之前她被?憋醒的记忆,唇上还有?破皮的痕迹,而那时,她在青梧山。   越想?,宁卿的神色越发难看,一切都指向她不愿意去想?的那人。   可师兄,不是已经吃下忘情丹,将她忘记了吗?   她的反应落入纪樾眼中,那晚俞白若出?现在宁卿房里,他不可能没有?半分察觉。   那次化作狐狸原形宿在宁卿屋中时,突然失去意识,现在似乎也有?了解释。   能在他们面前来去自?如的男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纪樾抿紧双唇。   本是两人同行,现在变成了三人,多了个俞白,队伍倒是没这么安静。   这一日三人都在林中穿行,并未遇见村落或者小镇,只能在天黑前找个安全些的地方原地休整。   夜晚,三人面前燃这一堆篝火,火光跃动,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今日赶路宁卿有?些累,她还是更习惯用睡觉这种方式休息,取出?她的小凉席和?枕头毯子,铺在火堆旁,背对着两人,没过多久便沉入梦乡。   俞白看了眼身旁的纪樾,很是直接地问:“殿下,你喜欢她?”   狐妖对感情最为敏感,况且他见过太过姑娘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爱慕目光,殿下看向那位姑娘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   他看向睡着的宁卿,压低声音小声道?:“若殿下喜欢,何不使用……”   他的被?纪樾的眼神打断。   “属下僭越了。”俞白连忙道?。   纪樾看向宁卿,他们的时间?还长,他希望,她会真心喜欢上他,而不是采用别的办法。   她身上盖着的小毯子滑了下来,纪樾过去,给她盖好。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看着闭着眼睛睡觉安静恬然的宁卿,眼神微闪,最终还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两人的一举一动,通过水镜全落入裴谨的眼中,虽然他已忘记宁卿,可在她走后,这青梧山还是安静得让他不太适应。   他的生活本不应有?任何变化,可到了时间?,他会准时睁眼,竟想?去厨房做早饭,中午和?下午依旧如此。   生活乏味无趣,他偶尔放出?水镜想?看看宁卿在做什么,少年给宁卿盖毯子的画面跃入眼底,本是一副极为美好的画面。   裴谨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手上,可他浑然不知?。   掀了掀唇,眼里含满冷意。   他突然不想?再?和?她兜圈子,想?将她直接带回?青梧山,让她只能靠近他一人。   放下茶杯,裴谨瞬间?出?现在兰溪住处。   “听说你师妹下山了?”兰溪掀了掀眼皮,随口问。   若是以前,裴谨才不会让宁卿一个人下山,宁卿离开他稍微久了点,他就惦记,恨不得把人揣身上,走哪儿带哪儿。   上次提议前去太清秘境,裴谨是半点没被?他说动,可谁知?,他师妹一去,他就巴巴赶去了。   成天就知?道?围着他师妹转,没了他师妹就不能活了,现在看来,裴谨忘了宁卿,还真不是个坏事儿。   裴谨在书案的一边坐下,他在青梧山闲着无事索性过来找一找这位知?道?全部实情的好友。   “我之前和?宁卿是什么关系?”裴谨问他。   兰溪没想?到会他问这个,卡了壳,他和?宁卿达成了一致,不会向裴谨透露之前两人之间?的事。   见兰溪如此反应,裴谨心下了然。   “你认为你能骗过我么?”裴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又道?,“那日,我听见了你们谈话。”   兰溪喝了口茶,也是,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裴谨的眼睛。   “所以,你现在忘记了,也不打算放手对吗?”兰溪放下茶杯,无奈叹气。   “她本就是我的。”裴谨如此道?。   兰溪:……   “既然你已经听到我们的谈话,那想?必你清楚你师妹并不喜欢你,你现在已将她忘记,又何必再?强求。”   “现在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好。”兰溪试图让他放下。   裴谨静静听着他说的话,某一刻,他蹙了蹙眉,小腹热意翻涌,上次那股细密的刺痛感再?次在四肢蔓延。   不过片刻,嘴角便溢出?粘稠鲜红的血液,血珠浸入白衫,染成血色。   兰溪见此心神一震,“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为何吐血?   裴谨取出?帕子将嘴角的血液擦干,动作熟练神情自?若,像是早已习惯。   “一时不察,被?那天穹楼圣女动了点手脚。”   裴谨在今早已查到他为何会如此,为何对宁卿的欲望会如此强烈,总是惦记着原本在他看来肮脏恶心的男女之事。   “圣女?她也给你下蛊了?”兰溪皱眉问。   “也?”裴谨抓住了兰溪说话的漏洞。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兰溪耸耸肩道?:“之前你师妹被?她下了傀儡蛊,差点没把我吓死?。”   “话说古伊莎失踪是不是有?你的手笔?”兰溪问他。   裴谨并不否认。   “你中了什么蛊?”兰溪有?些好奇,他倒不是担心裴谨,而是好奇古伊莎到底是怎么成功将蛊下到他身上的,不过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想?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了。   “情蛊。”裴谨回?答。   “什么!”兰溪震惊。   情蛊只对动情的人有?效,中蛊之人欲望会被?情蛊催化无数倍,若拥有?所爱之人便能让她帮自?己解蛊,中蛊还能算作小情趣,但若中蛊者爱而不得,那情蛊对那人而言,便是毒药。   这情蛊能在他体内生效,证明他确实拥有?所爱之人,这人不出?他所料,便是宁卿了。   裴谨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那你……”兰溪不知?该怎么说。   若裴谨一直不找宁卿为他解蛊,那他岂不是只能等死?。   这不是兰溪愿意看到的结果。   事情为何偏偏要和?人过不去,本以为裴谨忘了一切就好了,可谁知?现在他又中了这个劳什子的情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兰溪皱眉,神情略微凝重?地看他。   裴谨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说,阿宁她会眼睁睁看着她的师兄死?吗?”   兰溪对上他漆黑的瞳孔,心头一跳,“你不会是……” 第49章   深夜, 临近夏季,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偶尔有风吹动树叶, 哗啦啦作响。   茂密的树林遮盖月光,林中漆黑, 只有三人所在之处亮着微微火光。   林中白影掠过,入定的纪樾和俞白立即陷入昏睡, 而一旁的宁卿睡得越发沉了。   然后,她做了个噩梦。   宁卿眼前一片红,掀开盖在自己头上?的盖头,才发现自己一身嫁衣坐在床边,她竟又成亲了。   眼前的一切和?幻境里别无?二致, 相同的房间,相同布置, 房里挂满红绸,她掐了掐自己, 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她连忙看过去?, 房门缓缓被推开,然后,她看见一张自己意料之外的脸。   进门的人,不是师兄,而是纪樾。   最初在幻境时,她以?为自己嫁的人是纪樾,可幻境安排和?她成亲的人却?是师兄, 而这次,竟又成了纪樾。   “宁宁, 我们终于成亲了。”   是纪樾的声音。   在少年靠近时,她立即起身躲开他的触碰。   “为什么躲?”纪樾皱眉问,语气有些委屈。   宁卿心中惊讶,还真是纪樾。   就在纪樾靠近时,眼前的画面一闪,向她走来的人又变成了师兄。   他牵过她的手,嗓音温柔清朗,“阿宁,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阿宁,为何不喝?”   “阿宁,该就寝了。”   男人越靠越近。   随即画面又转,她身穿大红嫁衣,脚腕手腕上?挂着金环,黄金锁链的一段系在床头。   “阿宁,现在可不是师兄了。”   “唤我夫君。”男人轻柔的声音徐徐传入她的耳中。   睡在凉席上?的宁卿睫毛剧烈颤动,却?始终无?法醒来,裴谨坐在她身边,指尖细细抚过她的睫毛,痒意在他指腹蔓延。   许是受那情蛊的影响,他时时刻刻都想看见宁卿,一看见她,他便像是吃了解药般,身上?的疼痛缓解许多,但心中的空洞却?越来越大,贪婪地想要更多。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侧身微微敞开的衣襟处,水绿色的衣襟半遮半掩,只能?盖住一半,小巧的弧度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在他未能?反应过来之际,手已经越过了界限。   想让阿宁全身心地属于自己,想与她融为一体,这股冲动强烈到?他需要拼命忍耐才能?勉强克制自己行动。   此?番克制之下,喉头血气翻涌,这是情蛊又发作了。   微颤的指尖触碰宁卿的唇,指腹轻捻她温软的唇瓣,指尖用力,轻轻压下她的唇缝,沾染到?微微湿意。   不断想往里探入,但贝壳般的齿关阻止了她的进入,只能?停留在外面,轻轻磨蹭。   好想将她吞入腹中,连皮带肉。   他最终还是停了动作,动作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随后像是一条毒蛇般,将她越缠越紧,似要将怀中的人和?自己缠在一起。   宁卿一直未醒,她感?觉身上?好热,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大块石头。   不知何时,她终于能?睁眼,看着已经熄灭只余下火星的火堆,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   果然是梦。   嫁的人是纪樾,他在最后却?又变成师兄,什么离谱的展开。   如此?想着,她渐渐又睡了过去?。   林中湿气重?,早晨林中更是笼罩着一层大雾,几乎看不见眼前的路。   纪樾和?俞白比宁卿先醒,但醒来头痛欲裂,昨夜又如上?次那般,在他毫无?防备之时陷入昏睡,丧失了夜晚的一大段记忆。   他感?觉十?分无?力,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掌控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   必须尽快破除封印。   这场大雾在太阳升起后,渐渐消散,路边的野花和?树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   宁卿浑身乏力,昨晚大半宿都用在做梦上?,没?怎么睡好,脑子昏昏沉沉。   林中微凉的湿气让她清醒了许多。   由于昨晚梦见了纪樾,他还是新郎,宁卿现在看着他感?觉老奇怪了。   纪樾走在她身边,暗暗打量她的裸·露在外的肌肤,试探地问,“昨晚,可发生了什么?”   “昨晚,没?发生什么啊。”宁卿连忙否认。   为什么要这么问,宁卿心中直打鼓。   她做梦总不能?被他知道吧,做梦梦见他成了新郎,被他知道了还不得误会。   俞白倒是不像她们那样有所顾忌,他拍拍自己脑袋,“我昨晚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记忆只停留在他和?纪樾的谈话上?,谈着谈着就睡着了?这未免也太怪异了。   不过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这一走又是一日,天色逐渐变暗。   宁卿没?走多远,团团突然在她脑子里疯狂大喊,“主人,有宝贝!”   宁卿听见这话可就走不动路了,以?前她可能?对她不需要的宝贝兴趣不算太大,可现在要养秘境,宝贝能?来多少就来多少!最好是灵气充裕的宝贝。   “我要转移路线,你们可以?走别的地方。”宁卿对纪樾和?俞白说。   说完她就往团团所指的方向前进,三人正走着,纪樾神色微变,但他并未停下,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之处,继续和?宁卿她们一起往前走。   距离团团所说的地方越来越近,宁卿感?知到?浓郁的灵气,这股灵气正是从前方传来。   她立即加快脚步,面前白雾缭绕似是人间仙境,这些雾气正是灵气,这灵气竟浓郁到?凝结成雾的地步。   这与突破时在头顶形成的灵气云有异曲同工之妙,灵气达到?一定程度,便能?拥有形状。   宁眼里的兴奋难以?掩饰,纪樾和?俞白既是妖,想必对这些灵气并不感?兴趣,那一切可就是她的了。   她决定在这里停留数日,将灵气吸收完才离开。   迫不及待地走进雾气中,可空气一阵波动,宁卿警觉,身上?灵气顿时涌现,形成一个保护罩,抵挡随时可能?袭击她的攻击。   几道黑影掠过,纪樾和?俞白感?知到?浓郁的妖气,纪樾对这些气息再熟悉不过,这些人正是追杀他至苍云宗的妖物,现在不过几日时间,便又追到?了这里。   他下意识挡在宁卿身前,但是这帮妖物分明是有备而来,纪樾屡次从他们手中逃脱,他们已经快没?了耐心,出动妖族至宝缚妖绳,只要将纪樾束缚,让他无?法动用妖力,他们便能?活捉他带回?妖族交差。   那五个奇形怪状的妖物将三人齐齐围住,大约看出了纪樾的软肋是谁,缚妖绳在袭向他时,瞬间改了方向,捆上?宁卿的身体。   他们没?有把握缚住纪樾,可面对一个只在筑基期的小姑娘,半点没?将她放在眼里。   那操纵缚妖绳的虎头妖物还没?来得及高兴,绳索乍起一圈金光,瞬间崩裂。   五个妖物万万没?料到?这宝物竟会被如此?轻易地破坏。   呆愣之下险些忘记攻击。   他们不知,宁卿却?再清楚不过,这个捆妖绳已经触发师兄在她身上?设下的法阵,才会像普通绳子那样如此?轻松地断裂。   宁卿无?法感?知这些妖物的实力,既然无?法窥探,必定比她的修为高,恐怕是实力堪比人修元婴期。   她身上?那身防御小马甲也不知能?不能?抵得住。   就在她认真思?索时,纪樾被那蛇头妖物的毒液攻击,手臂上?瞬间出现一道伤口,伤口很小,却?在毒液的腐蚀下变得血肉模糊。   他取出匕首,将手臂上?被腐蚀的肉割下,刀刃锋利泛着寒光,他动作干脆,手臂上?瞬间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宁卿见此?有些心凉。   他们三人好像都不是这几只妖物的对手,宁卿正想使用传送符将她们三人传送离开此?地,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三人的狼狈与裙摆随风飘扬的裴谨形成鲜明对比。   在裴谨出现的瞬间,宁卿第一反应是高兴,毕竟已经多日不见,其实她还是时常想念师兄的,但想起最近她身上?发生的怪事?,这股高兴又淡了不少。   不过,至少师兄出现,她们这次是肯定没?事?了。   这帮妖物显然没?想到?宁卿她们还有外援,他们只觉得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很熟悉,其中的虎头妖见到?裴谨瞳孔剧烈收缩,显然是认出了他,抛下同伴就要离开。   蛇头妖还思?索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他觉得如此?熟悉,可有些脸盲的他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不过他没?在这人身上?感?知到?半点灵气波动,相必不足为惧。   见虎头妖要跑,不明所以?的他立即将他拽住,想问他在搞什么,但是慢了一步。   而本以?为能?够成功逃脱的虎头妖突然从空中砸落地面,还没?来得出声,裴谨的剑气已然将他的头颅割下,腥臭的血液喷射而出。   虎头妖的头颅上?,眼珠凸出,他恐怕到?死也没?明白,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就没?气了。   裴谨及时将宁卿护在怀里,血液瞬间浇上?他的脸颊,白玉般的面庞上?,半边脸都被鲜血浸染,他厌恶地蹙了蹙眉,脸上?的血即将滴落至衣襟,他放开怀中的少女,不让血液沾染到?她一丝一毫。   宁卿抬头就看见满脸是血的师兄,血珠沾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啪嗒”落在他的脸颊,顺着划过唇瓣,再没?入衣襟。   虽是那妖物的血,可还是触目惊心,宁卿立即掏出帕子要给?他擦,但裴谨却?阻止了她的动作,“脏。”   他淡漠的视线对上?其余四个妖物,那蛇头妖看见裴谨轻而易举像是砍西瓜那样砍下自己同伴的头颅,瑟瑟发抖,不断往后退。   可还没?退出几步,那四个妖物的妖物的头便齐齐落地,咕噜噜滚到?宁卿的脚边,可还未挨到?她,这头颅便转了个方向,不断滚远。   宁卿看着眼前这一幕,身体僵住,她很少看见师兄杀人的场面,她自然知道,师兄到?如今这个修为,不可能?不见血,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完整个经过。   生命如此?渺小,转瞬就会消失,但死的人不是别人就会是她,她得尽快适应。   将这妖物解决后,裴谨身形一晃,嘴角溢出血迹,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就会倒地。   宁卿被这样的师兄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但却?被男人避开,“我身上?脏。”   说完,他又溢出一口鲜血,唇瓣也褪尽了颜色。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脏不脏!”   见她满脸的担忧,裴谨却?笑了笑,“阿宁,你在担心师兄吗?”   宁卿没?理他这句话,着急询问,“师兄,你哪里受伤了?”   处理这几个妖物,对师兄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可他为何突然如此?虚弱?   裴谨施了个清洁术,身上?再次恢复了干净整洁,不见半分血渍。   可裴谨还是更习惯原始的沐浴方式,只用清洁术,他浑身像是被虫蚁叮咬般不舒服。   宁卿离他太近,蹭到?了他衣摆上?的血液。   他静静盯着宁卿脏了的裙摆,扣住她的手腕。   宁卿不明所以?,被他牵着,“师兄,你还没?回?答我你哪儿?受伤了,我这里有愈合丹。”   师兄好像受的是内伤,那只能?服用愈合丹。   正说着,噗通一声,宁卿被他拽着落入水里,她感?觉到?庞大的灵气不断往身体里钻。   !   团团所说的宝贝就是这个!   这湖里拥有庞大的灵气,显而易见,并不是普通的湖,而是灵泉。   宁卿被这个惊喜刺激得差点忘记一旁的师兄,她的手腕被裴谨拉了拉,才恍然回?神,“师兄,这里是灵泉,你快修炼,说不定能?直接飞升!”   裴谨捏紧她的手,语气泛冷,“阿宁想让我飞升?”   “自然是想的,师兄不想飞升吗?”   修仙界人人都追求大道,追求飞升,她也想飞升去?仙界看看。   沉浸在想象里的宁卿意识到?什么,她皱眉看向面前的男人,为什么感?觉,师兄记起了她?   正这么想着,男人却?拉开和?她的距离。   他睫毛颤了颤,倒在了水中。   这个变故吓了宁卿一跳,她立马扶住师兄,心里涌上?不安,师兄究竟怎么了。   灵泉并不冷,温热的,宁卿借着浮力抱着师兄,不断唤他,“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但是男人没?回?答她。   宁卿突然发现,两人身体紧贴的地方,她被什么抵住了。   她身体骤然一僵,似是难以?置信。   难道,师兄真的记起她来了?   宁卿差点直接松手。   可他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为何那里还……   她心惊肉跳,拉着他就要上?岸,就要上?去?,可男人大掌突然扣紧她的腰肢,宁卿被抵在了岸边,身下是灵泉,脚下没?有半分落地的踏实感?,面前是师兄。   “师兄……你记起来了?”宁卿声音有些发抖,尽可能?镇定地问他。   男人依旧不回?她,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看宁卿,又好像不是。   衣裳被湖水浸湿,紧贴在身上?,宁卿能?够听见男人低低的压抑的喘息,以?及灼热的体温。   他面露挣扎之色,最终靠在宁卿颈窝,哑声道:“我不知道……”   宁卿想推开他,但被他抵得更紧,她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男人低语。   湿热的呼吸喷薄在宁卿的颈部皮肤上?,酥酥麻麻,她想侧头避开,一个柔软的东西却?贴上?她的脖颈。   男人无?意识地在她身上?摩挲,宁卿快被吓懵了,“师……师兄,你快起来!”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惊慌,裴谨撑起身体拉开和?她的距离,可还未彻底离开,他身体脱力,靠在了她的身上?。   一滴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到?她的锁骨窝,很快蓄满溢了出来,宁卿怔了怔,伸手一摸,黏腻滚烫,满手鲜红刺眼的血液。   她双眼呆滞,缓缓抬头,发现师兄的眼角竟在渗血,画面有些血腥可怖,可宁卿没?工夫想这些。   “师兄,你别吓我……”宁卿声音都在颤抖,她捧上?裴谨的脸,那血液还在不断往下滚落。   可某刻,她身体一僵,神色有些怪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如此?虚弱,可身体为何,又生出这样的反应。 第50章   男人靠在宁卿的身?上, 墨发在她皮肤轻扫有些痒。   血液还在不断往下滴落,两人身下的灵泉已经被血液染红,丝丝缕缕的血线漾开, 将两人环绕其中。   裴谨这幅模样显然不对劲,宁卿有些焦急。   “师兄, 咱们先从水里出去好不好?”   男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听没听见她的话, 没有任何反应。   这?血一直流也不是办法,就在宁卿想办法时,双眸血红的男人,手控制不住地在她腰上游移,男人突然一口咬在了她的肩头, 宁卿有些痛,惊呼了一声?。   神志不清的男人在听见宁卿的痛呼, 微微松口。   其实并不算多?疼,只?是把她吓了一跳, 男人微微抬头, 双眸没有焦点, 他再次靠在宁卿身?上,宁卿皮肤发烫,连忙将他推开,但是她的腰被他搂得越发得紧了。   他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像是被下了什么下三滥的东西,可?谁能给他下,难道是那几个妖物?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的眼角还在不断滚落血珠, 配合他的动作,画面血腥又淫靡。   得想将血止住, 其他问题随后再考虑。   宁卿掏出?愈合丹,虽然不知他眼睛为何流血,可?吃了丹药总能起些作用。   但是男人也不理会她,她只?能捏着丹药往他嘴里塞,“师兄你张嘴,”   丹药挤进他的唇缝,被拦在了齿关之外,这?样可?不是办法。   宁卿使劲往里推,但是他闭得太紧了,试图用手指将他的齿关打开。   男人终于注意到?她,配合地启唇,宁卿的指尖便探入,触碰到?温暖湿滑的舌尖时,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随即立马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丹药喂入他的口中。   这?丹药并没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不过好在,男人终于清醒了些,稍稍拉开和她的距离。   “师兄,咱们先上去好不好?”宁卿问。   男人终于能回应他,他正?要?从灵泉里出?去,手腕却被一只?比他小很多?的手拉住,触感软软的。   “师兄先等等。”宁卿叫住他。   他脸上全是血,看着有些可?怕,宁卿取出?帕子在灵泉里浸湿拧干,小心地擦掉男人面庞上的血迹。   温热的蒸汽在他脸上拂过,两人距离很近,裴谨能清晰地看见宁卿浓密卷翘的睫毛。   不管心里如何翻涌,他的眼神依旧清明,看着宁卿的目光也不似之前的痴迷,好像已经清醒。   细细将男人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宁卿见他的眼角不再流血放心许多?,那愈合丹看来还是有效的,就是不知道师兄为何突然变成那样。   宁卿从思索中回神,却猝不及防对?上师兄略显疏离的目光,她顿了顿,看来师兄并未记起她来。   但他若没记起来,那之前发生的怪事是怎么回事。   宁卿头都快炸了,但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虚弱得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倒地,而且眼角流血也太吓人了。   “无事。”裴谨淡声?道。   他这?样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和她多?说,宁卿发现,她和师兄的关系好像真的变了,不似以前那样亲近。   不过想起师兄刚才?身?体的变化?,她下意识看向?他的小腹,但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打量。   “方才?只?是意外,忘了吧。”   宁卿看了他几眼,没再说话。   两人上岸,裴谨顷刻间便换了一身?衣裳,但宁卿没有这?个本事,她得找个地方换,“师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先离开。”   师兄虽然忘记了她,但设在她身?上的法阵被触发,他过来看看也正?常,现在那帮妖物已经解决,想必暂时没什么危险。   宁卿说完找了个树丛,躲在后面换衣裳,换好出?去以为师兄已经离开,但是他还站在那儿,并未离去。   “过来。”裴谨看着她道。   站在原地没动的宁卿抬起脚步,走到?他身?前,“师兄,你怎么还没走?”   话落,站在她身?边的裴谨往她身?上再次布下阵法,之前那个已经用于崩断身?上的缚妖绳,原来是这?个。   以为布下阵法师兄就会离开,但是他依旧站在自己身?边。   “师兄你不走吗?”   “以免再次遇见危险,可?能还得再等等,确保你安全我再离开。”   虽然师兄已经忘了她,但对?她还是蛮关心的嘛。   “虽然现在我已不记得你,但你始终是我的师妹。”他如此道。   “师兄,若是我发生危险,你感应到?再来也不迟。”   “你不想让我跟着?”裴谨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言外之意,问她。   但他看着并未生气,好像只?是简单一问。   “不是,师兄你想留就留吧。”宁卿不再与?他多?说。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看看师兄究竟是怎么了,他突然流血这?事儿,她怎么想都不安心,难道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现在天边的晚霞只?剩一角淡淡的粉,透出?隐约的光亮,之前两人身?处灵泉之中,被白雾笼罩,纪樾和俞白无法看见两人,也无法得知她们做了什么。   但他听见了暧昧的声?响,就好像,两人在那湖中,行些苟且之事。   纪樾脸绷得很紧,浑身?的压抑气息太过浓烈,身?旁的俞白就是想忽视都难。   “殿下,那人是?”俞白试探地问。   “宁卿的师兄。”   师兄啊,可?她们之间看着并不像普通师兄妹,而且那从大雾中走出?的男人身?上分明附着一层□□的气息。   俞白是狐妖,既能察觉,纪樾同样,他的眼神更冷了。   两人还未走近,俞白用妖族语言低语,“殿下,你若喜欢那姑娘,自然得动些心思。”   “若人被抢走,到?时可?就晚了。”俞白道。   在妖族看来,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他们无视人修的规则,不存在道德束缚,更无所谓隐忍退让,是以,纪樾的行为让俞白很是不解。   纪樾从小在人界长大,虽骨子里拥有妖物的兽性,可?他还是潜移默化?地被影响,况且,他不愿意让她们之间掺杂别的肮脏的东西。   “我似乎和你说过,不要?再提。”纪樾冷声?警告。   他怕俞白多?次提起,他无法压抑内心的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见纪樾神色严肃,俞白知道他是真不喜欢自己如此说,“属下记住了。”   宁卿和裴谨走到?二人面前,宁卿看可?眼身?边的师兄,对?两人介绍,但主要?是向?俞白介绍,毕竟纪樾已经认识师兄。   “这?是我师兄,他担心我们再次被妖物偷袭,打算与?我们同行一段时日。”   俞白自然没有异议,他目光放在裴谨身?上,并未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毕竟裴谨的名字响彻修仙界,但鲜少出?现在大众面前,市面上倒是流传着许多?他的画像,但和他的样貌有很大出?入。   画像无法完全地展示出?他的容貌以及通身?淡如雪的疏冷气息。   可?眼前这?样的人,浑身?的阳气却快要?溢出?来,而他身?边站着的少女身?上也沾染着属于他的浓郁气息。   果然,人修表面装作圣人,背地里却也喜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俞白心里嘀咕个不停,但面上却挂着温和的笑,客气地道:“方才?多?谢道友相助。”   “无需客气。”   纪樾身?上有妖后设下的封印,能够封住妖气,但俞白则不能,裴谨识破他原形是狐妖,不过他并不在意。   三人行又变成四人,人多?了,可?队伍却越发沉默,之前俞白还能活跃活跃气氛,但裴谨出?现后,唯一说话的人也闭了嘴,三人在灵泉岸边休息,宁卿则又回了灵泉,她尝试将灵泉水搬入秘境,庞大的灵气应该足以解开秘境一部分的封印。   她想想便兴奋,但她动静不能太大,秘境被师兄知道了倒是不碍事,但这?里还有纪樾和俞白在,她可?不敢随意让他们发现。   若是被人知道她拥有一整个太清秘境,她估计会成为修仙界被修士追杀的对?象。   宁卿收敛心神,琢磨着给秘境挖个坑,毕竟灵泉含有水,大量引入空间万一把她种的灵草全给淹死了怎么办。   说到?这?儿,她立马跑去看了看之前种的龟蛇木种子,一个小苗映入眼帘,宁卿眼前一亮,但高?兴得太早,这?根本不是龟蛇木的苗,而是杂草。   宁卿一怒之下把草拔了,转而去挖坑,但没多?一会儿她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蹲在地上刨了刨土,露出?龟蛇木的种子,本没抱太大希望,但她却发现那种子裂出?了一条缝,她隐隐能看见淡黄色的痕迹,发芽了?!   宁卿不清楚,但这?个发现让她乐坏了,再过几日想必就知道是否真的发芽了。   赶紧将土给埋了回去,又出?去引了几捧灵泉水进来,浇在土壤上,静待奇迹的发生。   宁卿心情极好,灵矿灵石的灵力?都是有限的,灵泉倒是能从地下源源不断地涌出?,可?她无法将源头引入秘境,但龟蛇木与?其不同,一旦发芽生长,就能产生源源不断地灵气,这?不就是个自动吐钞机吗。   宁卿乐呵地挖坑,不需要?挖太大,只?要?有一个地方能存放灵泉水,待秘境吸收灵泉中的灵气后,她再将水给排出?秘境,如此循环往复,虽然慢是慢了点,但这?可?是白来的免费灵气。   宁卿乐此不疲地换水,期待秘境空间扩大,换了快一天,宁卿发现,版图确实扩大许多?。   之前秘境只?有几十平的面积,外面大雾笼罩像是有一层结界,她无法进入其他区域,而在秘境里看到?的地宫和沙漠,根本没影。   而现在,那层大雾的边界远了许多?,露出?沙漠一角,最边缘是一片绿洲,正?是她们陷入地宫所经过的那片绿洲。   由于之前秘境附着在太清大泽之上,空间发生了变动,实际的秘境布局和之前她们进入时看到?的并不完全相同。   “龟龟,现在这?里还有幻境吗?”宁卿好奇地问。   “有的,幻境其实是一片无妄海,若秘境全部解锁,你心中便会出?现秘境的布局,心念一动便能移动。”   也就是说,以后秘境全部解锁,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种这?个世?界全凭她做主的满足感。   宁卿赚钱的动力?更足了,她现在就想看看噬骨蝶长出?了花瓣没有。   “对?了,我现在只?能魂体进入,我以后能肉身?进不?”宁卿脑洞大开,好奇地问。   “可?以。”   “等你突破至大乘境,能够踏破虚空,自然就能进了。”   宁卿瞬间不说话了,她到?大乘境还不知猴年马月。   灵泉里的灵气被她换到?秘境里,泉水里的灵气浓度越来越低,不过灵泉源源不断从地底渗出?,过不了几日便会恢复原貌。   其余的时间她用于修炼,这?里灵气充裕,以后很难再遇到?这?样的地方,她现在不需要?像从前那样从空气中分离稀薄的灵气,只?需吸收便好。   丹田极快地充盈,然后“噗”一声?,突破至筑基二层,又过一日,再次突破,但后面突破的时间越来越长。   宁卿想着干脆在这?里突破至金丹期再走,一旦突破至金丹,她可?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短时间连续突破身?体无法负荷,她只?能见好就收,停留在筑基第六层,况且结丹成功率并不高?,甚至需要?丹药辅助,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宁卿心满意足地离开灵泉,她以为师兄已经离开,谁知他还在这?里。   她在这?里停留了近半月,四人再次启程。   宁卿发现,这?一路师兄对?她多?有照顾但是并不亲近,在旁人看来两人就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他不会离自己太近,不会再叫她阿宁,说话也极有分寸,她就像是在和一个宗门内其他普通师兄相处,之前他将自己抵在灵泉里那样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来是她多?虑了,她庆幸师兄没想起她来。   这?样相处虽然陌生,但比起之前师兄步步紧逼的情形好了太多?。   可?半路上,师兄突然掩唇咳嗽,宁卿看过去。   指缝有血迹渗出?,沾染在白皙的手指上。   他的面色又和之前那般,惨白如雪。   她严肃地拦下裴谨,没等她开口说话,男人便道:“我无事,不必担心。”   他用帕子将血迹擦干净,声?音有些虚弱。   “你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宁卿声?音掺杂了怒气,大声?质问。   “我无事。”裴谨依旧如此。   说完他又火上浇油补上一句,“若有事,我自己会解决。”   宁卿更生气了。   他果然忘了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和她讲。   “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说?”宁卿声?音低声?问。   “真的没事。”   算了,不说拉倒。   宁卿默默往前走,但是没走多?远,落在身?后的男人身?形一震,呕出?一口鲜血,这?次比上次严重?许多?,不断咳血,路边的野草上洒满了血迹。   宁卿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一转身?,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男人身?形不稳地撑在树上,不断喘息,眉头皱得很紧,一副极难受的模样。   长发披散在身?后,白衫罩在身?上有些空荡,宁卿发现,师兄清瘦了许多?,面庞的轮廓也比之前的更加分明,瘦削孱弱。   这?本不是该出?现在师兄身?上的形容词。   想也没想,宁卿快速跑过去,见他不停呕血,眼眶红了一圈。   “师兄……”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他不和自己说出?实情,也拒绝她的靠近,宁卿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或许得回去了。”裴谨终于停止咳嗽,他撑着树干,有些艰难地直起身?体。   声?音有气无力?,不似以前的意气风发。   他看着宁卿,顿了顿又道:“别担心,回去后能解决。”   话落,就这?样消失在了宁卿面前。   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这?样离开。   而在他离开这?里的前一秒,她分明看见了他嘴角再次溢出?的腥红鲜血。   刺眼灼人。   【系统,你知道师兄他怎么了吗?】   【你师兄中了情蛊。】   宁卿愣住。   【不解会死。】 第51章   不解会死?   宁卿被吓了一跳。   【师兄现?在这样, 是因为情蛊发作了?】   【是的,已经发作了挺长一段时间,再拖下去, 恐怕有生命危险。】   这情?蛊一听就不是个正经东西,应该类似□□, 只要找个人睡一觉或者找到解药就能好。   师兄说他有办法解决,应该是能找到解药吧。   若是找不到……   难道?她去帮他解蛊?暂不提别的, 他现?在已经忘了她,万一不愿意怎么办?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男主他,看着不太?好。】系统继续道?。   现?在可是让宁卿心疼男主的绝佳时机,月老系统自然不会放过。   宁卿一听,心里?更是紧张。   【我师兄他是男主, 应该不会有事?吧?】男主自然能逢凶化吉。   【那可说?不准,男主还喜欢上你个女配了呢。】   这一路, 宁卿心神不宁,前?面有个石头都没看见, 差点被绊倒, 好在纪樾及时拉住了她。   “多谢。”   “在想什么?”纪樾松开手。   “没什么, 咱们快些走吧。”宁卿摒除杂念,师兄都已经大乘境,一个情?蛊能奈他如何。   她最近和裴谨的相处被纪樾看在眼里?,除去那日在灵泉中?听到的动静,宁卿和她师兄没有太?亲密的举动,甚至有些疏离。   纪樾不禁想,两人是不是真的没了可能, 这样一来?,宁卿独自下山一事?也有了解释。   他想开口询问?, 犹豫许久,他还是没能将话问?出来?。   转而换了一个话题,“你师兄怎么了?看着不太?好。”   “可能是与那几个妖物缠斗时受了伤吧。”   纪樾清楚看见裴谨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将那几个妖物解决,区区几个妖物,怎会让他受伤。   “你不担心他吗?”   宁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是我师兄自然担心的,不过他应该没事?,而且我担心也没用。”   “你和你师兄之间,发生了何事??”纪樾突然道?。   宁卿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我看出来?了。”纪樾和她对视   看来?师兄对她的态度确实有很大的转变,连纪樾都看出来?了。   纪樾怎会看不出。   若是往常,裴谨发现?宁卿和他在一起,早将她逼回青梧山,可现?在竟如此淡定,虽然对他也存在敌意,但不似之前?的强烈,纪樾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裴谨改变如此之大。   而他发现?,近几日裴谨有意疏远宁卿,仿佛只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师妹,有责任照顾她,却并?不是出自真心。   “你师兄,忘了你吗?”   宁卿听见纪樾这仿佛随意一问?的话,整个人都懵了,这都能猜出来?!   师兄和她关?系的变化竟然明显到纪樾一眼就能猜中?的地步。   见宁卿这个反应,纪樾知?道?自己多半猜准了,他与宁卿之间最大的障碍便是裴谨,现?在既已忘记宁卿,那宁卿为何还是不愿接受自己?甚至比以往更加疏远他。   这个念头让纪樾捏紧手心,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要求宁卿什么,不过没关?系,宁卿喜欢他这幅皮囊,他就已经取得了大半的胜利。   “你师兄会没事?的。”   纪樾说?这话自然谈不上真心,只是不想让宁卿将多余的精力放在她的师兄身上。   他很不喜欢,很嫉妒。   回到青梧山的裴谨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虽没在宁卿面前?表现?得那么虚弱,可也受损严重。   情?蛊发作切忌使用灵力,他却击杀妖物,连续地进?行?远距离瞬移,身体现?在已经到达极限。   他撑在门框上,强撑着取出玉简。   兰溪收到裴谨的消息马不停蹄直接赶往青梧山,进?门见到病恹恹的裴谨也是一惊。   这才多少天没见,怎么就搞成这幅模样。   必然是那情?蛊作的孽,这玩意儿阴毒的很,竟能让大乘境的修士沦落到此等地步。   果然爱情?这东西沾染不得。   “你和你师妹说?了没?”兰溪问?他。   这情?蛊说?解也容易,宁卿和他师兄睡一觉,嗯……裴谨现?在中?蛊已深,拖到现?在恐怕一觉不太?行?,恐怕要几觉才能彻底根除。   “并?未。”裴谨声音沙哑。   说?完这两字,裴谨又咳出一口血,兰溪连忙道?:“别说?了别说?了!”   再说?下去,当场死他面前?可怎么得了。   兰溪寻思这样可不行?,他还以为裴谨会主动透露给宁卿,让她不得不替他解蛊呢。   难道?是自己怀有偏见,误会他了?   事?情?到了眼前?这个地步,他也无法坐视不理,两人看样子?这辈子?都得绑一起了,干脆别再折腾了,也省的他操心。   “你现?在这样,还不打算和你师妹说??”兰溪皱眉问?他。   裴谨做事?向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这回怎么还顾头顾尾的。   作孽啊,他不管谁能管呢,估计他不在,裴谨死青梧山都没人知?道?。   堂堂一个大乘境的修士死于情?蛊的,还不得笑死人。   兰溪认命地掏出玉简。   【你师兄要死了,现?在口吐鲜血即将咽气,你若是担心就回来?看看,不回来?就当我没说?。】   周旋在这小情?侣之间,兰溪也是颇有怨气,说?话毫不客气。   宁卿的玉简震动,她眼皮一跳,打开就看见这样的字眼。   心脏瞬间紧缩了一下。   兰溪那边见宁卿没动静,心想完了,他要不把宁卿抓来?,将两人关?一起?   反正他也不是个好人,能救裴谨一条命,他没什么不能干的。   就在他思索之时,宁卿那边有了回音。   【我马上回来?。】   但是回来?归回来?,也不知?道?宁卿究竟愿不愿意和他师兄睡一觉。   宁卿捏紧玉简,师兄离开之前?情?况就不太?妙,现?在兰溪这么说?,她已经无法将师兄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她停下脚步对纪樾道?:“我得回去一趟,你们自己一路吧。”   宁卿掏出传送符就要回到青梧山,纪樾却突然拉住她,“发生了何事??”   “只是回去看看,你们先走吧。”   许多人都盯着苍云宗,盯着师兄,恨不得将他扳倒让他永远翻不了身,若被外界直到师兄现?在中?了情?蛊危在旦夕,恐怕恨不得趁机要了师兄的命,再借机推翻取代苍云宗。   宁卿不愿和纪樾多说?,虽然她相信他不会说?出去,但她不愿让师兄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她即将往传送符里?注入灵力,纪樾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我与你一起回去。”   “你和我回去做什么?”宁卿疑惑地问?。   纪樾却说?不出原因。   “你不是在躲避妖族的追杀吗?回去就不怕被抓到?”   宁卿这句话正好给了纪樾理由,他坦然道?:“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我从苍云宗离开,我若再回去,正好迷惑他们。”   这个理由宁卿无法反驳。   “你当真要回去?”宁卿不确定地问?。   “嗯。”   传送符一次性传送的上限是五个人,带上纪樾不是问?题。   俞白一听也是急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纪樾,自然也是要跟着他的。   宁卿和纪樾正要消失,俞白立马拉住纪樾的手,“还有我!”   然后三人一起传送回苍云宗,宁卿原定的地点是青梧山,可现?在带上了纪樾和俞白,她只能停留在青梧山山脚。   俞白是个狐妖,他没有纪樾的封印,妖气四溢也不知?怎么解决,不过这个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她脑中?眩晕了一瞬,身体失重,随后便落了地,正好停留在青梧山山下,“你们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宁卿心里?惦记着师兄,快速跑上山,许久不曾回来?,可青梧山的一切和之前?并?未有太?大分别。   竹楼的门开着,宁卿进?门只看见了兰溪,急切地问?:“我师兄呢?”   回来?得还挺快,兰溪寻思着。   “屋里?躺着呢。”   宁卿走进?师兄的屋子?,一眼便看见躺在榻上闭着双眸,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师兄。   她立马上前?,轻声唤他,“师兄?”   但是男人并?未回应她。   宁卿走到床边,视线突然停留在他的胸口。   好像没有起伏……   颤抖着指尖覆上师兄的胸口,没有感受到跳动的那一瞬间,她脸色惨白如纸。   脑中?一片空白之时,手下终于传来?细微的跳动,很轻很轻,仿佛快要消失不见。   “师兄你醒醒!”宁卿眼眶顿时红了,声音也哑哑的。   这人好端端的突然就成了这样。   兰溪靠在门口,见此有些眼疼,怎么感觉他在这儿显得很是多余。   “你可知?道?你师兄怎么了?”兰溪问?她。   宁卿是从系统哪儿得知?师兄中?了情?蛊的,按理说?不该知?道?,她只能摇头,“我师兄他怎么了?”   “之前?你被那古伊莎下了傀儡蛊,你师兄许是在那个时候被古伊莎算计,被她下了情?蛊。”兰溪解释。   “此蛊不解会死,你自己考虑考虑。”他实在没法和一个小姑娘讨论具体该如何解蛊,只能丢给她一本?书,“上面有解蛊的具体步骤。”   说?完他离开了青梧山,留给二人足够的空间。   宁卿确实不知?道?怎么解蛊,只大概地知?道?或许得进?行?男女之间那点事?儿。   她“博览群书”,看的小册子?不少,自然知?道?该怎么进?行?,可这是解蛊,或许会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看了床上的师兄一眼,坚定地翻开书,这解蛊步骤……未免太?过详细。   精准到每个步骤应进?行?的时间。   她继续翻阅,抱着学习的态度在看。   看完她放下书,视线重新放到师兄身上,现?在他这么虚弱,真的承受得了吗?   而且,感觉好奇怪,宁卿心里?极度挣扎。   【宿主,你再犹豫,你师兄就该死了!】   说?得没错,她其实对性看得很开,只是她一直抗拒将这这种事?和师兄联系到一起。   虽然之前?她们已经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但那时她是处于喝醉的状态,什么都不知?情?,而且这种事?实操起来?或许会和书上不太?一样,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她其实宁愿师兄不要醒,她自己来?,反而没这么奇怪。   宁卿往床榻迈了两步,最终停在了师兄的身边。   她看着男人紧闭的眼,如何也下不了手。   【宿主,等你师兄当真死了,你后悔也晚了。】   宁卿咬了咬牙,指尖发颤地伸向男人的衣带,但是解了半天都没解开。   她正准备直接给撕碎时,躺着的男人缓缓睁眼,眼神茫然地看着在他身上动手动脚的宁卿。   她像是被烫到般立即停下动作,讪讪解释,“师兄,我……”   男人手指覆上她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宁卿竟有些心虚,“你中?了蛊,我想替你解蛊。”   男人拿开她放在自己腰带上的手,“不必如此。”   宁卿有些难以置信,随即想起师兄已经忘了她,她对他而言现?在只是个陌生人,不愿意让她解蛊好像也正常。   “可师兄,你不解蛊会死的。”   她心里?那丝不情?愿被师兄的拒绝给粉碎了个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师兄不愿意,那该怎么办。   “会有别的办法的。”男人毫不动摇。   宁卿面对这样坚持的师兄束手无策,现?在有了办法,她愿意,可师兄若是不愿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强迫他。   她突然想到,师兄现?在忘了她,是否一切都回到正轨,他和女主的感情?线又在进?行?了呢?但这只是她的猜测。   【系统,师兄在百宗夜宴上中?药那次就该和女主一夜情?缘,但是不知?为何一切偏离了剧情?发展,你说?主要情?节会被这个世界自动修正,而师兄这次中?情?蛊,是否意味着这是他和女主再续前?缘的契机?】   是不是,女主来?了,他就愿意了。   “师兄,你愿意让谁给你解蛊?你告诉我,我立马把她找来?!”   宁卿并?不知?道?裴谨的情?蛊只有她能解。   系统道?:【你师兄喜欢的人是你,忘了你也不代表他就能喜欢上女主啊,而且女主也不喜欢他。】   【那我该怎么办……】她难道?要绑了他直接上吗?可这事?儿靠她自己也不行?啊。   宁卿离得太?近,独属于她身上的香甜气息不断涌向裴谨,他蹙紧眉心,似是压抑得狠了,痛苦难忍。   “你先出去。”   男人的话有些冷,但更多的是虚弱,宁卿不愿意走。   可她对上男人有些危险的视线,还是离开了,但她并?未将门关?上,若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也能知?道?。   “将门关?上。”   宁卿动作一顿,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师兄,你若有事?记得叫我。”   她深吸一口气,将门合上。   宁卿现?在已经无法考虑自己乐不乐意的问?题,现?在是师兄不愿。   在她走后,裴谨从芥子?袋里?取出之前?他在榻上看见的一角粉红,手缓缓往下,刚才宁卿的靠近足以摧毁他的理智,在她离开后,再也无法压抑。   手里?柔软的粉红布料上带着她的气息,裴谨低低喘息,近一炷香的时间,他微蜷着身体,将染了浊物的布料捏在手心。   门外焦急不已的宁卿隐约听见了呻·吟。   她吓了一跳,连忙拍门,“师兄,你怎么了?”   但她并?未听见他的回答,床上的男人面色潮红,身体隐隐颤抖,似乎还未回神。   听见宁卿的声音,他颤抖得越发剧烈。   门外的拍门声越来?越大,他哑声道?:“无事?。”   宁卿听见师兄的嗓音,皱了皱眉,这样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想了想劝道?:“师兄,反正你……”她正想说?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没必要守身如玉,但想起他已经忘了自己,想必也忘了他已经不是个处男了。   “师兄,你究竟怎样才能同意解蛊?”宁卿拿他没有办法,他若是宁死不屈该怎么办,她相信师兄做得出来?。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宁卿头疼至极。   许久后,屋内终于传出一道?声音。   “婚前?,不可。” 第52章   可之前, 师兄分明也和她那样了,那时也不是婚后啊。   现在的师兄还真保守。   “只要成婚你就愿意是吗?”   “嗯。”男人回答。   总算是松口?了,只要能解决问?题, 成婚现在在宁卿看来并?不算大?事。   “那你有中意?的姑娘吗?若是有,咱们立马上?门提亲。”   宁卿以?为他百般排斥自己替他解蛊, 自然也不愿和?她成婚,毕竟现在他也不喜欢自己。   而且, 老实说,她宁愿替他解蛊,也不愿和?他成婚。   裴谨听见她的话,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又不说话了,宁卿无奈道:“师兄, 你总要说是谁,我才能解决啊。”   “还是说, 随便哪个姑娘都行,只能成婚就好??”宁卿着急地问?。   她越问?, 屋里裴谨的神色越是冷淡。   又没声儿了, 宁卿急得抓耳挠腮, 那解蛊的尴尬都淡了不少。   师兄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她无可奈何,随口?道:“那你看我成不?”   本来只是摆烂一说,谁知裴谨点了头,“可。”   宁卿:……   可师兄现在也等不到成亲那个时候啊。   “师兄,你看时间紧迫,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咱们先解蛊, 解完再?成亲行吗?”   “不可。”   这两个字说得坚决直接,没有半分犹豫。   “那我们先定下?婚约, 再?解蛊呢?”宁卿只能放宽条件。   没声儿,那就是代表不同意?。   看样子师兄是铁了心要成了亲再?解蛊,虽然她不想成亲,但?师兄危在旦夕,她也顾不了这些,现在万事以?师兄的生命安全为重。   只希望,师兄这蛊能够撑到婚后。   【宿主,你现在不担心你和?你师兄成亲会惹人非议了?】系统好?奇地问?她。   【人都这样了,我哪里还考虑得了这些。】   别说惹人非议,就是让她裸·奔,若是能救师兄的命她自然也是得去的。   而且,师兄忘记了她,即便成亲,她也有办法脱身的吧,他只是太过保守才无奈选择和?她成婚再?行解蛊,婚后肯定不会干涉她的自由?。   以?前师兄占有欲太强,她不太喜欢,这才是她抗拒和?他成婚的主要原因,而且她向来不憧憬婚姻,即便成亲的对象不是师兄,她也不愿意?。   正想着,宁卿打算进门看看师兄情况,却听见一阵压抑的低咳声,宁卿顾不得太多,直接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比刚才更为孱弱的师兄。   这个样子,仿佛随时就会……他真的撑得到成亲那日吗?   就用上?次古伊莎和?师兄的婚事来说,即便再?如?何缩短婚期,也要大?半月的时间筹备婚礼,根本来不及。   宁卿看着奄奄一息的师兄,趴在他身边,用帕子细细将他唇上?染的鲜血擦干。   “师兄,我们先解蛊好?不好??”宁卿握着他冰凉的手?,祈求地道。   “婚礼只是个形式,不然咱们现在缔结同心契?”   同心契一旦结成,二人便在上?天的见证下?结为道侣,一人若背叛另一人,便会降下?天罚,轻则修行之路止步不前,重则修为尽废,是以?,修仙界缔结同心契的道侣并?不多,毕竟没人知道自己是否会违背当初的誓言,无法拿自己的修行之路开玩笑。   但?是若双方感情淡了,自愿同意?结契,那这影响将不复存在。   宁卿倒是不担心,反正她肯定不会出轨,这同心契对她便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男人顿了一下?,轻轻点头,“嗯。”   宁卿眼睛一亮,这下?总算可以?解蛊,哪有人将这些世俗礼仪规则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她默默在心里吐槽。   “师兄,如?何缔结同心契?”宁卿问?他。   裴谨对此十?分了解,宁卿听完他所说的步骤后,心中了然。   “那师兄,我们来吧。”   宁卿将孱弱的男人扶起来靠在床头,随即默念他教给自己的结契口?诀,手?中结印,灵力缓缓从丹田引出,漂浮在指尖。   “师兄,我准备好?了。”   宁卿等着裴谨,但?是男人催动灵力后,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即身体一震,艰难酝酿出的灵气瞬间四散,他低低喘着气,脸色更为苍白。   遭了,师兄现在竟连同心契都无法缔结。   男人似是不信,企图再?次催动灵力,宁卿发觉立即将他的手?按住,“师兄,别弄了,咱们先解了蛊毒再?缔结契约也不迟。”   男人想要抽手?,继续结印,但?是他现在竟然连推开宁卿的力气都没了。   裴谨有些挫败,满脸的颓丧。   “师兄你现在不许再?动用灵力,咱们好?了后再?来。”   这话一出,宁卿明显注意?到师兄的脸色难看了许多,本就虚弱的人,现在使用灵力被反噬,身体又弱了一分,再?继续下?去,就真没救了!   “师兄,咱好?好?躺着,什么也不能干,可明白?”宁卿不放心,一直在床边守着。   她坐在旁边修炼,偶尔转头看看他,欲言又止。   “师兄,咱们别犟行不?身体只是身外之物,什么有命重要你说是吧?”   “你闭上?眼睛当什么都不知道,解蛊都由?我来,这样不行吗?”   男人一袭白衫,罩在他略显单薄的身躯之上?,唇线微微抿紧,双眸轻阖,睫毛纤长?如?蝶翼,清清冷冷,一副另死不屈的风骨文人模样。   宁卿有种逼良为娼的错觉。   “而且,这种事情你又不吃亏。”既不用他出力,又不用他负责。   宁卿絮絮叨叨说得嘴巴都干了,师兄依旧不为所动,她自己的羞耻心一跌再?跌。   反正她已经将自己洗脑,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给师兄治病,她这是舍己为人。   师兄不搭理她,宁卿无奈叹气,闭眼修炼,偶尔分出心神看看他,注意?他的情况,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师兄就没了。   宁卿守在着裴谨,晚上?困了直接趴在他床边睡觉。   裴谨并?未入睡,垂眸注视着趴在他床边恬然安眠的少女,长?发柔柔垂在脸侧,裴谨伸手?将她的发尾勾到一边,露出她睡得红润的脸庞。   他需要拼命克制才能让自己拒绝宁卿,身体一时的畅快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她,想要的她心,想要她的全部。   两人度过一夜,宁卿醒来时腰酸背痛,她正要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头垫着什么,一看,发现是师兄的手?。   在她醒来后,裴谨立即将手?收回,很是不满,“你,你为何要拉着我的手??”   宁卿懵圈,她拉了师兄的手?当枕头?   莫非枕了一夜?   越想她越是无措,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睡觉喜欢抱着东西,枕头布偶只要是软的就行,昨晚她睡得迷迷糊糊,将师兄的手?拉过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宁卿百口?莫辩。   “这样不好?。”裴谨皱眉道。   宁卿心里有些愤怒,之前他分明对她做过比这过分得多的事情,她不过是拉了拉他的手?罢了,就这么大?的反应,偏偏她还无法为自己辩驳。   宁卿眼不见心不烦,起身离开,“我饿了,去弄些吃的。”   宁卿吃饱喝足,中午时迎来上?山的兰溪。   任由?两人折腾他不太放心,这一天一夜加一上?午的时间怎么也够了,他索性上?来看看。   可又怕撞上?什么不该他看见的画面,便给裴谨发了个消息,谁知这么一问?,竟发现两人什么也没发生。   他简直不知道裴谨在想些什么,莫非是裴谨现在忘了宁卿不乐意??可他之前的表现可不像。   兰溪在堂屋的矮榻上?坐下?,“怎么回事?”   “师兄他说要成婚后才同意?解蛊。”宁卿无奈。   兰溪心里奔腾过一万头羊驼。   “你说什么?”他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我说,师兄婚前不接受解蛊。”   婚前不接受,搞纯情处男这一套是吧,但?他好?像确实挺在意?这些,从不乱搞。   “你师兄现在蛊毒恐怕已经深入肺腑,等不得了,必须尽快解蛊。”   宁卿对这些不算了解,她显然还没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再?多等一时,他便多一分危险,若到了最后,即便解蛊,他的身体也会受损严重,成为一个废人。”   宁卿被吓得立即站起身。   “现在是他不愿也必须得解蛊,这件事得靠你。”兰溪颇为严肃地说。   “可他不愿意?,我要强迫他吗?”宁卿的脸皱成了一个苦瓜,这件事真的很难。   兰溪看着懵懵懂懂的宁卿也是头疼,“我这儿有不少书,你拿去学学,应该能行。”   “或者……”兰溪一个如?此率性的人此时神情也有些不自然,“或者你吃些药,多少有些帮助。”   至于是什么药,宁卿自然懂。   她反正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兰溪谈论这种事情。   药物上?头,她凭着本能说不定确实能办到,也能减轻她心里的障碍。   “你师兄现在应该反抗不了,若是不行,你就把他绑了,反正现在一切以?解蛊为主。”兰溪这话说得半点不拐弯抹角。   两人像是在探讨什么家国大?事,神情十?分严肃正经。   宁卿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你说得对。”   “咱们得灵活变通,这事儿没法遵循他的意?愿,他不愿意?咱们也得想办法将这个蛊给解了。”   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那我准备准备。”宁卿郑重地道。   “嗯那你准备吧。”兰溪顿了顿,对她道:“若是需要什么可以?找我,我可能有。”   兰溪离开前,将一个瓶子塞给她。   宁卿握着这瓶药,看向药瓶上?贴着的名字,合欢丹。   捏紧瓶子,她没有立即用,这个先不动为好?,万一和?幻境里她中药那次相似,她可能没力气和?师兄周旋。   毕竟解蛊的步骤精确到具体每个步骤应该进行的时间。   总共需要进行一个时辰,那就是两小时,她担心自己体力不支无法做完全程。   宁卿坚定地看了眼师兄的房门,现在就开始,说干就干!   不过就在推门而入之前,她又停住脚步。   【系统,你说我要是让师兄吃下?这枚合欢丹,过程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你师兄这么虚弱,你还喂他大?补丹?而且他中了情蛊本身就和?吃了合欢丹效果差不多。】   宁卿震惊。   那师兄还真能忍,她幻境里中过一次药,那滋味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难受得抓心挠肝。   【那还是算了。】宁卿叹气。   但?没过几秒,她又生出别的念头,【那我让师兄喝点酒?他也没这么难受。】   她现在这样相当于是强上?,他现在如?此虚弱还无法反抗,反正换她身上?,她受不了。   【也行,但?是你少喂点,万一起不来怎么办。】   说得有道理。   宁卿和?系统嘀咕着,她芥子袋里放着上?回她生辰青枫送她的酒,但?这个酒太吓人了,她坚决不能动用。   她只能找兰溪要了些不醉人的酒,主打一个微醺。   事先她自己喝了一点,再?端了一杯进入师兄的房里。   她一进去,裴谨就闻到似有若无的酒香。   视线放到宁卿端着的那杯酒盏上?,“酒?”   宁卿有些心虚,“嗯,酒。”   “端酒作甚?”裴谨问?她。   这……难道她说是为了减轻他被强迫的痛苦吗?   “兰溪师兄说,说这蛊喝酒有点用。”宁卿硬着头皮说瞎话。   裴谨看着不大?信。   “真的,喝完麻痹神经,你就没这么难受了。”宁卿将酒端到他面前,尽量真诚地说。   “师兄你尝尝?”   裴谨看了她一眼,还是接过了宁卿手?里那杯酒,微抿了两口?,递还给宁卿。   “师兄,不然再?喝点?”宁卿试探地说。   喝这么一点怕是不顶用。   但?是青枫给的酒后劲太大?,她怕到时候反而坏了事。   宁卿站在床前犹犹豫豫,她多看了师兄两眼,他抬眼看过来,宁卿又立马低头躲避视线。   “师兄,你等着我。”宁卿说完跑到屋外,她得先洗个澡。   她在小温泉里搓洗身体,洗得干干净净,为了省事儿她特意?穿得清凉,里面空荡荡的,直接上?阵,反正一会儿都是要脱的。   宁卿轻轻推开房门,往里探了探头,正好?迎上?师兄的目光。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微湿的长?发柔顺地垂到腰际,脸颊泛红,有些局促不安。   裴谨看着这样的她,平静的眸子波动,下?颌线微微绷紧,不似表现的那般平静。 第53章   俞白化作狐狸原形, 纪樾将他一并带着回了飞云峰。   半道上,正准备下山的木落雪正好遇见他。   起初纪樾离开飞云峰离开得急,只是和师尊以及身为师姐的木落雪提过?, 两人并未有太大的意见,也没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可这才过去半月, 怎么就回来了?   木落雪停下?脚步,柔声表示关切, “不是下?山历练了吗?怎会回来得如此快?”   “有些事情要解决。”纪樾轻声道。   面对昔日的恩人,他发现自己竟不再像往常那?样,时?刻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纪樾的变化木落雪看在?眼里?,不过?这样也好,之前她只是随手帮了他, 担不起他沉重的恩情。   现在?两人师承一人,也算是缘分。   “这只狐狸……”木落雪看向他怀里?抱着的红色团子。   这只狐狸身上有着浓厚的妖气, 并不是普通的灵兽,不过?妖族也分好坏, 以这只妖的散发的妖气来看并不是个作恶多端之徒。   “我在?路上捡的。”   他看着倒不像是喜欢这些的人, 木落雪不再多问, “那?你先去?吧,我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纪樾回到自己所住的院里?,一坐就是一日。   在?宁卿急忙回到青梧山时?他心?里?便不踏实,自从她师兄离开后,宁卿一直心?神不宁,结合裴谨离开之前出现的状况,他极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宁卿担心?才回来。   回了苍云宗, 回到裴谨的眼皮子底下?,他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不安。   恢复人形的俞白也跟着坐了一日, 最?后实在?忍不住问:“殿下?,我们为何要回这里??”   俞白身负助妖王之子破除封印的重任,在?全族即将?被灭之时?,妖后将?此事告知与他,破除第五和第六层封印的天灵石就在?北凌九界,他们现在?应去?寻找天灵石。   自己不应多嘴,但他如何也无?法?将?心?里?的想法?硬生生压下?。   “殿下?,当务之急是破除封印,只有获得妖王的力量,您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纪樾怎能不知,可他一旦错失机会,一切就晚了,他不想冒险,也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殿下?,现在?当以大局为重。”俞白皱眉道。   “我自有打算。”纪樾冷眼看向他。   俞白深知纪樾如此都是因为宁卿。   狐族大多风流,但一旦遇上心?爱之人,便至死不渝,他担心?纪樾会耽于情爱,被伤得遍体鳞伤。   若有想要之人,动些手段并非难事,殿下?却偏要选择那?最?虚无?缥缈的方式。   纪樾心?里?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第二?日催化到极致,不愿再等?,他离开飞云峰,来到青梧山脚下?,虽然知道这里?设了阵法?,他的一举一动皆会落入裴谨的眼里?。   化作狐狸模样,轻轻一跃,竟没?有任何阻拦地上了青梧山。   此时?,宁卿硬着头皮进入房里?。   师兄肯定没?想到她企图对他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但是没?办法?,他若能愿意主动配合自然好,现在?情况特殊,她只能霸王硬上弓。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强迫别人的一天,这人还是师兄,果然世事难料。   东想西想稍微分散了宁卿的注意力,不再如何紧张。   “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宁卿忐忑地问。   自己得先来个过?渡,让他有个适应的过?程,直接将?他扑倒不太好。   “尚可。”裴谨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轻声回应。   “这样啊,那?酒味道如何?”宁卿没?话找话。   她仔细观察师兄的神情,眼神清明,这酒好像对他没?起到半分作用,宁卿的心?拔凉拔凉。   “酒香醇厚,还不错。”   回答问题声音清朗动听,逻辑清晰,好像真的没?醉啊。   事情到了现在?,即便师兄没?醉,她也顾不了这么多,心?理?建设已经做好,澡也洗了,师兄正躺在?床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水到渠成,尘埃落定,以后她也不必再为此烦扰。   她变来变去?的脸色引起裴谨的注意,莫名地看她,“你为何穿成这样?”   他能瞥见她胸前的起伏,好像,里?面不着一物。   “……”宁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以往要是在?师兄面前她肯定是不会这么穿的,但现在?情况不同,她该怎么和师兄解释呢?   “天气有些热。”现在?接近夏季,说热也说得过?去?。   “这青梧山,也热吗?”   青梧山即便是夏季,也是不热的,宁卿被问的不知作何回答。   “师兄你别管,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她试图堵住师兄的嘴,再说说,她不好意思?上了怎么办。   可现在?应该怎么开头成了一个问题,她在?脑中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好像都很奇怪。   若是直接脱师兄的衣裳,他肯定会质问她,然后阻止她,虽然可能没?有能力阻止。   而她先亲他呢,这个和第一个效果好像差不多。   “师兄。”宁卿低声叫他。   “怎么了?”   “你先把眼睛闭上。”宁卿道。   “为何要闭上?”   “闭上就对了,不能睁眼!”   虽不知她在?打些什么主意,裴谨还是顺从地闭上双眼。   他这副模样更让宁卿心?中生出罪恶感,就好像趁着他睡着,对他做些不轨之事,宁卿心?里?一阵恶寒。   “好了么?”   听见师兄的声音,宁卿立即迈步上前,紧紧闭上眼睛,趁着他毫无?防备之时?,吻上他的唇。   撑着身体虚虚靠着他,现在?师兄身体虚弱,她得多加注意。   虽然解蛊只需要交·合,但以她看了不少颜色话本的经验来看,她如果不进行前戏,师兄很可能没?反应,而且她也可能会受伤。   在?宁卿的唇印上去?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男人瞳孔微缩。   她的体温,味道,柔软的触感,一起涌向他,没?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   师兄没?挣扎,宁卿稍微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些许,正要回想那?些册子上的教学内容,她的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有些疼。   可她现在?顾不得疼,心?瞬间悬在?半空,师兄在?阻拦她。   无?视腕上扣着的那?只大手,宁卿继续亲,一边亲一边毫无?章法?地去?解师兄的衣裳,他现在?只穿着中衣,还算容易,宁卿直接从他微敞的衣襟往里?探,触碰到肌理?线条分明的肌肤,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摸,微微愣神,抬头时?就对上男人漆黑的双眸。   她只看了一眼,又立马低头,手放到他的裤子上时?,男人反手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捉住。   宁卿想将?手抽出来,但是没?想到现在?的师兄力气还如此大,她被他抓得牢牢的。   她这样真的能成功硬上弓吗?   就在?担心?时?,男人轻蹙眉头,像是脱力般松开她,低低喘息,刚才的举动似乎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师兄,你还好吗?”宁卿试探地问。   要是像现在?这样虚弱,那?她可就没?有太大压力了,就是心?理?压力有点大。   男人没?回答她,衣襟敞开,露出线条漂亮的腹肌,喘息时?,不断上下?起伏,宁卿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她忙压下?心?里?的那?股退缩之意,“师兄,你只要闭着眼睛就好,很快就会结束的。”   怕他乱动影响自己发挥,宁卿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条绳子,拉过?无?力反抗的师兄的手,迎着他晦暗的目光,颇为艰难地将?他的双手举到头顶绑上,牢牢系在?床头。   宁卿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绑完,看着如此娇弱,眼尾泛红,手无?缚鸡之力的师兄,宁卿紧张得不知所措,事情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她只能不断往前冲。   “师兄,我会尽量让你舒服些的。”宁卿结结巴巴地道。   说完,宁卿继续去?吻他,男人唇线紧绷,身体因为宁卿的触碰一阵战栗,强烈到足以摧毁他理?智的热潮瞬间将?他席卷。   吻了片刻,宁卿见时?间差不多了,撩开裙子,咬牙缓缓沉下?身。   “嗯……”   她不敢看师兄的神情,也不敢让自己去?感受,不断想着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解蛊的每个步骤持续的时?间也有要求,她的心?神不得不转回来。   好在?她并未脱下?自己的衣裳,也没?将?师兄的衣裳彻底解开,她的心?理?障碍会减轻许多。   她还特意背对着师兄,可又怕现在?的他无?法?承受她的重量,只能费尽力气抬着腰,可这太累了,宁卿很快就没?了力气,可她又不能结束,只能咬牙坚持。   此时?此刻,她的目的是解蛊,而且她之前也没?有经验,凭自己摸索谈不上任何的快乐,而裴谨也被不紧不慢,动一会儿歇半天的宁卿吊得难受不已。   男人白皙如玉的脸上涌上潮红,眸子泛着微微湿意,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娇柔模样,但可惜,背对着他的宁卿无?法?看见他的神情。   她有些消极怠工,不禁想,这种事也没?有书上说的那?般快乐,现在?只想躺下?睡觉。   可是没?到时?间,而且也未能进行完书上说写的所有步骤,她只能继续坚持。   时?间过?得极慢,宁卿几乎是数着时?间过?的,可是时?间到了,但最?关键的那?一步没?有完成。   她只能更加卖力,争取一次性结束。   天色已经黑沉,结束时?天边的月亮隐入云层里?,连虫鸣声也一并消失,青梧山极为安静,房里?隐约传出暧昧的声响。   宁卿累得瘫在?床上,生怕压着师兄,她双腿发颤,浑身汗淋淋的,很不舒服。   现在?场面尴尬,她实在?不想面对师兄,但又担心?他的情况,打算看一看他,然后立马离开去?洗澡。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脚腕骤然被拽住,她心?中一惊,正要抬头去?看,便见一个身影压了下?来。   “阿宁,刚才开心?么?”男人俯身在?她耳边问。   “现在?,是否该让师兄开心?了?”   宁卿的惊呼胜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堵在?了唇齿间。   夜风清凉,却吹不散室内的燥热,星星时?隐时?现,偶尔有似哭似喊的声音飘到窗外,楼外湖面水波荡漾,惊起一圈圈波纹,越扩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屋外一小团白色的狐狸静静伫立,少女的声音不断飘进他的耳朵。   屋外下?起小雨,纪樾身体被雨水淋湿,可他没?有挪动半分,天色将?亮,那?折磨他的声音终于消弭得一干二?净。   蓝宝石般的眼睛,此刻逐渐染上浓重的黑,分明是一张狐狸的脸,却叫人看出了他的神情,阴郁嗔怒。   回到飞云峰时?,纪樾浑身湿透,面无?表情地走?进院中,等?待已久的俞白一抬眼,就看见有些狼狈的纪樾。   “殿下?。”俞白莫名有些不敢靠近。   “出去?。”他冷声道。   俞白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二?话不多说,果断离开。   在?他离开不久,纪樾身上溢出丝丝缕缕的妖气,这妖气却不似以往的纯净,夹杂着一丝黑色雾气。   昏暗烛光下?,少年白净的脸上突兀地勾起一抹笑意,半明半暗,阴郁渗人。   隔天,宁卿醒来时?人都是懵的。   昨夜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她脑中回放,她清楚地记得她如何亲吻师兄,如何无?视他的反抗绑住他的手腕。   而到了最?后,解了蛊的师兄竟掌握了主动权,情形完全颠覆,她反而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不过?她也没?立场指责师兄,毕竟是她先开始的,虽然是给他解蛊,但完全违背了他的意愿。   昨夜她强迫师兄已经让她的底线不断放宽,现在?,她竟没?有醉酒那?次得知自己和师兄酒后乱性一事的慌张,反而有种无?所谓,随便吧的摆烂感。   师兄的蛊毒已经解了,没?了生命危险,那?婚事只是她稳住师兄让他同意解蛊的说辞,能不结自然最?好。   宁卿抬头看了眼还睡着的师兄,轻手轻脚从他怀里?出来。   许是情蛊损伤了他的身体,也可能他拖着并未恢复虚弱不堪的身体咬牙在?宁卿身上讨了回去?,折腾一宿,消耗过?大,此刻并未被宁卿的动静吵醒。   宁卿强忍酸痛,尽量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在?离开前,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头也不回地使用传送符离开青梧山。 第54章   裴谨醒来后身边已经没了人, 他垂眸看着床上褶皱的褥子,地上散落的破碎的衣裙,神色莫名。   虽然宁卿已?为他解蛊, 但蛊毒对他身体的损害不可逆,昨夜过度放纵自己, 起身的瞬间他眼前?一黑。   紧接着,无数零碎的画面从他脑中闪过, 昨晚的,还?有其他时间的。   裴谨忽视大脑剧烈的疼痛,抓住那些?细碎的记忆,拼命回想,但?那些?逐渐拼凑在一起的记忆在刹那间散开破碎, 寻不?到分毫。   裴谨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残留的痕迹, 眼珠微微转动,面上没有太?大表情, 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情·欲的气息, 男人?抬手间换了件素白长衫, 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动间,衣摆轻轻晃动。   如水的长发搭在肩头,发梢也被带起轻盈的弧度,但?男人?面容冷寂不?带一丝温柔。   视线落到桌上放着的纸条上。   一行行看完,字迹有些?潦草,可见留下字条之人?当时的慌乱, 裴谨已?经能够想到宁卿写下这些?字的模样。   两?不?相欠。   看见这几个?字眼,捏着纸张的指腹用力, 几乎将这薄薄的纸捏破,在即将破裂的前?一秒,他及时收住力道,将这张墨水被抹花的纸条放好。   捡起地上已?经成了碎布的白色裙子,上面还?散发着宁卿身上的馨香,昨晚还?和他灵肉交缠的人?,现在想必早已?走远。   空间剧烈波动,长身玉立的男人?消失在房中?,身后房中?的淫·靡和他好像没有半分关?系。   宁卿准备继续前?往北凌九界,她的远距离传送符已?经用了,只能重?走一次上次走过的路,不?过多停留应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这次再去到灵泉那里,她说不?定能一次性突破至金丹,路上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炼制固元丹,固元丹能大大提高突破成功的几率,虽然她现在才筑基第六层,但?这些?事情得早做准备。   空间里好像有炼制固元丹的灵草。   宁卿心里思索着这事儿,稍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这次尽可能往远了传送,短距离传送符最多只能传送一百里,到了扶风城外的一个?小镇,但?走了半个?时辰,她有些?吃不?消。   昨晚她费了老大劲才成功给师兄解蛊,后半夜又被折腾得几乎没睡,她虽然并不?困,但?身上不?太?舒服。   尤其是?双腿之间摩擦得生疼,这次不?比上次,她完全?记得经过,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这里的疼痛更是?不?断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又做了什么。   又走了片刻,她只能找个?隐蔽的树林,不?断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地褪下自己的长裙,她低头看了一眼,便立即撇开视线,挖出一坨药膏往泛红的肌肤上抹开,清凉的触感蔓延开,那股发烫的灼热感终于渐渐消散。   整理好衣裙,宁卿才又踏上前?往北凌九界的路。   路上闲得无聊,宁卿索性和系统聊天。   【系统,师兄这次应该不?会找过来吧?】   她留下了字条,先?是?颇为郑重?地道了个?歉,毕竟绑了他还?强上了他,随后又情真意切地解释了她离开的原因,坦然表示她并不?需要负责,表示婚姻对她而言只是?负担,他不?必为此烦扰。   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若是?师兄气不?过怎么办?   虽然后半夜她已?经被他报复了回去。   可这种事情怎能与别的事相提并论,也无法讲求个?有来有回,情况着实棘手。   【我?看悬。】系统很实诚,反正回答不?是?很合宁卿的意。   它没和宁卿说的是?,男主虽然忘记了她,但?屡次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系统怕给宁卿说了后,她吓得跑得更远。   系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主确实不?是?个?正常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虽然他不?是?正常人?,但?依旧是?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好在它见多识广,虽然这样不?正常的男主有些?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宁卿和他凑合凑合过吧。   宁卿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已?能说明问题,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她怕师兄追过来。   其实她一直都很疑惑,为何她走哪儿师兄都知道,虽然他有能力得知别人?的行踪,但?水镜不?可经常动用,毕竟若能没有任何限制地追踪别人?的位置,探听别人?的秘密,这将会在修仙界引起巨大的失衡,完全?违背天道规则。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指向师兄知道她每时每刻的行动。   难道他在自己身上设下了什么术法?可再逆天的追踪术也只能锁定目标的位置,无法得知具体做了什么。   宁卿看向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镯子,看着看着视线飘到镯子周围的皮肤上,手腕连接掌心的位置印着几个?青紫痕迹,她眼神一闪,连忙压下那浮出来的心思。   之前?她问过系统,这镯子是?她生日那晚喝醉后师兄给她戴上的,环在手腕上沉甸甸的,有些?束缚,她试着取下来过,但?是?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无法取出。   她怀疑这个?镯子有问题。   【系统,你能看出这个?镯子有问题吗?】   【宿主,系统只能知道这个?世界现存的事物,无法查阅这个?镯子的相关?信息。】   也就?是?说,这个?镯子原本并不?存在,那极有可能是?师兄自己打?造。   宁卿又鼓捣了一阵,但?镯子依旧牢牢套在腕上,手背上的皮肤已?经被镯子磨红,还?是?没有能够取下来的迹象,看样子是?真不?行。   【宿主,你别挣扎了,反正戴着也挺好看,而且镯子能有什么问题。】   宁卿最后看了手腕上环着的金镯子,好看虽好看,总觉得像个?美丽的锁链。   一人?一系统路上聊着天,没走多远,宁卿心里突然生出慌乱,她直觉有些?不?太?妙。   直觉这个?东西很玄学,分明没有什么依据,但?却时常应验。   立即往丛林深处走,这里有条小路,她顺着系统给她指引的最短的距离行进。   林中?安静,走了半晌宁卿并没遇见什么,也没发生她脑中?担心的事情,心渐渐安定,她加快脚步。   小路不?大,走的人?不?多,现在已?经杂草丛生,路边有树枝长了过来,宁卿扒开树枝,一走过去,突然停下脚步。   就?在距离她几米的地方,裴谨身体半倚靠在树上,阳光透过树叶洒落,细碎光影照在男人?的脸颊,映出被拉长的睫毛阴影。   在宁卿过来时,他缓缓抬起眼帘,清浅的目光落在局促不?安的宁卿身上。   似乎在等着她主动过来。   气氛安静古怪得宁卿有些?受不?了,她硬着头皮小声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过来?”男人?问,声音毫无起伏,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宁卿却没回答,而是?道:“我?留了字条,师兄你看到了吗?”   男人?动了,他直起身,步子不?急不?缓,走到宁卿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摊开,里面是?一张写着字的纸条,正是?宁卿写给师兄的那张。   “所以,你打?算一走了之?”裴谨问她。   “师兄,这事本来就?是?为了解蛊,现在既然已?经解了,一切自该回到原点。”   “我?们成亲只是?一时的借口么?”裴谨脸色有些?冷漠。   确实是?,但?宁卿知道现在不?能这么说,于是?换了个?说法,“师兄,我?知道你遵循礼法,但?是?我?不?在意,咱们没有感情基础,即便成亲也只是?空有夫妻之名。”   男人?不?再说话,沉默地盯着她。   宁卿以为说动他了,谁知他启唇又道:“蛊毒并未彻底解开。”   “啊?”   宁卿茫然,随即震惊。   还?以为只用一次就?可以的宁卿心态崩了。   仔细回想,兰溪好像和她说过,师兄中?蛊已?深,一次无法根除,但?是?……   但?是?真的还?要再来一次,或者几次吗?   宁卿难以置信,她不?愿面对,“师兄你骗我?。”   男人?对此不?做回答,“你走吧。”   宁卿看了他两?眼,果断抬脚离开,但?是?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去。   到底,她还?是?被师兄的话影响了,若师兄的蛊毒当真没完全?解开,她恐怕也无法安心离开。   掏出了玉简,决定找兰溪要个?准确的答案。   【兰溪师兄,我?师兄的蛊毒一次能彻底解开吗?】   兰溪秒回,【恐怕不?能。】   看到回答,宁卿感觉天都塌了。   【他蛊毒已?经深入骨血,保险起见,至少还?得四次才能彻底解除。】兰溪这段时间都在研究情蛊,对此了解颇多。   兰溪说完又问:【已?经解完第一次了?】   脑子发昏的宁卿欲哭无泪。   【嗯,已?经解完了。】   【那就?好。】兰溪稍微放心。   他放心了,宁卿却无语望天。   最终,宁卿还?是?跟着男人?回了青梧山,多久进行第二次她并不?清楚,其实她宁愿一次性将四次解决,给她个?痛快,但?这种事情显然没法如她所愿,解蛊就?像吃药,需要一个?疗程一个?疗程地进行,不?能一次性将所有的药都吃完。   和师兄走进竹楼,宁卿立马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是?没脸回师兄屋里面对昨夜的一片狼藉。   她试图将所有心思放到炼制固元丹上。   想起之前?种下的龟蛇木种子,她去瞧了眼,土壤上光秃秃的,似乎也没有发芽的迹象,她不?由失望,过了这么久,依旧没发芽,很可能并不?会有奇迹发生。   正想离开,她视线一顿,伸手试探地轻轻刨了刨土壤表面的一丝裂缝,裂缝很小,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看见。   最上面的土壤一刨开,宁卿发现,有一个?黄绿色的小尖,圆圆的,这一刻她的心情难以言喻,连忙将土壤给盖回去,这大概率就?是?龟蛇木的种子发的芽!   若长出了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灵气的龟蛇木,即便她不?主动给秘境提供灵气,被封印的空间也会逐渐解锁,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事缓解了宁卿还?得替师兄解蛊的压力,也算最近难得发生的好事了。   从秘境退出,宁卿决定下山一趟,去找找江苑苑她们,这段时间她估计都得在青梧山,直到将师兄的蛊毒彻底解开,但?具体需要多久她也不?清楚。   宁卿几日前?回到青梧山时,并未告诉江苑苑和青枫,所有心神都放在为师兄解蛊上,而且她突然回来也无法和苑苑她们解释,索性便没说。   但?她现在不?想待在青梧山,也不?想和师兄处在一个?屋檐下,待在这里,她总是?会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所有触感所有疯狂,在她脑中?愈演愈烈。   昨晚进行到最后,她发现,她虽然抗拒,心里却升起一股隐秘的渴望,昨晚的一切太?过失控,感受被无限放大,她已?经无暇顾及那股抗拒,全?身心沉浸在那一场极致的性·爱里,这是?她最无法接受的事,但?这却也是?她无可辩驳的事实。   宁卿想要逃避,果断离开了到处都充斥着昨晚痕迹的青梧山。   在路过师兄的门口时,她特意加快步伐,几乎飞奔下山。   到了山下,宁卿看见三三两?两?路过的弟子,心里巨大的压力缓解了不?少,她以前?时常羡慕江苑苑和青枫能够拥有其他师兄妹,热热闹闹。   而她从小和师兄一起长大,青梧山少有人?来,冷冷清清,师兄也不?爱说话,她没事时只能自己看书,但?她忘了,前?世她也是?一个?人?过。   有了师兄的照顾,他给了自己衣食无忧被捧在手心里的生活,而她却开始羡慕起别人?。   人?果真是?不?懂得满足。   宁卿抬头看可眼青梧山,收敛心神前?去教习堂。   但?走了几步,就?遇见纪樾。   她停下和他打?了声招呼,“好巧。”   话落,她却看见对面站着的少年微抬的眼眸里,布满血丝,像是?一晚没睡,脸上的疲惫无法掩饰,但?更多的是?让她难以捉摸的陌生情绪。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纪樾盯着她往后退的动作,声音略微沙哑,“你去哪儿?”   “教习堂。”   两?人?无话可说,宁卿轻声道:“那我?先?走了?”   她刚要从他身边离开,纪樾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冷得宁卿身体一抖。   “你还?有什么事吗?”   纪樾紧盯着她的手腕,来回摩挲她手腕皮肤上的那几个?青紫印记。   宁卿眉心一皱,她全?身惨不?忍睹,几乎都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带着镯子的手腕处更是?重?灾区,她有些?抗拒地挣脱纪樾,可他握得实在太?紧。   “你做什么?”   纪樾却不?回答她,而是?语气泛冷地问:“怎么来的?”   他怎会不?知道是?如何来的,昨夜他可听完了全?程,纪樾看着这刺眼的痕迹,心里的暴戾越深,深到他难以控制的地步。   宁卿看着这样的少年心惊胆战,想起他书里的设定,莫名有些?害怕。   “这好像和你无关?。”   确实和他无关?。   纪樾握住宁卿手腕的手指蓦然一紧,他嘴角咧开,好似笑着,狐狸眼瞳却紧缩成一条竖线,泛着阴郁的冷意。   “宁卿,这是?你师兄做的是?吗?”纪樾问她。   嗓音稚嫩,含着少年的沙哑,可在这时却凭添几分诡异。   宁卿愣住,神情有些?惊慌,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纪樾早已?知道她和师兄之间的事情。   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想尽快离开此地,但?纪樾突然倾身凑近她,紧盯着她的眼睛,宁卿想躲开,但?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控制住她,让她无法躲避。   纪樾露出一抹残忍又痛苦的笑容,如花瓣般艳丽的唇轻动,一串串令人?目眩神迷的话传入宁卿脑中?,她越发晕了。   残存的几丝意识让她拼命睁开眼睛,用最后的力气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最后几个?字她没能说出口。   纪樾笑容明艳,分明现在已?经成了普通弟子的模样,却依旧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宁宁,你会喜欢我?的。”纪樾有些?病态地道。   他搂住宁卿,在她耳边低语,拥着她腰的手缓缓收紧,“你会喜欢我?,永远喜欢我?。”   “记住了吗?”他笑着道。 第55章   宁卿身体无力地靠在纪樾身上, 思绪被什么牵着,那股力量逐渐融于她的大?脑,和她思想糅杂在一起, 叫她不清哪些是?真,哪些为假。   少年轻抚她的长发, 柔声?询问:“宁卿,你?怎么了??”   他担忧地看着宁卿, 仿佛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宁卿大?脑还混乱得很,没能立即反应并回答纪樾的问题。   两人依偎在一起,被正好路过的木落雪看见。   她知道?宁卿下山历练的事,紧接着纪樾下山,她原本并未将两人的离开联系起来, 但是?两人现在都已回宗,还抱在一起, 恐怕关系匪浅。   木落雪的视线落在宁卿身上,随后垂下眼。   正欲离开, 可她注意?到纪樾怀中?的人状态不对, 眼神有些空洞, 木落雪皱眉,最终上前走到纪樾和宁卿的身边。   虽然极有可能是?她敏感多想,但心里生了?疑,她无法坦然离开。   纪樾察觉到有人靠近,放在宁卿腰上的手收紧,微微侧身让木落雪无法看见宁卿的神情。   魅术实施中?途不得被打断,若这次宁卿被唤醒, 下次成功的几率便会大?大?降低。   “师弟,你?和阿宁怎会在此处?”   听见她的声?音, 纪樾神色微变。   到了?这个时候,纪樾都还未放开宁卿,这情况显然不对劲,木落雪看向背对着她的宁卿,皱眉唤她,“阿宁?”   但是?宁卿并未回答她。   木落雪这模样分明是?察觉出了?什么,纪樾的脸色有些冷淡。   就在两人间气氛紧张时,思绪混乱的宁卿渐渐从混沌中?清醒。   她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竟靠在纪樾身上,这一瞬间她有些慌乱。   而且她好像还听见了?师姐的声?音。   慌忙直起身离开纪樾,宁卿转身看向木落雪,方才她和纪樾抱在一起的场景被落雪师姐看见了??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去议事堂处理些事情。”木落雪看向纪樾,微微眯眼,一时却看不出什么。   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她无法解释缘由?,只能将其归于自己多心了?。   看了?两人几眼,收起心里的疑虑,转而问:“阿宁你?怎么回来了??是?在外历练不适应吗?”   “师姐我挺好的,只是?短时间回来一趟,过些时候应该会继续下山历练。”   宁卿没说她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回来,毕竟这关系师兄中?蛊一事。   除了?她和兰溪,她不知道?有哪些人知道?,也不知师姐是?否知情,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情蛊的解法太过……她可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是?她替师兄解的蛊。   看出了?宁卿不愿多说,木落雪也不多问,“那就好,那我先离开了?。”   在她走后,宁卿独自一人面对纪樾莫名局促。   “方才你?突然倒向我,是?怎么了??”纪樾问她。   宁卿摇头,“不知道?,头有些晕,刚才麻烦你?了?。”   她发现,现在面对纪樾,心跳竟在加快,还痒痒的,她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这种感觉减轻了?不少,她暗自舒了?一口?气。   “没事,你?一会儿打算做什么?”   宁卿脑子卡了?一下,不知纪樾问这话是?何意?。   “我要?去教习堂。”   “我正好要?去那里,我们一起?”   纪樾神色坦然,叫人看不出异样。   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宁卿也没多问,“好。”   两人一路走向教习堂,宁卿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隐秘的激动,就好像只要?和身边的人在一起,她就会很开心,即便她们路上并未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地方。   此时恰好下课,睡醒的江苑苑伸了?个懒腰,抬眼看见窗外的宁卿,她视线一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时候宁卿应该在历练才对,怎会出现在教习堂。   江苑苑眼珠一转,又看向宁卿身侧的少年,两人这气氛看着好生奇怪,可她不是?已经和纪樾断了?吗?   江苑苑还以为自己睡懵了?出现幻觉,她拍拍身后青枫的桌子,“你?快看窗外!”   “是?不是?宁卿?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宁卿怎么回来了??”青枫不解地问。   两人对视一眼,江苑苑惊喜不已,还真回来了?!   她虽然也能和青枫说话,但他到底是?个男的,和她的兴趣爱好完全不同,宁卿走后,她整天?无聊得很,恨不得宁卿立即回来。   飞奔出教习堂,江苑苑围着宁卿转了?好几圈,“宁卿,你?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历练会在外面待个一年半载。”这才一月不到。   江苑苑兴奋地说着,说到一半,看向宁卿身侧的纪樾,说来也是?巧,在宁卿结业离开的第二日,纪樾也一并结业,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他,可现在,两人却一起出现,这没点幺蛾子都说不过去。   “你?们这是??”江苑苑意?有所指。   “纪樾正好有事来这儿,我们路上遇到就一起过来了?。”宁卿解释。   这解释江苑苑才不信,纪樾来这儿能有什么事儿,宁卿过来是?来找她和青枫的,可纪樾能找谁?   对了?,下午第二节 课是?由?木落雪上,现在她是?纪樾的师姐,他过来找她好像说得过去。   不管,反正他跟着宁卿过来肯定?别有所图。   宁卿对身边站着不动的纪樾道?:“你?不是?有事吗?你?先走吧。”   在纪樾走后,江苑苑没了?顾忌,“话说你?和纪樾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和他能有什么情况,真的是?路上遇见了?。”宁卿这话说得心虚,但她也不知道?这心虚从何而来。   “行吧,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江苑苑将她拉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这架势是?准备一次性和宁卿聊个痛快。   青枫也在两人身边坐下,似乎也很想知道?最近宁卿发生了?什么。   面对两人直勾勾的目光,宁卿叹了?口?气。   “想回来就回来了?,之前没有独自一人离开过青梧山,出去后有些不适应,过段时间等?我调整好,应该会再出去的。”   江苑苑撇嘴,“你?啊,在青梧山有无微不至照顾你?的师兄,出去了?自然不适应,咱出去受那苦干嘛。”   “你?就多在宗门待一段时间呗,等?我和青枫筑基,咱们一起出去历练,不然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怜。”   她说得宁卿有些心动,若是?和她们一起历练,肯定?会比一个人开心。   “你?现在练气几层了??”宁卿好奇地问。   说到这个,江苑苑颇为神气,“你?定?然想不到,我和青枫都已练气七层,再过些时日想必就能突破至筑基。”   江苑苑和青枫的天?赋并不低,只是?无心修炼才一直没有太大?的进步,这回有了?目标,稍微努力半月,就一举突破至第七层。   “那要?看你?们的修炼速度了?,若是?快的话,我就勉强等?等?你?们吧。”宁卿臭屁地道?。   江苑苑有些无语,顺势问了?一句,“你?现在修为如何了??”   “嘿嘿,筑基第六层。”   江苑苑和青枫震惊,宁卿之前努力修炼了?十来年也不过练气期,而最近这段时间,宁卿突破至筑基就不说了?,现在她竟然到了?筑基第六层!   历练真好!   又聊了?会儿,宁卿起身,“不说了?,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去上课吧。”   *   苍羽殿,掌门就接任掌门之位一事找来裴谨,最近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时常联系不上人,这事一推再推,继续推下去,他都担心裴谨是?故意?为之了?。   “钦言,你?何时有空?掌门交接大?典你?定?个时间吧。”掌门变相?催促他。   裴谨无心掌门之位,当掌门说起他已经同意?之时,他心里微感诧异。   仔细一想,他又拥有答应掌门的记忆,就是?不知,他为何会同意?。   掌门之位他没兴趣,但他却想知道?,之前他同意?的原因。   “日期掌门你?定?便好。”   解决完这事儿,掌门又想起别的。   一直以来,不乏世家大?族派人前来苍云宗试探掌门的意?思,虽然宁卿的师兄是?裴谨,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直接和裴谨接触,而是?让掌门代为转述。   之前掌门念着宁卿还小,单方面将这些事给推了?,但宁卿今年已满十八,也到了?成婚的年纪,那八大?家族之一的东方家族派人前往苍云宗,说是?他们少主东方寻少时与宁卿有过一面之缘,念念不忘至今,有求娶宁卿之意?。   东方寻在修仙界的口?碑不错,一表人才,学识渊博,修为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虽然苍云宗已无需和别宗或是?家族联姻壮大?势力,但若能强强联合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况且,若两人对彼此有意?,也算是?成全了?有情人。   掌门本想直接询问宁卿,但想想这种事还是?由?身为师兄的裴谨转述给她比较妥当,他和小姑娘讲这些不太合适。   “所以,你?怎么看?”掌门问。   见裴谨没说话,掌门又道?:“那东方寻人品样貌家世皆属上乘,是?个不错的人选,但这件事也要?看宁卿的意?思,若她无意?,那我便推了?。”   掌门话才说完,裴谨便冷声?道?:“以后不必再告诉我,直接推了?便是?,也无需告诉阿宁。”   掌门微愣,“听说东方寻与宁卿少时便相?识,不然你?先告诉宁卿,再让她考虑?”   “不必了?,这件事没有可能。”   犹豫再三,掌门还是?道?:“虽说一直以来宁卿的日常起居都由?你?做主,但她现在也大?了?,你?也该让她自己做些决定?。”   “钦言,你?管的似乎有点过了?。”   “掌门,你?这是?何意??”裴谨抬眸,目光极平静地看向他。   “只是?提醒你?,万事掌握分寸,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心里想必清楚。”   “宁卿,是?你?一手带大?的师妹。”   “你?且记住。”   裴谨笑了?笑,可惜,他已经忘了?。   另一边,和江苑苑她们聊完的宁卿去了?执事堂,准备找兰溪好好谈谈给师兄解蛊一事。   兰溪看见她并不意?外,有人来他稍微端正坐姿,不那么懒散,“坐吧。”   “兰溪师兄,我师兄的情蛊多久需要?解一次?”   “我也不太清楚,你?得时常观察你?师兄的状态,他若突然虚弱,这就是?残留的情蛊发作了?,这便是?你?需要?为他解蛊的时候。”   “那大?概多少日发作一次?”宁卿又问。   “少则几日,多则半月。”   “只能用这种办法吗?”宁卿还不死心,挣扎着继续问他。   一次还行,硬着头皮就做了?,可好几次的话,未免太过挑战人的心理极限。   “目前,据我所知,只有这一种办法。”兰溪直截了?当地说。   “不过,若你?找到古伊莎,说不定?有别的解决方式。”   古伊莎魂灯已灭,这意?味着什么宁卿自然知晓,她又该从哪儿找到古伊莎。   这显然不太可能。   “别想太多,若不想你?也不必勉强,你?师兄现在应该死不了?。”   宁卿:……   走在回青梧山的路上,宁卿脑子乱糟糟的,没走多远就看见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去哪儿了??”裴谨缓步走到她面前。   “去找了?兰溪师兄一趟。”   “为何找他?”   宁卿不愿多说,“没什么。”   她爱答不理的态度过于冷淡,裴谨轻轻蹙眉,拉住她的手腕。   “心情不好?”   “哪有。”宁卿敷衍地回复了?两个字。   这实在不像是?心情好的模样,或者说,她只是?单纯地不想给他好脸色。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路上有人来来往往,不时将目光放到相?对而立的宁卿和裴谨身上,路过时朝裴谨行礼,“凝华仙君。”   面对周围弟子们打量的视线,宁卿连忙道?:“师兄我们快回家。”   但是?这回男人却不动了?。   “怕被人看见?”他问。   她确实怕被人看见被说闲话,之前她和师兄被造谣,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这儿,宁卿突然发现,也可能并不是?谣言。   细思极恐,宁卿连忙止住自己的想法。   “阿宁,昨晚,你?绑住我的手腕,解开我的衣裳,对我……”裴谨声?音清浅,却语出惊人。   宁卿心头一跳,立马踮起脚捂住他的唇。   “师兄,你?别乱说!”宁卿低声?警告。   男人却微微启唇,宁卿的指尖瞬间滑入他的口?中?,温暖柔软。   他轻轻含住。   触感从指尖传递至四?肢百骸,宁卿皮肤上不断浮出鸡皮疙瘩。   正要?抽手,男人却咬住了?她柔软的指腹,舌尖抵在她修剪圆润的指甲边缘。   宁卿一个激灵,立即将手指取了?出来。   但被男人轻轻握住手心,他垂眸,用帕子仔细将她指尖擦拭干净。   “好了?。”   虽然已经擦干,但那古怪的触感依旧残存在指腹上。   两人这番行为落入路过弟子眼中?,有前两次的传言,这次弟子们只敢在私底下悄悄讨论,并没有搬到明面上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各峰长老和掌门的耳中?。 第56章   裴谨和宁卿的传闻很快传遍宗门上下, 之前两人之间便生了谣言,如今许多弟子皆已亲眼看见,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若修仙界享有盛誉, 且才与古伊莎取消婚约不久的裴谨,却与他从小养大?的师妹生了苟且的传闻扩散至外界, 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非议。   事?关苍云宗声誉,有长老立即找到掌门询问?, 可掌门对此也不甚清楚,头疼得很?,索性直接召集各峰长老商议此事。   “关于裴谨和宁卿的传言,想必在座各位都已知晓,各位持何种态度不妨直说。”   清源长老沉吟半晌, 皱眉道: “我虽相信裴谨的为人,可宁卿毕竟已满十八, 青梧山只有她和她师兄两人,继续住下去确实不妥。”清源长老皱眉道。   “所以, 清源长老你的意思?是?”掌门询问?。   “东方家族既已邀请苍云宗前去东瀛参加仙元盛会?, 而东方寻又欲求娶宁卿, 不如让宁卿代表苍云宗前往,若两人有了进展,岂不一举两得?她与她师兄的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裴谨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礼佛弹琴,最是讲求礼法规矩,清源长老并不信宗门里的传闻。   其余长老轻轻点头附和,似乎觉得甚有道理。   掌门也在思?索,派宁卿前去东瀛并无不可, 但是他担心,裴谨会?阻拦。   *   回去的路上, 两人并肩而行,半晌,裴谨侧头问?身旁的宁卿,“我们之前如何回青梧山?”   裴谨忘了宁卿,也忘了关于她的一切,自然也想不起来两人往日的出行方式。   “有小红。”宁卿答。   裴谨点头,一只火红的大?鸟出现?在两人面前,小红乖巧地在宁卿面前趴下,方便她坐上去。   一旁的裴谨也飞身落在小红的背上。   小红展开翅膀,飞往青梧山。   苍云宗所有山峰中?,青梧山最高?,也最为僻静,进入青梧山地界,便不见丝毫人气,一切归于宁静。   本在平稳飞行,宁卿还有心思?欣赏看不腻的风景,林中?有野生芍药开了,淡粉色一大?片,青梧山什么都不缺,一年四季的风景也完全不同,现?在晚春,芍药开得正好?。   而她不知,这些看似无人打理的野花,能开得这样好?,并非没有缘由。   飞过这那一小片花海,小红突然加速,剧烈颠簸,宁卿一时不察险些仰倒,好?在及时被裴谨揽住。   她身体窝在师兄怀里,熟悉的淡淡清香将她包裹,这气味无孔不入,让她无法挣脱也无法逃离。   宁卿想要从男人怀里离开,但他轻轻一拽,便再次跌入他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   “小心些。”裴谨垂眸对她道。   一副关心她体贴她的温柔师兄模样。   裴谨带着山风微微凉意的发尾落在宁卿的肩窝,泛起细微痒意,身体难以控制地绷紧。   “师兄,我自己可以的,我会?小心。”宁卿偏头躲开他那缕不断滑动的发丝。   但是没一会?儿?这缕发丝再次落下来,宁卿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伸手,装作不经意地将师兄的发丝撩到?一边。   “快到?了。”裴谨并未放开她,他低头,恰好?看见宁卿卷翘浓密的睫毛。   看得久了,不自觉伸出手去,触摸怀中?少女的睫毛。   轻轻颤动,就?像是触摸到?了她的心跳,鲜活生动。   裴谨发现?,只要与宁卿在一起,他心里便总生出一股想要触碰她的念头。   没有任何缘由,像是一种本能。   他为何会?忘了她,又何时会?记起所有。   小红在青梧山的竹楼前降落,宁卿没等身后的师兄,匆匆回房。   裴谨却叫住她,“不吃晚饭么?”   “师兄我已经辟谷,不用再吃饭了。”宁卿说得极快。   辟谷并不影响饮食,只是不吃东西也不会?饿,她若是想吃自然也能吃,前段时间在外?历练,寻找吃食也不方便,索性直接服用辟谷丹,一劳永逸。   现?在看来,这谷辟得真挺好?,没了吃饭这个环节,她和师兄碰面的次数就?会?减少,反正现?在她不想总看见他。   宁卿去小温泉洗澡,身体泡在温热的泉水里,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她感觉自己小腹处涌起一股热意,起初并不明显,后来慢慢侵占她的全身,绕行经脉一周,最终回到?丹田。   她能感觉得出这股力量并非属于她,昨夜她和师兄如此,莫非是他体内的力量,类似双修?   但是双修需要按照一定的术法规则进行,传统的交合方式一般无法增长修为,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宁卿对这些事?了解不多,仅有的知识也是看修仙界盛行的话本子学来的。   这股力量很?温和,对她并无威胁,但是宁卿还是没能放松警惕。   在为师兄解蛊前,她已提前服下避孕丹,修仙界除了避孕丹也有别?的避孕方式,男子将灵力化作薄薄一层,附着在□□上,避免与女子直接接触,普通人也可用传统方式,鱼肠羊肠之类的物什避孕,但宁卿情况特?殊,她是强上师兄为他解蛊,显然无法用第?二种方式,而第?三种太不保险,她干脆直接动用避孕丹。   但她现?在有些担心吃了避孕丹也不保险。   没心思?继续泡温泉,宁卿立即回到?自己屋里,过去的路上,她发现?现?在其实已经挺好?的了,虽然不得不回青梧山,但是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行动被师兄限制,没有半点自己的空间。   宁卿将门关上,取出避孕丹服下,这次她接连服用了两颗,想必怎么也没问?题了。   她迫不及待将药丸咽下的画面浮现?在裴谨面前,看着水镜中?宁卿的一举一动,裴谨的视线停留在取出的瓷瓶贴着的字条之上。   裴谨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手上棋子轻轻落于棋盘之上。   一些模糊却又熟悉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这是他之前和宁卿在一起的记忆,但只是零碎的片段。   以前,他竟然想和宁卿生个孩子么?可他分明对孩子没有半分喜爱,吵闹,无理,就?像他之前的那个弟弟。   可那些记忆里,他却好?像对拥有一个和宁卿的孩子充满期待,古怪可笑。   视线下移,落在宁卿的小腹上,那里,会?孕育一个生命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裴谨长眉微蹙。   宁卿腹中?的那股力量还在不断升腾,她发现?,自己竟然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收敛心神,立即盘腿坐在床上,尽可能炼化这股力量。   不过半个时辰,宁卿便睁开眼,这股很?可能属于师兄的力量,竟然比那灵泉的效果还要好?,要知道,每个等级之间的差距天差万别?,前几次加起来的进阶难度甚至无法与此次进行比较。   但师兄是大?乘境的修士,有这样的效果似乎也实属正常。   宁卿突破后有些累,正想躺下休息,却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青梧山只有她和师兄,现?在这个时候能来敲门的也只有他了。   虽然师兄已经忘了她,但在听见敲门声时,宁卿还是下意识绷紧了神经,现?在说早不早,说晚也不算太晚,谁知道师兄过来是想做什么。   “师兄,你有什么事?吗?”宁卿捏紧被子,冲着门口问?。   “我在房里发现?了些东西,你瞧瞧?”   有什么东西,宁卿不是很?想看,正想拒绝,谁知裴谨道:“你的衣物为何在我房中??”   宁卿:!   她完全将这事?儿?给?忘了,若不是师兄提起,她可能压根就?记不起来。   继续这样隔着门对话也不是个办法,宁卿只能下床,打开房门,她一眼便看见师兄手上拿着的东西。   小小一片,挂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素白色,绣着几朵小小的梨花。   女子衣物柔软小巧,却出现?在男人修长的手上,视觉冲击太过强烈,宁卿懵了一瞬。   “这是你的?”男人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小东西,问?她。   是她的,但是她不能承认,得找个说辞糊弄过去。   师兄的房里可不止这一条,收错了衣裳这样的说辞肯定站不住脚,若是清清白白,师妹的贴身衣物怎会?放在师兄的房里?   她为了不让师兄想起她们之间的关系,硬着头皮道:“这不是我的。”   “师兄你房里怎会?有女子的衣物?”   “不是?”裴谨多看了她两眼,指腹轻轻捻着光滑布料上小小的花瓣。   “我的衣物肯定不会?在师兄房里啊,之前你和天穹楼圣女定了亲,是不是她的,但是你忘了?毕竟你连我都忘了。”   宁卿说得坦然,叫人看不出真假。   “是么。”   “是吧。”   男人将揉皱的小衣攥入手心,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宁卿的双颊发烫,贴身衣物被师兄拿在手里,实在是……她赶紧止住自己的想法。   夜里,宁卿睡得很?沉,她只要睡着,便很?难被人吵醒,或许是在青梧山她知道没有危险,养出了这样的本能。   本该在隔壁房中?的男人手上拿着什么,在昏暗的夜色里看不分明,他站在宁卿的床边,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俯身注视她的睡颜,不知看了多久。   收回视线,裴谨将手上嫁衣放在床上,大?红色的裙摆散开,像是一朵徐徐盛放的艳丽花朵。   轻轻掀开盖在宁卿身上的被子,将她揽入怀中?,睡得正香的宁卿皱了皱眉,却并未醒,往左侧偏了下头,枕在裴谨的臂弯里继续睡。   她脸颊的肉压在他手臂的广袖上,裴谨看了一会?儿?,拿过那身嫁衣,抬起她的手,仔细耐心地为她穿上这件繁复华丽的嫁衣,穿衣时,裙摆晃动珠宝撞击,发出声声脆响。   宁卿还是被这动静弄醒了,她睁眼时心中?一跳,房里昏暗,她并未躺在床上,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廓。   裴谨并未因宁卿的醒来停下动作,他似乎不在意宁卿是否会?醒,也不怕被她知晓他的举动。   手上动作不停,指尖轻轻一绕,为她将嫁衣穿好?。   “阿宁。”男人在她耳边轻声唤她。   僵坐在男人怀里不敢出声的宁卿呼吸突然停滞,师兄这么叫她,让她很?难不去猜测师兄是否已经恢复记忆。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宁卿呐呐问?。   “这身嫁衣,你穿着正好?。”裴谨自说自话。   “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和阿宁的身体如此契合,就?好?像,是为你量身而做。”   宁卿心里一惊,她之前已经说过这件嫁衣的主?人是古伊莎,师兄却突然给?她穿上这身嫁衣,又在深夜说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手指往上,轻轻覆在她的胸口,“这处也正好?合适。”   宁卿身体紧缩,抬手就?要将他的手拿开,但可惜的是,她的动作反而让他贴得更紧。   裴谨心里并无半分污秽念头,眼神清澈干净,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师兄,你,在做什么?”宁卿被惊得话都差点说不利索。   “只是发现?,这身嫁衣和你很?是相配,你不如此认为吗?”   宁卿强装镇定,“可能是我身形和古伊莎相似吧,恰好?能穿。”   “但是这嫁衣不是我的,我穿着不太好?。”她说着就?要脱下来,但是手被裴谨按住,无法动弹。   深更半夜,师兄突然拿着嫁衣来她房里,趁她睡觉给?她穿上,这怎么想都很?诡异,宁卿心里紧张,生怕师兄想起了什么借此试探自己。   她知晓不能自乱手脚,只能强忍着不去躲避师兄的视线。   “师兄,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   裴谨手指轻抚她的脸颊,昏暗的夜色下,宁卿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心里惴惴不安,宁卿很?怕这样的师兄,她无法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也无法得知他即将会?做些什么。   男人手指攀上她的腰带,“那师兄为你解开。”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宁卿连忙阻止他的动作。   触及他的目光,宁卿没有退让,纵使心里思?绪如何翻涌,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静。   “既如此,那我便走了。”   待他离开,宁卿肩膀一松,垂眸看向自己这一身嫁衣,她头皮发麻,快速脱下来,恨不得立即将其扔得远远的。   师兄深夜过来,还给?她穿上这身嫁衣,说不出的诡异。   他究竟想干嘛? 第57章   宁卿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人昨日下午在山下的举动被?人看见,又生?出各种负面言论。   已经经历过一次,她?还算平静, 但是她怕那些传闻落入师兄耳中,渐渐记起她?, 记起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昨夜师兄的举动太过古怪,像是在故意试探她?。   玉简震动, 宁卿一看,是江苑苑。   她?上课摸鱼,悄悄在桌子底下?和宁卿聊她?听到的传闻,这?可比看话本子有趣多了。   虽然江苑苑知道宁卿和纪樾关系匪浅,但听见宁卿和裴谨师兄的传闻, 还是忍不?住激动。   纪樾虽好,但她?更希望宁卿和裴谨师兄在一起, 毕竟,纪樾来得比较晚, 她?还是站裴谨师兄。   不?过, 宁卿两人都收的话就更好了!   【宁卿, 你?和你?师兄要?在一起了吗?那你?和纪樾怎么?办?】   【你?又在瞎猜,我?没和纪樾在一起,我?和师兄也没有别的关系。】   【可是这?回?据说很多弟子亲眼看见了,你?别骗我?。】   【只是发生?了一点争执,你?想多了。】   江苑苑没问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里失望,但很快她?又开始八卦,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和纪樾说一声吧, 他知道的话肯定?会误会。】   和纪樾说一声?宁卿摇摇头,她?们之间又没什么?别的关系,特?意和他说这?个岂不?是很奇怪。   想到这?儿,她?皱了皱眉,她?为什么?要?想这?个?   纪樾即便知道,即便误会,她?也不?该在意才是。   宁卿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丢出去。   才和江苑苑聊完,掌门来了消息,掌门很少单独找她?,若是有事基本都是通过师兄,莫非是因为那些传闻?   她?不?想看,但也知道无法逃避,点开一看,掌门并未直接说明?,而?是让她?去苍羽殿。   她?和师兄之间说不?上清白,面对掌门她?心虚,面对面商谈实在可怕,宁卿只能硬着头皮下?山。   进?入苍羽殿,坐在书案边的掌门朝她?招了招手,“坐吧。”   “掌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宁卿很少单独与掌门接触,虽然掌门看着很是和蔼,但她?还是有些拘束。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东瀛举办天元盛会,问问你?是否想去。”   东瀛,在修仙界的最东方,四面环海,环境与苍云宗的大不?相同,上次东方家主举办生?辰她?和师兄一起去过,风景很好而?且有许多平常很难吃到的美食,宁卿回?来后恋恋不?忘,一直还想去。   这?次有这?个机会她?自然也想去。   但是掌门单独让她?过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恐怕还有别的。   正想着,掌门便继续道:“你?和那东方家族的少主东方寻似乎有过一面之缘?此次,是他特?意邀请你?前去。”   东方寻?   她?有印象,曾经在修仙界排行榜上看见过他的名字,她?还和江苑苑一起聊过他,但是掌门所说的有过一面之缘这?事她?是真不?记得了,许是上次她?去东瀛时看到了他吧,但是这?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她?早已忘记。   听掌门这?意思,是打算撮合她?和东方寻?   宁卿对此兴趣不?大,但是这?东瀛,她?是真的想去。   可师兄的蛊毒还未彻底解开,她?现在根本无法离开。   “掌门,我?可能去不?了。”宁卿无奈道。   “时间还早,你?先不?急着拒绝,再考虑考虑。”   距离天元盛会还有近一月的时间,宁卿想想也是,若是在此之前将师兄的蛊毒彻底解了,她?就能前去东瀛了。   路上,宁卿走过一个小路拐角,看见扎着马尾一身青衣的少年慢慢走近,真巧,最近总碰见他。   宁卿手心微微冒汗,心跳像是被?他牵引般一声声有力地跳动。   她?好像,比之前还喜欢他。   这?个认知吓了宁卿一跳,但她?的种种反应都无法否认,目光无法控制地追随面前离她?越来越近的少年,宁卿竟有些忐忑,怕他走向自己,可又期盼他走向自己。   这?两股全然不?同的念头不?断在她?心中拉扯,矛盾至极。   小心翼翼却又期待纪樾能看向她?。   最终,少年停留在她?面前,宁卿一时无话,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年抬脚朝她?走了一步,两人隔得越发近了,近的宁卿能够闻见他身上清新干净的香气,类似森林的气息,但又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让人上瘾,很想凑上去抱着他闻个够。   心里生?出这?样?的想法,宁卿皱皱眉,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纪樾突然弯腰朝她?靠近,那股带着温热体温的香气越发浓烈,面前像是生?出了一个漩涡,拉着她?不?断沉溺。   宁卿愣愣地盯着他,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得宁卿已经无法思考。   暧昧古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周围树木环绕,小路少有人来,偶有几声鸟鸣,而?纪樾突然将手伸向她?,在宁卿思绪纷乱之际,他直起身拉开和她?的距离,而?他纤细的手指上,捏着一片小小的花瓣。   “你?头上有东西?。”纪樾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将这?片白色花瓣放入宁卿的手中。   指尖轻触她?细腻的掌心,痒意蔓延,宁卿睫毛轻颤,连忙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走。   那片花瓣还在她?的手心,分明?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存在感,可她?却感觉手心一阵滚烫,那热度无论如何也无法消去。   “谢谢你?。”宁卿轻声道谢。   纪樾垂眸看她?,少女少年站在树荫下?,芍药花开,美好宁静。   “若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宁卿犹豫后说,想到要?离开,她?竟然有些不?舍。   “先等一下?。”纪樾叫住她?。   宁卿转头,被?他叫住心里涌起雀跃,眼睛晶亮,“怎么?了?”   纪樾拿出玉简,“之前你?好像把我?删了。”   他已经知道宁卿得知他的真实容貌,心里没了顾忌,直接道。   他们在太清大泽分别时,加了彼此的玉简,但他后来尝试找过她?,但是一直没有回?应,大概率是她?已经将自己删了。   “啊?”   宁卿有些迷茫,眼珠转了转,突然想起那时候师兄生?了好大的气,想必就是那个时候纪樾被?师兄删掉了。   她?拿出玉简一看,果真没了纪樾。   “我?……我?不?是故意的。”宁卿想解释,但她?无法说是师兄删的,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事,我?能再加你?吗?”   纪樾看着宁卿,征求她?的同意。   “当然可以!”   宁卿取出自己挂在腰上的玉简,和纪樾的玉简轻碰,“现在应该可以了。”   她?看了一下?,顺便给他发了条消息,这?回?有了,看样?子没问题。   纪樾看了眼,将玉简收好,“嗯,可以了。”   他顿了一下?,随后问:“明?日扶风城会举办花鸢节,你?想去吗?”   往年宁卿都是和江苑苑或者师兄前去,她?没想到纪樾会邀请她?。   “若是不?想去,也没事。”纪樾看出了她?的犹豫,补充了一句。   其实她?想去。   宁卿想和纪樾在一起,理智告诉她?不?该去,但是心里总有一股声音催促她?,眼见着纪樾就要?离开,宁卿连忙道:“我?们去吧,反正我?也没事。”   现在不?用?上课,除了修炼她?确实没太多事情可做,往年都是要?去的,今年换成纪樾也没什么?吧。   “那我?们明?日何时出发?”宁卿期待地问。   “看你?,随时都可以。”   宁卿思考了一会儿,拿着玉简晃了晃,“不?然我?们回?去再聊?”   “好。”   宁卿开始期待起明?天的到来。   *   裴谨去了兰溪白日所在的执事堂,他取出一个茶杯,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动作优雅闲适,端茶抿了一口,轻蹙眉心。   见此,兰溪乐了,“嫌弃我?这?茶就别喝。”   “我?想知道我?与宁卿之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裴谨将茶杯放回?桌上,没再动。   “你?还真不?客气。”兰溪答应过宁卿不?告诉裴谨,他也如实道:“我?向你?师妹承诺过,不?会告诉你?,你?问也没用?。”   裴谨并未理会,而?是道:“最近我?记起了一些事情。”   兰溪去拿绿豆糕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将甜腻腻的糕点塞进?嘴里,“记起了什么??”   反正兰溪早已猜到,在处处都是裴谨和宁卿相处痕迹的青梧山,以裴谨的执拗劲儿,他早晚都会想起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早点想起来也好,省得两人再折腾。   “我?想与她?成亲,想将她?困青梧山,她?不?愿,故意让我?失忆想要?逃离我?是么??”   兰溪又塞了个绿豆糕,噎得慌端起茶咽了一口,还真记起来了,宁卿之前那些事情还真是白折腾。   “你?记起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裴谨重新端起那杯味道微涩的茶,小口满饮。   “你?可能拿到忘情丹的解药?”裴谨又问。   兰溪闻言不?解,“你?要?忘情丹的解药干嘛?”   突然,他将茶杯用?力放在桌上,“你?刚才说你?记起来了是诓我?的?”   裴谨只是心中有了些猜测,但不?确定?真假,借此询问兰溪。   见他不?语,兰溪知道自己着了裴谨的道,还以为他真记起来了。   “所以,你?怀疑你?忘记宁卿是服用?了忘情丹?”   “嗯。”裴谨轻轻点头。   他之前如此喜欢宁卿,而?之后又恰好忘记她?,这?正好符合忘情丹的特?性。   “忘情丹我?倒是见过,但是解药是真没听说过,这?玩意儿似乎没有解药。”   选择服用?忘情丹是破釜沉舟没有回?头路的决定?,一些人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记起。   裴谨看向茶杯里漾开的圈圈波纹,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动用?禁术的代价一般人无法承受。   回?到青梧山时,屋里安静,宁卿并未回?来,裴谨开始期待,那些遗忘的记忆再次回?归他的身体。   和纪樾告别,宁卿回?到青梧山,哼着歌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坐在屋里的男人,她?脸上的笑意收敛,敷衍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遇见了何事如此高兴?”裴谨放下?手中看的经书。   “没什么?,只是心情好。”宁卿说完就要?进?屋。   她?在看见自己后,变化如此大,裴谨怎会看不?出,他微掀眼帘,视线投放到宁卿身上。   “今日,我?记起了一些事。”裴谨突然出声。   声音分明?淡淡的,却让宁卿在瞬间绷紧了神经。   她?没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关于你?与我?的。”   随着他起身,月华般的绸缎垂于脚踝,一举一动优雅高贵,却无形中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宁卿往后退了一步。   她?往后退一步,裴谨便往前一步,直到她?退无可退,被?他抵在窗上。   “那身嫁衣。”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是阿宁你?的,对么??”   “……”   宁卿捏紧手心,在他的话出口后,脊背不?断往外冒着冷汗,很快便将她?的衣裳汗湿。   师兄,真的记起来了吗?   而?下?一刻,她?在看见男人手中出现的东西?时,瞳孔微微一缩。   黄金镶嵌华丽宝石的锁链静静躺在他的手心,男人掌心收紧,将锁链牢牢包裹,锁链撞击声叮铃作响,宁卿连呼吸都快停滞。   “这?个,也是阿宁的。”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锁链,指节勾住锁链的金环,咔哒一声,金环解开,呈半圆形,刚好能扣住宁卿的手腕。   裴谨轻轻抬起她?的手,五指插入她?紧闭的指缝中,触到微微湿意,将她?的五指掰开,裴谨细细地看着。   “出汗了,很热吗?”他柔声问。   宁卿脸色有些苍白。   裴谨将打开的金环,对着宁卿的手腕比了比,“这?个,是扣在阿宁手上的吗?”   宁卿不?作声,裴谨也不?在意,察觉掌中手腕在用?力,他神色平静,轻轻的,却不?容拒绝地将金环扣在宁卿的手腕。   他拉着金链的一头,宁卿的手腕被?系在另一头,手上用?力,宁卿便顺着金链的拉力,扑进?他的怀里。   裴谨躁动不?安的心,在此刻好像安定?了。 第58章   宁卿靠在男人怀里, 被他的气息牢牢包裹,就像一根藤蔓不断将她缠紧,让她?没有呼吸的余地。   他究竟是记起了两人之间发生的所有, 还?是一部分,宁卿不清楚, 但她?不敢问。   若是师兄记起了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他会如何?   宁卿现在的脑子乱透了, 想从他怀里离开,但她手上扣着冰凉沉重的链条,而链条的另一端,在师兄的手中,她?就像是个被锁住的猎物, 只?能任人宰割。   每每对上师兄,她?都有种强烈的无力感, 她?和他的实力差距太大,大到她?没有半分挣扎和反抗的机会。   裴谨垂眸紧盯着宁卿的眼睛, 两人谁也没说话, 屋里充斥着压抑沉重的气氛, 像是快要凝结成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他微凉的手指攀上宁卿的手背,一点一点不断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滑动,指尖停留在她?的腕骨,手指用力,紧扣在宁卿手腕上的金环打开,他动作?缓慢地将?其从宁卿手上取下。   然后, 金黄色的锁链在他手中消失。   宁卿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在锁链从她?手腕上取下的瞬间, 好像能喘息了。   师兄,原来不打算锁着她?。   裴谨瘦削的手指抬起宁卿的下巴,好将?她?的所有神情看进眼底,她?在害怕,在紧张,之前他都是这么对待她?的么?所以她?才会想着离开。   他思?索着,随即轻声道:“阿宁,明日扶风城举行?花鸢节,我们一起去看好么?”   他残缺的记忆里,出现了关于花鸢节的记忆,他和宁卿身处花海之中,她?脸上满是笑意,但他只?记得这些,别?的再也无法?记起。   或许,明日再去一次,亲身经历以前做过?的事情,他就能记起所有。   而且,他心里也是想和她?一起去的。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宁卿望进他漆黑的眼眸里,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花鸢节,可是她?已经答应纪樾了,而且,她?不想和师兄一起去,更不想和现在这样的师兄一起去。   宁卿不做声,裴谨也不恼,耐心地问:“去吗?听说明日会很热闹,你似乎喜欢花,花鸢节正是看花的好时候。”   她?微微偏头,躲过?男人的视线,“我已经答应和江苑苑她?们一去了。”   裴谨陷入沉默。   宁卿没妥协,心里想和纪樾一起去花鸢节的冲动太过?强烈,强烈到她?宁愿冒着撒谎被拆穿的风险也要这样做。   “那明年我们再一起去。”裴谨温柔地笑了笑。   站在原地的宁卿忐忑不安,“师兄,我想休息了。”   被放开的宁卿快步走进自己屋里,关门?时看见门?外看向她?的师兄,心跳停了一拍,连忙将?门?关上。   隔绝他的视线,宁卿发现玉简来了消息,稍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是纪樾发来的,他在问自己明日何时出发前去扶风城。   明日她?想早点去,最?好趁着师兄还?没起来时就离开,也不用担心碰上他。   自从昨夜和方才的事情发生?后,宁卿害怕见到他,更怕他说起她?们之前的事情,她?心里生?出比之前更紧迫的危机感。   故意喂师兄吃下忘情丹,故意让他忘记自己,哄骗他,欺瞒他,他若是记起所有,宁卿不敢想象后果。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该去见纪樾,可她?的思?想和行?为好像不受她?控制,被内心的一个强烈渴望推动。   思?绪混乱,宁卿才想起要回复纪樾消息。   【明日卯正,宗门?广场不见不散。】   【会不会太早了?】纪樾得到她?的回答,迟疑地问。   这个季节,卯正(六点)也才刚刚天亮,天色还?有些昏暗,他平日也起得早,倒是不碍事,但他怕宁卿起不来犯困,这才特意问了问。   【早点去早点回来,但若是你觉得太早的话,也可以定在别?的时间。】宁卿回复。   【那就卯正吧,明日见。】   聊完宁卿将?玉简放在一边,她?走到衣柜面前,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满柜子的衣裳看得她?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选哪件,太华丽显得刻意,也不方便,但是太过?素净简单也不太行?。   挑来挑去,宁卿突然放下手中的衣裳,狠狠拍了自己一下,她?这是在做什么,这两天她?的举动越发奇怪了,对纪樾越来越上头,她?不是已经放下了吗,对他的喜欢不是对人设的喜欢吗,那她?现在究竟在干嘛。   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但是脑子一会儿浮现纪樾的脸,一会儿山闪过?师兄与她?说过?的那些古怪的话,做的梦也是光怪陆离。   宁卿没睡好,整宿整宿地做梦,到了时间,放在床头的水钟滴滴答答响了。   醒来时她?面色困倦,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待彻底清醒才起床,穿上昨晚选好的一条浅蓝色的裙子,大片的扎染晕开,既像浪花又像花瓣,裙摆层层叠叠,在她?走动时,扬起轻盈的弧度,露出同?色系小巧的绣花鞋。   推开房门?正要出去,宁卿却?看见同?样从屋中出来的师兄。   她?下意识看了眼堂屋窗外的天色,还?雾蒙蒙的,师兄怎么起得这样早。   “师兄。”宁卿轻声和他打了个招呼,犹豫着要不要停留一会儿和他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她?干干地说了一句,“师兄你起得好早。”   “我听见你房里的动静,便醒了。”   原来是她?动静太大吵醒了师兄,宁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站在原地没动,直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男人抬眼,主?动问她?,“起这样早,是去花鸢节?”   “嗯。”宁卿点头。   裴谨看着她?身上穿的长裙,头上别?的珠钗,以及唇上涂抹的嫣红口脂,视线顿了顿。   “早些回来。”他轻声叮嘱。   见他没问别?的,宁卿松了口气,“我会早点回来的。”   她?能感觉到身后师兄有如实质的视线,打开竹楼的大门?,踏上笼罩着晨雾,空气带着凉意的下山路。   下山比上山快得多,宁卿小跑着到了宗门?广场,这时候周围还?没什么人,下山后雾气渐渐消散,天色彻底亮了。   宁卿一眼便看见等候在小广场的少年,今日他也穿的一身蓝衣,黑色流云滚边,脸庞白皙,狭长的狐狸眼含着水光,温柔多情,但又带着少年青涩纯净。   她?们穿的,都是蓝色的衣裳。   宁卿匆匆错开眼,走到他身边,刻意忽略两人穿得很像这一点,“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前往离小广场不远的宗门?,值守的弟子见到两人特意多看了两眼,目光主?要放在宁卿身上。   她?与凝华仙君的谣言传遍了宗门?,真真假假叫人无法?辨清,怎么现在宁卿又和别?的弟子走在一起,而且两人这身相似的穿着很难不让人多想。   弟子看着两人走远,最?终摇摇头收回视线。   宁卿正要动用传送符,纪樾却?取出一柄剑,长剑被灵气催动,他站在了剑上。   宗门?内禁止御剑飞行?,他这才走到了宗门?外。   宁卿眨了眨眼,御剑飞行??筑基期确实能够做到,但是由于她?进阶太快,而且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她?没时间学习。   纪樾看着她?,似乎在等她?。   “那个,我不会。”   宁卿晃了晃手中的符纸,“不然你御剑飞行?,我用传送符,到时候玉简联系,咱们在扶风城汇合。”   纪樾自然知道她?不会,前去北凌九界的那段日子宁卿都是步行?,从没见她?御剑飞行?,也没见她?用过?剑。   他将?手递给宁卿,“上来吧,我们一起。”   闻言,宁卿有些兴奋,她?还?没被人带着体验过?御剑飞行?,师兄的修为没到瞬移的时候,都是乘坐小红出行?,她?也没见过?师兄御剑,也就一直没和他提过?。   将?手递给纪樾,她?的手被他握紧,轻轻一拽,她?顺势站在了浮在半空中的长剑之上,有些晃,她?无法?保持平衡,靠在了身后的纪樾身上。   “小心。”   宁卿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往前倾,离他远了点。   “一会儿若是害怕,就靠着我。”纪樾低头在她?耳边道。   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小,“好。”   起飞后,宁卿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腿有些打颤,平日里她?乘坐的几乎都是小红,身躯庞大,只?要她?不特意起身往下看就无法?看到万米高空,但是御剑飞行?不一样,这剑堪堪能放下她?的双脚,稍有不慎就会踩空掉下去,宁卿紧张得攥紧纪樾的袖子。   他看出了宁卿的害怕,特意放慢速度,又降低了高度。   宁卿渐渐适应,身体也不再像开始那样紧绷,反而有多余的心思?观察天空之下的风景,她?低头能毫无阻隔清清楚楚地看见流云从她?脚边穿过?。   纪樾看了她?一眼,御剑换了个方向,往云层飞去,宁卿便看见一团团白云朝她?涌来,她?们穿进厚重的云层里,白色的像是雾气的云在她?们身上穿过?,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   “喜欢吗?”身后的少年问她?。   他眼中的情意浓烈得让人不敢直视,宁卿背对着他无法?看见,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将?他炽热的感情袒露。   纪樾已经明白,即便他卑鄙地动用了手段,即便她?不是真心喜欢他,可他已经无法?放手。   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吧,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他的魅术牵引。   纪樾抿紧唇瓣,蓝色瞳孔紧缩,映着宁卿的倒映,将?人牢牢困在其中。   不到一刻钟,两人到了扶风城里,此时街道上人不算多,但是已能看见早已布置好的花海。   各种各样珍稀的花汇聚在扶风城,花鸢节除了能看见平日难以看见的花,更有各种因花产生?的活动,以此来祭奠花神,修仙界虽崇尚实力,却?也重视各项庆典活动,花鸢节的举办能吸引来各地的修士,其中有情人居多。   有情人在未开放的洛鸢花前,对花神许愿,若两人是天定姻缘,则洛鸢花盛开,但是这种现象极少出现,只?能算个吸引人前来的噱头。   节日前后,扶风城将?会被花海包围,连城门?上都挂满一簇簇的花,街道上花香阵阵,如此多的花,香味本?该浓烈,但却?只?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并不会让人不适。   两人慢慢走着,人渐渐多起来,宁卿能看见许多牵手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她?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纪樾。   而他像是察觉地侧头,视线和她?相撞,宁卿捏紧手心,这股气氛太过?微妙,她?尝试寻找话题,左看右看,脑子一抽对他道:“我们也去洛鸢花那里看看吧。”   说完她?恨不得立即将?刚才的话收回,去洛鸢花那里的几乎都是小情侣,她?们去做什么。   纪樾却?弯了弯唇,“好。”   话已出口,宁卿也只?能和他一起去了洛鸢花所在的扶风城广场,此刻已经排起了长龙,许多人都等着在花神雕像前许愿。   宁卿也好奇地左瞧右瞧,看了这么多年,她?还?没看见过?这洛鸢花开放过?,她?也没和人一起去过?。   以前她?和师兄都是逛完再买些喜欢的花,就回了青梧山。   “要去试试吗?”纪樾开口问身侧的宁卿。   宁卿摇摇头,“不了吧,这么多人。”而且,她?们两人去好像怪怪的。   听见她?的话,纪樾神情肉眼可见地黯淡,但他也没强求,“那我们去别?处看看。”   “好。”   两人顺着这条街逛,宁卿看到喜欢的花会买下来,这一路收获颇丰,扶风城很大,两人逛累了就坐下来吃点东西,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晚上的花鸢节其实更有趣,街道上灯火通明,花瓣掩映间,别?有意趣。   “姑娘公?子喝杯洛鸢酒吗?”有小摊贩叫住两人。   洛鸢酒由洛鸢花制成,很受大家欢迎,但是之前宁卿未满十八,便一直没能尝过?。   一杯酒一个灵石,这在平日很贵,但这正值节日卖得贵实属正常,宁卿接过?,正要给钱,纪樾已经提前拿了两块灵石给摊贩。   两人一人拿了一杯,宁卿端着酒杯好奇地问他,“你喝过?吗?”   纪樾摇头,“我是第一次来。”   他以前是杂役弟子,手里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时间来,他也不想来。   “这样啊。”宁卿想起纪樾之前的遭遇,垂下眼帘,他一直躲躲藏藏,怎么会有精力来这里。   而且,他应该也不喜欢这些。   不过?,现在为何他来了?   是因为,她?吗。   宁卿看向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甜甜的,喝完唇齿留香,是洛鸢花淡淡的香气。   她?看着远处的灯火,突然想起今早离开时师兄和她?说的话,“现在有些晚了。”   “回去了吗?”纪樾也抿了一口酒,大脑像是被酒精熏得不太清醒。   他也极少喝酒。   回去吗?宁卿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酒杯,她?若是太晚回去,师兄会生?气的吧,但是……   宁卿静静地想着,不知不觉将?一杯的洛鸢酒都吞入腹中。   “我们回去吧。”宁卿突然起身,可起得太急,身形晃了晃,纪樾眼疾手快将?她?抱住,而宁卿趴在他的胸膛上,她?努力睁开眼睛,但是很快眼皮又耷拉了下去。   纪樾在她?耳边轻声叫她?,“宁卿?”   没有回应。   “宁宁……”   怀中的少女脸颊泛红,他能听见她?们浅浅的呼吸声。   她?喝多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纪樾脑中,紧接着,他的心跳剧烈跳动,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有些晕了。   指腹轻轻戳了戳宁卿的脸颊,软软的,滚烫的。   最?终他还?是将?手指收回,克制自己的举动。   他没将?宁卿带回青梧山,也没将?她?带回宗门?,而是将?她?带去了一家客栈。   将?她?放在床上安置好,纪樾则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脸上也泛着潮红,眼眸泛着水光,显然也醉得不轻。   看了床上的人许久,他指尖轻动,身体不受控制地慢慢俯下身。 第59章   纪樾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宁卿的?额头?, 不敢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惊扰到?她。   床上安然入睡的少女眉头轻皱了?一下,纪樾察觉, 立即和?她拉开距离,只敢坐在床边看她。   房里?亮着微弱的?烛光, 温暖的?光芒笼罩少女,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挺翘的?鼻尖,紧密的?双眸。   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映下长长的?阴影。   纪樾看得入神,不自觉伸出手去,指尖在触碰到?宁卿温热的?唇瓣时,轻轻一颤, 在她翻身时,条件反射地立马将手收回, 生怕被她看见他一丝一毫冒犯的?举动。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宁卿, 看着她的?一切。   烛火燃烧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他转头?看向漆黑的?窗外。   这个时候, 宁卿的?师兄会找来吗?   纪樾捏紧手心,希望,俞白能顺利找到?天灵石,将其带回苍云宗。   几?日前,在俞白知道无法劝动纪樾,他坚持要待在青梧山后,主动提出前去北凌九界寻找天灵石, 能尽可能节省时间。   纪樾并未阻拦,他想解除封印, 获得妖王的?力量,可他无法在这个关头?离开,这是?目前最快也对他最有利的?的?办法。   青梧山。   夜色笼罩高耸的?山峰,竹林在夜风中摇晃,浅淡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晃着一层浅浅的?银光。   竹楼里?并未燃灯,冷风从敞开着一条缝隙的?窗户灌入,屋里?珠帘晃动撞击。   矮榻上,男人宽大?的?衣摆被夜风吹皱,沐腕上垂着的?檀木佛珠在桌面滚动,浴后未束披散在腰际的?长发也被风一并卷起?。   水镜中少年少女肌肤相触的?画面顷刻间侵占他的?大?脑,所有理智清醒,像是?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绳索,在瞬间崩裂。   昏暗光线中,男人头?微垂,宛如一尊冷面阿修罗。   是?谪仙,亦是?恶鬼。   脑中钝钝地疼,神经像是?被一点点割裂、掐断,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大?脑蔓延。   男人放在身侧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手背青筋鼓动,几?乎快要陷进?矮榻里?。   在水镜破碎的?瞬间,他唇角溢出一丝刺眼的?鲜血,时间如水流逝,那血迹越发明显,汇成小溪,“啪嗒”滴落在他洁白的?衣襟。   裴谨强行忍住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却?在发动瞬移术的?刹那,身体剧烈一震,高大?的?身躯直直倒地。   宁卿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她看着陌生的?房间茫然不已,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她吓得立即坐起?身,这里?的?布局看着像是?个客栈,她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和?纪樾喝洛鸢酒那会儿,正打算回去,一起?身却?失去了?所有意识。   估计又是?喝多断片了?,宁卿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一整夜没回家,师兄肯定……想到?这儿,宁卿迷茫了?一瞬,按理说师兄应该找到?了?她才是?,可是?她为何?在这里?待上了?一夜?   在桌边候着她的?纪樾听见动静,缓缓睁开双眸,一眼望过去,就对上了?宁卿的?目光。   从梦中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鲜活真实的?她,纪樾的?眼神从虚幻的?迷蒙渐渐转为清明。   “你醒了?。”   少年声音带着早起?时的?沙哑,给?他的?那丝青涩纯净增添了?一番欲气。   宁卿听得一愣,她点点头?,“嗯,昨晚,我喝醉了?吗?”   虽然猜测大?概是?如此,宁卿还是?问了?问。   “或许吧,你突然睡着了?,无法带你御剑飞行,只能找个客栈暂作修整。”   若是?真心想将宁卿带回宗门?自然也有办法,但是?他却?将人带去了?客栈。   “麻烦你了?。”   宁卿回想起?昨夜的?经过有些不好意思?,她喝醉应该没有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不麻烦。”纪樾起?身,他理了?理自己微皱的?衣裳,“还要去扶风城逛逛么?我听说有家酒楼不错。”   宁卿摇头?,“我昨晚一直没回青梧山,现在得回了?。”   也不知回去后面临的?将是?什么。   昨夜她醉酒和?纪樾在外过夜,照以?前,师兄肯定会赶来将她带回青梧山,可这次他竟然没来,宁卿心里?不踏实,眼皮子直跳。   也不知是?师兄没有恢复记忆对她在外过夜的?行为不甚在意,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可师兄即便没恢复记忆,也不该放任不管的?,而且,前两日他的?举动还如此奇怪。   纪樾没强求,但眼尾压低了?些,“那我们?一起?回去。”   本以?为回去的?路上可以?和?宁卿多待一段时间,可谁知她直接取出传送符,“我们?直接用这个回去。”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宁卿几?眼,她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是?怕她师兄担心么。   “你不想御剑飞行吗?”纪樾知道宁卿喜欢这个,下意识用这个诱惑她。   但是?宁卿态度坚决,“我得早点回去,以?后再说吧。”   纪樾的?心紧了?一分。   那股越发放肆的?贪婪在心中涌动,他看向宁卿的?眼睛,隐藏在黑色瞳孔之下的?淡蓝色光芒微闪,在悄无声息间注入宁卿的?眼睛。   “宁卿,能再陪我一会儿吗?”   宁卿思?绪滞缓了?片刻,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纪樾,随即点点头?,“好。”   得到?她的?同意,纪樾脸上扬起?笑容,明媚动人。   “那我们?去用早饭吧。”   宁卿像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点着头?同意。   在两人用过早饭,宁卿的?自主意识再度回归大?脑,“我要回去了?。”   她捏着符纸,但还未注入灵力,手腕就被面前的?少年拽住,轻飘飘的?符纸从宁卿的?指尖飘落,坠到?地面。   纪樾握着她手腕的?手指用力,在宁卿的?肌肤上留下了?微微下陷的?白印,但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力道,尽量平和?地问她,“你就这般想回去吗?”   宁卿挣了?挣自己的?手腕,“我已经在外面待太久。”   “你其实是?着急回去见你师兄对吗?”纪樾抿紧唇瓣,有些脆弱但又倔强地问。   宁卿无法反驳,师兄一夜都?没找她,这不合常理,以?前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师兄的?情蛊还未彻底解开,虽然兰溪说他现在情蛊发作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可她依旧担心会出现什么差错。   纪樾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在她心里?,即便现在被他所控以?为她喜欢的?人是?自己,可也无法取代她师兄在她心里?的?位置。   纪樾不甘心,可他无法改变裴谨在宁卿心里?的?重量,他甚至在想,即便宁卿真心喜欢他,他恐怕也不及她师兄在她心中的?万分之一。   纪樾神情明明暗暗,他垂眸,拉过宁卿的?手腕,“我们?回去吧。”   在纪樾握上她手腕的?那刻,宁卿的?身体僵了?僵,“那个,你……”   她看向身侧少年握住自己的?手,略有些不自在。   纪樾当没发现她的?神情,“不走么?”   见他如此,宁卿克制那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再多说,“走吧。”   也不知怎的?,在纪樾收紧手指,将她的?手牢牢拢在他掌心时,她漂浮的?心好像突然有了?归处。   就像被风吹断风筝线的?风筝,重新被绳索牵引。   这个比喻出现在宁卿脑中时,她感觉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两人使用传送符回到?苍云宗,就在青梧山脚下。   “那我先回去了??”宁卿示意两人握着的?手。   纪樾缓缓松开她温软柔软的?手,手里?再度回归空空荡荡,微风穿过指缝,吹散那残留在他指腹的?温软,不带一丝痕迹。   “好,回去吧。”   宁卿朝他挥了?挥手,跑向青梧山。   她迫切地想回去,迫切地想看见师兄,想知道他现在在干嘛,虽然他不过多地看管她,是?她所期盼的?,但最近情况特殊,她得看看才安心。   匆忙爬上山,停留在竹楼面前,大?门?紧闭,她也不清楚师兄是?否在屋里?。   没有立即推门?而入,她转而走到?窗边,悄悄往里?看了?看,依旧没有师兄的?身影,奇怪。   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荒唐的?想法。   师兄,该不会是?和?师姐在一起?吧。   毕竟,她们?是?男女主,剧情自动修正,似乎,是?可能发生的?。   除了?这个情况,宁卿想不到?别的?。   她垂下眼帘,将门?推开,走进?屋内,却?在思?绪纷乱之际,停下脚步。   矮榻边躺着的?男人不是?她的?师兄是?谁?   双眸紧闭,倒在地上,洁白的?长袍在他身下铺散开,唇角还残留着已经干了?的?血迹。   宁卿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轰鸣声,震动她的?耳膜,指尖轻动,顷刻间,手脚一片冰凉。   灵魂归体,宁卿跪坐在裴谨身旁,轻轻拍了?拍他,“师兄?”   手指颤巍巍地触碰他的?胸口,在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后,就像濒死之人突然获得生机,瞬间能够呼吸。   无法将昏睡中的?他搬到?床上,地面湿冷,宁卿只能求助兰溪。   闻讯赶来的?兰溪将裴谨抱到?床上,边抱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他还没抱过裴谨,更没抱过男人,真他爹无语。   “我说死不了?,你还真不着急啊。”   宁卿踌躇不安,“我,我刚才才回来。”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其余的?我可不想再掺和?。”   宁卿看着床上的?师兄有些犹豫,叫住正准备走的?兰溪,“师兄,真的?死不了?吗?”   兰溪:“……”   “你自己掂量,别问我。”   在兰溪走后,宁卿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师兄内心几?番挣扎。   “师兄?”宁卿轻声唤他。   但是?唤不醒。   即便,即便她给?他解蛊,可他也得是?清醒的?状态吧。   叫了?他好几?声都?叫不醒,宁卿是?真的?有些急了?,兰溪说情蛊发作时就和?中药的?状态差不多,她索性直接上前,一鼓作气掀开他的?衣摆。   视线触及到?那处,她哑然。   竟然,还真可以?。   看看紧闭双眸昏迷不醒的?师兄,又看看他的?身下,拿起?帕子在水里?沾湿,将他唇上的?血迹仔细擦干净,磨磨蹭蹭,最终还是?催眠自己,去洗了?个澡,撩开裙摆,深吸一口气,趴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这样不太行,宁卿只能坐在他身边,催眠自己后,掏出一本有颜色的?小册子,翻看了?好一会儿,她感觉差不多了?,才放下册子,重新坐下。   他昏迷着,除了?那里?,别的?地方没有任何?反应,虽然奇怪,但宁卿莫名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吃力,但宁卿渐渐有了?感觉,咬紧唇瓣抑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额头?的?汗水滚落,滴在身下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衣裳浸湿了?一小片。   师兄一动不动,没有别的?反应,宁卿慢慢将他遗忘,沉浸在自娱自乐里?,她心里?隐秘地希望,师兄不要醒。   结束一轮,她喘息着瘫倒在床上,眼睛没有焦点地落在帷幔上。   事后,她生出厌烦的?心理来,厌恶这样的?自己,也不想看见床上衣衫被她抓得皱巴巴的?男人。 第60章   宁卿身?体酸软, 伸手匆匆将男人的衣摆拉下来,遮住方才的所有痕迹。   她撑着起身准备从床上下来,回到小温泉收拾自己, 但是还没下床,手腕突然被扣紧, 力道?大得似乎打算将她的手腕折断。   宁卿心脏猛然收缩。   随即意识到师兄已经醒了,她本打算直接离开, 不与师兄打这个照面,也不必尴尬,但事事不如?她意。   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男人手上力气?加大,直接将?她拖至身?下, 抵住她的腿,让她没有任何动弹挣扎的可?能。   裴谨身?上气?压极低, 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暧昧的情·欲气?息,层层压下来, 宁卿有些难以呼吸。   此刻师兄已经解了蛊, 意识清醒, 她肯定?敌不过他。   “师兄,你的蛊已经解了。”宁卿提醒他。   裴谨没理会,按在她手腕上力气?加大,纤细的腕骨被他轻而易举地握住,五指收紧,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昨晚去哪儿了?”   裴谨瞳孔略浅,无?波无?澜, 却酝酿着浓重的阴云,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宁卿无?法和他说自己是和纪樾出去了, 她还和他在客栈过了一夜。   这话一说出来,她深知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若师兄得知她骗他和纪樾出去过节,而不是和江苑苑她们……宁卿没敢往下想。   “昨晚我和苑苑她们喝了洛鸢酒,喝醉随便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一晚,忘了告诉你。”   如?果一开始就在撒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宁卿早已清楚,但事到如?今她无?法回头,若师兄没发现那一切相安无?事,但一旦发现,事情可?能自此失控。   裴谨单手将?宁卿的手腕摁在床上,另一只手捏住宁卿的下巴,让她只能抬起头看着他。   少女杏眼?微垂,睫毛轻轻颤动,像一把扑闪的小扇子,而他指腹往上,是她紧抿的唇瓣,饱满红润,泛着水润的色泽,他的指尖往上探,在她唇上摩挲,而她睫毛颤抖得越发剧烈。   掌心下手腕的肌理也越绷越紧,她浑身?都在抗拒他的靠近,对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阿宁,你再说一遍,昨晚去哪儿了。”   他语气?温柔,却让宁卿不住战栗。   “是和谁去的?”他又问。   一声接一声,让她无?法逃避。   宁卿错开他的视线,不敢与身?上的男人对视,也没有开口。   他这样问,那就说明他已经知晓事情经过,沉默是消解矛盾极有利的方式,越说,事情可?能会越发糟糕。   “不愿意说是么?”裴谨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意味。   “撒谎,瞒着我,去和别的男人参加花鸢节。”裴谨掐在宁卿下巴上的指节用?力,看着她皱起眉头,他钝钝疼痛的心脏却好像缓解了几分。   “他是谁?”裴谨微微下垂的眼?尾泛着红,似胭脂似晚霞,反倒叫人心生怜惜。   宁卿怔了怔,前?几日师奇怪的举动让她以为师兄已经记起了她,可?现在竟问她纪樾是谁。   他不认识,那这就意味着他其?实并未记起,至少他没能记起所有。   宁卿心里涌起雀跃。   “我和他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宁卿立即澄清。   “没有别的关系,你却选择和他一起去花鸢节,却敢和他独处和他过夜,还……”   还让他亲你。   一想起宁卿唇被别人亲过,他心里的暴戾便无?法压制,指腹不断揉搓她的唇,揉得发红,似要将?别的男人的痕迹擦得一干二净。   裴谨的目光下移,在宁卿包裹着单薄睡裙的身?体上逡巡,从脖颈、锁骨,再到胸口,在宁卿惊慌的目光下,不容拒绝不容反抗地一把撕碎了她的裙子,白色的碎片洒落地面,宁卿光洁的身?体裸·露在外。   皮肤泛着凉意,她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身?体的东西?,手腕被扣住腿又被男人牢牢压住,她的身?体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因羞耻,因惊恐,皮肤接连泛起鸡皮疙瘩。   宁卿挣扎得太?过剧烈,裴谨取出那条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华丽锁链,将?泛着寒意的金环紧扣在她手腕,再锁至床头。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极为熟练,可?见忘了宁卿之前?的他对她做了多少次相同的举动。   裴谨抚摸上她的手腕,那里已经被金环磨红,他却没有多看,微凉的指尖不断在她身?体肌肤上滑过,几乎疯狂地一点?一点?,不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阿宁,你最好不要让师兄发现你身?上有别的痕迹。”   醉酒,然后与男人在外过夜,是否会……   裴谨的眼?眸猩红,下颌线紧绷,往常清冷温润不复存在,只剩病态的癫狂与占有。   他指尖每每滑过一处肌肤,宛如?蛇信子滑过,随时都能将?毒液注入她的身?体,他滑动一次,宁卿身?体便紧缩一分,到最后她已满脸潮红,被束缚的手紧握成拳,咬紧唇瓣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在他抬起她腿时,她的心防被攻破,泪水滚落,浸湿了枕头。   裴谨对她的哭声没有半分不忍,即便不忍,也没停止自己的动作,仔细检查她的全身?,可?在看见宁卿腿根的红肿时,动作一滞。   “这是什?么?”他抬眸死盯着她。   宁卿对上他阴狠的目光,打了个冷战,即便心里再如?何怕,再如?何不甘愿,也不得不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但是她躺着什?么也看不见。   在男人的手指触碰到时,她身?体猛然僵住,抬起腿就想将?他踢开,但是被他提前?察觉,紧紧握住她小腿,瘦削的指节陷入她光滑柔软的小腿,溢出白腻的肌肤。   “阿宁,你还没回答我,这个,究竟是什?么。”   她的泪水越发汹涌,尽量凶狠地大骂道?:“还能是什?么,我才给你解了蛊,你说是什?么!”   宁卿的声音有些嘶哑,仅仅一句话,却用?了她十成的力气?。   裴谨眼?珠转动,从她的身?体,再移回自己的身?上,最后落在了被子上那些脏污的痕迹之上,方才……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怪异之处,但醒来的第一时间?,昨晚的画面席卷大脑,摧毁了他的所有理智,让他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陷入宁卿被别人碰了,为了别人欺骗他这个师兄的极端愤怒里。   可?现在发现,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其?实是他,虽然当时他昏迷着,身?体被情蛊支配他毫无?意识,但,这些痕迹确实是因他而来。   “抱歉……”裴谨哑声道?。   宁卿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解开。”   她的语气?并不强硬,因为她也不知道?师兄是打算继续锁着她,还是真的会听她的解开这条链子。   裴谨并没有立即动作,少女肌肤雪白,手上的锁链成了她最美的装饰品,柔顺的长发披散,杏眼?泛红,睫毛上挂着泪珠。   喉结滚动,看着她的目光渐深。   没有听见男人的回应,宁卿却察觉到他的变化,闭了闭眼?睛。   就在她以为她又要被关在房里,不能再踏出青梧山一步的时候,裴谨却俯下身?,抱紧她,时间?缓慢流逝,谁也没说话,彼此的体温不断传递交织。   就在她即将?忍不住开口让他离开时,裴谨终于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小心地将?锁链解开。   男人跪坐在她身?边,握住她那被磨红的手腕,俯身?轻轻吻了上去,用?唇舌抚慰她灼热的肌肤。   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而面前?是他信奉的神明,   片刻后,他眼?帘微垂,取出愈合膏,认真仔细地涂抹在她的肌肤上。   “用?不着。”   宁卿看着那愈合膏,皱皱眉头,这手腕本来就没什?么,她只想赶紧离开。   但是男人并未顺着她,将?右手涂抹好,又拉过她的左手,清凉的触感缓解了那股隐约的灼烧感。   终于涂好,宁卿扯回自己的手,卷过床上早已皱巴巴的被子,从男人的面前?匆匆离开。   这次只进行了一次,还都是由她主导,并不痛,只是有些累,身?上也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只想洗个澡将?这一身?的痕迹清洗干净,然后什?么也不管地睡一觉。   醒来时已是下午,睡得太?久她脑子昏昏沉沉,路过师兄的房门,她听见一声沉闷的爆裂声,脚步一顿,正想敲开门看看,但是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才解了蛊,师兄应当不会再次发生危险。   而且兰溪说过,师兄这蛊毒具体需要解多少次并没有明确的规定?,需看他的情况而定?,之前?那次后师兄就已没了生命危险,现下情蛊已经解了两次,怎么也该没事了。   宁卿快速从他门前?跑过,她已经多日不曾前?去丹峰,最近她炼丹也多有懈怠,这次回来也该去拜访拜访奎河长老。   她走后,裴谨屋内漂浮旋转着一圈黄色符纸,他被包裹其?中,身?体渐渐溢出丝丝黑色雾气?,黑色丝线般的雾气?不断旋转缠绕,最终彻底笼罩符纸中的端坐之人。   以血肉为祭,向邪灵献出自己的力量。   他想要,他的记忆。   黑色雾气?幻化作各种模样的骷髅,骨架,头骨,皆被被隔绝在裴谨屋内隐形的大阵中,咯咯咯的尖锐笑声在男人耳边回荡,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笑声刺耳,几乎快要刺穿耳膜,男人眉头轻蹙,淡蓝色的庞大灵力不断从他体内泄出,流入那黑色的雾气?之中。   就在献祭仪式即将?完成时,自天空降下一道?无?形的力量,汇聚的黑雾像是遇见天敌般,笑声化为哭嚎尖叫,瞬间?消弭,仪式被迫中断。   外溢的灵力疯狂回归裴谨的体内,身?体短时间?无?法负荷如?此强度的灵气?,经脉胀裂,毛细血管沁出细密的血珠,血腥可?怖。   此番,献祭失败。   山上动静被大阵隔绝,山下风平浪静,无?人感应到任何异常之处,连掌门也毫无?所觉。   掌门看着地上那几箱东方寻派人送来的青蟹、扁玉螺发愁,这些皆是用?飞行灵兽加急送来,还附带了一份东方寻亲自书就的信,至于出自谁之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这东方寻对宁卿还真上心,专挑小姑娘喜欢的东西?送,不过之前?这么上心,怎么也不多来苍云宗走动走动。   恐怕上心是真,想要巴结宁卿的师兄也是真。   不过,以裴谨的态度,让他同意这桩婚事简直异想天开,掌门隐约能猜到裴谨对宁卿的心思不同寻常。   上次借机敲打裴谨,若是寻常师兄妹,在一起自然无?事,他举双手赞成,可?,这人是裴谨,而他和宁卿的关系太?过特殊,不能以常理看待。   他想了想,单独找来宁卿。   正打算去丹峰的宁卿在半道?上接到掌门的消息,她不明所以地去了苍羽殿。   “掌门师叔。”宁卿进门后颇为恭敬地唤道?。   突然,她看到地上摆放的几个大箱子,里面放着的东西?让她睁大了眼?,螃蟹大虾,怎么多?   要知道?,在远离海洋的苍云宗,想要吃到海货可?不容易,还是这么多的海货,在扶风城,一只普通的青蟹也能卖出十个灵石的高价,若是生了灵气?的灵蟹,能卖出几十上百的价格。   她想去东瀛,就是馋这些数之不尽的海货。   没等宁卿开口问,掌门就主动解释,“那东方寻差人送给你的,这是他给你的一封亲笔信。”   宁卿看了眼?掌门,直接拆开,映入眼?帘的是那端正却又不失力量感的字,干了的墨散发淡淡的香气?,整封信并无?轻佻之语,宁姑娘来宁姑娘去,极有诚意地邀请她前?去东瀛。   她之前?只是猜测,东方寻邀请她前?去东瀛这事儿可?能没表面那么单纯,但现在专程送来这些海货,还有这封信,恐怕就是此意。   掌门大概率也想撮合她和东方寻。   但她和他并不熟,甚至,她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这几箱海货我差人送上青梧山。”掌门又递给宁卿几张符纸,“这是东方寻送来的传音符,你若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就用?这个告诉他。”   传音符都是成对炼制,她使用?一张,东方寻那边的另一张就能收到宁卿的传音。   宁卿捏紧传送符,脑中回想起今日师兄疯了似的举动,现在想起,她也一阵后怕。   “掌门师叔。”   “可?还有事?”   “东方家族是有与苍云宗联姻的意思吗?”   “这个联姻对象,是我和东方寻?”   掌门被她直接指出来,有些尴尬,呵呵地笑了两声,怎么说出来有种为了利益牺牲小辈的意思。   “别多想,只是那东方寻对你有意,遂邀请你前?去东瀛参加天元盛会,你若前?去东瀛,或许可?与他相处试试,若不喜欢,拒了便是。”   东瀛离苍云宗极远,东方家族也是修仙界响当当排得上名?号的家族,而如?今,东方家族的意思掌门已经得知,或许宗门内其?他长老,外界的许多人已经得知东方家族近来频频联系苍云宗的举动。   一旦她前?去东瀛,再与那东方寻多有接触,外界极有可?能默认她与他的婚事。   那时,有没有可?能,她能在师兄恢复记忆前?及时嫁去东瀛,彻底远离青梧山呢?   她此后,再找机会离开东瀛便是。   可?她怕,又跳进一个火坑。 第61章   她的一举一动极可能都在师兄的监视之下, 真的有可能成功吗?或者说,师兄会顾忌外界的目光,有所收敛吗?   任何决定都存在风险, 都有失败的可能,即便有万分之一成功的机会她都不想放过。   师兄的情蛊已经解了个七七八八, 即便她去了东瀛,也不碍事, 而且离前去东瀛的时间还早,她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掌门师叔,若我前去东瀛,有弟子一起么?”   独自前往一个算不上?熟悉之地,有许多不便之处, 多些人也多些照应。   “自然?有弟子随你一起去,若你有想同?行之人, 也可邀他?一并?前去。”   虽然?东方家族只邀请了他?、裴谨和宁卿,但也需要弟子随行。   掌门私心里不大愿意让裴谨前去, 以他?的性子, 若是去了, 宁卿和东方寻的婚事大概率没开始就会结束,瞒着裴谨虽然?不太好,但是他?还不信,若宁卿和东方寻生出了情意,两情相悦,两方定下婚约,裴谨还会阻拦。   比起宗门长老, 掌门要更了解裴谨,但也仅仅如此?, 大概是裴谨之前的伪装太过成功,克己?守礼,温文尔雅,一副温和没有脾气的模样。   “多谢掌门师叔!”   说着,宁卿视线瞟向?地上?放着的几箱大螃蟹大虾,因其特殊的保存方式,还是活的,虽然?还没烹饪,但宁卿已经能够想象到它们的口感和味道。   几箱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海货,个头和品质皆数上?乘。   宁卿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箱子。   掌门看得好笑?,芥子袋可装不下,他?也没法直接让宁卿带走,“放心吧,立马差人给你送去,你在旁边跟着就行,这青蟹跑不了。”   宁卿有些不好意思,“我就不跟着了,一会儿?还得去奎河长老那儿?。”   说起这个,掌门有些好奇,“你总往丹峰跑,怎么不跟着奎河长老炼丹?”   这个跟着,自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跟着,而是问她怎么不拜他?为师。   “我已经把奎河长老当做了我的师父。”虽然?没有行拜师礼。   其实?只差了个仪式,她却总是不愿踏出那一步。   掌门也不再多说,“那快去吧。”   离开苍羽殿,宁卿想着前去东瀛避开师兄的事情,腰上?挂着的玉简轻轻震动。   纪樾:【听说你要前去东瀛?】   宁卿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不过他?现在在飞云峰,知道这些事情也不稀奇。   【嗯,好久没去过了,想去看看。】   【这样么,听说那里的海货不错。】   宁卿看完,一时想不到回什么,正要回个嗯,那边又?来了消息。   【你对东方寻,是何意?】   东方寻?纪樾好端端地为何问起东方寻,他?对这件事的了解比她想象的多。   【还好,你为何这么问?】   【就是听说了一些传闻,想问问你。】纪樾看着亮着的玉简,握着玉简的手指收紧了些。   【我对他?无意。】   得到宁卿准确的答复,纪樾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   【你现在在青梧山吗?】   宁卿看了眼不远处的飞云峰,【没有,我在去丹峰的路上?。】   【那等着我。】纪樾收起玉简,飞身离开小院,赶往山下。   一下山,就看见站在原地,微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的宁卿。   今日她穿的是一身淡粉色的罗裙,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   纪樾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一直无聊地数着蚂蚁的宁卿,听见细微的动静,转头看去,一眼望进纪樾清澈干净宛如宝石的眼睛里,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一指宽的距离,差一点?就碰到彼此?。   宁卿的心跳空了一拍,随即一声接一声有力?地跳动起来。   这几次,这样的感觉频繁出现。   不像以前面对他?时的那般冷静,很像话本里说的那样,看见他?就莫名开心。   “宁卿。”纪樾声音清朗,眉眼柔和,迎着阳光越发显得美好纯净。   宁卿看得一愣,逐渐接受了她可能真的喜欢上?了纪樾这个事实?。   虽然?她对他?的喜欢转变得有些云里雾里,但这股感觉她无法否认。   “我可以和你一起前去东瀛吗?”纪樾认真地问她。   宁卿没有立即回答,面前的少年微微弯着身体,一直注视着她。   她被看得有些紧张,启唇道:“你想去自然?可以。”   纪樾的笑?容越发明艳,即便不是原本那副令百花失色的容貌,依旧绚丽夺目,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就在她晃神的时刻,纪樾的笑?容渐渐消失。   “不要同?意与东方寻的婚事,不要看他?,好不好?”   宁卿内心微微错愕,她没料到纪樾会说这个,她也无法保证她会拒绝这个婚事。   若这样能避免被师兄永久地囚禁在青梧山,她宁愿选择同?意这桩婚事,而且婚后她有办法脱身。   “若非要选择一个人成亲,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纪樾探出手指,注意着她的神情,在发现她并?不抗拒后,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颊。   “与我成亲,不可以吗?”他?一直看着宁卿的眼睛,想看见她的反应,想知道她究竟愿不愿意。   即便他?知道宁卿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不是出自她的本意,而是受到他?魅术的牵引,但他?还是妄图自欺欺人。   宁卿不知怎么回答,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让师兄有所顾忌的身份,这个人不管是东方寻,还是纪樾,似乎都可以。   但是,东瀛远离苍云宗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但这人若是纪樾,他?虽是妖族之人,但目前,他?却只能在苍云宗,只能在飞云峰,若两人成亲,那她就在师兄的眼皮子底下。   即便宁卿内心有个冲动不断催促她答应,但她还残存几分自己?的理智。   宁卿没有回答,纪樾的神色变幻,却也没说什么,只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我们一起走走。”   宁卿没有拒绝,她并?不着急去丹峰。   两人走在路上?,不知不觉走到人多的地方,碰见了三两个路过的弟子,宁卿下意识想要往回走,但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纪樾握住。   少年指腹带着以往干活留下的薄茧,指腹炽热灼人,宁卿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我们去食堂?”   虽然?食堂的饭菜没有师兄做的好吃,但是好长时间没吃过,她确实?有些馋了,一码归一码,纪樾好像没必要这样拉着她。   宁卿注意到周围弟子的视线,有些犹豫地提醒:“手……”   前段时间她和师兄才被传了各种谣言,也不算是谣言,总之,她现在不太想再次被人传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很在意?”纪樾将她握得更紧,语气也变得越发阴沉。   宁卿无法违心地说没有,她点?头,乖巧地“嗯”了一声。   “其实?你可以不说。”纪樾看着有些无辜的宁卿,心里那股子闷气更重?了。   “可你不是问我了么?”   纪樾被她的话堵得不知说什么好,索性握紧她的手,不理会旁边弟子的视线,带她走进现在人流量处于?高峰时期的饭堂。   宁卿突然?听见江苑苑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江苑苑和青枫正在排队打饭,拼命朝她们挥手。   食堂人声嘈杂,但宁卿清楚地听见了纪樾的声音,他?问:“过去吗?”   “你先?松开我。”   谁料纪樾的态度强硬,完全不顾她的话,无论她怎么说始终不放开。   两人奇怪的行为频频引来路过弟子打量的视线,江苑苑也疑惑得很。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宁卿可能是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她早就知道了。   江苑苑将自己?的餐盘递给身后的青枫,“你帮我打,我过去看看。”   “就按我平常的口味来。”   青枫看着她走远,其实?他?也想过去,但还是乖乖听话拿着江苑苑的盘子,等着打饭。   江苑苑兴奋地跑过去,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脑子里涌出各种八卦的念头,不过这样脑补自己?的好朋友不太好,她连忙止住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思绪。   现在可以啊,之前百般否认,现在都当众牵手了,真是不害臊!   宁卿被江苑苑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她忍不住问。   宁卿还没放弃,暗暗和纪樾较劲,试图掐他?让他?松手,但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依旧不放。   宁卿拿他?没办法,不动声色地用眼神警告他?,但是纪樾依旧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要让所有人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知道,裴谨只是宁卿的师兄。   而他?,才是以后要与她同?度余生之人。   不管是裴谨,还是东方寻,都无法将宁卿从他?这里抢走,这个婚约,只能是他?和宁卿的。   两人眉来眼去,江苑苑看得牙疼,这才几日不见,这么腻歪。   “宁卿,你今日怎么来弟子食堂吃饭了?”   宁卿其实?也没想明白,她迷迷糊糊的,就和纪樾来了这儿?。   “我好久没来了,有点?想念。”   “那你们快去打饭,青枫在那儿?,我先?去找个位置。”   江苑苑离开后,纪樾低头在宁卿耳边道:“你也先?去坐着,我去打饭。”   顿了顿,他?又?问,“吃以前的?”   以前?宁卿一时想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土豆、鸡腿、胡萝卜、莲藕炖排骨。”纪樾清晰地说出这些菜名。   这是宁卿第?一次找他?打菜时点?的。   虽然?宁卿已经不记得了,但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好,那你去打菜吧。”   短暂地和纪樾分开一段时间,宁卿稍微能喘口气,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在一起的压力?实?在有些大。   她和江苑苑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高大的槐树,遮天蔽日,比起其他?位置,这里安静许多。   “宁卿,你师兄同?意了?”江苑苑好奇地问。。   之前宁卿躲躲闪闪估计是怕裴谨师兄反对,但是现在她现在这么大胆,怕是已经说服了裴谨师兄。   一提起师兄,宁卿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和纪樾在一起时她总是下意识忽略一些很明显的问题,头脑发热只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现在江苑苑说起师兄,她才开始感到害怕。   被他?知道可就麻烦了,不过比起昨晚她夜不归宿这事儿?,倒也算不上?什么。   “苑苑,你说,如果明知某件事很难改变,我还要不要再试着争取?”   “你在说你和纪樾?裴谨师兄还是不同?意?”江苑苑一时激动,声音有些大,引来了好几道目光。   她立即压低声音,“这可不能让步,试试呢,万一可以,而且若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纪樾的关系,想必裴谨师兄也无法再阻拦你们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宁卿有些泄气。   她被师兄囚禁这样的丑闻,又?该如何和江苑苑提起。   宁卿心事重?重?,但表面无碍,吃完这顿饭,江苑苑和青枫离开,宁卿和纪樾则走在去丹峰的路上?。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就好。”宁卿停下脚步。   纪樾突然?拉进与宁卿的距离,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低头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   在来人看来,就好像他?吻在了宁卿的唇瓣。   宁卿无措地看着他?,被他?突然?的举动搞懵了。   “你……”   “快去吧。”   宁卿眼睛上?还热热的,她还想问什么,但还是没问出口,忙将这股感觉驱逐出脑海,尝试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纪樾看着她走远,随即转身,面向?从树荫背后走出的人。   “师姐。”   木落雪并?未看向?他?,视线追随着宁卿的背影,直到那抹淡粉色的影子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你与阿宁在一起了?”   “并?未。”纪樾如实?回答。   “那你们……”木落雪皱皱眉,欲言又?止。   纪樾避而不谈,而是突然?道:“我想娶宁卿。”   语气郑重?认真,并?未玩笑?,也不是一时的冲动之语。   纪樾深知,仅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做到,除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其中最有话语权的人,无非就是师尊。   而他?才拜入飞云峰不久,以他?的口传达,和师姐转述给师尊的分量全然?不同?。   木落雪听见他?的话,眉头皱的更紧,片刻后,她才问:“你可与师尊说过?”   成亲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说娶就能娶的,师尊同?意后,再由他?向?青梧山提亲,这是最初的流程,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事项需要操办。   可无论怎么想,木落雪都有种强烈的虚幻感,从小在她身边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要成亲了吗?   可纪樾与宁卿亲密,她并?未躲开,想必,她确实?是喜欢他?的。   这样也好,她不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裴谨还敢阻拦。 第62章   木落雪看向纪樾身侧安静站着的宁卿, 又看?了眼纪樾,过去拉着宁卿的手?,将她?带到一边。   宁卿不知道师姐为何要将她单独拉过来, 有些茫然,“师姐,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阿宁,你当真喜欢纪樾?”   虽然不知两人从何时有了联系, 又从何时生出感情,但?若真的两情相悦,她?自?然会想尽办法让宁卿得偿所愿。   一人是她?看?到大的师妹,一人是她?的同门师弟,无论哪一边, 她?都该帮衬。   宁卿很难说不喜欢,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都指向喜欢纪樾这个事实, 若不喜欢,怎么会见到他就心跳加速, 又怎会不排斥他的靠近, 她?甚至很想和他待在一起。   这股太过真实的感受悄无声息地瞒过宁卿, 让她?误以为她?真的喜欢上了纪樾,这就是高境界的魅术,能让被控之人完全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师姐,我喜欢他。”宁卿没再否认。   她?种种表现,除了喜欢他,还能是什?么,或许她?早就喜欢上了他, 只是以前一直抗拒这个事实罢了。   木落雪见宁卿回答得坚定,沉默半晌后点了头, “交给?师姐。”   若能让宁卿幸福,她?会尽自?己的力量扫清两人之间的障碍,即便障碍是裴谨。   “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和纪樾说说话。”   宁卿乖乖点头,“好。”   木落雪收回放在宁卿身上的视线,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而走?到纪樾身前。   “你可出自?真心?”   “我心悦宁卿,想娶她?为妻,不掺半分假话。”   纪樾的气?质比起以往更加沉稳,神?色认真,字字句句出自?肺腑,木落雪紧盯着他,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渐渐放下?心来。   “你且记住你说过的话。”   她?虽是纪樾的师姐,可若他做出些伤害宁卿的事来,她?也不会放过。   “回去我会与?师尊提及此事。”   “多谢师姐。”   知道纪樾的态度,木落雪回到宁卿身边,脸色不似方?才在纪樾面前的那般冰冷严肃。   “阿宁,师姐就先回去了,你若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   “好,师姐再见。”   此时已经下?午,再过片刻天就该黑了,她?还得去丹峰找奎河长?老?,得赶紧。   “纪樾,那我先走?了。”   纪樾没应答,上前一步,将宁卿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好想亲她?。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硬生生压下?心里的冲动,只要他娶了宁卿,他们成为夫妻密不可分,就再也没人能够分开他们。   “宁卿,刚才的话我是认真的。”纪樾突然说。   宁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答应我,不要同意与?东方?寻的婚事,好吗?”   “纪樾,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应你。”   诚然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可比起感情,她?自?私地更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本就对成亲心存抗拒,这人不管是师兄还是纪樾,她?的态度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一旦成亲,就好像和某个人绑定,她?从心底里排斥这样的关系。   这种想法很不负责任,但?她?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为什?么?”纪樾按住宁卿的双肩,语气?沉重?。   宁卿即便被魅术所控,也不愿意与?他成亲吗?为何她?宁愿选择毫无感情基础,甚至没见过几面的东方?寻,也不愿意选择他。   纪樾不甘心,也不敢承认,眼神?愈发疯狂,紧握着宁卿的双肩,瞳孔缩成一条竖线,直接锁定宁卿的双眼,一条条无形的丝网悄无声息地侵入宁卿的眼睛,渗透她?的大脑。   “同意与?我成婚,你想与?我成婚,不是吗?”   他颤抖着双手?,将人紧紧搂入怀中,抱着眼神?空洞的少女,“你最爱的人是我,最想成婚的人是我,宁宁你记住。”   指尖轻颤,覆住她?的后脑,将她?更紧地埋入自?己怀中,少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温暖的香气?,身体?不再发抖,逐渐恢复了镇定。   在纪樾轻柔的抚摸下?,宁卿的眼睛有了焦点。   察觉到她?轻微挣扎的动作,纪樾将她?松开,“不是要去丹峰么?时候不早了。”   茫然的宁卿闻言,才想起这事儿,再不去天都该黑了,“我差点忘了,那我走?了。”   “好。”   纪樾看?着她?走?远,转身正要离去,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女弟子,视线轻抬,从她?那儿移到远处的几个女弟子身上,她?们正悄悄看?向这边,似乎在围观。   面前的女弟子捏紧手?中的剑穗,转头看?了小?姐妹们好几眼,又转回头,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   最终她?鼓起勇气?上前,结结巴巴终于说完一句完整的话,“纪樾,这个送你!”   她?特?意等在飞云峰山脚下?,就是想将自?己亲手?编的剑穗给?他。   近来,纪樾在宗门表现优异,许多弟子主动邀他在比武台切磋比试,皆被他一击制胜,招了不少人的嫉恨,但?也不乏小?姑娘爱慕喜欢,而且他脸上的疤痕祛除后,样貌身形皆属上乘,就更招小?姑娘喜欢了。   几番犹豫纠结过后,才下?定决心过来,送剑穗算是修仙界诉说男女之情最普遍的方?式。   可剑穗还没送到纪樾手?上,她?就听他冷淡地说:“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女弟子愣住了。   “可是……”可是他不是经常一个人么。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见纪樾要走?,立即叫住他,“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吗?”   万一,这只是他应付自?己的说辞呢,她?还不死心,期盼地看?着纪樾。   “我喜欢的人是宁卿。”纪樾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外界之人或许有不认识宁卿的人,但?在苍云宗,没人会不知道,宁卿,不只是个资质平平之辈么?而且,近来她?与?凝华仙君的传闻……   她?还想问,但?是纪樾已经走?远。   在一旁围观等候她?的小?姐妹们一窝蜂跑了出来,她?们自?然听见了纪樾的话。   “今日我在弟子食堂见到纪樾和……和宁卿手?拉手?站一起,看?样子,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星然,算了吧,这么多男人,这个不行咱们再找下?一个。”   被称作“星然”的女弟子垂头丧气?,“所以,凝华仙君和他师妹的传闻其实为假,她?与?纪樾才是一对是么?”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或许吧。   这一遭过后,本来已经沉寂的宁卿与?裴谨的传闻再次被翻了出来,但?是这次的版本与?上次的大为不同。   上次是宁卿与?她?师兄有染生了苟且,但?现在的版本变成了,宁卿想与?出身不好的纪樾在一起,裴谨看?不上纪樾试图阻拦两人,那日裴谨与?宁卿正在争执此事,恰好被人看?见。   裴谨对外的形象太过正面,传闻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大家很自?然地接受,凝华仙君定然是不想从小?带大的师妹被猪拱了,百般阻止才生出了这些误会。   传言大范围传播,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了苍云宗上下?,而宁卿和纪樾之间的事情,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八卦如此火热,还得归结于裴谨,只要他在的地方?,就少不了谈论,市面上关于他的话本子不说几百也有几十了。   兰溪鼓捣着玉简,瞧见弟子群里火热的消息,看?向对面端坐的男人。   “宁卿与?纪樾在一起了?”   兰溪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百宗夜宴之后裴谨让他查一个脸上有疤的弟子,这个弟子名字正是叫纪樾。   前段时间,他还在宗门大比上出尽了风头,从杂役弟子一举成为内门弟子,而他脸上的疤,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没了,实力与?容貌兼具,虽然没有裴谨的容貌出色,但?也完全够了,在宗门很受小?姑娘欢迎。   不过成为内门弟子后,能够获得以往无法获得的资源,服用驻颜丹祛除疤痕倒也容易。   原来从裴谨让他查这个弟子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有了征兆。   兰溪看?热闹不嫌事大,将闹翻天的玉简凑到裴谨眼前,让他看?个仔细。   裴谨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但?很快舒展开。   “你就不担心?”兰溪没想到裴谨会如此冷静。   昨晚已经历过宁卿与?这个叫纪樾的弟子在外过夜一事,裴谨的容忍度在以他也未曾想到的速度升高。   见裴谨不愿理会他,兰溪啧啧两声,喝了口茶换了话题,“你怎么同意接任掌门之位了?”   现在掌门已经正式颁布文书通知宗门上下?,十日后举办继任大典,裴谨将正式接任掌门之位。   “反正也无事,接过也无妨。”裴谨睫毛微垂,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接过掌门之位,你的时间可就不多喽。”   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有事无事就来找他喝喝茶,也无法整日将心神?耗费在他师妹身上。   说着,兰溪却突然止住了话,神?色怪异地看?向对面的一脸从容,波澜不惊的男人。   裴谨执着棋子,将其轻轻落入棋盘,仿佛对宁卿与?纪樾的传闻并不上心。   兰溪神?色微凝,试探地道:“成为掌门,可不是让你乱来的。”   “乱来?”裴谨慢慢念出这两个字。   “兰溪,你多虑了。”   兰溪狐疑地看?着裴谨,他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呢。   正欲再次询问,裴谨起身,披着浅淡的余晖,回到青梧山。   走?至门前,地上放着个木质托盘,里面放着一身叠好的繁复长?袍,黑色天蚕丝铺底,金线勾边,苍峰,云纹,正是苍云宗的标志,这一身耗时数月的掌门服被弟子送到了青梧山。   许是白日裴谨不在,便留在了门口。   将衣裳送上来的弟子并不担心放在此处会消失,没有什?么地方?会比青梧山更加安全。   宁卿回到青梧山时天边只剩一线残阳,快要看?不清脚下?的路,在落日彻底坠入地平线的前一刻,踏入竹楼。   “阿宁,过来。”   已经沐浴过,披着一身素袍的裴谨像是料到她?会在此刻进门,抬眸看?向她?,轻声唤道。   一听见师兄这样叫她?,宁卿就下?意识心慌,就好像师兄记起了她?,恢复了所有记忆。   尽管想要离开,但?她?还是顺从地走?到了男人面前,“师兄。”   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再近些。”裴谨出声。   宁卿抿唇,往他那边又迈了一步,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师兄叫她?过来准备做什?么,宁卿心里忐忑。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师兄说话,就在疑惑之时,她?的手?被握住,大力扯拽之下?,无法控制地跌坐在裴谨怀里。   窗外吹入的微凉夜风不复存在,她?被师兄身上的气?息紧紧包裹,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今日,师兄听见了一些传闻。”   裴谨微垂眼睑,纤长?的睫毛扫在宁卿的脖颈,酥麻痒意蔓延,宁卿想躲,但?他却凑得很近。   “什?么?”宁卿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   “是关于,你与?一个弟子的。”裴谨也将下?巴埋入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阿宁,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裴谨修长?的手?指探到宁卿的腰上,手?上用力,将她?抱过来对着自?己而坐。   他垂眸,抬起怀中少女的小?巧的下?巴,用眼神?询问她?。   宁卿很想挪位置,从他大腿上离开,但?是她?的腰上搭着师兄的手?,无法挪动分毫。   “我……我不知道。”宁卿咬紧唇瓣,被逼近的他弄得心慌意乱。   男人食指抵开她?的齿关,让宁卿无法咬到她?柔软的唇瓣,“你总是这样。”   宁卿已经没功夫去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不断往她?口中侵入的手?指。   强势的,不容拒绝的,让她?心中生出阵阵恐慌,手?指越探越深,她?下?意识就要合上,尖利的虎牙豪不留情咬上男人的手?指,在上面留下?深深的齿印,破了皮,渗出了血迹。   “阿宁,师兄也会疼。”他低声呢喃。   裴谨虽这般说着,语气?却轻描淡写。   不顾疼痛,撬开她?的齿关,单手?扶住她?的脖颈,低头发狠地咬上她?的唇,一人不断想要往后退,一人却被她?的动作刺激得不断往前侵入,似要将对方?撕咬殆尽,拆吃入腹。 第63章   无形的硝烟在两人之间蔓延, 宁卿的下颌被他男人紧紧扣着,只能被迫迎接他的侵入。   屋里安静,隐约的喘息和呜咽声在空气中流转, 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越来越小。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终于?放开她,宁卿只能趴在他的胸膛平复气息, 唇瓣艳丽,眼睛濡湿,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她还未完全平复,男人灼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脖子,让她只能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他也对你做过?这样的事么?”   宁卿不?语, 倔强地盯着他。   “阿宁,你是不?是以为, 将你与他之?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就不?能拿你如何。”   “我没?有。”宁卿反驳。   她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这只是意外, 可即便是真的, 师兄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她,质问她,分明?一直是他在逼迫自己。   她不?想与他在一起,不?想与他做这些本该是彼此相爱之?人应该做的事情。   宁卿越想越觉得难过?,她凭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要被他束缚,听他的话行事。   察觉她情绪的变化, 裴谨指尖触碰宁卿透着怒意的眼睛,清澈的瞳孔里, 是他的倒映。   “厌恶我?”裴谨唇角微弯低声对她说,放在宁卿脸颊上的手指用力,在看见?她皱眉后,加大了力气。   “之?前,你也是这般厌恶我?”裴谨轻声问。   在他忘记宁卿之?前,她也是如此厌恶他。   “所以才让我服下忘情丹,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浅淡的声音却宛如一道?惊雷,在宁卿耳边炸响。   “这么惊讶做什么,反正?你也应该知晓,我早晚会得知。”   宁卿错愕又茫然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什么忘情丹?”宁卿强装镇定装傻充愣。   “阿宁不?知道?就当不?知道?吧,总归师兄也不?在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后腰,顺着她的脊骨,极缓慢地攀着往上,停留在她的后颈,指腹轻捻贴着她肌肤的衣领,温热带着湿意,是她沁出的汗水。   “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宁卿强忍他不?断触摸自己后颈引发的感?受,沉默不?语。   感?受越发强烈,她无?法再忍耐。   “师兄,没?别的事我想回屋了。”   不?想继续与他在此处纠缠,宁卿连忙道?。   裴谨触摸她后颈肌肤的指腹一顿,垂眸瞧了她几眼,松开手,“时候确实不?早了。”   获得自由的宁卿马不?停蹄地往自己房间走,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次日。   收到清源长老替弟子纪樾向?宁卿提亲一事的掌门思?量后,特意找来两人。   宁卿的师尊早已仙逝,她只有裴谨一个师兄,以往宁卿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裴谨做主,但清源长老为人刻板,婚姻大事岂能由师兄做主,师尊已不?在人世,自该移交身为师叔的掌门处理。   是以,裴谨目前对此并不?知情。   掌门有些疑惑,此前东方寻还欲求娶宁卿,怎么突然变成宗门弟子向?宁卿求亲了?   不?过?既已出动清源长老,这便不?是玩笑之?语,若两人两情相悦,他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强迫宁卿去东瀛接触东方寻。   现下,关键之?处在于?,要得知纪樾与宁卿的态度,将他们找来询问最为妥当。   收到掌门消息的宁卿一大早就来到苍羽殿,她进门时一眼便看见?已经站在殿中的纪樾。   也不?知掌门为何要将她们两人找来。   这两日频繁来到苍羽殿,宁卿已经熟门熟路,进殿看了眼站在左侧的纪樾,她自觉地站在他的身边。   掌门瞧着两人,纪樾与大部门内门弟子的情况不?太相同?,苍云宗内门弟子大多拥有不?错的家世,随便拎出一个,其家族大概率能在修仙界排上名号,但他只是个无?父无?母从杂役弟子升上来的普通弟子,虽然算是个后起之?秀,可配宁卿,掌门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好?歹他也是宁卿的师叔,自然希望她能更?好?。   比起位于?天榜前五十的东方寻,纪樾确实没?什么优势,无?论是样貌实力还是家世,都无?法与之?比较。   但若宁卿喜欢,那他也无?法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裴谨是个什么态度。   掌门面上不?动声色,见?两人到齐了,开口询问:“你们二人可知今日本座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宁卿摇头,而纪樾,似乎早已了然于?心。   掌门见?宁卿毫不?知情的模样,顿了顿,“你们二人可是心悦彼此?”   宁卿茫然。   纪樾语气郑重,“弟子心悦宁卿,想与她结为道?侣,娶她为妻,”   说完,他看向?一旁没?说话的宁卿,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成亲一事上来了?   掌门也看向?宁卿,显而易见?,两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她可以说,她不?想吗?   正?纠结着怎么委婉地拒绝,可她脑中产生一声嗡鸣,再然后,所有的思?绪被打乱,只剩一个念头,想与纪樾成亲,想与他结为道?侣共度余生。   宁卿一直没?回答,就在掌门心生狐疑之?时,开了口,“我想与纪樾成亲。”   她说话期间,纪樾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话落地后,他紧缩的瞳孔舒展,紧绷的神经放松。   这一切发生在悄然之?间,连掌门都未曾察觉。   “既如此,那婚事本座允了,至于?东方寻那边,宁卿你不?必担心,本座会解决。”   这事儿就这样敲定,修仙界成亲不?比凡俗界,没?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双方同?意便可,若是不?介意,甚至连婚礼都无?需举办。   目送两人离开,掌门沉吟半晌又召集各峰长老商议此事,他的主要目的其实在于?,此事越多人知道?,越无?法挽回越好?,到时,裴谨即便想要阻止也得掂量一二。   掌门为何如此介意裴谨与宁卿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二人的声誉考虑。   若两人年岁相当,在一起他自然不?说半句,但两人差了整整十岁,宁卿今年不?过?十八,而裴谨已年近三?十,他一手将宁卿带大,青梧山只有他们二人,谁能说清他是从何时开始对她生出那般心思?,传出去,世人又会如何想他。   况且,裴谨早晚会飞升,万不?可被别的事情耽搁,宁卿有了自己的家庭,安定下来,裴谨也无?需再为她操心。   各峰长老并未到齐,有人外出有人闭关修炼,只来了四五个,其中自然有清源长老与奎河长老。   奎河长老听闻此事时,略感?诧异,原以为宁卿会与她师兄生出纠葛,可谁能料到,此次前去苍羽殿,竟是去商议她与一个飞云峰弟子的婚事。   不?过?不?是裴谨也好?,裴谨的身份地位,宁卿若是和他在一起,必然无?法安宁。   长老们还以为过?来是商议与东方家族的婚事,结果一过?来,是宁卿与一个小弟子,不?过?各位并无?意见?,人家清源长老都在场了,他座下弟子与宁卿的婚事,他都没?有异议,他们这些外人能多说什么,也不?知掌门叫他们来作?甚。   “恭喜清源长老,咱们宗门许久没?办过?喜事,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热闹一番。”张长老满脸笑容。   “多谢,倒是麻烦各位过?来这一趟。”清源长老作?为纪樾的师尊,理应作?出表率。   “无?碍,大喜事嘛,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这婚事定在何时?”有长老问。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长老们抬头看去,一身月白素袍,长身玉立的男人逆着光踏入殿内,声音如泉水击石,“各位师叔师伯商议在下师妹的婚事,不?与在下说一声吗?”   此话一出,诸位长老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他们不?明?所以,看向?上首喝着茶试图掩耳盗铃的掌门,“师弟,此事……你可未告知师侄?”   自然是告知了,反正?他不?说裴谨也早晚会知道?,只是在将长老都召集来谈完宁卿的婚事后,再告知裴谨罢了。   “诸位说笑了,钦言这是来了么。”掌门打着哈哈。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裴谨,注意他的神情,想判断出他是个什么态度,事到如今,想必他只能妥协。   “在下师妹的婚事,是否得由在下做主?”他淡淡地瞥了在座长老一眼,如此道?。   “这……”张长老欲言又止。   清源长老见?裴谨如此态度,皱了皱眉,似有不?满,“师侄,宁卿的婚事自该由长辈做主,你师父已经不?在,由我,与你师叔师伯们商议,似乎并无?不?妥。”   “宁卿是我一手养大,与师叔师伯可有半分关系?”裴谨微掀眼帘,眼中无?半分对在座长老的尊敬。   往日,他从未如此,面对比往日明?显强势许多的男人,长老们却不?敢反驳,下意识噤了声。   “既无?半分关系,又怎敢管到我与宁卿头上。”裴谨漠然地扫向?在座长老,声音冷极。   此话一落地,无?形的威压让在座各位不?敢再发一语。   大殿内过?分安静,空气近乎凝滞。   半晌,清源长老沉了脸,开口道?:“师侄如此态度,是何意?”   裴谨这反应摆明?了是不?同?意这桩婚事,掌门默默喝着茶,拿捏不?准。   若他竭力阻止,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心中忐忑之?时,裴谨却突然道?:“在下不?过?是不?满师叔师伯们不?告知一声罢了。”   他抬眼,“对这桩婚事,自然并无?半分异议。”   “如此说来,师侄也是同?意的?”掌门放下茶杯,连忙问。   “我身为阿宁的师兄,理应为她的幸福找想。”   虽是如此说,但长老们总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怪异,索性继续保持沉默。   他们暗中悄悄打量面色冷然的裴谨,也不?知,他接任掌门之?位,是好?事还是坏事。   *   宁卿和纪樾一同?离开苍羽殿,走在回峰的路上,还在想殿中发生的事情,她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与纪樾的婚事,之?前分明?是排斥的,可突然又觉得,和喜欢的人成亲也不?错。   宁卿被手上传来的触感?唤回神智,低头,发现纪樾握住了她的手。   天气已经热了,这样握住,手心很快就出了汗。   走在路上,宁卿突然撞见?抬着许多木板的弟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路过?的弟子闻言,向?她解释,“宁卿师姐,凝华仙君即将接任掌门之?位,我们正?在翻新云霖殿。”   云霖殿是每任掌门所居之?地,每次翻新,就意味有新的掌门继任。   师兄要接任掌门之?位,她怎么没?听说?不?过?这是好?事,若师兄成为下任掌门,势必会为宗门事务忙碌,就没?功夫管她了。   纪樾看着那帮弟子走远,神情有些凝重,他握紧宁卿的手,试图压下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我们回去吧。”   “好?。”   宁卿回到青梧山,进屋修炼,她离金丹期只差临门一脚,得抓紧时间,最好?一举突破。   修炼结束一轮,门被敲响。   宁卿装没?听见?,但是门口的声音不?疾不?徐,过?了片刻,敲门声停止,以为门口之?人已经离开,正?要继续修炼,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男人淡淡的声音传入屋内。   分明?没?什么起伏,却让宁卿呼吸一滞。   与他僵持了半晌,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宁卿的手指紧握着门,像是不?想让他进来,男人却丝毫没?放在心上,轻易将她的手从门框上掰开,欣长的身体微微一侧,踏入门内。   “你做什么?”宁卿皱眉。   “现在连师兄都不?叫了?”男人垂眸看她。   不?过?他也没?指望宁卿回答,“方才掌门将我叫去了苍羽殿。”   说着,他顿了下,继续道?:“阿宁你可知,掌门与我谈了什么?   宁卿心悬得更?高,她挣了挣手腕,“我怎么知道?。”   “你不?也才从苍羽殿回来?”男人倾身靠近她,平静的眼眸注视着她。   “掌门与你说了什么?”他问。   宁卿眼珠转动,神情有些慌乱。   “是你与纪樾成亲一事?”他说的轻描淡写,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怒到极致的平静。   “成亲”两字落地,宁卿没?再挣扎。   “是又如何?”宁卿冷声反问。   男人却莞尔,捏了捏她光滑的脸颊,“自然不?如何。”   宁卿略微错愕,还以为她话说出来师兄会生气。   让她更?为诧异的话在后头,裴谨语气莫名地道?:“师兄,会看着阿宁成亲,看着阿宁,得到幸福。”   他牵起宁卿的手,拨弄她手腕上扣着的手镯,“让师兄想想,该给阿宁准备什么新婚礼物。”   裴谨垂眸,羽翼般的睫毛覆盖在眼瞳之?上,配合他过?分温柔的语气,生出了几分诡异。   宁卿心跳如擂鼓,他越平静,反应越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她心里越发不?安。   手腕上的手指灼热,宁卿紧张地看着他抚弄手上的镯子。   ”师兄,你能把这个镯子解开吗?”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生了出来,太过?强烈,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口而出。   男人搭在她腕上的指尖停止,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焦灼。   “这个,恐怕不?行。”他抬眼,轻笑。 第64章   宁卿虽然知道师兄同意给自己解开手镯的?几率很小, 可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在他回答后,这丝希望彻底破灭。   她是时不时会查找这个镯子的信息, 但是一无所获,想自己取下这个镯子, 除非将她的?手腕斩断,可她实在下不了手。   若是能够断臂再生, 她可能会采用这个方法,可即便是在修仙界,想要?断裂的?肢体恢复如初,也是不小的难度。   她想将手从裴谨掌中收回,但他紧握着不?放。   “婚后, 阿宁想继续住在青梧山,还是, 离开师兄?”裴谨轻声?问。   老?实讲,宁卿没想过这点, 那婚事她也答应得稀里糊涂, 半点没有真实感, 但现在一想,她肯定?不?会继续住在青梧山,但是她也应该不?会随纪樾住在飞云峰,婚后,估计会直接下山,就是不?知道?师兄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同意她与纪樾的?婚事。   如此?古怪,很难不?让她多想。   宁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有回答裴谨的?问题,在他的?手指往别处游移时, 才回神。   不?想在青梧山,这话她知道?不?能说?,一旦说?了,谁又知道?师兄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不?知道?。”宁卿随口敷衍,回避他的?问题。   “怎会不?知?是想继续住在青梧山,与师兄一起住,还是抛下师兄,阿宁也不?知道??”   裴谨眼神温柔地注视她,神情有些失落,叫人不?忍心说?出拒绝他的?话来。   “……”宁卿依旧没说?话,确切地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师兄的?问题,他的?话,总是太过极端,就像每一句,都有一个坑在等着她往下跳。   裴谨早已习惯自说?自话,早已习惯没有宁卿的?回应,他手中出现一套嫁衣,正?是之前挂在她屋里的?那套,珠宝镶嵌、艳丽灼人。   “穿上这身?嫁衣出嫁,可好?”男人贴在她的?耳廓,轻启薄唇。   这身?嫁衣本就是师兄给她准备的?,而?且处处戳在她的?审美点上,穿着这身?嫁衣出嫁也行,若是处处违逆师兄,他肯定?会生气,在这种事上,她愿意妥协。   “好。”宁卿点了头。   她一同意,裴谨脸上的?神情柔和许多,收回嫁衣,将宁卿揽入自己怀里。   “师兄有些期待,阿宁你出嫁那日。”裴谨拥着她,低声?喃喃。   宁卿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总之心里七上八下。   之前他不?是一直排斥她与纪樾在一起的?么,每次她与他见面,师兄的?情绪便极其不?稳定?,虽然她也没做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卧房?”裴谨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宁卿不?解。   她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和师兄好像没什么关系,而?且她现在就住在青梧山,也不?需要?重新?布置房间。   “不?是要?出嫁了么,房里的?东西也该换换了。”   “不?用?,我挺喜欢现在的?,而?且我已经习惯了。”   裴谨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时光飞逝,在宁卿成功突破至金丹期的?第二天一早,她被裴谨叫了起来。   男人端着一个托盘,将衣裳递到她手中,“帮师兄穿上吧。”   宁卿看了眼手里华丽又不?失威严庄重的?掌门服,才想起今日是师兄的?继任大典,想必交接仪式完成,师兄就会搬进云霖殿,她在青梧山待嫁的?这段时日,一个人住也能自在些。   “师兄,你怎么不?自己穿。”宁卿站着没动。   他好手好脚,为何?要?让她给他穿,而?且,她这个身?高,确定?不?是为难她吗。   宁卿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在心里嘀咕。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弯腰。   “阿宁就要?出嫁了,连给师兄穿件衣裳都不?愿意了么?”   宁卿:“……”   穿件衣裳自然不?碍事,宁卿默许,拿过托盘里的?衣裳,左右看了看,微微踮脚,“师兄手。”   将衣裳给他穿好,宁卿又围着他仔细检查,拍拍褶皱不?平整之处。   在她手里显得过分?宽大,甚至能拖到地上的?掌门服在男人身?上穿着正?好,黑底织金衣摆柔顺地垂至脚踝,今日裴谨戴了玉冠,长发一半束进发冠里,一半垂在腰后,脸上无甚表情,静静地看着替他整理腰带的?少女。   仔细将他的?腰带系好,抬头想看看成果的?宁卿,一眼就撞进师兄的?深潭般的?眼睛里,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一身?玄衣,清冷华贵的?男人分?明没做出什么举动,却莫名生出浓重的?压迫感,宁卿匆匆撇开视线,“现在可以下山了。”   “阿宁要?去吗?”   这样的?大事她自然是要?去的?,错过了可就没有了解。   “要?,我们走吧。”   两人乘坐小红下山,直接抵达苍云宗山脚下。   历任掌门举行继任大典,皆需从苍云宗山脚攀登万阶的?天梯,来到苍云宗宗门前早已设好的?祭坛处。   早在今日还未天亮之时,弟子便将盘金线红毯铺在石阶之上。   在继任大典开始前半个时辰,宗门弟子就已有序在宗门山下和石阶两旁垂首而?立,期间无一人说?话,祭坛上燃着香,即将卸任的?掌门候在祭台上,等待裴谨的?到来。   宁卿没经历过掌门继任大典,哪里想到会是这个场面。   “师兄,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   她眺望远处那成群的?穿着弟子服整齐划一的?弟子们,连忙对裴谨说?。   “坐着。”话语不?容拒绝。   火红的?凤凰尾在天空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度,引颈啼鸣,神兽的?威压顿时笼罩所过之处的?天空,场面越发肃穆庄重。   若是上面没有坐着一个小姑娘的?话。   宁卿尽可能弯腰,不?让自己被底下的?弟子看见,可到了山下,面对山脚下平坦的?小广场上,弟子们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她头皮发麻,最让她尴尬的?是,一脸严肃的?长老?们也看向她。   宁卿立马跳下小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弟子里,找了个边缘的?位置站好。   好在,人群的?目光很快移回裴谨身?上,他被整齐站在四周的?弟子包围,而?最前方是主持整场大典的?长老?,其中正?有清源长老?,他位于长老?之首,待朝阳彻底从地平线升起,圆日挂于东方天际,一声?令人震颤的?钟鸣自数千米高之上的?苍云宗传来。   清源长老?目光崇敬地看着东方的?圆日,口中溢出一串串繁复的?梵文,无声?又无形的?力量传递至东方,片刻后,圆日的?光芒更甚,发出刺眼的?璀璨光芒,这股光芒像是受到指引,将中央处身?穿锦袍的?裴谨包围,浅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圣洁的?神性,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个世界的?主宰。   如水光芒汇聚成一条条银色的?丝线,沁入男人的?额心,菱形额印隐现,却又在瞬息之间消失。   裴谨接过清源长老?递来的?厚重的?古籍,这是新?任掌门需要?牢记的?宗门准则。   石阶的?方向直指东方的?圆日,裴谨踏上石阶,一步步沉稳地走向苍云宗。   虽是苍云宗新?任掌门的?继任大典,也有不?少外界之人前来观礼,裴谨成为苍云宗新?任掌门之事,早已被修仙界众人知晓。   这修仙界的?局势,怕是又得变了。   有人忧心忡忡,也有人随遇而?安,不?管裴谨是否继位,苍云宗在修仙界第一宗门的?地位并不?会改变,对小门小派以及普通修士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凝华仙君为人温和守礼,虽实力强大无人能与之匹敌,却从不?像别的?大能那般肆无忌惮眼高于顶。   他在修仙界的?口碑极好,虽年?轻,却以一人之力解决了不?少棘手的?妖魔作祟之事,除了他的?实力,还因为他那一身?气度和脱俗的?外貌,许多人对他成为苍云宗掌门此?事乐见其成。   裴谨徒步登上天梯,在此?期间,无一人喧哗,几炷香燃尽,他走到苍云宗的?金漆大门前。   掌门已在此?等候多时,将刻有苍峰云纹的?宗门玉印交给裴谨,褪下自己身?穿的?前任掌门服,叠好放在一旁等候的?弟子所举的?托盘上,转而?离开。   裴谨朝着祭坛弯身?行礼,祭坛之上隐约的?身?影浮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开宗立派的?第一任掌门残余的?神识,这也是他认可新?任掌门的?标志。   但那抹身?影只停留了片刻,便烟消云散。   众人看向负手而?立的?裴谨,跪拜行礼,齐齐大声?道?:“恭迎掌门!”   裴谨看向众人,语气浅淡却不?容人放肆,“不?必多礼。”   他将玉印与古籍交给身?侧的?弟子,在两人的?随行下,顺着大道?行进,进入苍羽殿,坐于大殿上首雕刻繁复花纹的?掌门之位。   而?之下两侧,跟着一同进来的?长老?们与掌门行礼,继任大典就此?结束。   而?苍云宗上空,再次响起一阵古朴的?钟声?,随即传来阵阵鸟鸣,宗门内百花在瞬间绽放。   有目睹此?现象者,震惊不?已,这可是天降祥瑞!   大典结束,方才还颇为严肃正?经的?弟子们立即原形毕露,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出现祥瑞之兆,弟子们更是激动,挤作一团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江苑苑找到宁卿,疯狂摇着她的?肩膀,“今日的?裴谨师兄怎么更耀眼了,神仙似的?,他就是下凡来历劫的?吧!呜呜呜我不?行了,你知道?么我刚才看他看得入了神,你日日和他相处怎么都不?心动的?呀!”   江苑苑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视线,宁卿连忙将她叭叭个不?停的?嘴给捂住,“你收敛点!”   被捂住了嘴,江苑苑也依旧一脸沉醉的?小迷妹表情。   待江苑苑安静下来,宁卿才放开她,谁知她又捧着脸继续开口,“要?是让我有一个这样的?师兄,让我死也值了!”   说?完,江苑苑皱眉瞪向宁卿,“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宁卿一脸无辜。   “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   江苑苑想到别的?事情,收起了那一脸花痴,“对了,你以后是跟着你师兄在云霖殿住,还是继续留在青梧山?”   “看我这记性,你都要?出嫁了,以后可就是和纪樾住了,不?过,你其实也可以让他和你一起住青梧山,反正?裴谨师兄现在也要?搬进云霖殿,你们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你想的?还挺多。”宁卿吐槽了一句。   “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找想吗?你可是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   “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江苑苑开心地应了。   “唉,说?起来还真感慨,你居然都要?成亲了,我的?真命天子又在哪里呢?”   “算了不?想了,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送你什么新?婚之礼。”和宁卿告别,江苑苑开心离开。   宁卿也回了青梧山,现在师兄已经成为新?任掌门,想必以后就不?会怎么回青梧山了吧。   晚上,宁卿没有修炼,盖上被子睡觉,总得劳逸结合嘛。   睡到一半,她总感觉有人盯着她,立马睁开眼睛,就见师兄站在她的?床边,床头的?鲛珠散发淡淡的?光芒,她发现师兄身?上的?掌门服还未换下来,神色略微疲惫,今日他第一次上任,处理宗门事务应该很累。   不?是,为什么她想的?是这个,她应该想的?是师兄为什么在她屋里,他不?应该在云霖殿休息的?吗?   宁卿虽然没问,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警惕地拥着被子坐起身?,生怕他又发神经。   这个词,以往宁卿定?然是不?会安在师兄身?上的?,但从秘境出来的?他,确实担得起。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宁卿捏紧被子小声?问他。   即便很小声?,但在安静的?夜里,也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师兄不?一直住在青梧山吗?”   虽然但是,那他也应该回他自己的?屋里啊。   裴谨抬手,将外袍褪下,发现宁卿的?神情越发紧张,手指顿了顿,遂又继续,将换下的?长袍放在与宁卿一起的?衣架上。   宁卿连忙坐起身?,但她今夜穿得过分?清凉,只套了件吊带裙,直接从床上起来也不?太妥当?,只能忐忑地坐着。   谁知他直接转身?出门了,宁卿在他走后立马起身?套了件中衣,又躺回床上,她总觉着,师兄会去而?复返。   她的?预感没出错,在她正?生出了些困意时,男人又出现在她床边,发梢微湿,身?上带着淡淡的?湿气,莫名有种她用?的?皂荚的?味道?。   宁卿还未来得及细想,男人便拉开她的?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   宁卿脑中出现一连串问号,都不?打个招呼的?吗?   就在她正?欲质问他时,男人的?手探到她的?腰上,轻易将她搂进怀里,“今日,我又记起了一些事情。”   男人低声?说?着,每说?一句,他的?手便搂紧一分?,轻按在宁卿小腹的?指尖轻轻颤抖。   “我记起,你主动说?,你喜欢师兄,不?想有嫂子,不?想我娶妻,只想与我永远在一起。”   宁卿满脸疑惑,她怎么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   但这话有点熟悉,好像是之前她走剧情需要?说?出女配的?台词,向师兄表白的?话。   宁卿心头一跳。   “那你肯定?是回忆出错了。”宁卿否认。   “我也在想,你如此?厌恶我,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呢?”裴谨下巴埋入她颈窝,闻着她发丝淡淡的?香气。   “想必,确实是我记错了。”裴谨的?声?音有些疲惫,将她更紧地按进怀里,好像只要?抱着她,那股疲惫就能消散。   今日他被那飞速闪过却又凌乱不?堪的?记忆搅得头疼欲裂,直到现在,抱着怀里的?人,才缓解。   宁卿不?知为何?心里生出酸涩来,可是,可是喜欢这种事没办法强求,她想要?掰开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师兄,你回去睡好不?好?”   裴谨微阖上的?眼睛睁开,有些空洞,映着昏暗夜色,略显冷寂。   “阿宁都要?成亲了,也不?能让师兄在最后几日抱着睡一晚吗?”   他的?语气太过坦然,像是什么合理的?诉求。   “师兄将阿宁养到这么大,将你拱手让人,为何?不?能再与师兄睡一晚呢?” 第65章   裴谨的话语温和, 传入宁卿耳中,语调和缓却让她生出了浓重的胆怯。   两人的身体越贴越近,宁卿轻轻挪动腰身, 和他拉远距离。   宁卿其实很怕这?样的师兄,即便她们?早已经?历过再亲密不过的事情, 可?那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她依旧无法忽视。   但她同样,也不敢太过抗拒他, 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未违逆过师兄,只在被他喜欢被他困住这?件事上,踏出了她从前从未有过的一步。   她总在裴谨面前妥协,这?似乎已经?成为她下意识的一种反应。   “那就?这?一晚。”宁卿坚持自?己那仅有?的所剩不多的底线。   “而且你不能动我。”   裴谨掀起?眼帘, 睫毛扫到宁卿颈部的皮肤,“这?个“动”, 是?什么意思?”   “你自?然知道。”宁卿闷声道。   裴谨紧贴在她的后背,宁卿窝在他怀里, 温暖又毫无?攻击性, 让他贪恋地想一直如此抱下去。   夜深人静, 相?拥的两人显出几分温馨,裴谨低声问:“猜猜师兄会送你什么新?婚之礼?”   宁卿听?他说起?这?个,那点零星的困意也彻底没了,总觉着,这?个新?婚之礼不是?个好东西。   “猜不到。”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裴谨并未生气,揽住怀里纤细的腰,“那阿宁想要什么?”   她宁愿师兄离开这?里, 回到他自?己房中,这?就?是?她想要的新?婚之礼。   “随便什么都好。”宁卿闭上眼睛, 说完便不再开口。   裴谨握住她的手,指腹顺着她的指缝往上,微凉的指尖攀在她的指背,凉得她一颤,有?时他的指尖凉得似冰,而与她纠缠时,又热得像是?翻滚的沸水。   宁卿脑中控制不住地想闪过以往与师兄交缠的画面,心神一震。   不止如此,前几日夜里她偶尔也会梦到一些难以启齿的画面,但是?她将其归结于身体的正常需求,没敢细想。   现下,再次生出这?股感觉,她有?点慌张,她喜欢纪樾,为何?会对师兄生出……这?样的想法。   裴谨完全不知她在想这?些,与她十指相?扣,扣得很紧,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裴谨拥着她入眠,而这?一夜,宁卿又做了一场梦,梦境灼热潮湿。   醒来后,她的神色茫然,双颊泛红。   裴谨醒来时就?看见这?样的她,鬓边的碎发微湿,他神色略变,探出指尖轻抚,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怎么了?”   宁卿逃也似的避开他的触碰,连忙摇头,“没事。”   她掀开被子匆匆起?床,男人也紧跟着起?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换了一件平日穿的长衫,掌门服只在正式场合穿,平日并无?特别的要求。   素净的衣裳比起?掌门服少了许多锋芒,宁卿面对这?样的师兄压迫感顿时消减。   等?着他出门,她好换衣裳,但是?他始终站在原地,没挪动半分。   “师兄,你出去一下。”宁卿皱眉下了逐客令,两人僵持半晌,裴谨才缓缓走到门外。   宁卿在门关上后,三两下将衣裳穿好,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出门,却不成想,师兄还未离开。   裴谨听?见声音抬头,淡淡道:“阿宁换个衣裳还真久。”   她故意的他难道看不出来吗?裴谨自?然看出来了,他笑了笑,“那师兄就?先去苍羽殿了。”   离开前,他转身特意对宁卿说,“夜里,我会回来。”   裴谨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卿一眼,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山下的苍羽殿。   他翻开已经?由宗门执事送到书案上的文书,执笔翻看,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堆叠的文书,偶尔长眉微皱,提笔批注,果?断干脆。   他全权接过宁卿的婚事,在让弟子按最?高规格处理时,又补充了一句,“将云霖殿也一并布置了。”   弟子茫然,“?”   云霖殿不是?已经?修缮好了嘛。   “掌门,可?是?有?不满意之处?”弟子显然理解错了,他往那个方向想了后,立即自?动修正,以为是?云霖殿哪里不合裴谨的意。   “并无?,将云霖殿按喜房布置。”   这?婚事是?宁卿与飞云峰弟子的,怎会布置云霖殿,难不成婚后宁卿和纪樾也随她师兄住,可?这?……有?点奇怪吧。   弟子又问:“是?布置云霖殿的偏殿吗?”   “正殿。”   一左一右两个弟子对上裴谨波澜不惊的眼眸,心中一颤,立即垂头避开他的视线,看样子,并非玩笑之语。   弟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恭敬地退至殿外,一离开裴谨的视线,两个弟子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也不知他们?是?多想了,还是?真的会如他们?猜想那般。   时隔两月,苍羽殿各处再次挂上红绸,喜气洋洋一片,甚至比之前裴谨与古伊莎的婚事更为隆重,弟子们?见此不由感叹,有?个这?般重视自?己的师兄可?真好,此刻已经?能够预见一月后婚礼的盛况。   身为新?娘的宁卿还无?半点感觉,成天待在青梧山,不是?修炼就?是?炼丹,顺便琢磨琢磨手上的镯子,若是?她与纪樾婚后,师兄还是?能够时时刻刻监视她,这?未免也太过可?怕。   翻着丹书,纪樾来了消息,她拿起?一看,发现是?他约自?己去山下。   有?几日没见他,宁卿发现自?己对马上就?会和纪樾见面这?事儿反应平平,没有?了那股看着他就?开心,隔着玉简和他聊天就?很期待的感觉。   她不会变心变这?么快吧。   虽然不明白,宁卿还是?答应了和纪樾见面,怎么也是?要成亲的人了,没道理拒绝。   纪樾静静等?候在青梧山下,见她过来,笑着朝她走来,笑容比今日的阳光更加明媚,那股怦然心动的感觉再次出现,宁卿捏了捏手心。   她不禁想,这?股心动的感觉如此强烈,为什么她还会对师兄产生那种不齿的想法呢,难道,她其实是?个贪图别人美色与□□的渣女,而且还是?个喜欢偷吃的?   若是?婚后她依旧对师兄的身体抱有?幻想,那她……仅仅只是?一想,宁卿的三观就?有?崩裂的痕迹。   纪樾走到她面前,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他看出了宁卿的不对劲,抿紧唇瓣,不由担心她会在此时后悔与他成婚。   纪樾压下心中的情绪,离她又近了些,“西园的同心花开了,我们?去看看?”   宁卿没有?拒绝,“那走吧。”   同心花正是?现代?的栀子,西园栽了一大片,宗门里许多弟子前去。   两人走在前去西园的路上,如今她们?的婚约早已被宗内弟子知晓,宁卿并未像上次那样躲闪,大大方方走在路上,对于纪樾想要牵手的举动,她也没拒绝。   两人年岁相?当,浑身的朝气,手牵手走在路上,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弟子们?又想宗门大张旗鼓准备宁卿与纪樾婚事的举动,看向宁卿的目光更加羡慕。   此时已近午时,日光正盛,映在一大片如雪般的同心花上,风清气和,淡淡的清甜的花香随风卷至两人的鼻尖。   纪樾看着眼前的宁卿,眼神微闪,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缓缓低下头。   宁卿没有?躲避,紧闭双眼,等?待他的吻落下。   就?在纪樾的唇即将触碰到宁卿时,他却止住了自?己继续往下的举动,强行拉开和她的距离。   纪樾脸上染上薄红,有?些局促,在方才的场合和气氛的熏染下,他一时被本能驱使,差点没能控制自?己吻下去。   他其实在怕,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确定宁卿是?否会推开他,排斥他,他不愿因为此事,让他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纪樾小心翼翼地牵过宁卿的手,只敢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只这?样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太贪心,事到如今,就?在大婚之前,他不能踏错一步。   宁卿虽然疑惑他为什么停下了,但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她确实没法保证在他亲下来时,她会不会将他推开。   或许是?不习惯吧,也可?能是?师兄给她留下了阴影。   宁卿眨了眨眼,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会想起?师兄。   不能再想!   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落入裴谨的眼中,在午时空余的时间里,他很想看看宁卿在做什么,却猝不及防地,见到了眼前这?一幕,少女少年甜蜜牵手,两人携手看花,最?后,亲吻。   笔尖在文书上洇出一团浓墨,笔杆在他如玉般的手指下骤然折断,男人神色没有?半分温度,阴沉如乌云压顶。   另一边的宁卿毫无?所觉,与纪樾并肩回去的路上,她看见同样挂上红绸的云霖殿,多瞅了两眼便收回目光,现在宗门上下各处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奇怪的。   与纪樾分别,她又哼哧哼哧回到山上自?己的屋里,进入秘境观察那已经?长成一株小苗的龟蛇木,这?株苗只有?拇指高,过了这?么久,长的是?真慢,小苗产生的灵气忽略不计,甚至它?生长所需的灵气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产出。   真是?个难养的小东西。   日复一日,宁卿待在屋里乐此不疲地修炼,看着自?己的修为稳步增强,心里很是?踏实满足,偶尔去丹峰找奎河长老练练丹,时不时去和纪樾见一面,不知不觉就?到了她与纪樾的大婚之日。   长老们?的夫人在天亮前就?已经?来到青梧山,由她们?为宁卿梳妆打扮。   待几人看见那身华丽至极的嫁衣,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这?嫁衣的料子……不说料子,便是?随便一颗珠宝也是?极其难求,有?钱也无?法买到,可?见这?身嫁衣费了多少心思。   余夫人将看着厚重其实轻薄透气的嫁衣仔细给宁卿穿上,简单梳妆打扮,面前端坐着的少女便明艳逼人。   “多谢夫人。”宁卿轻轻一笑,视觉冲击更为强烈。   “不必客气,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几人离开,候在竹楼之外。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纪樾来接了,这?个画面让宁卿联想到之前她做过的那个梦,她居然,真的和纪樾成亲了。   但是?很快,梦境的后半段在她眼前浮现,纪樾的脸突然变成了师兄。   宁卿立即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却在此时,“吱呀”一声,她的房门被推开,师兄出现在她面前,宁卿恍然间产生了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幻境、梦境、现实重叠,叫她一时分辨不清。   宁卿眼神恢复清明,“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今日阿宁大婚,师兄自?该过来送你出嫁。”   裴谨站在坐在床上的少女身旁,视线停留在她小巧的面庞上,涂着大红口脂的唇艳丽,眼睛却清透明亮,仿佛红蔷薇与雪后腊梅碰撞,美得惊心动魄。   男人的视线太过赤·裸,宁卿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而恰在此时,竹楼外传来纪樾的声音,“宁宁,我进来了?”   裴谨听?见这?个称呼,周身气息骤然一冷,掀起?眼帘平静注视她,在炎热夏季,宁卿却遍体生寒,捏紧宽大的嫁衣袖子,突然不敢说出让纪樾进来的话。   但霎那间,那股冷意涔涔的气息又转瞬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方才的一切感知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男人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盖头,修长骨感强烈的手指陷入柔软的布料里,糅合出浓郁的欲色,“盖上吧。”   宁卿正想说不用,毕竟修仙界成婚并没有?盖盖头这?个要求,她的婚礼全程看不见岂不是?很可?惜。   但是?裴谨又道:“做都做了,是?师兄的一番心意,盖着可?好?”   这?竟然是?师兄亲手做的?宁卿微微诧异,没再推拒,反正她也即将离开了,就?最?后一次顺着师兄吧。   男人替她盖上绣着凤凰的盖头,瞳孔漆黑,映着身穿火红嫁衣的少女,透出几分诡异。   此刻,脑中突然闪过数不清成千上万的记忆碎片,他闷哼一声,与宁卿相?处的过往,在幻境里与她亲密的画面,她欺骗自?己服下忘情丹的场景,无?一处遗漏,排山倒海般地,齐齐涌向他的大脑。   “师兄?”宁卿发现面前的人没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她的声音迅速融合进裴谨脑中那些没有?声音的影像里,身形剧烈一晃,极力忍耐才没能倒下。   宁卿没听?见回答,但她感觉师兄还在身边,正要掀开盖头,男人却将她的手死死攥紧,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折断,捏碎。   宁卿被攥得生疼,“师兄你做什么?”   握住她手上的力气突然放松,然后,她听?见渐远的脚步声。   师兄走了?   竹楼前等?待宁卿回答的纪樾没听?见回答,迟疑地又唤了一声,“宁宁?”   “进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毫无?征兆的大风猛然吹过,青梧山竹林摇晃,哗哗作响,湖面圈圈波纹蔓延,无?形的威压在顷刻间笼罩整座山峰,就?像一座隐形的牢笼,无?形无?色,看不见分毫,却无?法让困于其中的人踏出一步。   即将进门,身穿喜服的纪樾眼前一黑,一股庞大到他毫无?反抗之力的力量朝他袭来,瞬间丧失所有?意识。   外面侯着的长老夫人们?见此大惊,正要出声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出声,眼睁睁看着眼前魔幻的一幕发生。   裴谨浑身裹挟寒意,身穿一袭喜服,凭空出现在门口,取代?纪樾的位置,推开房门,一步步往宁卿的屋中而去。 第66章   门被推开的声音引起宁卿的注意, 想?必是纪樾来了,她微微直起身,等待他的进入。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逐渐加速,她就要嫁人了?嫁的人还是纪樾。   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在听见脚步声后她更是捏紧嫁衣,布料泛起轻微的褶皱。   莫名的, 她的心里生出慌乱,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久久没有?动静。   宁卿看向前方,但头上盖着盖头,眼前一片红色, 无法看见眼前站着的男人。   “纪樾?”   她的嗓音柔和?甜软,裴谨能想?象到她樱唇轻启, 面带笑容的模样,可现在, 她口?中唤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而?他, 却不?得不?以别的男人的名义, 与宁卿成婚。   没听见回答,宁卿不?由狐疑,伸手就要将盖头扯下来,她的手被握住,她茫然地问:“怎么了?”   男人没出声,握紧她的手,在手指肌肤相触的刹那, 宁卿轻轻蹙眉,为?何感觉, 不?像是纪樾的手。   少年手指更为?纤细,但是此刻握住她手的指节分明,轻易就能将她拢进掌心,带给她一股强烈的心悸感。   正准备掀开盖头一探究竟时,耳边传来纪樾的声音,“我们走吧。”   那股不?安在他的声音出现后消失,无视手上的触感,在他的带领下走到门外。   长?老夫人们还在门外候着,虽然刚才已经见过那一幕,可再次看见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惊,刚才的不?真实感在第二次看见并确认后,心里的错愕更加强烈。   周围太过安静,安静得让宁卿心生疑虑。   裴谨握住她手的大掌缓缓收紧,“怎么停下了?”   纪樾带着少年的清朗嗓音抚平了她心底的那股心慌,“没事,长?老夫人们都已经离开了吗?”   宁卿口?中的长?老夫人们正站在一旁,她们被下了禁言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谨取代纪樾站在宁卿身边哄骗她,却无法开口?告知她真相,即便?能开口?,在对上裴谨浅浅扫过来的视线时,三人那股想?要说出真相的念头被无情碾碎。   一个比她们年轻许多的裴谨,却让她们如此畏惧。   此后,裴谨目光未在三人身上有?片刻停留,带着宁卿坐上宗门派来的鸾鸟车架,鸾鸟啼鸣,展翅高飞,飘着红色喜绸的车架之上珠宝在山风的吹拂下叮铃作响,一连串悦耳神圣的空灵乐曲在空中回荡,带着花香的风分明拂过宁卿的手掌,从她的颈边穿过,但她的盖头却纹丝不?动,能完完全?全?遮住她的视线,无法看见此时的风景。   若一开始就不?盖盖头还好,但已经盖上,中途将其掀开寓意不?好,只能忍住,乘坐小红往返了青梧山无数次,对途中的风景早已了然于心,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纪樾,以后我们离开宗门,下山游历好不?好?”宁卿轻声和?他说话?。   她之前其实还没和?他说过以后打?算,这是第一次,但总觉得他会同意,即便?她不?成亲,也不?会一直待在青梧山,若是他不?同意,那她自己离开好了,反正和?他成亲更多的是想?借此让以后恢复记忆的师兄有?所顾忌,这个夫妻之名也不?重要。   不?过,既然和?他成婚了,她该负起的责任还是会负的。   少女?一身嫁衣端坐在他身侧,话?语里带着向往与憧憬,正在想?象她与别的男人的婚后生活,她还不?知,身边坐着的早已成了她的师兄。   “对了我不?想?要孩子。”宁卿特意强调。   虽然现在已经在成亲的路上,没了悔婚的可能,可闲着也没事,说说话?增加对彼此的了解也是好的,也算是提前和?他敲个警钟。   虽然她蛮喜欢孩子,但她不?想?自己生,不?过,她还是生出了好奇,纪樾是妖族,她若真和?他生个孩子,那孩子会是人还是妖?或者?是半妖,人妖混血?   正放飞思绪的宁卿没发?现身侧之人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宁卿的话?每多说一句,他的心里的怒气便?加深一分,越积越高,到了难以克制的地步。   但他知道不?能被宁卿察觉,一旦她得知,与她缔结同心契必定不?会成功。   鸾鸟从青梧山飞向苍羽殿殿外,当鸾鸟落地,前来观礼的宾客看见车架上新娘身边,身着喜服的男人时,俱是愣在原地,空气寂静,整个广场无一人说话?。   这,这其实是凝华仙君的婚事,请柬写错了?   可是苍云宗不?是和?天琼楼闹崩了嘛,而?且听说那圣女?现在都还未找到,他又是与何人成亲。   不?仅宾客如此,宗门内部弟子、前任掌门及长?老见此也是震惊。   掌门视线对上身穿喜服,芝兰玉树的裴谨,又看向他身侧盖着盖头无法看清容貌的新娘。   今日可是宁卿与纪樾的婚事,可为?何新郎变成了裴谨。   心中没有?由来的,生出一股荒唐的念头。   一个没心眼的愣头青弟子心中不?解,茫然地道:“今日不?是宁卿与……”   他的话?还未说完,嗓子就像是被堵住,拼命张嘴开口?,但是未能发?出半丝声音,慌乱不?已的他指着嘴巴想?和?身边的人寻求帮助,却猝不?及防对上广场中央,面无表情,没有?半分成亲喜悦的裴谨。   那道视线浅淡,没有?丝毫温度,弟子浑身血液仿佛被冻住,他脑子迟钝,还未反应过来,但本能地感到害怕,而?身侧有?眼力?见的弟子连忙将他拉到人群后面,以免他又干出什么蠢事惹裴谨不?高兴。   是个人都能看出场面的诡异。   众人纵使?心里有?再多的震惊与疑惑,什么该说什么该装不?知道他们却一清二楚,不?管这场婚事如何发?展,都不?是他们能置喙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默地参与,并将整场婚礼看完。   能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外宗之人谁不?是人精,而?宗门弟子即便?有?缺根筋的,也提前被裴谨施了禁言术,有?了第一个弟子的前车之鉴,更是无人敢说话?,也不?敢有?任何质疑。   前任掌门连忙向裴谨传音,【你究竟想?做什么?】   【此事,师叔还是不?管为?好。】   裴谨是苍云宗现任掌门,全?宗上下皆听令于他,连前任掌门都没有?干涉他的权利。   长?老们也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大眼瞪小眼。   清源长?老神情一沉,今日本该是他徒弟的婚事,为?何站在这里的人成了裴谨,纪樾现在人又在哪里,裴谨身侧的人又是否是宁卿?   上回裴谨与古伊莎的婚事便?出了各种岔子,这次怎会又出现如此多的问题。   【仪式可以开始。】裴谨的传音出现在前任掌门的耳边。   他心中多有?顾虑,裴谨身侧之人究竟是谁众人并不?确定,今日有?诸多宾客前来,若闹出笑话?,苍云宗的名声怕是……   目前让婚礼顺利进行,结束后,再行处理也可,况且他即便?想?阻止两人在一起,裴谨恐怕也会一意孤行。   他如此轻易地同意宁卿与纪樾的婚事,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又能怎么办?前任掌门无可奈何。   往日就已察觉裴谨与宁卿之间端倪的掌门大概能猜到事情经过,但是那些不?知情的外宗之人,想?要猜中二人关节,可就不?容易了。   左思右想?,此事只能将错就错,至于宁卿……掌门叹气,他已经无法顾全?所有?人,只能尽量减小此事的影响,婚后,对外宣称请柬书写时出了错,其实是裴谨的婚事,这样再如何也比裴谨抢亲这事儿?说起来好听。   前任掌门咬牙,面色镇定地开始主持这一场堪称奇怪的婚礼。   裴谨牵着宁卿的手,带领她走向铺满花瓣的地毯,穿过人群,伴着一声声在山谷间回荡的古朴钟声,一只金色的鸾鸟嘴上携着一条牵红来到裴谨与宁卿身前,裴谨接过,引导宁卿让她握住牵红一端,而?他则握在另一侧。   两人的手被宽大的喜服袖子遮挡,宁卿低头只能看见身侧之人的喜服袍角与长?靴。   宁卿视线被盖头遮挡无法看见,心里没有?安全?感,紧紧抓着牵红不?放,一步步慢慢往前走,红色织金地毯上绣着大片的凤凰,或是交颈缠绵,或是一同在流云间飞舞,她注意着身旁男人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静静等待接下来的流程。   前任掌门肃穆的声音响彻天空,“……二人两情相悦,结为?道侣,行结契之礼!”   该流程本该说出结为?道侣的二人的名字,此次掌门特意避开,不?过在场众人并未发?现异常,宁卿也是头一回成亲,对其就更是不?知了。   她按照之前师兄交给她的步骤双手结印,指尖浮现一抹轻轻摇晃像是火焰的灵力?,缓缓脱离她的指尖,悬浮在半空。   裴谨手势干净利落,即便?结印也赏心悦目,指尖那点淡蓝色灵力?汇入宁卿火焰般的灵力?之中,红蓝交缠,火焰和?寒冰本该相克,却在此时宛如共生,火焰被冰凌托起燃烧得越发?旺盛,一束圣洁的光自云层之上投射,双方灵力?在瞬间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环绕到身穿喜服的两人周围,然后逐渐消散。   彼此极为?契合之人缔结同心契时,才会出现如此一幕,这是上天对新人的祝福,亲眼见证此情此景的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惊叹。   裴谨垂下眼帘,看着那淡淡的闪烁的光芒,他原以为?,一直是他在强求不?属于他的幸福,而?此刻,是否意味着,阿宁对他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心动过?   点点光芒从他指尖消散,裴谨近日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归于平静。   一条红色的时隐时现的血线凭空出现,两端分别缠绕至宁卿与裴谨的无名指,在眨眼间隐入皮肤。   同心契正式结成。   两人之间的牵红被弟子收走,裴谨握着宁卿的手,带她走向云霖殿,他特意带她多走了些距离,飞云峰比云霖殿近太多,她会生疑。   进入云霖殿正殿里侧的卧房,裴谨让宁卿坐在床沿,“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裴谨离开时,随手布下大阵,云霖殿将成为?一个牢笼,身处其中之人,即便?再如何挣扎,也无法逃离这布下的天罗地网。   宁卿毫无所觉,盖着盖头安静地坐在喜床上,这次不?是幻境,是真实的,她的婚事,自然不?能随意对待,这么坐着无聊,魂体进入秘境,看看她的长?势喜人的灵草,时间还早,便?又沉心修炼,连大婚之日也没闲着。   江苑苑看完了整场婚礼,她在发?现新郎是裴谨时完全?傻了,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婚礼过半她才恍然意识到问题,心慌意乱的她立即掏出玉简给宁卿发?去消息,忐忑等待一会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不?安的她只能想?办法找到她,思来想?去打?算找去云霖殿,现在众人都在参加婚宴,外面只有?端茶送水的杂役弟子。   江苑苑顺利跑到云霖殿外,而?苍羽殿正在敬酒的裴谨抬眸看向大门,看着江苑苑走远。   他神色并无异常,眉目清冷,又好似带着淡淡的玩味,修长?手指端起酒杯向宾客敬酒,他喝得虽少,但无人敢有?意见,气氛古怪也没人提出离开,众人虚与委蛇维持着表面的客套,面上风平浪静,但掩藏在平静湖面之下的,是酝酿翻腾的暗涌。   有?人实在没忍住,笑着试探地询问:“凝华仙君,不?知该夫人是……”   他才问出口?,却发?现裴谨笑容淡了下来,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热闹的苍羽殿突然死寂。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脊背发?凉,他扯了扯唇角,笑得勉强,“许某敬凝华仙君一杯。”试图借此化解这个尴尬。   说完立即一饮而?尽。   乌金西坠,夜色笼罩大地,苍云宗亮起火红的贴着大红囍字的灯笼,热闹的婚宴渐渐归于平静。   应付完宾客,裴谨瞬移至云霖殿外,停留片刻,瞳孔映着点点火光,越发?深邃漆黑,推开殿门,往里侧的卧房而?去。   脚步声轻缓,并未引起正在修炼的宁卿的注意,直到裴谨撩开珠帘,站在她面前,修炼的她才醒来,从秘境退出。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今晚是她们的新婚之夜,宁卿紧张不?已。   她等待着面前的人,她的夫君,为?她揭开头上的盖头。   大红囍字高挂,喜烛徐徐燃烧的婚房内,少女?一身嫁衣坐在床边,安静恬然。   “阿宁。”   宁卿闻声,神情一怔。   怎会是,师兄的声音?   男人取下她的盖头,少女?略施粉黛明艳动人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娇艳,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他只想?,让她为?自己而?绽放。   男人探出指尖,轻抚少女?姣好的脸庞,指腹轻轻按压她的饱满的唇瓣,微微下陷,轻启的檀口?馥郁芬芳。   “让你久等了。”男人低声道。 第67章   喜烛的?光芒柔和, 房里隐约响着灯芯燃烧的细小爆裂声,红色的?帷幔,喜被, 身着嫁衣的?少女,构成了一副美得惊心动魄的画卷。   这幅场景已在裴谨心里构想过无数次, 日日期盼,夜夜等待, 终于得偿所愿。   可他看见了宁卿眼中的?错愕与恐慌,满腔炽热的?浓烈爱意,被抵消殆尽。   “师兄……”   宁卿下意识忽略他身上的喜服,捏紧床上的?喜被,“你怎么来了?”   “今日是阿宁与我的?新婚之夜, 你说,师兄为何会来?”   裴谨垂眸, 抚在?她?唇瓣上的?手指缓缓往上,显然, 她?不如一开始那样?平静。   难以?置信, 震惊错愕, 各种?情?绪掺杂翻涌,搅得宁卿脑子一团乱,师兄如此轻易地同意她?与纪樾的?婚事?,是否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宁卿愣愣地看着眼前离她?只有一指距离的?男人。   脸上突如其来的?疼痛唤回她?的?神智,数之不尽的?恐慌开始涌上心头,褥子被她?的?手指攥得乱七八糟。   “阿宁,你以?为, 师兄会如此轻易地放你和别人成亲么?”   他压低身体,与她?靠得极近, 近得能看见彼此脸上透明的?细小绒毛,也能清晰地看见宁卿眼中的?恐惧,面庞抹了胭脂,叫人看不出她?的?脸色,但想必,这?层淡粉之下,惨白一片。   裴谨手指捻过宁卿脸上细滑的?肌肤,指尖染上淡淡的?粉,视线下移,又对上她?艳丽的?红唇,指腹揉动间,口脂融作一团,小巧饱满的?唇,此时像是沾满浓稠的?鲜血,大红嫁衣,神情?呆滞,靡丽美艳却又像是一只受人操控的?木偶。   裴谨唇线绷紧,大力之下,宁卿皱眉,终于有了活气,美得让人想将其捣毁,又想让其哭泣。   喜烛燃烧,烛液被火焰烧得融化,堆积在?烛台之上,火光映衬着床上的?两人,宁卿微仰修长的?脖颈,被迫忍耐男人的?手指在?她?脸上胡作非为。   手压到喜被上的?花生,咯得手心刺疼,她?正想移开,却一时脱力,被贴近她?的?男人压在?了宽大的?喜床上,后?背咯着花生桂圆,她?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却让裴谨误会,“与我成婚,让你如此痛苦。”   他压得愈发紧,宁卿才低声艰难地道:“后?背,疼。”   裴谨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以?为是她?哄骗自?己,但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抬眼才发现,被子上铺满花生桂圆,手穿过宁卿腰肢下的?空隙,将她?从?床上搂抱起来,方才躺过的?地方,确实铺着花生桂圆,难怪宁卿会说疼。   裴谨抱着少女,手指放到她?的?腰带之上,还未动,就被宁卿一把?推开,他记挂着她?是否被桂圆咯到后?背,正欲查看,却毫无防备地被她?推开。   挣脱男人的?怀抱,宁卿几乎想也没想,就往殿外跑,发丝在?刚才的?争执下略微凌乱,金钗在?发髻上摇摇欲坠,跑动间火红的?嫁衣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想要扑向?外面的?世界。   宁卿心脏剧烈跳动,撩起珠帘跑出卧房,到了殿门前,没有片刻犹豫,拉开门冲了出去,却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将她?与云霖殿外的?世界彻底隔绝。   转身,眼睁睁看着男人从?门内踏出,她?从?未觉得哪刻的?师兄像今日这?般让她?畏惧。   她?甚至在?想,东方寻向?她?求亲一事?,是否也师兄的?手笔,才导致纪樾向?她?提亲,又发生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   宁卿完全看不透他,更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彻底记起她?,若是没有,他又为何会对她?生出如此强烈的?执念。   裴谨缓步走到她?的?身前,站定,“往后?,阿宁就住在?云霖殿。”   他平静又毫无商量地通知宁卿。   “为什么?”   宁卿捏紧手心,有些?失控地问,声音已经在?刚才与男人的?对峙中变得嘶哑,没有半分威慑力。   “阿宁如今是苍云宗的?掌门夫人,自?该在?云霖殿居住。”   裴谨倾身,拉过她?垂在?身侧的?手,绷得很紧,他插·入她?的?指缝,将五指一一打开,掌心潮湿,裴谨也不在?意,带着她?回到云霖殿。   宁卿站着不动,裴谨视线落回她?身上,“不愿意?”   她?不愿意,她?和纪樾成亲就是想要摆脱裴谨让她?几乎窒息的?控制,但现在?她?却把?自?己推入火坑,与他成了婚。   她?不敢想象,外界之人和宗门弟子今日发现纪樾成了师兄,这?场婚宴的?主人成了裴谨会引起怎样?的?波动。   宁卿突然想到,纪樾现在?在?哪里?她?立马看向?裴谨。   男人看出了她?眼神的?变化,正猜想让她?生出如此反应的?原因,便听见宁卿问:“纪樾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裴谨眼神凉薄得有些?渗人,“你在?关心他?”   顷刻间拉近与宁卿的?距离,启唇无情?道:“放心,他死不了,但若阿宁不乖的?话,那师兄可就无法保证他的?死活。”   听见他明显带着威胁之意的?话,宁卿身体发寒,今夜的?师兄让她?生出强烈的?抗拒,就像是回到了师兄服下忘情?丹之前的?时候。   见宁卿听话的?不再多问,裴谨语气缓和,“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该回去了。”   裴谨牵着不甘愿的?宁卿回到卧房,两人走至桌边,他提起放在?铺着喜布方桌上的?精巧酒壶,酒液倒入酒杯之中,他端起一杯递给宁卿,“合卺酒。”   即便是在?幻境里和师兄成了一次亲,可这?到底不一样?,而且幻境里她?也没喝合卺酒,现在?,她?同样?不想喝。   错过视线,始终不去接那杯酒,裴谨捏紧酒杯,嘲讽道:“怎么,怕我下毒?”   毒倒是不怕,而是怕酒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合卺酒很可能有助兴的?功效。   “若我要与你交·媾,便是没有这?杯酒,阿宁,你认为你能阻止我吗?”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启唇。   波澜不惊地迎上宁卿含着怒气的?目光,总归,她?想方设法都要离开他的?身边,设计他让他服下忘情?丹,决绝地让他忘了她?,甚至还与别的?男人成亲。   在?他失忆这?段时日里,夜不归宿,她?们是否在?帐中缠绵,宁卿是否会主动张开唇瓣,双颊潮红,热情?地迎接别的?男人的?进入,他不知,也不愿想,但这?股想法不断往他脑中钻,不受他所控。   是真是假他已经无从?得知,可若当真是事?实……   裴谨恨不得将面前的?宁卿撕碎,将她?的?骨头寸寸折断,让她?只能依附自?己,无法再靠近别人一步。   若妥协只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逃离他,宁可动用她?不愿的?手段,让她?只能永远困在?密不透风的?云霖殿,日日在?他的?监视之下,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被骗过无数次的?裴谨,这?次已经不不愿再相信宁卿。   见她?不接,裴谨端起并不辛辣的?酒液,含入口中,手指扶住宁卿的?下巴,倾身覆住,舌尖抵开她?紧闭的?唇瓣,将酒渡入她?的?口中,宁卿吞咽不及,呛得直接将男人推开,弯腰不住咳嗽。   裴谨冷眼看着她?咳得眼眶泛红,没像往常那样?上前,端起另一杯酒,将其咽下,冰冷的?酒滑过喉咙,心底的?那把?火越越烧越旺,赤红着眼,发狠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停止咳嗽的?宁卿浑身僵硬,她?想冷静,但在?此时的?境况下,脑子乱得根本无法继续思考。   她?掐着自?己手心,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她?的?脑子稍微清醒,试图像之前那样?说好话稳住师兄,他最吃这?一套,况且现在?婚已经结了,同心契也一并完成,她?不如坐下来好好想想怎么能让情?况尽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激怒师兄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师兄,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宁卿强忍恐惧,对上男人毒蛇般阴冷的?视线。   裴谨盯着宁卿许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啊。”   他拉过宁卿的?手腕,没有任何怜惜的?将她?拽到自?己腿上,“谈什么,今夜还长,有的?是时间。”   宁卿抿了抿唇,问:“你为何要与我成亲?”   “自?然是心悦阿宁,喜欢阿宁,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还是阿宁,你在?担心什么?”   宁卿眼神一闪,她?担心,师兄已经恢复了记忆,他的?所作所为,皆指向?她?所猜测的?方向?。   而师兄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她?的?不安。   心跳极乱,她?躲避师兄的?视线,却根本没给她?机会。   裴谨扣紧她?的?下巴,一字一顿说得极为缓慢,报复般地轻声对她?道:“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我恢复记忆,不累么?哄骗我吃下忘情?丹的?那刻,你就该想到后?果。”   师兄,果真已经恢复记忆。   “你对我,何时有过心软?”   “我们生活了十五年,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敌不过一个卑贱的?狐妖。”   裴谨眼帘微垂,神情?悲哀,触碰宁卿脸颊的?手指轻轻颤抖,分明人就在?他眼前,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满腔孤寂。   “早知如此,我就该将你永远锁在?青梧山。”   “不,或许杀掉你的?心上人,让他痛苦地死在?你面前,你才能长记性。”   宁卿身体一抖,被此时神情?癫狂的?师兄吓得不轻。   瞧见宁卿的?反应,裴谨讽刺,“怕我杀了他?”   宁卿不仅怕师兄杀了纪樾,狠下来也把?她?给杀了,刚才他的?眼神,当真有种?要将她?一起弄死的?感觉。   正想说话,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男主对男二?起了强烈的?杀意,危险程度一级,提醒宿主,男二?作为该世界的?重要人物不能死。】   自?身都面临巨大危机的?宁卿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个任务,【我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嘛。】   【虽然完成了,但是系统有义务提醒宿主,若是重要角色死亡,这?个本来就陷入无序的?世界极可能崩塌。】   【但全看宿主你自?己的?选择,系统只是提醒。】   宁卿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烦透了,裴谨见她?分神,轻声一笑,笑得宁卿胳膊上瞬间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她?刚才和系统交流去了,一时忘了师兄刚才说的?话,回想的?间隙,裴谨的?脸色越发阴郁。   宁卿直觉不妙,正要开口,却突然被拦腰抱起。   裴谨抱着她?大步往浴间而去,屋里温泉由灵玉铺就,雾气弥漫,朦朦胧胧,一股湿气笼罩两人,黏腻潮湿,气氛灼热暧昧。   手指探入宁卿的?衣襟,正要将她?的?衣裳脱下,怀中的?人却紧紧拽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松手。”裴谨瞥了她?一眼,但是宁卿态度强硬地坚持。   “不洗?也好,我倒是不介意。”裴谨又将宁卿抱回卧房,两人的?身影被烛光拉长,影影绰绰,不断摇晃。   他把?宁卿推到床上,掐住她?的?下颌,径直吻上唇瓣,动作算不上粗暴,却也说不上温柔。   净过的?手指探入宁卿花瓣般散开的?嫁衣裙摆,他抬眸冷淡地看向?躺在?床上正要起身的?少女,指上力气骤然加大。   宁卿身体剧烈一颤,无力地倒回了床上,开口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她?咬紧唇瓣,“你干什么!”   “不喜欢么?”裴谨放缓动作,却突然加快,看着宁卿隐忍地不断张唇吐息。   宁卿没听清他的?话,一股强烈的?直冲头顶的?快感席卷她?全身,睫毛挂上晶莹的?泪珠,拼命压抑自?己的?声音,但这?样?却适得其反,感觉越积越高。   大红嫁衣铺在?她?身后?,白腻的?肌肤与其碰撞出强烈的?反差,为她?镀上一层色·欲之气。   脚趾微蜷,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男人抽出手指,“既不喜欢,那不做便是。”   不上不下,只差一步的?宁卿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愤怒,身体没舒坦,心里还堵着一口气。   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刚才,在?师兄的?侍弄下,她?可耻地起了反应,可耻地舒服了,虽然不喜欢他,却好像真的?爱上了他的?肉·体。 第68章   宁卿有些自暴自弃, 她好像确实在往贪恋师兄身体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师兄长成这样, 这是自然的身体吸引,在情爱一事上, 其实她体验一直很好,也没有所?谓的疼痛, 偶尔想念也算正?常。   宁卿翻身往床里滚,想要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但是才滚到一半,就被人拽住手腕,又给?拉了回来?。   她推开拉着她的男人, “我?困了,想睡觉。”   她不想和他多?说, 刚才没让她舒坦,一口气不上不下, 宁卿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即便她舒服了对他估计也没什么好脸色。   “就这样睡?”裴谨视线停留在她嫁衣裙摆上的一小片湿润处, 那里是方才不小心弄湿的,男人垂眼,指腹的皮肤像是被水泡过,发白泛起褶皱,他轻轻捻了捻。   他没说还好,现在一说宁卿便觉得瞬身不舒坦,刚才那一阵她身上出了不少汗, 湿润粘腻,“我?自己洗。”   宁卿泥鳅似的飞快滑下床, 打算跑向浴间,但是她的腿发软,一下地?差点直接扑倒。   所?幸裴谨及时捞住了她,但事情突发紧急,裴谨没注意,抱住宁卿时,手覆盖在了她的胸前。   两?人都愣住了,裴谨还未回神?,宁卿立即挣脱他的怀抱,“我?说了,我?自己洗。”   宁卿眼里的抵触叫裴谨冷了脸,“我?就该是条贱命,伺候你还不愿意?”   宁卿大概没料到他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从没这么说过。”   她是没说过,可她的反应她的举动?,处处表露出她对他的排斥,对他的厌恶,这场婚事本就是他算计得来?,想让宁卿乐意当真也是难为?了她。   “而且,我?也不想你伺候。”宁卿又补了一刀。   男人动?作近乎强硬地?掰过宁卿的脸,“你是不是以为?,我?当真会对你千依百顺?任意纵容你?”   “所?以你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宁卿顿了顿,随即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或许心底确实不担心师兄会伤害她,宁卿放飞自我?,她全程被蒙在鼓里,直到刚才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婚,还不容许她生?气?   可就在此时,她面前出现一块巨大的水镜,而镜中之人正?是纪樾,他被吊在一个黑漆漆的潮湿洞穴里,身上并无伤痕,但他头垂着,没有任何?动?静,不知生?死?。   宁卿心头一跳,而裴谨紧盯着她的反应,“现在,还有恃无恐么?”   要是没听见系统的那番话,宁卿自然无所?畏惧,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她必须阻止裴谨弄死?纪樾。   “若不想让他死?,就别让我?生?气。”   裴谨如何?能想到,他竟然会用别的男人让宁卿心生?顾忌,用别人的生?死?威胁她,让她不敢轻易离开。   “他的死?活我?并不关心,你爱怎样就怎样。”   宁卿不敢表现地?太过关心纪樾,因为?那样,师兄必然会更加生?气。   可在发现水镜里,纪樾突然剧烈颤抖,神?情痛苦的时候,她还是难以克制地?慌了。   宁卿这细微的神?情变化清晰地?落入裴谨眼中,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心疼了?不过是让他吃了个小小的苦头,阿宁就如此于心不忍。”   “你何?时,才能心疼我?呢?”裴谨说这话时眼神?阴鸷,却叫人品出一丝祈求。   宁卿只?觉无奈,她心疼他总不能将自己给?他吧,而且她对师兄确实没有男女之情,顶多?有点男女之欲。   她的沉默在男人看来?就是不愿,裴谨情绪突然归于平静,但越平静越显出几分诡异来?,她越是不愿,他越要强求。   水镜在宁卿面前破碎,而镜面之上浑身颤抖的少年也随之碎裂,没见到他时还算平静,可在看见他后,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强烈的刺痛。   这股感觉来?得突然,但她已经无心分辨异常,满心满眼都是遭受痛苦的纪樾,很想立即去到他身边,减轻他的痛苦。   纪樾越痛,她越难受,看着身为?罪魁祸首的裴谨,也越发地?厌恶。   裴谨一眼撞见她眼里的憎恨,好像恨不得让他去死?。   紧攥的手心泛白,他何?曾料到,宁卿已经爱那狐妖爱到如此地?步,甚至想与他成婚。   很快宁卿便清醒,正?茫然时,却对上师兄发狠的目光,怎……怎么了?   裴谨不顾宁卿的意愿,强行将她拽进浴池,宁卿脚下一滑,不小心坠入池水中,她下意识拉住裴谨的袖子,两?人齐齐落水。   他立即将没入水中的宁卿拦腰抱起,哗啦水声弥漫,两?人身上的喜服完全被池水浸湿,在水面漾开,宁卿被捞起来?时晕头转向,发懵地?靠在男人胸口。   裴谨的怒意盛极,即便宁卿可怜兮兮地?贴着他,依旧无法消减半分。   贴在他身上的宁卿迟钝地?察觉,刚要远离,却被一股大力推倒玉石铺就的池边,她后背咯得有些疼,微仰着脖颈,口中溢出一丝痛呼。   裴谨动?作一顿,将手垫到她身后,两?人隔着湿透的衣裳相贴,宁卿好似能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浓烈的,被水汽催化到极致的独特香气笼罩两?人,宁卿脑子被熏得发昏。   “听话点,你也能少些苦头。”   宁卿手脚发软,衣带被轻易解开,紧接着是她身上湿透的沉重嫁衣,包裹身体的衣裳一件件脱落。   少女被剥了个干净,菱角似的,白生?生?的,皮肤已被热气蒸得泛粉,桃花朵朵盛开。   男人对上她没有焦点的眼睛,隔空取过随意扔在池边的红色腰带,微抬宁卿的头,将红色发覆住宁卿的眼睛。   只?要不看,他便能装作不知。   自欺欺人的裴谨抿唇,最?终还是放轻了动?作,小心仔细地?清洗宁卿全身,从她的耳廓,到小腹,轻轻抬起她突然紧绷的小腿,手指探入,仔细清理。   就像菩萨脚下的信徒,满怀虔诚地?清理她身上的尘土。   “别弄了……”宁卿手指捏紧男人身上的喜服,声音发颤。   之前的情·潮还未完全消退,虽然他好像只?是在认真替她清理,可毫无阻隔地?触碰,让她实在难以抑制身体的本能。   宁卿努力压抑时,却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清明冷淡的眼睛,虽是如此境况,却依旧清清冷冷,浑身充斥着一股神?性,不似她的意乱情迷。   她就像一个诱神?破戒的妖女,可分明主导这一切的人是面前的人,不是她。   种种旖念在她脑中穿梭,宁卿连忙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面前之人,杏眼紧闭,睫毛颤抖,气息早已乱到极致。   有意无意的触碰反而让她生?出更为?强烈的不满,空虚,她在这近乎折磨的沐浴结束后,浑身快要软成一滩烂泥。   “先坐着。”裴谨替她洗完,松开手。   也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个圆润的玉枕,垫在宁卿的腰后,她靠着浴池壁也不会不舒服。   宁卿许久没说话,半晌睁眼,触及眼前的景象,瞳孔收缩,呆呆傻傻地?看着。   男人站在池水里,墨发垂在腰后,水面堪堪遮到他的腰腹,肌理分明,白玉般的躯体泛着莹润的光泽,滴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再滴答坠至人鱼线,美感与力量感兼具。   她很少看见师兄赤身的模样,即便在做那种事时,他也时常齐整地?穿着长衫,而到后面,她的理智早已溃不成军,再也分不出心神?注意他的身体。   肯定是,那杯酒里下了东西,不然今晚她反应为?何?会如此强烈。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裴谨掀起眼帘,视线冷淡地?扫了宁卿一眼。   手中出现一件素白长衫,背对着她,披身而起,衣摆浸湿他却并不在意,缓缓从水里走至池边。   俯身将宁卿抱在怀里,他目视前方,走在去卧房的路上,随手将宁卿与他湿透的衣摆用灵力烘干。   宁卿被放到皱作一团的喜被上,白的雪白,红的艳红,裴谨触及她的身体,喉结轻轻滚动?。   他略显狼狈地?错过视线,一把掀起被子将她裹住,裹得严严实实。   他也上床,又将被子里裹着的宁卿捞出来?,将她拢进自己怀里,触感温暖柔软,他摒除自己的杂念,随手熄掉烛火,房里恢复漆黑,空气也一并安静。   已经许久不曾在他怀里入睡的宁卿手脚僵硬,“我?要穿衣裳。”   男人当没听见。   宁卿从芥子袋取出一件中衣,但她被这么抱着死?活穿不上。   她不断乱动?,裴谨皱眉,按紧她的腰。   他突然发现,这样其实是在折磨他,索性拿过宁卿手中的衣裳,掀开被子,三两?下替她穿上,然后又将她搂入怀里。   两?人之间隔着衣裳,抱着她的男人也并未动?作,宁卿适应后逐渐放松。   可入睡后不久,她耳边传来?隐约的压低的喘息声,有过相似经历的宁卿没敢睁眼,虽然这不是第?一次遇见,可她依旧接受无能。   声音或急或缓,她揪住身下的床单,盼望声音早点结束,但是持续了许久,时间长到她快要再次睡去,若不是担心他发现自己醒来?,神?经高?度紧绷,宁卿估计早就睡着。   某一刻,男人搂紧怀里的人,口中溢出一丝□□,“哈……阿宁……”   他担心将宁卿吵醒,小心翼翼地?轻轻松开手,瞳孔微微发散,夜色里眼尾微红,睫毛颤抖着扇动?,喘息声逐渐平复,消失在夜色里。   待清理完床上的狼藉,他才餍足地?抱着她入眠。   浑浑噩噩的宁卿在他的动?静下,悄悄合拢双腿,默念清心咒。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裴谨到点睁开双眸,目之所?及,皆是大婚的痕迹,喜床,喜被,已经燃烧至一半的喜烛,还有他怀里安然睡着的宁卿。   少女红唇微张,脸颊睡得发红,裴谨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   昨晚折腾一宿的宁卿睡得很沉,对此毫无反应,男人越发放肆,手指从她的脸颊,移到了饱满的唇瓣。   宁卿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但还是不依不饶。   她唰地?睁眼,却看见身侧的男人斜斜撑着头,静静看着她。   宁卿才醒就迎上如此一个美颜暴击,彻底清醒了,看向窗外,还未天亮,但她已经毫无困意,眼巴巴地?看着裴谨。   他怎会不知宁卿在想什么,纤长睫毛压低,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他任由宁卿看着他,却没给?她任何?回应,穿戴好,径直走到殿外。   “师兄,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我?们已经成亲了,而且也结了同心契,我?不会再离开的。”   宁卿故意撒娇试图让裴谨心软,放她出去。   比起青梧山,这里太过陌生?,空荡冰冷,她不喜欢,更不想一直被关在云霖殿。   “这件事,没有任何?可能。”   裴谨漠然地?留下这句话,离开之前,他转身,“若你觉得乏味,可看书打发时间。”   云霖殿金玉镶嵌,华贵庄重,殿门往里,曲折蜿蜒,东西两?次间,往后更是连接占地?极广的庭院,轻晃的檀香木珠帘后,宁卿跪坐在宽大的喜床上,在庞大的云霖殿里显得极为?渺小。   房里恢复寂静,无声无息,宁卿在床上坐了许久,才慢慢起身。   走动?间,她听见一阵轻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脚腕上系着一根红绳,而上面穿着个金色的铃铛,她每走一步,便会晃动?一声,若是跑动?,这声音会更响。   弯腰想要解开,那看似脆弱的绳索,却无法被她的灵力烧断,连匕首都拿它无可奈何?。   整座云霖殿被设下大阵,少女手腕脚腕皆被束缚,就像是一只?被精心呵护的笼中鸟,可以拥有一切,却无法获得自由。 第69章   隔天?, 江苑苑偷偷摸摸来到云霖殿。   昨日她从宴席离开寻找宁卿,但在走到殿门前的?台阶时,被一个法阵挡住脚步, 不得寸进。   怕引起旁人注意,江苑苑只在外面喊了宁卿几声, 但也不知这个阵法会隔绝声音还是如何?,殿内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回应, 云霖殿外有弟子时不时经过,她只好离开,尝试用?灵讯玉简找宁卿,但也没有回音。   转而去寻找纪樾,也没找到人, 两人就好像凭空消失。   昨日本该是宁卿与纪樾的?婚事突生变故,新郎成了裴谨师兄, 哪里都透着古怪,见不到人, 江苑苑放心不下, 只好第二日再来?。   特意等日头升高, 估摸着裴谨已经前去苍羽殿,她才避过众人视线溜去云霖殿。   江苑苑围着法阵转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抬头看向面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神色有些凝重,总觉着,宁卿就在里面。   江苑苑今日请了假, 守在云霖殿外的?树丛里,这一蹲就蹲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腿脚发麻,正失望时,云霖殿的?大门却打开了,心中激动匆匆起身,差点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下去,生怕自己的?动静会打草惊蛇。   全神贯注又?收敛身上的?气息,看向殿门,猛然见到挂念了一宿的?人,证实心中的?猜测,江苑苑呆在原地。   时间不等人,她回神后极快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跑向云霖殿。   “宁卿,究竟是怎么回事?”江苑苑隔着阵法着急询问,“你与裴谨师兄真的?成亲了吗?”   若两?人成了亲,可纪樾又?去了哪里,宁卿是否自愿,她迫切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除了外界之人,全宗上下弟子长老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其?中包括江苑苑,但她却总觉得难以置信。   裴谨当?日成婚后,清源长老便找到他,让他给个交代,得出的?结果并不意外,苍羽殿内宾客推杯至盏,欢声笑语,而殿外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却称不上好。   清源长老虽然为人刻板,却也将弟子视为己出,从未有过半分苛待,本该是他弟子纪樾的?婚事,却成全了裴谨,现下弟子还下落不明,而他身侧的?女子还不知是否是宁卿,这一切不给他个交代没有半分道理。   可得到的?,却是裴谨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也并未有对长辈的?半分尊敬,偏生裴谨的?实力地位远在他之上。   清源长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解释,反而被裴谨的?肆意妄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一直以为,裴谨虽然为人冷漠,却也克己守礼,虽对他的?师妹过分关心,也并未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宗门内的?谣言他只当?是假,可现在看来?,倒是他眼拙了,世人恐怕皆受他蒙骗。   满脸怒容的?清源长老拂袖而去。   裴谨与宁卿之间的?诸多猜测也再次流传在弟子之间,宗门已经对外宣称婚礼请柬书写有误,原本便是裴谨与其?师妹的?婚事,虽生出了别的?言论,却也无?人将抢亲这一事上想?,毕竟,修仙界谁不想?嫁给裴谨,男修也不在少数。   外界之人不知情,但宗门内弟子却早已了然于心,请柬有误一事怎会为真。   本来?弟子们多有顾忌,只敢私底下谈论,但发现宗门里没下发任何?禁制传播的?禁令,甚至大有纵容不加理会的?趋势后,这股议论之流便越传越广,甚至有弟子想?摸去云霖殿一探究竟,但是谈论是一回事,亲自前去窥探掌门私事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比较,纵使心里藏着各种念头,却不敢在裴谨面前表露。   苍云宗表面十分安静,但宗人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股掩藏的?风暴逐渐发酵,江苑苑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深,她想?知道是否真如传言所说那般,裴谨明目张胆地抢亲。   但可惜的?是,江苑苑能看见宁卿的?唇上下开合,却始终无?法听见她究竟说了什么,再次验证,这个阵法果然能隔绝外部的?声音。   法阵中的?少女面色恹恹,看着精神不振,身上的?裙子也穿得不甚齐整,一眼就能看出她状态不佳,而她又?被关在掌门居住的?云霖殿,殿外还设有法阵,像是要将宁卿彻底关在云霖殿,不让她与旁人接触。   江苑苑越想?越是不安。   受法阵所困的?宁卿同样着急,她的?灵讯玉简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她也无?法走出大阵,正打算走到殿外寻找这阵法的?漏洞,却看见江苑苑出现在殿外。   但她无?论说什么,说得再大声,江苑苑都好像听不见她说的?话,但她却能听见江苑苑的?声音,这与这法阵脱不了干系。   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两?人无?法交流,宁卿找来?纸笔,快速简短地写下经过,但她有意略过一些,说完又?询问了外面的?情况。   昨日她与师兄成亲,但她盖着盖头,别人即便有所猜测,也应该无?法确认,不过宁卿知道这只是早晚的?事情。   江苑苑看完宁卿短短的?几句话,心里生出了一股强烈的?荒诞感?。   所以,从小到大对宁卿体贴入微,关怀备至,随叫随到的?裴谨师兄,其?实是把宁卿当?媳妇养,虽然宁卿没有谈及纪樾,但江苑苑自动补充了那部分的?内容,难怪裴谨师兄如此?生气,百般阻挠宁卿与纪樾在一起,自家?养的?媳妇被撬走,能不生气能不着急吗。   虽然但是,她还是没法想?象裴谨师兄能做出抢亲这种事来?,不,应该是早有预谋的?骗婚。   而他竟还将宁卿关在云霖殿,隔绝她与人的?往来?,她心里裴谨温柔耐心,光风霁月的?形象突然崩裂。   “现在宗门里都传疯了,说裴谨师兄将你……”江苑苑欲言又?止。   “但是外面还好,宗门对外的?说辞是请柬有误,这次婚事是你与裴谨师兄的?,但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反正,你与你师兄成婚的?消息,修仙界几乎没人不知道。”   这话彻底让宁卿绝望,她瞒来?瞒去的?事情,却以如此?出人意料的?方式被闹得人尽皆知。   她与师兄对上,没有任何?的?胜算。   江苑苑看出了宁卿的?情绪低迷,即便裴谨师兄如何?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事儿没法强求,但以裴谨师兄的?身份实力,宁卿又?该怎么离开?   “宁卿你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宁卿苦笑了一下,她已经想?过很?多办法,从服软,到采取强硬手段让师兄忘掉她,但都指向她无?法与他对抗这个结果,继续抗争吗?还是该怎么办,她一时也不太清楚,但她不愿意让江苑苑为她冒险,以此?来?换取一个极为渺小的?机会。   她又?写下几句话,【苑苑,你先回去吧,师兄不会伤害我,不必担心,若没办法我再找你。】   江苑苑有些犹豫,但她一时间确实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对这个法阵也一无?所知。   【回去吧,一会儿师兄该回来?了。】   听宁卿这样说,江苑苑神情明显一僵,她可不想?在此?时见到他。   “我回去查查这个阵法,到时候救你出去。”江苑苑说完又?看了她好几眼,才脚下生风匆忙离去。   宁卿原本只是随意一说,没成想?,回到房里不久,裴谨就从门外进来?。   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的?心便下意识绷紧,刚才见过江苑苑她莫名心虚,她尽量放轻动作不让脚上的?铃铛晃动发出响声,男人踏入的?前一刻,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本书。   男人走进房里,视线对上坐在窗边矮榻上的?宁卿,走到她身边坐下,手臂轻轻拥过她,“在做什么?”   “看书。”宁卿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她面前摆的?不是书是什么。   裴谨扫了眼她摆在小方桌上的?书,是一本没有太大特别之处的?游记。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宁卿压根没看过几页的?书上,叫她心中忐忑,也不知他到底发没发现异常。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宁卿主动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裴谨视线终于挪开,回归到她身上,“以后师兄都会回来?,想?吃什么?我去做。”   原来?是回来?给她做饭,她还以为被发现了。   “我已经辟谷,不用?吃饭,师兄你不必回来?给我做。”   裴谨捏住她手的?动作一顿,“阿宁不想?吃师兄做的?饭?”   “不是,你现在是苍云宗的?掌门,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怎么能把时间花在给我做饭上。”   宁卿本以为他忙碌起来?,就不会过多地将精力放到她身上,但没想?到即便如此?,他同样会回来?。   她稍稍挪了挪身体,却叫裴谨品出别的?意味来?,单手按住她的?腰,冷眼盯着她。   宁卿受不了这股充满压迫感?的?窒息气氛,更不想?惹他生气,换了态度柔声关切,“师兄这样不辛苦吗?”   如果这样能让师兄高兴,能让她少些苦头,没什么不好。   这是两?人之间的?博弈,最?终还是以宁卿的?妥协告终,她现在妥协,是还念着有说服师兄的?可能,但这个可能一旦消失,妥协的?一方又?会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裴谨去做饭的?间隙,宁卿双眼放空,看着槛窗外茂密生机勃勃的?银杏树,阳光穿过碧绿叶片缝隙,地上光影摇晃,风景挺好,但那嘈杂的?蝉鸣声,将她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裴谨做好饺子端进来?,鸡蛋鲜虾馅儿的?,饺子饱满,晶莹剔透。   宁卿看了一眼,食指大动,埋头吃饺子,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味道如何??”裴谨问她。   宁卿回神,连忙又?往嘴里塞了个饺子,夸道:“鲜甜可口,很?好吃。”   裴谨弯了弯唇,眉尾染上喜意,“师兄做了很?多,别急慢慢吃。”   她不急,只是想?着事情不自觉吃得很?快,宁卿噼里啪啦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见裴谨好似又?回到从前的?温和模样,夹了个饺子送到他唇边,“师兄,你也吃。”   以往两?人之间互相投喂的?行为不少,可宁卿大了后很?少如此?,裴谨品出了一丝怪异之处,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宁卿的?神情。   今日的?宁卿,好像格外地乖巧。   “是不是很?好吃?”宁卿笑着问他。   “还不错。”裴谨此?时的?回应,却显得有些冷淡。   宁卿并未察觉,继续开展自己的?计划,与裴谨分吃完这盘饺子,宁卿正喝着茶,谁料裴谨突然捏过她的?脸,指骨轻轻陷入她脸颊的?肉里。   “阿宁,是否该改口了?”温柔的?语气,眼神却含着极强的?侵略性。   “什……什么?”   “我们已经成婚。”裴谨提醒她。   宁卿反应过来?裴谨的?意思,她叫了这么多年的?师兄,突然叫她改口,怎么改?   可她的?计划进行到了这里,万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先哄着他,反正叫两?声也不会掉块肉。   “夫君。”   宁卿喊的?毫无?感?情,果断干脆,裴谨瞳孔中那股冷意更甚,捏在她脸上的?手收紧,“还是叫我师兄。”   宁卿不明所以,但也没问,很?是乖顺地应答。   然后下一秒,男人突然倾身贴近,清淡的?冷香笼罩宁卿,在她怔忪时,裴谨强势地低声道:“吻我。”   啊?今日的?师兄是不是过于得寸进尺了?宁卿捏了捏手心,舍不找孩子套不着狼,不就是一个吻,睡都睡过了。   宁卿抓紧他的?袖子,扯下他的?身体,但她却始终无?法吻到他的?唇,除非他配合地低下头。   宁卿茫然地睁眼,入目是冷淡到极致的?眼,这股冷意为他平添了几分危险,宁卿摸不着头脑,他究竟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她到底还要不要吻。   宁卿再次闭上眼睛,仰头继续亲他,却叫他扣住了脖子,压在了软榻上,五指修长骨感?充满力量,微微扣着并未使力,但宁卿却吓得不轻。   “师兄,怎……怎么了?”宁卿被他高大的?身躯压在榻上,说话不太利索。   “阿宁,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我没有啊,师兄你在说什么。”   搭在她脖颈上的?五指用?力,她感?到了一丝恐慌,“师兄,你冷静。”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你离开?”裴谨颇为讽刺地道。   “阿宁你记住,我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别想?离开云霖殿。”   “除非,杀了我。”   裴谨猝然放开宁卿的?脖颈,从她身上起身,袖中一把锋利的?匕首哐当?坠地。 第70章   匕首小巧锋利, 泛着寒芒,坠地时划过裴谨的衣袖,云纹被斩断, 一缕随着裴谨动作下落的发?丝,也一齐被刀刃切开, 一分为二地飘向地面。   精致宛如一个艺术品,但?往脖子轻轻一抹, 便能?让人?鲜血如注,失去?生息。   宁卿知道,师兄的话并非玩笑之语。   裴谨俯视沉默的宁卿,捡起地上的匕首,不经意间, 刀刃在他指腹划下一丝血线,血珠瞬间渗出流入指缝。   用沾染他鲜血的手?抚上宁卿的脸颊, 将?这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沾染融入宁卿的身体,指腹的鲜血印在她的脸颊, 宛如红梅, 灼灼开放。   “想要离开, 除非我死。”裴谨注视宁卿,平静地告诉她离开的唯一办法。   窗明几净,树木青葱,鲜红的血液在这一片绿意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血腥味浓烈,宁卿能?感受到粘稠血液滚落至她手?背的温度,灼烧肌肤,连忙将?手?挪开, 但?是那感觉弥久不散。   见宁卿迟迟不动,裴谨笑了笑, “无法做出决定?不如师兄给你些时间好?好?考虑,待我从?苍羽殿回来,再告诉我答案。”   裴谨起身,用帕子将?手?上的血液擦干,从?容不迫地看了宁卿一眼,像是料定了她会选择妥协。   裴谨进入苍羽殿,不久便有执事前来禀告紧急递派至苍云宗的情报。   近来妖族频频动作,已经发?生多起妖族作恶事件,甚至时常在苍云宗附近发?现妖族踪迹,也不知是否与裴谨接任掌门之位有所关联。   不仅如此,苍云宗管辖之内的扶风城,一个极为繁华防御措施极其到位的中心城市,竟也有人?发?现妖物踪迹。   “掌门,这些妖物皆是集体出行,似是受人?指使,伪装成修士在城内穿行,行踪诡异,宗门此前抓获一只?,还未拷问?就离奇死亡。”   “而今早,有弟子在宗门外抓获一只?狐妖,恐怕对我宗有所不利。”   “狐妖?”裴谨轻轻叩击桌面的手?指停下。   执事连忙道:“是一只?下等赤狐。”   “奇怪的是,这只?狐妖身上并无恶煞之气,据他所言,一切只?是误会,他对宗门并无企图,我等无法分?辨,掌门,现下如何定夺?”   “现在他在何处?”裴谨问?。   “正?关在宗门地牢里。”   “关紧了,我随后就来。”   执事退下后,裴谨调出水镜,正?是纪樾被吊在山洞的画面,低垂着头,却依旧能?够看见他的侧颜。   蓦地,裴谨神色一凝,镜中之人?的模样有所改变,分?明是在太清秘境遇见的那个少年的长?相。   这恐怕才是这只?狐妖的本貌。   裴谨唇角掀起一抹弧度,原来,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阿宁,欺骗了他如此久。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狐妖的长?相确实无可挑剔。   除了这幅容貌,他究竟哪点得了宁卿的青睐?   身量不过如此,实力更是低微,除了容貌当真是一无是处。   可若阿宁,偏偏喜欢这幅容貌呢?   他见过一些书册,也听过一些坊间传闻,有男子专门打扮自己,以此获得女客的欢心,以此得到女客的怜惜,难道……阿宁喜欢的其实是这种吗?   裴谨陷入沉思,之前她为自己解蛊,好?像确实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或许,她喜欢的是娇弱的男子。   日暮,裴谨回到云霖殿,宁卿正?在修炼,他坐在一旁等待,见她一直没结束,前去?厨房煮面,做好?端回房里,宁卿正?好?睁开双眼。   “做了面,尝尝。”裴谨用的是掌门派人?送上来的海货做的鲜虾面,热气腾腾,面汤上撒着葱花,色香味俱全。   宁卿坐在榻上,小口将?面吃完,并未对这碗面做出评价。   吃完,宁卿正?要去?洗漱,却被裴谨扣住手?腕,“可想好?了?”   见她不语,又道:“杀了我,与待在云霖殿,选什么?”   本以为这件事或许就过了,师兄却说到做到,再次提起了这件事。   宁卿抬眸,“师兄,你在威胁我吗?”   “阿宁,师兄只?是在告诉你一个离开的办法。”   “万事皆有取舍,不是吗?”裴谨手?中再次出现那把精致的匕首。   “你宁愿与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成亲,却不愿意留在相依为命的师兄的身边,阿宁,你认为师兄又该如何坦然地接受?”谈及旁人?,裴谨笑容笼上一层冷意。   “现下,用这样的方式做出选择,与你与我,都是再好?不过的方式。”   “你就料定我不会杀你?”宁卿皱眉。   “师兄怎会如此想,一切都是阿宁的选择,两?者取其一,并不难。”   “阿宁,同心契不会骗人?,我们受上天的祝福,任何人?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你也喜欢师兄的不是吗?”裴谨语调从?容缓慢,好?似笃定。   却紧盯着宁卿的眼睛,想看到她的所有反应,想知道她被自己猜中了心思。   但?他的希望注定落空。   “我不喜欢你,不想杀你只?是出于多年相处的师兄妹之情。”宁卿冷声道。   裴谨手?指紧握成拳,她竟没有半分?犹豫。   “即便不喜欢又如何,你只?能?被迫待在我身边,被迫承受我的亲吻,虽然不喜欢,可你的身体依旧没说拒绝不是吗?阿宁。”   男人?被她的话刺激,口不择言,将?手?里的匕首随手?扔下,他掐住宁卿的下颌,倾身而上。   总归宁卿不喜欢他,他对她坏些,对她肆意妄为些,给她留下此生无法忘记的回忆,也好?过她将?自己视为无物。   裴谨咬上宁卿的唇瓣,强势地进犯,宁卿不断往后退,背却抵在了窗台上,此时正?值日落时分?,窗户开着,外面是个小花园,她与裴谨的举动暴露在日光之下。   唇齿间温度灼热,宁卿的所有感受被迫集中至两?人?交缠之处,近乎窒息,她狠狠咬下,血腥味在彼此口腔弥漫,裴谨身形一顿,残忍地对待掌下呜咽的少女。   小心翼翼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那便无所不用其极,裴谨赤红着双眸,扣紧宁卿的后颈,更用力地挤占宁卿的呼吸,将?少女按入自己怀里。   宁卿脚腕上的铃铛在男人?的进攻下不断摇晃发?出轻响。   他稍微放轻轻吻的力道,指腹在宁卿骨肉匀称的小腿上来回轻抚,感受掌中肌肤收缩,不断泛起鸡皮疙瘩。   按住宁卿想要躲闪的腿,捻起她脚腕上的铃铛,“喜欢么?只?要我一吻你,只?要我们彼此缠绵,它便会响。”   “正?如这般。”   趁少女还未回神时,含住她的耳垂,宁卿身体剧烈一颤,而铃铛再次发?出连续的,暧昧的响声。   他还未停,见到宁卿脸上的愤怒,眼里抗拒的眼神,心里刺痛的同时却感觉到一丝快意,她虽然厌恶极了他,但?至少此刻宁卿全身心都停留在他这里。   “要么杀了我,要么接受,阿宁你没有别的选择。”裴谨一边吻,一边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宁卿没有说话,她攥紧的手?指却被裴谨一点点掰开,刚才那把精巧的匕首被塞进她的手?中。   “机会只?有一次,阿宁,这次你没把握住,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裴谨薄唇开合,浅色的瞳孔充斥着浓烈的疯狂,宁卿握住刀柄的手?指发?颤,想将?其扔了,但?手?被男人?的大掌紧紧覆盖。   “考虑好?了吗?”男人?继续问?,语调和缓,却在无形中逼迫宁卿,想趁此彻底摧毁她想要逃离的念头。   宁卿不动,裴谨眼里含着淡淡的笑容,正?以为她还是在意他这个师兄,选择妥协时,心口却传来一股剧烈的刺痛。   男人?垂眸,纤长?睫毛颤动,宁卿握着匕首,将?刀尖送入他的心口,她攥着刀柄的手?指泛白,可见用了十足的力气,裴谨微微抬眼,视线移至宁卿面庞,她的眼神决绝冷漠,她果真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裴谨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凉,也生出一股毁天灭地不顾一切的冲动,但?他没阻止宁卿的动作,任由她将?刀尖继续送入他的心脏。   宁卿面色惨白,几乎咬着牙逼迫自己动手?,拼命发?泄心里的压抑与绝望,师兄在逼她,逼她在他与自由之间做出选择,可为何不能?两?全?为何她偏要受到威胁?   这段时日与师兄周旋,怕他恢复记忆时时刻刻担惊受怕,被他骗婚缔结契约,他还用纪樾来威胁她,一件件的事情压在她心上根本无法排解,往日的自我疏导只?是暂时将?这些情绪藏在角落,根本无法从?根底消除,而现在被师兄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每日积压的情绪宛如出笼的猛兽,再也无法压抑。   师兄威胁她,那她就如了他的愿,满腔的负面情绪随着刀尖刺破裴谨的长?衫,再穿透他的皮肤,刺进血肉里。   宁卿心狠地继续往里刺入,鲜血染红他胸口的衣衫,血液顺着刀刃滑落到她的指尖和掌心,浓重的让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不断刺激她的神经,眼前血腥的场面逐渐化解了她积压在心底的阴暗情绪,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逐渐恢复平静。   她冷眼注视眼前的一切,“呲”一声拔出刀刃,银色的匕首已经血红一片,将?匕首扔在地上,宁卿冷声道:“师兄你赢了。”   无论何时,何种情况,宁卿都无法彻底将?刀刃刺穿师兄的心脏,无法亲手?杀死他。   裴谨给了她新生,却也让她亲手?切断了她以后向往的生活,不过,若没有他,这一切她本不该拥有。   裴谨看出了她眼底的绝望,是知道注定无法反抗的心如死灰。   宁卿握住匕首的指尖还在发?颤,却也被裴谨看在眼里。   “是么?”裴谨垂下眼帘,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想要的结果,他却没觉得如何高兴。   胸口还在渗血,他却不管不顾,将?沉默不语的少女拉进自己怀里,她也只?是安静地坐着,裴谨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得过了头,没有愤怒,没有恐慌。   裴谨大掌握住宁卿纤细的腰肢,将?她提坐到窗台之上,倾身含住她的唇。   “我要你。”   没得到回应,但?怀中之人?并未推据,裴谨眼神微闪。   手?指抚上宁卿的裙带,轻易将?其解开,裙带勾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然后,困缚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窗台,用尽力气和手?段,想让怀中之人?发?出一丝声音。   窗户大开,宁卿衣不蔽体,双手?被捆缚在身后,没有衣物遮挡,没有安全感,宁卿对上男人?风雨欲来的视线,抿唇不语。   裴谨拉过她,将?她按在床上,细细吻遍她的全身,这次,他也不会再放过她。   榻上,少女脸色酡红,但?神情没太大改变,与她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叫人?生出强烈的征服欲望。   铃铛声音越来越响,男人?的喘息声也越发?急促,宁卿本以为师兄会进来,却发?现他突然抱住自己,停下了动作。   抱得太紧,体温滚烫,宁卿被热得浑身出了不少的汗,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更是燥热不堪。   她轻轻挣了挣,“热。”   裴谨稍稍放松了些,却没将?她放开。   裴谨搂紧宁卿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到最后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彻底无视宁卿的感受,也不愿意在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强占了她。   待身体恢复冷静,他抱着宁卿前去?沐浴,而这次,她依旧没像上次那般反应剧烈地拒绝。   给她擦洗完,裴谨抱着她回到房里,仔细替她穿上睡裙,期间她一直十分?乖巧,在这场终局的博弈中,还是他赢了。   裴谨看不出宁卿的想法,她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很?快就响起平稳的呼吸声。   裴谨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抱着她入睡。 第71章   夜深人静之时, 宁卿睁开双眼,看着桌上的喜烛。   师兄妹变夫妻,不过是多了点□□纠缠, 又算得了什么。   继续闭眼睡觉,片刻后?她又睁眼, 还是不甘心,好不甘心。   她除非修炼到和师兄的境界不相上下?的地步, 不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这显然不太可能,她即便修炼到大乘境,那时师兄的修为?早已不止如此,对付她轻而易举,即便飞升, 他?也能下?界,她依旧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就这样吧, 反复挣扎也没有任何用处,这条路没有转机, 那就随遇而安。   与师兄来回交锋耗费了宁卿不少精力, 很快便沉沉睡去, 但是即便在梦里也不得安生,她梦见自?己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身体,窒息而死?。   于睡梦中?惊醒的宁卿窝在裴谨怀里,腰上搭着的手臂将她搂得很紧,难怪她会做那样的梦。   轻轻推了推他?,男人因她的动作醒了,但并未放开她, 反而搂得更紧。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裴谨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宁卿闻言不再动, 如男人所?说那样,闭上眼睛入睡。   察觉怀中?之人恢复安静,裴谨缓缓睁眼,视线落到怀中?之人的脸庞。   她闭上眼睛,也不知继续睡了,还是只是闭着眼睛装睡。   期间宁卿一直未睁开双眼,在裴谨起身后?,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觉,身上裹着被子,身形纤弱,被被子盖着的身体只能看见平缓的起伏。   安静在两人之间流窜,裴谨抿唇,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开口,“阿宁,该起了。”   宁卿睁眼坐起身,正要取出衣裳给自?己穿上,却被裴谨的话阻止,“我置办了些新衣裳,你看看?”   她在这云霖殿里,穿什么衣裳,又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以往宁卿对新衣裳新首饰最为?热切,满眼期待地想?要试穿新衣裳,但是这次,她并无半分?特别的反应。   裴谨垂眸,手中?出现几?条料子难寻的罗裙,并不繁复但胜在精美,浅青色浅蓝色以及粉白,款式清凉正适合夏季。   “要试试么?”   “随便穿一件就好。”   她拿过裴谨手里的一条粉白色的罗裙,当着他?的面,不闪不避地脱下?原来的中?衣,清凉的布料在她白皙的小臂上滑过,少女胸口起伏饱满,长?腿纤细笔直,眼前风景美好灼眼,裴谨却只是这般看着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宁卿,眼神说不出的凉薄。   指尖轻捻,抬眸去看宁卿的眼睛,但可惜的是,她并无往常的羞涩,神情平静,好似将面前的他?视为?无物。   “今日倒是听话。”   宁卿却突然抬头,“这不正是师兄想?要的么。”   她正要去系腰带,却被床沿静静坐着的男人一把拽到床上,还未系上的裙子散开了些,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宁卿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的身体袒露在男人面前。   裴谨俯视着床上的少女,“原来,师兄想?要什么,阿宁都会答应。”   视线垂落,微凉的指尖停留在她微微散开的衣襟,轻轻滑过她的肌肤。   “那我要你爱我,你也会答应吗?”裴谨指尖用了力气,贪婪地注视宁卿。   少女杏眼微睁,抿紧了唇瓣,沉默不语。   裴谨凑近,强硬地掰过她的脸颊,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明明心里早已知晓,却还是奢望从她口中?听见自?己想?听的答案。   脸颊上男人的力道加大,宁卿想?偏头躲避却被牢牢禁锢。   “师兄你何必自?欺欺人。”宁卿深吸一口气,无情地道。   “想?从我口中?听见拒绝的话,你才高兴是么?”   “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现在你满意了吗。”宁卿现在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想?顾忌,她只发泄自?己的不满,怒气,只要能让自?己痛快,没什么不能做。   裴谨扣紧她的手腕压在床上,“当真要激怒我?”   “我不过是回答师兄的问题罢了。”   宁卿执意不去看他?,浑身充斥着对他?的排斥,之前对他?态度敷衍只是无望的心如死?灰,可现在连敷衍都不愿再敷衍。   宁卿勾唇笑了笑,笑容甜美,说出的话却让裴谨通身冰冷,“那师兄杀了我吧,我让你不高兴,不痛快,杀了我多好,一了百了,一刀捅死?我,或者掐死?我都可以,就是下?手利落些,毕竟师兄你知道我怕疼。”   宁卿像是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越说笑容越发甜,裴谨周身冷意层层叠加,情绪蓄积到了顶点。   激怒师兄,成?了她现在发泄情绪的出口,总归他?不会真的弄死?她,即便真的起了杀心,死?了便死?了,她已经死?过一次,又怕什么。   裴谨骨节分?明极具力量感的五指蓦地扣上她的脖颈,指腹在她脖颈上的肌肤上摩挲,“阿宁你以为?,我没想?过弄死?你么?”   扣紧她脖子的男人似笑非笑,语气温柔,发尾垂到她的裸露的肩膀,气氛古怪诡异得宁卿不堪忍受。   “是么,那师兄就动手吧。”宁卿闭上眼,等着脖子上的手指收紧,直接了结她的生命。   “师兄很想?和阿宁一起死?,只要死?了,你就无法再看向?别人,只能永远待在师兄身边,生生世世,你也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但是可惜,现在师兄不这么想?了,毕竟死?了,又该如何与你血肉交融,又如何与你在床榻间缠绵。”   伴着古怪的语调,男人触碰宁卿身体的指尖更加用力,感受她身体的颤抖,感受她羞愤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   宁卿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眼里充斥着浓烈的愤怒。   但很快她又从中?捕捉到一丝关键信息。   师兄如此,只是贪恋她的身体?   以往师兄经常待在青梧山,也没怎么接触过别的女人,禁欲近三十年,头回做·爱却是和醉酒的她,由此对她身体生出了欲念好像说得过去,而他?的种种表现,也完全表明了他?对她身体的迷恋。   “你腻了是不是就能放了我?”宁卿冷不丁地问。   裴谨游移的指尖一顿。   以为?没说明白,师兄没懂,宁卿又立马补充:“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很快就会腻的,修仙界有很多貌美女修,等你出去多看看,就发现不止我一个?女人。”   她越说,裴谨神色越冷,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阿宁,师兄怎么会腻,便是睡你数百次,上千次,睡一辈子,也不会腻,师兄学了很多,有很多花样,你要一一试试吗?”   她眼里的光亮熄灭,躺在床上不作声。   身上的师兄就像她梦里的那条毒蛇,在就要将她缠得快要窒息而死?时,骤然松开,给她一丝生机,而后?,又再度将她缠至窒息而亡,一口吞入腹中?。   见宁卿宛如一条死?鱼般,裴谨掐住她脖子的手放开,冷漠俯视她,“收起你那些心思,你一辈子,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被宁卿欺骗过无数次的裴谨心肠早已冷硬,说完便大步离去。   宁卿看着头顶大红色的刺眼帐顶,脑中?不断闪过师兄说的话,起身将自?己身上散乱的裙子整理好,去将紧闭的窗户推开,外面依旧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外面笼罩着一层薄雾,天色还早。   凉凉的雾气扑到她身上,滞闷的情绪稍稍缓解,胳膊撑着下?巴在软榻上坐下?,静静看着窗外的初夏之景。   这次江苑苑知道法阵里的宁卿听得见她的声音,在外面轻声叫她,等待途中?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怕被人发现。   见宁卿出来,她悄悄松了口气,连忙告诉她自?己回去查阅到的解开法阵的办法,才说了一个?字,视线停留在宁卿的脖子上,作为?深度的话本爱好者,江苑苑几?乎秒懂。   她看着神色萎靡的宁卿,耳根悄悄红了,欲言又止。   江苑苑的目光太过明显,宁卿便是想?当没看见都不行,整日在这云霖殿里待着,她没想?过遮挡,更没想?到会被江苑苑看见。   拉了拉衣襟,但是脖颈上到处都是师兄留下?的痕迹,并没起到太大的遮挡作用。   看出了宁卿不自?在,江苑苑连忙岔开话题,“我不是说回去找破解法阵的办法吗,还真让我找到了,只要取到设下?法阵之人的掌中?血,浇筑在阵眼之上,就能成?功破阵。”   “就是这阵眼有些难找,不过通常是在法阵范围内灵气最为?浓郁之处,咱们多找找一定能找到。”   “宁卿,你想?想?办法,只要拿到裴谨师兄的血,你就能从这儿离开了。”   宁卿已经不想?再做无谓的抗争,取血不难,找到阵眼也不难,难在她从这里离开后?不被师兄找到。   宁卿取出纸笔,【苑苑,我现在挺好的,我与师兄成?了婚,虽是阴差阳错,但我并未太过排斥,往后?,继续这样生活也不错,你不必再为?我操心。】   江苑苑是谁,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分?不清她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裴谨师兄已是苍云宗的掌门,修为?更是无人能及,说整个?修仙界是他?的一言堂也不为?过,她们想?要逃走确实不易,可真的要选择妥协吗?   江苑苑最清楚宁卿于修炼上做出的努力,知道她向?往的生活,绝不是现在这样被困在云霖殿。   谨慎起见,她从包里取出纸笔,匆匆写下?一句话。   【我家?族有一颗虚瞑丹。】   在宁卿看了后?,江苑苑立即将纸张撕碎。   宁卿错愕地看着她,虚瞑丹,能让人假死?,师兄若以为?她死?了,自?然便放下?了。   可……风险太大,屡次的失败已经让宁卿丧失信心。   【苑苑你回去吧,我不愿再折腾,师兄对我也挺好的,在云霖殿的这几?日过得还算不错。】   一旦失败,事情败露,这便不仅关乎她,还关乎江苑苑的安危,毕竟这丹药是她给自?己的。   “宁卿,不然你再考虑看看?”江苑苑劝她。   “即便成?功,我又该如何瞒天过海从师兄眼皮底下?离开,万一……”   万一师兄不愿让她入土为?安,又该如何是好。   江苑苑叹了口气,假死?确实不太可能,只是她一时没动脑子的冲动之语,事情败露所?导致的后?果她与宁卿都无法承担,甚至会将宁卿推向?更深的火坑。   她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   夜里,裴谨枯坐在苍羽殿,值守在苍羽殿外的弟子都已离开,殿中?空空荡荡,微黄烛光映着男人欣长?挺拔的身影,宁卿今早说过的话不断在耳边重复,手边的纸张瞬间化作飞灰,消散于空气里。   一炷香的时间便又过去,坐在殿中?的男人霎那间消失,画面一转,踏入云霖殿卧房。   抬眸时,瞳孔骤然收缩,一道凌厉的灵力随之落下?,将宁卿握在手里的匕首打落,而一个?不显眼的灵果,也咕噜噜落至地面,滚进了角落。   裴谨浑身携满怒意,大力捏住宁卿的手腕。   “就这么想?死??”男人圣人的面庞,在此刻却仿佛成?了嗜血无情的修罗。   本只想?削个?灵果吃的宁卿茫然地看着眼前盛怒的男人,手上的疼痛唤回她的神智,正想?解释,男人面色漠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到榻上,宁卿的头撞到榻上小方桌的桌角,剧烈的疼痛让她顿时红了眼眶。   “真是可惜,被我发现,你想?死?是么,我不介意让你那心心念念的小情郎先走一步,但你永远也别想?和他?团聚,他?做亡魂,就让他?看着你屈居于我身下?。”   裴谨脸色阴郁疯魔,透着一股将她撕碎的癫狂,竭力克制自?己内心暴虐的想?法,狠狠咬在了宁卿的脖颈。   疼痛尚在能够忍耐的范围,但男人的状态让宁卿畏惧地不住颤抖,指甲深深地掐进男人的手臂。   裴谨将颤抖不已的少女拦腰抱起,豪不温柔地将她扔在喜床之上,用锁链扣住她的白皙纤细的手腕,在她颤抖的目光之下?,将另一端锁在床头。   “想?死?,现在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死?。”裴谨讥讽,冷漠地掐过宁卿的下?巴,目视她倔强的眼神。   “我没有。”宁卿捏紧手心,反驳。   “你还想?再欺骗我多少次?”   “我说了我没有,我只是削个?果子都不行吗?”宁卿抿唇,睁大的眼睛里酝酿湿气。   裴谨大掌蒙住她的眼睛,让自?己无法看见她眼里的泪光,“我不会再信你。” 第72章   “我若要死, 何必等到现在。”宁卿的眼睛被男人蒙住,无法看见她眼里的情绪,却叫话语愈发无情。   男人覆在她双眼上的手指用力, “你以为你如?此,我就会信你?”   宁卿不再言语。   她不语, 裴谨却偏要让她回答,冷笑?道?:“阿宁, 你好生想想,你欺骗过我对多少次,你又凭什么要我信你。”   “你一次次地欺骗我,一次次地想要离开,一次次让我放下防备, 却又在我满心欢喜全然不知时毫不犹豫将我推入地狱,你为何独独对我如此狠心。”   “那只狐狸究竟哪点?好, 叫你对他恋恋不忘,叫你宁愿与相处十几年的师兄决裂!”说?起纪樾, 裴谨的神?情冰冷, 几乎难以抑制心底的嫉妒与怒意。   裴谨松开手指, 紧紧盯着宁卿的眼睛,“你告诉我,他究竟哪点?得了你的青睐,是你偏喜欢狐妖,还是偏喜欢他那副容貌?”   无论裴谨说?什么?,宁卿一律不答,甚至偏过脸去, 但只是轻轻一动?,脸颊便又被男人有力的长指掐住, 让她只能直视他的双眸。   但宁卿能说?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喜欢上纪樾的,之前只是出于对一个悲情人物的喜欢,但后来那股喜欢淡了,但在前段时间,她又对他心动?,说?不清道?不明,但喜欢本就是无法说?清的事情,也?许在某个瞬间,自己重燃对他的热情。   宁卿不作声,神?情冷淡,裴谨拿她无可奈何,任由心里情绪如?何翻涌,依旧无法将满腔的怒意发泄在她身?上。   她料准了自己不会拿她如?何,有恃无恐,肆意践踏他的真心。   裴谨突感无力,手臂紧紧缠上她的身?体,将榻上的少女笼罩在自己怀里,埋头在她温热散发着馨香的脖颈亲吻,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宁卿被缠得喘不上气?,几番忍耐,还是伸手推了推他,抗拒的动?作,不耐的神?情,皆成了点?燃男人压抑情绪的火种,大掌死死扣住她没被锁链禁锢的左手。   “要将你的手脚都锁上,你才高兴?”   宁卿抿唇,不去看他。   “那就如?了你的愿。”   咔嗒一声轻响,宁卿的左手手腕也?被束缚,锁链有一定的长度,但是也?仅仅只有三尺,她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床上。   冰凉的链条触碰到肌肤,宁卿微微瑟缩,下意识挣了挣,链条叮当作响,伴着铃铛的晃动?的声音。   裴谨拽住链条,牵住束缚她自由的命脉。   随即低头,追随宁卿红艳艳的唇瓣,抵开齿关,去追随她的柔软与温度,祈求这片刻与她亲密无间的时刻,但当正沉醉于这漫天的温软里时,舌尖生出一股尖锐的刺痛。   他却并未停止,疼痛成了情·欲最好的催化剂,青筋隐现的五指立即攀上宁卿的脸颊,更深地含吻,两人以这样?的方式不断撕扯,势要争出个胜负,最终宁卿最先没了力气?。   浑身?笼罩师兄身?上的气?息,避无可避的宁卿终于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还未平复,她便又被男人牢牢按在身?下,来回折腾,瘫软在床上,胸口?上下剧烈起伏,颤抖地的睫毛上挂满泪珠。   这一场博弈后,房里宁卿急促的呼吸声逐渐放缓,宁卿已经没精力与他抗争,侧着身?紧紧拥着被子,夏夜的夜晚,外面虫鸣阵阵,裴谨从后方拥着宁卿,倒显出几分温馨。   夜深人静,黑暗中,裴谨睁眼,放轻手上的动?作,将睡的正沉的宁卿换了个方向,正对着自己,指腹轻抚她被桌脚撞得已经泛青泛紫的额角,取出药膏,细细将药膏揉在伤处,白色的药膏在指尖融化,渗透进入伤处。   大概是有些疼,睡梦中的宁卿皱皱眉,裴谨立即停下动?作,待她继续入睡后,才又继续揉动?。   药膏效果很好,肿胀的伤处很快恢复以往的光洁平整。   裴谨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才将她搂紧,闻着她身?上令他心安的味道?入睡。   宁卿与裴谨的事情早在两人成婚当日就闹得沸沸扬扬,奈何大家都是猜测,没有人能证实自己说?的究竟是否为真。   江苑苑作为宁卿形影不离地好友,不少人向她询问宁卿的事情。   “江苑苑,你知道?宁卿和?凝华仙君的事情不?”有弟子特意凑到江苑苑身?边打听八卦,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离我远点?,别打扰我睡觉。”江苑苑趴在桌上,不耐烦地道?。   见她如?此态度,弟子们对视一眼,撇了撇嘴,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   “你们说?为何这几日都没在宗门里瞧见宁卿?”   另一弟子小声道?:“别说?宁卿了,纪樾也?没瞧见,本该成亲的两人却双双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之前那个传言,恐怕确实为真。”裴谨亲了宁卿这个消息,大家都持质疑态度,反而暗自揣测,是宁卿所为,现在来看,多少显得有些可笑?。   “本以为会是木教习与凝华仙君在一起,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虽木落雪与裴谨往日走?得并不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站在一处,就叫人不自觉将目光放到两人身?上,莫名觉得很是般配。   但是仔细想来,两人即便站在一处,每次都有宁卿在场,只是宁卿实力低微,大家下意识将她忽略了去。   凝华仙君对他师妹那样?好,原是如?此。   “对了,说?起木教习,怎么?多日不见她?”   “听说?落霞宫出了些事,她回去稳住局面了吧。”   “出事儿?”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哪能让我们知道?,而且与我们又没太大关系。”   弟子点?点?头,又开始谈论原来的话题,“凝华仙君与古伊莎的婚事我当时就说?奇怪来着,哪有师兄婚事如?此儿戏由师妹的一句话做主的,你们还说?我多想。”   “我们当时又没在场,不了解具体情况嘛。”之前谁知道?凝华仙君喜欢他师妹啊。   “你们小点?声。”弟子看了眼前桌的江苑苑,连忙提醒。   “怕什么?,反正我们说?了这么?些天,之前还有人被凝华仙君当场撞上,他不也?没说?什么?,估计就是真的,他也?不愿遮掩。”毕竟若是在乎名声,想要遮掩,何必在纪樾与宁卿大婚之日当众抢亲。   “上次我听别人说?,有人路过云霖殿看见了宁卿,而且有人还在凝华仙君的脖子上见到抓痕,好几条就跟猫抓的似的。”弟子越说?声音越小,虽然?说?着不怕被知道?,但还是往弟子学?堂窗外看了看。   几人眼神?意味深长,到底还是肉体凡胎。   每处联系起来,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宁卿被她师兄骗婚,最终囚禁在云霖殿。   恐怕再过不久,外界之人也?该知道?真相了吧,但即便如?此,又有何人敢置喙,不过是私下谈论几句罢了。 第73章   丹峰, 早已听闻此事的奎河长老坐不住了,虽明知自己无?法与裴谨抗衡,却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匆匆前往苍羽殿, 却在山下路上遇见弟子牧原。   牧原神?色明显怔忪,一直以来他对宁卿颇有好感, 可还未从她与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成亲的消息中彻底回过神,后?面便又发生了这些事, 宁卿她,究竟是否自愿,凝华仙君又究竟是否像弟子们所说那样,成亲一事是他一手策划,甚至将宁卿囚禁在云霖殿。   “师尊, 你去哪儿?”牧原和奎河长老行完礼,抬头看他。   这是去苍羽殿的路。   奎河长老怎不知他心中所想, 严肃道:“我正?要前去苍羽殿,你别跟着?瞎掺和, 回去好生炼丹。”   这是叫他别管这件事的意思。   牧原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点?了头,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奎河长老一脚踏入苍羽殿,神?情略微凝重,而上首坐着?的男人听见声音,微微抬眼,随即将手中的文书合上,“长老请坐。”   “您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虽语气浅淡, 并?无?太大起伏,但比起面对清源长老, 态度却有了很?大转变,给足了奎河长老尊重。   奎河长老并?未入座,“我可担不起。”   他不买裴谨的账,裴谨虽已成为?苍云宗的掌门,但所作所为?让奎河长老实在无?法真心实意地认同?。   自己也算看着?宁卿长大,手把?手地教导她炼丹辨药,往日整天?叽叽喳喳叫嚷着?要去修仙界四处看看,要将炼丹炼到顶峰造极的孩子,却被她全心全意信赖的师兄禁锢自由。   裴谨面对奎河长老的冷脸并?未生气,态度依旧温和,只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奎河长老因什么而来,他心知肚明。   “若是为?了宗门之事,晚辈有的是时间。”   “但若是因为?宁卿……”裴谨脸上的笑意消失,冷淡地注视奎河长老,“那长老就回去吧。”   “你不要以为?你成了苍云宗掌门,就能为?所欲为?。”奎河长老沉着?脸出言警告。   “长老慎言。”   裴谨虽念着?奎河长老悉心教导宁卿多?年,给足了尊重,但见他百般阻挠他与宁卿,心里还是生出了不快。   男人圣人般的面庞上,失去所有的笑意,面无?表情,即便并?未特意放出威压,身体自带的压迫感也瞬间笼罩苍羽殿。   在实力为?尊的世界,强者便拥有最高话?语权,奎河长老只是位于金丹期的丹修,炼制丹药的本事再?强,却也无?法改变他的修为?,等级压制让奎河长老意志本能地忌惮裴谨,可他并?未退让半分,“我要见阿宁那孩子一面,若我知道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我自不会阻拦。”   两情相悦……   裴谨手指捻着?书案上的白纸,几乎将其捻破。   “奎河长老,何?事该管何?事不该管,您应当有些分寸,这是本座与宁卿的家事,请问您有何?立场前来质问本座?您是宁卿的师尊,还是她的亲人?”   “你!”奎河长老怒极。   宁卿并?未行拜师礼,而裴谨是宁卿的师兄,他现在甚至在明义上已成了宁卿的夫君。   往日并?不在意的事情被裴谨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却叫人尤为?愤怒。   就在气氛越发紧张,局面无?法控制时,前任掌门闻讯匆匆赶来,抓住奎河长老的手,立即对裴谨道:“看你这是在干什么?虽然没行拜师礼,但你师伯这么多?年与宁卿也生出了感情,关心关心是好事。”   他又转而看向奎河长老,话?锋一转,“不过?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解决,过?来瞎掺和作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宁卿与钦言关系多?好,能有什么事,我看师兄你就是瞎操心,快走快走,回去我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陆掌门几乎是把?奎河长老生拉硬拽出去的,走出大殿,他皱眉连忙道:“你去找裴谨做什么,以他现在的实力谁能拿他如何??他又岂会放了宁卿,况且,你又怎知二?人不是两情相悦,这是人家年轻人的小情趣,闹大了反而对咱们宗门的名声不好,何?必如此。”   听见陆掌门的话?,奎河长老更是生气,“你松开我,若宁卿那丫头真是自愿,怎会这几日都不见人影?我们苍云宗自诩名门正?派,现如今有弟子遭了难,却无?人替她做主,你就是这么做她师叔的!”   奎河长老越说越气,转身就要回去继续和裴谨理论,但他一个金丹期怎是身为?元婴期陆掌门的对手,最终还是被硬拉着?走远。   “这样吧,你先回去,你这暴脾气到时候问题没解决,反而把?事情越弄越糟,我去替你说,总比你去的效果好。”   陆掌门的话?一句接一句地说下来,奎河长老冷静下来思索后?,想着?是这个理,终于松了口,“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记住记住,你快回去,我这就去和钦言说说。”   陆掌门终于把?奎河长老送走,虽然不当掌门确实清闲了,但现在还是要面临这些伤脑筋的事。   都答应了奎河长老,也只得硬着?头皮回到苍羽殿,争取让奎河长老与宁卿见一面,见一面也不会总惦记着?了。   掌门走后?,裴谨独自一人坐在苍羽殿,想起奎河长老的阻挠,陆掌门的劝解,面前的茶杯猛然碎裂,碎片炸开划破他的脸颊,不断渗出血迹。   良久后?,他取出芥子袋里给宁卿准备的胭脂水粉,脑中回想起纪樾的模样,虽然厌恶,却强迫自己不得不去回忆。   手中持镜,将略显凌厉的眉峰用石黛轻轻描摹,柔和其锋利的线条,时常给宁卿缝补衣裳和梳妆,裴谨的动作还算熟练。   取少量脂粉扑在眼尾,微微凤眼染上一抹红晕,宛如盛开的桃花,收敛那份清冷,双眸显得更为?多?情,而唇色略淡的薄唇,也抹上淡淡的口脂,男人清冷的面容,在有意的装扮下,突然绚丽惑人,方?才被划破的脸颊上的血色与其映衬,相貌愈发浓稠艳丽,叫人对视一眼便心神?一颤。   只是简单的装点?,给人的感觉却与之前全然不同?,裴谨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冰冷,只带着?端详与审视。   执事递送派上来的文书,进殿见到对面的男人,顿时一愣,手中端着?的文书径直落地。   空旷的大殿内,熏香徐徐升高,光线略显昏暗,裴谨持镜,唇瓣艳丽,眼尾微挑起一抹弧度,抬眸看过?来时,冷淡与糜艳的极致碰撞,令人目眩神?迷。   执事眼神?一颤,连忙垂眸,捡起地上掉落的文书。   “怎么不过?来?”裴谨放下镜子,对他道。   执事心惊胆颤,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恐惧,今日竟撞见……撞见掌门在……在梳妆。   这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去。   虽男子装扮自己在修仙界不算稀奇,但称得上少见,一般男子如此也就罢了,可这人是……执事的手都在颤抖。   将文书放下,他转身就要离开,恨不得时间倒流,多?在门外停留一会儿,绝不进去撞见这等场面。   裴谨并?未为?难执事,由着?他离开,也不怕他说什么,不在意且不关心。   在弟子走后?,裴谨重新拿起镜子,端详镜中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陡然生出怪异之感,片刻后?,镜中的他突然变成那只狐妖的模样,彻底将自己覆盖,裴谨下颌绷紧,指上用力,镜子在他手中化作片片碎片,掉落一地。   指腹用力抹掉唇上的口脂,越抹越发浓稠,到最后?,唇上血红,宛如吃人的恶鬼,他厌烦地施下清洁术,将其毁得一干二?净。   这是宁卿喜欢的男子的模样,可他一想到她会迷恋那卑贱的狐妖,而如今自己也在效仿他时,便生出浓浓的怨怼,怨宁卿,怨自己,为?何?不长成她喜欢的模样,为?何?她又偏生喜欢那样的模样。   裴谨浑身裹挟冷意,转眼来到宁卿身边,被锁链彻底束缚的她依旧躺在床上,裴谨站在房中,就这般看着?她的背影。   这样长期的凝望对他而言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一看便看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谨抬脚,往床边走了两步,在床边坐下,轻声询问侧躺着?的少女,“睡了多?久了?”   他知道宁卿已经醒了,十多?年的相处,他对她种种小动作和反应早已记在心里。   宁卿从早上睡到现在,她虽然能睡,却鲜少睡到中午,被这样锁在床上,暂时没心思修炼,只能睡觉。   睡得太久,头有些胀痛,坐起身试图缓解,裴谨见她神?色萎靡不振,眉头轻蹙,手掌覆在她的额头,并?未发热。   “睡太久头疼?”裴谨揽过?宁卿的腰,让她坐进自己怀里,搓热手心,细细替她揉太阳穴。   头昏脑涨,宁卿没力气和他争,索性就靠着?他,在男人力道适中的按揉下,紧绷的太阳穴舒缓了些。   “不用了,已经差不多?了。”   宁卿想要从他身上起来,但动作时脚踝上的铃铛与手腕上的金链一并?作响,才恍然想起她现在被禁锢在床帏之间,只有这狭小的活动范围。   看出了宁卿眉眼间淡淡的厌烦,裴谨手指轻轻触碰宁卿的手腕,在她的目光下,将锁链打开,从左手到右手,沉重的链条堆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出去透透气。”   裴谨抱着?她,走到云霖殿的后?花园,这里竹树环绕,也有一小片栀子,宁卿平日里在房中闻到的花香就是从这里飘来,而林下有一汪清泉,不少锦鲤在清澈的水里游动,   另一侧则是一些灵果树,就有她昨日削的罗灵果。   今日阳光不算太晒,在树荫下温度正?好,十分凉爽,带着?瓜果和花香的风吹来,短暂地抚平宁卿心底的烦闷。   裴谨抱着?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垂眸静静看着?脸色逐渐好转的宁卿,他希望,往后?宁卿也如现在这样,不要抗拒他,不要对他视而不见,冷若冰霜。   只是坐着?不眠乏味,虽裴谨并?不这么觉得,但他担心宁卿会,一直待在云霖殿,得寻些打发时间的法子。   裴谨在她耳边询问,“阿宁,可有想要的物件?”   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都是她往日最喜欢的,但现在,他摸不准了。   见她不答,裴谨又道:“我找了只宠物,你看看?”   宁卿的眼神?波动,裴谨眉尾轻扬,将早已备好的一只关在笼中的红色小鸟放到面前的石桌之上,红色小鸟很?有精神?,站在笼子里,亮晶晶的黑豆眼不断看向宁卿,还将头探出黄金笼想去蹭宁卿的手。   红色的羽毛鲜亮,在树叶缝隙间透出的斑驳光影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流光溢彩,像一匹上好的锦缎。   “以前师兄养了只鸟,很?喜欢,不过?可惜,后?来它死了,师兄找了只相似的送给你,阿宁喜欢小红,想必也会喜欢它。”   裴谨温柔地说出这句话?,宁卿却莫名感觉遍体生寒,这个关着?小鸟的黄金笼更让她恐慌。   “若是无?趣了,可与他说话?。”   男人说完,这只红色的鸟便立即叽叽喳喳叫起来,“宁卿裴谨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宁卿听见这只鸟说出的话?后?,平白生出的恐惧消散,越听越烦躁,恨不得立即将它给扔出去。   “我不要。”宁卿皱着?眉果断拒绝。   “为?何?不要?”裴谨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宁卿脸上明显的不耐后?,淡了。   “它太烦了,我不要,你拿走。”   宁卿的厌烦摆在明面上,这只鸟也是个懂得看人眼色的,立即耷拉着?头,眼里的光亮好像因为?宁卿的不喜而消失,头在站棍上一点?一点?,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哼唧声,可怜巴巴让人心疼。   宁卿挪开视线,坚决地重复:“我不要。”   裴谨提过?鸟笼,想让她看清楚,但是推拒之间,宁卿一个不小心,将鸟笼摔到地上,小红鸟被吓得不断在笼子里扑腾,却又飞不出去,尖锐的鸟鸣声顿时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紧张。   宁卿的神?经宛如一条被拉紧的弦,不知会在何?时崩断。   看着?那不断扑腾渐渐恢复安静的小红鸟,捏紧手心,现在的安静相较于刚刚才,称得上时死寂,寂静得叫她心里越发慌乱,想要立即离开此地。   但是裴谨紧攥她的手腕,让她无?法起身,只能被动地坐在他怀里。   “厌恶我就罢了,连一只鸟也厌恶,我送你的东西就叫你如此不喜。”   “你若不喜欢这只鸟,杀了便是。”   话?语冰冷无?情到宁卿胆战心惊的地步。   裴谨拉开鸟笼,宁卿察觉出他要干嘛,紧紧拉住他,“别,我喜欢。”   裴谨看着?惶恐的宁卿,突兀地笑出了声,“是么,可方?才我看你好像很?不喜欢,若不喜欢,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我喜欢,真的喜欢……”   宁卿立即抢过?他手中的鸟,小鸟在她手中瑟瑟发抖,不断往她手心靠,尽量远离神?色冷漠的男人。 第74章   宁卿将鸟护得紧紧的, 虽然它确实有些聒噪,但她无法看着它死在自己面前。   此事让她更为直观地感受到裴谨的冷血,这段时间的相处, 更彻底刷新了她对?这个对?她关怀备至,细心呵护的师兄的认知。   见宁卿琉璃般的眼睛里充斥着对他的排斥, 裴谨心脏紧缩,原本细小的无知无觉的疼痛被牵引而出, 不过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他试图让自己?温柔,试图以温和的方式让宁卿慢慢接受,但她屡次欺骗自己?,不如?让她害怕地不敢生出半点逃离他的心思。   树下两人心思各异,宁卿将鸟重新放回笼中, 许是畏惧裴谨,它站在笼子里的站棍上极为安静, 甚至缩紧身体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要回去了吗?”过了两刻钟,裴谨问宁卿。   “回去吧。”   虽然才睡醒, 但不知为何, 她总是犯困, 这几日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在这树下坐着,她竟又生出了困意,上下眼皮不断打架。   裴谨抱着宁卿回到卧房,将她放在榻上时,看出了宁卿的精神不佳,垂下眼帘。   最?终还是在她的手腕再次扣上链条, 但只锁上了右手,他怕出现半点差池, 在昨晚已经将宁卿的芥子袋收走,断绝她伤害她自己?的一切可能。   裴谨提起那装着红鸟的笼子放在床边放鲛珠的小桌上,“若是与?它熟悉了,可放它出来。”   裴谨又拿出些之前从宁卿房里收走的话本,“这些都是你爱看的,若还有什么想看的,告诉师兄。”   宁卿只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裴谨在床边站了片刻,俯身,摸了摸她的发顶,“过几日,师兄带你出去?”   宁卿终于舍得分?给他半丝目光,裴谨轻声询问:“想去哪儿??近的远的,皆可。”   “我?想去东瀛。”宁卿认真地说?。   裴谨自然知道她对?东瀛恋恋不忘,原本天元盛会她便打算前去,当时中间隔着东方寻,裴谨自然不愿意,但如?今他已与?宁卿成婚,一切皆成定?局,若这一趟能让她心情变好,对?他少些排斥,没什么不好。   况且,如?此能够远离那只狐妖,也?能防止宁卿将心思放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好,等这段时间空了,我?们就去。”   他又留了一会儿?,打算离开,却被宁卿叫住。   “师兄,你能不能……”宁卿拉着他的袖子欲言又止。   裴谨脚步一顿,并未转身。   他以为宁卿又要说?起让他给她解开锁链一事,脸色冷然,但他背对?着宁卿而立,她无法?看见他的神情。   “能不能把玉简给我??我?想和人说?说?话。”宁卿拉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   “不是有师兄吗?阿宁还要和谁说?话?”裴谨转身,纤长睫毛微垂,笑着问她。   “可师兄也?不能时时刻刻与?我?说?话啊。”   对?于喜欢在外跑的宁卿而言,长时间以这样的方式被困在屋里,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一个人在这寂静空旷的大殿里待着,很容易生出负面情绪,她甚至开始期待裴谨的回来,因为至少有人能和她说?话。   既不想看见他,又想他回来,这股极为强烈的矛盾在她心里冲撞,让她极为烦躁,急需要一个出口?去发泄,这个出口?,正是激怒师兄,和他抗争,甚至有时在与?他亲吻后,累得放空大脑,也?会缓解那股烦闷。   “玉简可以给你。”   宁卿听?见裴谨的话回神,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见他取出玉简,只留下他自己?,将其他人都删了个干净,然后将玉简递给她。   “现在,只找师兄便是。”   宁卿没有接,紧紧盯着裴谨。   “别这么看着我?。”裴谨靠近,指腹陷入宁卿的唇瓣,笑着与?她对?视,“让我?只想亲你。”   在裴谨毫无防备时,宁卿突然扑了过来,径直掐住他的脖子。   裴谨脖颈微仰,喉结滚了滚,却只是看着她,“若能让你高兴,掐吧,用力些。”   宁卿加大手上的力道,用尽全身力气掐他,见他眉头轻蹙,似出现痛苦之色,才觉得好受些。   可在看见他不太对?劲的反应后,手上的力道放松。   裴谨眼尾发红,喉结不断滚动,急促地喘息,脸上出现一抹笑意,好像既痛苦又快意。   “阿宁,再……用力些。”裴谨喘息地笑着道。   宁卿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怪物,立即松手往后退。   他白玉般的脖颈上还印着一圈红痕,鲜艳又靡丽,呼吸间,颈侧青筋鼓动,宁卿连忙又往后退了几步,缩到床脚。   裴谨并未靠近,宁卿柔软的双手,发狠的目光,以及那股强烈的窒息感,都将他一举推到了云端,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新奇却又让人上瘾。   宁卿对?上他的那股古怪的眼神,有些后悔自己?做出刚才的举动。   男人脸上潮红逐渐消失,迷离的双眸也?恢复清明?,又成了平日里的那副模样,长身玉立,清清冷冷。   宁卿警惕地看着他,待他身影消失在房里,紧绷的身体才放松,呈大字形瘫倒在床上,渐渐的,又生出倦意,就像木偶没了牵引的绳子,她不知该做什么,心里空空荡荡,炼丹修炼也?提不起精神。   她的状态十分?奇怪,若说?是在屋里待太久,可她以往长时间待在屋里修炼的情况也?并不是没有。   如?此想着,思绪越发混乱,意识也?越发模糊。   没睡多?久,她被什么声音吵醒,正要翻个身继续睡,却发现声音有些熟悉,清醒后一听?,是落雪师姐的声音。   宁卿从床上翻身坐起,正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锁着,下意识就要回应,但又想起自己?这幅模样,绝对?不能被师姐看见。   外面的声音越发焦急,她更加慌张,师姐在她大婚之前便紧急离开苍云宗,回了落霞宫,现在回来,肯定?是听?见了她与?师兄的传闻。   可想来,这些事情早已人尽皆知,又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她现在被锁着,也?无法?出去见她,若被师姐知道她被锁在殿中,肯定?会担心。   殿内殿外的两人心情都很沉重,木落雪最?近因父尊突破失败遭受反噬险些入魔,落霞宫局势动荡一事忙得焦头烂额,终于稳住局面回到苍云宗,却听?闻裴谨抢亲,甚至将宁卿囚禁在云霖殿一事,她当即前往云霖殿,奈何被一个法?阵隔绝在外。   木落雪手中酝酿灵力,庞大的水灵力化作锋利的剑刃刺向法?阵,但法?阵纹丝不动,她反而被灵力反噬,身体一震,口?中溢出鲜血。   她无暇顾及自己?,之前用玉简无法?联系宁卿,到了云霖殿外,还设有法?阵。   裴谨竟真敢当着世人的面如?此肆无忌惮!   木落雪气急,却又生出浓浓的无力感,在修仙界,有谁能与?裴谨抗衡,她又该如?何救出宁卿。   在殿外停留许久,木落雪径直前往苍云殿。   一进?门,她厉声质问:“你将宁卿关在云霖殿究竟是何居心?受世人敬仰的凝华仙君,竟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裴谨不置可否,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出的话却叫木落雪手脚冰凉,僵在原地。   “比起本座,你又高尚在何处?”   “阿宁将你当师姐,而你,也?是如?此么?”裴谨眼里透着彻骨的凉意。   木落雪紧紧掐住手心,“凝华仙君这是何意,倒打一耙还真是用的好极了。”   “本座说?的何意,你自然最?清楚不过。”裴谨神锐利地看着木落雪。   一阵强大的威压顷刻间朝木落雪倾轧而来,她身体隐隐颤抖,咬牙与?他的威压抗争。   “本座已是阿宁的夫君,我?们之间的事,由不得旁人插手,你是什么身份,还需本座来提醒?”   “若你执意如?此,你且试试。”   木落雪气的咬紧齿关,但他偏偏说?的句句为真,她根本无法?辩驳。   之前的无所顾忌被裴谨的话一一击碎,她无法?做到不管不顾,她的背后有落霞宫,更有宫门数不清的子弟。   威压蔓延至殿外,这几日殿内越发沉闷压抑,值守弟子心惊胆颤,在裴谨走出苍羽殿,路过他们身边时,更是不敢动作,垂头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往日温和的凝华仙君,现在却让他们颇为畏惧,生怕惹得他生出丁点不快,即便他从未为难过他们。   宁卿猜测落雪师姐会去苍羽殿,但她不知道具体情况,心里担心,不断看向房门处,日暮时分?终于等到男人,她稍稍起身,连脚腕上不断响动的铃铛也?顾不得。   但很快她又收敛脸上的情绪,尽量表现得像平常那样。   裴谨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期间未发一语,垂眸去解宁卿手腕上的锁链。   宁卿直觉不是开口?的好时机,保持沉默,不知他要干什么,但也?没问,任由他将自己?手腕上的黄金锁链解开,抱着她走向浴池。   宁卿一见到浴池就紧张,裴谨去解她身上单薄的罗裙,她也?没动,乖顺地由着他动作。   几日下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他替自己?洗澡,但今日她的态度,明?显要更好一些。   宁卿被男人剥干净,被他揽着腰抱入浴池里,水面映着鲛珠的光芒,波光粼粼,但宁卿无暇关注。   “阿宁想问我?什么?”裴谨捏着她的手腕,垂眸替她清洗,低声问。   “没什么。”   现在等到了人,宁卿反而不想问了,问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罢了,若因为她的询问让师姐遭受无妄之灾,那才追悔莫及。   裴谨放下她的纤纤手腕,“阿宁没有什么想问的,但师兄有。”   “什么?”宁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今日阿宁见了别人吗?”   宁卿的心悬了起来,“没有,我?被你锁在屋里,怎么见别人。”   “若没有锁住呢?阿宁会见吗?”裴谨靠近她,注视她的眼睛。   她知道,师兄想听?见的回答是不会,但她不想这么回答。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宁卿的语气渐冷。   裴谨将她脸颊上的水珠擦干,“自然不会如?何,阿宁想不想见奎河长老?”   见她愣住,裴谨继续道:“奎河长老悉心教导阿宁炼丹,师兄十分?感激,明?日,或者后日,阿宁是否想与?师兄一起见奎河长老一面?”   宁卿皱了皱眉,“师兄你想做什么?”   “不过是见一面罢了,我?们成亲数日,也?是时候拜访奎河长老,你想在哪日前去?”   她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她确实想见长老一面。   “我?想明?日去。”宁卿立即回答。   “好,那就明?日。”   裴谨继续替宁卿清洗身体,其实没什么可洗的,很干净,可他却贪恋手下的触感与?温度是,肌肤相贴,彼此毫无隔阂,宛如?一体。   裴谨的指尖停留在宁卿的小腹,轻轻游移,宁卿小腹肌肉收缩,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但男人掐住她的腰,制止她的动作,抬眸看她,“阿宁,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说?完他才想起,宁卿在大婚之日说?的话,她说?不要孩子。   宁卿身体僵住,眼神浸满抗拒。   “我?不要孩子。”宁卿推开他的手,就要起身从浴池离开。   但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拽着跌入男人的怀里,以为他准备强迫自己?,正欲反抗时,却听?他道:“好,我?们不要。”   他也?不喜欢孩子,只不过是想要宁卿因为她们的孩子,对?他多?些在意,多?些关心。   宁卿坐在他怀里,少女身体上被体温晕开的淡淡馨香似有若无,滑腻的肌肤紧挨着他,压抑已久的欲念难以继续忍耐。   “阿宁,不要孩子。”   “但我?要你。”裴谨启唇,轻轻含住宁卿的耳垂。 第75章   裴谨捏住少女的?手腕, 将她抵在浴池边,热气熏得宁卿身体使不上力气。   她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 宁卿安静地坐着,没有躲开吻上来的男人。   温热的?泉水舒展她的?身体, 已经足够放松,但当男人的手指在抚上她的后颈时, 还是?无法控制地绷紧身体。   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宁卿足够适应与师兄的身体接触,更习惯了他全方?位侵入的?气息。   裴谨在她颈侧时轻时重细致地亲吻,宁卿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头发,阵阵触感让她微微仰起脖颈。   不久, 她被男人抱着坐在浴池边,宁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茫然之际,他却俯下了身,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陷进少女大腿白皙的?肌肤。   宁卿透过被风吹动的?纱帘的?缝隙看?向窗外, 天?边最后的?那抹落霞彻底被黑暗吞噬, 微风徐徐吹入屋内,她满脸潮红,迎接一阵阵强烈的?感觉,无处可放的?手往后撑到玉石地面,指尖几乎将地面抓出痕迹。   原来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以往她抗拒不已的?事情,现在竟能做到如此坦然地接受, 甚至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宁卿的?思?绪被一波波席卷而来的?浪潮打碎,再也无法拼凑, 红唇微启,眼神空茫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   “舒服吗?”裴谨抬头,薄唇红润晶亮,紧盯着鬓发微乱,睫毛挂着细密泪珠的?少女。   宁卿还未彻底从方?才难以形容的?极致快·感里回神,呆滞地看?向身下的?男人。   她的?神情让裴谨弯了唇,“现在该换阿宁帮师兄了。”   裴谨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可以吗?”   没听?见宁卿的?回答,裴谨当她默认,手指将她压在背后的?头发挽起,放到一旁,“可能会有些疼,师兄会轻点。”   他倾身而上,彻底将少女的?躯体覆盖。   少女脚踝的?铃铛不断晃动,夹杂着拼命忍耐的?声音。   裴谨抬头看?她,“阿宁,现在可以了么?”   他想给她最好的?体验,想让她再也无法忘记今夜。   宁卿却抓紧男人的?手臂,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见她如此,裴谨眼里的?情潮淡了许多,连身体都好像随之冷却,以为她是?不愿,却听?宁卿沙哑着声音,小声却又坚持地道:“我不要?孩子?。”   裴谨这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又继续方?才停下的?动作,“好,师兄不会让阿宁怀孕。”   修士能用灵力?附着包裹,以此达到避孕的?目的?,但过程不会如此酣畅淋漓,所以许多人选择神交,感受相似,却更为方?便。   但裴谨却独独钟情于?这种更为传统的?方?式,可以感受宁卿的?体温,看?见她的?种种反应,更能与?她完全交融,让她在他手中绽放。   铃铛声时急时缓,持续一段时间后突然停止,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探入宁卿的?识海,身体与?精神上同时的?强烈刺激,宁卿忍不住发出一丝短促的?呻·吟。   浴池热气弥漫,宁卿身体无力?地躺在男人的?怀里,他显然还没餍足,但并未继续,在浴池里替宁卿清理身体。   抱着她回了卧房,才将她放到榻上,将将回神的?宁卿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   然后宁卿一把推开他,翻身坐在他的?腹部,埋头狠狠咬在他的?脖子?上。   裴谨不知?道何处惹到了她,但没阻止,由?着她发泄。   宁卿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但她却没停止,刚才那股精神力?侵入她的?识海,紧紧缠住她的?魂体,无法形容的?感觉差点让她当场窒息。   那是?神交,她知?道,但她从不知?原来神交感受会如此地强烈。   宁卿使劲咬完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就这样在他身上合上双眼入睡。   宁卿醒来时天?色大亮,本以为裴谨已经离开,但睁眼就对上他的?视线,男人略浅的?瞳孔映着她的?模样,宁卿微愣。   “今日去见奎河长老,你忘了?”裴谨对她说?。   宁卿本以为他在哄自己,没想到是?真的?。   “昨晚累到了?”裴谨认真看?着她,少女眉间透着倦意,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看?来得好好补补身体。”   宁卿提不起劲,虽然可能与?昨晚有点关系,但她感觉关系不大。   裴谨起身去取她今日要?穿的?裙子?,选了件白底蓝裙,正要?替她穿上,宁卿却自己接过裙子?,“我自己来。”   裴谨没强求,思?索片刻,背过了身,静静等待宁卿将裙子?穿好。   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停止,裴谨问:“好了么?”   “好了。”宁卿看?了他好几眼,有些狐疑,他今日竟然会如此自觉地转身。   “今早,我们去弟子?食堂用早膳?”裴谨牵着她,走出云霖殿时,侧头看?向宁卿。   弟子?食堂,宁卿停下脚步,那里弟子?来来往往,她已经能够想象那时的?画面。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头,“好。”   师兄主动提出让她出来见奎河长老,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意图。   宁卿被裴谨牵着,明明可以用瞬移,却用这样的?方?式走在前去食堂的?路上。   她已经许久没有出来,虽然是?以前每日都能看?见的?路,但现在看?着感觉却和以往不大一样。   牵着手的?两人时不时会遇见路过的?弟子?,裴谨能感受到宁卿的?不自在,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夫妻,结成道侣,宁卿是?苍云宗的?掌门夫人,总要?习惯。   弟子?的?视线止不住地往两人身上瞟,但又不敢太放肆,本想离开,但裴谨显然已经看?见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走近向两人行礼,“掌门。”说?完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掌门夫人。”   裴谨颔首示意,他捏了捏宁卿的?手,看?向她,宁卿这才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弟子?走后,裴谨低声道:“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时间确实能抹平一切,宁卿无法反驳,即便是?以往再无法接受的?事情,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变。   越靠近食堂,人越多,向两人行礼的?弟子?也从一两个变成了一群,数十?双眼睛齐齐盯着她们。   宁卿隐约能听?见周围压低的?声音,人很多,声音嘈杂,她听?不太清,但从捕捉到的?只言片语足以猜到他们谈论的?内容。   大庭广众之下,宁卿被裴谨牵着走进食堂,他问:“想吃什么?”   “都行。”宁卿早餐几乎都是?包子?配豆浆,偶尔吃一碗面。   周围弟子?们的?视线有意无意不断往两人交握的?手上瞟。   前几日盛传宁卿被她的?师兄囚禁在云霖殿,倒是?没想到今日会看?见两人手牵着手进来,莫非,其实是?两情相悦?那之前宁卿与?纪樾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   弟子?们不敢发出声音,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仔细一看?,发现宁卿全程保持沉默,几乎都是?裴谨在说?话,甚至他还在哄着宁卿吃一口他夹的?包子?。   而宁卿,显然不是?那么热切,甚至脸色说?不上好,对面前的?男人爱答不理,如此看?来,还真是?凝华仙君单方?面的?强求。   亲眼看?见与?猜测带来的?冲击完全不同,弟子?们悄悄对视一眼,便埋头匆匆吃自己的?。   宁卿与?裴谨用完早饭走出食堂,身后很快便爆发新一轮的?讨论。   两人走到丹峰山下,宁卿有些累,裴谨动用瞬移,牵着宁卿直接传送至丹峰。   丹房的?门开着,两人出现在这里,正好被屋里的?奎河长老看?见。   奎河长老整理灵草的?动作一顿,看?见裴谨,神色有些难看?,但到底还是?走到门外,“你来作甚?”   他可不欢迎裴谨,宁卿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有些不安,“长老,我……”   “说?的?不是?你,别说?话。”   宁卿见他看?着的?人是?裴谨,反应过来奎河长老这话是?和裴谨说?的?,悬着的?心落缓缓了地。   “阿宁想来看?看?您,我身为她的?夫君,自然该陪她一起过来。”裴谨看?了眼宁卿,对奎河长老道。   “我这丹峰可不欢迎你。”奎河长老毫不客气地逐客。   “原来如此,那晚辈离开便是?。”裴谨并未因他的?话动怒,他抬眸看?向宁卿,“长老既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回家?”   宁卿才来,她甚至还没和长老说?两句,正打算开口,奎河长老便沉声怒骂:“无耻之徒。”   “阿宁将您当做师父,尊敬有加,我自然也是?如此,今日特意前来拜访,长老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奎河长老要?被气笑了,他咄咄逼人,也不知?谁咄咄逼人,说?话间将他与?宁卿视做一体,他反倒是?个外人,真真是?叫人恶心!   奎河长老快被他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赶紧给我离开丹峰。”奎河长老不愿与?他多说?,沉声道。   “阿宁,我们走。”裴谨牵着宁卿,就要?离开。   宁卿也被这幅模样的?奎河长老吓到,虽然以往他也算不上多么和蔼,可至少不会如此将脸色摆在明面上,她分?不清他究竟是?因为她与?师兄成亲生气,还是?单独只是?在气她。   宁卿捏紧手心,指甲无意识地掐着裴谨的?手心,男人静静看?着这幅模样的?宁卿,抿唇不语,正想带她离开,转身时却停下脚步。   “不是?特意来见长老的?么?不和他说?说?话?”   奎河长老的?怒气是?冲他而来,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走吧。”宁卿捏紧裴谨的?手,有些怕面对奎河长老的?目光。   两人正要?离开,却传来奎河长老的?声音。   “宁丫头,我不是?针对你。”   “过来吧。”   宁卿眼里重新恢复光亮,她松开裴谨的?手,小跑着跟着奎河长老进入丹房。   裴谨正想跟着进去,门却被长老毫不留情地关上,他皱皱眉,最终还是?没进去,静静候在门外。   门内,两人在摆放着灵草的?长桌边坐下。   “近来我听?见不少传闻,宁丫头,你告诉我,究竟是?否如弟子?说?那般?”   将她真实的?处境告诉奎河长老只会让他担心,徒增不必要?的?烦恼,若换做旁人,她会抓住机会趁机离开,但这人是?师兄,是?她尝试过很多次也无逃离的?书中世界的?男主,她与?师兄之间的?事情,说?白了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情情爱爱,她不愿让奎河长老和师姐为她耗费心神。   “其实,我也喜欢师兄,只是?误以为对他只是?师兄妹之间的?情谊,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   宁卿面带笑容,连奎河长老也无法分?辨她说?的?究竟是?否为真,是?否为假。   “之前我向您要?了忘情丹,但后来发现,我无法忍受师兄忘了我,那时我就隐隐明白,但或许是?不想承认吧,甚至试图与?别人在一起转移注意力?,兜兜转转,发现我喜欢的?其实是?师兄。”   奎河长老皱眉看?她。   相处多年,奎河长老对宁卿的?性?格多少有所了解,虽看?着吵闹活泼没心没肺,但总把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也不和人说?。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若当真是?两情相悦,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喜事,可当真是?如此吗?   奎河长老沉默片刻,笑了笑,“好,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若在你师兄那儿受了什么委屈,记得来找长老。”   宁卿见长老没再为她担心,也是?一笑,“好。”   两人又聊了会儿,宁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门外等候的?裴谨见此,有些吃味,“舍不得走?”   “没有,我们回家吧。”   回家。   裴谨因为宁卿这随口一句,脸上的?冷淡一扫而空。   两人的?关系,因为出来见奎河长老这一趟,缓和不少,裴谨希望能这样一直长久地维持。   回到云霖殿,然后宁卿平静地将手伸到裴谨面前,等待那条锁链锁住她的?手腕。   明明才见过的?自由?的?她,真的?甘心又回到牢笼么?   裴谨面对这样的?宁卿,突然无法再次狠心地将锁链扣在她的?手腕。   “怎么不动?”宁卿不解。   “阿宁,你会如你所说?的?那般,不会再离开我了是?吗?”   “怎么这么问?”   “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宁卿没有移开目光,张了张唇,是?妥协,也是?不愿意再折腾的?释然,“是?。”   在她的?话说?出口后,裴谨将这条精致的?黄金锁链收回。   裴谨双手覆住她的?后脑,拉近彼此的?距离,紧盯着她,“师兄再信你一次。”   “不要?骗我。”   ……   此时已是?下午,裴谨踏出云霖殿,离开后他又停下脚步,过了片刻,却又转身回到卧房。   而进门时,正看?见宁卿将什么吞入腹中,裴谨心顿时一紧,有之前宁卿自杀的?事情在前,他无法做到绝对的?冷静。   大步走近,却发现她手里握着的?瓶子?上写着避孕丹三个字。   得知?她不是?想死,裴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脏又坠坠的?疼。   “阿宁,你就如此不信我?”裴谨捏紧她的?手腕,手指隐隐颤抖。   “我分?明说?了不会让你怀孕,可你却选择服用避孕丹。”   “你宁愿身体受损,也不愿意信我是?么?” 第76章   即便师兄没有欺骗她, 但谁又能说准哪个环节没有出现纰漏,万一怀孕,到时候受罪的人是她自己?。   “师兄,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我不想发生任何意外。”宁卿解释。   比起他的愤怒, 宁卿显得太过平静理智。   所以?怀孕,和他共同孕育一个生命对她而言只是意?外。   “无论?是谁, 你都不想要孩子,还是说?,你只是唯独不想要与我的孩子?”裴谨攥紧宁卿的手腕。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裴谨却将瓶中的避孕丹全部倒入手心。   “你既不信我,这药换我服用, 阿宁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当着宁卿的面,神情冷漠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五六颗避孕丹吞入腹中, 避孕丹男女皆可服用,女修事?前事?后吞服, 但男修只能在事?前, 修士本就极难自然孕育生命, 大?剂量服用避孕丹极可能导致终生不育。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闷,谁也没说?话,半晌,宁卿才道:“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我并不是针对你,不管是谁,我都不想要孩子,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她今年才十八岁, 虽然她前世今世加起来已经远远不止,但她依旧没有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 她更不想孩子出生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不想因为她和师兄之间的事?殃及一个无辜的孩子。   “而且,我还没准备好。”宁卿低声回答。   裴谨牢牢注视宁卿的眼睛,在捕捉到那一丝躲闪后,讽刺道:“究竟是没准备好,还是没准备好与我生。”   宁卿抿唇,偏头?想躲开他的禁锢,“师兄,你明知道我们是怎么成婚的,你又凭什么要求我愿意??”   “你不觉得?可笑吗?非要逼我说?出真话,你才高兴是不是?”宁卿被步步紧逼的男人激出了?逆反心理?,冷声反问?。   “你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何必再多此一举。”   宁卿不说?话便罢,一说?话就直直往人心上扎刀子,偏偏她说?的是实话,裴谨死死盯着一句句说?出狠话的宁卿。   宁卿没有精力再与他争执,也没有余力与他做些无谓的争吵。   “现在满意?了??我想休息了?,能麻烦你离开吗?”   裴谨站在原地,冷若冰霜的脸半掩在阴影里,明明暗暗,紧拽着宁卿的手收紧,恨不得?将眼前的宁卿撕碎。   手腕被捏得?生疼,宁卿挣扎,“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   裴谨被她冷漠的目光刺得?千疮百孔,手上用力,顷刻间桌上的茶杯茶壶噼里啪啦坠地,化作一地碎片。   他将少女压在桌上,厉声道:“在我身边让你如此不愿,如此难堪。”   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在她颈边拂过,男人周身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颤抖,但她不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宁卿紧紧掐着衣袖,神情冰冷,没有放低姿态。   见到她的模样,裴谨浑身灵力暴动,桌面顿时四分五裂,而被他压在桌上的宁卿被他及时护在怀里,桌面破裂的木刺在余波冲击下,狠狠刺入他的背部。   尖锐的疼痛袭来,他却在笑,笑得?越发放肆,眼底却凉的叫人无法?与之对视。   原来今早宁卿的乖巧只是他的错觉,这才是随时会暴露在平静之下的真相。   屋里一片狼藉,裴谨紧紧抱着宁卿,后背血肉模糊,鲜红血液染红了?地面,也不知是疼痛,还是因为别?的,裴谨唇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他去?检查宁卿的情况,却发现她闭上眼睛没有任何动静。   体内暴动的灵力还未彻底平静,体内经脉隐隐产生断裂的痕迹,裴谨强撑着抱着宁卿起身,却发现她依旧闭着双目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   裴谨脚步一顿,立即将宁卿放到床上,脱下衣裳检查她的身体。   在确定宁卿只是睡着后,裴谨紧绷的神经松懈,他坐在床边,替宁卿掖上被角。   脑中盘旋刚才宁卿说?的话,裴谨抿紧双唇,那满腔不安与怒意?只能死死埋入心底。   将宁卿绑在他身边,让她无法?离开自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又如何奢求别?的。   裴谨坐了?许久,才起身离开云霖殿。   宁卿躺在床上,陷入光怪陆离的世界,周围笼罩大?雾,她无法?看清前方的路。   迷茫地不知走了?多久后,终于?看见一线天光,一条小路出现在她眼前,可她走了?许久,始终无法?走到尽头?,就在她全身疲惫,没有前进的力气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狭长的眼眸,竖瞳紧缩于?一点,幽蓝色的光芒将她脑中所有思绪打乱,从茫然中清醒时,面前的小路已然消失。   宁卿不断在白雾中穿行,却一无所获,日日夜夜,最终丧失所有意?识。   宁卿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双眼突然睁开,无法?聚焦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   她只记得?她做了?个梦,但是梦的具体内容无法?记起,梦醒后,心里空荡荡的,提不起精神,这感觉太过古怪。   宁卿也不记得?她是怎么睡着的,房里的一片狼藉已经被裴谨收拾整齐,现在看着和之前并无太大?区别?。   她只看了?几眼便没有心思再看,才睡醒,却依旧没精神,连呼吸都觉得?累赘。   起身时,她诧异地发现自己?手腕竟没有被锁上,当时她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还以?为师兄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这样也不是办法?,宁卿打算去?后花园走走透透气,看见外面的阳光,倒是比在屋里好些,但坐在躺椅上,她又开始昏昏欲睡。   宁卿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裴谨这段时间很忙,那日的争吵两人都没再提起,就好像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插曲。   宁卿自那次出去?见过奎河长老,后面的时间都没能离开云霖殿,师兄不在时,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不是睡觉就是看书炼丹,但后来发现炼丹无法?集中精力,索性只看书。   不过往往都是看了?不到两页就睡着,一睡就是一两个时辰,她都开始担心,一直在这屋里待下去?,她的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师兄虽然会给她炖各种各样的补汤,但她喝得?都快吐了?也没什么作用。   这日睡醒又是下午,宁卿的精神比前几日要好,去?后花园逛了?一圈,喂喂泉水里的鱼,又去?摘了?几个果子,回到屋里发现才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她只得?啃着果子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终于?花了?大?半月的时间将这本她以?往最喜欢看的狗血话本看完。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裴谨走到她身边,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视线放到她看的话本上,“今日精神还不错。”   之前他回来宁卿几乎都是在睡觉,鲜少看见她在做的别?的事?。   “之前说?我们去?东瀛,最近师兄有空,阿宁想何时去??”裴谨坐在宁卿身侧,牵过她的手。   “最近都可以??”   “嗯。”   “那后日?”宁卿提议。   明天她怕来不及收拾,东瀛远离苍云宗,即便师兄能够瞬移,但横跨大?半个修仙界需要消耗的灵力和精神力太过巨大?,况且她巴不得?此行可以?久一点。   “师兄,我们坐船过去?好不好?”   东瀛在东边无尽汪洋中的一座岛屿之上,陆上行驶可以?借助浮空船,来到修仙界最东边,浮空还能下水,她们能直接穿过汪洋抵达东瀛。   “听你的。”   夜里,洗漱完的宁卿滚进床里侧,近来裴谨都没动她,宁卿被他揽进怀里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   裴谨手掌抚上宁卿的后颈,含住她的唇,却在深入时被她隔绝在外,裴谨微微离开,垂眼看她,“乖,张嘴。”   见她不回,手指轻轻扣住她的下颌,抵开她的齿关,呼吸交缠,抚在宁卿下颌的手指越发灼热。   “今日师兄学了?新花样,阿宁想不想试试?”裴谨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   宁卿闻言身体微僵,连忙摇头?。   “你会喜欢的。”   裴谨像抱小孩那样将宁卿抱到开了?一丝缝隙的窗边,宁卿怕掉下去?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一波波宛如过电般的强烈刺激袭上大?脑皮层,宁卿浑身无力,却又不得?不搂紧他,两人之间热气弥漫,夜风从窗外吹入,却没能将这股燥热吹散,凉意?拂过,宁卿胳膊上不断冒出鸡皮疙瘩。   她很想时间过得?快一些,怕掉下去?的紧张无限放大?她的感受,男人随意?一个动作就能让她崩溃,痛苦煎熬,却又带给她难以?言明的快意?。   “喜欢吗?”裴谨在耳廓轻吻。   在他话落下的瞬间,宁卿浑身痉·挛,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她沉浸在极致的快乐里,丝毫没顾及裴谨。   少女莲藕似的手臂勒紧他的脖颈,男人喉结滚动,已濒临窒息,微微敛起的湿润的双眸里,透出些疯狂压抑的古怪神情。 第77章   事后?, 汹涌的困意席卷宁卿大脑,她合上眼帘,对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   裴谨抱着她走向浴池, 途中眉头微蹙,感?应到什么般, 透过墙壁看向千米之外的青梧山。   山洞里?出现异动,但眨眼便恢复平静。   探查到那只狐狸还在青梧山并未逃脱, 裴谨收回视线,抱着宁卿一步步踏入泉水中。   怀里?宁卿呼吸平稳,裴谨指尖轻触她紧闭的眼睛,虽然?睡着,但对他的动作并不是全无反应, 指腹下,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不知为何, 他心里?生?出了不安,并不强烈, 却让他无法静心, 好像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改变, 往他不愿的方?向发展。   凝视怀里?无知无觉的少女,裴谨为她清洗身体,抱着她回到卧房。   榻上两人相拥而眠,却在半夜,屋外突然?刮起大风,电闪雷鸣,惊雷划破半边天?, 裴谨抬手间?,隔空将开了一半的窗户关上, 隔绝窗外紧随而来的大雨声。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日天?色阴沉,久待在屋里?的宁卿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情绪有些低迷。   “师兄,你把芥子袋给我吧,我得收些东西带去东瀛。”宁卿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对略忐忑地对男人说。   裴谨之前收走宁卿的芥子袋,只是想隔绝她自刎一切可能,那天?她拿的匕首正是他亲手炼制送给她的,早知如?此,他绝不会送她。   “算了,当我没说。”宁卿察觉不对,及时止损。   东西师兄那儿应该都有,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在这屋里?待着,她几乎也用不上芥子袋,拿不回来就算了。   可谁知,她手里?出现一个?天?青色的芥子袋,正是她的。   宁卿抬眸诧异地看向如?此轻易就将东西还她的师兄。   多日不见的小东西回到她手里?,心里?倍感?踏实,这次后?,她打算把芥子袋里?的东西转移到秘境里?,只留下些可有可无的物件。   之前她嫌放在秘境杂乱,而且还未对秘境生?出归属感?,龟龟说灵气供应不足可能导致秘境坍塌,她更是不敢将东西放在秘境里?,索性一直放在芥子袋。   但自从芥子袋被师兄收走,她才明白放在这里?随时都会被人拿走,这人会是师兄,也可能是别人,还是放在秘境里?更为妥当。   宁卿神识探入芥子袋里?,清点自己的东西,又将芥子袋里?放置丹药的药柜一并移入秘境,最后?只剩下一些生?活用品。   宁卿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带上前去东瀛可能要用上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后?,她停在了窗边挂着的鸟笼面前。   夜里?裴谨会将它放到次间?,在他离开前又会将它提回房里?,它很有眼力见儿,在宁卿犯困时甚至还会哼些小曲儿哄她睡觉,真不知道师兄是在哪儿找来的。   “小彩,你要跟我去东瀛吗?”宁卿拉开鸟笼,小鸟立即飞到她手里?,用光滑的脑袋拱她的手心。   和它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宁卿想着要是它不在还有些不习惯,索性带着一起去,而且她们?走后?也没人喂它。   “要去要去要去!”小彩听懂了般不断点头。   反正带着一只鸟也不碍事,带着就带着吧。   收好东西,宁卿又犯困,坐在窗边打瞌睡,小彩就蹲在她身边的桌上,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不成?调的小曲儿。   宁卿是被裴谨叫醒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好半天?才回神,她又做了那次被困在白雾中的梦,也不知为何会频频梦到这样的画面。   “下午,要不要和师兄一起去苍羽殿?”裴谨理顺她耳边睡乱了的头发。   “我去苍羽殿做什么。”   宁卿直起身看向窗外,今日天?色还是没有放晴的迹象,也不知明日会不会依旧如?此,只希望出去第一天?不会如?此倒霉地撞上一个?坏天?气。   “那阿宁要去吗?”裴谨手微顿,问她。   虽然?她去苍羽殿也无事可做,但至少途中能看见些不同?的景象,也好过待在这屋里?昏昏欲睡。   “去。”   但是很快宁卿就后?悔了,执事时不时会进殿送些文书,还有部分弟子因学业进殿请示裴谨,而一身粉白长裙的宁卿坐在裴谨身边,格外显眼。   她对上那些悄悄撇过来的视线,前两次可能还有些局促,但是后?面已经?十?分坦然?,甚至兴致盎然?地撑着下巴盯着那些弟子看,观察他们?的反应还挺有趣。   弟子们?见自己偷看被宁卿抓包,被她直勾勾地看着,说话都说不利索,磕磕绊绊说完连忙退下。   “这么好看?”裴谨捏紧她的手,侧头凉凉地问。   “嗯。”宁卿认真点头,等点完才发现自己的反应不太妥当。   不过说都说了,她也没否认,翻了翻面前放着的游记,“这书太过乏味,我除了看他们?还能看什么。”   裴谨想说的是,那不能看他么?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他这幅容貌,根本无法引来宁卿的半分目光。   他的长相,本就不是宁卿的喜欢的,她又怎可能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裴谨执笔,神色微敛,继续批阅桌上堆放的文书,近日妖族频频越界,离妖界最近的四?大宗门之一的天?玄宗请示裴谨,是否四?大宗联合派遣精锐弟子进入北凌九界威慑妖族。   两族相安无事数百年,曾经?称霸一方?的魔族如?今式微,安分待在魔界,反倒是往日被人魔两族共同?忽视的妖族生?出异心,裴谨好奇,他们?究竟依仗的是何物。   提笔写字,将书信折叠,隔空传送至潜伏在北凌九界的宗门执事手中。   裴谨处理完手边堆放的文书,看向宁卿,但她已经?趴在书上安然?入睡。   裴谨放轻动作抱起她,走向苍羽殿侧殿,将她放在供掌门临时休息的榻上,取出薄毯替她盖好。   “这么困么?”   裴谨原以?为宁卿只是困了,但是在发现唤不醒她时,皱紧了眉。   “阿宁,该醒了。”裴谨轻声唤她,但毫无反应。   他捏紧手心,就要离开苍羽殿前去灵墟阁找来医修时,宁卿缓缓睁开双眼。   这次醒来,她发现身体沉重得无法起身,正想着,抬眼却看见师兄抿紧双唇,极为骇人地盯着她。   “师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宁卿紧张地问。   一醒来就给她这么大的视觉冲击,差点没让她心脏骤停。   裴谨敛下方?才的情绪,对刚才的事避而不谈,“我们?该回家?了。”   “现在竟然?这么晚了。”宁卿嘀咕,她又看了眼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哪儿?”   “苍羽殿侧殿。”   说完,裴谨往宁卿身边走了两步,倾身抱紧她,少女身上的体温抚平他的不安,停滞的心跳好像在逐渐恢复平稳。   宁卿不明所以?,但她对师兄这种?举动早已习以?为常,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抱自己,但他向来喜怒无常,情绪不定。   安心等着裴谨抱完,就将她放开的宁卿眨了眨眼,裴谨抚住她的脸颊,侧头吻住她的唇,不容拒绝地强势抵入。   不似平日蜻蜓点水的一吻,也不似夜里?欲念升起的缠绵,更像是单纯发泄他的情绪,发泄不安。   宁卿一步步往后?退,被他抵在墙角,没有再退的余地,舌根发麻,渐渐已经?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   双手抵在裴谨面前,却被他直接单手握住,宁卿只得迎接他全方?位的侵入,感?受他释放的所有情绪。   激烈的亲吻下,一侧放在高架上的花瓶突然?落地,巨大的响动引起殿外值守弟子的注意。   宁卿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被放开时,脑子还慢半拍懵懵的。   这下是彻底的衣衫鬓发凌乱,珠钗歪斜。   裴谨深深地看着宁卿,却无半分欲念,将她的衣衫理好,牵过她的手,“我们?回家?。”   走出苍羽殿,两人的模样被值守弟子看得清清楚楚。   想起刚才的动静,两人福至心灵,于是,看着裴谨的目光越发不对劲,但不过即便吃瓜也不敢太过放肆,看完立即低头,脑中翻江倒海,面上一派镇定。   直到回到云霖殿,宁卿也没想明白,师兄为何那样。   才回去不久,就来了个?姑娘,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宁卿在宗门见过她,是灵墟阁的医修小姐姐丹若,若是丹药无法解决的病症,就需要找医修。   可灵墟阁的人为何会来云霖殿?   进门后?,丹若垂首向二人行礼,“掌门,掌门夫人。”   宁卿回礼后?疑惑地看向裴谨。   “你最近身体不好,我找人来看看。”   “先坐着。”裴谨拉着她的手坐在榻上。   “你也坐吧。”宁卿对医修小姐姐道。   丹若犹豫,最终还是在榻上的小方?桌对面坐下,“劳烦夫人将手伸出来。”   宁卿伸出手放到小方?桌上,她最近身体是不太好,能调理调理也不错。   丹若的手指搭上宁卿的手腕,辅以?灵力,排查病症,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抬眼询问宁卿,“最近夫人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就是犯困,提不起精神,倒也没别的。”   “那夫人平时会做些什么呢?”   “我除了睡觉,偶尔会看看书,但看一会儿就又困了,睡一两个?时辰,吃个?饭,去花园里?逛逛,差不多就这样。”   丹若刚想问宁卿每日只做这些吗,可想起她与掌门的传闻,及时止住话语。   “夫人身体并无大碍,精神不佳可服用些补气的丹药,平时练练剑多出去走动,应当会有所改善。”   得到准确的答复,裴谨神情缓和。   在丹若走后?,裴谨取出好几瓶补气的丹药放在宁卿面前,“每日吃一颗,记住了?”   倒出一颗,裴谨俯身,“张嘴。”   将丹药抵入宁卿口中,见她吞下,裴谨将她拉进怀里?,“明日我们?就去东瀛了。”   没听懂他言外之意的宁卿点头,“我知道。”   因为明日要去东瀛,宁卿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裴谨睁眼,“既睡不着,我们?做些别的?”   宁卿立即闭眼。   天?光大亮,朝霞透过云层洒落,日头很好,这正是宁卿盼望的好天?气,但今日本该启程前去东瀛的她,却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身体温暖,好似又回到身中傀儡蛊的时候。   裴谨坐在她身边,眼眸微垂,让人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情,但那苍白的唇,手背的青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宁卿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她想出去,他便带她去苍羽殿,带她去东瀛,可现在,她却安静地躺在这里?。   裴谨起身离开云霖殿,回来时身边跟着昨日过来的医修丹若。   看见床上躺着的宁卿,她皱了皱眉,“掌门,您的意思?是,唤不醒夫人?”   “嗯。”   丹若神情凝重,她尝试在宁卿耳边唤她,但如?裴谨所说那般,陷入沉睡的少女对她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使用什么方?法,甚至输送灵力刺激宁卿的筋脉穴道,依旧无法醒来,问题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   可无论她诊断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宁卿的身体没有任何大碍。   现在还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宁卿的魂体缺失。   魂体一旦缺失没能找回,那一辈子将无法醒来,魂体即便找回,若是受损也极有可能导致同?样的结果。   她将这个?结果告诉裴谨,他却道:“她的魂体还在。”   裴谨在宁卿的魂体上设下了锁魂术,无论宁卿去到哪里?,她的魂体只要不灭,他便能找到她。   丹若得到这个?回答,沉思?许久,最终冒着裴谨发怒的风险如?实回答:“夫人身体和魂体皆未受损,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裴谨隐隐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丹若几番挣扎,最终闭眼道:“夫人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说完立即垂头,等待男人的怒火。   宗门内谁不知道宁卿不是自愿,大婚全程被蒙在鼓里?,如?今又被囚禁在这云霖殿,不愿意醒来,也属人之常情。   即便知道会惹怒男人,可她无法违背医者本心。   可谁知,男人的反应极为平静,一直在她离开,都平静得好像对她的话没有半分不满,好似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   一日,两日,持续了整整一月,裴谨从起初的平静,到后?来的暴怒癫狂,再到最后?回归死寂。   他找遍了无数的办法,始终无法唤醒宁卿,裴谨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乌黑的长发里?甚至生?出了白发,脸庞瘦削,眼底的情绪麻木死寂。   他捏紧宁卿的手,声音似笑非笑,面庞却静得叫人心惊胆颤。   “阿宁,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反抗师兄。”   “我现在妥协了,你还是不愿意醒。”   “还是说,其实你根本不想见到我。”   “你想见别的人是吗?”   裴谨几乎是强逼着自己说出这番话,心在滴血,被他无法控制的那些想法撕扯得鲜血淋漓。   “你想见的人,是否是纪樾?”   话落,被困在大雾中的宁卿受到指引,雾气散开,她面前出现一个?少年的模样,笑盈盈地歪头看着她。   宁卿猛然?睁开双眼。   对上的却是师兄极度压抑嫉妒得快疯了的双眸。   裴谨从未在何时像今日这般深刻地意识到,他输了,输得彻底,输得一败涂地。 第78章   宁卿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梦里。   睡了太久,她脑子?运转迟缓,许久意识才回归大脑。   宁卿开口说话, 声音沙哑干涩,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分辨她说的是什么,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面前男人的神情,更叫她无措, 一股压抑至极,随时都会爆发的冷寂层层笼罩,气氛太过沉闷,她撑起?身体想起?来,但她浑身无力, 身体好像不受她控制。   她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宁卿不敢与神情怪异的裴谨对视, 连忙询问系统。   【我这是怎么了?感觉一觉睡了好?久,师兄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整整睡了一个月。】系统回答。   一月?宁卿震惊,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我莫非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是说好?我已经摆脱原主的结局, 不会死吗?】宁卿质问系统。   她完成任务为的就?是能够改变原主的结局, 如果剧情自动修正?,还是得顺着原主的结局病死,她可?就?要?闹了。   【宿主你的人生虽然不会再被剧情操控,可?并不代表你不会死,不过,系统敢肯定的一点是,你的身体没问题。】   【那我为何会睡这么久?】   【那系统就?不清楚了。】   之前宁卿回到青梧山替裴谨解蛊毒, 系统放心地更新系统去了,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知道纪樾对宁卿用了魅术。   一人一系统的聊天被裴谨打断,宁卿回神,她下意识抓紧床单,“师兄,我睡了很久吗?”   宁卿的嗓子?还哑着,但是刚才?好?了些,虽然依旧沙哑,但至少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但她的问题并没有被回答,裴谨沉默地凝视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宁卿因为别的男人醒了。   无论他用了什么办法,宁卿都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而仅仅只是提及了那个人的名字,始终不愿醒来的宁卿却睁开了双眼。   裴谨长久坚持的信念突然破碎,宁卿不可?能爱上他,即便他将她的身体困住,却也无法改变她的心。   宁卿很快就?没有精力再思考师兄为何这样,意识离她原来越远,最终陷入昏睡。   裴谨瞳孔一片死寂,指腹蹭着宁卿的眼睛,皮肤被他蹭得泛红也没停止。   “所以你要?见到他,才?肯彻底醒来对吗?”   裴谨近乎麻木地召出?水镜,镜中少年被吊在山洞里,他仿佛有所感应,透过水镜看向床上躺着昏睡不醒的宁卿,苍白的脸上,幽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洞穴里闪过一丝光芒。   裴谨紧盯着床上的宁卿,不肯放过她的任何反应。   就?在这水镜出?现时,宁卿好?似又被召唤,没有任何征兆地睁开双眼,看向水镜中的纪樾。   被嫉妒摧毁的裴谨丧失理智,没有察觉宁卿的异样,满心笼罩在疯狂的怒意之下。   想将纪樾杀了,想让他彻底消失在宁卿面前,可?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将他杀了,宁卿也极有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裴谨不断告诉自己,纪樾只是在水镜之中罢了,只有他才?真正?拥有宁卿。   将宁卿搂进怀里,大掌牢牢禁锢她的腰肢,低头咬她,吻她,拼命想要?让她的注意力回归他的身上,让她注视别人的眼睛里,被他的身影占据。   裴谨拉开她的腰带,在水镜前,将宁卿压进柔软的被子?里,颤抖的指尖感受她的体温,双眸紧紧盯着她的反应,可?她的视线依旧穿过他,停留在别的男人的身上。   他突然停止所有动作,无力地靠在宁卿的身上,神情似疯似笑,紧紧埋入宁卿的颈窝,滚烫的泪水自他的眼尾滑落,滚滴在宁卿的锁骨。   夜风哭嚎,吹灭屋里昏黄的烛光,窗头的鲛珠幽蓝色的光芒为夜色镀上一层冷意。   而那水镜,也随之破碎化?为虚无,而被裴谨紧紧抱着恨不得将其嵌入骨血的宁卿,也在水镜破碎后?,再度陷入昏睡。   风吹了一夜,却没有下一滴雨,裴谨睁着血红的双眸抱着怀中的少女。   往日向来衣衫整洁的男人,长衫松垮地搭在肩头,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夹着银丝的长发?垂于腰际,赤脚走在地毯上。   他沐浴熏香,坐在宁卿的梳妆台前,拿起?宁卿画眉的石黛,为自己描眉,胭脂搽面,苍白的薄唇也抹上口脂,毫无血色的脸,再度焕发?生机,貌若好?女,美貌动人,但被睫毛覆盖的眼眸,却一派空洞死寂。   起?身走到床边,俯视床上躺着的少女,呢喃,“你既想见他,那就?见吧。”   不多时,本该在青梧山洞穴中的纪樾被两个弟子?带着走向云霖殿。   弟子?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只埋头做事。   纪樾如今已恢复原貌,并不是在宗门示人的清秀模样,弟子?并不认识他,但被裴谨关在青梧山,心里免不得会产生诸多猜测。   敲门,得到裴谨许可?,将纪樾推入云霖殿,两人便低头匆匆离开。   纪樾扫了空荡的大殿一眼,视线停留在右侧通深处的卧房,虽是少年的模样,气质相较以往,却更为沉稳内敛。   抬脚走向卧房,在即将踏入打开的房门时,停下了脚步,与房内的裴谨对视。   裴谨将他视作无物,只扫了眼便收回目光,可?即便他如何忽视,宁卿却对纪樾的出?现反应极为强烈。   熟悉的气息将她从梦里的大雾中唤醒,宁卿睫毛抖动,睁开双眼不停喘息。   “宁宁。”纪樾如梦里那般,歪着头对她盈盈一笑。   一见到他,一听见他的声音,宁卿手脚不听使唤,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挣脱裴谨的怀抱,就?要?走向纪樾,但她却裴谨紧紧握着手腕,无法离开,紧接着,一股庞大且无形的灵力压向纪樾,化?作一股股绳索,将其身体牢牢束缚,只得停留在原地。   纪樾却依旧在笑,“宁宁,原本该成亲的是我们,我才?是你的夫君,你为何要?在别的男人身边?”   宁卿越发?抗拒裴谨的触碰。   可?她下巴被裴谨扣住,只能被迫看向他,在发?现他脸上的妆容后?愣了愣。   “阿宁喜欢这样的师兄么?”裴谨迫切想知道她的答案,语气含着一丝期盼和乞求。   宁卿感觉十?分怪异,师兄为何要?打扮成这样,还是说,他其实喜欢,只是一直隐藏了他的那种心思。   看出?了裴谨不想听见她说不喜欢,宁卿点头,“嗯,师兄你喜欢就?好?。”   随着她敷衍的话落下,裴谨抿紧双唇,“阿宁你究竟怎样才?能多看我一眼。”   连醒来,都是因为别的男人。   强烈的嫉妒将裴谨推向爆发?的边缘,裴谨不顾一切地,当?着纪樾的面,与宁卿亲吻,想让他知道,他只是一只卑贱的狐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宁卿在一起?,没有半分将她抢走的可?能。   纪樾身上的灵力绳索越收越紧,几乎快要?陷进他的皮肉,他憎恨地紧盯着裴谨,本该是他与宁卿成婚,却被裴谨抢了去,凭什么,他不甘心,宁卿本来就?是他的,若不是裴谨,他们早该在一起?。   身体被勒紧至临界点,纪樾身上甚至有血迹渗出?,剧烈的疼痛和裴谨当?着他的面与宁卿亲密的嫉恨将他的理智摧毁,只想让裴谨死,让他永远无法在再阻扰他与宁卿。   少年眼神狠厉,发?动魅术,藏在黑瞳之下的蓝色越发?深邃,海水骤然将人淹没,拖着不断坠入深海。   丝丝缕缕犹如蛛网的精神控制侵入宁卿的大脑,她开始用力挣扎,狠狠咬下,虎牙将裴谨的唇咬下深深的伤口,血液肆意,场面可?怖。   裴谨倾身将血液渡入她的口中,逼迫她喝下。   就?在裴谨抵住宁卿拼命亲吻,毫无防备时,宁卿突然动作僵硬地从男人挽起?的发?间取下一根银簪,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其狠狠刺入裴谨的心脏。   但她力气不够,只刺入一半。   裴谨瞳孔紧缩,眼里那微弱的光,随着她毫不留情地将银簪刺入彻底熄灭。   “我原以为,阿宁你对我多少有些情意,不愿我死。”   “可?如今你因为别人,毫不留情地对师兄下手,阿宁,你对师兄,为何就?不能好?一些?”   没听见宁卿的回答,裴谨面色惨白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覆盖一层阴影,“阿宁,你这样杀不死我的。”   他取出?一柄血红长剑,“用它,你才?能彻底杀死我。”   而他说完的下一刻,宁卿便立即握住噬心剑,毫不犹豫地将其狠狠送入裴谨胸口,剑刃锋利削铁如泥,没有任何防御的裴谨,心脏轻而易举被剑刃贯穿。   男人高大却瘦削的身体颤抖,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惨白如纸的脸上,泪珠混着血液滚落。   裴谨的手指抚上宁卿的脸颊,笑着笑着口中溢出?粘稠的鲜血,“现在,阿宁得偿所愿了吗?”   “师兄好?疼……”   “阿宁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宁卿没动,裴谨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身体里自发?运转修复心脏的灵力被毫无求生欲的他亲自驱散,生命随着时间快速流逝。   连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阿宁也不愿意抱一抱他。   裴谨睫毛颤抖,看向宁卿,盼望以他的死换回宁卿半分不舍的目光,可?终究是奢望。   回想他过往的一生,短暂得犹如黄粱一梦。   宁卿才?来青梧山时,不过两岁,她不安惶恐,却极为懂事从不哭闹,会小心翼翼地讨好?他,用那只小手抓住他的衣袖,在他手里放进一颗糖,会在他没有立即回到青梧山时,坐在门口静静等待,看见他回家,会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即便她年纪很小,却从不烦他,会独自下山去弟子?食堂解决填饱肚子?,还会给他带上两个包子?,甚至每日会变着法儿?逗他开心,起?初他只是觉得有趣,当?个宠物在养,可?后?来她长大,自己彻底万劫不复。   失去所有意识的前一刻,裴谨想,这一切或许本就?是一场错误,他不该生出?妄念,不该放纵自己,可?一切已经没了重来的机会。   男人白衣被血液染红,胸口被一柄长剑刺穿,静静地靠在窗边的矮榻上。   宁卿手上还染着师兄胸口溢出?的血,滚烫灼热。   被操控的宁卿怔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一动不动,那片血红染红了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血雾。   抬脚时,她差点跌坐在地。   宁卿趴在浑身浴血的男人身边,满眼恐慌,“师兄,阿宁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杀你的……”   双手颤抖地捂住他不断溢血的胸口,但是没有任何用处,血液从她的指缝流出?,鲜血淋漓,她白色的裙子?上也被染红,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她想吐,却不敢吐,强烈的紧张恐惧之下,胃部不断痉挛。   宁卿被裴谨没收了一切能够联系外界的通讯工具,无法找人来。   【系统,系统我该怎么办?】   【我不要?师兄死,我去死,我去死,你让他醒来好?不好??】   【宿主,系统也没办法。】   【怎么会,你一定有办法的,师兄是男主,不能死,我求你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宁卿立即跑向殿外,可?跑的太急一下摔在地上,她爬起?来又要?继续跑,却被纪樾紧紧抱进怀里。   “宁宁,他这么对你,就?该死,以后?我们之间就?没有阻碍了,你也不用再受他的控制,不值得为他伤心。”   宁卿却一把将他推开。   纪樾对上她充满冷意的眼睛一愣,“宁宁,你为何要?这么看着我?”   “我为何这样,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刚才?强烈的刺激让她脱离魅术控制,回想起?之前她的种种一场行为,宁卿恨不得立即将纪樾杀了。   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争执,快读跑向殿外,师兄设下的法阵因为他身体的衰败变得极为薄弱,宁卿释放灵力将其击破,疯了般跑去找兰溪。   只剩下一个念头,师兄不能死,她不要?他死。 第79章   云霖殿。   兰溪一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 窗边矮榻上,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的男人紧闭双眸,心口被一柄血红长剑刺穿。   早在宁卿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来找他, 说裴谨快死了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妙,赶过来的路上, 向灵墟阁传去?了消息。   裴谨胸口的那柄长剑,似乎是是噬心剑。   作为上古神剑, 几乎无人能在被噬心剑刺穿心脏的情况下活命。   对于裴谨这类境界的修士而言,即便?肉身损毁,只要保留一丝魂体,依旧能重塑肉身,但噬心剑能将人的魂体一并吞噬。   兰溪不?敢耽搁, 不?断往裴谨伤口注入灵力,以催动?他体内的灵力抵御噬心剑的侵蚀, 但他发现,裴谨的身体并不?配合, 这意味着, 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兰溪皱眉, 再次催促灵墟阁尽快赶来,抬头看向宁卿,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也无权过问,噬心剑一直都在裴谨的手?里,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别人想弄死他可没那么容易。   “我?师兄他怎么样了?”宁卿跪坐在裴谨身边, 低声问。   “情况不?妙,只能等灵墟阁长老来了再说。”   宁卿取出瓶瓶罐罐堆在身边, 不?断往外倒愈合丹,掰开男人染着鲜血的唇,但是闭得?太紧,宁卿无法?将丹药往里送,无论她怎么用力,始终无法?将丹药塞入他的口中。   兰溪看着她在那里做无谓的挣扎,最?终移开视线,“没用的。”   噬心剑造成的伤,怎会因普通丹药愈合。   宁卿像是没听见兰溪的话,转而翻出愈合膏,脱下裴谨的长衫,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触目惊心的伤口处。   她的指腹不?小心被锋利的剑刃划过,疼痛刺骨,噬心剑能无数倍放大?人的痛觉,仅仅只是划过手?指便?如?此疼,她却亲手?将剑寸寸刺入师兄的心脏。   “我?亲自去?一趟灵墟阁。”虽没过多长时间,兰溪还是坐不?住了。   灵墟阁提着药箱白发苍苍的长老跨入卧房,路上虽听兰溪简短地说明了情况,但见到面前?之人的模样还是被吓了一跳。   待走近检查,看着裴谨胸口的那柄剑,长老眉头紧皱,神色格外凝重。   “这可是噬心剑?”   得?到兰溪肯定?的回答,长老欲言又止,“掌门为何会被噬心剑所伤?”   “这和你没关系,你现在只管救他便?是。”兰溪对此避而不?谈,他知晓裴谨与宁卿之间的关系,大?概能猜到经过,可这并不?是能与旁人说的。   长老只得?继续诊治,裴谨的心跳接近消失,而他的血液还在不?断流失,魂体被噬心剑侵蚀,甚至有了受损痕迹,情况比他想象的棘手?。   “现在必须将噬心剑取下,但极可能失败。”长老明确告诉两人结果。   “失败是什么意思?”宁卿哑声问。   “失败极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这是长老委婉的说话,这个不?醒,是真正意义上的肉身消亡。   “你们先出去?。”长老对两人道。   现在不?容踏错分毫。   兰溪拉过宁卿,几乎是把她硬拽出了云霖殿。   “你……放宽心,你师兄他命硬的很,死不?了。”   宁卿反应慢半拍,点了点头。   等待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宁卿听见门内长老的声音,她立即推开房门跑进卧房。   那柄沾满血迹的长剑放在一旁,裴谨的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长老摇摇头,“虽取出了长剑,情况却不?容乐观,掌门他,这次恐怕这凶多吉少。”   “若肉身消亡,便?只能将魂体引入锁魂灯。”   “我?已使用玉凝珠尽量保住他的灵气,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老夫也别无他法?。”   屋里气氛陷入沉默,长老看向兰溪, “现在的情况,可告知了其余长老?”   若裴谨生命垂危的消息传到外界,会将苍羽宗置于险境,这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并未。”   “那便?好,此事不?得?告知旁人,但无论如?何,还需告知前?掌门,我?去?一趟,你们守好。”   长老离开后,屋里回归安静,榻上的男人昏迷不?醒,宁卿伸手?握住他凉得?沁人的大?手?,男人手?指微微松开,她双手?紧握,但手?指始终无法?合上。   “我?回去?找找办法?,别太担心,若是有事记得?来喊我?。”兰溪对她说。   这样枯坐着也不?是办法?,他打算回去?找找资料,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离开云霖殿,他不?住叹气,两人如?今走到这一步,皆是裴谨强求的结果,可以他的性子,叫他放手?恐怕也只能让他死。   随着兰溪的离开,云霖殿彻底陷入安静,宁卿咬紧唇瓣,许久后,她埋头伏在男人的身上,眼泪啪嗒啪嗒滚落,被子被肆意的眼泪浸湿。   陆掌门闻讯赶来,看见床上的裴谨,愣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谨竟在苍云宗内,在众人毫不?知情时被噬心剑所伤,暂不?提何人能伤到裴谨,这护山大?阵没有丝毫被破痕迹,处处不?合常理。   掌门想破头也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我?。”   陆掌门一怔,“什么?”   他没能立即明白宁卿的意思。   “我?说是我?做的,是我?用噬心剑杀了师兄。”   “宁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陆掌门严肃警告。   “师叔,除了身边之人,谁能伤到师兄?噬心剑可是他的啊。”   宁卿说的话不?似作假,可为何要……掌门彻底愣住,他知晓裴谨对宁卿的心思,也知晓他抢了婚,宁卿全程被蒙在鼓里,可如?何也未能想到,她会想要她师兄的命。   “你想要你师兄死?”   裴谨是苍云宗的的底气,若他出了事,苍云宗的地位将不?复存在,陆掌门看宁卿的眼神生出冷意。   “不?,我?不?想让他死,我?怎么会舍得?让师兄死。”宁卿喃喃。   “是我?杀死了师兄,是我?,师叔,你救救师兄,让他回来好不?好?”   说着说着,宁卿面色惨白无法?再出声。   胃里生出剧烈的绞痛,她跌跌撞撞起身去?倒了一杯茶送入口中,却有大?半的水洒在身上,浸湿身上的衣裙,而茶杯,也从她手?里滚落,碎了一地。   房里响起低低的压抑的哭声,陆掌门终究是于心不?忍,忍不?住劝道:“你先冷静些,我?们自会想办法?。”   “你师兄会没事的。”   可劝也劝不?住,他也离开了云霖殿。   所有人离开,消失的纪樾再次回到房内,在门口阴冷地看着宁卿,她为了他的师兄,当?真可以不?顾一切。   被魅术所控之人,唯有受到极强的刺激,才能脱离魅术控制,早已习惯自欺欺人的纪樾,此刻不?得?不?承认,裴谨对于宁卿而言是独一无二?最?特别的存在,任何人也无法?取代他的位置,甚至,宁卿将她师兄看得?比她自己还重。   纪樾捏紧手?心,长长的睫毛垂下,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   兰溪和掌门说的话,不?过是安抚宁卿的借口。   兰溪去?了又回,却没能找到办法?,陆掌门同样如?此,一边瞒住宗门众人,暗地里动?用各种秘宝,尽可能维持裴谨的生命,锁魂灯已被放在床头的位置,一旦裴谨肉身消亡,至少能要将他的魂体引入灯中,可那时,即便?复活,他已经不?是拥有这世记忆的裴谨,他的修为也一朝化?为虚无。   而他们还未设想,若魂体无法?引入魂灯,那时又该如?何。   宁卿靠在裴谨身边,每日都会去?贴一贴他的胸口,确认心跳还在。   但是在入秋的一个雨夜,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宁卿靠上男人的胸口,却没有任何心跳声。   她跌坐在床上。   空气潮湿,夜里有些冷,手?脚冰凉的宁卿去?了浴池,泡在温热的泉水里,身体小彻底暖和才回到床上,依偎着身形越发瘦削的男人,宁卿抱紧他冰冷的躯体,主动?靠在他的怀里。   宁卿抬头主动?去?吻他的唇,学着他以前?吻自己那样,描摹他的唇形,可他没有给予她半分回应。   双手?捧住他瘦削的脸颊,用力去?吻他,眼泪滚进两人相贴的唇瓣,锁魂灯微弱,宁卿放下颤抖的双手?,抱住男人的腰,紧紧闭上双眼。   睡一觉就好了。   夜里的雨停了,窗外开始泛黄的银杏叶上坠着雨滴,云霖殿一片安静,只有小彩偶尔的鸟鸣声。   宁卿将它放了,但它并未离开,自己在窗外的银杏树上做了个鸟窝,去?外面飞累了,就从窗外飞进屋内,等待宁卿的投喂。   它好像能感觉的出宁卿的情绪,时常在她怀里打滚,见她笑一笑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鸟窝。   宁卿将坚果喂给小彩,又放了许多灵果在窗台上,才回了床边,静静坐在已经停了心跳的男人身旁,“师兄,我?来陪你吧。”   让她们的魂体一并引入锁魂灯,一起重头再来,若不?能,那便?算了。   宁卿低头又吻了吻男人的唇,坐在他身边,用杀死他的那把噬心剑,对准自己的心脏。   剑刃即将刺破皮肉,却突然被一股力量震开,宁卿心跳加快,顾不?得?那把剑,看向身旁的男人。   “师兄……”   可男人还是闭着双眼,她伸手?去?触摸他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宁卿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   就在她再次拿起噬心剑时,她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第80章   宁卿立即回头, 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双眸,平静地看着她,握在?她手腕的大手冰冷, 但她的心却突然安定?了。   “师兄,你?怎么才醒。”宁卿丢下噬心剑, 哑声问。   裴谨视线移到她身旁的长剑之上,许久未说话声音嘶哑难听,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宁卿一把将剑扔到床下,“你?躺着别动,我去找鹤予长老过来。”   宁卿交代完就要下床,但她腕上的大手并未放开,握得并不紧, 她稍微用力就能挣开,但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苍白, 眉头微蹙,一副随时?都会昏过去的孱弱模样, 宁卿没敢乱动。   ”师兄你?先松开我, 我去找人来, 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可裴谨依旧没放。   “阿宁,你?不是要我死吗?现在?这样又是在?做什么?”   他?紧盯着宁卿,握住宁卿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坐起身?时?牵扯到胸口的伤,颈侧青筋跳动,喘息着又躺回了床上。   宁卿被他?吓得不轻,连忙将他?按到床上, “师兄你?别动,你?要是又死了怎么办!”   “……”   裴谨沉沉地看着她, 即便伤口疼痛,他?手上的力道也并未放松,“阿宁,你?若是再不离开,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不走,我都待在?苍云宗。”   “你?在?骗我是吗?”裴谨脸上没有?半分笑意,视线凉薄得有?些?渗人。   “我没骗你?,你?别说话,躺着别动,我先把人找来,以后?我们慢慢说。”   宁卿将裴谨的大手拿开,径直跑出云霖殿。   裴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眼珠转动,视线停留在?大红色的帐顶,她究竟是去找人,还是听了他?的话后?,吓得直接离开。   心里没有?答案,闭了闭眼,最后?一次,他?最后?给她一次离开的机会。   天色暗淡,落日坠入大地,裴谨看向窗外天边最后?一丝霞光,直到最后?一缕光芒消失。   黑暗中,五感敏锐,他?能听见屋外隐约的鸟鸣,更衬得房里寂静。   烛火未燃,夜风从吹窗户吹入,小彩从窗外已?经金黄的银杏树上轻轻跳进屋内,安静站在?小桌上等待宁卿的投喂。   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到人,往里看去,却与床上躺着的男人视线对?上,小彩顿时?缩紧身?体,身?体颤抖,却也不敢飞走,战战兢兢。   裴谨看了被放出笼子的鸟许久,最终收回视线,再次闭上双眸。   一直没有?动静的门?口响起脚步声,裴谨捏紧手心,睁开双眼,瞳孔漆黑,染着浓重的夜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卿的声音随之而来,“师兄,长老不在?,我在?灵墟阁等了会儿才等到,你?没事吧?”   可她没听见回答,鲛珠的光芒微弱,看不清床上男人的具体情况,宁卿停下脚步。   “怎么如此黑?”紧跟而来的鹤予长老询问。   宁卿这才动,释放灵力将火灵烛点燃,温暖的灯光照亮屋子,男人的双眸映着点点烛光,静静看着她。   宁卿往前走到裴谨床边,“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两人静静对?望,裴谨依旧没有?开口,他?看到,宁卿脸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   鹤予长老一心记挂裴谨的病情,越过宁卿,拉过裴谨的手腕替他?诊治。   宁卿也顾不得其他?,紧张地候在?一旁,等待诊断结果。   时?间缓慢流逝,宁卿站在?一旁,掌心已?经出了汗,鹤予长老一松开裴谨的手腕,她连忙走近了一步。   “长老,怎么样?”   “脏腑受损严重,但人既已?清醒,至少性命无虞,受损脏腑还需修复,玉凝珠不可停用,这里有?些?护心丹,每日吞服一粒。”鹤予长老将丹药放入宁卿手中。   “对?了,切忌动怒,至少静养一月,可记住了?”长老主要是与宁卿说。   “记住了长老,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宁卿连忙掏出小本本来记,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其余倒是没了,你?只需记住,不能动怒,情绪起伏不得过大。”   宁卿连忙点头。   说完,她送鹤予长老出门?,长老正要走,想想又停下,顿了顿,严肃地嘱咐:“另外,不可同房。”   宁卿心无杂念一并记下,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可鹤予长老已?经走出门?外。   她默默看了看自己记下的东西,收好回了床边。   “长老与你?说了什么?”裴谨问。   “就是一些?注意事项,让你?别动怒,别生气。”宁卿重点强调别动怒。   一时?没了话,宁卿等了等,转身?去倒水,倒出一粒护心丹递给裴谨,“护心丹,长老说每日服用一粒。”   裴谨没就水,直接将其放入口中咽下。   “师兄你?不喝水吗?”   “不必。”裴谨服下丹药,躺回床上。   宁卿捏了捏茶杯,“那我打水来给你?擦擦身?体。”   虽然她现在?已?经能够使用清洁术,可还是习惯传统的沐浴方式,而师兄同样,她索性每日都给他?擦洗。   宁卿端了个装满热水的盆回房,放到床边的桌上,她有?些?犹豫,“师兄,我解你?的衣裳了?”   没听见声音,宁卿当他?默认,低头将手指搭在?男人的衣襟时?,却被他?的手握住,“我已?经说过了,我只给你?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   “我知道,我听清楚了。”宁卿继续去解他?的衣裳,但她的动作被阻止。   “既然听清楚了,那为何还要回来,你?不是恨不得我死,与那只狐狸双宿双飞么。”男人语气的格外平静,反而酝酿出一股极致的压抑。   “师兄,我若是说我并不喜欢纪樾,只是被他?控制了,杀你?也是,你?信吗?”   ”你?认为我会信吗?”裴谨扣住她的手,望着她。   “你?会。”宁卿回答。   纪樾是狐妖,善用魅术,宁卿上次亲手杀死师兄,强烈刺激之下摆脱魅术的控制,清醒过来的她回想起以前的细节,才发现她处处都是漏洞,偏偏她以前从未发现。   “你?会信我。”宁卿回握裴谨的手,“师兄,我不喜欢纪樾,我也不可能杀你?。”   “不喜欢纪樾,那你?难不成喜欢我?”裴谨讽刺。   宁卿没回答,她垂下眼帘,“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话本上说喜欢一个人是想见到他?,想睡他?,她会想师兄,甚至想和他?生活一辈子,不想他?成亲,这好像是喜欢,但她却不想睡他?。   十几年的相处,师兄在?她心里的模样早已?定?型,温柔体贴清清冷冷,就该永远待在?神坛之上,可他?突然变了,听见他?说些?和之前全?然不同的话,做些?完全?不同的举动,她突然意识到他?原来也只是一个拥有?正常生理本能的男人,也有?欲望,也有?缺点,心里生出强烈的割裂感和不真实感。   这股感觉,已?经占据了她的所有?感官,陌生、恐慌、难以置信,种种感觉糅杂,她已?经无心再去思考她究竟是否喜欢他?。   大概,她喜欢以往温柔的师兄,却无法?接受他?的阴暗面?,她想逃避,忽略他?带给她的所有?好,她已?经心安理得得认为她拥有?师兄的爱,在?心里产生了恐慌的情绪时?,不想着去解决问题,而是不断逃避,可现在?才发现,她并不能拥有?所有?。   她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师兄身?上就不该出现□□,不该有?任何男人的生理本能,他?只能温柔,只能体贴,只能永远立在?高山之巅,不能出现半点和她设想之外的属性。   每次在?与他?欢爱时?,她的身?体是愉悦的,可一看到师兄脸,心里就备受煎熬,仿佛亲手将他?拽下神坛,她能和长得不错的任何人睡,唯独不想和师兄。   宁卿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师兄,我不走,可是,我们能不能不行房?”宁卿轻声问。   自从被他?囚禁,无论她们在?做什么,最终的目的好像都会拐到肢体接触,她不排斥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亲吻,可不想产生身?体纠缠。   裴谨神色冷淡,“你?若讨厌我,可以离开。”   宁卿立即抬头,连忙否认,“我不讨厌师兄,我们可以亲吻,但我不想行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神微闪,越说越没底气。   “我做的不好?”裴谨冷不丁问。   宁卿一时?间明白,渐渐回过味来,语气颇为怪异,“不是,只是不想,或者,咱们慢慢来,师兄你?给我点时?间。”   前两次她抵触与师兄欢爱,但他?情绪不定?一点就燃,宁卿不愿再折腾选择妥协,现在?有?了谈判的机会,她希望能趁此机会有?所改变。   可裴谨还是认为,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或者是宁卿厌恶他?,不愿与他?做亲密之事,反而寻了由头哄骗他?,不过既然能费心哄骗他?,是不是也能说明,其实她也是在?乎他?的,所以她才选择留下。   宁卿观察着他?的反应,但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师兄,我认真的。”   裴谨不在?乎能不能与她欢爱,只是在?宁卿排斥他?不爱他?时?,和她亲密接触,与她紧紧纠缠,能让他?生出莫大的安全?感,他?贪恋这股感觉。   “那神交呢?”裴谨问。   神……神交?   宁卿设想了一下,魂体无形,只是两个小团子碰撞,就像两滴水融在?一起,不似传统方式的那般直观,两人甚至隔着距离也能进行,她好像不抵触? 第81章   迎着师兄的目光, 宁卿点头,“神交可以,但是最近不行, 师兄你得先养好身体。”   裴谨只?是试探她的态度,并未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地答应。   “阿宁, 不要再骗我。”   他已经怕了,怕宁卿会讨厌他, 怕会离开他,可当他真的从她口中听到?,她不会再离开时?,却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甚至会想?, 这是否是他死之前的幻觉,面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不骗你。”   裴谨握紧宁卿的手, 手里的触感?温暖,似乎是真的。   宁卿沉默片刻问:“师兄你要怎样?才会相?信?”   在她毫无防备时?, 裴谨一把将她拽下, 宁卿怕压到?他, 手忙脚乱,却被裴谨牢牢控制,他不顾心口?的疼痛,仰头去吻她,宁卿微愣,这个?吻只?停留在表面,只?是简单的唇瓣相?碰, 并不灼热,也不暧昧。   裴谨松开她, 去看她的神情,眼睛清澈明亮,似乎并未生出对他的厌恶。   这么多年?的相?处,宁卿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主动去吻他,甚至张开贝齿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轻微的刺痛。   直到?她离开,裴谨紧紧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   宁卿被他这样?看着充满压力?,干脆弯腰抱住他,头轻轻靠在他身上,“师兄,我们以后就?这样?,我不走,若是去哪儿,我们就?一起去,但是,你也不能跟过多干涉我的决定,不能将我关在屋里,更不能让我时?时?刻刻处在你的监视之下,我若时?时?刻刻这样?对你,你会喜欢吗?”   宁卿说完皱了皱眉,她这话好像有点问题。   正要纠正,裴谨却道:“喜欢。”   宁卿抬头去看他,嘀咕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平时?在外?面想?干嘛干嘛,而师兄你只?能待在云霖殿,每日等着我回来,别的时?间都不能出去。”   这回裴谨却没说话。   在宁卿以为师兄是体会到?了她的感?受时?,裴谨却说:“你真的每日都会回来?”   “若你每日当真会回来,我一直待在云霖殿有何?不可。”   宁卿感?觉一言难尽,师兄的还真不是正常人,她这根本无法接话。   正思索着怎么回,裴谨口?中却溢出鲜血,在他的衣衫上开出朵朵绚丽的花。   宁卿被吓得不轻,连忙掏出玉凝珠,想?要将灵力?通过玉凝珠传送到?师兄的胸口?,可她正要开始,却被师兄打断,“阿宁我很高兴。”   任凭胸口?如何?疼痛,他脸上却带着笑意,将宁卿紧紧搂进怀里,“师兄真的很高兴。”   “虽然我不确定你是否是在骗我。”   “师兄,我发誓,我……”宁卿的话即将脱口?而出,裴谨却转而吻上她的唇,让她的话无法说出口?。   腥甜的味道在口?腔弥漫,是师兄的血,这股味道让她头昏脑涨。   裴谨阻止宁卿将话说出口?,在修仙界发誓会受到?约束,若未能达成?,发誓者会被惩罚,他不愿意如此,即便,宁卿可能会再次欺骗他。   不过,已是多次,再多一回又有何?妨。   她骗他一次,那他就?讨回来一次,他给了她机会离开,是她自己选择留下,这就?怪不得他了。   宁卿从裴谨眼中看到?了浓烈的疯狂之意,每每这个?时?刻,师兄总会做些让她畏惧的举动。   不过,已面对过师兄的死,她又有何?惧。   只?要他好好的,别死,其他的,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若有能让自己更开心更轻松的方式,那自然更好。   宁卿轻轻抱住裴谨,“师兄,我们以后好好的,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去东瀛。”   “我不会走的,如果我再走,仍凭你处置。”   “当真?”   宁卿点头,“当真。”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收到?裴谨醒来消息的兰溪赶来,进门后围着裴谨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事?才长舒一口?气。   “你这次睡得真够久的。”   兰溪瞧了眼身旁的宁卿,又看向裴谨,“你要再不醒,你这师妹怕是得哭晕过去。”   平时?宁卿对裴谨避之不及,这次他生命垂危,倒是知道急了,也不知道两人以后会不会继续折腾,裴谨这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谨掀起眼帘看向宁卿,她却直接避开他的视线。   宁卿腹诽,虽然她是哭过,倒也不至于哭晕过去。   兰溪说话还真是夸张。   “看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着吧。”养好身体才能继续和他师妹一起折腾。   兰溪走之前眼神示意了一下宁卿,她心领神会,“师兄,我去送送兰溪师兄,你好生躺着。”   到?了云霖殿外?,兰溪压低声音,“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你师兄?”   刀剑相?向,最终这般结果,兰溪也是唏嘘。   “嗯,我不会再离开。”   “宁卿,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做了决定,以后再想?反悔可就?晚了。”兰溪严肃地警告。   “我想?明白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我彻底想?清楚。”   任何?事?情任何?人在她心里的位置,都无法越过师兄。   “他无法放手,你无法狠心,左右也无解,既如此,那你和裴谨凑合凑合就?这么过吧,怎样?能高兴些,就?怎样?去过。”   “他是个?吃软不硬的,若生了矛盾,偶尔哄着他点,他其实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你们过得好些,也能少折腾折腾我。”   说不管吧,也不行,管吧,又头疼心烦,他就?不是个?喜欢处理琐事?的人。   “就?这么着,我想?说的就?这些,你也快些回去,你师兄指不定又冒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兰溪离开云霖殿,宁卿也回了房里,“师兄,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了不会走的。”   “兰溪和你说了什么?”裴谨问。   “我若不说,师兄会生气吗?”宁卿本想?回答,临了,又改了话。   “我并非事?事?需要告知师兄。”宁卿说完又道:“不过,这件事?我愿意和师兄说,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兰溪师兄说让我们好生在一起。”   “那你会吗?”裴谨盯着她。   “那得看师兄你的表现,若你表现的好,我自然可以与你一直在一起,但若是惹我生气,那我肯定不想?见你。”   宁卿一边说,一边观察裴谨的神色,本还有些犹豫,但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总归,她们已经成?亲,已经缔结同心契,既然无法分开,那不如往前看,就?像兰溪师兄所说那样?,能怎样?把日子过好就?怎样?过。   东瀛,她可以与师兄一起去,游历,也可以与他一起,但师兄现在是苍云宗掌门,挺忙的,得找时?间,但一辈子这么长,总能去很多她想?去的地方,师兄若是飞升了,那正好,他先去仙界打通关系,等她渡劫飞升,就?能直接走后门了。   这样?一想?,以前百般苦恼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不想?见我……”裴谨冷不丁重复了一遍宁卿刚才的话。   “你怎么只?听最后一句,我说的是你若惹我生气,我才不想?见你,但你让我高兴了,我主动些也是有可能的。”   “比如?”   比如……宁卿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这样??”   裴谨手指收紧,在宁卿起身之前按住她的后颈,强势地抵开她的齿关。   灼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一个?寻常的吻让宁卿心惊胆颤,生怕裴谨会因此牵扯到?伤口?。   想?推开,但又怕这样?反而刺激到?他,宁卿不敢再动,反而试着去回应,而裴谨因为她的转变,将她按得更紧,微凉的手指抚在她后颈,缓慢游移,插进她的发间。   这个?吻越来越深,宁卿有些缺氧,在获得片刻喘息时?间时?,湿热的气息在她颈部流转,她立即就?要躲开。   正要开口?阻止,裴谨却主动停了动作,只?是抱着她。   “我会争取表现得好些,但阿宁你也得奖励师兄,你说对吗?”   宁卿还未缓过神,没功夫回答他的问题,但裴谨不依不饶,势必要得到?她的回答。   她连忙点头,“但咱们得提前定好,我们彼此都不能做对方厌恶之事?,若是做了,会有惩罚,但若表现的好,就?会有奖励。”   “师兄你可同意?”   “好。”   “还有说好的不能行房。”   裴谨顿了顿,“好。”   “还有……”   宁卿还欲继续,却被裴谨再度拉下,她的话被尽数封在口?中。   晕晕乎乎的宁卿想?,她就?不该说只?能亲吻,再这么下去,师兄的身体真的吃得消吗?   她连忙将人推开,“师兄,你身体还未好,一日只?能亲一次,每次不得多于一盏茶的时?间。”   “你可记住了?”   面对师兄凉凉的目光,宁卿硬着头皮强调。 第82章   “阿宁, 你这是在为难师兄?”裴谨幽幽开口?。   “我这是在为你的身体?找想,哪里是为难你。”宁卿立即反驳。   “你现在情绪起伏不得过大,这件事没得商量。”   她得硬气?点, 不能再像以前面对师兄那样,只知道一味妥协。   “若你觉得一盏茶的时间多了, 不亲也行。”   裴谨保持沉默。   这伤,现在看?来倒成了负累, 本想着还能让宁卿心疼心疼他。   “若我身体?已好?,这规定就不做数了?”裴谨问?。   “是也不是,要看?你的表现。”   夜里,宁卿为裴谨擦洗身体?,她心无杂念, 擦得仔细,特意?避开了一些地方, 就在她擦到他的腰腹时,手腕突然被裴谨扣住。   宁卿被吓了一跳, 帕子顿时落在他腹部, “师兄, 怎么?了?”   “阿宁你是在折磨我吗?”裴谨眼神灼灼地看?着宁卿,扣着她手腕地力道不断加大。   “我分明没做什么?。”宁卿辩驳。   “师兄你放开我,我不擦了。”她立即就要离开,但被他拽的紧紧的。   “师兄,你答应过我。”   宁卿眼里透着怒意?,裴谨松开她,淡淡道:“拉个手竟也不行么?。”   他刚才那眼神哪里是只想牵个手, 宁卿也不与他争辩,下床端着水盆就走到屋外, 回来时,她已经沐浴过,虽然才入秋不算凉,但她还是特意?穿得保守,不露出?一点点肌肤才罢休。   从睡在最外侧的男人身上跨过,宁卿躺进被窝里,还没来得及拉被子就被裴谨给单手搂了过去?。   宁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能睡得更舒服些,窝在男人的怀里,感?受他温热的体?温,这几?日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宁卿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去?找江苑苑,现在她既已决定好?好?和师兄在一起,也得告诉她才行,免得她担心。   对,还有奎河长老和师姐。   宁卿穿戴好?,离开前稍微整理了下师兄身上盖着的被子。   “师兄,那我出?去?了,你等我回来。”   正要走,又停下了脚步,在一脸沉默的男人脸上亲了亲,“我会回来的,我若要走,何必等到现在,我去?找苑苑她们说说话,让她们放心,师兄你不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我陪你一起去?。”   “可你现在的身体?受不得寒,要是病情加重我会心疼。”   宁卿这话倒是不假,她以?往也时常这样关心裴谨,可自从那荒唐一夜后,她们的关系便越发僵硬,裴谨已经许久没从宁卿口?中听到这样的关心之语。   这一切太不真实。   “去?吧。”裴谨轻声道。   “等师兄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一起出?去?。”宁卿走之前喂了他一颗甜枣。   “所以?,师兄你得好?好?爱惜你的身体?,争取早日康复。”   裴谨对自己这一身躯壳确实不甚在意?,可现在,倒是不这么?想了。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宁卿回来,如此清醒地躺着,不免开始想起宁卿被他关在这云霖殿的时候,连他这个无趣之人都?觉乏味,而本该向往外面世界的宁卿,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裴谨看?着大婚挂上的红色帐顶,眼神微闪。   宁卿坐在教?习堂外的石桌旁等着江苑苑,许久没上课,她看?着窗内认真上课的弟子,很?想回到从前,以?前每日很?早就要起来上课,盼着早点结业,但愿望达成,才发现反而是以?前的生活更令人向往。   下课铃响,宁卿走到窗边向趴着睡觉的江苑苑身后的青枫招手,他连忙拍了拍睡得天昏地暗的江苑苑。   还没睡醒的江苑苑被拍得烦躁,转过头就要骂,却看?见站在窗边的宁卿,瞌睡什么?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江苑苑跑出?教?习堂,围着她看?了好?几?圈,“你能出?来了?”   那次回去?后她想办法救宁卿出?来,但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通知落雪师姐,可最后,还是没能将宁卿救出?来。   虚瞑丹她倒是拿到了,但是一直没敢给宁卿,毕竟这件事成功几?率太小,被裴谨师兄知道更是完蛋。   “嗯,我现在和师兄挺好?的,以?后我也不打算再离开,特意?过来和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但是……但是你喜欢你师兄吗?”江苑苑忍不住问?。   若不喜欢,那被迫在一起该多难受。   “以?前我以?为不喜欢,但最近我发现,若这都?不是喜欢,那还能是什么?。”   她不想师兄死,想和他生活一辈子,甚至不希望他娶妻,之前她不断说服自己师兄和师姐在一起后也不会不管她,甚至特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想重蹈文中原主?的覆辙,不断想成为一个懂事,懂分寸,不过分干预师兄感?情的师妹,然后远离男女主?,不被牵扯进原来的剧情里,更不想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感?情纷争。   这个想法,竟左右了她这么?久。   到头来一看?,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所以?,你是开心的对吗?”江苑苑犹豫后,试探地问?。   宁卿点头,其实谈不上开心,只是心里很?平静,很?踏实。   “现在这样挺好?的,之前在青梧山的生活就很?不错,若是以?后的生活也是这样,那我会很?开心。”   离开之前,宁卿将青枫和江苑苑的玉简加上,这才回了云霖殿。   她没去?找落雪师姐,飞云峰清源长老在,一想到可能会和他撞见,她就尴尬,毕竟之前她差点和纪樾成亲了。   回到云霖殿才未到中午,宁卿发现屋内格外安静。   走进去?一看?,发现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师兄竟坐在梳妆镜前。   她心头一紧,连忙过去?,“师兄,你怎么?起来了?”   最让她震惊在后面,男人缓缓侧头看?向她,长发如瀑,一张抹了胭脂,并不浓艳,却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喜欢吗?”裴谨轻声问?她。   宁卿被吓得够呛,哪里喜欢。   上次他就这样,这次还这样,绝对有问?题。   “师兄,你为何要弄成这样?是你喜欢还是……”若是师兄喜欢,那她尊重他的癖好?。   “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阿宁你是否喜欢。”   宁卿喜欢纪樾这件事一直是裴谨心里的一根刺,他不想提起,但总要解决,不然这根刺只会扎得越来越深,他不知道,他疯狂的嫉妒会不会有破土而出?无法压抑的那天,与其被宁卿再次厌恶害怕,他宁愿现在将其解决。   尽管他依旧嫉妒得快疯了。   “你喜欢这样的师兄,还是平时的师兄?”   本想脱口?而出?喜欢平时的,可宁卿突然发现,看?久了好?像都?挺喜欢。   “师兄,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扮成这样吗?”宁卿忍不住问?。   万事皆有缘由,师兄接连两次这样,肯定不是心血来潮。   “真想知道?”   宁卿点头,她早已明白,师兄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事,最好?能将此事给彻底处理干净,免得哪个时候又被翻出?来。   “师兄嫉妒,嫉妒你喜欢那只狐妖的样貌,若师兄也成了这幅模样,阿宁是否会将目光停留在师兄身上?”   宁卿越听越是心惊,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喜欢纪樾的长相,但是师兄的,她其实也喜欢啊,只是风格不一样罢了。   “师兄,我喜欢很?多长得好?看?的人,但那种喜欢只是对于美好?事物的正常欣赏,就像喜欢好?看?的衣裳,漂亮的花草树木,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不必去?学别人,你本来就很?好?看?,你明白吗?”   可以?质疑裴谨的人品,但绝对无法质疑他的长相,作为这个书中世界的男主?,各种关于美貌的词汇几?乎都?堆在了他的身上。   “那为何阿宁 宁愿看?别人,也不愿意?看?我?”   “我没有不看?师兄啊。”宁卿以?前没事就喜欢盯着他,但盯久了也不太妥当?,而且相处十来年,总会有免疫的那一天。   “师兄,你很?好?看?,但你花心思打扮自己,我也很?欢喜。”毕竟,能看?见不一样的师兄,十分新奇。   欢喜……裴谨心被撞了一下,突然捏过她的下巴,倾身吻住她的唇。   艳丽的口?脂印到宁卿的唇上,见她并未闭眼,裴谨伸手覆住她的双眼,宁卿的睫毛在他手心轻扫,有些痒。   “可尝到什么?味道?”裴谨将她松开,微微低喘着问?她。   “橘子?”宁卿胡乱蒙了一个。   然而裴谨再度吻了上来,这回将宁卿亲得快腿软才放开,眼尾微湿地看?她,“什么?味道?”   宁卿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被他纠缠得脑子里全是浆糊。   “葡……葡萄吧。”   见他还要再来,宁卿连忙躲开,“师兄,一日只能亲一次,你已经……”   宁卿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口?中,随后,她被按在梳妆台上,被亲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而此时,正抚住宁卿后颈不断索吻的男人突然脸色苍白,匆匆放开她,脱力地伏在宁卿的身边,唇边鲜红的血滴滴滚落。   宁卿慌得立即去?检查他的情况,却被他更紧地搂进怀里。   “阿宁……”   她连忙应声,“我在。”   “以?后,师兄会努力变得更好?,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别把我一个人抛下。”   “师兄,我答应了你的,我不会走。”   “我只是在担心,你以?后会后悔了。”   一开始的承诺和感?情,谁都?无法说清能否坚持到最后,而他与宁卿,更多的是他单方面的强求,她对他本就没什么?感?情。   “我不确定我以?后会不会,但是至少我现在是心甘情愿的。”   宁卿伸手回抱他,“师兄,未来还很?长,一切皆有可能,你为何不往好?的方向想?”   裴谨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因?为缺乏安全感?,因?为极度的不自信和自卑,他第一时间想的只会是坏的结果,他就是一条习惯藏在暗处,生活在脏污的阴沟里的毒蛇,而宁卿和他不一样。   她有太多人喜欢,而他只有她。   裴谨抿紧双唇,而在他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宁卿突然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双唇。   不是蜻蜓点水的简单一吻,毫无章法,却带着裴谨能够懂得的强烈感?情。   宁卿想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不在乎他,想让他知道,他不必如此患得患失,他有自信的底气?。   她的师兄,在她看?来,就是最好?的。   即便他疯,他极端,他有很?多缺点,但这些无法掩盖他给她带来的所有温暖和感?动。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