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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正准备离开，忽然一个穿着一身病号服的病人跑了出来，对方左右张望了几眼，看到自己后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顾医生，顾医生！” 　　对方一边喊着，一边快速朝自己跑了过来。 　　顾念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没动，很快，她的双手就被对方握住了，同时一脸激动道：“顾医生，多谢你治好了我的精神病！” 　　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面孔，显然，这不是自己负责的患者。 　　但顾念还是挤出一抹笑，机械地点头：“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她已经懒得解释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 　　无论她怎么解释，这些人都固执的认为他们的病是自己治好的，就连同事们也觉得是她私下里对病人进行了开导，没有人相信，有些人她甚至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她在梦里，似乎是见过的。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她顾念，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根正苗红的精神科医生，在梦里给人治病，这说出去谁信啊？ 　　顾念不敢说，她怕说了下一刻就要和患者做病友了，所以她选择了请假，最近精神科的病人数量激增，她一定是工作太累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面不改色的和眼前的人客气了几句，顾念准备离开，缓解压力的第一步，就是先离开让自己压力倍增的环境。 　　刚要转身，顾念忽然察觉到一股阻力。 　　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刚才还笑嘻嘻的患者此时换了一副神色，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上一派严肃。 　　娃娃脸凑近顾念，压低声音小声道：“末日，世界末日要来了，顾医生你要小心，要小心啊。” 　　顾念：“......” 　　我看你这病还有很大的治疗空间。 　　不过这也让她有些奇怪，之前来找她的病患，都说自己的病已经治好了，经过医院的诊断，确实也都出院了，眼前这个是怎么回事？看起来病还没好全的样子啊。 　　顾念心里升起一股希望，也许之前出院的患者本来就要好了，他们只是恰巧认错了主治医生？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她很正常！ 　　正要把人押送回去做个检查，就见一个小护士追了出来，护士明显是认识顾念的，上来就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啊顾医生，这是今天新来的患者，一不小心没看住。听说你请假了，没耽误你时间吧？” 　　顾念的希望瞬间破碎，今天刚来的患者，也就是说还没来得及让自己入梦，合着是个真、精神病。 　　顾念生无可恋地摆了摆手：“没事。” 　　娃娃脸被护士拉着回去，倒是还算听话，只是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回头喊道：“顾医生，我叫宋天，我叫宋天！” 　　喊完之后也不回头，死死盯着顾念，像是在确认她记住没有。 　　顾念配合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精神科患者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配合着他们，更有利于治疗的开展，也可以降低他们的攻击性。 　　听到顾念的应答，娃娃脸终于放了心，跟着护士走了。 　　顾念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医院。 　　最近医院很忙，特别是精神科，不知道是不是现代社会的压力太大，最近有精神问题的人特别多，病床都有些不够用了。 　　顾念连着几天加班，最后干脆直接睡在了值班室，然后就发生了在梦里“治病”的事。 　　想到梦里治病的过程，顾念伸手按了按胃脏的位置。 　　其实梦的内容大部分她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很清晰的，是醒来之后的感受，她很饱。 　　但又不是身体上的饱腹感，而是心理上的。 　　就像饿了很久的人，终于吃了一顿饱餐，随之而来的不是满足，而是渴望，她想吃的再饱些。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让顾念觉得惶恐，因此她才软磨硬泡的和主任请了一周的假，好在接连有患者出院，主任还是给她批了。 　　顾念的住处距离医院不算太远，是为了上班方便特意租的，平时她都住在这里，休假的时候才会回父母家。 　　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租的房子。 　　这是一个中档小区，因为附近有学校，入住率很高，周围的生活设施也很齐全，顾念先在超市买了些菜，然后回了住处。 　　简单做了个鸡蛋面，顾念一边吃着，一边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 　　“根据本台记者报道，H市爆发了新一轮的示威游行，示威人群聚集在市政厅门前，要求政府针对上江街区被军部接管事件给予明确说法......” 　　屏幕上出现了示威群众愤怒的喊叫声，他们中不少人的家人都在封锁管控中，似乎连人都联系不到了。 　　顾念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已经被军部接管了吗？ 　　H市就在他们隔壁，甚至有不少病患就是他们那边来的，听说最开始只是封禁了一个医院，因为那里爆发了一种流行性传染疾病，所以他们才会跑来这里看病。 　　从一个医院，到一个街区，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但顾念只是一个精神科医生，就算担心也没有什么用，想来有军部接管，事态应该可以控制住吧？ 　　吃完面，顾念洗好碗，一时之间有些无所事事，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前几天发生的事。 　　其实刚开始，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别人的梦里，发现事情的异常，是在和一个出院的患者交谈之后。 　　那是一个有妄想症的患者，总觉得有人想要杀自己，而且情况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但忽然之间，人就好了。 　　出院那天，对方专程找到她，说感谢她帮忙杀了那个追杀她的人，现在好了，她终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 　　顾念当时简直一脸懵逼，下意识开口问她什么时候帮她杀人了，而对方神神秘秘的回答：在梦里。 　　顾念当时就觉得医院的诊断出了问题，她甚至找到了对方的主治医生求证，结果发现各方面检查都显示，对方精神十分正常。 　　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的病没治好，只是更会隐藏了，另一种，就是对方说的是真的。 　　怎么看都是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但顾念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一天晚上做的梦。在梦里，她似乎一直在跑，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听到了一阵呼救声，她循着声音过去，看到一个浑身被黑雾包裹着的男人，对方手里拿着刀，正要杀人。 　　然后，她把对方杀了，而被救的那个人，那张脸，忽然就在顾念的脑海中闪过，正是那个妄想症患者。 　　顾念克制住继续回忆下去的想法，洗漱之后上床躺下。 　　压力大的时候，其实睡眠是一种很好的减压方式，顾念没有失眠的困扰，但一直到十二点，她都没有睡着。 　　顾念不是睡不着，她是不敢睡。 　　可这段时间她实在太累了，就算努力打起精神，眼皮还是越来越重，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顾念“睁开”眼，她又做梦了。 　　因为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所以暂时还算镇定。 　　她有些好奇地朝周围看过去，和之前一样，不远处是一片浓雾，能见度很低。与之相反的是，以她为中心，周围十米则亮如白昼，白昼的范围比之前扩大了，刚开始其实只有不到五米。 　　因为这份明亮，周围的一切清晰可见。 　　在顾念周围，悬浮着五六个黑雾构成的漩涡，这些漩涡有大有小，最大的大概脸盆大小，最小的和婴儿拳头差不多。 　　在看到这些黑色漩涡的时候，顾念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这些东西，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顾念赶紧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莫名出现的想法，可能是因为之前“吃饱”过，此时的她还保持着理智，不像最开始的时候，不管不顾直接扑过去，然后就进了别人梦里。 　　按照顾念的推断，这些黑色漩涡应该就是别人的梦了，只不过都是噩梦。黑色漩涡越大，梦也越恐怖。 　　之前顾念进过最恐怖的一个梦，是一个以为自己是蜘蛛的患者的，那个梦里几乎到处是蜘蛛，个个都有一米多高，但那个最恐怖的梦，黑色漩涡也就比拳头大一点。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小区有精神病患者？ 　　暂时想不通，顾念放下这个念头，朝中心的位置看去，那里有一个小黑点，如果不是周围太亮，其实很难发现。 　　这个和黑色漩涡不一样，是不能吃的。 　　这个黑点位于最中心，顾念走到旁边，伸出小拇指比了比，黑点好像也长大了，最开始只有米粒大小。 　　好像一颗种子，在长大。 　　伸手碰了碰，有种凉丝丝的感觉，还挺光滑的。 　　很快，顾念的目光还是被那些黑色漩涡吸引走了，她忍了又忍，还是走向了那些漩涡。不过在进去之前，她集中精神冥想，很快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面上也多了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伪装一下还是有必要的，省的像在医院一样被患者认出来，那样她是个精神病的事就瞒不住了。 　　因为有之前的经验，这次顾念“吃”的很快，在解决掉五个黑色漩涡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其他几个漩涡加起来都没有这个脸盆漩涡大，顾念其实已经有点“饱”了，但又忍不住来到最大的这个漩涡跟前。 　　就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面前的黑色漩涡忽然爆发一股强烈的吸力，顾念眨眼间就被拉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坐在一张长桌边上，桌两边坐满了人。 　　对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咦，怎么又多了一个？” 　　唰唰唰，十一道视线同时看向顾念。 　　顾念一时没有出声。 　　片刻的寂静后，坐在右边第一张椅子上的男人率先开口：“算了，反正投票还没开始。” 　　男人威严的视线扫过全部人，再次开口：“十二张椅子已经坐满，如果再出现新人，就直接杀掉，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异口同声：“没意见！” 　　只剩下顾念没有吭声，很快，她也点头道：“没意见。” 第2章 治病 　　◎多重人格◎ 　　听到顾念的回答，其他人很快转开视线。 　　面具之后，是顾念略显激动的脸，但表面上，她并没有显露分毫。 　　这是一顿可能会崩掉牙的大餐。 　　眼前这十一个人，个个身上都冒着黑气，显然就是顾念此行要找的目标，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多，而且还是一起出现。 　　顾念进入别人的梦，实际就是在找这种“黑气”。 　　黑气在梦中的表现各有不同，比如之前觉得有人要杀自己的患者，在她的梦里，黑气是由杀手所化；而蜘蛛患者的梦里，黑气则萦绕在患者身上，当顾念解决掉黑气之后，患者就从蜘蛛变成了人，随后恢复正常。 　　虽然不可思议，但如果忽略过程只看结果的话，顾念确实是在治病。 　　不过眼前的问题在于，目标有点多，如果动手的话，她能一次性对付这么多人吗？顾念不确定。 　　还有，刚才他们说的投票，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一道嗤笑，“喂，新来的，知道是什么事吗，你就敢说没意见？” 　　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黑发少年，身上还穿着校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 　　顾念好脾气地摇头：“不知道。” 　　黑发少年啧了一声，眼珠转动，忽地身体前倾，靠近顾念道：“我们是在选老大呢，一会儿就要投票了。看你打扮的这么神秘，要是你把面具摘了给我看看的话，我就投你一票。” 　　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扫来。 　　顾念看了眼黑发少年，再次摇头，诚恳道：“面具是不能摘的，不过为了表达感谢，一会儿我可以投你一票。” 　　周围传来“扑哧”的笑声。 　　再一看，黑发少年的脸拉得老长，臭着脸道：“谁说让你投我了，你爱投谁投谁去！”然后别开脸不说话了。 　　顾念明白了，被投中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啊。 　　坐在黑发少年身边的是一个颇有风情的长发女人，闻言朝顾念露出和善的笑：“别听这小子骗你，我们这些都是副人格，被投中的话，可是会被抹杀的哦。” 　　副人格？看样子这次的患者是多重人格。 　　进入自己的专业领域，顾念很快进入状态，判断出了当前的情况。按照长发女人说的，他们都是副人格，主人格看样子多半已经消失了，而剩下的这十一个人格，似乎正在争夺身体的归属权。 　　身体只有一个，胜出者也只能有一个，也就是说，所谓的投票不会只有一轮，至少前几轮应该是这样。 　　心思电转之间，顾念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做，她看向长发女人，认真道：“多谢提醒，最后一轮之前，我都不会投你的。” 　　长发女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刚才她不是什么烂好心，而是在反向拉票。至于什么最后一轮，她也根本不在意，这小新人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第一轮呢。 　　很快，投票正式开始了。 　　主持投票的，是之前提议杀新人的男人，顾念朝他看了一眼，这个人身上的黑气最重，实力也应该最为强大。 　　投票从男人开始，不知是不是根本没把顾念当回事，男人直接选了一个黑气第二大的人，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唐装老人。 　　而唐装老人反手又选了男人。 　　底下的人各有心思，没人跟着投男人和唐装老人，更多的似乎只是选自己看不顺眼的对象。 　　直到轮到黑发少年，顾念的得票也只有两票，和另外一个倒霉蛋堪堪持平。所以，对方这一票很关键。 　　倒霉蛋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刚才黑发少年和顾念的话大家都有听到，不认为对方会投自己。 　　顾念则微垂着头，像是已经认命了。 　　长发女人啧了一声，好不容易拉个票，马上就要嗝屁了，不过她显然并不怎么在意，也没帮顾念说话的意思。 　　众人看向黑发少年。 　　“我这一票投给，”少年声调提高，眼神望着顾念，而顾念仍低着头，心如死灰的样子，少年顿觉没意思，伸手一指，“他！” 　　被指着的，正是刚才大笑的倒霉蛋。 　　黑发少年神色不善道：“刚才不是在笑吗，你继续笑啊。” 　　想看他的笑话，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倒霉蛋一声卧槽，当即破口大骂起来，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周围的视线忽然都转了过来，紧紧地盯着他。 　　投票，是之前说好的，不遵守规则的人，只有死。 　　倒霉蛋不吭声了。 　　眼下的结局已经很明显，第一个被淘汰的，就是倒霉蛋。顾念也没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顺势也将自己的票投给倒霉蛋。 　　她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既然你已经被选中了，我只能投给你了。” 　　倒霉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顾念再次开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一名精神科医生，能不能让我试一下和他谈谈，说服他自己走呢？” 　　黑发少年瞪大了眼：“你是疯了吗？” 　　其他人也都是看精神病的眼神，好吧，虽然他们本来就是精神病的产物，但每个人还是坚持自己是独立的个体。 　　因此在得知顾念的职业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有倒霉蛋狂喜：“我同意我同意，让我和她谈谈吧，整天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说不定我就被她说服了呢！” 　　有规则在，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动手，但有人主动送上来，那就不能怪他了吧！ 　　双方都表示没意见，其他人也不再说话了。 　　只有黑发少年，再次问顾念：“你真的想好了？告诉你，我们这里可不止十一个人格，光那家伙手上，就死了不止五个。”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坐在这里投票，不过是妥协的结果而已。 　　他说的那家伙，自然是倒霉蛋。 　　顾念抿了抿唇，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表示自己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 　　黑发少年撇开头，不再说话了。 　　顾念和倒霉蛋被带到房间的角落，因为屋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她刚才没有发现，这里有一间隐蔽的小房间。 　　带他们过来的人推开门，示意两人进去，一边道：“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这个房间最多只能出来一个人。” 　　听到这话，倒霉蛋笑得嘴角咧开。 　　顾念的唇角也微微翘起。 　　两个都很高兴的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小房间。 　　关门的人嘴角抽动，暗暗骂了一句：“都tm是神经病！” 第3章 吞噬 　　◎她需要将所有副人格消除◎ 　　顾念跟着倒霉蛋走进小房间。 　　随着房门被关上，倒霉蛋发出了嚣张的反派笑声：“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 　　顾念默默伸手，一把锃亮的匕首横在倒霉蛋脖颈上。 　　倒霉蛋：“......” 　　还讲不讲武德了！ 　　初时的愣怔过后，他很快发出不屑的笑声。以为这样的小手段就能将他吓怕吗，就这细细的小手腕，他一次能掰断俩！ 　　能坐在桌上的，都不是简单的副人格。 　　倒霉蛋猛地抬手，一道利刃由下至上，就要切割顾念的手腕，然而就在马上就要接近的时候，忽地停住，再难靠近。 　　倒霉蛋怔了怔，不信邪的再次发力，可不仅没有碰到顾念，自己的手臂反而不受控制的被什么东西扯向身后，紧接着，其他手脚也被收紧绑住，很快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如果小房间有灯的话，他就可以看到，他的手腕脚腕上缠绕着犹如活物的黑色细绳，而细绳的末端，在顾念的手里。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顾念就已经动手了，利用眼睛需要适应黑暗的时间差，顺利将倒霉蛋绑住。 　　倒霉蛋立马认怂，“哈哈，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是要和我谈心看病吗，我配合就是了，这绳子还是解开吧。” 　　顾念拒绝；“不行，我们采取的物理疗法，还是绑住的好，省得你挣扎，影响治疗效果。” 　　倒霉蛋：“......” 　　神他妈物理疗法，你还记得自己是精神科医生吗？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那么多了，因为他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体里流失，那东西已经和他的灵魂契合，抽离的过程伴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疼痛，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看到他的反应，顾念立马停止了动作。游离在倒霉蛋身上的黑色细绳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一些。 　　倒霉蛋倒在地上，大声地喘着气。 　　顾念皱了皱眉，眼前这人的情况和之前的蜘蛛患者有些相似，黑气在梦中并不是显化为外物，而是缠绕着他们自身。 　　从本质上来讲，其实都是一种精神疾病，但程度不同。 　　如果妄想症患者算是轻症，蜘蛛患者就是中症，而眼前的倒霉蛋，则是重症了，严重到了不可剥离的程度。 　　也就是说，治不好了。 　　顾念看着地上的人，从刚才倒在地上之后，对方就没有说一句话，也不像之前在外面一样动不动就怒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顾念直接说出了结论：“你的病我治不好。” 　　倒霉蛋的气息已经平复，细绳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他重新站了起来，只是还有些乏力，最后很没有形象的靠在墙上。 　　“还有几分钟？”他忽然问。 　　顾念道：“三分钟。” 　　“有烟吗，给我一根抽抽呗。” 　　顾念摇头：“这是你的梦。” 　　留着一头中长头发，仿佛流浪艺术家一样的男人“哈”的笑了一声，仿佛自嘲似的低语：“你说的对，这是我的梦。”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根香烟，随后香烟被点燃，靠在墙边抽了起来。在香烟燃尽的最后一秒，男人没有任何征兆的凭空消失了，闪烁着火星的烟头掉落在地上。 　　几乎是瞬间，顾念动了。 　　黑色细绳组成了细密的网，瞬间扑在了一团黑雾之上，不消片刻，那团黑雾就消失不见了。 　　小房间的门打开，顾念走了出来。 　　长桌两边的人同时看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同为副人格，他们能感受到别的人格是自愿消失，还是被杀掉的。所以，这是怎么做到的？ 　　等顾念坐回原位，黑发少年最先没忍住，“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副人格怎么会自愿消失？ 　　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听着。 　　顾念耸了耸肩，“我说了，我是一名精神科医生。” 　　黑发少年“嘁”了一声，“不说就算了。” 　　其他人自然也不相信这套说辞，不过人已经出来了，投票还要继续。这张桌上，只能留下来一个人。 　　很神奇的是，接连两轮，顾念一票都没有再被投，或许对于这个新人，大家想要观察一下再说。顾念像第一轮一样，跟着被投的两人进了小黑屋，然后顺利出来。 　　到了第四轮，顾念比较倒霉的被投了两票，是一对双胞胎投的。不过比她更倒霉的是一个壮硕的肌肉男，得了三票，其中关键一票是长发女人投的，因为她觉得肌肉男是个暴露狂，而且一身汗味，不想对方坐在自己旁边。 　　等这次顾念再次从小黑屋里走出来，众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肌肉男和之前的几个人不同，他的实力在副人格中排在前列，几乎可以说是数三数四的，只不过因为总是不分场合的派发游泳健身传单，强制别人报班，所以比较招人嫌，因此被投了出去。 　　到第五轮的时候，顾念终于被投了出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众人对她实力的认可了，毕竟越往后，投票就会越谨慎。 　　顾念缓缓站起来，在心里估计着这会儿动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之前“吃”了一些黑雾，她的实力比刚进来的时候强了一些。 　　扫了一眼众人，顾念觉得，或许五五开？主要是唐装老者和他对面那个男人比较神秘，她一时有些拿不准。 　　但就在这时，坐在顾念旁边，很少说话的中年男人站起了身，推了推眼镜道：“反正我也活不到最后，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治疗’他们的，我和你一起进去。” 　　顾念顿了一下，然后点头，袖中游动的黑色细绳又缩了回去。 　　中年男人是个学者，对一切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之所以没有被投出去，其实原因就像他说的，实力弱，对其他人造成的威胁比较有限，有机会当然是先坑仇家比较好。 　　顾念对学者还是很崇敬的，而且对方明显没有恶意。 　　进到小房间后，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展示了一下手腕上的细绳，说出了自己关于黑雾的一些猜测。 　　学者仔细听了顾念的话，又观察了一会儿黑色细绳，最后让顾念用细绳在自己手腕上试着牵引出黑雾看看。 　　顾念依言照办，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学者就疼的脸色煞白，顾念赶紧将细绳收了回去。 　　学者思索片刻后开口道：“你这个能力，应该是吞噬。” 　　虽然时间很短，但他也看清楚了，黑雾刚刚出现，就立即被黑色细绳给吸收掉，或者也可以说被“吃”了。 　　吃，其实就是吞噬。 　　顾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最令她在意的，其实是对方的用词。对方用了能力这个词，这代表着肯定。 　　对顾念来说，肯定则意味着正常。 　　从发现异常开始就有些焦躁的情绪缓解下来，顾念神情放松了些，认真朝学者道谢。 　　学者摇了摇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十分钟很快就要过去，顾念该离开了。 　　像是看出顾念心中的不安一样，学者和蔼道：“其实变成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始终知道，你是你自己。” 　　顾念离开了小黑屋。 　　十二个人被淘汰了五个，眼下只剩下了七个人。 　　顾念，黑发少年，长发女人，唐装老人，男人，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桌上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第六轮开始前，顾念忽然开口了。 　　她看向双胞胎兄弟，一脸羡慕地说：“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可真好，实力也那么强，我要是有那么厉害的同胞姐妹，上一轮肯定就不会被投出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挑拨的手段也不甚高明，但无可否认的是，顾念说的是实话。 　　双胞胎哥哥的脸色铁青，想要动手，被弟弟拦住了。 　　顾念微笑着看过去，继续感叹：“真是羡慕，人生总是不可避免的走入某些岔路，这时候有人拦着你，是件多幸运的事。” 　　这两人接连两轮投她，还撺掇着别人一起，不回报一下她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黑发少年和长发女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起来。 　　右首的男人再次站出来，“好了，开始投票吧。” 　　没什么意外的，第七轮被投出去的是双胞胎中的一个，被投出去的是其中的弟弟。这两兄弟实力强劲，加在一起更是厉害，还总是同进退，也是一大威胁。 　　顾念本以为对方肯定会闹起来，没想到双胞胎弟弟竟然将哥哥劝住了，转身看向顾念：“我也是患者，你不会区别对待吧？” 　　顾念起身跟上去：“当然不会。” 　　两人前后来到小房间门口，双胞胎弟弟忽然停步，道：“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话和我哥说，你先进去吧。” 　　顾念保持微笑：“没事不着急，我在这里等你。” 　　双胞胎弟弟不置可否，当着顾念的面将人喊来，兄弟两人开始话别，话题主要内容围绕如果他死了该怎么报仇展开，报仇对象正好也站在面前，不会出现找错人的可能。 　　报仇对象顾念：“......” 　　不过她也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着两人说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双胞胎弟弟先进去。 　　双胞胎弟弟看了她一眼，开口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是活下来的那个？” 　　顾念点头，“反正不会是你们。” 　　双胞胎弟弟点点头，当先往前走去，顾念也跟了过去，正要随手将门关上，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劲风，门猛地被人从外撞开。 　　双胞胎哥哥出手了！ 　　与此同时，双胞胎弟弟也忽地回身，一拳朝顾念面门挥去，而后方哥哥手中的短刀直冲顾念的后心而去。 　　偷袭！ 　　这兄弟二人，一出手就是杀招。 　　而顾念早有准备，这段时间频繁进梦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她的身手得到了很大的锻炼。黑色细绳一分为二，一前一后冲出，分别缚住两人之后便发动起来，浓重的黑雾被从两人身上抽出。 　　双胞胎兄弟同时发出一声惨叫，疼的在地上翻滚。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外面众人注意，很快围了过来，等看到里面的情况时，面色变得格外严峻。 　　顾念没有折磨人的爱好，尽管这些只是梦里的人格，还是给了他们一个痛快。没有避讳众人，将黑雾吸收后，她将黑绳收回。 　　抬头看向众人，顾念问：“一起上？” 　　这会儿已经没有客气的必要了，而且见过这一幕后，对方也不会再给她各个击破的机会。 　　男人和老者最先动了，两个对视一眼，原本是对头的人在此时达成了默契，一致决定先将顾念这个麻烦解决掉再说。 　　黑发少年则盯着刚刚双胞胎消失的地方愣神，似乎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长发女人一时间也没有动，不知在想什么。 　　少了两个对手，顾念也没有放松警惕，黑色细绳还是太细，眼下只能分裂成两根，不过只要让她碰到对方，就有把握将人拿下。 　　但男人和唐装老者不愧是副人格中最强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而匕首上环绕了一层黑雾，竟然可以对黑色细绳造成伤害！ 　　每被划上一刀，黑色细绳上都有黑雾逸散出来，而那把匕首，和她的细绳一样，都是可以吸收黑雾的！ 　　虽然匕首不具备主动吸取的能力，只能被动捕获，和黑色细绳没法比，但顾念仍是无比心痛。 　　越打越饿了可还行！ 　　而唐装老者虽然没有可以对细绳造成伤害的武器，但身法却无比诡异，黑色细绳竟然一时间无法近身。而一旦顾念试图撤回，唐装老者又会主动上前，顾念只能一边驱使黑绳和男人打，一边应付唐装老者。双方一时僵持下来。 　　其实这也是因为之前顾念对双胞胎动手，导致自己的手段提前暴露，男人和唐装老者都有了防备。如果出其不意的话，她得手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但如果再给顾念一次机会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对双胞胎动手。 　　顾念越打越暴躁，黑绳时不时被匕首切割，流失的黑雾越来越多，这并不会给顾念造成伤害，但却让她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烦，很烦。 　　吃进去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甚至连顾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抹黑色纹路开始在她的眼中蔓延，看向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正在这时，情况突变。 　　长发女人和黑发少年同时冲了过来，不过他们的方向不是顾念，而是唐装老者。两人竟然同时选择了帮顾念！ 　　无需多言，三人很快配合起来。在两人的牵制下，顾念很快发现一个破绽，黑绳顺势缠绕上去。 　　唐装老者率先被解决掉。 　　从一开始的一对二，变成了三对一。 　　顾念三人将中间手持黑雾匕首的男人围起来，没有质问，没有解释，副人格们实力有强有弱，但却是独立的个体。 　　双方同时动手。 　　顾念将原本一分为二的黑绳重新合为一体，原本因为黑雾流失变得纤细的绳索重新结实起来。 　　但尽管是三对一，三人却也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黑发少年和长发女人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长发女人更是被一击击中，重重撞在墙上，吐血不止。 　　终于，黑绳在虚晃一招之后，直奔男人心脏而去。可惜的是，却在最后一刻被匕首挡住。 　　黑发少年紧皱眉头，也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原本被匕首拦住的黑绳却不像之前一样抽离，犹如活物的黑绳用自身包裹住刀刃，末端忽地延长，拼着自身受损的代价，插入了男人的心脏。 　　等男人消失，顾念有些心疼的收回了黑绳。 　　这一架打下来，她的黑绳还瘦了点，完全是亏本买卖。反倒是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上面的黑雾更加浓重了。 　　顾念俯身将匕首捡起来，入手之后，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团几乎凝成实质的黑雾，在吞食了黑绳的力量之后，更加凝练了而已。 　　想了想，顾念暂时将匕首收了起来。手腕上游动的黑绳蹭了蹭顾念，似乎有些不满。它可以把这个匕首吸收掉的。 　　顾念安抚似的摸了摸黑绳，心中却另有打算。 　　不过匕首的事可以之后再说，眼前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理论上讲，她需要将所有副人格消除，才算是治好了患者的多重人格。但刚才他们帮了自己，顾念有点没法下手。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她进来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主人格，一般来说主人格其实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但现在也不是一般情况，不排除副人格已经把主人格解决掉的情况。 　　顾念这么想着，就直接问了：“主人格还活着吗？” 　　长发女人嗤笑一声：“早不知道死哪儿去......” 　　“还活着。”黑发少年忽然开口。 　　长发女人吃惊地看向他，眉头皱了起来，最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是你把他藏了起来？” 　　当时的人格很多，场面很混乱，她依稀记得，主人格死亡的消息，似乎就是这个小子放出的。 　　然后副人格们就开始了厮杀，抢夺唯一存活的机会。 　　黑发少年没有否认，他一言不发的走向小房间。 　　顾念挑了挑眉，跟了上去。随后长发女人起身，也跟了过去，三人一起进入了那个黑暗的小房间。 　　黑发少年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随着“嘎吱”一声响，一块地板被掀起来，一抹亮光从地下透了出来。 　　黑发少年仍是当先走了下去。 　　顾念和长发女人也都很好奇，两人跟着走进了这个隐藏着的地下室。 第4章 崩塌 　　◎其实你可以杀了我◎ 　　地下可比上面亮多了，顾念很快就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卧室，虽然位于地下，但和阴暗潮湿等字眼完全没有关系，看上去就像是正常的卧房。 　　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只是布置有些过于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顾念的目光在床上停住，那里躺着一个人。 　　他们三人下来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前面长发女人还在拉着黑发少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人早就该醒了，但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胸膛的位置还有些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死了。 　　这应该就是这个梦的真正主人，也就是主人格了。 　　黑发少年被纠缠的不耐烦，指着床上的人说：“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去问他不就行了，我他么怎么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长发女人瞪他一眼，“问就问，你当我怕他啊。还有，小孩子家家的，少说脏话知不知道！” 　　三人很快围在床边。 　　不等长发女人开口，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眼底是一片淡漠。 　　事情比顾念想象的要顺利的多，十多分钟后，他们就从主人格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说，你不是得了精神病，而是察觉到某种，”顾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还是采取了主人格的说法，“精神污染是吧，所以潜意识分裂出了许多副人格来抵抗污染，是这样吗？” 　　床上的主人格“嗯”了一声。 　　黑发少年和长发女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他们想起了其他人格死前被顾念黑绳牵引出的那种黑雾。 　　顾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打量了主人格一眼，发现主人格虽然也有被污染到，只是情况不算太严重，应该是可以剥离的。 　　顾念转头看向黑发少年和长发女人，正好那两人也同时看向了她。 　　顾念实话实说道：“你们确实也被污染了，但我治不了。” 　　“不过，”她转头看向主人格，“他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应该可以治好。”只是这对副人格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黑发少年“嘁”了一声：“治不好就治不好呗。” 　　长发女人整理了下头发，“那就不治了。” 　　而听到自己能够治好，床上的主人格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就又闭上了眼睛。 　　顾念：“......” 　　好吧，看来大家都很淡定。 　　听到有东西吃，顾念手腕上的黑绳蠢蠢欲动，从袖中探出来，朝着床上的方向跃跃欲试。 　　顾念摸了摸黑绳，轻咳了一声道：“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我就先给他治疗了。”她也感觉到饿了。 　　另外三人没说话，顾念就当他们默认了。 　　开始治疗之前，顾念朝黑发少年和长发女人道：“你们两个帮忙按住他，治疗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 　　这时床上的主人格忽然开口：“不用。” 　　顾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用什么，不用按住他吗？还是不用治疗？ 　　黑发少年不耐烦地打断他，“用不用不是你说了算的。”他先一步上前，按住了主人格的双腿。 　　长发女人上前按住了主人格的上半身。 　　黑绳迫不及待的扑上去，片刻后，主人格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但愣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也没有一点要挣扎的意思。 　　顾念眸光动了动，要说不惨叫还能理解，或许这个主人格格外能忍，毕竟是个精神力强大到能分裂出几十个副人格的狠人。可身体也不挣扎，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不符合常理。 　　再结合从他们进来开始，主人格就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顾念心中不由有了一个猜测。 　　治疗的过程虽然痛苦，好在治疗时间很短暂。 　　结束之后，顾念将黑绳收了回来。正想问问主人格有没有什么特殊感受，就见长发女人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摔倒在地。 　　顾念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怎么了？”她刚才控制的很好，应该没有让黑绳碰到其他两人才对。 　　长发女人嘴角溢出一抹血色，她随意伸手擦了，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和那死老头打的时候，被拍了一掌，之后那死男人竟然踹在同一个地方。啧，真是倒霉。” 　　嘴里说着倒霉，长发女人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左右看了好几遍，等终于满意了才道：“一会儿等我死了，你可得把那些黑雾清理干净，我这么好看，死后也要漂漂亮亮的。” 　　顾念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长发女人“啧”了一声，“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这副人格我早就当够了，整天打打杀杀的，老娘早就想休息了。” 　　她带着笑，消失了。 　　黑绳早就编织了细密的网，一瞬间就将那团随着长发女人消失而出现的黑雾捕获，然后吞噬的干干净净。顾念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黑发少年看着这一幕，嘴里又小声“嘁”了一声，嘟囔道：“还说不让我说脏话，自己一口一个老娘的。” 　　眼下只剩下了黑发少年一个副人格。 　　顾念问：“你们两个什么打算？” 　　她其实主要问的黑发少年，床上的主人格多半是有什么身体疾病，导致动不了。黑发少年想要下手的话，其实非常容易。 　　黑发少年闻言嫌弃地往床上看了一眼，道：“我才不想整天在床上躺着呢。”显然，他是知道主人格不能动的。 　　主人格仍是那幅淡漠的表情，不发一言。 　　顾念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扫过，忽然道：“话说，你们两个长得挺像的，难道是亲兄弟吗？” 　　副人格里面就有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样。黑发少年和主人格五官也很像，不过主人格看上去应该大个一两岁，只是两人性格完全南辕北辙，导致顾念一开始都没注意到。 　　黑发少年咋呼起来：“谁和他是兄弟啊！” 　　顾念挑了挑眉，好吧，不是就不是，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不再理会两人，顾念摸了摸肚子，她感觉还是好饿。这次入梦，做的完全是赔本生意，黑绳也隐隐有些不满。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顾念眼睛一亮。 　　她凑到主人格身边问：“你说你能感受到那种精神污染，就是刚才那种黑雾，那你能把它引过来吗？” 　　主人格看了顾念一眼，淡淡道：“可以。” 　　顾念一喜，随即又皱起眉，“你说的引过来，应该不是再制造一些副人格吧？”这样有些违背她的职业道德。 　　主人格思索片刻，说：“我可以做一个壳子。” 　　其实做一个壳子，比分裂出副人格简单的多，相对的，壳子也更容易被污染，同时更容易被破坏。主人格简单和顾念解释了一番。 　　顾念高兴起来：“这感情好啊。”她要的就是这个。 　　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一会儿麻烦你多做几个壳子，不过一次不要做太多，等我这边解决了，你再做新的。” 　　主人格也不是傻子，看到黑绳吞噬黑雾后变得更结实的样子，也猜出这些黑雾大概对顾念有用，无所谓的点点头。 　　黑发少年在一旁泼凉水：“你们两个小心阴沟里翻船。”胆子真是大的很，竟然还想主动引黑雾过来。 　　顾念一本正经道：“这叫防患于未然，他不是说了吗，还能感受到精神污染的存在，说不定什么时候黑雾就卷土重来了。” 　　她只是为了给患者治病，才不是因为自己饿了要搞事。 　　黑发少年显然不信她的鬼话，不过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第一个壳子很快做好，一个有些透明的人形出现在了三人面前，根本不需要主人格做什么，壳子很快就染上了一抹黑色。 　　黑发少年难得的面色严肃起来。 　　十分钟后，整个壳子都被淡淡的黑雾笼罩，顾念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很快放出黑雾。 　　事实证明，顾念的计划是行得通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依葫芦画瓢。随着一个个壳子中的黑雾被吸收，顾念也慢慢找到壳子能够承受，又不至于翻车的临界点。 　　顾念试了试黑绳，已经可以分裂成三条了。 　　只是等到第五个壳子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情况，过了好一会儿，黑雾都还是淡淡的一层，然后就没变化了。 　　顾念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黑雾已经完全消失了？” 　　主人格闭眼感受了一下，很快睁开眼，摇头：“还存在。” 　　三人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能猜测这黑雾是不是也是欺软怕硬的，察觉这里有危险，就干脆不来了？ 　　顾念其实已经没那么饿了，但是看着刚刚分裂成三条的黑绳，又有些不甘心。大餐可不是天天有的。 　　想了想，顾念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带着壳子出去看看，看到外面还会不会有黑雾。” 　　黑发少年欲言又止。 　　顾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如果情况不对也不会强求。” 　　黑发少年别扭的撇开脸：“谁担心你了。” 　　顾念带着五号壳子离开了地下室。 　　十几分钟后，顾念兴奋地跑回来，“外面真的可以！” 　　接下来顾念开始在地下室和外面来回跑，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重新换一个地方。但相比于收获来说，这点麻烦就不值一提了。 　　地下室里只剩下黑发少年和主人格。 　　片刻的寂静后，主人格先开口：“其实你可以杀了我。” 　　黑发少年嗤笑一声：“杀了你？杀了你干嘛，代替你躺在床上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主人格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看到主人格沉默，黑发少年却更加生气，他怒气冲冲地看着床上的主人格道：“我真是看不起你，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看着少年就算生气也格外鲜活的表情，主人格终于忍不住了，他压抑着声音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互相怒视着对方。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吊灯忽然晃动起来，随后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摇晃，墙上出现裂缝，就像地震了一般！ 　　主人格面色一变：“梦要崩塌了。” 　　他看向黑发少年：“动手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当被黑雾侵蚀到一定程度时，自我意识将会消亡，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潜意识会不断分裂人格，就是为了减轻污染。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黑发少年完全不理会他的话，上前一把将主人格抱起抗在肩上，嘴里不屑道：“你在教我做事？” 　　这时顾念也从上面跑了下来，见到两人没事松了口气，连忙道：“趁着通道还没被破坏，赶紧走！” 　　三人从地下室跑了出来。 　　刚跑到外面，身后就传来砰的坍塌声，之前众多副人格开会投票的房间，已经彻底分崩离析。 　　顾念解释道：“我刚刚把十六号壳子解决掉要回来，远远的就看到房子在晃动，还好你们两个没事。” 　　顾念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场意外或许和她不断用壳子钓鱼执法有关。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黑发少年无语道：“说了让你小心阴沟里翻船。” 　　三人灰头土脸的站在外面，而崩塌并没有停止，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前方狂风呼啸，后方海浪涛涛。 　　顾念左右看看，只有北边稍微好点，她道：“走，我们去北边。” 　　黑发少年却站在原地没动。 　　顾念拧眉看过去。 　　黑发少年不满地撇了撇嘴，“我都扛着他一路了，总不能一直让我扛着吧。你惹的麻烦，你负责。”说着将主人格往顾念那边送。 　　顾念有些心虚，将人背了起来，“好吧，我来背。” 　　将人背好，一行人往北走，可还没出多远，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黑色。众人面色一变。 　　黑发少年停住脚步，道：“你们走吧。” 　　他看向顾念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副人格，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无所谓了。你应该可以带着他离开吧？” 　　他伸手指了指主人格。 　　顾念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虽然没人提起，但三人心知肚明，只有黑发少年是梦境的衍生产物，如果梦崩塌了，除非他获得身体控制权，否则不可能活下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黑发少年点头，他伸了伸腰，做了个原地起跳的动作，“好久没活动身体了，以前我可是长跑冠军来着。” 　　之前吸取过充足黑雾的黑绳分裂成了五条，以顾念为中心，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顾念和主人格包裹在其中。 　　出现在她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少年迎着黑云奔跑的身影。 　　耳边隐隐传来少年骄傲肆意的声音： 　　“我叫陆一鸣，陆地的陆，一鸣惊人的一鸣！” 第5章 捉迷藏 　　◎游戏开始◎ 　　顾念睁开眼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梦境崩塌时黑雾已经压了下来，尽管有黑绳保护，顾念也难受的够呛。她怀疑如果再晚一会儿出来，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撑死。 　　不过还好活着出来了！ 　　想到这里，顾念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现在已经完全把梦里发生的事当作真实的了。这对精神科医生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折磨。 　　说起来，她最后忘记问那个主人格住在哪户了，她总觉得那孩子心理大概有点问题，虽然副人格都消失了，但保不齐会留下心理创伤。 　　从之前的经验来看，能出现在她梦里的黑色漩涡一般都离得比较近，通常都在白光覆盖的范围内，也就是十米左右，差不多应该在附近的三四层的样子，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 　　不过在此之前，首先要等天亮后她自己先去做一个精神鉴定，万一她才是那个真精神病，事情就搞笑了。 　　嗯？等天亮？ 　　顾念有些疑惑地朝外面看去，前几次她入梦的时候都差一点睡过头，这次在梦里待了这么久，外面竟然还是一片黑暗吗？ 　　拿起手机，在屏幕点亮之后，顾念皱起了眉。手机屏幕显示，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天，早就该亮了。 　　正准备去窗边看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伴随着尖锐而高亢的尖叫，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顾念起身离开卧室，正要出去的时候又突然停住，从猫眼往外观察。外面正乱作一团，邻居们吵吵嚷嚷，声音里带着惊恐。 　　似乎是发生了凶手案，顾念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好撞见一个邻居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跑出来，捂住嘴一副想要呕吐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一个凶杀现场，一个很残忍的凶杀现场。死者被切割成了无数块，碎肉散落一地，只有头颅端端正正的摆在中间，一脸诡异微笑。 　　顾念避开脚下的血渍，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一个中年男人嘴里不断念叨着：“没用的，我已经试了无数次，没有信号，电话打不通，太阳不再升起，我们被抛弃了。这是一定是神的惩罚，是神的惩罚！” 　　顾念皱了皱眉，仔细一看，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她看向中年男人，问道：“你说太阳不再升起？” 　　中年男人直直地盯着顾念：“你没看到吗，天黑了啊，天黑了，太阳消失不见了，神抛弃了我们！” 　　他嘶声大吼起来，双手不断用力的揪着头发。 　　一旁的邻居纷纷躲了远了点，一个好心的大妈顺便拉上顾念，“这人信的□□，别听他瞎说，平时就神神叨叨的。”不过说完又满脸忧心地朝走廊尽头看了一眼，“这都十二点了，天怎么还不亮呢。” 　　顾念没有接话，因为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好消息是，天黑不是她的幻觉，她应该是正常的，坏消息是，这个世界，似乎变的不正常了。 　　因为外面的异常，尽管大家都对走廊里的碎尸现场感到害怕，但还是聚集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勇气。 　　顾念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碎尸，眉头微皱。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看到中间的头颅的嘴似乎动了动。 　　很快顾念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因为那颗头颅开始说话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整条走廊都回荡着它的声音。 　　“坏孩子，不听话，到饭点，不回家，” 　　“妈妈正在找你呀。” 　　“捉迷藏，躲猫猫，看看谁，藏的好，” 　　“小心露出小尾巴。” 　　“嘻嘻找到啦，开饭喽！” 　　地上的头颅属于一个成年男性，此时脸上却挂着一抹怪异的微笑，用堪称柔和的表情，念着诡异的歌谣。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地上分散的尸块忽然自己动了起来，朝着中间的头颅围过去。左手接在了右腿上，右手爬到了后背上，零散的碎肉挤成肉团充作躯干，很快，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怪物的嘴巴不停的念着那首歌谣，脸上带着微笑，拖着露在外面的肠子开始朝人群移动。 　　“卧槽，鬼啊！” 　　“快跑！快回去！” 　　“俺的娘哎，这是什么鬼东西！” 　　邻居们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当即撒丫子朝着自家跑去。一时间整个走廊都乱成一团。 　　顾念不知被谁扯了一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原地只剩下了之前那个神神叨叨的男人，对方此时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朝怪物磕头。而怪物张开了它的嘴巴。 　　顾念很快回过头，快速跑回家中，将门反锁。想想觉得不够安全，又将客厅的沙发挪了过来堵住门。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柄菜刀，才又回到门口，从猫眼上看外面的情况。 　　因为视角的关系，顾念看不到怪物和中年男人，只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不一会儿，地上有一片血迹蔓延了过来。 　　那怪物在吃人。 　　顾念握紧了手里的菜刀。之前是在梦里，她总有种不真实感，可现在却是在现实中，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情，她一时也无法平静。 　　咀嚼声维持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随后是一阵的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才彻底安静。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人敢出来查看。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顾念将菜刀放在一旁，自己坐在了沙发上。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一直不出门是不可能的。因为附近就有超市，她平时只会买一两天的菜量，光是吃的就坚持不了多久。 　　外面是一片黑暗，走廊里是吃人的怪物，手机还没有信号。如果想要获救，就只能想办法离开，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眼下还没到必须离开的时候，顾念起身又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侧身趴在门板上倾听。 　　很安静，怪物似乎真的走了。 　　顾念去找了点吃的，然后回到沙发上，一边吃一边思索。她住在高层，要出去只能是走楼梯，而挡在外面的怪物，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不会回来。那么，最好是可以找到它出现的规律，然后避开。 　　顾念回想起怪物念的那段歌谣。里面有几个关键的信息点，孩子，回家，妈妈，捉迷藏，开饭。 　　或许，可以把这当作一个捉迷藏游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们这些“坏孩子”，在饭点的时候不回家，和“妈妈”玩起了捉迷藏游戏，当被“妈妈”找到的时候，也就是该“开饭”的时候了。 　　所以，人的饭点是早中晚，怪物的饭点，是什么时候呢？ 　　顾念又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一点，而她之前跑回来的时候也看过时间。从怪物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 　　等下一次怪物出现，如果它还会回来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念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当屏幕上时钟跳动，也就是一点十分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了那首歌谣。 　　怪物，每一个小时进餐一次。 第6章 捉迷藏 　　◎怕啊，但怕也没用◎ 　　怪物每一个小时出现一次，如果顾念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每一个小时，都会有一个人被杀死。 　　很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顾念重新拿起菜刀，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 　　伴随着歌谣声，脚步啪嗒啪嗒越来越近，但顾念却皱起了眉，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等脚步声快到门口的时候，顾念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距离，那怪物离她房门的距离不对。 　　之前她分明听到，那怪物离开时朝着走廊的另一头去了！ 　　等怪物真正出现在视野中，顾念的心猛地一沉，事情比她猜测的还要糟糕。眼前的并不是原来的那个怪物，而是那个被杀的中年男人。 　　对方身上的皮肉被吃掉了大半，剩下的骨头和碎肉勉强拼凑在一起，脸上同样挂着一抹诡异微笑。 　　出现了新的怪物，那之前的怪物去哪了？ 　　顾念不由得想到一个最坏的猜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离开这栋楼的难度也会飙升。 　　但此刻来不及多想，那怪物马上就要走到她的门口了。 　　顾念摒住呼吸，低下身体，没有再继续往外看。捉迷藏最重要的游戏规则，就是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 　　歌谣声在门口徘徊，片刻后终于远离。 　　顾念没有放松，他们这层楼一共有六家住户，她位于走廊的右边，左边不远处就是另一户。好在怪物没有停留，声音越来越远。 　　然而就在顾念起身准备往外看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随后是怪物嘻嘻的笑声。 　　“嘻嘻找到啦，开饭喽。” 　　巨大的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没有人敢出去。这样超出认知的怪物，人们连对付它的勇气都很难升起。没过多久，伴随着“砰”地一声响，很快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和拼命的求饶声。 　　顾念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菜刀，能将防盗门撞破的怪物，她真的能对付吗？她怀念地看向手腕，然后忽地睁大了眼。 　　这根细细的东西，是头发吗？ 　　顾念忍不住放下菜刀，抬起手仔细查看，然后终于确定，这就是梦里出现的黑绳！不过此时用黑线来形容更加准确，因为它真的非常的细！以至于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是头发丝！ 　　顾念十分惊喜，她之前也不是没试过，但黑绳从没出现，似乎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当时她还庆幸自己果然是正常的。而现在，这个世界都变得不正常了，她不正常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虽然不知道黑绳为什么变成黑线了，但依然让顾念很有安全感。她试着将黑线转移到手指上，黑线一圈圈缠绕，变成了一个极细的指环。 　　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走廊重新恢复了安静。 　　又等了五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动静，顾念挪开沙发，想了想还是拿上了菜刀，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几乎被血色染红，最中间摆放着一具新的尸体。 　　顾念绕开一地碎肉走近了看，这次被杀的是一个女人，同样被啃噬的血肉模糊，一脸微笑。不过这在男人脸上显得格外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女人脸上，莫名在诡异中又透着一种和谐。 　　似乎是发现顾念出来也没事，慢慢的，有其他邻居也打开了房门，只是不敢走出来，保持着随时能关闭的状态。 　　离顾念比较近的住户是一个剃着平头的男人，他一脸佩服地看着面不改色站在尸体前认真观察的顾念，问道：“难道你都不害怕的吗？” 　　刚才他是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将人拖出来吃掉的，只一眼，他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这一幕。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顾念看他一眼：“怕啊，但怕也没用。” 　　她解释道：“你也看到了，这怪物杀掉的人会变成新的怪物。你说，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这栋楼里最终会有多少怪物？” 　　到那时，他们的生存几率又能剩下多少？ 　　其他邻居也都听到了顾念的话，面色骤变。 　　有胆子大的也学着顾念，拿着趁手的刀棍铁勺走了出来。对方说的有道理，躲着根本不是办法，说不定下一次轮到的就是自己。 　　众人再次聚集起来。 　　最开始和顾念搭话的平头哥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其他人也带着期待看过来，毕竟顾念是第一个敢出来的，又说了刚才那番话，应该是有所发现的吧？ 　　顾念也没有隐瞒，将自己之前关于捉迷藏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她看向人群最后，那里站着一个矮个子男人，对方穿着的白色体恤上溅上了血液，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惊惧之色，正是刚才被破门而入的住户。顾念问道：“怪物来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矮个子男人眼神躲闪，最后道：“我，我只是想看看......” 　　不用多说，众人都明白了，这人多半是在往外看，刚好和怪物对上视线，然后就被发现了。躲过的人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胆小没往外看，偷偷往外看的也是一阵后怕，还好自己住的靠后。 　　随后众人不约而同离矮个子男人远了些，被怪物发现的是他，被杀的却是女人，谁知道他做了什么。 　　平头哥则奇怪道：“可是那怪物吃人的时候，我也看了呀。” 　　顾念指了指矮个子男人：“他也还活着。” 　　平头哥恍然大悟，总结道：“也就是说，怪物一次只杀一个人，然后被杀的那个人，在一个小时后就会变成新的怪物继续杀人？” 　　顾念点头：“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 　　很快又有人疑惑地问：“如果说这次杀人的怪物是上次杀人的怪物制造的，那上次杀人的怪物又是谁制造的呢？” 　　他有些着急的比划：“我的意思是，第一具尸体，是谁杀的。” 　　这个问题没人能解答，死者被发现时就已经被杀害了。 　　顾念想到了梦中出现的黑雾，但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只道：“或许和外面的黑暗有关吧。” 　　旁边的平头哥却神神秘秘道：“我或许知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有着急的已经问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念也看了过去，难道有人知道的比她还多？ 　　平头哥郑重道：“昨晚，我做了个梦。有个带着面具披着斗篷的人，在我梦里追杀我，最后还用一种特殊手段折磨我，差点没给我疼死。或许，这就是上天的警示，这个面具人就是最开始杀人的人，只是我幸运地逃过了一劫而已。” 　　面具人顾念：“......” 　　她忍不住问：“那之后呢，你被她折磨之后有什么感觉？” 　　平头哥挠了挠头，满脸不解：“说实话我觉得还蛮舒服的，之前几天我都没什么精神，晚上还老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会说话的土豆，每天都要被人削，醒来之后浑身都是疼的。这次醒来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之前的话不靠谱了。 　　果然，没人相信平头哥的话，觉得他在胡扯。 　　平头哥委屈，可他说的都是真的啊。 　　顾念默默站在旁边没说话，深藏功与名。 　　众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顾念看了眼时间，距离怪物杀人已经过去十分钟，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她准备去下面看看。 　　平头哥立马问：“哎你去哪里啊？”他总觉得这么多人里，就顾念一个靠谱的，见顾念要走，就有点心慌。 　　顾念道：“我想去一楼看看能不能出去。” 　　立即有人回道：“楼下锁住了，出不去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之前他们发现天一直不亮，就想出去了，但楼下的门竟然被锁住，怎么也打不开，他们就又回来了。 　　顾念一直睡到十二点，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但就算现在知道了，她还是要下去看看。 　　顾念的态度坚定，平头哥最先站了出来：“我和你一起下去。” 　　众人看了看走廊中间的碎尸，最终都决定下去。实在不行，就看看能不能躲在其他楼层，反正这层是不能待了。 　　电梯并没有断电，但大家并不敢坐，万一在电梯里出点什么事，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众人最终决定走楼梯。 第7章 捉迷藏 　　◎差一点就能抓住它了◎ 　　顾念所在的是顶层三十楼，下到二十九层的时候，她没有继续往下，而是来到防火门前，轻轻推开，然后瞳孔一缩。 　　二十九层也有一具新的碎尸。 　　好奇顾念在干什么的平头哥也跟着凑过来看，随后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怎么这层楼也有人被杀了？” 　　很快有人想起最开始消失的那个怪物，众人面色都不大好看。 　　听到他们的动静，二十九层也有人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见一大群人过来，鼓起勇气走了出来。 　　从对方的描述中得知，杀人的正是三十层消失的那个怪物。 　　最终二十九楼的人也决定跟着下去。 　　按照目前的推断，二十九层和三十层都多出了一具尸体，同时也消失了两个怪物，如果是从上往下的顺序，那么二十七层和二十八层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也会有危险。 　　顾念他们将这件事分别告知了这两层楼的人，但毕竟这两层楼暂时还没事，只有一小部分人选择跟着下去看看。 　　对于剩下的人，顾念也没有再劝，只是告知了他们怪物有可能出现的时间，以及躲避的要点。 　　离开之前，她又多问了一句：“有人认识陆一鸣吗？或者有人知道一个住在这里，腿脚不是很方便的男生吗？” 　　之前梦里那个黑发少年说话虽然别扭，但其实人很不错，最开始和她搭话多半也是为了提醒，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摸清楚情况，说不定直接一轮游，被所有副人格给投出去了。 　　对于主人格，能帮上忙的话，顾念还是会帮一帮的。 　　结果二十七层和二十八层的人都表示不认识。 　　没有人认识，顾念只好作罢，也许主人格住在二十六层也说不定，暂时找不到，她只能先离开。 　　一行二三十人一起下到了一楼大厅，发现这里也聚集了一些人，这些人正想办法开门，只是暂时还没有进展。 　　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下来，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你们怎么都下来了，这里暂时不用这么多人手，大家先在家里安心等着，我们再想想办法。” 　　顾念正准备上前，不少人就已经哭喊起来。 　　“等，怎么等？这楼里有怪物，吃人的怪物！我们二十九层，还有三十层都有人被吃了，到处都是血，我们要出去！” 　　“你们这楼是怎么管理的，门为什么打不开，现在出了人命，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认得你，你是楼长是吧，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出了四条人命，这门今天，不，一个小时内必须打开！” 　　楼长整个人都懵了，怪物？吃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正在开门的人不干了，他们都是各家的青壮，被楼长喊来开门的，现在一听楼里出了人命，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家去。他们家里可还有老人孩子呢。 　　很快，一楼大厅就只剩下了从高层下来的人。 　　哭喊的人都懵了，只好拉住楼长不让他离开。 　　楼长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离开的人很难喊回来了，好在又下来了这么多人。他被指责一通，心里也有气，但还是明白当下最要紧的是把门打开，于是问道：“这里面有没有锁匠？” 　　很快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我是。” 　　众人一阵欢呼，顾念却没跟着高兴，因为她看到楼长的面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之前大概就有人试过了。 　　果然，那个锁匠试了几次，都打不开锁。 　　众人又吵嚷起来，出不去可怎么办，万一怪物一直增加，那就不是一次只死一个人的事了，每个人都害怕的不行。 　　最后干脆拿来了消防斧，准备把门劈开。 　　顾念没去劈门，她找到楼长问：“窗户那边试过了吗？” 　　楼长有些吃惊地看向顾念，见她神色镇定，最后还是没有隐瞒，低声道：“之前物业的人也在，我们商量着从窗户出去，因为外面看不清，还系了绳子，但人出去之后，绳子就断了，人也没有回来。” 　　这和之前约定的不一样，不知道人到底是出去了，还是出事了。为了防止人群□□，他没敢将这件事说出去。 　　楼长叹了口气，忧心地看了眼还在想办法开门的人群，“其实打开门，恐怕也不一定......”主要是这事实在太奇怪了，他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比晚上还要黑的白天。 　　只是这事他也没法说，大家要离开，不是他一句话能劝住的。更何况现在出了人命，强制把人拦住，只会更乱。 　　在众人的努力下，门终于被劈开了一个洞，欢呼声响起。而这时，距离怪物出现就只剩下十多分钟了。 　　眼见暂时打不开门，众人决定等下一个一小时。 　　至于这次会是谁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却无一不在心里期盼，千万不要是自己才好。 　　因为有怪物，从高层下来的人不愿意再回到有碎尸的楼层，有认识人的，纷纷找自己熟悉的人去借住。最后还剩下一部分人，在楼长的协调下，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暂时躲避的地方。 　　顾念被分到了十一层，是楼长出租的房子。 　　在等待破门期间，楼长已经安排人将怪物的事通知给所有楼层，同时二十七和二十八层剩下的人也在劝说下去了其他地方躲避。也就是说，现在整个二十七到三十层，都是空着的。 　　五分钟后，整栋大楼都安静了下来。 　　顾念数着时间，还有七分钟，怪物就该出现了。 　　可当数到第三分钟时，熟悉的歌谣再次响起，还是在他们楼层！ 　　和顾念躲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怕的声音都在发抖，“不、不是说，说还有五分钟吗？”怎么提前出现，还在他们楼层啊！ 　　顾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外面，两人顿时不敢吭声。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躲起来。 　　顾念没有管他们，她悄声凑到门前，趴在门板上向外观察。 　　等确定怪物出现，而且是朝自己这个方向来之后，她不再往外看，而是慢慢趴在地上，手掌贴地，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黑色细线顺着门缝游弋而出，然后静静等待。 　　顾念全神贯注，只等怪物来到门前。 　　走廊中，嘴角挂着诡异微笑的怪物朝顾念所在的房间走了过来，然而就在下一刻，它像是踩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痛苦地吼叫出声，随即急速后退。 　　顾念心道不好，快速将门打开，却只来得及看到怪物消失在楼道的背影。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抓住它了！ 　　这不怪顾念没有准备，实在是这个看着吓人的怪物，比它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要弱多了。而当黑线触碰到对方的时候，顾念才意识到这一点。 　　顾念抬脚追了过去。 第8章 捉迷藏 　　◎怪物，这么怂的吗◎ 　　等顾念追到楼梯口的时候，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上楼下都没有动静，略微停顿之后，顾念选择朝楼上追了过去。 　　大楼里的怪物一共有四个，十一层往上还有二十层，算起来遇到怪物的概率更大，而且最开始，它们就是从高层出现的。 　　一直到十六层，顾念都没有任何发现，快到十七层的时候，终于又一次听到了歌谣声。有一个怪物正在十七层。只是不知道是她之前追的那个，还是其他怪物。 　　吸取上次的经验，顾念没有第一时间使用黑线，而是放轻脚步来到了十七层防火门前面。轻轻将门推开，果然看到一个怪物正在走廊里游荡，不是顾念追的那个，而是之前三十层被杀死的那个女人。 　　怪物已经选定了目标，开始砸门。 　　没有再犹豫，顾念直接推开门朝怪物跑去，在快接近的时候，手中的黑线已经先一步如利箭一般朝前方射去。 　　而这时怪物也反应过来，但它的肢体本就是碎肉拼凑的，活动起来并不算灵活，很快被黑线如游蛇般顺利缠绕而上，一丝丝黑雾被从怪物的身体中抽取出来。 　　趁着怪物被黑线控制，顾念借着奔跑的惯性，直接一菜刀劈在了它的脑壳上，锋利的菜刀直接削掉了怪物的半个脑袋。 　　瞬间，刚才还奋力砸门的怪物，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事情顺利的超出顾念的想象。 　　已经被砸出了个洞的房门中没有声音，里面的人大概已经躲起来了，顾念没有停留，飞快地继续朝楼上跑去。 　　十八、十九、二十层都没有异常，推开二十一层的防火门，顾念只看到了走廊的一地碎尸，怪物再次消失了。 　　继续往上，顾念又在二十五层发现一具尸体，其他楼层则一切正常。等检查完之后，她重新回到十一层，开始排查下面楼层，最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十一层逃走的那个怪物，似乎是直接消失了。 　　怪物，这么怂的吗？ 　　顾念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找不到问题所在。 　　不过很明显的一点是，这些怪物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难以对付，比如她刚才就用菜刀砍掉了怪物的脑袋。当然，没有黑色丝线的帮助，想要控制怪物肯定要花费不小的力气，但总归这是个好消息。 　　顾念来到楼长所在的楼层，准备让他把这个消息通知众人，这么分开躲着一个个被杀，还不如想办法一起对付怪物。 　　还没等她开口，楼上就吵吵嚷嚷地下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见到顾念，他就眼前一亮，指着顾念道：“就是她，刚才就是她杀了我们那层的怪物！” 　　一群人蜂拥而至，激动地将顾念围着，纷纷询问顾念刚才是不是真的杀了一个怪物。 　　顾念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是过来说这件事的，“其实怪物也没有......” 　　顾念正要说怪物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她的话就被人打断了。打断她说话的，是之前指着她喊的西装男。 　　“我看你杀那个怪物很轻松，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吧。”西装男一副精英模样，意味深长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事关大家的生命安全，还是希望你不要藏私，等怪物出现要好好保护大家啊。” 　　跟着西装男来的一群人顿时目光热切地看向顾念，如果有人能对付怪物，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顾念表情顿时冷淡下来，“我没什么特别的办法，胆子比较大而已。怪物虽然不好对付，但并不是不死的，你们一起上也可以杀死。” 　　西装男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对付怪物？” 　　顾念反问：“不然呢？” 　　别说她现在只有一根黑线，不可能同时对付三个怪物，就算能对付，她也不会当个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肩上扛的大冤种。 　　西装男面色不大好看：“可我分明看到你接近怪物之前，那个怪物突然不动了，你不想帮忙也可以，那就把对付怪物的办法说出来。” 　　顾念淡淡道：“你也说了，那怪物是在我靠近之前不动的，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不动，大概是我运气好吧。” 　　再说黑线这种东西，难道她说了他们就会有吗？ 　　西装男还是不肯罢休：“那你明明不是我们这层的，为什么会在大家躲避的时候来我们这层，难道你不害怕怪物？” 　　顾念缓缓转头看他：“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西装男被顾念盯着，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害怕，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肯露怯，强撑着问：“什么误解？” 　　顾念还没开口，一道气愤的声音就接了过去。 　　平头哥推开人群挤进来，怒气冲冲道：“你还有脸问，别人又不是你父母，帮你一次就不错了，怎么，还赖上人家一个姑娘了不成？” 　　人摸狗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一些看不过眼的人也开口帮忙说话，正好在这层借住的大妈更是战斗力惊人，直接指着西装男的鼻子骂了起来。 　　西装男被骂的脸色涨红，冷笑着道：“好，你们要当好人是吧，等回头怪物来了，到时候让你们当个够！” 　　大妈叉腰怒骂：“呸，怪物要吃也是先吃你个嘴臭的！” 　　西装男：“......行，我们走着瞧！” 　　还有一小部分人也跟着西装男一起走了。 　　大妈安慰顾念道：“姑娘你别怕，这一栋楼的人呢，还能让你一个小姑娘挡在前面吗，那可真是白活了这几十年了。” 　　顾念摇摇头示意没事。 　　平头哥凑上前问：“那怪物真的是可以杀死的吗？” 　　他问这话倒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之前看那怪物那么厉害，根本让人升不起反抗的心思，但如果能有活命的机会，谁想等死呢？ 　　顾念点头：“确实可以。” 　　平头哥握拳给自己鼓劲：“那就干它丫的！”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直面怪物，其中不少人还是想砸开大门直接离开。到了这个时候，楼长不得不站出来，将之前有人从窗户出去但消失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一阵沉默，最终决定两个方法并行。砸门的事不能放弃，同时也要挑出一些人准备好武器，万一出了意外，那就直接开干。 　　顾念没有参与后面的讨论，她只负责提供找到的线索，没办法对每个人的生命负责。当然，在对付怪物的时候，她也会用黑线帮忙，毕竟她自己也是被困在这里的一员。 　　很快整栋楼的人都行动起来。 　　一部分人去楼下砸门，另一部分人在楼长的组织下，开始准备武器，比如把菜刀绑在钢管上之类的，尽量减少和怪物的接触。 　　剩下的人则开始了转移，暂时全部集中在了二、三层和四层，这是为了避免怪物们扎堆增大难度。 　　大门终于被劈开，但因为楼长的提醒，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暂时先不考虑从这里离开，只留作退路。 　　最后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处理二十一层和二十五层的尸体，如果不处理的话，不出意外一个小时后他们也会变成怪物。为了尽可能降低尸体变怪物的可能，在经过家属同意后，最后选择了焚烧的方式。 　　这样算起来，整栋大楼其实只有三个怪物，而他们有三百多人。就算是堆，也能把怪物给堆死了。这么一想，大家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因为有之前怪物提前出现的情况在，距离下一个一小时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全部聚集起来了。 　　顾念向被挑出来对付怪物的人道，“怪物的弱点应该是它们的脑袋，大家动手的时候尽量往脑袋上招呼。” 　　为了避免轻敌，顾念又道：“而且我怀疑，怪物的实力或许和它们吃人的次数有关，大家一定要小心。” 　　顾念其实并不确定，说这些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众人面色郑重地点头。 　　带着武器的人被分成了两拨，分别守在三层楼埋伏。 　　顾念被分在了三层，是她主动提出的，这样无论是二层还是四层，她都来得及去救援。 　　在三层挨着楼梯口的房间等着，顾念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综合现在的线索，他们如今的选择已经是最优解了。 　　顾念的这份不安在怪物改出现却还没有出现时加重，等到又过去十分钟后，她转头向暂时负责三楼的人问道：“你确定所有人都已经转移到二层到四层了吗？” 　　那个负责人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吧。” 　　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顾念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她让其他人继续在房间守着，然后自己先去了四层，之后又去了二层。 　　和三层一样，这两层也没有怪物出现。 　　而顾念发现，那个西装男并没有在这三层里。最终经过排查，发现消失的不只是西装男一个，另外还有十多个人也不见了，都是当时跟着西装男离开的人。 　　有人颤抖着声音问：“他们，还活着吗？” 　　距离怪物该出现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这里没有怪物出现，他们，还能活着吗？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但却不敢说出来，因为那些人的死去并不代表着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必须去确认他们的死活。 　　在上去之前，楼长又亲自带着人排查了一遍，确定有没有人留在楼上。结果还真的又排查出来了一户人，说是有人留在了楼上。 　　一个看着三四十岁的大婶被排查的人带过来，朝楼长道：“她说她家里有人被留在了楼上。”排查的人说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危险的情况，怎么还会有人被留在楼上？还是个半大孩子？ 　　被带过来的大婶一手揪着衣角，面色惶恐地说：“我，我就是个保姆，事情太突然了，我在楼下串门，就把他给忘了。而且那孩子全身瘫痪，我一个人也带不走啊。” 　　正在一边准备带人上楼的顾念猛地转过头：“你说留在上面的人全身瘫痪？” 　　那大婶也知道自己理亏，小心的点了点头。 　　顾念二话没说，问清楚房号之后直奔楼上而去。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9章 捉迷藏 　　◎你碰到了一群猪队友◎ 　　顾念按照大婶说的房号，一路跑到二十七层，还未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等推开门，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刺目的红，将走廊几乎染成了一条血海。 　　地上到处都是碎肉，天花板上喷溅着一道道血迹，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简直像是人间炼狱。 　　顾念面色沉肃地走进去，脚下粘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但她此刻没有心思关注这些，看着不远处一扇半开着的门，加快了脚步。 　　半开的门上印着凌乱的血手印，地上是一道道拖拽的痕迹，有人似乎想要进去躲避，但显然，他没有成功。 　　顾念将门推开，里面一片安静。 　　客厅的灯没有打开，只有不远处的卧室的门缝中透出一丝光亮，顾念的手指动了动，黑线悄无声息的游弋而出。 　　卧室的门没有锁，很轻易就被推开了，当顾念看清楚里面的布置时，不由愣了一下。这个房间和之前在梦里主人格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看向床的方向，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卧室里很干净，床上也没有血迹，看样子怪物似乎没有进来，顾念松了口气。 　　她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果然就是主人格。对方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目光和梦里一样淡漠。 　　不过在梦里她一直带着面具和斗篷，对方应该不认识她。 　　顾念道：“你是谢寒？我是来救你的。” 　　床上的少年没有丝毫被救的欣喜，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 　　顾念也没多说，她左右看了看，问：“没轮椅吗？”通常来说，如果行动不便的话，家里应该是有轮椅的。顾念没在卧室找到，正准备出去外面找，就听床上的人说道：“没有。” 　　说完之后又沉默下来。 　　身为一个精神科医生，顾念对青少年心理健康也有些研究，别说一个全身瘫痪的少年，就是换个正常的成年人，经历过怪物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连杀数人的事之后，心理也不会一点不受影响。更何况，这个少年是被人遗忘在这里的。 　　顾念没再继续找轮椅，直接道：“那我背你吧。” 　　因为之前在梦里就背过，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伸手将少年从床上扶起来的时候，顾念的手指忽然在枕头上触碰到了一抹湿润，她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无事发生般将人背起来。 　　出去之前，顾念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可以闭上眼。”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顾念也没再说话，不过在出门的时候，随手扯了件衣架上的外套披在了两人的身上。走廊顶上还在往下滴血，有点脏。 　　踩着一地的粘腻，顾念背着少年离开了二十七层，下去的时候和后面上来的人遇见。其他人还要继续往上排查到底死了多少人，正好平头哥跟在后面，于是留下来帮忙背人。 　　顾念其实不怎么累，不过最后也没拒绝。 　　两人替换着将人背到了四层，早有人等在那里，见两人背着人下来，楼长又去找了一户家中有老人的人家，借了一把轮椅。 　　周围听说这件事的人纷纷斥责起了保姆大婶，也有不少人上来表示关心，但最后都因为谢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吓得的退了回去。 　　顾念让平头哥留下来向大家解释一下二十七层的情况，自己推着人去了一个暂时空出来的房间。 　　将房间的灯打开，顾念问道：“你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吗？”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少年抬起头，表情冷淡：“你不必因为陆一鸣而帮我，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顾念愣了一下，随即挑眉：“你认出我了？” 　　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份，之前报出的也是谢寒的名字，对方的语气这么笃定，应该是认出自己梦中的身份了。 　　谢寒看着她：“身高，体型，语调，走路姿势，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在说明你的身份。另外，我刚才是诈你的。” 　　这是顾念找到人之后，对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顾念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升起了些兴趣。 　　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要还黑发少年的恩情，所以才会对主人格的事上心，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对主人格完全不感兴趣，要知道这可是个自己分裂出几十个人格来对抗污染的狠人呢。 　　简单来说，这是个天才。 　　顾念点点头：“你很聪明。” 　　既然这么聪明，正好可以发挥一下聪明才智，为集体贡献一点力量，省得年纪轻轻想东想西。 　　顾念走到轮椅旁的沙发上坐下，“你大概也猜出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外面天不亮，楼里出现了怪物，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谢寒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转到这里，他的眼神很明白，所以呢？ 　　顾念没假装没看到，继续说：“既然你在二十七层，应该听到了怪物的歌谣。我最开始觉得这是一个捉迷藏游戏，怪物每小时进餐一次，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怪物出现时躲藏。” 　　说到这里，顾念皱了皱眉，“但后来怪物出现的规律变了，或许是因为我们触碰了什么禁忌，这个暂且可以放在一边。重要的是，怪物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强大，准确地说，是刚从尸体异变而成的怪物，很弱。我们可以打败它们。” 　　就算没有她，只要人们团结起来，也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这整件事透露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谢寒刚开始还不在意，随着顾念说出的线索越来越多，也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一直待在房间里，虽然猜出来了一些，但没有这么详细。 　　顾念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谢寒成功的被带跑了话题，思索片刻后点头：“确实不对。” 　　他看向顾念：“事情确实不对，但你做的没错，把人们聚集起来，的确是通关这个游戏最简单的办法。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平头哥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绝望地喊道：“他们从二十七层下来了，这次一共死了十三个人！” 　　谢寒平静地将话说完：“但是，你碰到了一群猪队友。” 　　平头哥：“......”认真的吗？ 第10章 捉迷藏 　　◎现在到我的狩猎时间了◎ 　　平头哥有些尴尬，顾念朝他解释：“他说的不是你。” 　　平头哥也反应了过来，既然不是说自己，那估计就是说这次死的那些人了。他有些生气道：“那些人确实是猪队友！” 　　本来他们只需要对付三个怪物就好了，但现在平白多出十三个，想到十几个怪物一起出现的画面，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想起关键的事还没说，平头哥连忙道：“楼上那些人的尸体都不见了，我们只在二十九层找到了一个幸存者。” 　　根据那个幸存者的交代，他害怕面对怪物，又不想和大家起争执，所以在发现西装男等人离开后，偷偷跟了过去，独自藏在了二十九层。 　　平头哥表情不屑，话说的好听，实际就是想用楼下的人吸引火力罢了，显然西装男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他们悄悄躲起来，怎么想都比楼下安全。但偏偏，怪物一个都没去楼下。 　　平头哥哼道：“他们这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听到这话，顾念忽然站起来道：“对，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终于想通事情哪里不对了。 　　顾念看向谢寒，笃定道：“那个怪物在利用我们，歌谣是它故意透露的信息，就是为了让我们主动躲藏起来。它在虚张声势。” 　　怪物一开始必定不够厉害，所以才会选择捉迷藏这种迂回的方式杀人，不然它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动作，直接杀人就是了。 　　谢寒略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还没说顾念就想通了，点头：“确实如此。”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就难说了，你之前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它们在进化。” 　　从一个小时出现一次，到提前出现，从一次只吃一个人，到三个怪物杀死十三个人，怪物在变强。 　　谢寒看了顾念一眼，所以说她之前的想法没错，越早将人群聚集起来直接和怪物硬刚，成功的几率就越大，损耗也更小。因为越到后期，怪物就会随着一次次的进化变得越来越厉害。 　　如果没有这次被杀的这些人，或许他们已经成功了。 　　平头哥则一脸懵逼，有些迷茫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什么虚张声势，又什么进化的，为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 　　谢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你没有遇到她，你现在在哪里？”他的眼神指向顾念。 　　平头哥仔细想了想，给出了很实在的回答：“大概要么继续在家里躲着，要么已经变成怪物了吧。” 　　当时的情况太吓人了，亲眼看见死去的人复活，又当着他的面吃人，要不是看到有人出来，他根本不打算出门的。 　　谢寒又问：“你觉得你们一直躲着，最后会有什么结果？” 　　这个问题平头哥不用想就知道，这也是当初他决定跟着顾念下楼的原因，他想也不想道：“这么一层层杀过去，估计最后怪物都要比人多了。大家都是个死。”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而且就算他们最后还是下去了，在发现怪物改变出现规律，随机出现在某个楼层之后，大概会各自躲起来，能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更不要说聚起来对付怪物了。 　　他的面色一白，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是说，怪物是故意的？它故意一小时出现一次，一次只吃一个人，就是为了让我们产生侥幸心理，分开躲起来，好方便它猥琐发育？” 　　艹，这真的是怪物吗？为什么这么聪明！ 　　那岂不是说，他们生生把游戏从简易模式玩到了困难模式！ 　　顾念则想的更深，她在想，这些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怪物，是不是也是某个东西抛出的迷雾，故意用来迷惑他们的。毕竟那些尸体变成的怪物看上去只知道吃人，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而且最开始那具尸体是怎么出现的，并没有人知道。 　　顾念和谢寒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第一个出现的怪物身上，必须要找到它。 　　顾念朝平头哥道：“你去把楼长找来吧，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大家。”隐瞒是没用的，只会让局面变得更乱。 　　团结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还没等平头哥找到楼长，外面就乱了起来，得知下次很有可能会面对十几个怪物之后，不少人吵着想要离开大楼。但当最先离开大楼的几个人纷纷发出惨叫后，剩下的人又面色惨白的退了回来。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楼长才将事情说清楚。可众人已经失去了面对怪物的勇气。一些原本就不赞同面对怪物的人开始抗议。 　　“你们说的好听，聚起来让怪物一网打尽吗？” 　　“就是，现在要面对的怪物不是三个，是十几个！按你们说的，还有进化后的怪物，谁知道它们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要我说不如各回各家，万一躲得久一点，还能等到外面的救援，到时候生死由命，谁也怪不了谁。” 　　很多人没说话，但其实都抱有最后一种想法，无论楼长怎么劝，大家也不愿意再聚集起来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像西装男那样偷偷躲起来的人？没见那个最后躲在二十九层的人活下来了吗？ 　　很快，除了原本就住在二层到四层的人，大部分人都离开了。 　　谢寒嘴角带着一抹嘲讽：“你看，人就是这样。” 　　然后脑袋就挨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朝一旁看去，顾念皱着眉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老气横秋，人怕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觉得这完全不难理解，“只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了呀。” 　　听着顾念理所当然的语气，谢寒连生气都顾不上了，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问道：“你好像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 　　就好像终于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可以甩掉一个大包袱了一样。 　　他甚至觉得自己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跃跃欲试。 　　顾念一本正经地摇头，奇怪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摸了摸手指，触碰到散发着微凉寒意的黑线，眼神认真道：“我只是觉得，现在到我的狩猎时间了而已。” 第11章 捉迷藏 　　◎巨型土豆！◎ 　　S市某街道。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壮汉和一个染着一头浅蓝发色的青年正并肩而行，两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时不时交谈两句。 　　眼看就要走到街道尽头，黑衣壮汉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弄错了？咱们都在这里转了几个小时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听到他的质疑，蓝发青年当即炸毛：“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我绝对没有感觉错，有一个污染核心就在附近！” 　　黑衣壮汉拧眉：“可如果真的有，我们怎么找不到？” 　　要知道污染核心一旦能被发现，也就意味着它已经进入了爆发期，进入爆发期的污染核心会快速向周围扩散，污染浓度也会大幅提升，就算是他这种精神力不敏感的异能者，也会有所察觉。 　　更不要说，他的同伴是对污染物最为敏感的净化者，按理说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污染核心才对。 　　蓝发青年陷入沉思，最后还是肯定道：“我的感觉不可能有错，当时确实有一股污染突然爆发。”说到这里，他面露疑惑，“可是那股污染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咱们刚过来不久就消失了。” 　　这真的很奇怪，一般这种突然出现的污染，通常是污染核心进入爆发期的标志，至少也会持续一段时间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黑衣壮汉猜测：“或许这次爆发的污染核心特别弱，所以爆发期也格外的短？”说着他自己都有些不信，就算是目前最低等的E级污染核心，爆发期最少也会持续三个小时以上。 　　蓝发青年摇头：“不，还有一种情况。” 　　他面色难得有些凝重，“迄今为止，有记录的类似今天的情况只出现过一次，那次的污染区域中，出现了一个S级净化者。” 　　黑衣壮汉面色一变，显然也知道蓝发青年说的这件事。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他们找到污染核心的时候，那片区域只剩下了一个活人，也就是现在他们唯一拥有的S级净化者。 　　黑衣壮汉肃容道：“队长他们去H市处理B级污染核心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马上上报，尽快找到这个污染核心！” 　　无论是被困在污染区的普通人，还是那位有可能存在的S级净化者，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 　　大楼三十层。 　　顾念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从上往下看。外面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像是隐藏了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 　　平头哥推着轮椅跟在一旁，时不时四处张望，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他哆哆嗦嗦地问：“怪、怪物快来了，咱们还、还不躲起来吗？” 　　走廊里空荡荡的，还有之前残留的血迹，总觉得阴森的很。 　　顾念回过头，指着平头哥朝谢寒道：“你和他一起可以吧？”她要去找怪物，并不适合带着人一起。 　　谢寒淡淡点头，随后垂下视线。 　　顾念便朝平头哥道：“我有点事，麻烦你暂时先照顾一下他吧。放心，不会很麻烦的，万一到时候真有怪物闯进来，你可以把他留在原地自己跑，正好还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平头哥：...... 　　现在大家说话都这么直白的吗？ 　　他连忙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反正就我自己逃出去多半也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拼。不过，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顾念摇头：“我有其他事要做。” 　　平头哥点点头，也不再问了。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他们的情况用不容乐观来形容都算是轻的，几乎是走进了绝路。这次是十六个怪物，下次最少也会翻倍，再下次，说不定怪物比人都要多了。 　　这个时候，其实躲着也就是个心理安慰。 　　平头哥推着谢寒准备回房，说是那么说，但能活着谁想死啊，先躲着吧，万一能苟到救援，那就是捡回一条命了。 　　离开前，谢寒忽然开口：“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虽然刚开始幕后的怪物在虚张声势，但现在它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等到下次，你未必有赢的机会。所以，如果这次不能找到它，我建议你试着自己离开。”顿了顿，他道：“不用管我。” 　　外面的黑雾能挡得住普通人，但对于顾念，或许可以试着闯一闯。当然，那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说完，谢寒垂下眼眸，朝平头哥道：“走吧。” 　　顾念扬了扬眉，笑道：“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去找你的，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用害怕。” 　　谢寒仰起头，脸颊微微泛红，是气的，“谁说我害怕了！” 　　他说这些只是因为对方之前帮了他而已！ 　　顾念用敷衍的语气道：“好好好，你没有害怕。是我想多了。” 　　谢寒：“......” 　　他气得将脸扭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平头哥这时才反应过来，顾念竟然是要主动去找怪物？他刚才还以为对方是临死前有事想要去做呢，所以也没多问。 　　平头哥忽然握拳，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要躲在人家女孩子背后被保护吗？他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平头哥鼓起勇气结巴着道：“我、我和你一起！” 　　说完挺起胸膛，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然而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回应声响起，一抬眼，发现对面的顾念表情非常奇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而一向面无表情的谢寒也皱起了眉。 　　平头哥心中一凛，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缓缓转身，朝着两人的视线处望去，然后双眼圆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艹啊，这又是什么怪物！” 　　只见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走廊通道上，此时矗立着一个几乎有两米高，占据了整个走廊通道的——巨型土豆！ 　　平头哥拼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朝顾念和谢寒道：“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那个土豆了吗？！” 　　顾念一言难尽地点点头：“看到了。” 　　谢寒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平头哥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这么大的土豆，光是碾都能把他们碾成渣了。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先是怪物，又是比人还高的土豆，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就在平头哥想着自己一会儿会怎么死的时候，顾念却朝着巨型土豆走了过去。很快，就走到了土豆身边，平头哥阻止都来不及。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顾念掏出菜刀在土豆上削了一块下来。 　　平头哥：“......” 　　而紧接着，更神奇的事发生了，那块被削下来的土豆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顾念也好好的站在原地。 　　平头哥“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推着谢寒走了过去。 　　三人围在巨型土豆前。 　　平头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也伸手从土豆上扣下来一块。很快，土豆块消失不见，平头哥嘿嘿笑道：“这土豆好像不会攻击人啊。” 　　看着傻笑的平头哥，顾念嘴角抽了抽，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接连几天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土豆。” 　　平头哥说起这个就又来了精神：“对！说真的，这事真的太邪门了，我那几天每天晚上做梦都被削，都要有心理阴影了。说起来，还有那个奇怪的面具人，我真的觉得他很不一般。”可惜没人信他的话。 　　谢寒这时朝顾念看了一眼，顾念点了点头。 　　平头哥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梦，顾念实在看不下去，开口打断：“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土豆是你，”她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符合现在情况的词：“召唤出来的。” 　　平头哥愣住，有些懵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召唤？” 　　顾念点头肯定：“对。” 　　平头哥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岌岌可危，他努力坚持：“不、不会吧。”怎么听语气都有些犹疑。 　　这时谢寒开口了，他道：“或许，这是一种进化。” 　　“进化？”顾念和平头哥同时反问。 　　谢寒点头：“对，这些异变的出现其实不是没有征兆，或许，我们都受到了某种物质的‘污染’，但是污染可能会导致死亡和异变，就像那些怪物一样。但同时，也会让人类进化。”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顾念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她看了眼手指上的黑色指环，想起了那个学者副人格说的话，那她的进化能力，是吞噬吗？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三人之中，顾念对巨型土豆的出现接受最为良好，甚至可以说是过于良好了。她心情颇好地拍了拍土豆，“你这能力很不错嘛。” 　　大家都进化了，那她进化不是也很正常嘛。亏得她担心了那么多天，还以为自己真成神经病了。 　　平头哥：“......”这能力哪里很好了啊喂！ 　　谢寒倒是点了点头：“这能力确实还不错，应该属于防御类的能力。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抵挡一下怪物。” 　　平头哥眼睛瞪大，还能这样？但看着几乎将整个走廊挡住的土豆，又觉得谢寒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他道：“可这土豆不能挪动，被啃了还会消失，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他最终选择了接受这个事实，毕竟进化这种事还是很科学的。他的世界观总算不用崩塌，这会儿也有心思思考土豆的作用了。 　　谢寒看向顾念：“如果把怪物困住，你可以快速解决掉吗？” 　　顾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从之前她杀的那个怪物的情况来看，其实杀怪物对她来说并不难，但难的是怪物会跑掉。 　　每杀一个怪物，就会浪费一段时间，就算这次她一个人能杀好几个怪物，可等下次，怪物翻倍，只会越来越多。 　　但如果有一个东西可以暂时将怪物困住，那她就可以很快地将怪物解决，说不定一次就能全部杀光。 　　顾念看向平头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平头哥倒是没有意见，挠了挠头道：“我听你们的，但是问题是我不知道怎么移动它。”这么大，他也背不动啊。 　　谢寒思索片刻，道：“你试着在心里默念，看能不能收回去。” 　　平头哥闭上眼，集中精神开始默念，念了几遍之后睁开眼，发现走廊中果然又恢复空旷，土豆真的消失不见了。 　　平头哥兴奋起来，他真的有超能力了！ 　　他喊道：“土豆，出来！” 　　刚才的巨型土豆又出现在了走廊上。 　　平头哥意气风发道：“走，我们去杀怪物！” 第12章 捉迷藏 　　◎结束◎ 　　平头哥也就是柯乐乐刚放完豪言，忽然一拍脑门：“哎，对了，我们都走了，那谢寒怎么办啊？”到时候怪物万一来了跑都跑不掉。 　　顾忌着少年的自尊心，柯乐乐没有说后面那句话。 　　顾念看向谢寒。 　　谢寒平静道：“只要你们将怪物都解决了，我就不会有事。” 　　顾念点头：“好。”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然就是大家一起等死。 　　而这时候，巨型土豆后面忽然传来声音，“姑娘，你们去吧，那个小伙子就交给我们，保证给你照顾的好好的。” 　　在顾念的示意下，柯乐乐把土豆收了起来，露出了旁边半开的一扇门，说话的是之前曾帮过顾念的邻居大妈。 　　顾念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歌谣声从楼下传来。 　　众人面色一变，怪物来了。 　　来不及多说，顾念快速将谢寒送到大妈家中，简短地道了声谢，然后砰地将门关上，转头朝柯乐乐喊道：“走，怪物在二十九层！”说完顾念当先朝楼下跑去。 　　柯乐乐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二十九层，透过防火门上的小窗，刚好看到怪物在电梯前徘徊。顾念低下头，伸手往北指了指，压低声音道：“我把怪物引到通道北边，你晚一点出来，把它后路堵住。” 　　柯乐乐咽了口口水，连忙点头应下。 　　时间紧急，顾念不再多说，瞅准时机，猛地拉开防火门朝走廊尽头跑去，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怪物注意，当即嗷嗷叫着朝顾念冲了过去。 　　短短几米的距离，顾念转瞬就跑到了尽头，而怪物的速度也不慢，顾念甚至能闻到身后的恶臭味，她喊道：“柯乐乐！” 　　下一瞬传来柯乐乐的大声回应：“土豆就位！” 　　此时怪物已经到了顾念身后，来不及回身，顾念右手指间缠绕的黑线瞬间朝后射出，身后传来怪物的吼叫和挣扎。 　　怪物被黑线束缚，丝丝黑雾被从中抽取出来，巨大的痛苦之下，甚至拖拽着顾念朝后倒退了好几步。但很快，就被巨型土豆拦住去路。 　　顾念抓住时机迅速转身，手中菜刀猛地劈出，怪物的脑袋开花，腥臭的液体喷溅而出，很快倒地化为了一滩血水。 　　那边柯乐乐听到吼叫，连忙喊道：“顾念你还好吗？” 　　顾念回道：“没事，可以收起来了。” 　　土豆被收起来，柯乐乐小跑着过来。看着地上怪物化成的血水，他的眼中闪过兴奋，原来怪物这么容易对付！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两人飞速朝楼下跑去。有了这一次的配合，接下来两人速度快了很多，砍瓜切菜一般一直跑到了十九层，解决了八个怪物，还救下了两个差点被杀掉的人。 　　尽管他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但时间还远远不够，前几次怪物出现的停留的时间在十分钟左右，现在已经过去八分钟了。 　　柯乐乐很是着急：“这怎么办啊，还有七个怪物。” 　　万一让它们跑了，下次他们可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了。而且他的土豆也被怪物啃了好几口，现在坑坑洼洼的，不一定能坚持多久。 　　顾念将溅在脸上的血渍擦掉，抬脚往楼下走：“走吧，能杀多少是多少。”她摸了摸手指上的黑色指环，接下来她会更快。 　　和梦中一样，随着黑线吞噬的黑雾越来越多，实力也在增强，她觉得等再遇到之前杀过的那种初级怪物，一个照面应该就可以解决。 　　两人刚跑进楼道准备去下面的楼层，忽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顾念抬头，发现一群人正在下楼。楼上的人也发现了顾念，连忙喊道：“等一下，我们和你们一起过去。” 　　喊话的正是之前顾念他们救过的人。 　　那人几步跨下台阶，连忙道：“我们和你们一起对付怪物。” 　　顾念快速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来的有三十多人，立即道：“好。你们现在分成五人一组，从十七层开始往下找怪物。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牵制怪物不让它离开，然后等我们过去。” 　　这些人都是从楼上下来的，其中大部分都见过顾念和柯乐乐配合杀怪物的样子，闻言连忙点头，“我们知道了。” 　　众人分开行动。 　　顾念和柯乐乐将十八层的怪物解决掉，之后又在十六层遇到了被众人围住的怪物。两人按照之前的办法如法炮制，成功将怪物困在了走廊角落。只是这次遇到的是最开始被杀的怪物之一，顾念多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其解决掉。柯乐乐的土豆也被啃了好几口。 　　十四层、十一层、八层、七层，最后只剩下了一个。 　　顾念和柯乐乐还没到三层，就听到了走廊中传出的惨叫声，两人快速朝三层跑了过去。防火门前有人守着，旁边还有几个人面露痛苦的躺在地上，见到两人过来连忙道：“这里面这个怪物特别厉害，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顾念来到三层，发现这里的怪物，正是最开始被杀死的那个。那个在三十层被杀掉，却不知道凶手是谁的人。 　　而现在，这个饮足了血肉的怪物已经和最开始的样子大不相同。无数碎肉残肢堆积而成的躯体几乎占据了一半的走廊，而它的脑袋也已经被厚厚的血肉覆盖，只留下了一张血盆大口。 　　人们将怪物围在了中间，但却都不敢上前。 　　下一秒，怪物嘶吼着朝人群冲去，人们被吓得纷纷退开，而顾念此时早有准备，因为吞噬了黑雾而变得更加坚韧的黑色细线飞射而出，狠狠扎进怪物的身体之中。 　　顾念一手扯住绷紧的黑线，借力踩住怪物躯体，猛地用力，直接翻了过去，同时朝柯乐乐喊道：“堵路！” 　　柯乐乐下意识听从指令，一颗巨型土豆出现在走廊中，将通道堵住，同时也把顾念和怪物单独隔在了人群的另一端。 　　等将通道拦住，柯乐乐才着急起来。这次的怪物和之前的不一样，顾念一个人能不能行啊？ 　　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他着急地喊道：“用不用我们帮你啊？” 　　里面传来顾念的声音：“不用！” 　　虽然顾念这么回答，但她此时的情况却并不大好。怪物周身的血肉过厚，她根本抽取不出来太多的黑雾，对怪物的限制根本不够。 　　没有足够的限制，怪物很快发起了反击，抓住黑线就将顾念扯了过来，张嘴便要咬下来，腥臭的涎水滴在顾念肩膀。 　　顾念眼神闪动，不退反进，直接顺着力道朝前撞去，同时拽紧黑线再次踩在怪物身上，一跃而起，手中菜刀劈砍在怪物脑袋。然而这一刀只削下来一层皮肉，怪物的脑袋被包裹在其中，并未受到伤害。 　　顾念一击不成，又迅速远离。接下来顾念放风筝一样，每劈出一刀，马上就退回，而每一次，都会劈在同一个位置上。 　　与此同时，黑线深深扎入怪物身躯，抽取黑雾的速度也在变快。怪物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快，明显进入了强弩之末。 　　而就在顾念准备再一次上前时，怪物忽然吼叫一声，直接从胸前撕下了一大片血肉，连带着顾念的黑线也被扯了出来。怪物嘶吼着朝顾念冲了过来，然而却在距离顾念几步的地方停下，发出不甘的怒吼。随即转身朝窗边奔去，一头撞碎玻璃消失不见。 　　另一端的柯乐乐听到动静，赶紧将土豆收了起来，然后就看到顾念翻窗而出的背影，跑到窗边往外看，已经看不到人了。 　　而顾念一出去，就被黑暗包围住了，空气中有丝丝凉意，黑线在这时显得格外雀跃，这种环境似乎让它很是舒服。 　　顾念只能勉强看清墙壁上的血迹，朝下喊了一声让其他人不要跟过来，然后便循着血迹，借着黑线的帮助，朝上攀爬而去。 　　怪物的踪迹在十五层的位置消失不见。 　　顾念想了想，翻身进了大楼，等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和其他楼层不一样，并不是居住区，而是大楼的设备层。 　　这里到处都是管道和设备，顾念在入口处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怪物的踪迹，顺着血迹，朝里面搜寻过去。 　　最终血迹在一个设备处消失不见，顾念看向设备后，让黑线在周身环绕一圈之后，才朝里面走去。而之前逃走的怪物，正躲在角落里，看到顾念进来，一下扑了过来。 　　黑线第一时间朝怪物射去，而就在马上就要刺中怪物的时候，顾念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危险！ 　　她果断放弃了眼前的怪物，收回黑线，同时猛地朝侧方躲开，直接一个翻滚，远离了原来站立的区域。 　　等再看去，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这是一道完全由黑雾组成的人形物体，没有五官，没有温度，就像顾念在梦里见过的那些黑雾一样。 　　这是污染源。 　　顾念想自己已经找到了导致这场异变的真凶，正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救、救命！” 　　顾念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发现那里竟然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此时女人正被之前讨回来的怪物抓在手里，即将被它吃掉。 　　女人艰难地朝顾念看过来，满脸的哀求之色：“求求你，救救我，我还有孩子，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啊。” 　　顾念面露不忍，朝怪物喊道：“放开她！”说着便绕过黑雾，径直朝怪物扑了过去，手中的黑线也急射而出。 　　女人眼中发出亮光，朝顾念伸出双手。然而下一瞬，她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一道泛着寒意的黑线刺入了她的心脏。 　　“你......为什么？”女人抬起头，双眸已被黑色覆盖。 　　顾念拽紧黑线，冷笑一声：“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就算是真是被冤枉的，那就当你是为人类做贡献了吧。” 　　女人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重复：“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呢，我说了我有孩子呀，我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做饭呢。” 　　她的声音变得愈发尖利：“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很快，又嘻嘻笑了起来：“宝宝怎么会不见了呢，肯定是在和妈妈玩捉迷藏呢，等找到宝宝，就可以开饭啦。” 　　浓郁的黑雾从女人身上弥漫而出，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门一样，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被放了出来。她缓缓抬头朝顾念看去，轻声问道：“你见过我的宝宝吗？” 　　顾念觉得事情有点不妙。她的黑线开始疯狂吞噬黑雾，甚至还开始拖着她向女人靠近，抽都抽不出来。 　　而黑雾人影和怪物此时也在向她靠近。 　　顾念嘴角抽了抽，她该不会是要阴沟里翻船了吧，默默看了眼女人，顾念问道：“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见过。” 　　女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可很快又纠结起来，“我的宝宝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为什么？为什么啊？”她开始疯狂地扯起了自己的头发，状若癫狂。 　　顾念：“......” 　　很好，看样子是直接踩雷区了。 　　她又试着往外抽动黑线，如果没有黑线的帮助，就算这个女人还在发疯，她一个人对上黑雾人影和怪物也几乎没有胜算。 　　可无论顾念怎么召唤，黑线就像是钉在了女人心脏上一样，完全不肯离开。黑雾人影和怪物越来越近了。 　　顾念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似乎都是受女人控制的，也就是说，真正的“污染源”，其实就是眼前这个往外冒黑雾的女人。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将人稳住。 　　顾念精神科医生的身份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放轻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诚恳可信，围绕着女人最关心的宝宝开始交谈。慢慢的，女人脸上的疯狂之色开始减退。 　　而顾念一边和女人谈话，一边放开所有限制，让黑线以最快的速度吞噬黑雾，很快，她就感觉到“饱了”，然后是“撑了”，但黑线还没有停，并且肉眼可见的，变得壮实了不少。 　　顾念整个人都有些难受，和女人谈话便有些不能集中精神，一个没注意，就又踩了雷点。 　　女人歇斯底里地喊道：“对，工作是很重要，可我说了，我家里还有孩子，我要回家给孩子做饭，为什么就是没人听我说话呢！” 　　顾念连忙补救：“有人听你说啊，我会听你说的。” 　　女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然后笑声戛然而止。女人用冰冷的语气道：“不用了，不用听了。我的宝宝不见了，你们，就都去死吧！都去死！” 　　身后风声传来，右侧的黑雾人影也扑了过来，前方还站着疯狂的女人，顾念只能朝唯一空着的方向躲了过去。 　　生死危机之下，“吃饱”了的黑线终于有了变化，如梦中那般，黑色的丝线一分为二，一根仍然插在女人心脏中，另一根则朝黑雾人影冲了过去。而顾念自己，则提着菜刀对上了怪物。 　　好在经过之前的打斗，怪物的实力已经被削弱了大半，顾念勉强可以应对，而分离出来的黑线对上黑雾人影也占据上风。 　　眼看着女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顾念不由着急起来，又一刀劈在怪物的脑壳上，顺着之前造成的缝隙，菜刀这次劈了进去。 　　怪物化成了一滩血水。 　　而黑线那边也取得胜利，人形黑影被黑线吞噬的干干净净。 　　可即便如此，顾念也没有放松警惕，她有种不好的猜测，眼前的女人好像付出了某种代价，进入了狂暴状态。明明黑线吞噬了那么多的黑雾，可仍是有源源不断的黑雾在往外冒出来。 　　再这样下去，她不被打死，也要被撑死了。 　　可还没等顾念想出办法，女人就已经来到了跟前，顾念的脖子被一双手大力钳住，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脑部开始缺氧，顾念的眼睛缓缓闭上，而此时，黑线的吞噬速度又陡然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而顾念的眼睛重新睁开，神秘的黑色纹路在眼眸中流转，她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带着一丝不屑。 　　“就凭你，也想杀我？” 　　与此同时，距离大楼不远处的地方，蓝发青年一马当先地跑在前面，一边着急地催着：“快点，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愕然地看着不远处的一栋大楼，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污染核心，被解决了？” 第13章 净化 　　◎她就是净化者◎ 　　顾念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被车碾过了一遍一样，浑身酸痛，整个人都不好了。 　　睁开眼，就发现一群人围在自己身前。 　　看到顾念转醒，柯乐乐露出惊喜的表情，立马凑上前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念：“......”她现在觉得浑身都不大舒服。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顾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然后发现他们现在已经出了大楼，就在单元楼前的空地上。 　　顾念拧了拧眉，她记得自己被那个疯女人掐住了脖子，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然后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她不由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女人呢？” 　　旁边传来谢寒的声音：“她已经死了。” 　　少年本就话少，回答完问题就又沉默下来。 　　柯乐乐迫不及待地接上，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当时你一离开，我就觉得事情不好，赶紧去楼上找了谢寒。你知道的，他比较聪明嘛，其实那些下来帮我们的人，也是他劝过来的。” 　　“我们一整栋的人马上就开始在每层楼排查，终于在十五层找到了你，不过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旁边还有个女人的尸体。后来发现可以离开大楼，我们就赶紧带着你出来了。谢寒说那个女人来历不明，可能是什么污染源，尸体就没带下来，留在了楼里。” 　　柯乐乐不断感叹着这次多亏了顾念，又夸起谢寒真是聪明，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跟着夸赞起来，团团将两人围住，每个人都很高兴。 　　这次真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了。 　　众人正围着说话，外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然后是人们惊喜的声音：“军部，是军部的人来了！” 　　人群蜂拥着跑了过去。 　　柯乐乐推着谢寒没有动，趁着这会儿正乱，他悄悄来到顾念身边，将一样东西塞进她的手里，神神秘秘道：“谢寒说这可能是好东西。” 　　顾念有些意外地看了谢寒一眼，然后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打开来看，最上方歪歪斜斜写着一行红色的字——捉迷cangyou戏规则。 　　这字体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复杂的字还用了拼音代替，而下面的游戏规则也是一样，不过并不影响阅读。 　　捉迷藏游戏规则： 　　第一，所有花园小区6号楼的小朋友都可以参加哦。 　　第二，所有小朋友不可以离开大楼，妈妈说外面有骗小孩的坏人！ 　　第三，捉人的小朋友可以知道每层楼的躲藏人数。 　　第四，当捉人小朋友过来时，躲藏的小朋友可以获得提醒。 　　第五，吃饭时间小朋友要记得回家，游戏自动停止哦。 　　最后，祝大家游戏愉快！ 　　等将纸上的信息都看完，顾念的神色有些复杂，这张游戏规则纸，应该是那个疯女人的孩子写的。 　　从游戏规则上来看，能看出是个很聪明也很懂事的孩子，知道不能离开大楼，知道到了饭点要回家，不让大人担心。可从疯女人最后的话中来看，这个孩子却失踪不见了，最后的结局恐怕并不好。 　　她朝谢寒点了点头，然后将规则纸收了起来。 　　他们这段时间的遭遇正好对应上了规则纸上的部分游戏规则，如果这些规则真的有用的话，或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顾念刚收好，就见一群人朝这边跑来。为首的是个染着一头浅蓝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和黑衣壮汉，后面还跟着一群身着军装，全副武装的军人，扛着枪就不说了，竟然还有人扛着火箭筒！ 　　柯乐乐张大了嘴：“不是吧，这么大阵仗的吗？”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三人跟前。 　　蓝发青年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顾念身上，有些激动地问：“你就是顾念吗？是不是你杀了污染核心？” 　　能在进化初期就杀了污染核心的，说不定就是S级净化者！ 　　顾念扫了一眼谢寒，微微挑了挑眉，对方的说法竟然和谢寒的差不多。她道：“如果你说的是十五层的女人，那应该是。” 　　虽然她并不记得后续的事情，但能感觉到黑线的状态，或许最后在关键时刻，就是它救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吞噬了太多的黑雾，黑线在她醒来之后，就陷入了休眠。 　　蓝发青年兴奋道：“那就是了，你一定就是S级净化者，就算不是，至少也是A级的，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这次的污染核心只有D级，并没有那次高，但这次活下来的人更多啊。三百多人被困在核心污染区域几个小时，最后竟然只死了十八个人，这大概是污染爆发以来死亡率最低的一次了。 　　除了这里出现了高等级净化者，没有其他解释。 　　顾念有些不解的反问：“净化者？” 　　谢寒和柯乐乐也同时看过去。 　　蓝发青年暂时收起激动的表情，向他们解释起来：“我听说这次的污染核心主要是你们三个配合解决的，那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大约一年前，全球各地忽然爆发异变，我们称之为污染，被污染的人中，一部分会发生畸变，就是你们之前杀的那些怪物。还有很少的一部分，会在和污染的对抗中进化出异能。” 　　“异能的种类因人而异，主要分为三大类，身体素质方面，脑域进化方面，还有最后一种，是有某种特别能力的特殊异能。而净化者，就是特殊异能中的一种，也是唯一可以消除污染的异能。” 　　蓝发青年笑道：“这也是净化者这个名字的由来。” 　　顾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黑线把黑雾吃了，这能算是消除污染吗？总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为了让顾念更加直观的了解什么是净化者，蓝发青年把一旁的黑衣壮汉拉了过来，一边有些自豪地说道：“我就是净化者，虽然只有C级，但勉强也可以做到精神力外放了。” 　　他伸手靠近黑衣壮汉，随后手指尖出现了一粒光点，之所以用粒来形容，是因为这光点差不多只有一粒米的大小，真的很小。 　　光点飘飘忽忽地靠近黑衣壮汉，然后众人便看到，一颗更加小，不认真看都很难发现的黑点从黑衣壮汉的身体中飘出，随后被白色光点包裹住，最后一黑一白一起消失。 　　蓝发青年道：“你看，这样就是净化了。异能者虽然进化出了异能，但是处于污染区时还是会受到精神污染，一旦突破临界值，就会发生异化，因此需要净化者帮忙净化。所以说，净化者的作用很重要。” 　　一向看不得他臭屁的黑衣壮汉此时也严肃点头：“确实如此。净化者也被称为精神治疗师，非常重要。” 　　顾念默默扫了眼自己手指上没有动静的黑色指环，莫名有点心虚。好像有什么东西并不一样呢。白点净化黑点，就好像警方逮捕犯罪嫌疑人，而她的黑线吞噬黑雾，怎么看都更像是黑吃黑的感觉。 　　不过就算不是净化者也没什么的吧，不是说每个特殊异能都不一样吗，也许她的异能就是吞噬黑雾，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应该，正常吧？ 　　顾念的表情甚至比被困在大楼里时还要凝重，扫了眼不远处全副武装的军队，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 　　就在顾念陷入纠结的时候，谢寒却开口了，他看向柯乐乐：“你不是说在梦里见到一个面具人，帮了你之后才觉醒异能的吗？这个面具人就是顾念，她就是净化者。” 　　柯乐乐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这里，他还陷在世界早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能凭空变出大土豆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的震惊中。 　　听到谢寒的话，连忙点头：“对，确实是这样，我说呢怎么这次醒过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还没说完，他忽然顿住，像是才意识到谢寒的话一眼，瞪大了眼看向顾念：“面具人是你！” 　　顾念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就认了下来，她深沉地点头：“对，我就是面具人，也是净化者。” 　　顾念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不过黑线暂时还是不能暴露，她道：“但可能让你们失望了，我做不到精神力外放，不是高级净化者。这次能解决你们说的污染核心，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蓝发青年和黑衣壮汉明显有些失望，但两人很快都调整好表情，就算不是高级净化者也没事，现在净化者真是太少了。 　　两人纷纷表示每一个净化者都很珍贵，蓝发青年还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顾念：“我代表官方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顾念伸手接了过来，看到名片上的单位名称时又是一阵沉默。 　　“S市精神康复疗养中心......” 　　很好，所以说现在她是要从三甲医院的精神科跳槽到专业的精神病治疗中心了是吗？这算是有了更宽广的职业前景？ 　　蓝发青年尴尬地笑了两声，开玩笑道：“哈哈，咱们这些异能者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问题，这名字也算是很贴切了是吧。” 　　顾念、谢寒、柯乐乐、黑衣壮汉：“......” 　　真是谢谢了，我们的精神非常正常好吗！ 　　柯乐乐这人就看不得人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看着蓝发青年疑惑道：“我怎么看着你这么面熟啊，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蓝发青年见有人认出自己，当即臭屁地撩了一把头发，故作矜持地道：“那可能是在电视上见过吧，我是一名爱豆，爱豆你知道吧，就是偶像，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那种。” 　　黑衣壮汉呵呵：“参加选秀一轮游的那种爱豆吗？” 　　蓝发青年怒视过去：“一轮游怎么了，好歹我还进海选了！要不是国家需要我，我肯定早就出道，现在已经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了！” 　　柯乐乐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搞得人家内讧，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个选秀节目我看过，你叫谢天琪对吧！” 　　蓝发青年：“......谢谢，但是我叫钟星池。” 第14章 升职 　　◎一个更好的坑◎ 　　柯乐乐接连踩雷，闭上嘴不说话了。 　　顾念将名片收起来，“不好意思，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钟星池连忙点头，揭过这个话题，“没事没事，可以理解。” 　　不过职责所在，他还是努力争取了一下，“咱们这些特殊单位的职工福利都很好的，净化者工资高，而且很少出外勤，安全性上你不用太担心。我看你应该能有C级，如果入职的话应该是三级治疗师，那基础工资就是一个月一万，加上绩效，一个月最少也有三万块。” 　　顾念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这么多钱的吗？她认真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最晚明天晚上给你答复。” 　　钟星池眼见事情要办成，高兴地点了点头。 　　而黑衣壮汉也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柯乐乐，不过这次名片上的单位很正常，全称是特殊事件处理局，顾名思义，是处理特殊事件的。 　　黑衣壮汉道：“我叫齐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顿了顿，补充了句：“我们的福利也很好，工资很高。不过得出外勤，有一定危险性，你要考虑清楚。” 　　钟星池翻了个白眼，怪不得特事局招不到人，就这么干巴巴地说，谁会愿意来啊。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因为齐凯说的也是实话。 　　柯乐乐将名片接过来，珍惜地摸了摸，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今天！这是国家爸爸发来的入职邀请啊啊啊！ 　　危险什么的确实需要考虑一下，但是眼下的问题是，他的土豆好像不大行了啊。柯乐乐把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土豆放出来，有些被啃咬的地方甚至开始发黑，明显不太正常。 　　钟星池神色严肃起来，走到土豆前饶了一圈，仔细观察之后神情松了松，“这些被啃咬的部分问题不大，这是精神力消耗的表现，等你恢复过来就好了。不过这些发黑的地方有些问题，这表示受到了精神污染，需要进行净化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情况不算很严重。” 　　钟星池将柯乐乐拉走，找地方去给他净化精神污染了。 　　顾念正要去找谢寒，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顿时想起了自己刚才发出的短信，倒抽一口冷气。 　　接通来自蠢弟弟的电话，顾念自觉地将手机拿远了些。果然刚一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就连珠炮似的质问起来。 　　“顾念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咱爸妈以后就交给我照顾了？你说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亏咱妈今天早上还说想你了，你给我解释清楚，你那没头没尾的一条短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倒数五个数，你不说清楚，我就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告诉爸妈，到时候你自己去给他们解释去，别怪我做弟弟的不帮你说话啊！” 　　“我倒数了，我开始倒数了啊，五、四、三、妈......” 　　“我升职了！”顾念赶紧开口打断了倒数，没好气道：“顾白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动不动就告状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了。我就是升职了，以后会很忙，让你照顾一下爸妈怎么了。” 　　对面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犹疑的声音：“真的吗？你发那条短信没别的意思？” 　　顾念肯定道：“当然了，不然能有什么意思。我准备跳槽了，对方给的工资很高，接下来可能会没那么多时间看爸妈。你想哪儿去了？” 　　顾白还是有点不信：“还有人挖你？给多高的工资啊？” 　　顾念冷笑一声：“一个月三万。” 　　不仅有人挖她，挖她的还是国家单位呢，虽然是从一个坑挪到另一个坑，那也是一个更好的坑！ 　　电话那头的顾白“嗷”地叫了一声，“顾念，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弟弟想你啦，要不要回家来看看呀。” 　　顾念被恶心的不行，“说人话！” 　　顾白老实交代：“我帮导师干活不小心把才买的手机摔了不敢和咱爸说需要钱买一个新手机。”说完长长吸一口气，乖巧喊道：“姐，你能不能借钱给弟弟买一个手机呀。” 　　顾念“哼”了一声，“行吧，我考虑一下。你和爸妈说一声，我今天晚上回去。对了，之前发短信的事情不要说，不然你手机没了。” 　　“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顾念回去时发现原地只剩下了谢寒一个人。钟星池和柯乐乐去净化土豆的精神污染，齐凯似乎被军部的人叫走了，幸存下来的人各有各的忙碌。谢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念拧了拧眉，正要说话，前面传来一阵议论声，军部的人把十五层的那个女人的尸体抬了出来，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顾念推着谢寒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发现认出疯女人身份的人竟然还不少，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其中一些之前在十五层就见过疯女人，但因为当时比较混乱，疯女人披散着头发，又没敢仔细看，所以没认出来。 　　之前帮忙照顾谢寒的大妈就是其中一个，大妈一脸唏嘘：“真是造孽啊，这孩子难不成就一直躲在十五层吗？那地方哪儿能住人啊。” 　　顾念走过去问：“大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妈叹了一声道：“她原本也是我们小区的住户，一家三口就住在我们楼下，我家孙子还经常和她家小孩一起玩呢，那真是个机灵又懂事的小孩，可惜后来出了事。这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男的晚上没回来，女的加班还以为男的回来了，结果把小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小孩担心妈妈出去找人，结果出了车祸。” 　　旁边的一个邻居骂了一声道：“我当时就住他们对门，那男的不是个东西，答应的好好的说早点回来，结果转头就忘的一干二净。孩子妈加班回来发现孩子不见疯了一样的找，谁知道就发生那样的事了。” 　　后来这一家闹的不成样子，互相指责，男的觉得孩子是找妈妈才出去的，闹着要离婚。后来房子卖了，婚也离了，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谁也没想到，孩子妈妈竟然一直就没离开过。 　　在众人的唏嘘感叹中，疯女人的尸体被军部的人带走了。 　　顾念远远地目送她离开。 　　齐凯走了过来，沉声道：“污染核心就是这样的。只有最深刻的绝望，才会打开那扇罪恶的门。在门打开的瞬间，她就已经死了。” 　　顾念点点头，然后道：“我打算加入你们了。” 　　齐凯笑了笑：“那钟星池一定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钟星池和柯乐乐一起回来，得知这个消息果然很开心，只是脸上有些过于苍白，整个人虚弱的不行。 　　顾念面露担心：“这是怎么了？” 　　钟星池摆摆手，“没事没事，净化者治疗时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我这就是有点虚，过一会儿就好了。” 　　顾念又记住了一点，原来净化者治疗之后会体虚啊。她得好好记清楚，免得到时候漏了馅。毕竟黑线吞噬黑雾之后她只想打饱嗝。 　　只是柯乐乐怎么看着也有点脸色发白的样子？ 　　顾念直接问了出来，关于净化者的一切她都很好奇，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到时候自己的治疗效果和其他人不一样。 　　钟星池却好像没有听见，扭过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柯乐乐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表情一言难尽。 　　顾念不得不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最后还是齐凯给出了答案：“这和净化没关系，和钟星池有关，精神力外放比较耗精力，他平时的治疗方式就是唱歌。这点还没和你说过吧，净化者治疗方式各有不同，像你夜里入梦也是一种方式。” 　　好歹是搭档，他又好心为同伴说了句话：“他虽然唱的难听了点，但净化效果还成，不会给你朋友造成什么实质伤害的。” 　　顾念：“......” 　　钟星池羞愤难当，说回头电话联系顾念，然后撑着病体跑走了。 　　污染核心虽然找到，但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齐凯也很忙，告诉柯乐乐决定好之后联系他，然后也准备离开。 　　只是刚抬脚似乎又忽然想起什么事，齐凯停下来朝三人问道：“对了，你们解决污染核心之后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吗？通常都是在污染核心附近的一些物品。” 　　三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齐凯点点头，这三人都是初次遇到污染爆发，他也没多想，顺口叮嘱道：“如果以后遇见了可以收起来，一般污染核心附近会诞生有特殊功能的污染物，上交给国家评级登记之后，通常会发还给你们。如果不想要的话，也可以换成同等级的其他污染物或其他奖励。” 　　顾念立即“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发现了一张纸。” 　　她把捉迷藏规则纸拿出来递给了齐凯。 　　看着明显就不正常的规则纸，齐凯：“......”这想起来的时间还真是挺巧的。 　　他有些好笑的将规则纸收起来，“我先把这个带回去登记，等确认好之后会通知你的，到时候是换同等级污染物还是别的奖励看你自己决定。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污染物蕴含的污染虽然微弱，但也不适合长期携带，要视精神力大小而定。” 　　目光扫过谢寒，齐凯对这个异常聪明却不良于行的少年还是有些同情的，好心道：“虽然有些污染物会有特殊作用，但普通人最好不要接近，不然很有可能会导致畸变。” 　　谢寒沉默着点点头。 　　齐凯说完之后，带着规则纸离开了。 　　三人留在原地。 　　柯乐乐还是对加入特殊部门的事有些纠结，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向往让他想要答应，但牵涉到这种特殊事件中又确实危险，因此摇摆不定。 　　但这种事只能自己做决定，顾念和谢寒都没多说什么。 　　柯乐乐最后还是没决定好，他先认认真真朝顾念和谢寒道了声谢，然后和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表示自己需要回去认真想想。 　　目前他们住的单元楼还不能入住，官方为这些人准备了住的地方，柯乐乐跟着人群一起走了。 　　等人都走了，顾念推着谢寒找地方坐下，好奇问道：“你不打算说出来自己也是异能者的事吗？” 　　谢寒看她一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用吗？ 　　顾念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挑眉问道：“你该不会以为你这颗脑域进化的脑瓜不值钱吧？我以为你有其他想法，所以才没说的。” 　　能想出分裂人格抵抗污染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而在猜到进化这种可能的时候，顾念就毫不怀疑谢寒是进化者。当钟星池说出脑域进化也是异能中的一种时，更是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谢寒表情淡淡，“那你想多了。” 　　顾念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手痒，小屁孩每天装深沉。刚要伸手，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走到跟前，像是没有看到顾念一样，径直朝谢寒道：“少爷，我来接您回去。” 第15章 回去 　　◎那个叫宋天的患者，现在还在医院吗？◎ 　　顾念站起来走到了谢寒身边，低头问他：“认识的人？” 　　谢寒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嗯。”却并没有介绍对方身份的意思。 　　顾念有些惊讶地挑眉，这群人着装一致，气势汹汹，看着就不像普通人，更像是身手干练的练家子。从对方刚才的称呼上看，估计是保镖一类的角色，看样子说不定她还真救了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呢。 　　顾念不是个对别人隐私好奇的人，谢寒不主动介绍，她也就当不知道。只是问道：“你要和他们回去吗？” 　　听到顾念的问话，谢寒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旁边的保镖上前一步提醒道：“少爷，老爷在家里等您回去。时间不早了，属下送您离开吧。”说着就去推动轮椅，然而却没能成功，他的手腕被顾念抓住，双方僵持在了半空。 　　顾念笑着道：“你们家少爷还没发话呢，这样不太好吧。” 　　保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率先收回了手，只是仍坚持道：“请少爷不要为难属下。”与此同时，后面跟着的其他保镖围了上来。 　　顾念看了一眼围上来的众人，伸手掏出了手机，自言自语道：“刚才军部的人说有问题随时联系他们，我看确实还有问题。” 　　保镖面色微变，第一次正眼看向顾念，“顾小姐，这次多谢你救下我家少爷，这份恩情谢家不会忘记。但请不要阻拦我们带少爷回去。” 　　对方一下叫出自己的姓氏，顾念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保镖道：“顾小姐不要误会，为确保少爷的安危，我们来之前提前了解了一些信息，并没有其他意思。” 　　顾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谢寒在这时开口：“我跟你们回去。” 　　他转向顾念，“他们是我父亲派来接我回家的，你不用多想。” 　　顾念拧眉：“你确定？” 　　谢寒：“确定。” 　　保镖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顾念，“谢家的谢礼随后送上，此外今后顾小姐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凭此名片上门，谢家有恩必还。” 　　说完，一行人带着谢寒离开。 　　顾念捏着名片，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对方看似感谢，实则高高在上，就连道谢也是一副施舍的语气。低头看了眼名片，她总觉得上面的公司名字有点眼熟，谢家，谢氏集团，该不会是那个巨富谢家吧？ 　　但如果真的是那个谢家，谢寒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顾白打来的。顾念随手把名片揣兜里，接起了电话，“不是说晚上回去吗，怎么又打电话？” 　　对面响起她妈豪爽的笑声，随后是顾白的喊声：“咱妈说今晚下馆子！市中心万豪大酒店，已经定好位子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顾念问：“你们干什么呢，怎么听着那么乱？” 　　顾白嘻嘻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行了，我这忙着呢，晚上你可早点来啊，大喜的日子可别迟到了。” 　　顾念看着挂断的电话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多想，他们父母是爱吃的，也会享受生活，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找个理由下馆子。 　　说起来也是巧，这万豪大酒店还是谢氏集团名下的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打个折，到时候她得问问。好歹是救命之恩，这羊毛不薅白不薅。 　　顾念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打车去了酒店。 　　路上接到了钟星池的电话，对方表示她的事情已经上报，如果她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三天后就可以去新单位报道。顾念答应了下来。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顾念打电话问了包厢的位置，然后找了过去，在门口还遇到了来送酒的服务员，顾念问：“这包厢还要了酒？” 　　服务员笑着道：“您定的是我们酒店最大的包厢，这酒是送的。” 　　顾念心中瞬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从小到大，幼儿园升小学，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一直到高考考上大学，他们家一直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办一场升学宴。 　　大喜的日子...... 　　顾念接过酒，心情沉重地朝服务员道了谢，然后推开包厢的门。 　　“Surprise！” 　　“恭喜念念升职加薪，工资一年更比一年高！” 　　“我们念念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真是了不起！”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闺女，我们老顾家的孩子就是棒！” 　　“快别站着了，这段时间工作辛苦了吧，赶紧吃点好的补补。” 　　顾念抬起头，扬起笑脸开始叫人：“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父、二叔二婶、小姨小姨夫、舅舅舅妈，你们都来啦。” 　　顾白拿着手机凑上来，幸灾乐祸地笑：“还有咱小舅和小舅妈呢，他们俩在外面旅行赶不回来，说回头给你补上。” 　　顾念暗暗飞了他一个眼刀，意思是回头再和他算账，然后又笑着和屏幕里的小舅小舅妈打招呼。 　　等挂了电话，一家人都坐好，顾念在桌子底下踹了顾白一脚，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不拦着点，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都多大了，还办什么升职宴！”还扯了横幅，路过的服务员都笑喷了。 　　“我告诉你，你手机没了！” 　　顾白赶紧求饶：“姐，我是真不知道。咱妈一知道你升职加薪，就开始打电话通知亲戚，我想着吃个饭也没什么，谁知道他们还准备了这些。”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生怕自己的手机真没了，他赶紧指了指旁边厚厚的一沓红包，“其实也不是没好处，还给了红包呢，我都没有。” 　　俩人说着悄悄话，坐在旁边的大姑笑的一脸欣慰：“要说这俩孩子感情真是好啊，双胞胎就是不一样，娘胎里就有感情了。” 　　不远处的小姨附和着点头：“这俩孩子长得也像，特别是小时候，那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跟照镜子似的。” 　　顾爸顾妈对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顾念和顾白则是彼此嫌弃，两人斗起嘴来，话题很快岔了过去。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很开心，这里的饭菜贵是贵了点，但也确实好吃。结账的时候，顾念从兜里翻出了那张名片，“这个是你们集团的人给的，说是可以打折，你看看能打几折？” 　　收银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最后让她稍等，自己拿着名片去请示了领导。很快，收银员小跑着回来，态度恭敬道：“我们领导交代了，您这餐免单，不过名片就得留下来了。” 　　顾念毫不留恋地点头：“好，那名片给你，免单吧。” 　　白吃一顿，真是赚了！ 　　等顾家一家离开后，收银员拿着名片去了楼上的一个包厢，将名片交给门口的保镖，又将顾念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赶紧离开了。 　　包厢内，一群富二代听了保镖的回话哈哈笑了起来，纷纷朝坐在中间的年轻男子道：“我说谢少，就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过问？我说你那弟弟早就废了，还担心个什么啊。他现在可是任由你拿捏了，就算交了什么朋友，那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谢家千金难求的名片，就这么被当作一餐餐费给抵了，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真是鼠目寸光的人啊，不知道把握机会。 　　年轻男子没有理会众人，手中把玩着被送回来的名片，低低笑了一声，“这是看不上我谢家么？” 　　另一边。 　　早就离开的顾念自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出，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租的房子不能住了，她跟着父母回了家。 　　顾念找了个借口说要搬回来住，顾爸顾妈当然是开心的，平时她的房间顾妈一直有收拾，随时都能住人。不过顾妈妈好久没见女儿，晚上干脆把顾爸赶去客房，母女两个晚上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睡着。 　　一夜无梦。 　　醒来后顾念松了口气，之前接连发生入梦的事，让她对晚上睡觉的事带有一种警惕，好在自己家这里没事。 　　吃过早饭，顾念了出门。 　　钟星池说给她三天的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她准备先去原来的单位把离职手续给办了。这个倒也不复杂，说是上面已经打好了招呼，只需要她本人过去确认一下，然后取走自己的东西就行。 　　顾念原本休了一周的假，这才第二天，见她回来，医院的同事都有些好奇，顾念说了自己要离职的事，众人都有些唏嘘。 　　不过人各有志，职场上人来人走的也很正常，听说顾念的新单位福利很好，大家也都很为她开心。 　　和众人道别之后，顾念去找主任先把假条销了，然后才办了离职手续。主任不知道内情，对于顾念这个后生他还是很看好的，自然又是一番挽留，见她去意已决，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再劝说了。 　　顾念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主任，之前咱们医院一下接收了很多精神有问题的患者，现在怎么样了？” 　　她倒是和钟星池提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对方怎么处理的。 　　说起这个主任表情松了松，笑着道：“上级单位知道咱们医院压力大，专门派人把其中一部分病情重的转移走了，总算没那么忙了。” 　　要不然他可没那么容易松手，放走这么一个好苗子。 　　顾念闻言点了点头。 　　虽说没以前忙了，但主任的事情也不少，顾念没耽误对方太多时间，道了别就带上自己的个人物品准备离开。经过走廊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护士从病房中出来，顾念下意识张口把人喊住：“张护士。” 　　被喊的护士停下来，一转头看到是顾念，笑着道：“是顾医生啊，听说你辞职了，刚才我忙着都没来得及和你说话呢。” 　　顾念和对方客气了几句之后问道：“我想找你问件事，那个叫宋天的患者，现在还在医院吗？” 　　顾念还记得她休假离开医院的时候，有一个娃娃脸的患者将自己拦住，说世界末日要到了，叮嘱她要小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医院的时候她就想起了这件事，当时那个患者的眼神她的记得，对方好像对自己记住他名字的事格外在意。因此在见到负责他的护士时，顾念还是决定问一下。 　　因为没隔多久，张护士很快就想起来了，她道：“你说那个患者啊，他当天晚上就转院了，听说是去了专门的精神病院。” 　　说到这里，张护士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顾医生，你之前认识这个患者吗？他转院的时候我正好没在，听其他同事说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说什么世界末日，让你一定要去找他。” 　　这么离谱的话当然没人信了，张护士也是因为那个患者表现的好像和顾念很熟一样，所以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顾念拧了拧眉，摇摇头道：“就是那天见过，所以问问。” 　　张护士点点头，“我就说嘛。” 　　两人分别后，顾念离开医院，想了想还是给钟星池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顾念直接道：“我怀疑你们漏接了一个异能者，对方现在可能被困在了精神病院。” 第16章 异变 　　◎新的污染核心◎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吉普车停在了市医院门口。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染着一头蓝发极为招眼的青年跳了下来，正是接到顾念电话赶来的钟星池。 　　不等他喊人，早就发现他们过来的顾念就已经走了过来。 　　钟星池撩了一把头发，朝驾驶座的齐凯自得道：“我果然是人群里最闪亮的一颗星，看吧，不用喊顾念就找来了。” 　　刚好走到跟前的顾念：“......” 　　嗯，你要不要先看看你那一头蓝毛再说？ 　　齐凯先和顾念打了个招呼，才转向钟星池：“赶紧上车吧，让你来市医院排查，你还能把人给漏了。” 　　说起这个，钟星池也有点心虚，他也没想到有人在此之前就转院走了，但说到底也是自己工作没做到位，倒是没有辩解。 　　三人上了车，齐凯调转车头。 　　钟星池扭身朝坐在后排的顾念解释：“你说的那个人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他是H市人，现在被关在第三精神病院。至于是不是异能者，要见到人才能知道。对了，你为什么会那么怀疑啊？” 　　顾念将之前和宋天见面时的大致情形说了一下，然后道：“我很肯定，在那之前我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一下认出了我，还提到了世界末日之类的话。”顿了顿，她谨慎道：“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对方也有可能是单纯的神经病。 　　钟星池点点头：“谨慎一点是对的，毕竟他是从H市来的。” 　　顾念眼神微动，这是钟星池第二次提到H市，让她想起了之前从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说H市发生了暴动，人群在示威游行要求解除封锁。 　　她试探着问：“H市，也有你说的那个污染核心吗？” 　　钟星池赞赏地看她一眼，笑道：“你很敏锐啊。反正你马上就要入职了，和你说说也没什么。那边的确出现了一个污染核心，还是B级的，很麻烦，我们这边的小队也过去支援了。实际上上次我之所以能发现你们那个污染核心，就是因为支援的路上刚好路过。” 　　不然那么短的污染爆发时间，还真的不一定能有人发现不对劲。还好这次的污染区域里出现了净化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念若有所思：“所以宋天有可能是从H市的污染区域跑出来了，在你们说的那个，污染核心爆发之前？”否则钟星池根本不必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唯一的可能，就是宋天是从污染区出来的。 　　但从他们之前的经历看，污染核心出现之后，应该很难出去才对，除非在这中间，还有一个过渡阶段。 　　顾念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下连开车的齐凯也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惊讶地挑了挑眉。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到这么多信息，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啊。 　　钟星池惊讶地嗷嗷叫，他就只是随口说几句，对方竟然就什么都猜到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想当初他刚得知这些事情，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整个世界观都被重塑了。 　　虽然惊讶，钟星池倒也没故弄玄虚，想了想道：“本来是打算等你入职了再说这些的，但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先简单和你说一下吧。” 　　顾念露出认真听讲的表情。之前钟星池说过，污染爆发已经一年了，他们肯定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 　　车子里响起钟星池的声音。 　　“在污染爆发一段时间之后，经过各国商议，将造成污染的源头命名为污染核心，顾名思义，这是污染扩散的中心。” 　　“污染核心其实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隐藏期，在这个阶段，污染核心刚刚形成，比较脆弱，但基本不会被发现。同时人们也可以正常生活，宋天他们就是这样离开的。” 　　“第二阶段，成长期。污染核心一旦爆发，也就意味着进入了成长期，在此期间，污染会开始向周围扩散，扩散的范围和速度与污染核心的等级有关，目前发现的在几个小时到几天不等。污染区内只能进，除非杀死污染核心，否则不能出去。” 　　“第三阶段，稳定期。进入稳定期之后，污染核心的扩散速度变慢，不过这是相对成长期而言，扩散仍然不会停止。现在我们所发现的大多数污染核心，都是处于稳定期的污染核心。” 　　钟星池苦笑一声：“我们的异能者太少了，每次发现不对赶到的时候，污染核心都已经进入稳定期，也是它们最强大的阶段。” 　　顾念皱起了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全安全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污染？ 　　她想了想，问：“那我们单元楼的那个污染核心呢，处于什么阶段？我觉得它好像并没有那么强。” 　　钟星池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你们遇到的那个污染核心是特例，怎么说呢，或者你可以把它看作是假性成长期。本来应该是隐藏期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提前爆发，然后爆发失败，又缩回去了。” 　　他好奇地问：“话说你们那楼里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这事还真挺奇怪的，和之前那个同样提前爆发的污染核心还不太一样，那个污染核心爆发是因为S级净化者，因为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不得不提前爆发，积蓄力量，然后伺机而动。最后也确实差一点成功了，整个污染区只剩下一个活人，唯一活下来的S级净化者也身受重伤。 　　但这次这个提前爆发的有点莫名其妙，本来他们以为和上次一样也出现了S级净化者，但实际顾念似乎并没有那么高的等级。 　　对方到底察觉到什么威胁了呢？ 　　顾念下意识摸了摸因为吞噬了太多黑雾而陷入休眠的黑线，状似认真地回想了一番，然后十分肯定道：“没有，我们那里没有异常。” 　　肯定不是因为她让谢寒帮忙，在梦里用壳子钓鱼执法导致的，嗯，一定不是。说不定是那个污染核心等不及了，自己想爆发呢。 　　看着钟星池一副沉眉思索的样子，顾念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说你是路过的时候发现不对的，这个到底怎么发现啊？” 　　钟星池很快被带偏了话题，顺着顾念的话回答道：“你说这个啊，咱们净化者的精神力比较高，其实你遇到就会知道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净化者和污染核心是天敌，其他异能者或许要到跟前才能发现，但是净化者隔着老远就能察觉了，这是本能。” 　　顾念表面上应着，心里却有点发愁。她好像是野路子，并没有这种隔着老远就闻到味儿的本能啊。 　　这可咋整。 　　正想着，手指间一直是沉睡状态的黑线忽然动了一下，随即有些兴奋地游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顾念被吓了一跳，赶紧将黑线捂住，可当察觉到黑线传递的情绪时，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当即大喊道：“停车！” 　　正在开车的齐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立即靠边将车停了下来，然后转头问道：“怎么了？” 　　顾念面色严肃：“我察觉到了，前面有污染核心。” 　　齐凯又看向钟星池。 　　钟星池有些茫然道：“我没有感觉到啊。”说着他又闭上眼认真的感受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表示没有发现异常。 　　齐凯又向顾念确认了一遍，仍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当机立断调转车头，朝后方极速奔去，同时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一边问顾念：“你能不能感受到污染核心的具体方位？” 　　顾念摸着手上的黑线，简短道：“西南方向，大约三公里的距离，还在扩散，是成长期的污染核心。” 　　齐凯看了眼车上导航，沉声道：“第三精神病院就在那个方向。” 　　但除非到了跟前，否则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在不确定污染扩散什么时候停止的情况下，他们必须通知有关部门，尽可能的将附近的人转移。 　　齐凯和钟星池开始一个个的打着电话，将顾念刚才所说的方位报出来，以那片区域为中心进行封锁。 　　等打完电话，车子停了下来，齐凯看向顾念：“现在我们这边的成员大多去H市了，我和钟星池必须进去，不能送你回去了。” 　　钟星池道：“等我们出来就给你打电话。” 　　顾念摸着手指上蠢蠢欲动的黑线，最终开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齐凯认真问：“这次会更加危险，你真的确定吗？” 　　顾念点头，“我确定。”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隐藏期的污染核心根本找不到，也就是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她并不认为躲避是好的选择。而且对她来说，让黑线吞噬黑雾似乎是进化的一种方法，只有不断变强，她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钟星池笑了起来：“咱们净化者出外勤的补贴可是很高的，而且特事局还要另外补一份，等出来我就给你申请去。” 　　顾念笑了笑，“好。” 　　齐凯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我做担保，这补贴肯定给你们。” 　　该通知的人已经通知到了，车子重新掉头，朝西南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说： 　　预收求收藏~ 　　《我真不是学神[无限]》 　　人生的最后一年，阮一是在病床上度过的，那时她就决定，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浪费生命中哪怕一秒的时间 　　然后阮一穿越了 　　这是一个无限与现实融合的世界，副本林立，人类艰难求生，为了提高生存率，人们划分九个大区，每个大区分别建立无限逃生学校 　　阮一收到了来自第九区无限逃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高等炮灰 　　* 　　截至无限降临的第五十一年，人们共发现一千两百八十一种异能，进化出异能的都是天之骄子，他们将进入各区无限逃生大学接受最全面的逃生技能培训，以及最严密的保护 　　然而当第九区无限逃生大学新生入学测试结果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新生第一名，竟然是个普通人 第17章 第三精神病院 　　◎这可病的不轻呢◎ 　　车子开到一半, 钟星池缓缓坐直身体，盯着前方道：“顾念的感觉没有错，前面确实有污染核心。” 　　随后他面色一松, 拍着胸口庆幸道：“还好是D级污染核心, 还正处于成长期，问题应该不算太大。”显然并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轻松。 　　顾念默默记住，原来这种程度的就是D级污染核心了。 　　在经过一个卡口之后，又过了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即使对污染物不敏感的齐凯也察觉到了。这意味着他们此时离污染核心很近。 　　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S市第三精神病院。 　　此时的精神病院除了周围没有人之外，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顾念已经知道这都是假象, 一旦他们跨越那条界限，就会进入污染区。 　　顾念拧眉：“真的是这里出了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 宋天之前说过的话就很值得深思了，对方很有可能不是神经病，而是有某种特殊能力的异能者。 　　齐凯和钟星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进去之前, 齐凯朝顾念道：“成长期的污染核心和你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 它们很善于隐藏，进去后我们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或许不是如何杀死它, 而是找到它。唯一明确的是, 它躲在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钟星池点头附和，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每个污染区都不一样, 一两句很难说清楚, 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顾念点头表示知道, “我会小心的。” 　　黑色的吉普车缓缓开进了第三精神病院的大门, 然后被无声吞没, 一切又恢复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等车子进了精神病院，顾念才知道所谓的不同是什么意思。看着拦在车前的“人”，三人一时都没说话。 　　该说不愧是精神病院吗？果然怪物也与众不同。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只直立行走的青蛙。膨大的四肢将保安制服撑破，一张蛙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伴随着说话声，还有粘液在往下滴答。 　　“喂，问你们呢，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青蛙人说道。 　　钟星池勉强忍住要呕吐的表情，干笑着开玩笑道：“该说不说，还真是敬业哈，都变青蛙了还不忘守大门呢。” 　　可惜顾念和齐凯并没有被逗笑。不远处能看到有不少身影在晃动，显而易见，这时候能在外面溜达的，估计也和青蛙人差不多。 　　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 　　一直没有等到回答，青蛙人明显不耐烦了，鲜红的舌头往外伸着，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车里三人，“你们该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怪物拉长了语调：“想做坏事的人，都要被抓走哦。” 　　随着停留的时间变长，开始有怪物朝这边围了过来。就在齐凯准备动手速战速决的时候，后座的顾念忽然降下了车窗。 　　齐凯和钟星池一惊，却都没有动作，虽然和顾念接触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们知道顾念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顾念很快开口了，而她的语气比青蛙人还要不耐烦：“我说你这保安怎么回事，我是你们院长请来的专家，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她冷哼了一声，“走，我们回去。我看他之后怎么和领导交代。” 　　齐凯当即发动车子，准备调转方向。 　　青蛙人急得“呱”了一声，黏连成一片的脚蹼一下拍在车上，一张蛙脸上竟露出几分谄媚：“原来是院长请来的专家啊，失敬失敬，只是你们没有预约，我也很难办呀。” 　　齐凯和后视镜里的顾念对视一眼，微微摇头。车子并没有熄火，油门也没松开，他们是被青蛙人拦住了。 　　顾念转开了视线，伸手从旁边的纸箱中拿出一样东西，在青蛙人面前快速晃了晃：“好好看看，我是市医院来的专家，你们院长说最近医院接收了很多病人，所以请我来会诊的。” 　　她拿给青蛙人看的，正是之前离职忘了还的工牌。 　　顾念手指刚好捏住岗位和职称的位置，只露出了医院科室和她的照片。青蛙人正想仔细看看，工牌就被顾念收回去了，她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生气道：“还不信就去找你们院长问！” 　　青蛙人赶忙谄媚道：“相信相信。” 　　但很快，它的视线又转向了齐凯和钟星池，一边说话，一边流着口水，双眼发红地问道：“这两位应该没有受到院长邀请吧？” 　　齐凯反应迅速：“我是你们院长聘请的护工。”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示意自己很能胜任这个岗位。 　　青蛙人盯上了钟星池。 　　钟星池：“......”卧槽，他又该是谁啊？ 　　就在青蛙人忍耐不住要动手的时候，顾念开口道：“他是我们医院的患者，你们院长说他的病很有研究价值，让我一起带来的。” 　　钟星池：？？？ 　　他连忙道：“不是不是，她开玩笑呢，我不是精神病，我是，对，我是爱豆！我是来给患者表演节目，缓解精神压力的！” 　　青蛙人：“呵。” 　　它摆手道：“行了，赶紧带他去看病吧，这可病的不轻呢。”精神病都说自己没病，当它几十年大门白守的？ 　　青蛙人背手离开。 　　钟星池：“......” 　　顾念忍着笑安慰道：“想开点，好歹我们都有了‘合法’的身份。这些怪物似乎遵守着一定的规则。”比如他们有了合法的身份，青蛙人就算再想吃他们，也还是忍住了。那些原本要围过来的怪物也散开了。 　　钟星池很少出外勤，经验不多，齐凯倒是点头肯定：“对，这也算是一种线索，污染区所形成的规则和污染核心有关，可以说是污染核心身为人最后的执念，这对我们找到它有很大的帮助。” 　　钟星池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自己的设定，他拍了拍齐凯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们净化者都是脆皮，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啊。万一那些精神病人欺负我，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齐凯敷衍地点点头，转头和顾念商量：“我们先去住院部吧，污染核心最有可能在那里。” 　　顾念点头表示同意。 　　车子随即启动。 　　住院部很好找，只是他们的车子刚到跟前，就听到一阵吵闹呼喝声从里面传来，然后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无数奇形怪状，穿着白大褂的怪物。 　　顾念一眼认出了跑出来的人，“是宋天！” 　　正在被围追堵截的，正是他们最开始要过来接的人，宋天。 　　而宋天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是十分凄惨，身上到处都是红红绿绿的粘液，娃娃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差点让人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一出来就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跑，结果被外面游荡的怪物抓个正着。 　　宋天仰天长啸：“谁来救救我啊啊啊！” 　　车子上的三人：“......” 　　顾念从旁边的物品箱里翻出白大褂穿上，又将刚才改造了一番的工牌戴上，“我出去看看吧，宋天的能力很可能对我们有帮助。” 　　齐凯道：“我和你一起。”然后转向钟星池，“你是脆皮，在车里等着吧。如果事情有不对，正好过去接应我们。” 　　钟星池很有脆皮的觉悟，重重点头：“交给我吧！”他从副驾驶挪到了驾驶座，紧紧盯着顾念和齐凯离开的背影，随时准备接应。 　　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他是脆皮，那顾念不也是吗？ 　　齐凯刚才那语气，是在嫌弃他吧，是吧是吧！ 　　另一边，顾念和齐凯这两个“格格不入”的人也走到了一群怪物身前。抢在它们前面，顾念开了口，她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第三精神病院的水平吗？不仅没有看管好病人，竟然还对患者动粗？” 　　她看向正用八只触手把宋天勒得喘不过气的章鱼怪，想象着自己主任附体，眼神凌厉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科室的，谁教你这么对待病人的？把你的主管领导给我叫过来！” 　　章鱼怪不由自主松开了触手，一时有些茫然。这熟悉的训斥语气，为什么它竟然觉得还有些亲切？ 　　宋天差点没给憋死，一被松开就激烈地咳了起来。等他咳完抬头一看，在看到顾念的时候，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顾医生，你终于来了！”宋天扑了过来。 　　顾念灵巧地闪身躲开，没让粘液蹭上自己的白大褂，然后给旁边的齐凯使了个眼色：“把病人看好，让他们好好学学。” 　　齐凯上前将宋天挡在了身后。 　　而这时众怪物也回过劲了，纷纷围了上来，一颗长着巨大脑袋，庞大身躯，以及纤细四肢的怪物阴森森看向顾念：“你们是谁？” 　　顾念面不改色：“我是你们院长邀请的专家，专门来解决疑难杂症的。我的办公室在哪儿呢，我累了，要先休息一下再说。” 　　大脑袋狐疑道：“院长请的专家？” 　　顾念不耐烦道：“怎么，进门的时候要查，现在还要查？你们去把院长喊来，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邀请我来的！” 　　大脑袋扫了顾念一眼，道：“我们要商量一下。” 　　众怪物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后面的宋天看的叹为观止，他震惊道：“竟然还能这样？”随即又有些担心，“万一它们真去找院长了怎么办？” 　　顾念道：“那当然是跑啊。”不然等着人家来抓吗？ 　　她在门口就发现了，青蛙怪似乎对院长十分畏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然当时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通过。 　　所以她在赌，赌这些怪物不敢去找院长对质。 　　果然，怪物们很快回来，大脑袋漆黑的眼珠从三人身上扫过，闷声道：“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你跟我们来吧。不过这个病人是我们医院的，必须跟我们回去。”它细长的手指向宋天。 　　宋天可怜兮兮地望向顾念，拼命摇头。 　　顾念没去看他，朝大脑袋道：“这个病人被你们吓坏了。这样吧，我先看一下有没有问题，过一会儿你们再接走。” 　　大脑袋点了点沉重的头，“好。” 第18章 第三精神病院 　　◎所以你的超能力是预知？◎ 　　“对了, ”在进去之前，顾念指着车子道：“这次过来，我还带了一个院长指定要研究的病人, 现在在车上, 让你的人把他带过来吧。” 　　听到顾念的话，大脑袋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挥手让几个怪物手下过去接人，一边客气道：“既然是院长指定的病人，那我们肯定会好好看护，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顾念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对方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不过眼下他们刚来, 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便只点头道：“那自然是最好。这两个病人就安排在一起吧, 也方便看护。” 　　大脑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等钟星池一脸懵逼的被几个怪物带来，就得知自己多了一个病友。和宋天对视一眼，两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大脑袋满意地看着两人, 正要说话, 不远处一个怪物跑了过来，喊了一声“周主任”, 然后凑到跟前低声汇报着什么。 　　大脑袋的脸色阴沉下来, 随后朝顾念道：“顾专家，最近医院事情比较多, 我这边有点忙, 就让小章送你过去吧。” 　　章鱼怪上前挥了挥触手：“顾专家, 跟我来吧。” 　　一行人进了住院部大楼。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章鱼怪, 宋天偷偷拽了拽顾念的白大褂, 一脸着急道：“你们该不会真的要让我跟他们走吧？”他左右看看, 压低了声音，“这里好多病人都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肯定是凶多吉少！” 　　顾念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一会儿再说。” 　　很快，前方的章鱼怪停在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满是粘液的触手将门打开，另一只触手指了指里面，瓮声瓮气道：“这里是我老师的办公室，周主任说你可以暂时在这里办公。” 　　周主任，也就是刚才那个大脑袋。 　　顾念走进去看了看，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放文件的铁皮柜，藏不了其他东西。 　　她喊住准备离开的章鱼怪，问道：“这是你老师的办公室，那他人呢，我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房间。” 　　章鱼怪道：“他精神压力太大，得病了，现在是病人。” 　　顾念“哦”了一声，点点头：“正好我这次过来没有带助手，这段时间你就当我的助手吧。不过我这个人有洁癖，希望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能提前把手洗干净。行了，我要先看一下病人，你可以离开了。” 　　章鱼怪张了张口，面前的门已经关上。 　　房间里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齐凯道：“好了，已经走了。” 　　宋天长出一口气，然后一脸敬佩地看向顾念，“顾医生你可真厉害，我光是看到它那八只爪子都要恶心死了。”更别提他刚才被抓的时候还被触手抱的紧紧的，现在还觉得身上粘哒哒的不舒服。 　　顾念拉出椅子坐下来，没有回应宋天的话，而是问道：“你可以说一下，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齐凯和钟星池也看向了宋天。 　　说到这个，宋天就是一脸唏嘘：“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顾念：“那就长话短说吧。” 　　宋天：“......好。” 　　宋天组织了一下语言，一脸神秘道：“其实，我有超能力。” 　　说完他等着顾念几人的反应，之前他和别人说的时候，被人当作神经病送进了医院，后来又倒霉的被转来了这里，还被一群怪物围住没办法离开。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会不会相信，宋天有点忐忑。 　　然后他就看到顾念一脸平静道：“所以你的超能力是预知？” 　　宋天震惊脸：“你怎么知道？” 　　顾念：“猜出来的。不过这不重要，你可以说一下你预知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吗？还有我当时在干什么？” 　　宋天很高兴终于有人相信他的话，连忙道：“在我看到的未来里，是顾医生你治好了我的，额，精神病。”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我们好像是在一个小房间里，周围太暗了我看不清楚，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发病’了，多亏了顾医生你及时救治。” 　　他叹了口气：“其实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预知了。第一次是在H市，我看到那里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我和周围的人说，但是没有人相信，我只好自己离开了。没想到路上出了意外，被车撞了，然后就被送去了市医院，在那里我又预知了一次，就是见到你的那次。” 　　宋天整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明明就预知到了危险，还提前离开了，偏偏走人行道都能被撞，还被人当成精神病送来这里。他都逃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抓回来。 　　顾念若有所思，“所以那天你才会拦住我，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宋天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只是我那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只记得一定要赶紧找到你，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你了。”但偏偏事情又没有说清楚，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到这里了。 　　总之就是又倒霉又幸运了。 　　顾念总结道：“所以你的能力是预知，触发条件暂时未定，不过大概和你自身的安危有关，或许还伴随着某种副作用。” 　　宋天呆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旁边的钟星池道：“他的这个能力，应该比较耗费精神力，所以才会在预知之后神志不清醒。至于‘发病’，大概是异化。”他神色严肃道：“异能者异化后十分危险，必须先给他做一次净化。” 　　宋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着急道：“咱们趁着那个大脑袋不在赶紧离开吧，我跟你们说，这里真的很危险，之前已经有很多病人都不见了。”而且那些怪物看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顾念摇了摇头，告诉他残酷真相：“我们不能走，而且也走不了。除非把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解决掉，不然谁也不能离开。” 　　齐凯简单说了污染核心的事。 　　宋天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能接受，他不由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啊？” 　　几人都看向齐凯，他是他们中唯一比较有经验的。 　　齐凯道：“我建议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最好先弄清楚这所医院所有人的情况。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污染爆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似乎负面情绪浓厚的人，或者说最痛苦的人，更容易成为污染核心。” 　　顾念表示同意：“我们确实应该小心一些。” 　　虽然他们成功混了进来，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安全的。那个周主任一开始明显没有对他们放松警惕，反倒是在听她说带来病人之后，态度发生了转变。还有那些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变成怪物后恢复了兽性，它们的情绪很难隐藏，在听到有病人过来时变得十分兴奋。 　　这让顾念联想到了宋天所说的，那些消失的病人。这一切都表明，这所医院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顾念想了想道：“我的身份比较方便行事，回头想办法让它们送来患者的资料，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齐凯也道：“我是护工，那医生的资料由我负责吧，找机会我去一趟档案室，看看工作人员这边有没有异常。” 　　钟星池握拳：“那我先给小宋来个净化！”他拍了拍宋天的肩膀，一脸关心道：“放心吧，我唱歌很不错的，听过的都说没毛病。” 　　顾念和齐凯权当没听到。 　　宋天一脸茫然，这什么和什么啊。 　　而就在钟星池准备给宋天治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敲门的是章鱼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被顾念嫌弃，它在触手上裹了一块布，“顾专家，吃药的时间到了，病人必须回病房。” 　　他用另一条触手指着钟星池和宋天。 　　这次章鱼怪的态度格外坚持，顾念同意了，同时叮嘱道：“这两个病人比较特殊，是院长很关注的，记得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章鱼怪点点头，这件事周主任也同意了，可以办。 　　钟星池递了一个你们放心的眼神，道：“我回去再给小宋唱歌。” 　　顾念看向章鱼怪：“这个病人得的是妄想症，每天幻想自己是超级偶像大明星，特别爱唱歌，你们不用管他。” 　　章鱼怪“哦”了一声，倒是见怪不怪。 　　钟星池：“......” 　　钟星池和宋天两个难兄难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章鱼怪也准备跟着过去，却被顾念叫住，“等把他们送回去，你去把医院所有病人的资料都送过来吧，我要仔细看看。” 　　章鱼怪犹豫了一下，说：“我要问问周主任。” 　　顾念皱眉，冷声道：“我是院长邀请过来看病的，你不送患者资料我要怎么看病，还是说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大棒子过后，顾念又给了甜枣：“放心吧，只要你好好办事，到时候我会在院长面前帮你说话，好处少不了你的。” 　　章鱼怪听到这话，兴奋的八条触手都在晃动，连忙点头答应：“您放心，这些资料我一会儿就送过来。” 　　顾念将它的反应看在眼里，“嗯”了一声，“那就尽快去办吧。” 　　等人走后不久，齐凯也被一个长着狗头的怪物叫走了，说是给他安排了护工的活，必须马上到岗。 　　顾念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这边没事。 　　办公室只剩下顾念一个人，她关上门，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章鱼怪说他的老师精神压力太大，成了病人，这话顾念并没有完全相信。 　　章鱼怪的老师成了病人这件事很好求证，但对方到底是怎么从主治医生变成病人的，却有待商榷。 　　这间医院很奇怪，变成怪物的都是医生或者工作人员。而据宋天所说，病人除了会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之外，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顾念觉得，这一定和污染核心有着某种联系。 　　只是将屋子翻了个遍，顾念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她也没有太失望，既然对方给自己安排了这个房间，应该已经提前清理过了。 　　又过了一会儿，章鱼怪将资料送过来了。 　　顾念坐在办公桌前，拿起资料开始翻看，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19章 第三精神病院 　　◎秘密◎ 　　这些资料有问题。 　　顾念自己就是精神科医生, 所以对各种精神疾病的病症以及相应用药都很清楚，大部分药品的价格也都了解。 　　病历中患者的用药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甚至有些药品还是进口的, 有问题的是治疗费用。这些患者的治疗费用太低了。 　　如果是这样的收费标准, 那这家医院早就该倒闭了才对。 　　顾念一份份资料看过去，然后发现了这些病人的另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这些人大多经济实力较差，原生家庭或是婚姻生活不幸福。不过这样的情况放在精神科，倒也不能说特别异常。 　　将资料收起来，顾念走出了办公室。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顾念听到了“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转头看过去，发现是护士站的护士正在吃东西。对方长得很好看, 看着是正常人的模样，似乎没有畸变。 　　发现顾念看过来，护士咧开了嘴, 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 上面沾着血丝，以及尚未吞咽的红肉。漂亮的护士从桌子上拿起一根手指, 歪了歪头道：“顾专家, 您要来点吗？这个很好吃的。” 　　顾念：“不用了，我不饿。” 　　护士不由遗憾道：“那好吧。”然后将那根断指送入口中, 继续发出“咯嘣”的声音, 一脸享受。 　　顾念想她大概知道那些消失的病人去了哪里了。她朝护士走过去, 指了指桌上剩下的断指, 摇头, “这些不够好吃。最好的肉, 应该是心头上的那一两，最为可口。” 　　护士眼神发亮，颇为认同地点头，随即露出向往的表情，“可惜那些好肉也轮不到我们呀，就连周主任都吃不到呢。顾专家不愧是院长专门请来的，对吃的一样在行。” 　　顾念最后带走了其中一根断指上的一枚戒指，仔细擦干净之后放进口袋，然后顶着专家的名号开始查房。 　　按照齐凯给的建议，顾念在查看资料之后，最终选出了五名有可能是污染核心的病人，在查房之后，发现其中三个已经消失不见了。从最后一个病房走出来，顾念迎面碰上了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周主任。 　　周主任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显得支撑身体的四肢越发细长。看到顾念从病房出来，颇感兴趣地往里看了一眼，问道：“顾专家觉得这个病房的病人怎么样？” 　　顾念摇头：“还不行，继续治疗吧。” 　　周主任的大脑袋点了点，细长的双手抱住肥硕的肚子，“那好吧，正好今天有不少病人出院，这个就先治疗着吧。” 　　顾念点点头，两人并排往前走。 　　在经过一处拐角的时候，顾念的目光被墙上的相框吸引住，上面是一个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的照片，下面写着介绍，这是第三精神病院的院长。而介绍中，几乎全是对这位院长的溢美之词。 　　白手起家的商人，因为自己的妻子患有精神疾病，所以在发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一家精神病院。有感于当初自己因为经济问题遇到的困境，所以这家医院专门向家境贫寒的患者开放，只收取极低的治疗费用。介绍后面还引用了一些知名媒体的报道。 　　周主任注意到顾念的目光，笑了一声道：“咱们院长可真是个大好人啊，顾专家，你说是不是？” 　　顾念收回视线，也笑了笑：“只有院长一个人也撑不起一家医院，医院能有今天，少不了周主任和大家的功劳。” 　　周主任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对顾念的恭维颇为受用。 　　等周主任抱着大肚子离开，顾念的表情冷了下来，她看了一眼照片里笑得一脸和善的男人，转身去了钟星池和宋天的病房。 　　推开门，就见钟星池正半靠在病床上，一边晃着腿，一边拿着一根香蕉在吃。而宋天则一脸菜色，显然已经遭受过魔音攻击了。 　　看到顾念进来，钟星池从床上坐了起来，推了推果盘道：“快来尝尝，你别说这家医院还真不错，还有新鲜水果吃。”见顾念没动，又补充道：“放心我都检查过了，这些水果没有问题，很好吃的。” 　　顾念摇了摇头，没有去拿水果。想了想，问宋天，“你在这里也住了几天了，觉得这里怎么样？我是说，没出事的时候。” 　　宋天回忆了一下，说：“其实没出事的时候这里还不错，饭菜营养丰富，还有餐后甜点水果，每天还有护工专门照顾。有时候我都感觉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哪个高级疗养院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这里管的太严了，吃饭睡觉和活动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到了吃药的时间必须回房，每天晚上还会点名。不然我都想在这儿住下去了。”说到这儿宋天一脸苦色，刚开始他没准备，还被迫吃了点药，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顾念问：“这次的药你们吃了吗？” 　　钟星池道：“没有。”他伸手在枕头下翻了翻，拿出了几粒白色的药片，“这是刚才我们两个偷偷藏起来的。” 　　宋天连忙问：“顾医生，你看这药吃了没问题吧？” 　　顾念接过药片仔细看了看，然后摇头：“相似的药片太多了，只看这个认不出来，如果有外包装就好了。” 　　宋天也知道光看药片就认出来有点不大可能，正想着等回头出去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 　　他连忙道：“之前我往外跑了好几次，有一次差点被抓住，就临时躲在了一个老头的病房里，他那床底下好多垃圾，里面好像就有药品的包装盒。只是当时我忙着躲人，也没有注意到底写的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但也是个线索。 　　几人正商议着，齐凯也过来了，手里推着清洁用的推车，进来之后将上面的工具拿开，下面放着一叠资料。 　　“我去了档案室一趟，这是医院工作人员的资料，我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你们也看看吧。”齐凯把资料分发给众人。 　　钟星池翻了几份，说道：“确实没什么问题，都是专业院校毕业的医生，工资高，父母健在，有妻有子，看着不大可能是污染核心。” 　　一旁的宋天“啧”了一声：“我要是也这么有钱就好了，你们是没看到，那停车场上，一溜都是名车，真是有钱。” 　　顾念抬起头：“都是名车？” 　　宋天挠了挠头，“说都是名车确实也夸张了点，不过大部分确实都挺贵的，防盗系统也特别好，我想偷辆车跑都做不到。” 　　顾念直接将剩下的资料都拿到身前，她像是有了准确目标一样，翻看的速度极快，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钟星池正要问，被齐凯拦了下来，几人安安静静地等着。 　　将最后一份资料看完之后，顾念看向三人，“我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是还需要最后的确认。” 　　最后一环，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齐凯直接问：“我们需要怎么配合你？” 　　顾念道：“我需要去一趟宋天之前躲的那个病房，拿到那些药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老头应该就是章鱼怪的老师。” 　　“对方或许知道医院的秘密。” 　　污染还在扩散，时间紧急，齐凯没再多问，直接道：“我和你一起过去。时间不多了，随着污染扩散，污染核心会越来越强。” 　　钟星池和宋天则道：“那我们为你们打掩护。” 　　说着两人就跑出了病房，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朝住院部外面跑去，而听到他们的动静，不少巡逻的怪物都跟了出来，被吸引离开。 　　等外面没了动静，顾念和齐凯出来，直接去了五楼。 　　但不巧的是，走廊里竟然还有一个怪物，正是和顾念他们接触最多的章鱼怪。此时章鱼怪正趴在一间病房的门口，一条触手推开房门，另一条触手则端着一盘东西送了进去。 　　很快，那一盘东西就被摔了出来，还有一个老者的吼叫声：“滚，你给我滚，我不是你的老师！” 　　章鱼怪似乎被激怒，触手疯狂舞动，暴躁地甩在门上，发出砰地巨响。然而里面的人不为所动。 　　顾念猜的没错，里面关着的确实是章鱼怪的老师。 　　齐凯说道：“我去把它引走，之后病房汇合。” 　　齐凯故意在楼道中弄出动静，果然，章鱼怪很快被吸引了过来。等章鱼怪追着齐凯离开，顾念从上面一层楼梯下来，进了走廊。 　　来到病房门口，顾念注意到了那盘被摔出来的东西，是生肉。 　　半个小时后。 　　钟星池和宋天已经被抓回了病房，而齐凯也已经甩开章鱼怪，绕路回来，借着打扫卫生的借口回到病房。 　　只是这次，病房门口多了两个怪物守着。 　　三人正着急等待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顾念的声音：“我听说病人逃走了，来看看怎么回事，这是院长的交代。” 　　很快，房门被推开，又被重新关上。 　　顾念走了进来，她低声道：“这家精神病院有问题，他们以做慈善的名义收留患者，背地里却在做器官买卖的生意。” 　　“那些病人吃的不是药，是营养制剂。” 第20章 第三精神病院 　　◎赐你永生◎ 　　“一家本应该亏损的医院, 富裕的医生，贫穷的患者，被替换成营养制剂的药物, 都指向一个答案。他们在买卖器官。” 　　他们在分食那些病人的血肉, 当人的时候是，当怪物的时候也是。 　　顾念的话说完，房间里一阵沉默。 　　钟星池和宋天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两人张了张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齐凯的面色最为难看，最终沉声道：“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这次的污染核心, 应该就是患者。” 　　那些变成怪物的医生，就是一种佐证。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但没人能高兴的起来。 　　顾念说道：“我从资料里找到了五个比较有可能是污染核心的患者，其中三个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两个。” 　　说着她皱了皱眉：“但我觉得, 他们不是。” 　　并不是直觉之类的原因, 而是身为一个精神科医生，她有自己的判断。那些患者确实有精神类的疾病, 但并不严重。说起来讽刺, 或许因为这家医院良好的生活环境，他们的状态甚至不算太差。 　　因为这段时间和顾念的相处, 其他几人都比较相信她的判断。 　　众人重新打起精神思考起来。他们眼下要做的, 就是尽快找到污染核心, 至于这里曾发生过的事, 也只有出去才能有一个交代。 　　宋天说：“那有没有可能, 那个什么污染核心, 就是消失的人里的一个呢？不是说它很厉害，可能藏起来了？” 　　这倒也是一种可能。 　　顾念从兜里拿出一枚戒指，正是她之前从护士站那里拿走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个戒指的主人已经死了，还有两个人。” 　　剩下的两人，要怎么找呢？ 　　还没等商议出个结果，外面又响起交谈声，是周主任来了。 　　几人默契的停止说话。 　　周主任很快迈着步子走进来，看到顾念后面上一喜：“顾专家，原来你在这里啊。院长那边该送饭了，要不这次你过去？” 　　顾念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那个所谓的大慈善家院长，大概是这家医院除了污染核心之外最厉害的角色，从这些怪物听到院长后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了。 　　给它送饭，估计和送死也差不多了。 　　这个周主任看着就是个笑里藏刀的人物，看着两袖清风，实则吃的肥硕。怪不得这么轻易就把他们放了进来，原来一直在这里等着。 　　顾念没说话，周主任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顾专家，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该不会是骗我的吧。难道你不是院长邀请来的？” 　　门外的怪物围了过来。 　　齐凯放在工具车下的手动了手，就见顾念微不可查的摇头，开口答应下来：“正好我也要去见一下院长，那就我来送吧。不过，”顾念满是可惜地开口，“总是吃人家剩下的有什么意思，周主任，我觉得如果不是你，这家医院早就倒闭了，院长应该你来当才对。” 　　周主任定定看了顾念一眼，“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钟星池和宋天在心里齐齐摇头：我们也不懂。 　　倒是齐凯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微诧异地看了顾念一眼，却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默默将隐藏在衣服下的半边身体金属化，做好动手准备。 　　顾念回视过去，“如果周主任不敢的话当我没说。” 　　双方的氛围瞬间变的僵硬。 　　就在情况一触即发的时候，周主任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大脑袋一点一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顾专家，等你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再和我说这个话吧。八点准时送餐，不然院长会发火的。” 　　等周主任离开，钟星池连忙道：“顾念你干嘛答应它啊，那个院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实在不行咱就跟它们干！” 　　“齐哥可以半身金属化，让齐哥削它们！” 　　齐凯转头，钟星池缩了缩脑袋。 　　齐凯不再理他，只是问顾念：“确定要去找院长？” 　　顾念点头：“我之前在护士站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那个院长，每次进餐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些‘纪念品’，我们如果想确定那两个消失的患者是不是污染核心，最快的办法就是去一趟院长那里。” 　　那就必须要去了。 　　而且他们要解决污染核心，就避免不了要对上院长，这些怪物说到底其实都是污染核心养的“猪”，不用的时候当打手，用的时候就是移动血包，万一出了意外，提前解决也算为之后打BOSS降低一点难度了。 　　齐凯道：“那就咱们两个过去。我当‘饭’。” 　　让他们选一个病人送过去，他们都做不到，钟星池和宋天两个是脆皮，去了也帮不上忙，他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这不是矫情的时候，顾念也没有拒绝。 　　对于选一个护工当“饭”的事，周主任倒是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眼神在齐凯壮实的身材上扫过，反倒露出满意的目光。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离八点还有一些时间，顾念始终对宋天做的那个预知有些介意，不由又拉着他询问了一些细节。 　　宋天也知道这事关他们的生死，绞尽脑汁地回忆起来，终于，他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房间的地上好像铺着红色的地毯！” 　　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信息，众人都是一喜。宋天的预知和他自身的安危有关，而这里最大的威胁，就是污染核心。 　　再不济，至少他们到了那个房间也会警惕一些。 　　很快，就到了“送饭”的时间。 　　为了避免被怀疑，齐凯被喂了“药”，绑上了担架床，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身体金属化，很容易崩开。 　　跟顾念一起去“送饭”的是章鱼怪，这是顾念主动要求的。 　　章鱼怪盯着床上的齐凯，口水控制不住地留了下来，殷勤地朝顾念道：“顾医生，还请你帮我在院长面前多说些好话。” 　　顾念看着它笑了：“你放心吧，我会的。一会儿你跟我进去，等院长进食完毕，我第一个给你分。” 　　章鱼怪有些犹豫。 　　顾念也不劝它，只道：“你如果不敢进去就算了。周主任的人一会儿就来了，等一出来，这‘饭’就是它们的了。” 　　章鱼怪的触手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抵抗得住诱惑。 　　顾念笑了笑。 　　院长办公室在顶层，他们乘电梯上去，很快就到了。 　　就在章鱼怪准备敲门的时候，顾念阻止了它，“周主任说八点准时送餐，不能早也不能晚，现在还差一分钟。”她抬手示意了一下时间。 　　章鱼怪一脸感激地道：“多谢顾专家提醒。” 　　一分钟后，章鱼怪敲响了门，然而却没注意到，顾念就在它敲门的一瞬间，拉着担架床朝一旁躲了过去。 　　下一秒，一条巨大的血管“砰地”刺破门板，直接插进了章鱼怪的脑袋中，随后章鱼怪的身体开始迅速干瘪。 　　迎着章鱼怪临死前疑惑的目光，顾念笑了笑，无声道：“这是我答应你老师的。”那个宁愿饿死也不愿同流合污的老人，教给了她很多。 　　比如说，那个所谓的慈善家，是如何的伪善，如何的虚荣。 　　顾念重新来到办公室门前，清了清嗓子，态度恭谨道：“院长大人息怒，多谢院长大人赐章余永生。” 　　房间里传来一阵呵呵的笑声，随后是一道浑厚的男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好了，把饭送进来吧。” 　　顾念将门推开，然后推着担架床走了进去。 　　随后，一团巨大的肉球映入她的眼中。 　　这真的很难说是个人了，甚至连怪物都称不上，这就是一团肉，一团巨大的肉。在这团肉山似的躯体上，长着无数双眼睛，无数张嘴巴，无数个肢体，这些血肉给了它力量，同时也将它困在了原地。 　　唯一能够活动的，便是那些粗壮的血管。 　　这和外面听到的声音完全不同，就连顾念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平静地推着担架床来到那团肉山的身前。 　　肉山前面摆着一张巨大的大理石桌子，除此之外，还有十分精美的盘子和刀叉，甚至还有烛台，布置的犹如高级餐厅一样。 　　顾念觉得有点好笑，都这样了，还假装自己是个人呢。 　　她想笑，也就笑了出来。 　　肉山上的无数双眼睛瞬间朝顾念看了过来，巨大的血管蠢蠢欲动，而那道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彬彬有礼道：“你在笑什么？” 　　顾念一脸诚恳：“院长大人的实力又强大了不少，所以我高兴。” 　　肉山颤动，无数张嘴巴咧开，“你很好。” 　　顾念坦然的接受这份夸赞，一边继续吹捧，一边快速地从两边的置物架上扫过，但两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拖延了一些时间，但肉山显然已经等不及要进餐了。 　　顾念只好先将担架床上的齐凯挪到大理石桌面上。 　　就在肉山准备用餐的时候，顾念提醒道：“您忘记取纪念物了。” 　　肉山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先取纪念物。 　　为了应对这一幕，齐凯身上放了很多小东西，顾念借着肉山挑选的时间，很快又将另一边扫了一遍，心缓缓沉了下来。 　　剩下的那两个可能是污染核心的人，都已经死了。 　　事情已经确认，那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她借着揭开齐凯脸上餐布的时机，快速在大理石桌面上敲了两下传递信息，同时惊讶地叫了一声：“这饭送错了！” 　　顾念满脸惶恐道：“院长大人，最近医院事多，周主任忙中出错，还请您不要生气。我这就去给您换新的。” 　　她一边观察肉山，一边将齐凯往担架床上转移。在发现肉山没有阻止的企图时，不由加快了动作。 　　等顾念将齐凯重新放到担架床上，准备推着往门口走时，发现巨大的血管已经将门整个堵住。 　　无数张嘴巴同时张开：“我觉得你很讨喜，不如就赐你永生吧。” 　　顾念：“......”卧槽？ 第21章 第三精神病院 　　◎人没了心脏，还能活吗？◎ 　　堵在门口的血管蠢蠢欲动。 　　担架床上, 齐凯见势不妙正要起身，就收到了顾念的示意，于是收起动作, 重新安静下来。只是全身仍紧绷着, 随时准备动手。 　　面对眼前带着尖利倒刺的血管，顾念面不改色，只是犹豫道：“院长赐予永生是我的荣幸，只是周主任他......”顾念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请院长赐予我永生。”顾念道。她话说的坚定, 手指上缠绕的黑线却已经开始顺着指尖游动，无声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而听到顾念的话, 血管虽然没有后退，其上的尖刺却暂时收了起来，随后响起肉山阴沉的声音：“周主任怎么了？” 　　顾念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血管直接砸在了她身侧, 那道浑厚的男声已经尽量平静, 却完全掩饰不了其中的气急败坏，“我还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说！” 　　顾念表情纠结, 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其实，我是周主任专程从市医院请来的, 说是让我来做几台器官移植手术。只是眼下手术还没做, 医院就发生了变故。今天周主任让我过来送饭, 其实这饭, 我早就知道有问题。” 　　她道：“谁都知道您才是院长, 没想到周主任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如果不是院长您有先见之明, 把那个监视我的章鱼杀了，恐怕今天我也没有机会提醒。院长，您以后要小心周主任啊。” 　　顾念说完，便坦然站在原地，一副我非常崇拜你，所以做不出害你的事，现在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看着办的表情。 　　肉山缓缓将血管收了回去，阴沉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念点头：“您可以亲自去看看，就在刚才我来之前，医院的病人又消失了很多。明明有很多食材，最后送来的却是这具有问题的。” 　　她敲了敲齐凯的胸膛，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您听，最好的肉早已经被取走了，剩下的这些，根本无法入口。” 　　提前金属化准备动手的齐凯：“......” 　　感觉自己好像那个案板上的肉。 　　不过他也看出了顾念的打算，配合的维持着金属化的状态。 　　“砰”“砰”两声巨响，两边的置物架被砸的粉碎。粗大的血管疯狂地将大理石桌面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这具血肉堆成的怪物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背叛让它感到愤怒，而对医院失去掌控则让它心生恐惧。 　　很快，肉山平静下来，朝顾念道：“你过来。” 　　顾念很自然地走过去，“请您赐我永生。” 　　肉山：“......” 　　它忍着不耐，露出亲切的笑：“永生的事之后再说，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一只右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印章。 　　“这是医院的公章，你拿着这个，帮我将医院看管起来，然后随时向我汇报。”肉山强调道：“记住，我要随时知道医院的动向。” 　　顾念犹豫：“这样不太好吧，周主任毕竟是有资历的老员工。” 　　肉山冷哼道：“我是院长，如果他有意见，你就让他来找我。” 　　顾念“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公章，“那听您的。” 　　顾念带着公章，推着齐凯，正大光明地从院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不远处，大脑袋周主任正站在那里。 　　顾念笑着迎了过去，“周主任，您过来了。今天院长胃口不太好，说这饭等留着明天吃，我只好先带出来了。” 　　周主任看也没有看齐凯，不过一个护工而已，根本不值得他放在眼里。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紧紧盯着顾念手中的印章。 　　顾念把印章拿出来：“周主任在看这个吗？这是院长交给我的，说让我盯着医院的情况，随时汇报给它。院长说了，最近医院比较乱，最好是把所有病人集中起来管理，周主任您觉得呢？” 　　周主任定定看了顾念一眼，笑道：“那就按院长说的办吧。” 　　顾念推着担架床进了电梯，朝外面的周主任挥了挥手。 　　等回到办公室，齐凯从担架床上下来，一向严肃的他也难得开了个玩笑：“你的演技很好，比钟星池更适合娱乐圈。” 　　顾念笑着摇头：“我只是很擅长模仿罢了。” 　　开完玩笑，两人说起正事。 　　顾念道：“虽然眼下我们看着很安全，但实际上无论是周主任还是那个院长，都并没有真的相信我们。” 　　这家医院有两个势力，原本身为院长的肉山有绝对掌控力，但现在它被困在了院长办公室，所以只能和周主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而现在，随着周主任的实力越来越强，双方的平衡正在被打破，当他们这个第三方出现时，才会被院长选择。 　　至于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愤怒，顾念也没有完全相信。 　　听到这些话，齐凯再一次对顾念有了新的认识，开始真正的将她当作同辈看待，征求她的意见：“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这次虽然成功从院长那里离开，甚至还拿到了医院的公章，但是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却没有实现。 　　污染核心，并没有找到。 　　最关键的线索断了，他们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顾念想了想，道：“他们想要利用我们，正好我们也想利用他们。住院部太大了，只凭我们几个很难快速排查清楚。污染核心不在现在的病人名单中，那或许有没有可能，在此之前就逃走了呢？” 　　如果是之前就逃走的病人，那确实有可能不在名单当中。 　　而住院部是污染的中心区域，这里集中了最多的畸变体，污染核心应该就在这里。也就是说，那个逃走的病人应该刚消失不久。 　　再具体点，他们要找的，是污染爆发之前刚好消失的病人。从这个医院背后隐藏的秘密来看，这样的病人是很有可能存在的。被生生割走了身上器官，这种绝望，毫无疑问是深刻的。 　　有了寻找的方向，事情就好办了。 　　齐凯想到顾念之前对周主任说的话，“你想利用这些怪物，把这里所有人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 　　顾念点头：“对。” 　　齐凯思考片刻，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顾念拿出公章，“只是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听话。” 　　齐凯道：“他们会听话的。这是一个污染物。”他给顾念解释起来，“除了污染核心之外，其他畸变体周围也会诞生污染物，只是等级要低很多，但对于低等畸变体是有压制作用的。” 　　顾念将公章好好收了起来：“那就好办了。” 　　很快，在院长的命令，周主任的默许下，顾念拉起虎皮做大旗，将所有怪物召集在一起，要求它们将整个住院部排查一边，将所有逃出去的病人全部“抓”回来，关在一起。 　　院长的印章还是好用的，不到一个小时，人就全部集中在了大厅。 　　顾念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随后皱起了眉，这中间大部分是已经被排除掉的病人，小部分是没有畸变的工作人员。只有一个人，是被从医院的地下室搜出来的，但也并不符合条件。 　　不对，这情况不对。 　　她和同样在寻找的齐凯几人对视了一眼，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而周主任这时也找了过来，挺着大脑袋笑眯眯道：“不知道顾专家满意了吗？人全部都在这里了。” 　　顾念摇头，认真道：“不对，还少了一个人。” 　　周主任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觉得顾念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找茬，皮笑肉不笑道：“顾专家难道不相信我们第三病院的医生？” 　　顾念也回以一笑：“那当然不是，只是确实少了一个人，这样我不好和院长交差啊。”她拿出了印章。 　　底下的低等畸变体瑟瑟发抖。 　　忽然，一声接一声的“呱”在大厅中响起。 　　顾念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长得像癞蛤蟆的□□怪发出的叫声。 　　发现所有人都看过来，□□怪叫的更厉害了。立马有怪物举手举报：“他知道，他肯定知道那个病人躲在哪里！小张一紧张就打嗝！” 　　顾念走到□□怪身前，态度和善地说：“你说说，那个逃走的病人在哪里。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在院长面前帮你说话的。” 　　□□怪眼神躲闪，看着顾念手中的印章，最终还是开口了：“呱，是有一个，可，可她已经死了啊。” 　　顾念举起了印章：“听说，这种印章盖在身上，就会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怪满脸惶恐：“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女孩今天早上刚做完心脏摘取手术，我负责处理尸体，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可是人没了心脏，还能活吗？ 　　他真的没有说谎啊，无论去了哪里，那都应该是一具尸体了。 　　周主任阴沉着脸道：“顾专家，一具尸体而已，就算了吧。” 　　顾念认真地摇头：“不行。这医院里的一切，都是属于院长的。这里肯定还有哪个地方没有搜到，就算是一具尸体也要找到。” 　　她的目光从所有人和怪物身上扫过，问：“还有哪里，没有找？” 　　周主任阴测测笑了一声：“唯一剩下的，就是院长办公室里的休息室了。顾专家，不然你去问院长？” 第22章 第三精神病院 　　◎很大的发现◎ 　　周主任带着亲信怪物离开了。 　　而顾念虽然可以借着院长的名义将病人集中起来, 但管理权周主任并没有完全让出来。清点完人数，剩下的病人都被安排在了三楼，仍旧由怪物们负责看守。不过在顾念允许之前, 至少不会再莫名其妙失踪。 　　病房里。 　　顾念几人分坐在两边的病床上, 中间的凳子上放着一份资料，正是□□怪所交代的那个做了心脏摘除手术的女孩的。 　　宋天叹了一声，同情道：“这个小姑娘也太可怜了。” 　　单亲家庭，遭遇校园暴力后患上了重度抑郁症，相依为命的母亲不久前去世，唯一能照顾她的外婆又年纪大了。得知有医院愿意帮助的时候，她们该有多开心啊。可她们不会知道, 这里根本就是人间炼狱。 　　所谓的治疗，都是假的。 　　钟星池咬牙道：“等我们出去了, 第一时间就把这里的事情曝光出去，什么狗屁慈善家，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狼！不对, 就算是狼也知道守护自己的族群, 他就是个恶心的垃圾！” 　　宋天也是一脸怒意，但很快发愁道：“关键是怎么才能出去啊。要按□□怪说的, 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在污染爆发前就死了, 那就应该不是污染核心了吧。这样的话咱们还要去院长办公室吗？” 　　那个院长听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齐凯沉声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们必须要去。虽然人摘除了心脏肯定会死, 但污染核心却不一定。” 　　如果那个女孩就是污染核心, 刚好在摘除心脏之后进入成长期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一直没说话的顾念此时也抬起头：“我同意齐凯的看法, 去还是要去的, 不过在去之前, 还要做些准备。”她站起身, “我们得弄清楚，这个女孩在这家医院到底遭遇了什么。” 　　无论是为了给被害的病人一个交代，还是为了确认污染核心，这件事都有必要弄清楚。说不定解决污染核心的办法就隐藏在其中。 　　顾念有预感，顺着这条线索，他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更何况眼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顾念皱了皱眉，她出来的时候忘记和家里说一声了，不管怎样，这件事必须在今晚解决。 　　最终四人决定分头行动。 　　顾念去找怪物询问，而齐凯和钟星池宋天则分别负责接触护工和病人，从侧面了解，总之要弄清楚女孩进院后发生的所有事。 　　说定之后，顾念离开了病房。 　　去找怪物之前，顾念想了想，先去了医院的档案室一趟。不用和齐凯上次一样偷偷摸摸，这次她是光明正大进去的，有院长的权限，可以查看的资料也更多。出来的时候，顾念手里多了一份文件。 　　回去的路上，顾念忽然停了下来，透过走廊窗户看向楼下。 　　底下的一个角落里，两只怪物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正巧的是，这两个怪物顾念都认识，也都接触过。 　　一个是刚进医院时在门口拦路的青蛙怪，一个就是刚才在大厅见到的□□怪，两个怪物看上去颇为相熟的样子。 　　这两个难道是亲戚么？反正从外形上看还挺像的。 　　不知说了什么，青蛙怪跳起来锤了癞蛤蟆一下，像是有点生气的样子，然后又骂骂咧咧地训斥了一通，最后背着手走了。 　　片刻后，刚从外面进来的□□怪就被顾念拦在了门口。 　　顾念笑着问：“门口的那个保安，是你亲戚？” 　　□□怪憋了半晌，“呱”地叫了一声，之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呱声，整个做贼心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有事瞒着。 　　顾念脸色沉下来：“是你自己说，还是等我去问别人？我记得医院好像是不允许亲属一起任职的吧？”这是第三精神病院的特殊规定，顾念刚才在档案室看了不少规章制度，其中就有这一条。 　　“你现在不说，就等着去向院长解释吧。”说完顾念转身便走。 　　身后的□□怪很快就着急起来，几步蹦上前，连忙道：“顾专家您等等，我说，我说。那个保安是我的一个远房堂叔，我们真的是在进医院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您千万要相信我啊。” 　　顾念脚步不停，朝电梯走去。 　　□□怪急得抓耳挠腮，呱呱叫着：“顾专家，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损害医院利益的事。对了，您要找的那个女孩，她之前还想逃跑，多亏我提前叮嘱了我堂叔，不然她差一点就逃走了。” 　　顾念停下来，转头看它：“多亏了你？” 　　□□怪连忙点头：“真的！这单可是大生意，要真让她逃走了，那咱们医院的损失可就大了。听说下单的人可是开出了一个天价呢。” 　　顾念扬眉：“这么说你还有功了。” 　　□□怪嘿嘿笑了起来，正想再自夸几句，就听顾念问：“医院这么多人看管，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逃到大门口的？” 　　她表情疑惑，像是真的有点好奇。 　　□□怪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放松下来，指了指楼上，“还不是那个小章的老师，不过是院长请来配合采访的门面，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就是他偷偷把消息泄露出去，才差点让人跑了。” 　　顾念了然，闲聊似的问：“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她要逃走了，还能提前通知你堂叔？不用担心，我是想给你请功，所以要问清楚。” 　　听到请功，□□怪眼前一亮，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看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就多留心照顾了点。就为这，我堂叔还说了我好几次呢，好在最后把人拦住了。” 　　顾念看着它那带着猥琐笑容的脸，终于知道它为什么会是一只□□怪了。原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着，就想把人毁了。 　　而□□怪此时并不知道顾念在想什么，怪物的脑子里只能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吃。功劳，就代表着更多吃的。 　　它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顾专家，还有一件事我谁也没说，其实那天夜里帮那个女孩的，不止一个。但天太黑了，我没有看清楚，也就没敢说。那具尸体肯定是他偷走的！” 　　当时不说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被人拿住把柄，□□怪只好多提供些消息，如果能多分些肉，那就更好了。 　　顾念看了□□怪一眼，认真道：“我记住你了。” 　　□□怪顿时面露喜色。 　　因为这个意外，顾念又去找了章鱼怪的老师一趟，在得知顾念几人的真正来意后，老人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那个帮女孩一起逃走的，是医院的一个护工。 　　等顾念和齐凯几人汇合，正要说自己的发现，就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即将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钟星池一脸兴奋道：“顾念，我们这边有了很大的发现！”他指着那个站在角落的中年男人，“这是曾经照顾过那个女孩的护工，之前还帮她逃跑过，就是他偷偷把尸体藏起来的。” 　　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有些局促地攥着衣角，面上带着惶恐：“我就是想给她收个尸，没想到尸体突然动了起来。我太紧张，也太害怕了，加上当时马上有人要进来，就把人藏到柜子里了。” 　　顾念问：“尸体现在在哪里？” 　　中年男人道：“就在院长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那里其实是一个手术室，那些人就是在那里偷偷做手术的。” 　　顾念几人对视一眼。 　　看来这院长休息室，他们是非去不可了。 第23章 第三精神病院 　　◎女巫的药水◎ 　　顾念看了眼中年男人, 开口道：“齐叔，一会儿恐怕要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一趟院长办公室。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中年男人连忙点头：“好好, 只要能出去, 让我干啥都行。不瞒你们说，我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正着急呢，还好你们来了。” 　　对方面上的焦急不是假的，几人都颇有感触。去院长办公室就意味着要正面对上怪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 　　钟星池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咱们肯定能出去！” 　　等人走后, 钟星池就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把自己这次出门带出来的东西全部摊在床上, 挑挑拣拣起来。 　　这次很有可能对上污染核心，他们是要一起过去的。 　　另一边，齐凯问顾念：“你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其实按理说护工已经提供了关键信息, 他们自己去就可以。 　　一般情况下, 他们是不会让普通人牵扯进来的。主要是帮不上太大的忙，还很容易造成伤亡。 　　顾念摇头：“他应该没有说谎。”刚才她还特意问了一些关于之前他们逃跑的事, 对方的回答也没有问题。她顿了顿, “我只是觉得他是最后一个接触过尸体的人，保险起见还是一起过去。” 　　齐凯点点头：“那就好。”注意到顾念进来后手里一直拿着一份文件, 便问道：“你拿的这是什么？” 　　顾念把文件递过去：“我找到了当时做手术的单子。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医院暗地里签的买卖合同, 只是档案室里没有。”不过这也是预料内的事, 这些资料很大可能保存在院长办公室。 　　她这次也是过去碰碰运气, 能多了解一些, 就多一分胜算。 　　齐凯将手术单仔细看了一遍, 思索片刻，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个做手术的医生呢，是哪个怪物？” 　　顾念有些无奈道：“也不见了。” 　　一场手术，做手术的和被手术的都不见了。但是按照他们的推断，能做主刀的医生应该是知道内幕的，所以基本不会是污染核心。 　　正在和宋天嘀咕的钟星池也听到两人对话，扭过头道：“管他那么多呢，离污染核心那么近，估计是被吃了。别管它了，你们来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污染物。” 　　听到污染物，顾念的眼睛亮了亮。 　　之前齐凯说过，污染核心和高等畸变体的周围是会诞生有特殊功能的污染物的。像她手里的院长印章，就是污染物。 　　顾念好奇地看过去，就发现床上零零碎碎摆着好几个东西。她好奇地指向边上的一个口哨：“这个能有什么用？” 　　钟星池扫了一眼，回道：“哦，这是一个体育老师的口哨，吹响的时候十米内的所有人都要开始跑三千米，倒数第一名惩罚做一百个俯卧撑。不过等级太低了，也没有杀伤力，用处不是很大。” 　　顾念又看向一个闹钟：“这个呢？” 　　“这个啊，闹铃响起的一分钟内，不可以闭眼，闭眼的话就会有大喇叭在耳边响一天，可吵了。也没什么用。” 　　“那这个？” 　　“啊这个开关你可千万别打开，这个光环戴在头上，你就是这条街最亮的崽，在怪物眼里变得闪闪发光。” 　　“额......这个？” 　　“不知道谁的水晶球，天天吵着让帮忙找她的狗，我怎么知道她的狗现在在哪里？不带上它还会诅咒人，不然早扔了。” 　　顾念：“......”行吧。 　　齐凯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带点有用的吗？” 　　钟星池回他：“这哪里是我不想带啊，还不是都让队长他们带去解决H市那个污染核心了。你就知足吧，也就是我是净化者，才能带上这么多污染物。”他忽然找到了什么，蹦起来道：“找到了！” 　　“哈哈哈，女巫的药水！”钟星池叉腰大笑。 　　顾念、齐凯、宋天：“......” 　　有用的你是一个不带是吧。 　　钟星池一脸兴奋地拿着一个乌漆麻黑的透明玻璃瓶，看到几人的表情顿时不满起来，“你们那什么表情啊，海的女儿听说过吗？这药水可以让任何生物多长出双腿来，你们不是说那个院长就是个肉团走不了吗？那我们就帮它长出来一双腿，趁着它不在去不就行了。” 　　听到院长是那个德行的时候，他就想起这瓶药水了，好在这次出门带上了，正好把库存清清。这药水的等级低，限制还很多，必须得自愿服用才行，要是换个污染区，还真不一定能用上。 　　钟星池的话顿时让几人有了兴趣。 　　顾念小心接过玻璃瓶，“你不是说这些污染物的等级都很低吗，那个院长很大个，这些药量会不会不够？” 　　钟星池嘿嘿笑着：“这一瓶药量应该是够了，不过院长大人就要体验一下美人鱼的感受了。用了这个药水，每走一步说刀割都是轻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药水一直没有被用掉。 　　顾念放下心：“有用就好。以那位院长的控制欲，只要能让他离开那间办公室，肯定会答应的。” 　　他们甚至不需要隐瞒药水的副作用，对方肯定会主动服下。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以齐凯的实力，他们也不是不能解决掉院长，但肯定会付出一些代价。而解决了院长还有周主任，周主任之后还有污染核心，把院长放出去对付周主任，才是最省力的办法。 　　钟星池挑眉：“怎么样，我可以吧？” 　　顾念朝他竖起大拇指。 　　很可以，但凡换个人来都不能带什么口哨水晶球和女巫的药水。 　　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反正有用就行。 　　因为钟星池这随身携带各种污染物的良好习惯，他们此行的最大问题被解决掉了，为了早点解决污染核心，他们决定马上行动。 　　送女巫药水的任务交给了顾念，毕竟她是院长表面上任命的代言人，正好借着汇报医院情况的名义过去“献宝”。 　　齐凯有点不放心，每一个净化者都是非常珍贵的，他虽然没跟着进院长办公室，但也没离得太远，随时准备接应顾念。 　　很快，院长办公室传出了动静。 　　仿佛地动山摇一般，整个楼层都颤动起来，然后就是一声巨响，伴随着畅快的大笑声，办公室临着走廊的一面墙被乱舞的血管砸倒。片刻后，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震动，一个庞然大物从院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其他怪物也听到了楼上的动静，纷纷出来查看，在发现院长竟然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全部吓得瑟瑟发抖。 　　大脑袋周主任的面色可以说是难看至极。 　　顾念抬脚跨过地上的碎砖，一脸恭敬地跟着出来，“院长您看，周主任听说您出来，高兴地过来迎接了呢。” 　　周主任阴狠地瞪了顾念一眼，但很快又扬起笑脸迎了上去，“恭喜院长重获自由，咱们医院总算是有依靠了。” 　　院长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顾念也不害怕，继续道：“我看周主任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不如让他亲自陪着您在医院转转吧，也好安安大家的心。” 　　在听到后面一句时，肉团上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确实，也该是让这些人明白，他们到底是在靠着谁吃饭了。 　　院长的眼睛看向周主任：“走吧。” 　　在无数双眼睛的盯视下，周主任勉强扯出了个笑容，点头应下。随后便转向顾念，正要说话，就被顾念打断。 　　“院长请放心，办公室我会清理干净的。” 　　院长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最终点了点头。 　　巨大的肉山下方被一分为二，两条粗短的腿支撑着整个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走去。周主任只好跟了上去。 　　等巨大的动静消失之后，齐凯从隐藏的地方出来，而钟星池和宋天也带着护工赶到了。几人来到了院长办公室的休息室门前。 　　为了解约时间，齐凯直接金属化□□，顺利打开了门。 　　走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台按摩椅，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休息室。 　　护工走到衣柜前，不知扭动了什么，整个衣柜从中间分开了。护工示意众人过去看，“你们看，手术室就藏在这里面。” 　　众人过去，然后对着保险柜一样复杂的密码锁呆住了。 　　顾念看向护工，“说起来还没问过，你上次是怎么进去的呢？” 　　护工连忙道：“多亏了李老，是他告诉我密码的，也是他告诉我手术是在这里进行的。”说完便上前对着密码锁操作起来。 　　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钟星池和宋天兴奋地一拍手，他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护工主动问道：“咱们不进去吗？你们找的尸体就在里面。” 　　齐凯看了过来，顾念微微点了点头。 　　等其他人都进去之后，顾念最后一个走到了衣柜前，进去之前，她低头看了眼地上柔软的白色地毯。 第24章 第三精神病院 　　◎藏在哪里？◎ 　　从通道中进去,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间标准的手术室。 　　院长的办公室是单独的一层，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将手术室隐藏在这里, 确实很难被发现。 　　护工指着墙角的一个嵌入式器械柜, 紧张道：“尸体就在下面的柜子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我有点害怕。”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齐凯的武力值最高，他示意众人远离，自己朝器械柜走了过去。 　　已经知道柜子里的可能是污染核心，过去之前齐凯就完成了半身金属化，一张银色的金属面罩覆盖住头部，手中拿着锋利的□□。 　　手术室内的所有人屏息静气。 　　清晰的“嘎吱”声在手术室内回荡, 柜门被缓缓打开。 　　一具尸体从柜子中倒了出来。然而却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钟星池也顾不上害怕了，皱着眉上前：“怎么会是个男人？” 　　倒在地上的是一具男性尸体, 穿着第三精神病院特有的白大褂，双目圆睁，表情痛苦中带着惊惧, 似乎临死前看到了极度可怕的事情。 　　齐凯离得近, 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死者的身份，道：“这是那个负责做心脏摘除手术的医生。他是在污染爆发前被杀死的。”因为顾念拿过来的文件, 他特意去找了主刀医生的资料。 　　宋天“啊”了一声, 一脸迷茫。他是半道加入进来的，本来就对什么污染核心之类的事一头雾水, 现在更是不懂了。他们不是来找那个疑似污染核心的女孩的吗？怎么找到了主刀医生的尸体？ 　　四人同时看向护工。 　　是对方说女孩的尸体藏在院长休息室中, 他们才下定决心过来的, 如果是污染核心跑了也就算了, 可这里却又多了一具尸体, 还正好被放在了护工所说的柜子里, 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钟星池张口问道：“齐叔，这，” 　　顾念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齐叔不是说尸体当时会动吗？看来污染核心已经走了，这个医生是害死她的元凶，被杀死也是正常的。医院这么大，也许我们应该将调查范围转向住院部外面。” 　　她转身朝通道走去：“走吧，时间不等人。” 　　钟星池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却没有再说话。不再理会地上的尸体，拉着宋天迅速跟上。 　　齐凯维持着金属化的状态，走到护工身边，声音从金属面具中透出来，莫名带着几分冷冽，“齐叔，走吧。” 　　护工仍是那幅憨厚的样子，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赶忙点点头。 　　在经过休息室时，顾念加快了脚步，同时朝身后几人道：“院长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尽量快一点。” 　　钟星池正要应声，忽然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他顺着掐住自己的手看向旁边的宋天，倒吸一口冷气，“卧槽，宋天你是要掐死我啊？” 　　然而在看到宋天的状况时，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刚才还一切正常的宋天此时满脸痛苦之色，整个眼球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被眼白覆盖。他的双手抓着脑袋，嘴里不断喃喃念着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说什么呢？”钟星池凑过去听，只能听到几个重复的词语，不由皱着眉问：“钥匙？什么钥匙？” 　　正在这时，落后几步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工刚好听到了他的话，停在了原地，一脸憨厚地看向钟星池：“你说什么？” 　　钟星池没有多想，回道：“没什么，就是宋天一直嘀咕钥匙什么的。”等说完之后，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是了，钥匙。 　　他的目光从护工的身上扫过，对方像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腰间正好别着一串钥匙。钥匙随着走动发出轻微的响声，只是这种现象真的太常见了，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宋天不一样，他的能力，是预知。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 　　钟星池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开口戳破此时的平静。 　　护工憨厚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他的表情开始变换，先是欣喜，再是愁苦，随后又充满希望，之后满脸愤懑，最后又归于平静。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你想要我的钥匙对吗？” 　　钟星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想要。”说完一把捂住宋天还在念叨的嘴，赶忙帮他回答：“他也不要，我们都不要哈。” 　　但此时护工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他紧紧握着腰间的钥匙，像是在保护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这是我家里的钥匙，不能给你们，不能给你们的。” 　　“不能犯错了，绝对不能再犯错了。我要好好守着，这次一定，一定不会再出错了，我女儿还在家里呢，我得好好守着。” 　　“我说了我会赔钱的，我说了可以用我的心脏的啊，可是他们不听，他们就是不听！他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护工的表情逐渐变得癫狂，周身不断有黑雾弥漫而出。 　　情况已经显而易见，眼前的护工，才是他们一直寻找的污染核心。 　　钟星池都看呆了，这都什么情况啊？ 　　而这时，顾念也悄悄摸了过来，直接一手刀劈向宋天，同时借着手势遮掩，指间的黑线顺势靠了过去，一缕缕黑雾被从宋天体内抽出。等顾念收回手时，宋天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钟星池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人扶住，偷偷和顾念一起后撤，一边小声嘀咕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念简短道：“护工应该是那个女孩的父亲。” 　　钟星池瞪大了眼，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两人搀扶着宋天开始往门口移动。而另一边，齐凯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三人撤离到安全距离之后，直接朝污染核心冲了过去。 　　沉重的金属躯体直接撞击在污染核心身上，然而对方却纹丝未动。齐凯面不改色，□□“扑哧”一声，狠狠朝心脏位置扎去，然而却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是犹如实质的黑雾弥漫了出来。 　　齐凯毫不犹豫地拔出，转换方向袭击向污染核心的脑部。 　　但此时污染核心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对方身为人的最后一部分情感已经消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再也不能寸进。 　　齐凯干脆放弃使用□□，手指尖端出现了五根金属狼爪，利用躯体的撞击，利爪狠狠切割着污染核心的身体。 　　两方缠斗了起来。 　　顾念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离开，一直在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旁边的钟星池反倒轻松了一些，安慰道：“放心吧，这是个D级的污染核心，以齐哥的实力，还是可以对付的。我们只要注意他的精神情况就好。” 　　很多时候异能者在污染区最大的危险都来自自身，在污染区待的时间越长，他们的精神污染情况也就越严重。 　　不过这次他们这边有两个净化者，确实没有必要太担心。就像进来之前说的那样，找到污染核心其实才是最大的难题。 　　现在这个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了。 　　顾念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齐凯确实占据上风，稍微放心了点。不过指尖的黑线却完全不满这种远距离围观的行为，不断牵扯着顾念想要往污染核心的方向过去。 　　顾念轻轻拍了拍黑线安抚，现在形势大好，只要稳住别浪就是现成的捡漏机会。黑线不情不愿地又缠上了指尖。 　　只是虽是这么说，顾念的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她看了眼晕倒在一旁的宋天。在宋天的那个预知里，出现的是一个铺着红色地毯的房间。 　　可是院长休息室的地毯，是纯白色的。 　　顾念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钟星池以为她害怕，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真的不用担心，只要不出意外，咱们肯定很快就出去了。” 　　他这话说的很快，顾念连阻止都来不及。 　　顾念想说，像这种关键时刻，就不要立flag了好吗？ 　　一般说不出意外的时候，通常都会出意外的。 　　而就在钟星池话音刚落不久，房间内被齐凯重创的污染核心传出一声嘶吼，随后房间内的衣柜中忽然传来动静，有什么东西正在砰砰撞击着柜门。一声接着一声，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出。 　　顾念和钟星池对视一眼，钟星池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自己嘴巴，犹疑道：“不会吧。”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他赶紧道：“没事，里面就是一个普通的尸体，就算出来也没什么的。” 　　然后“砰”的一声，柜门被撞开了。 　　里面冲出的不是钟星池口中普通的尸体，而是汹涌的鲜血。 　　这些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手术室中涌出，漫过纯白色的地毯，朝房间中央的污染核心涌去，然后被它吸收。 　　原本已经渐渐落在下风的污染核心又是一声嘶吼，堪称满血复活，甚至主动朝齐凯冲了过去。 　　顾念：“......” 　　钟星池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他再也不说了。 　　不过顾念此时反而有种靴子落地的感觉，宋天所说的红色地毯，原来就是这样来的。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总比面对未知要好。 　　看着不断从手术室中流出的鲜血，钟星池情绪有些低落。 　　片刻后，他开口道：“这些血都是从曾经躺在那张手术台上，被人当作货物买卖的病人身体中流出来的。” 　　那些人，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作人来看。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是不是就这么让污染区存在比较好，至少那些垃圾会被困在这里，永远要以一个怪物的面目示人。 　　顾念刚开始听着还觉得没什么，人是一种多愁善感的动物，作为精神科医生，她见过很多人，也听过很多故事，即便是钟星池这样的乐天派，也有伤感的时候。可是听着听着，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就算是多愁善感，但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化的。 　　对于解决污染核心的事，齐凯和钟星池他们向来都很坚定，绝对不会有这种让污染区存在的想法。 　　这肯定有哪里不对！ 　　视线往下扫去，顾念忽然发现，那些血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因为要随时观察齐凯的情况，他们一直站在门口，此时正好处于血液扩散的位置。 　　顾念朝齐凯喊道：“小心！那些血液有精神污染的作用！”同时伸手一把将钟星池拉出了房间，又让他赶快将沾染了血的鞋子脱掉。 　　钟星池在听到顾念的喊声之后就清醒了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就是身为净化者的坏处了，他们天生对污染物质更敏感，同时也更容易被污染，只是因为可以净化，有了反抗的能力。 　　也是因为这样，净化者一般很少会进污染区。同时这也导致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污染区内的情况并不熟悉。 　　在净化者中，钟星池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但一不小心也会中招。 　　只是沾染了部分血液，钟星池已经是这样，更不要说房间内的齐凯。两人连忙重新跑向休息室门口，好在因为齐凯半边身体已经金属化，情况倒还不算太严重。 　　但因为有了血液的加持，污染核心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来源，双重压力之下，齐凯开始渐渐有些吃力。 　　钟星池小心避开地上的血液，干脆趴在门口开始唱歌给齐凯净化。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顾念顿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知道钟星池唱歌不好听，但没想过竟然这么不好听，根本一句也不在调上！ 　　他到底是怎么通过海选去当练习生的？ 　　而房间里的齐凯已经免疫了，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甚至开始试图点歌：“换向天再借五百年。” 　　钟星池无情拒绝了，“不换，我唱这首净化效果最好。” 　　钟星池的歌声在房间中飘荡。 　　顾念也来到了门边，她没有进去，但指尖的黑线却垂了下去，慢慢顺着地毯，进入了血液之中。一缕缕黑雾被提取出来。 　　很快，齐凯的情况肉眼可见的重新变好起来，钟星池兴奋道：“我就说了，我唱这首的时候感情最充沛，净化效果也最好！” 　　他开始更加卖力的唱了起来。 　　顾念：......你开心就好。 　　早被搬出休息室的宋天还没睁眼，就先遭受了魔音攻击，睁开眼后先摸了摸脖子，觉得莫名有点疼。 　　“顾医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听到宋天醒来，顾念见齐凯那边暂时没有问题，小心收回了黑线朝宋天走去，“护工就是污染核心，齐凯在对付他。” 　　三两句话交代了宋天晕倒后发生的事情，顾念谨慎问道：“你这次，又预知到了什么？” 　　宋天之前的预知都应验了，而这次在这个小房间中，他再一次做了预知，也就是说，在这里，他们很有可能遭遇生死危机。 　　解题的关键，或许就隐藏在其中。 　　宋天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回忆起晕倒前的情况，“是门，我看到了一扇锁着的门，但是我没有钥匙。我只记得当时的感受，我非常想用钥匙打开那扇门，里面有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宋天“看”到的都是片段，他只能把自己最迫切的感受说出来。 　　顾念拧了拧眉，宋天说的钥匙，很明显就是污染核心腰间挂着的钥匙。而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串钥匙绝对很难拿到。 　　钟星池又唱完一首，转过头加入话题：“话说预知也不一定是准的吧，”他想了想，补充道：“也不是说不准，就是我们看到的都是很片面的，比如这次的地毯颜色，谁能想到是血染的红色啊。” 　　其实他觉得以齐哥的能力，再加上他的净化，还有顾念这个替补净化者，他们这次应该稳赢了才对。 　　但是因为前两次的翻车，他不敢开口了。 　　然而下一秒，房间内的污染核心发出了熟悉的怒吼声。 　　钟星池赶紧回头去看什么情况，不是吧，他想想都不行了吗？ 　　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了成群的怪物吼声。 　　顾念快步来到床边，就看到楼下无数只怪物正在朝住院部大楼奔来，同时发出巨大的嘶吼声，其中就包括出去巡查的院长和周主任。 　　污染核心在召唤怪物。 　　楼下的怪物越聚越多，甚至走廊中也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有怪物已经朝这里过来了。但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 　　顾念看着正在和污染核心缠斗的齐凯，又向外看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这样下去情况会对他们很不利。 　　他们必须赌一把。 　　顾念朝齐凯喊道：“钥匙，拿走他的钥匙！” 　　如果宋天的预知是真的，那他所说的钥匙就将是他们这次取胜的关键。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下去了。 　　齐凯没有多问，大声回道：“好！” 　　地板开始震动，外面的怪物快到了。 　　顾念朝钟星池快速道：“把那个口哨给我，还有那个什么光环。” 　　钟星池有些不解，但还是很快取出了这两样东西，一边递给顾念，一边问道：“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啊？” 　　顾念接过东西便朝门口跑去，一边将光环开关打开戴在头上，一边回道：“我去引开它们。你们配合齐凯，拿到钥匙！” 　　话音落下，顾念已经跑出了院长办公室。 　　刚出走廊，顾念就正好和从楼梯上来的第一波怪物正面相遇，钟星池说的没错，她头上的这个光环果然对怪物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顾念在怪物面前晃了一圈，在吸引注意之后，快速朝走廊另一端的楼梯间跑去，只是可能因为光环本身的等级比较低，还是有个别怪物没有跟上来，顾念有意放慢速度，又吹响了口哨。 　　在两个污染物的加持之下，绝大多数怪物都跟了上来。 　　顾念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下跑去，等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一串的怪物。顾念在前面奔跑，后面的奇行种紧追不舍。 　　迎面碰上出去巡查的院长和周主任，顾念还打了个招呼，随后吹响了口哨。然后又多了一群跟随的小弟。 　　院长其实并不受低级污染物的控制，但是顾念当着他的面几乎将所有的怪物都带走了，这是它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一座肉山也跟了上去。 　　顾念看到院长跟过来，伸手抹了把汗。扫视了一圈，发现周主任倒是没有过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顾念并不是很担心，周主任看着就不是喜欢任人摆布的人，就算真的去了，大概也不会上去帮忙。大概会等着渔翁得利吧。 　　在住院部大楼转了一圈，顾念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开始绕着医院跑圈，好在她平时很注意锻炼，能够稳稳当上排头兵。 　　只是污染区内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顾念往后看了一眼，决定换个办法。她开始放慢了一些速度，让跟的最近的一部分怪物能跟上来，同时手中的黑线开始向后靠近。 　　钓鱼执法，她在行的。 　　不断有怪物被解决，又不断有新的怪物出现，不过距离污染核心越远，怪物的实力就越弱，顾念虽然有压力，但还可以应付。 　　虽然每只怪物身上能提取的黑雾很少，但聚少成多，顾念能感觉到黑线攻击的范围变大了一些，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再一次从住院部大楼前经过，顾念深吸了一口气，将口哨吹的震天响，最上方的窗户打开，宋天探出脑袋。 　　“快了，快了，顾医生你再坚持一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又一次经过住院部大楼，顾念还没来得及喊，上面的忽然发出“砰”的一声，玻璃碎裂，一个身影倒仰着从窗口探出。 　　一个物品呈抛物线从上方掉了下来。 　　齐凯大声吼道：“我拦住它，你去找门！” 　　顾念快速跑过去，地上正躺着一把钥匙，正是污染核心的那把。 　　而捡个钥匙的功夫，身后的怪物群就又再次逼近，顾念正想着要怎么甩开他们去找门，就看到住院部大门口，钟星池和宋天跑了出来。 　　钟星池接过口哨，宋天接过光环。 　　“我们来带着它们跑，你找门！” 　　到了拐角，两人朝顾念挥手，换了一个方向，迅速朝前跑去。 　　可还没等顾念送一口气，后面就传来了院长的声音，只是因为喝了女巫药水，院长每挪动一步，都要经受极大的痛苦，因此速度极慢就连血管都挥舞的有气无力。 　　事实上现在之所以离得这么近，也是因为顾念直接套圈了。 　　顾念远远地朝院长挥手：“院长，我们下次再一起锻炼！”说完便直接冲进了住院部大楼，很快消失踪影。 　　身后传来院长的愤怒的吼声。 　　进入大楼之后，顾念并没有漫无目的的去寻找，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开始仔细观察手中的钥匙。 　　这是一把很普通的钥匙，形状和市面上的大多数钥匙相似，上面还挂着一个很旧的小熊玩偶，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污染核心曾说过，这是家里的钥匙，而他的女儿还在家里等着。他的女儿，就是那个被摘取心脏的女孩。 　　污染核心，会把她藏在哪里呢？ 第25章 第三精神病院 　　◎完◎ 　　顾念仔细将钥匙看了一遍, 上面没有任何标识。最笨的办法，就是一间一间试过去，但她并不觉得这样就一定能找到宋天说的那扇门, 况且他们也没有这个时间去一个个试。 　　住院部大楼在清点病人的时候已经全部排查过了, 院长的休息室更是他们亲自检查的，都没有找到那个女孩。 　　难道说污染核心把人藏在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空间？ 　　顾念觉得好像有什么从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正要仔细思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警惕地将钥匙收了起来，朝外看去。 　　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出现，是周主任。 　　顾念挑了挑眉：“周主任？” 　　周主任站在门口, “顾专家，我都看到了, 钥匙给我吧。” 　　看来对方一直就没有走远，顾念也不再遮掩，将手中的钥匙拿了出来, 晃了晃, “周主任说的是这个吗？你知道这个钥匙有什么用？” 　　看到钥匙，周主任的眼中闪过狂热, 紧紧盯着钥匙, 一刻也不愿意放开，“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快, 钥匙给我！” 　　顾念似乎是被周主任吓住了, 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周主任等不及, 怒吼着朝顾念冲了过来, 然而, 在距离顾念一臂之远的地方忽然停住, 不敢置信地低下了头。他的心口上，正插着一根黑色的细线，而那细线还在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抽取黑雾。 　　“不，停下！快停下来！”周主任大吼。他感到了恐惧，他的力量在流失，那是他的本源，当黑雾被抽取殆尽，他就会死亡。 　　周主任惊惧地看向顾念。 　　顾念从善如流地停下，只是黑线却没有抽出，只是暂缓了吞噬黑雾的动作，好整以暇道：“先说说吧，你要这把钥匙有什么用？” 　　周主任重新看向顾念手中的钥匙，脸上出现迷醉的表情，“力量，我感受到了最为纯粹的力量，就在那扇门之后。” 　　顾念眼神微动，“那扇门？门在哪里？” 　　可接下来不管再怎么问，周主任都只是不停摇头，它似乎是本能地被钥匙吸引，却不清楚那背后到底有什么。 　　眼看着问不出什么了，顾念也没了耐心，正准备动手，就听到外面传来钟星池和宋天的喊声，同时整栋大楼开始震动。 　　“顾念，不好了！那些怪物都死了，污染核心要狂暴了！” 　　“顾念你找到门了没有！楼里危险，你快出来！” 　　顾念很快发现，周主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它漆黑的双目死死盯着顾念，疯狂地笑了起来：“你们找不到的，你们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地方只有它知道！”几秒的时间，便化作了一滩污血。 　　顾念皱了皱眉，收回了黑线。 　　正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顾念抬头往外看，正好看到一道身影从上空坠落，是齐凯！ 　　污染核心吞噬了所有畸变体的力量！ 　　它在往楼下来！ 　　顾念紧紧握住了钥匙，没有选择出去，污染核心马上就要来了，她必须要找到那扇门。那个不存在的空间，到底在哪里？ 　　柔软的小熊玩偶虽然破旧，却被收拾的很干净，上面的绒毛软乎乎的，蹭着顾念的手。好像有一个小姑娘，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挂在了爸爸的钥匙上，代替自己陪伴他。 　　那个只有污染核心知道的地方。 　　家，对，这是家的钥匙！ 　　顾念猛地朝门外冲去，然而在打开房门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重新将门关上。随后，异常郑重地将钥匙插入门锁，扭动。 　　咔哒，锁打开了！ 　　污染核心没有家，有女儿的地方，就是它的家。那扇不存在的门，就是它的心门，而只有家的钥匙，才可以将其打开。 　　顾念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等她将门推开，耳边便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顾念不得不转身避开。 　　身后，一团巨大的黑影迅速逼近。 　　顾念没有留恋，直接转身就跑，打开门的方法她已经找到了，这把钥匙打开的并不是某扇特定的门，而是任何一扇都可以。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顾念的速度极快，但污染核心更快，双方的距离几乎只差毫厘，在又一次惊险地躲开污染核心的攻击之后，齐凯终于来了。 　　顾念喊道：“给我三秒时间！” 　　齐凯当即朝污染核心冲了过去，几乎以不计任何代价的方式，撞向污染核心。而在近距离接触狂暴状态的污染核心之后，他所遭受的精神污染几乎已经达到临界值，身体表面的金属开始液化。 　　“这里交给我们！”钟星池和宋天也来了。 　　顾念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向最近的一扇门，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耳边一片安静，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绝了。 　　顾念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二居室，房子很老旧，但被打扫的很干净，茶几上摆着一瓶花，老式电视机上罩着浅粉色的碎花布罩。 　　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家一样，简单却又温馨。 　　但顾念并没有放松警惕，在确认客厅没有人之后，她朝里面的房间走去，在推开卧室的门之后，顾念的目光在床上停住。 　　那里躺着一个人，正是他们之前一直要找的女孩。十七八岁的少女安静的躺在床上，表情恬淡，就像睡着了一样。 　　但顾念知道，她已经死了。 　　顾念思索片刻，走进了房间，出于谨慎，她还是上前确认了女孩确实没了呼吸，才开始在房间内寻找起来。 　　女孩对于污染核心是最重要的人，但并不是她此行的目的。 　　按照钟星池所说，以齐凯的实力，其实不应该对付不了D级的污染核心，实际上最开始齐凯也确实占据上风。但无论齐凯攻击哪里，对污染核心造成什么伤害，却都不能彻底杀死它。 　　这只能说明，他们没有找到污染核心真正的弱点。 　　顾念的目光最终在床头柜上的一个方盒子上顿住，刚要抬脚走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念看过去，发现来人正是那个憨厚的护工，不过此时的他年轻了不少，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 　　对方似乎觉得顾念是一个故意闯入的外来者，面上带着警惕，同时担心地望向床上的女孩，似乎生怕顾念对她造成伤害。 　　顾念顿了顿，手腕微动，一把匕首滑入手中，“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只是来劫财的，不想害命。” 　　男人果然不敢动了。 　　顾念顺利拿到了方盒，打开，里面是一颗黑色的心脏。指尖的黑线雀跃地游动，无需怀疑，这就是污染核心的心脏，也是它的弱点。 　　而尽管顾念拿到了这么关键的东西，对面的男人却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忧心地望着床上的女儿，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顾念只需要一刀下去，污染核心就死了。 　　但她没有这么做。 　　顾念指着女孩，朝男人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不醒吗？” 　　男人生气地看她，“我女儿会醒过来的。” 　　顾念没有在意他的愤怒，继续道：“她的心脏被人挖走了。我不能让她醒过来，但是可以帮她找回心脏。” 　　男人顿时激动起来，“真的？” 　　顾念点头：“真的，但是我有个条件。” 　　男人立马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不，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你能找回我女儿的心脏，我都可以答应。” 　　顾念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家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是这样，你只有一个女儿，但我有爸爸妈妈和弟弟。这个钥匙，我还需要三把。你给我钥匙，我给你心脏。很公平的交易。” 　　男人郑重看向顾念：“你保证你可以找回我女儿的心脏？” 　　顾念认真点头：“我保证。” 　　“好。”男人转身离开，很快又回来，递给顾念三把钥匙，“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钥匙，都给你。” 　　顾念郑重接过钥匙，和自己的那一把放在一起。 　　然后，一刀向手中的黑色心脏斩去。 　　周围的一切开始消散。 第26章 回家 　　◎我有超能力◎ 　　顾念是被“撑”醒的, 不过她并没有太过意外。每当黑线吞噬到足够多的黑雾之后，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试着感受了一下，黑线果然再次陷入沉睡, 这次吞噬的是成长期的污染核心, 大概要更多时间来消化。 　　耳边传来钟星池焦急的声音。 　　“再开快点！也不知道顾念在里面遇到什么了，早知道我就该和她一起进去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顾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车子后排，她先伸手摸了一下口袋，发现从污染核心那里拿到的钥匙还在，出声道：“我没事。” 　　钟星池听到声音往后看，发现顾念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连忙问：“你现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顾念摇摇头：“没有。” 　　随后她将自己在门内遇到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只不过略过了之后黑线吞噬黑雾的过程，只说自己是太累了，不小心晕过去。 　　钟星池再三确认后, 才放下心来。 　　顾念问：“咱们这是出去了吗？宋天呢？” 　　钟星池笑着点头：“对, 这次多亏了你，第三精神病院那边已经有军部的人接手了。”至于宋天, 他面色古怪道：“他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台阶磕破了头, 被救护车送往医院了。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顾念：...... 　　真不知道该说宋天是倒霉还是幸运了。 　　她想了想, 从兜里拿出钥匙, 斟酌了一下后开口道：“这是我从那个房间找到的钥匙, 加上污染核心的那把, 一共有四把。” 　　不等她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钟星池便先朝开车的齐凯嚷道：“这次是我们疗养中心的人解决的污染核心, 污染物自然也该归我们中心的人所有，你们特事局可不许抢啊！” 　　齐凯无奈道：“谁说我要抢了。再说这种事情早有规定，凡是净化者主动进入污染区完成任务的，在对解决污染核心发挥重大作用的前提下，污染物直接归净化者所有，这是谁也抢不了的。” 　　钟星池这下满意了，嘻嘻笑着朝顾念道：“听到了吧，这次污染核心都是你解决的，钥匙当然是你的，快收起来吧。” 　　他一边说着，还在一边嘟囔，觉得这次的污染核心真的太狡诈了，竟然把弱点藏在一个别人根本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这要是换个人来，就算拿到钥匙也不一定能想得到，说不定就阴沟里翻船了。 　　顾念顿了顿，最后将钥匙收了起来，郑重朝两人道谢。他们两人看上去是在斗嘴，其实却是在向她说明一些有利于她的规则。 　　这把钥匙的等级虽然低，但作用却很特殊，可以打开一扇不存在的门。也就是说，万一遇到了污染爆发，拿着这把钥匙，也就等于是有了一个避风港，安全屋。作用可见一斑。 　　这也是为什么顾念会主动提出那个交易。能找到第三精神病院做生意的，肯定是非富即贵，但顾念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 　　钟星池和齐凯也不是笨人，但两人即便猜出了钥匙的作用，却也没有要争抢的意思，反而主动提醒。虽然就算他们不说她也不会把钥匙让出来，但这个情，顾念是领的。 　　她思索了一下道：“这次的任务我只要这四把钥匙，其他的补贴全都不要。另外，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随时找我。” 　　钟星池倒也没客气，笑着道：“咱们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放心吧，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是不会客气的。”主要是他觉得顾念比较聪明，万一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说不定还真能咨询一下。 　　钟星池自己也是净化者，倒是也没指望让顾念帮多大的忙，转而调侃起齐凯来：“这可是一个净化者的承诺，你可是赚大了。” 　　齐凯点头，不客气道：“你说的对，我确实赚大了。你唱歌我是再也忍不了了，以后就去找顾念净化去。” 　　钟星池当即就恼了，要把事情掰扯清楚。 　　说他净化不行没问题，说他唱歌难听就是不行！要不是他最后关头拼了命地唱，这人就变成一滩液体了，竟然还敢嫌弃他！ 　　车子里吵吵嚷嚷，但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能成功从污染区出来，他们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顾念坐在后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吵闹中，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顾念低头一看，是家里的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她连忙接了起来。 　　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么晚回去，便听那边的顾妈问道：“你和新同事们的聚餐结束了吗？要不要去接你啊？” 　　顾念愣了一下，看到前面钟星池在不断打眼色，随即回道：“不用，同事开车送我回去，马上就到了。妈你们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电话那头的顾妈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钟星池刚才一直没敢插话，见电话挂断了，才赶紧解释道：“应该是疗养中心那边给你家里打电话了，之前我上报了你的个人信息，如果有突发事件，中心那边一般会帮忙掩饰的。” 　　现在全球污染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大部分普通人都不知道这些事，而他们这些异能者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家人说了实话。一方面是怕家里为自己担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事的不可控性太高了，说出来除了增加恐慌之外，并没有太大用处。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污染核心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钟星池想到最近上面在争论的事，也有些头疼，想了想还是朝顾念道：“我们异能者对外虽然保密，但对家人是允许透露一些消息的，如果放在以前要不要说都是自己决定。不过我建议，你早点说比较好。” 　　毕竟顾念还没办正式的入职手续，更多的信息他也不能透露了。 　　顾念点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到了小区门前，车子停了下来。 　　离开之前钟星池又问了一下顾念要不要延长报到时间，毕竟之前说的是三天，结果人还没报到，就先进了污染区。考虑到今天遇到的事，钟星池表示他可以为顾念申请假期，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再报到。 　　不过最后顾念还是拒绝了，准备按时报到。 　　分别之后，顾念回了家。 　　刚出电梯，就听到一声“咔哒”的开门声，随后顾白探出个脑袋，一看是顾念回来，扭头朝里喊道：“爸妈，顾念回来了！” 　　然后是顾妈的骂声：“喊什么顾念，那是你姐！” 　　顾爸也跟着训斥：“多大个人了，能不能正经点。” 　　顾白翻了个白眼，他就比顾念小了两分钟好吗，就这短短的两分钟，是他一生的恨！不过最后还是改了口，乖乖道：“姐你回来了。” 　　顾念进门的时候故意朝他挑了挑眉，进了屋。 　　等顾白关门回来，她严肃道：“我们开个会吧，我有事要说。” 　　顾爸顾妈对视一眼，同样严肃地点头：“好。” 　　顾白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走去了杂物间，然后抱着一个可折叠的小方桌和一叠小凳子出来，分别摆在四边。 　　一家四口格外正经地各坐一边。 　　顾白打了个哈欠道：“姐，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不能等明天再说啊，我快要困死了，明天还要给老板干活呢。” 　　顾爸顾妈同时看过来。 　　顾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三人都看向顾念，然后就见顾念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了小方桌上，一脸严肃道：“大家各自挑选一把吧。” 　　顾白又想翻白眼，但在顾爸顾妈的瞪视下忍住了。三人伸手，各自随便拿了一把钥匙，等着顾念接下来的话。 　　顾念环视一圈，问：“你们相信这个世界有超能力的存在吗？” 　　顾爸顾妈：...... 　　顾白直接起身：“洗洗睡吧姐，我真的很困了。” 　　顾念继续：“我有超能力。” 　　顾爸顾妈顾白：...... 　　顾妈忍不住担心地问：“念念啊，你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要不咱们休息一段时间吧，不是说新工作更忙吗，要不还是算了吧。” 　　顾爸也一脸关心地看过来。 　　顾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说点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好吧，顾念也不是很意外家人的反应，毕竟在刚开始出现异常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了超能力，而是觉得自己成了神经病。 　　说是说不通的，只能让他们亲眼看到才行了。 　　顾念拿起桌上留下的那把钥匙，朝离得最近卧室门走去，“爸妈你们过来，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顾爸顾妈担心地跟着走过去，顾白一脸我倒要看看你又要干什么的表情，实则很是积极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站在卧室门前，顾念确认道：“这个是顾白的房间对吧。” 　　三人点头。 　　顾念先把门锁了，然后拿出钥匙，一边说一边示意：“你们拿出自己的钥匙，心里想着咱们家的人，然后把钥匙插进去，开门。” 　　顾白刚想说扯呢吧，这又不是咱们家的钥匙，然后就看到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这把不知道哪来的钥匙，竟然真的把门打开了！ 　　顾念示意他们先不要急，然后自己先进去看了看，随后很快出来，看向顾爸：“爸，要不你先试试吧，不过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等出来之后，我会和你们解释清楚的。” 　　顾爸将信将疑地拿钥匙开门，咔哒，门又开了。 　　顾爸走了进去，很快，又走了出来。 　　随后一脸高深莫测地朝顾妈道：“好了，该你了。” 　　顾妈进去，顾妈很快出来。 　　顾白在旁边看的抓耳挠腮，终于轮到自己，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同样用钥匙将门打开，然后冲了进去。 　　然后他就懵了，他明明进的是自己卧室，为什么又回到了客厅？ 第27章 谢礼 　　◎“请问是顾念小姐吗？”◎ 　　“所以说, 事情就是这样。”顾念最后总结道，“现在任何地方都可能会发生异变，你们拿着这把钥匙, 如果发现不对, 就赶紧找一扇门躲进去，到时候我会过来找你们的。” 　　刚刚受到世界观洗礼的三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双眼盯着手里的钥匙，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总不能一家人全部都出现幻觉了吧？ 　　顾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那你那个新工作呢？会不会很危险啊，升不升职的不重要，如果太危险那咱们还是不要做了。” 　　顾爸跟着连连点头。 　　顾白一脸狐疑地看向顾念, “你今天不会就是去解决那什么污染核心了吧？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一家精神病院好像出了意外，好像是被军部接管了。还有H市, 新闻都播了好几天，现在还封着呢。” 　　顾念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不过很快又道：“不过你们别担心, 我就是个治疗师，恩, 就是打辅助的那种, 去污染区也完全是自愿。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正好碰上了, 就过去帮了个忙。” 　　顾念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是实话, 这次主要都是齐凯在对付污染核心, 她一直很安全来着。最后拿到了钥匙, 顺便还把黑线给喂饱了。 　　总得来说, 颇有收获。 　　顾念对新工作还是挺满意的。 　　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 但顾爸顾妈还是吓得不轻，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一遍，确认没事才总算放心。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顾念简单把自己的工作说了一下，“其实我就是给那些有异能的人看病的，一般不会去污染区，平时就待在单位，要说起来，那里其实反而更安全一点。”毕竟是国家单位，又是异能者扎堆的地方，安全性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最开始顾念想的是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保护家人，不过在拿到钥匙之后，那种迫切的危机感降低了一些，她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着急了。虽然不排斥进污染区，但能待在安全的地方当然更好。 　　一听到顾念的新单位很安全，顾爸顾妈双双表示这工作真是太好了，恨不得马上把人送走，顾妈当即就去打包东西了。 　　顾爸听说她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也起身去了厨房做饭。 　　客厅里只剩下顾念和顾白。 　　顾白刚才一直想插嘴都没插上，此时一脸忍不住的好奇，“姐，你那能力叫什么来着？净化是吧，很厉害吗？” 　　顾念摸了摸指间的黑线，咳了一声，“对，就是净化。”随后赶紧岔开了话题，“你不是困了吗，赶紧去睡吧，怎么那么多话。” 　　说完赶紧起身去房间帮顾妈的忙了。 　　虽说最终达成的效果是一样的，但说起这个顾念还是有点心虚。后天就要去新单位报道，这两天她还得赶紧复盘一下钟星池在污染区的表现才行，免得到时候一个不小心露馅了。 　　吃了夜宵，顾念催着顾爸顾妈赶紧去睡，自己回了房间。 　　洗漱之后坐在床上，顾念回想了一遍这段时间得到的关于净化者的信息，重点琢磨了一下到时候该怎么治疗才好。 　　关于黑线能吞噬黑雾的事，顾念本能的觉得最好不要让人知道。这两天和钟星池接触的时候她试探着问过，目前发现的所有异能中，只有净化这一种可以对付污染，也就是说，她的能力是独一份的。 　　顾念不想特别，她只想当个普通人。 　　扯了扯手上的黑线，顾念支起下巴想着，如果黑线是白的就好了，那她就可以说自己能精神力外放，直接来个电击治疗，就什么都解决了。但问题就是，这黑线的颜色也变不了。 　　如果像之前那样用做梦的方式，倒也不是不行，梦里的治疗说不定更快，毕竟那可是黑绳，比她手上的线粗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关键就是，那样的话疗效也太好了，和她自身的等级完全不匹配。 　　何况顾念也不想大白天的睡觉，万一她失眠了呢？ 　　顾念闭上眼，集中精神，试图在清醒的情况下进入之前做梦时进入的空间，但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不行，她进不去。 　　这好像是个被动技能，只有在她身边出现了黑色漩涡的时候，她才能在梦里进去，清醒状态下根本不行。 　　琢磨来琢磨去，顾念暂时也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最后只好决定先睡觉再说。刚躺下去，她忽然又猛地坐了起来。 　　顾念一拍腿，她不想睡，让别人睡就行了啊！ 　　就让那些异能者过来睡觉，等他们睡着了，她就上去用黑线来个电击治疗，见效快，效果好，还没人会发现是黑线做的手脚。 　　两全其美！ 　　想到了办法，顾念心情颇好的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顾念就被一声惊叫吵醒，醒来的一瞬间，她便迅速朝门外跑去，结果就看到顾白一脸惊恐地站在房间门口。 　　顾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顾白你一大早鬼叫什么！” 　　顾白惊恐地看着顾念，指着自己房间的门，“姐、姐你房间里，就是里面的那个房子的你的房间里，躺着一个女的！” 　　顾白说的乱七八糟，但顾念还是听明白了，她微微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重新用钥匙开门进去，来到了自己房间。 　　她的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正是第三精神病院那个女孩。 　　顾念上前看了看，人还是和之前看到时一样，安静的躺着，毫无声息。不知道是那个污染核心留下的提醒，还是这个空间本就是因为这个女孩而产生的，反正人现在是出现在她这里了。 　　在确认过没有威胁之后，顾念离开了房间。 　　这时顾妈已经将早饭做好了，顾白已经告诉了他们自己看到的情况，一家人坐在餐桌前，都没有动筷子。 　　几人同时看向顾念。 　　顾念走过来坐下，简单说了一下第三精神病院的事，然后道：“就让她在我那个房间吧。”至少在找回心脏之前，对方大概都会是沉睡状态，不过顾念并没有提自己答应帮人找心脏的事。 　　顾妈眼圈红红的，“作孽啊，好好的孩子，这真是。就让那孩子在那里躺着吧，咱们也算是沾了人家的光了。” 　　顾念点点头，随后叮嘱道：“你们平时没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去那个房间，毕竟是污染区域，普通人还是少接触比较好。另外钥匙也是污染物，我也会每隔一段时间给你们做个净化。” 　　顾妈敲了一下顾白脑袋：“听到没有，没事少去打扰人家。” 　　顾白赶紧点头，他就是好奇嘛。不过在亲眼见到房间里的尸体之后总觉得周围凉飕飕的，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是不会再进去了。 　　一家人开始吃早饭。 　　吃完饭，顾爸打开早间新闻，正好看到新闻上正在播放第三精神病院的事，不过隐去了污染爆发，只报道了器官买卖的事。 　　顾妈叹了口气，犹豫着问顾念：“这一直躺着没事吧？虽说和一般人不一样，但总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要不我隔段时间给她擦洗一下？妈就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特别是在知道他们拿的是人家家里的钥匙之后，就更难受了。 　　顾念想了想，“这样吧，隔一段时间，我陪您进去一次。” 　　顾妈笑着点头，“那行。” 　　两人端着一盆温水重新进了房间，也没待太久，很快就出来了。 　　正好是周末，除了顾白有事出门，顾爸顾妈都在家，顾念明天就要去新单位报道，这天干脆就没出门，在家里陪着两人。 　　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顾念起身过去开门，发现门外出现的是一个陌生人。 　　对方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带着金丝边框眼镜，一副精英模样，看到顾念后礼貌地询问：“请问是顾念小姐吗？” 　　顾念挑了挑眉，“你是？” 　　对方微微躬身打了个招呼，“我是谢家的员工，您叫我小李就行。我们董事长听说您救了谢寒少爷，专程派我过来给您送谢礼。当然，如果方便的话，希望您可以上门做客，我们小少爷经常提起您呢。” 　　顾念忍不住反问：“谢寒经常提起我？” 　　对方一看就是在说谎，谢寒年纪不大，心思却深，每天苦大仇深的，话也没有几句，会提她才怪。 　　而对方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我们小少爷说这次多亏了您，他才能活下来。”说着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位于市区的一栋别墅，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顾小姐收下。” 　　顾念的面色淡了下来，对方几乎是明示自己知道污染核心的事了，那这次过来到底为了什么，就有待商榷了。 　　如果说是为了感谢，那为什么昨天不来，而是今天来？ 　　之前她用谢家的名片抵消了恩情，对方想必已经知道了，以谢家的权势，大概是看不起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后来没有任何反应，就是一种证明。而此时突然出现，顾念不得不联想到第三精神病院的事。 　　无论任何时候，有钱有势的人都不缺乏消息来源渠道。污染爆发的事对他们来说应该并不算是秘密。 　　现在来找她，大概对方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顾念抬脚走出去，同时关上身后的门，开门见山道：“谢礼我已经收过，就不再收了。明天我就会去S市精神康复疗养中心报到，恐怕也没时间上门，麻烦你帮我向谢董事长道声谢吧。” 　　顾念的态度坚决，对方也没有继续纠缠，很快离开了。 　　回到屋里，顾妈问：“谁敲门啊？” 　　顾念摇头：“没什么，对方找错楼了，刚已经走了。” 　　顾妈也没多想，招呼着顾念和顾爸吃饭。 　　等到晚上的时候，顾念想了想还是给谢寒打了个电话，不过一直没有人接，最后发了条短信过去，说了今天的事。 　　第二天一早，顾念就去新单位报到了。 第28章 入职 　　◎工作量太大，得加钱◎ 　　S市精神康复疗养中心门口。 　　顾念刚到, 就看见一头蓝发的钟星池被好几个人围住，拉拉扯扯的将他挤在中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不过这里是特殊单位, 不远处就是保卫室, 应该没有人会在这里闹事。顾念也不是很担心，直接走了过去。 　　正被人拉住衣袖不得脱身的钟星池也看到了顾念，拼命朝她挤眼睛，示意她不要管自己赶紧走，不过却已经晚了。 　　站在外围的一个老头注意到了顾念，又瞥见钟星池的眼神，眼珠一转, 当即就转头朝顾念走过去，脸上笑呵呵道：“这位姑娘, 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顾念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老头“嘿”了一声, 朝旁边围着钟星池的几人摆手：“行了, 你们围着人家钟治疗师成什么样子，人家前两天才从污染区出来, 肯定是要休息一段时间的。赶紧散开, 散开。” 　　那几人听了老头的话，不情不愿地撒开了手。 　　钟星池终于被解救出来, 连忙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 他这一早过来就被人抓个正着, 好不容易弄好的发型都乱了。 　　整理好头发, 钟星池赶忙朝老头道了声谢, 客气了几句便道：“我这确实还有事呢, 等回头请您老吃饭啊。我们这就先走了。” 　　说完朝顾念使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顾念也没多问，直接跟了上去。结果两人还没走几步，就又被堵住了。刚才那些人排成队站在门前，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明显事情还没完呢。 　　钟星池无奈看向老头：“吴老，您看这是？” 　　吴老头只是笑眯眯看着，没像刚才那样让人让开，反而转头看向顾念，笑呵呵问道：“不知道这位是？” 　　钟星池见糊弄不过去，只好将顾念介绍给众人：“这是咱们疗养中心新来的治疗师，今天是过来办入职的。” 　　听到顾念是治疗师，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新来的治疗师！ 　　刚才还挡在门口死活不肯让开的人瞬间换了副表情，每个人脸上洋溢着过分热情的笑容，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我就说这姑娘看着这么漂亮，那身份肯定不一般！” 　　“不知道怎么称呼啊，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个接风宴，这疗养中心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走走走，这顿我来请。” 　　“请客哪轮得到你啊，就你那重口味别把人吃坏了。治疗师您来我这儿，我以前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保证饭菜健康又好吃！” 　　“就是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吃完饭给我净化一下成吗？” 　　“你一边去，是我先来的，当然是我先净化了！” 　　还没等顾念说话呢，几个人就先为谁先净化打起来了。 　　钟星池一开始就被人挤了出来，趁着这些人内讧，好不容易才进去把顾念拉出来，然后擦了把汗，小心看了眼顾念，干笑了两声道：“那个什么，大家都很欢迎你呢，哈哈。” 　　顾念一脸平静道：“工资高，福利好，很安全，但患者多，是这样吗？”虽然她来之前就知道净化者很少，但没想到少到这种程度。 　　这些明显都是等着净化的异能者，外面都有来堵门的了，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很明显，这份工作并不轻松。 　　钟星池抹了把汗，有点心虚地点点头：“是，是有点多呢。” 　　顾念不说话，钟星池也有点心急，也不是他故意不提前说，只是净化者实在是太少了，他这不是想着先把人忽悠过来再说么。而且他之前说的那些福利待遇可都是真的，一点也没掺假！ 　　正心慌呢，就见顾念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行。” 　　钟星池心都凉半截了，露出一个苦笑，正要说不行就算了，就听顾念认真道：“工作量太大，得加钱。” 　　新工作么，趁着现在还没入职还能讨价还价一下，不然等真入职工作了，也不好临时再提涨工资的事。 　　钟星池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听到顾念只是要加工资，当即就点头答应下来，试探道：“那加一倍，你看行吗？” 　　其实他本来也要和中心领导提这件事的，以顾念这两次在污染区的表现，完全值得这么多钱，甚至可以说就算再翻一倍也不算多，但钟星池的权限就只有这么多了。 　　顾念思索了一下，觉得可以，“行。” 　　钟星池的心落了地，转头没好气朝还在争吵的几人道：“你们就吵吧，再吵把人吓走了，到时候可不要来找我。” 　　正在争吵的几人瞬间不说话了。 　　吴老头刚才一直没参与那边的争吵，也听到了钟星池和顾念的对话，认认真真地看了顾念几眼，收起了脸上的笑，叹了口气道：“小钟啊，不是他们要吵，而是实在等不起了啊。” 　　他自己一把老骨头也就算了，这些都是年轻人，也是将来抵抗污染的主力军，总不能最后没死在污染核心手里，反倒因为异化被自己人杀了吧。原本异能者就少，得不到及时净化，能用的人就更少了。 　　刚才还争吵的人也是一脸苦色：“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我看我还没等到净化，就要先被火化了。” 　　众人都显得有些颓丧。 　　顾念低头看了眼指间，因为不久前才吞噬了一个D级的污染核心，黑线目前还在沉睡，没有动静。试着召唤了一下，黑线尾端的末梢稍微动了动，挠了挠顾念的指尖，很快又不动了。 　　顾念挑了挑眉，应该是离彻底苏醒不远了。 　　钟星池也不好受，不过他自己之前在污染区耗费了太大的精神力，现在是真做不了净化，顾念最后出来的时候都晕倒了，肯定也不行。 　　想了想，他道：“也不是不给你们做净化，顾念和我一样，也是刚从污染区出来，要休息一下养一养的。这样吧，不管我们中的谁先恢复，都保证先给你们做净化，可以吧？” 　　吴老头立马喜笑颜开：“那感情好啊！” 　　刚才还哭丧着脸仿佛马上就要进火葬场的几人顿时欢呼起来，一蹦三尺高，完全看不到刚才颓丧的样子。 　　钟星池满脸黑线，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 　　等进了疗养中心的大门，钟星池朝顾念解释道：“你也不要怪他们。其实他们也不算是说谎，因为净化者严重不足，这里很多人都濒临异化的临界值，再不净化就真的要出事了。” 　　顾念皱了皱眉：“净化异能占的比例这么低的吗？” 　　钟星池点头，有点无奈道：“净化异能本身就少是一方面，不过也有其他原因，很多净化者其实都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招走了。” 　　他们能拿出来的条件虽然不错，但完全没办法和那些人比，而且他们这边的工作更辛苦，两边一比较，不少人自然就有了选择。 　　异能者其实也是一样的情况，甚至因为净化者出走的关系，特事局那边受到的影响更大。人家异能者来到他们这边要进污染区不说，还得不到及时的净化，时间长了肯定就不愿意来了。 　　顾念想到了昨天来他们家的那个谢家员工，对方上门的目的果然不一般，应该是知道了她情况，所以特意过来的。 　　不过顾念对给那些有钱人服务不是很感兴趣。那种工作不够稳定，现在污染爆发频繁，万一主家死了呢，那她还得换工作，太麻烦了。 　　国家单位就不一样了，至少坚持的时间肯定要比个人长。至于钱么，现在的工资福利顾念已经很满意了。 　　钟星池一边说一边观察顾念的神色，其实他说这些也是想打个预防针，毕竟这种事肯定瞒不住，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找过来的。与其等回头人刚入职就离职，还不如现在直接挑明。 　　钟星池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找上顾念了，而顾念暂时没打算再换工作的打算：“先去把入职手续办了吧，我还有事想问你。” 　　听到顾念这么说，钟星池立马开心道：“好，现在马上就办。” 　　净化者的入职手续办的非常快，又是钟星池领着，很快就办好了。 　　两人走出办公大楼，钟星池问道：“你刚才说有事问我，什么事啊？”现在大家是同事了，很多事就都能说了。 　　顾念道：“是第三精神病院的事，我想知道，买走方彤心脏的人，是谁？”方彤就是那个被摘除心脏的女孩。 　　她答应污染核心找回对方女儿的心脏的事，是认真的。 　　钟星池没想到顾念问的是这个，他面色沉了沉：“事情军部那边确实已经查清楚，买心脏的人也找到了，但是对方不承认。” 　　“林荣宾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顾念稍微回想了一下，点头：“财富榜上的常客。”她之前在家的时候顾爸经常看财经新闻，所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钟星池笑了一声，不过是冷笑，“对，财富榜上的常客。他的女儿和方彤同岁，先天性心脏病，刚刚做完手术在恢复期。我们顺着线索查了过去，但合同上签字的不是林荣宾，只是他公司旗下的一个员工，对方根本不承认做过买卖器官的事。” 　　他们知道是林荣宾这桩交易的幕后主使，但却没有直接证据。对方早就做了准备，只不过推出来一个替死鬼而已。 　　对方也清楚他们知道这一点，却有恃无恐。 　　钟星池以为顾念想知道污染核心的事，又多说了一些。 　　因为买卖器官的交易，第三精神病院向来严格控制患者亲属探望的时间，更不要说让家属进来工作。而污染核心早年离异，离开S市多年，后来得知前妻去世，女儿进入精神病院，最终选择隐瞒身份进入医院当护工，想要一边挣钱一边照顾女儿，没想到却发现了医院的真相。 　　发现了真相，却逃不掉，最后在女儿死后彻底爆发。 　　第三精神病院的污染就是这样扩散的。 　　顾念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8 21:36:34~2022-12-20 22:0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AQ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测试 　　◎“真实之眼”◎ 　　钟星池一边走, 一边给顾念介绍这里的情况。 　　精神康复疗养中心的前身其实是一个高级疗养院，后来污染爆发，才被选中用来给异能者净化精神污染。 　　中心占地面积很大, 周围的环境也不错, 除了他们刚才去的办公大楼之外，就只有一栋位于中央位置的高楼。剩下的都是独栋小院。 　　这和顾念想象中的专业精神病院有些不一样，她听的很认真。 　　钟星池指着不远处的高楼道：“那里就是咱们净化者的办公区了。需要住在那里的，是已经濒临临界值，需要优先治疗的异能者。刚才咱们遇到的吴老头他们，其实就住在那里。” 　　其实本来也该给他们净化了，所以钟星池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至于剩下的大部分异能者, 都住在周边的独栋小院，不过他们虽然精神污染的情况还没那么严重, 但已经不适合进污染区了。 　　顾念微微挑了挑眉。 　　设计或者说挑选这个地方的人很聪明，散落在周围的独栋小院虽然布局并不算规律，但总体呈包围的态势, 将中间的高楼围了起来。一旦高楼中有人异化, 这些异能者很快就能抵达。 　　他们既是患者，同时也是潜在的安保人员。 　　而在看不到的地方, 肯定还有另一拨人在保护同时也是看守着这些人。这样一来, 这里出现意外的可能就会大大降低。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每个人遇到钟星池的时候都会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而在听说顾念是新来的治疗师之后, 这些人更是露出了极为炙热的眼神, 如果不是钟星池拦着, 顾念差点就被半道拉走了。 　　两人几乎是逃跑着躲进了高楼里。 　　等进了大楼, 钟星池长长出了一口气, 又赶紧整理了一下再次被弄乱的发型，然后带着顾念坐上了电梯。 　　这里已经进行了改造，进了电梯，钟星池刷卡后才按下了十楼的按钮，一边道：“你还没做过精神力测试，没确定等级，不同等级治疗师的权限不同，这卡就暂时先没给你。” 　　说到这里，他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原来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C级，但是上次咱们去第三精神病院的时候，你比我还先察觉出污染区，按理说应该是比我高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精神力外放是划分治疗师等级的一个重要标准，一般情况下B级及以上都可以做到，而少部分C级也能做到，就像钟星池就是其中一个，不过做起来很勉强，完全不能和高等级治疗师比。 　　而之前顾念说过她做不到精神力外放，但在污染区中表现又很出色，钟星池就一直以为她是C级的。不过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顾念眼睛眨了眨，精神力还能测定的吗？ 　　她问道：“精神力要怎么测定啊？” 　　电梯到了，两人走了出来。 　　钟星池和遇到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向顾念解释：“其实本来也是不能测定的，刚开始都是靠摸索，大概划分的。不过后来B市那边解决了一个A级的污染核心，在那里拿到了一个可以测量精神力的污染物，后来才慢慢有了具体的划分。” 　　顾念心里一松，“B市啊，那有点远。”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精神力，以及如果有的话到底是多少。如果不符合C级治疗师的标准，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好在测量的工具在B市，在那之前她应该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顾念松了口气。 　　但她这口气松的太早了，只见钟星池笑着道：“那倒不用去B市，那个A级污染物有一个本体，还有很多衍生体，虽然等级低了点，但做精神力测定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那东西被放在特事局，等一会儿吃了午饭，我带你过去做测试，顺便把咱们上次出外勤的补贴领了。” 　　顾念：“......”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可不管顾念怎么想，这一关也是必须要过的。C级治疗师的权限在十楼及以下的楼层，上午钟星池带着顾念熟悉了一下环境，中午又领着她去了食堂吃了顿大餐，下午两人就直奔特事局去了。 　　坐在车上，顾念询问了不少关于精神力测试的事。好歹做个准备，万一她就能顺利糊弄过去呢。 　　总之梦想还是要有的。 　　钟星池倒是也很理解，想当初他听到这些事时的反应可比顾念大多了，当即兴致勃勃向顾念介绍起来。 　　一般来说，和污染核心有关的污染物，等级也和污染核心一致，像B市解决的那个A级污染核心，所带来的就是A级污染物。而顾念拿到的钥匙，就是D级污染物了。至于院长印章这种，等级则会逐级降低。 　　在发现那个A级污染物的作用之后，上面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真实之眼”，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可以看穿事物本质的污染物。 　　测试精神力其实也只是它的作用之一，不过因为A级污染物保密等级高，其他的能力很少有人会知道。 　　钟星池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用害怕，一会儿到了之后他们会带你去一个小房间，只需要待上一分钟就可以出来了，很快的。” 　　顾念暗暗皱了皱眉，她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不好，但现在人都坐上车了，临时反悔反而会引起怀疑。 　　只能先过去再说了。 　　特事局距离疗养中心不算太远，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两人刚下车，就看到齐凯在不远处等着，旁边还有一个顾念没想到的面孔也出现在那里，正在用力朝他们挥手。 　　柯乐乐？ 　　钟星池也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就齐凯那朴实无华什么大实话都说的招聘方法，这小子竟然还真来了？ 　　两人走过去，顾念笑着朝柯乐乐道：“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柯乐乐挠了挠头，“嗯，想好了。” 　　现在这么乱，他只有一个土豆也没什么用，万一又进了污染区，早晚还是要被怪物啃干净，还不如和异能者们一起闯一闯，好歹还安全一点，到时候也有净化者帮忙治疗。 　　几人一起进了特事局。 　　和精神康复疗养中心不一样，这里是很正经严肃的风格，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身着制服，步履匆匆，见到他们也只是点头示意。 　　柯乐乐看到顾念觉得很亲切，刚过来的时候的紧张也消散了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才去测了等级，精神力才是D级，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万一给人拖后腿就不好了。 　　顾念安慰了几句，刚才她听钟星池说过，异能者在污染区会受到精神污染没错，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在和精神污染对抗的过程中，其实他们的精神力也在提高，这也是他们愿意进去的原因之一。 　　柯乐乐点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顾念和柯乐乐落在后面，又询问了一些精神力测试的事。最后发现和钟星池说的大差不差，主要是他们进去的房间很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待了一分钟，然后出来就知道结果了。 　　顾念摸了摸手上的黑色指环，在得到回应之后放心了些。 　　很快，一个身穿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过来，在和齐凯交谈几句之后，把目光落在了顾念身上，朝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顾小姐是吧，请跟我来吧，咱们特事局可是很久没看到净化者过来了。” 　　顾念被带着去了一个单独的小楼，最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女性工作人员道：“就是这里了，进去一分钟之后会有提示声响起，测试就算完成，到时候就可以出来了。” 　　顾念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第30章 异化 　　◎我们需要马上回去◎ 　　身后的门关闭, 顾念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间屋子应该是经过了特别的设计，房间中没有一丝光线，甚至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顾念摸黑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停了下来。 　　之前钟星池和柯乐乐相继说过测试的事, 顾念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正常的，虽然不大喜欢这种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开始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一分钟的时间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漫长。 　　直到倒数十个数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安静。顾念指间的黑线早已游离出来，在周身环绕。虽然不知道这个污染物到底是怎么测试精神力的，但她觉得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目视着前方, 顾念等待提示音响起。 　　然而就在最后一秒的时候，顾念忽然皱起了眉, 刚才好像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但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了，她有些不确定。 　　而几乎就在顾念发现红光的一瞬间, 黑线直奔前方而去, 随后便是一道“咔嚓”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与此同时，房间中忽然亮起灯光,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很快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以刚才带顾念过来的女性工作人员为首的一行人冲了进来, 径直朝刚才发出红光的方向奔去。 　　齐凯几人也落后几步跟了进来, 不过没有跟着过去查看, 而是来到了顾念身边, 询问她的情况。 　　顾念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倒是没什么事, 有事的是别的东西。看着特事局的人这么着急的冲进来，顾念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钟星池是个急性子，率先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念犹豫道：“我好像，把测试工具弄坏了。” 　　刚才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看清楚了，就在刚才红光亮起来的方向，地面上有一小片碎石，显然就是刚才黑线攻击的东西。以特事局的人进来就直奔过去的重视程度，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碎了一地的东西应该就是用来测试精神力的污染物了。 　　钟星池：“......”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柯乐乐也震惊地睁大了眼，这个房间他刚刚才进去过，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别说污染物了，他连自己伸出去的手指都看不清。就这种情况下都能精准命中，眼力该是有多好啊。 　　柯乐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佩服地看向顾念。 　　顾念则有点头疼，其实刚才她并没有感受到攻击性，黑线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但事实就是结果已经造成了，估计得赔钱。 　　顾念一脸肉痛，看上去表情颇为沉重。 　　齐凯是特事局的人，安慰道：“我先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只是衍生体，问题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A级污染物的衍生体毕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这种事情还没有过先例，赔都不知道怎么赔。 　　钟星池自然是护着自己人的，连忙道：“那你赶紧过去，记得帮忙说说话啊。这东西也太不禁用了，我们净化者能有什么攻击力啊。” 　　没什么攻击力的净化者顾念心虚地撇开了脸。 　　齐凯朝特事局的人走去。 　　很快，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顾念弄坏的确实就是测试精神力的污染物，而且经过鉴定，已经坏到不能再坏，彻底无法挽救了。 　　整个S市特事局也只有这一个衍生体，关于后续怎么处理特事局的人还需要商量，顾念几人暂时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等待。 　　等人走了，齐凯问道：“你刚才在里面遇到什么事了吗？”以顾念的性格应该不会鲁莽行事才对。 　　顾念点头，关于这点她之前其实就想问了，只是当时情况比较乱，就一直没有开口。她看到的红光应该不是错觉，但是无论是齐凯、钟星池还是刚从里面出来的柯乐乐，没有一个人提起。 　　顾念问道：“你们难道都没有看到那个红色光点吗？就在一分钟即将结束的时候，一闪而过。” 　　三人同时摇头。 　　齐凯皱起了眉：“不光是我们，我进特事局也有半年的时间了，从来没有听到有人提过什么红光，都是听到提示声就出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星池站起身走了两圈，最后道：“不行，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还是和我们院长说一声吧。” 　　齐凯对此没有意见，钟星池去打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没有见过的特事局工作人员过来，表示局里的领导要见一下顾念，询问测试时发生的具体情况。 　　钟星池连忙跟了上去。 　　凑到顾念跟前，钟星池小声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咱们院长说过了，院长说他会处理的，一会儿对方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 　　顾念道了声谢：“好，我知道了。” 　　原本以为只是特事局的某一位领导要过问这件事，没想到最后一行人在挂着局长办公室牌子的门口停住了。 　　事情好像大条了。 　　顾念眨了眨眼，开始思考万一被辞退她重回市医院的可能。 　　带人过来的工作人员先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很快应声，工作人员朝顾念道：“顾小姐请进去吧，我们局长在里面等着呢。” 　　说明了只让顾念进去，其他人只好在外面等着。 　　顾念独自进了办公室。 　　进去后，一个看上去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顾念进来，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她先在沙发上坐下。 　　对方很快挂断电话走过来，倒了杯茶给顾念后在对面沙发坐下，然后才开口道：“刚才你们院长给我打电话了。” 　　顾念谨慎点头，这件事钟星池刚才说了。 　　对方笑着道：“你不用紧张，这件事本身不大，我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向你确认。”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你真的看到红色光点了吗？什么时候看到的？光点是什么形状？” 　　对方在问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看上去相较于衍生体被损坏一事，更关心顾念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所谓的红色光点。 　　顾念点头确认：“是的。红色光点在最后一秒出现，大概有米粒大小，出现的很快，几乎一闪而逝。”说完之后，她忍不住问：“在我之前，真的没有人看到吗？”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特事局局长沉思片刻，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在你之前确实有一个人看到过，不过也只有那一个。” 　　顾念了然，所有人都说没看到，只有一个人说看到了，大概在这件事之前，没有人觉得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至于到底是谁和自己一样看到了，顾念并不关心，她只要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例外就好。 　　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特事局局长笑道：“不过你这身手不错，竟然一下就打中了。” 　　顾念露出看上去憨厚的笑容，“也是巧了，我当时有点紧张，就随手扔了东西过去，没想到正好打中了。” 　　特事局局长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叮嘱道：“这件事暂时需要保密，以后先不要和其他人说了。” 　　顾念点头答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赔偿？” 　　对方哈哈笑了起来，摆手道：“不用赔偿，这也是我们的失职，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才导致了污染物损毁。” 　　顾念松了口气，不用赔钱就好。 　　等从办公室出去，钟星池立即上前，“怎么样？” 　　顾念露出笑脸：“没事，不用赔钱。” 　　钟星池喜上眉梢：“那就好！我就说嘛，咱们净化者哪有什么攻击力，这东西它就不经摔，亏得还说是什么A级污染物的衍生体。” 　　不过测试工具被毁坏，顾念的等级是定不了了，在征求过钟星池的建议以及顾念的同意后，暂时定成了C级治疗师。 　　刚把人家的镇局之宝弄坏，顾念和钟星池也没好意思久待，本来都没准备去领津贴了，最后齐凯还是追了过来。 　　齐凯追到门口把人喊住，先给了上次去污染区的补贴，然后拿出两张纸给顾念：“这一张是你之前上交过来的污染物，定的是E级，另一张是污染物的用法。另外钥匙也登记过了，是D级。” 　　这种直接诞生于污染核心手中的污染物，等级基本和污染核心保持一致，即使不用测定也可以确定等级。 　　顾念接过来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污染物的用法也可以测出来吗？也是用那个A级污染物的衍生体测的？” 　　齐凯点头：“所以说它是‘真实之眼’。” 　　这下顾念是真的有点心疼了，不过坏都坏了，就算再申请也是特事局领导的事，她小心将两张纸折叠收好。 　　钟星池正要去开车，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通之后脸色顿时变得严肃，等挂断便朝顾念道：“去H市那边的人回来了，有人濒临异化，情况很严重，我们需要马上回去。” 第31章 治疗 　　◎难道要翻车？◎ 　　钟星池跑去将车开过来, 齐凯和柯乐乐听说之后原本打算跟过去帮忙，正要上车的时候，特事局那边的工作人员忽然匆匆过来, 说是市区又发现了新的污染核心, 需要紧急调人过去。 　　钟星池打开车窗摆手道：“我们那边有人看着，你们快去吧。” 　　疗养中心平时就有人看守，又有不少在等待净化的异能者，既然没有说让他们带特事局的人过去，那暂时应该还是可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异化者急需进行净化，他们必须尽快回去。 　　污染核心的事情同样耽误不得，齐凯和柯乐乐匆匆离开了。 　　等顾念上车后, 钟星池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疾驰而出。一边开车, 一边和顾念说了疗养中心那边的情况。 　　这次出事的是去H市支援的异能者小队，B级的污染核心很难对付，虽然最后还是被解决掉了, 但所有人都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污染。原本其实能坚持到回来, 但不巧的是，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正在爆发的污染核心, 当即就有人突破了临界值, 剩下的也都在异化边缘。 　　钟星池忍不住拍了一下方向盘，骂了一句脏话, “H市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去帮他们的, 就不能先净化了再让他们回来吗！”一旦突破了临界值, 那人就很难救回来了, 基本可以说是宣告死亡。 　　但骂完他也知道, 他说的这种可能基本不存在, B级污染核心的破坏力极大，H市这次一定也是损伤惨重。 　　钟星池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说：“现在污染核心出现的越来越多了，我们根本管不过来。” 　　异能者本来就少，现在污染核心频繁出现，净化者的净化速度又跟不上，再这么下去，就真的要世界末日了。 　　顾念拧了拧眉，主动道：“我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一会儿应该可以帮上忙。”在小黑屋的时候黑线就已经彻底恢复了。 　　毕竟这也算是她的本职工作，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她还是很乐意完成的。钟星池好像说过，工资也是和绩效挂钩的。 　　钟星池面色松了些，不过还是道：“你一会儿尽力就好，千万不要勉强。”不是他心狠不救人，而是一个净化者要比异能者珍贵的多，如果净化者出事，只会导致更多异能者异化。 　　顾念点头：“好，我知道了。” 　　钟星池车开的飞快，需要专心注意路况，顾念也不再说话打扰他，而是开始琢磨一会儿怎么出手比较符合她C级治疗师的身份。 　　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最后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车子直接开进疗养中心，在中心位置的高楼前一个急刹停下。 　　顾念跟着钟星池进了大楼。 　　刚一进去，就有人迎了出来，是在疗养中心工作的普通员工。 　　钟星池一边往电梯走，一边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道：“两个C级超过了临界值，陈院长和徐主任带着他们去了十八楼，还有三个C级以下精神污染严重，必须马上净化，暂时安排在了十楼。另外剩下的人情况也不大好。” 　　需要住在疗养中心的异能者精神污染原本就严重，治疗师们每天都有净化任务，虽然留了余力应对突发情况，但这次一下出现这么多濒临异化的异能者，完全打乱了中心的治疗节奏。 　　钟星池问清楚之后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十楼。”然后转头介绍了顾念的身份，“这是我们中心新来的C级治疗师顾念，你带她去下面几层，看看有没有急需治疗的人。” 　　顾念今天刚来，很多人还不知道，工作人员听到有新的治疗师当即面上一喜，“六楼有一个D级异能者精神污染也比较严重，不过他的异能攻击性比较低，就暂时安排在了后面。” 　　濒临异化就意味着极高的威胁性，有时候只能先治疗本身攻击性较高的异能者，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电梯到了六楼，顾念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这栋楼算是疗养中心真正的住院部，大楼一共有十八层，最顶层只有院长有权限，从上往下，按照精神力等级住着不同的异能者，顾念所要去的六楼，住着的就是D级异能者。 　　工作人员出了电梯后在前面带路，在经过走廊两边的病房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朝尽头处的房间走去。 　　顾念上午时已经被钟星池带着熟悉过环境，对这里的布局有大概的了解。位于尽头处的病房和其他病房不一样，是经过特制的房间，房间采用了高强度防弹玻璃，专门用来应对异能者异化的突发情况。 　　快走到跟前的时候，工作人员突然加快了脚步，同时大声朝前方喊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能打开！” 　　顾念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动静，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正站在防弹玻璃前，试图把里面的人放出来。不过在工作人员到达之前，站在旁边的年轻女孩已经先一步跳起来，一把揪住耳朵把人扯走。 　　大汉被人扯开倒也不生气，只是老实道：“他说他想上厕所，快憋不住了。让他先去上个厕所再关进去不行吗？” 　　年轻女孩皱着眉：“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啊，他是‘骗子’，说出来的话有催眠效果，说不定现在已经异化了，说的话能信吗？” 　　大汉想了想，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万一他真想上厕所怎么办？总不能这么看着吧，影响多不好啊。” 　　刚赶到的工作人员和顾念：“......” 　　工作人员虚惊一场，生气道：“那你也不能随意把人放出来啊，多危险呐。放心吧，你担心的问题不存在。”说着不知按下了什么，只见房间角落升起一块挡板，里面就是内置的卫生间。 　　工作人员按下对讲按钮，朝里面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需要延长，就按一下里面的红色按钮，要是想出来就按绿色的。” 　　等里面的人进去，挡板重新放下，工作人员解释了一句，“这样设计是为了随时能观测到异能者的状况，也减少意外发生的可能。” 　　年轻女孩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汉也表示没有意见，他只是想着好歹是队友，能不当众上厕所还是不要当众上厕所了。有点辣眼睛。 　　等待的时候，年轻女孩朝工作人员问道：“你们的治疗师呢，什么时候能够过来，他撑不了太久的。”她指了指里面。 　　尽管刚才阻止的坚决，但明显还是很担心队友的。 　　顾念上前道：“我就是治疗师，C级的。” 　　年轻女孩正色了一些，朝顾念介绍道：“我叫商柔，这个大个是石岩，里面关着的那个是我们的队友钱宝宝，刚才你应该也听到了，他的异能是‘欺骗’，我们平时都叫他骗子。你一会儿治疗的话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顾念认真听着，然后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五分钟之后，挡板自动升起。 　　一个格外瘦弱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念朝商柔确认：“你说他基本没有攻击力是吧？” 　　商柔点头：“对，钱宝宝身体不好，只论身手还不如普通人好。” 　　顾念道：“好，赶早不赶晚，越拖下去情况越严重，我现在就进去给他做净化吧。”说完便示意工作人员打开玻璃门。 　　工作人员有些犹豫，一旁的商柔也道：“让石岩和你一起进去吧，他的精神污染情况没那么严重，应该能帮上忙。” 　　顾念想了想，点头：“行。” 　　看到工作人员的动作，里面的钱宝宝目光直直地盯着玻璃门。从他的表现来看，或许马上就要异化了，刚才说要上厕所的话多半是假的。 　　玻璃门马上就要打开，顾念面不改色地和里面的人对视。 　　等玻璃门彻底打开之后，钱宝宝朝门口冲了过来，同时张口就准备说话。然而他的动作快，顾念的动作更快，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去，直接一手刀准确命中目标，钱宝宝话还没出口，就被敲晕了过去。 　　正准备进去帮忙的石岩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商柔。 　　商柔：“......顾治疗师好身手。” 　　顾念回头笑了笑，“过奖了。本来想着和你们说一声的，只是骗子都擅长察言观色，保险起见就自己动手了。” 　　商柔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她有些好奇道：“他晕过去了还能进行净化吗？”每个净化者净化的方式不一样，不过大多需要和异能者进行某种方式的“沟通”，就像那个唱歌特别难听的钟治疗师，他想要净化的话，至少被净化的人得能听到才行。 　　顾念露出心虚且自信的笑容：“当然可以。我的净化是在梦里进行的，就算打晕了也不碍事，很快就好。” 　　商柔礼貌微笑：“那就好。” 　　顾念走进房间，示意石岩进来帮忙将人抬到角落，然后道：“一会儿我睡着之后治疗就开始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一定要把人给按住，治疗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这个人毕竟是个D级，她是C级，按理说应该是比较快的。 　　顾念靠着墙坐在了钱宝宝的旁边，她的手自然垂落，借着衣服的遮掩，手指微微触碰到了钱宝宝的肩膀。 　　房间中一片安静，顾念闭上了眼。 　　睡是不可能睡着的，距离一个即将异化的异能者这么近，顾念就算想睡也睡不着，她只是放缓呼吸，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顾念指间的黑线悄悄朝钱宝宝靠近。 　　当初在第一个遇到的污染区里，柯乐乐曾经让钟星池治疗过，当时用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柯乐乐是D级，钟星池是C级，正好能和现在的情况对上，那她用半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 　　只要控制住黑线抽取黑雾的速度就好了，很简单的。 　　顾念这么想着，黑线也碰到了钱宝宝，然后她的耳边惊雷乍起，响起了一道堪比杀猪般的惨叫声。 　　是钱宝宝！ 　　坏了，顾念猛地睁开眼，黑线瞬间缩回了她的手指。 　　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着用黑线帮人抽取黑雾，尽管已经很注意了，但在钱宝宝之前黑线“吃”的可是污染核心。 　　这速度完全没有控制住！ 　　难道要翻车？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但应该比较晚 　　鞠躬感谢~感谢在2022-12-23 21:21:35~2022-12-24 18:3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渔火 2瓶；贵志友人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警报 　　◎清除行动即将开始◎ 　　一回生二回熟, 顾念果断地举起了手，准备再来一下。 　　然而旁边却有人比她还快，一张厚实的大掌携着风声落下, 重重劈在了钱宝宝后颈, 刚刚惨叫了一声的钱宝宝啊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石岩露出憨厚的笑容：“顾治疗师你到底是净化者，手劲太小，这还没治疗呢，宝宝就醒过来了。” 　　顾念只好点点，鼓励道：“做得好。” 　　或许是很少受到表扬，石岩很明显高兴起来，积极地抓住钱宝宝的双腿道：“我来按着他, 您放心治疗吧。” 　　顾念：“......好。” 　　她又重新坐回墙角闭上眼，但手却离钱宝宝远远的。事实上她的治疗已经完成了, 钱宝宝现在完全是被石岩给劈晕了过去。 　　不过这样也好，她只要数着时间等半个小时就好。 　　等时间差不多到了，顾念睁开了眼。 　　见到她起身, 工作人员再次打开了玻璃门, 商柔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钱宝宝昏迷不醒, 带着些小心问：“顾治疗师, 骗子他？” 　　顾念回想钟星池给人净化后的表现，扶墙作虚弱状, 开口道：“已经没事了, 他过一会儿就会醒。接下来只要多休息就好。” 　　商柔感激道：“多谢。” 　　顾念摇头示意没事, 正要出去, 旁边的工作人员熟练地伸出了手, 她顿了顿, 自然地把手伸过去扶住对方，被搀扶着走了出去。 　　商柔指挥着石岩将地上的钱宝宝背起来，跟着一起出来，然后被工作人员安排在了外面的正常病房。 　　几人出来之后，两边走廊中同时探出几个脑袋，纷纷看向顾念，然后以熟练到让人心疼的速度迅速吹起了彩虹屁。 　　“这是咱们新来的治疗师吧，这净化速度真快，真厉害！” 　　“这最少是C级了，手艺这么好的治疗师可不多见，年轻有为啊。” 　　“我一看您就面善，咱们肯定认识，说不定以前还是邻居同学远方亲戚呢。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您吃个饭啊？” 　　这些人夸奖的话张口就来，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好在早上过来的时候顾念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也知道能住在正常病房的其实还能等一等，于是颇为镇定地挥了挥手，并表示下次一定。 　　吹彩虹屁的人也不在意，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和治疗师搞好关系万一出了意外说不定还能插个队。那可就是捡回一条命了。 　　看到顾念回应，还有人高兴地跑过来交换了联系方式。 　　工作人员不知道早上的事，生怕顾念被吓走，连忙把人都轰回了病房，向顾念保证：“您放心，我们治疗中心绝对不会强迫治疗师的。” 　　顾念笑道：“没事，我知道。” 　　虽然不累，但顾念还是做做样子在六楼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问工作人员自己能不能去十楼找钟星池。 　　工作人员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点头道：“可以过去，钟治疗师说上面的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在治疗师们的合力之下，总算将三个异能者从异化边缘拉了回来。 　　顾念的卡还没办，暂时借了工作人员的卡，正准备上去的时候，商柔带着石岩走了过来，“顾治疗师，让石岩一起上去帮忙吧。” 　　上面正在接受治疗的都是他们的队友，大概也是担心，顾念没有拒绝，带着石岩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钟星池就在外面站着，看着脸色差了不少。和顾念这种装出来的虚弱不同，是真的摇摇欲坠了。 　　站在前面的石岩先出来，看到钟星池这样，学着刚才工作人员扶顾念的样子，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钟治疗师，我来扶您！” 　　钟星池本来就站不稳，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扯得摔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可以！” 　　偏偏石岩当他是客气，怎么都不肯放开。 　　最后还是顾念上前，将钟星池从石岩的铁掌中解救了出来，然后扶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知道石岩想看队友，钟星池赶紧喊来了一个工作人员，让对方带着石岩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走廊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警报声。 　　钟星池猛地站了起来，“十八楼出事了。” 　　这是召集异能者的信号，当警报声响起，也就意味着十八楼的净化失败，有攻击性极大的异能者彻底异化了。 　　清除行动即将开始。 　　钟星池快速向顾念解释了一边，然后道：“所有楼层之间的常规通道马上就要关闭，我们必须找个房间躲起来，等待清除结束。” 　　虽然十八楼已经进行了严密的布局封锁，很少出现意外，但为了以防万一，也是防止出现混乱，当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其他楼层都需要暂时封闭。除此之外，整栋大楼也会封锁，直到异化者被彻底清除。 　　石岩第一时间就想下去，然而电梯和楼梯都已经被封锁。好在他有时候虽然有些实心眼，但并不是真的傻，没有再试图离开。 　　病房里的异能者们已经全部回到了房间，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顾念三人也找到了一个空着的房间躲了进去。 　　外面一片安静，房间中三人面色都不大好看。 　　这道警报声响起，意味着有人要死了。不管是异化的异能者，还是有可能在清除计划中受伤甚至死亡的人，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石岩望着门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胖子还是独眼，胖子的能力是防御性的，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攻击力，独眼的能力是拟态，这次多亏了他，我们才能从那个污染区里出来。” 　　石岩说话的时候没有带什么情绪，但氛围莫名沉重起来。 　　顾念想着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外面忽然传来的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在安静的环境下，那道脚步声格外明显。 　　随后，那道脚步声在他们的房间门前停下，敲门声响起。 　　石岩自言自语的声音停下。 　　沉默中，顾念轻声问道：“你刚才说，独眼的能力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4 18:30:04~2022-12-25 01:3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得意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拟态 　　◎独眼的能力是拟态◎ 　　拟态, 刚才石岩说，独眼的能力是拟态。 　　顾名思义，这个能力最大的优势在于模拟, 通过改变自身形态完美地融入周围环境, 以达到隐藏的目的。 　　模拟的对象，当然也包括人。 　　顾念刚才的话不是真的在向石岩确认独眼的能力，而是提出了一个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又很有可能的猜测。 　　警报响起后无关楼层封闭，每个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这时候会有谁过来敲门？敲门的真的是原本十楼的人吗？ 　　钟星池张了张嘴，“应该不，”说到一半, 他想起上次在第三精神病院时自己的乌鸦嘴，马上把剩下的话又收了回去。但神情明显还是不太相信。十八楼看守十分严密, 怎么会让人跑出来？ 　　旁边的石岩却没想那么多，老老实实回答顾念的问题，甚至还带着些骄傲的样子：“独眼的能力是拟态, 他很厉害的, 之前还变成过我的样子去骗人，连商柔都没认出来呢。” 　　钟星池：“......”他就不该多那一句嘴。 　　还有, 你真的要这么骄傲吗？现在被堵门的可是我们啊！ 　　钟星池感到心累。 　　顾念则道：“那他这个能力确实厉害。”从她之前和商柔的接触来看, 那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连对方都没认出来，这说明独眼的拟态很成功, 最起码光从表面上看不会轻易被认出来。 　　顾念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他连异能也能模仿吗？” 　　石岩想了想道：“有的可以有的不行。” 　　他先指了指自己, 露出强化过的手臂, “我这样的就可以, 商柔说独眼本来就很强, 所以她没认出来, ”然后指着钟星池道：“钟治疗师的样子可以模仿，但是不能给我们做净化。” 　　顾念明白了，独眼大概只能模仿外形，不能真正模仿异能。不过这个能力确实很有用，加上他本身实力强悍，如果变成像石岩这样身体强化的异能者，还真是很难让人分辨。 　　里面一直没有回应，外面的敲门声停下，很快又重新响起来，同时还有询问声：“钟治疗师、顾治疗师，你们还在里面吗？”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人似乎离开了。 　　等人一走，钟星池立马坐直身体，低声道：“是小李！” 　　喊话的正是之前带他们过来的工作人员，能知道他们在这里，又准确叫出名字，那应该不是异化者吧？ 　　顾念想了想，忽然道：“你手机呢？” 　　钟星池被问的愣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要打电话求救吗？不过警报已经响了，会有人过来的。” 　　顾念示意他把手机解锁，“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看手机工作群里有没有通知。既然警报发出了，上面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独眼的能力不是秘密，如果真的是他逃走了，应该会提醒大家的。” 　　虽然直接提醒同样有可能被逃走的独眼知道，但他的能力实在太特殊了，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其他人很容易上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相较起来还是将情况告知所有人比较好。 　　钟星池一拍脑袋，他完全没有想起这一茬，刚才匆匆过来也没注意到手机是不是响了。连忙打开手机查看，然后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他抬起头，有些艰难道：“独眼真的逃走了。他打晕了治疗师，然后变成对方的样子离开了十八楼。” 　　而且对方中间应该变换过很多次样貌，调取监控后也很难确定最后到底去了哪层。唯一庆幸的是大楼关闭的很及时，他还没来得及离开。 　　顾念：“也就是说，他现在有可能在任何一层。” 　　他们只能自己来找了。 　　找不到线索，楼层的封闭就不会解除，因为一旦解除，也就意味着独眼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可以变成更多的人，那他们就更难找了。反倒是现在，每个楼层封闭，而且人数也有限，找到独眼的可能更大。 　　听完顾念的分析，石岩立马起身走到她身边，同时戒备地看向钟星池，“顾治疗师，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独眼啊？” 　　他和顾治疗师一直都在六楼，两人也是一起来十楼的，都可以为彼此作证，也就钟治疗师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钟星池正想着怎么办呢，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头号嫌疑人。 　　朋友你这变脸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他连忙道：“我可是一直都在十楼没有离开过的。对了，我还有这个！”他唰地拿出一个闹钟，手指拨动，下一秒闹铃声便响了起来。 　　顾念：！ 　　钟星池的闹钟，在闹铃响起的一分钟内不能闭眼，不然就会有大喇叭在耳边吵上一天。上次在第三精神病院顾念见过，虽然当时没有派上用场，但由于功能太过奇葩，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顾念连忙提醒石岩：“不要闭眼！” 　　但已经晚了，石岩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然后他更加疑惑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好吵。” 　　顾念：“......” 　　等一分钟结束，钟星池有些讪讪地收起了闹钟：“我这不是想着证明一下我是我自己嘛，你看，这确实是我那个闹钟。” 　　石岩倒是个好脾气，得知钟星池真的不是独眼后还朝他道了歉，并表示自己神经粗大被吵一天也没事。反倒让钟星池不好意思起来。 　　而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同时还有悉悉索索的开锁声。 　　钟星池问：“怎么办？” 　　顾念想了想，“既然院长已经通知过了，那其他人也应该都知道，小李也不一定有问题。我们出去看看吧。” 　　石岩是个忠实的执行者，听到顾念说要出去，就直接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外面竟然站了一群人，双方都有些猝不及防，门内门外的人同时做出了攻击动作，不过好在大家及时停手，才没有造成误伤。 　　人群后面的小李挤上前道：“顾治疗师，钟治疗师，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敲门没人应，又到处找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 　　顾念三人也明白闹了乌龙。 　　大家都知道独眼逃出来了，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自己的楼层，顾念他们怀疑小李是独眼，小李也怀疑他们这边出了事。 　　一起过来的吴老头却仍是犹疑：“你们怀疑门外是独眼不回应就算了，那为什么我们打电话也不接？” 　　钟星池“啊”了一声，一看手机发现确实有一个未接来电，恰好就在闹铃响起的那段时间，因为闹铃声太大他根本没听到！ 　　不想再提自己刚才做的蠢事，钟星池借口自己开的静音，赶紧展示了一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就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十楼的人全部集合到了一起。 　　顾念他们来的晚，小李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眼下十楼一共有十二个人，已经全部在这里了，十楼的所有房间也已经排查过，并没有藏其他人。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在这里的话，应该就在他们这些人当中。 　　顾念让石岩站出来，说了独眼拟态能力的特点，然后道：“我们可以先用这个办法排除一部分人。” 　　对于顾念说的这个方法，众人都没有意见。 　　十二个人中，顾念和石岩可以为彼此作证，钟星池也经过了他们的验证，剩下的九个人里有六个是异能者，不过只有吴老头是特殊异能，在展示了能力之后也排除了嫌疑。还有三个普通员工也好分辨，异能者的精神污染都是很高的，但是普通人几乎没有。 　　最后剩下了五个身体强化的异能者，其中两个还是独眼的队友，他们对彼此的情况都十分熟悉，更是真假难辨。 　　正在发愁的时候，石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商柔的电话。 　　石岩的耳朵边一直有大喇叭的声音，他揉了揉耳朵，干脆把手机递给了顾念，提高声音道：“顾治疗师，你来接吧。” 　　顾念接过手机放在耳边，认真听对面说话，不时点点头，等挂断后朝小李道：“麻烦帮我找五套纸笔过来吧。” 　　小李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很快找了纸笔过来。 　　顾念在五张空白的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分别将纸笔递给五个人，说道：“你们看看能不能把这上面的题做出来吧。” 　　钟星池凑过去看，随后皱起了眉。 　　这不就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吗？为什么要让他们做题啊？ 　　拿到纸笔的五个人也有点懵，这个但凡接受过初等教育的都知道怎么做吧，他们做这个就能分辨出谁是独眼了？ 　　不过虽然心里有疑问，五个人还是很快动起笔来。 　　顾念站在一旁，眼神警惕。 　　三分钟后，五张写上答案的纸回到了顾念手里，所有答案都是正确的，她露出一个笑容；“你们都没有问题。” 　　刚才商柔打电话过来说的就是这件事，独眼其实没上过学，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商柔其实也是意外发现的，不过独眼自尊心很强，她只当自己不知道，从没有和人提起过。 　　得知这个消息，大家都是面色一松。 　　石岩这时候开口：“其实上学也不一定会，这些题我就不会做。” 　　众人顿时看向他。 　　石岩挠了挠耳朵，憨厚道：“我比较笨，要是独眼代替我去上学就好了，他可比我聪明多了，肯定能考上大学。” 　　大家沉默下来。 　　钟星池岔开话题道：“那咱们只要等其他楼层的消息就好了。” 　　事情紧急，其他楼层的速度也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有了答案，但这个结果却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当中。 　　所有疑似对象都做对了题，没有人是独眼。 第34章 勋章 　　◎他的运气，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 　　所有人都被排除了怀疑, 那独眼去了哪里？ 　　一个异能者问：“会不会独眼其实已经离开大楼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在这里再怎么找也都是白忙活。 　　钟星池当即否认：“不会的。门口一直有人守着，每个离开的人都有登记去向, 院长他们已经排查过了, 人一定还在大楼里。” 　　又有一个人说：“那万一独眼偷偷自学过，会做这些题呢？”说完他自己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估计也不会，现在忙着活下去都来不及，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做什么题啊。” 　　独眼的能力很强，是特事局的主力之一，他就算有心想要弥补遗憾, 大概也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 　　有可能的选项都被排除了，众人一时间有些迷茫。 　　顾念其实是相信商柔的判断的, 对方和独眼是队友，相处时间长，对彼此也了解, 她既然想出了这个办法, 那应该还是有把握的。一个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如果所有人都被排除了嫌疑, 那其他东西呢？ 　　顾念问小李：“你们刚才找我们的时候, 有检查过其他东西吗？独眼或许并没有变成某一个人，而是和环境融为一体了。” 　　小李不确定道：“找是找了, 不过可能检查的没有那么仔细吧。” 　　毕竟一整层呢, 他也不敢保证没有一点遗漏。 　　与此同时, 众人手机响了起来, 是院长的最新通知, 和顾念刚才的怀疑一样, 在和特事局的人商议之后，最后将排查目标放在了其他物品上。在没有新线索的情况下，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地毯式搜索。 　　十楼有十二个人，为了保证身边的人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替换，最终决定两两分组。一个身体强化的异能者抢先举手：“顾治疗师我来保护你，我们今天早上见过的！” 　　对方是早上拦住钟星池的人中的一个。 　　顾念没有什么意见，她和谁一组都可以。 　　钟星池正准备找另一个异能者，石岩已经带着憨厚的笑容来到了他的身边，“那钟治疗师，我来保护你吧。” 　　钟星池：“......好吧。” 　　很快分完了组，大家划分好区域之后开始分头搜查。 　　顾念是治疗师，今天又是第一天上班，大家很照顾她，给她分的是走廊这种比较开阔的地方，对上独眼的概率低，就算万一出了意外，也方便逃脱和求救。 　　尽管独眼出现在走廊的可能性很小，顾念还是检查的很仔细，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排查，最后并不意外的没有找到人。 　　最先完成检查的顾念和异能者在护士台的位置等待，其他排查的小队陆陆续续回来，最后只剩下钟星池和石岩。 　　顾念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没多久两人就回来了。 　　钟星池摊手道：“我们这边也没有。” 　　所有人检查的都非常仔细，得知没有找到独眼，隐约松了口气。这是不是就说明，独眼其实没有在他们这一层？ 　　也是，这么多层楼呢，怎么会那么倒霉正好被他们撞上。 　　不同楼层的人数不同，排查的速度也不一样，钟星池在汇报了十楼的结果之后，众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顾念虽然没有那么乐观，但也没去打击大家，毕竟现在他们除了等也做不了别的。不过她还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他们这层有独眼的队友，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对手。 　　想要找到一个人，最起码要弄明白对方的行为逻辑。 　　顾念提议道：“不如你们说一下独眼这个人怎么样吧。” 　　一个独眼的队友想了想，道：“独眼叫秦平，我和他接触的不算太多，主要是除了出任务，他很少出现在人前。人很聪明，但是稍微有一点孤僻，不太爱和人接触。” 　　另一个队友说：“他这个人平时话很少，但做任务的时候很拼命，但行事又很谨慎。作为搭档来说是很可靠的。” 　　最后剩下石岩。 　　石岩挠了挠头，憨厚道：“你们说的都差不多了，好像也没有别的了，要不我说一下他为什么叫独眼吧。” 　　顾念眼神认真：“好，你说的仔细一点。” 　　特事局的人起的代号似乎都和成员的异能有很大关系，比如之前的“骗子”就是这样。独眼这个名字从字面上看是说只有一只眼，但这种代号如果是称呼天性乐观的人，或许没什么，可从其他人的描述中来看，秦平其实是一个有点敏感的人，那再这么称呼就不合适了。 　　无论是商柔还是石岩，都不像是会取笑别人的人，顾念觉得这个代号背后或许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顾念让说的仔细点，石岩就老老实实从头开始说起。 　　秦平不是先天性眼疾，他最开始两只眼都是正常的，因为他的异能作用很大，所以经常会执行任务。但污染区处处都存在着危险，一次任务中，秦平差一点就暴露了，不是因为拟态失效，而是缺少一点运气，那个怪物刚好就站在他的身前。 　　石岩的讲述平铺直叙：“那个怪物拿着叉子往秦平站的地方刺，秦平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一直等到怪物离开才解除拟态。”他挠了挠头，继续道：“老大说那是勋章，后来就叫独眼了。” 　　听完这些描述，顾念的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这是一个聪明谨慎，行事果断，并且对自己够狠的人。 　　剩下的人中有些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少人都露出敬佩的眼神，同时还有点后怕。这是个狠人啊，异化了肯定更加厉害。 　　还好应该不在他们这层。 　　顾念看了石岩一眼，问：“对了，你们两个搜查的地方也不算大吧，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 　　石岩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刚才忽然肚子疼，去上了个厕所。” 　　钟星池在旁边补充：“放心吧，我当时一直在隔间门前守着，一步也没离开。要不是他要面子，隔间门我都直接给他打开。” 　　石岩挠了挠头，憨厚道：“那影响多不好啊。” 　　钟星池道：“要实在不放心，要不咱们去隔间再看看？” 　　顾念略带嫌弃地表示拒绝：“那还是算了吧，你一直在门口守着就行，我就是问问，没事就好。” 　　了解独眼为人之后大家都对找到他的事不抱太大希望，而其他楼层的排查也已经结束了，果然没有找到人。 　　事情又回到了原地。 　　顾念皱着眉：“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楼层封闭固然能拦住独眼不让他离开，但是同时也困住了我们自己。”她看向钟星池，“能不能和院长说一下，解开封闭，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我们撤出大楼，然后用其他手段把整个大楼清理一遍。” 　　钟星池下意识道：“这样真的行吗？” 　　他隐隐觉得这样不大好，但又觉得顾念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对于顾念的提议，也有不少人表示同意，主要是他们这些人都在异化边缘，十楼还好，有两个净化者，但其他楼层未必有这么幸运。 　　再拖下去，早晚要出问题。 　　大家也不是不想找，这不是实在找不到么。 　　钟星池想了想，反正顾念比他聪明，再说决定权也不在自己手上，于是把手机拿出来，给院长发了信息。 　　片刻后，钟星池的手机响了。 　　因为之前错过小李他们的电话，钟星池有意调高了手机的音量，铃声一响，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钟星池连忙打开手机，准备看看院长怎么回复，这时顾念自然地凑过来看，一边问道：“院长同意了吗？” 　　钟星池正要回答，却在点开信息之后顿了一下，不过下一瞬便恢复正常，抬起头朝众人道：“院长说会考虑，让我们等消息。”说完用手机回了消息，道：“应该不会等太久的。” 　　既然说是会考虑，那就说明院长也倾向于独眼很可能隐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撤出大楼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有了方向，事情就好办了。 　　等待的时候，顾念又走回了石岩身边。 　　很快，短信提醒声再次响起。 　　钟星池道：“院长同意了，让我们去楼下集合。” 　　说完他带头朝走廊走过去，最后在一个普通的病房门前停下。片刻后，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劲装的短发女人走了出来。 　　石岩率先开口：“老大你怎么来了？” 　　短发女人睨了他一眼：“你少给我闯点祸，我就不用亲自来了。” 　　石岩憨厚地挠了挠头，朝顾念介绍：“这是我们队长。” 　　短发女人伸出手：“你好，唐月。” 　　顾念：“唐队长好，我是顾念。” 　　唐月微微点头，指了指病房门道：“走吧，其他通道不安全，另一个通道在房间里，我们从那里出去。石岩，你殿后。” 　　石岩点点头：“哦，好的。”站在了门口。 　　异能者们走了进去。 　　钟星池跟着顺利进门之后心下一松，转头去看顾念，然而变故就在此时发生，刚走到门口的顾念被突然暴起的石岩掐住脖颈极速后退。 　　正好看到这一幕的钟星池惊呼：“顾念！” 　　顾念猝不及防之下被石岩带着后退，掐住她脖子的力道极大，几乎让她透不过气，脸色开始迅速涨红。 　　唐月高声怒斥：“石岩，你干什么！” 　　与此同时，一群异能者从房间中冲了出来，将石岩和顾念包围住。 　　顾念伸手抓住脖子上的手臂，指间的黑线悄无声息地接近过去，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伴随着这道声音，高大健壮的“石岩”的外形开始迅速改变，一个高瘦的男子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众人一直在找的独眼。 　　唐月厉声道：“秦平，你清醒一点！” 　　秦平猛地抬头，阴鸷地看过去：“清醒一点？清醒着让你们把我杀死吗？”说完他又低下头，执着地问顾念，“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就因为我说我去过一次厕所？不对，你根本没有去找石岩，你一直守着我，你很确定我不是石岩对不对？！”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伪装的没有任何问题！ 　　异化的根源是精神污染，而秦平此时显然已经不再清醒，他的偏执和执拗将在精神污染的作用下被无限放大，如果顾念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是真的会把顾念杀死。 　　顾念指间的黑线已经绕上了秦平的手臂，但这还不够，独眼的能力很强，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她不能保证对方扭断自己的头之前先杀死对方。黑线缓缓朝心脏的位置而去。 　　顾念被掐的呛咳起来，挣扎着开口。 　　“你、你说独眼，独眼的由来，我就已经，知道了。” 　　“挠头，你在模仿石岩，这确实，是他的习惯动作。但是，” 　　但是石岩在此之前不小心听见闹钟的铃声，他的耳边一直有大喇叭在吵，也因此，他的习惯性动作从挠头变成了揉耳朵。 　　而这件事秦平并不知道。 　　其实他扮演的已经很成功了，他甚至注意到了石岩的声音比平时要高，但是他却并不知道，那是因为石岩耳边一直有声音，所以下意识地提高说话声。他只是单纯的为模仿而模仿。 　　所以当顾念看到秦平扮演的石岩不断的挠头时，就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石岩，是独眼了。 　　但独眼真的很厉害，顾念没有把握自己解决他，于是想办法让钟星池联系了院长。只是没想到对方还是发现了。 　　听完顾念的话，秦平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他的运气，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 　　顾念抿了抿唇，她没有时间同情别人，想要她命的人，只会比她先死。黑线狠狠朝秦平的心脏扎了进去。 　　与此同时，唐月的声音响了起来。 　　“亡灵，审判！”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6 00:02:30~2022-12-27 23:4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枭 20瓶；上官雅顿、55891240 10瓶；lucky777 5瓶；渔火、Sining、行云且过 3瓶；辣辣c、鱼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好饿 　　◎她好饿◎ 　　“亡灵, 审判！” 　　在黑线即将刺入心脏的最后一刻，顾念听到了唐月的声音，与此同时, 周围温度极速下降, 数道黑色鬼影出现。 　　在黑线和鬼影的双重作用之下，顾念脖颈上的力道随即一松。 　　前方的钟星池大喊：“是唐队长，快跑！” 　　顾念毫不恋战，强制将进入胸腔后就开始自动吞噬黑雾的黑线收回，猛地挣开脖子上的束缚，迅速远离秦平。 　　一众异能者立即上来接应。 　　顾念被带到了人群后方。 　　钟星池连忙跑过来：“你没事吧？” 　　顾念脖子上一片青紫，可以看出秦平是下了死手的, 不过好在解救及时，她捂着脖子摇了摇头：“没事。”然后朝秦平看去。 　　只见数道鬼影完全攀附在了秦平的身上, 不断拉扯着他的肢体，一道隐隐的人形虚影从秦平的身体中被牵扯而出。 　　而秦平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不断挣扎, 发出阵阵嘶吼。 　　双方陷入僵持。 　　有异能者想要过去帮忙, 被唐月喝止。 　　“不要过去，他随时可能变成任何人的样子！” 　　听到这话, 顿时没有人敢过去了。 　　看着即将被鬼影牵扯而出的虚影, 唐月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今天的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作为队长, 她应该在发现事情不可挽回时果断动手才对。如果不是还心存幻想, 根本不会有刚才的事。 　　唐月抬起了手。 　　亡灵的审判, 将以吞噬灵魂为结束。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带着十足的疑惑。 　　“哎？秦平的精神污染好像降低了？” 　　唐月猛地转头看过去：“你说什么？” 　　说话的是跟着唐月一起过来的一个净化者，原本是要等到秦平被带入房间之后辅助帮忙的，结果人在外面就出了事。 　　刚才大家都不敢靠近，但他是B级净化者，可以做到精神力外放，因此才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就试着给秦平做净化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异化者之所以无法挽救，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的精神污染非常严重，已经影响到本体，很难被净化掉，但他刚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一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他有些兴奋地指着秦平道：“你们看！” 　　只见秦平被鬼影包围的身影前方，飘散着零零散散的米粒大小的黑点，正是被从他体内牵引出的污染物质。因为黑色的鬼影攀附在秦平的身上，因此一时没有被人发现。 　　被牵引出的污染物质虽然不多，但这确实是一个好的信号。 　　众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是说已经异化了吗？看刚才那表现也确实是这样啊，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又可以净化了？ 　　唐月的手指顿了顿，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有救？” 　　那个B级净化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只要能被净化，应该就还没彻底异化。”不过他也觉得这情况有点难以解释，想了想，措辞严谨道：“有几率被救回来，但不能保证结果。” 　　有几率，有多大的几率？ 　　这一次他们抓到秦平了，那下一次呢？万一净化失败，再让人逃出来，他们是不是还能这么幸运？ 　　秦平的嘶吼声越来越大，虚影几乎已经有一半脱离了身体。 　　唐月环视一圈，最终手臂微微抬了起来。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顾念忽然开口，所有人朝她看过来。 　　刚才大家沉默，其实也并不是真的不想救秦平，而是失败的结果他们不一定能承受的起，更何况还有刚才顾念被挟持的事情发生在前，大家就算心里想，也不好直接开口。但现在，顾念本人开口了。 　　顾念认真道：“我真的觉得可以试一试。” 　　别人不知道，但她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刚才在黑线进入秦平身体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秦平的精神污染状态，有点类似她以前梦里遇到的那个蜘蛛人，介于轻症和重症之间的情况。 　　最开始在经过几个梦中的治疗之后，顾念就总结过了，当时她还不知道污染的事，只是视之为某种精神疾病的三种程度。 　　妄想症患者的轻症，在梦中黑气显化为外物，最好解决；其次是蜘蛛人患者的中症，消除黑雾的时候会给患者带来较大痛苦；最后是谢寒梦中的倒霉蛋副人格，属于重症，严重到了不可剥离的程度。 　　本来她以为钟星池他们所说的异化，应该是最后一种才对，但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这样。至少秦平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 　　在黑线吞噬了一部分黑雾之后，他的精神污染情况应该好了一些。 　　既然知道能救，顾念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去死。 　　她道：“我个人建议可以试一试。” 　　最先站出来的是秦平的队友，然后是疗养中心的异能者们。他们都是在异化边缘徘徊的，秦平的今天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明天，他们是在救秦平，也是在救自己。所有人都同意可以尝试净化。 　　最终唐月的手放了下来。 　　不过虽然做出了决定，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数名异能者将秦平包围，疗养中心的三名B级净化者全部赶到。 　　整个疗养中心严阵以待。 　　钟星池自己之前净化时精神力已经透支了，况且以他的那点外放的精神力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就没过去添乱，带着顾念去看了伤势。 　　疗养中心也是有普通医生的，给顾念看了之后，开了一点活血化瘀的药物，又叮嘱了一番之后，表示没什么大事。 　　顾念在镜子前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她现在这个样子，晚上怎么回家啊？ 　　顾念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转头问钟星池：“我晚上能不能留在这里啊？值班也行。”她得等伤好了再回去。 　　旁边的钟星池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你晚上还要留在这儿值班？”他不敢置信地提高了声音。 　　就今天这过于丰富多彩的经历，他都担心顾念当场走人了，刚才还在忐忑呢，冷不防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请求。 　　钟星池知道顾念不是胆小的人，但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 　　刚才那可是生死一线啊。 　　顾念顿了顿，无语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今天要是带着这样的伤回家，那明天才是真的不用过来了。” 　　钟星池“啊”了一声，一想也是，上班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人家父母不担心才怪，肯定不乐意让自己孩子过来。 　　要真让顾念走吧，他还真有点不舍得。 　　顾念是净化者啊，人又那么聪明。 　　钟星池赶紧道：“值班就不用了，我给你找个地方住吧，就咱们疗养中心的小别院，那环境也老好了。” 　　顾念点点头：“可以。”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最起码要等到秦平净化成功的消息才行，毕竟如果这边出了事，晚上谁也不敢安稳睡觉。 　　两人提着药回去，就见到商柔和石岩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商柔一边走，还一边在数落旁边的石岩。石岩老实听着，一声不吭。 　　钟星池看到石岩下意识顿了一步，有心理阴影了属于是。 　　而商柔和石岩也看到了他们。 　　石岩高兴地挥了挥手，大声喊道：“顾治疗师，钟治疗师！” 　　钟星池：“......” 　　为什么这个被替换的当事人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商柔看到顾念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一边朝石岩道：“你小点声吧，要不独眼就专找你呢，这声音二里地外都能听见。” 　　她知道石岩是怎么被换的时候简直要被气死，独眼本来就很聪明，他这大嗓门就像个定位器一样，还是会随时播报方位的那种。上个厕所竟然还要去固定的位置，他不被替换谁被替换？ 　　商柔道：“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石岩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怎么觉得耳朵旁边的大喇叭越来越响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商柔气得不再和他说话。 　　目睹这一幕的钟星池：得，确实是石岩没错了。 　　等到了跟前，商柔先向顾念道了声谢，“顾治疗师，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今后但凡有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她因为要看着钱宝宝所以没去十楼，但也已经听说了十楼发生的事，不论怎样，这次都多亏了顾念帮独眼说话。 　　顾念摇摇头：“没事。” 　　她就是实话实说而已，秦平如果真的没救，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秦平的净化就在十楼那个特殊的病房进行。 　　实际上那本来就是专门为秦平准备的，在收到顾念的消息之后，他们就打算将秦平引入那个房间困住，然后再做最后一次净化尝试。 　　不过前提是秦平还有救的情况下。 　　病房周围有不少异能者守着，顾念一行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商柔和钟星池都有些紧张。 　　石岩因为声音太大被商柔禁止说话，老实在一旁站着。 　　这几个人中，也只有顾念不紧张了，事实上她感觉有点饿。准确得说，不是她饿，是黑线饿，并且正在表示抗议。 　　从顾念强制把它召回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不满了。 　　顾念觉得这真的是个很大的问题，自己像是养了一头猪，能吃能睡，睡饱了吃，吃饱了睡，像个无底洞一样。 　　这种饿不是生理上的，不算特别难受，但让她的情绪有些烦躁。 　　如果不进污染区的话，她就要想办法解决黑线的问题。疗养中心里的异能者倒也算是一个来源，但她只有C级，那个所谓的“真实之眼”也有点奇怪，她不太放心，也不想再主动去测一次。 　　有点愁人。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一直到天都黑了，病房的门终于打开。 　　唐月率先走了出来，面上虽然疲惫，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喜色。 　　商柔立即站了起来。 　　唐月朝这边走了过来，笑着道：“没事了。” 　　经过三位B级净化者的努力，秦平终于被从异化边缘拉了回来。 　　病房中传出庆祝声，大家也都很开心。 　　疗养中心撤出去的人陆续回来，秦平的状况稳定下来后被带回了十八楼观察，一切又恢复成了原来井然有序的样子。 　　商柔再一次和顾念道谢后，带着石岩离开了。 　　顾念也准备走，却被唐月叫住了。 　　唐月道：“我需要向你道歉。因为秦平没有杀掉十八楼的治疗师，我认为他可能还保持有理智，所以做出了先尝试治疗的决定。” 　　秦平被救回来她很高兴，但不能掩盖自己的错误。一位净化者和一位特事局队员差点为此丧命，并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唐月看上去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在顾念看来，从某种程度来说，唐月的判断其实也不算错。这是一个能力的问题，秦平本来属于可以净化的范围，但是疗养中心，或者净化者没有这个能力，只能判定他已经完全异化需要清除。 　　十八楼的治疗师和石岩都是被打晕的，说明秦平当时确实可能还保存着一丝理智，如果那时候能够净化，问题还不算太大。但等到挟持她的时候，精神污染的程度在不断加深，如果没有黑线恰好吞噬一部分黑雾，他很快就会从中症转变为重症，到时候她也没办法了。 　　秦平他，其实还是有一点运气的。 　　顾念心里清楚唐月的判断没错，但也没法直说，只好道：“有时候相信直觉也不是坏事，至少这次我们得到了好的结果。” 　　唐月笑了笑，显然把这当作了安慰的话。 　　两人分别。 　　顾念和钟星池先去吃了饭，然后去了给她安排的小院。 　　两人摸着黑，偷偷进了小院，没有被任何人知道。 　　也不是他们想这样，实在是异能者们的热情让顾念有些消受不起，要真的大张旗鼓的过来，她今晚也就不用睡了。 　　这里已经提前布置过了，需要的生活用品也都有，确认顾念没有别的需要之后，钟星池叮嘱她有事随时打电话，然后又悄悄离开。 　　顾念回到房间，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借口疗养中心忙下班晚，这周都只能暂时住在这里，周末再回去。 　　这才上班的第一天，顾爸顾妈都明显有些担心。 　　顾念只好又拨了个视频电话，先将周围的环境拍了一遍，然后才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你们看，我真的没事。” 　　看到顾念确实好好的，顾爸顾妈才挂了电话。 　　顾念准备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又重新点开信息查看了一边，然后皱起了眉。谢寒还是没有回消息。 　　谢家不会请不起佣人，谢寒留了联系方式，应该是能联系上的才对，但是从昨天她发信息说谢家来人的事，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那次带谢寒离开的人称呼他少爷，后来自己去谢家的酒店消费，酒店的人确实收了那张名片，后面还有人上门，应该不会有假才对。 　　可仔细想想，谢寒和谢家的关系也绝对称不上好。 　　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孤零零一个人在那里居住，请的保姆也根本不用心，上行下效，本质还是谢家不在意这个儿子。 　　她好像记得，谢家是有个正式的继承人的吧？ 　　顾念拧了拧眉，还是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仍然没有人接。顾念本以为不会有消息了，谁知过了一会儿，有短信进来。 　　是谢寒的号码，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条信息进来，是条语音，“不用管他们。” 　　倒是谢寒的风格。 　　顾念也就是觉得那少年心理多少有点不健康，多问了一句，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管了。将手机放下后去洗漱。 　　等躺上床，顾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好饿。 　　黑线也有点躁动，总想往隔壁跑，像是隔壁有什么好吃的一样。 　　顾念一点点把黑线拽回来，黑着脸道：“睡觉！” 　　摊了好一会儿饼，顾念终于睡着了。 　　然后她睁开了眼，又出现在了梦中。 　　眼前还是熟悉的白光，点缀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漩涡，不过这次白光的范围又扩大了，之前是十米，这次差不多有五十米的样子。 　　发生变化的还有中心的黑点，之前是米粒大小，现在都有鸡蛋大小了。看样子长大了不少。 　　顾念围着黑鸡蛋转了一圈，又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果然出现了黑色细绳。顾念心念一动，细绳分裂成了八条。 　　当初从谢寒梦里出来的时候，还只能分裂成五条呢，再加上其他的变化，很明显，都是黑线这段时间吞噬黑雾的成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清醒的时候只有那么细细的一根。 　　看着周围出现的黑色漩涡，顾念有点眼馋，但她努力克制住了。不能暴露，最起码现在还不行，她还不够强。 　　但黑色细绳比黑线粗，脾气也大了不少，拉着顾念往黑色漩涡的方向走。顾念则拼命往后退，两方开始拔河。 　　顾念拔着拔着烦躁起来，也生气了。 　　这黑绳是主人还是她是主人？ 　　手腕一翻，之前从谢寒梦中得到的黑色匕首出现，这把匕首当初是从副人格手中得来的，是顾念目前发现的唯一可以对黑绳造成伤害的东西。顾念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干脆不要好了 　　一刀下去，黑绳果然老实了起来，老老实实回到了顾念手腕上。 　　但顾念丝毫没有停手，她拿着其中一条分裂出的细绳，“不是不肯在清醒的时候给我用吗？那你也变成黑线好了。” 　　她一刀刀，将一条黑绳切成了细细的丝线，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得可持续发展才行。” 　　被切割好的丝线在顾念的驱使下，朝着一个个黑色漩涡而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7 23:45:44~2022-12-28 23:3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冰凝 200瓶；月下雾 15瓶；柒 5瓶；驯鹿猫、沉迷摸鱼 3瓶；穿越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A级 　　◎“我知道你的秘密”◎ 　　一觉醒来, 顾念觉得神清气爽，总算没有那种饿到逐渐暴躁的感觉了。而黑线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梦里的凶残，尽管远远没有吃饱, 但也老老实实缠绕在指间, 没有再往外跑。 　　事实证明，昨晚的方法似乎还是可行的。 　　因为之前治疗钱宝宝时出现的意外，顾念这次非常严格地控制了吞噬黑雾的速度，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把出现在五十米范围内的黑色漩涡给抽了个遍。这次应该不会再翻车了。 　　顾念信心满满地出了门。 　　结果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两个住在附近的异能者。 　　其中一个一脸疑惑地朝同伴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哪里感觉不一样？我昨天睡的特别好，今天早上起来浑身轻松, 总感觉精神污染的程度低了一些。”但问题是他也没去找治疗师净化啊。 　　同伴则深深皱着眉头，“我昨天睡的不好, 感觉好像被人揍了一晚上，说疼吧也不是很疼，说不疼吧也挺疼的, 钝刀子割肉你懂吧？就是那种感觉, 不过早上起来倒是和你的感觉一样，挺轻松的。” 　　说完有点纠结道：“本来昨天我接到入院通知, 今天该去大楼那边住了, 但现在又觉得好像没那么严重了。那还要不要去啊？” 　　两人越说越觉得奇怪，说起来他们都觉得精神污染的程度降低了, 但是具体情况又不一样。一个是一夜好眠, 一个是被揍了一晚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正好经过的顾念默默加快了脚步, 这两个一个是轻症, 一个已经中症了, 被抽取黑雾的时候感受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现在没功夫管他们，而是有点生气地看了一眼指间的黑线。 　　如果以她要求的速度，不应该这么明显才对。 　　黑线一动不动地装死。 　　听话了，但没完全听。 　　顾念有点头疼，她不可能一个晚上不睡就盯着黑线吞噬黑雾，原本黑线就是有吞噬黑雾的本能的，可以自主行动。现在看来，她虽然能短暂的进行控制，但等她睡着了，黑线又会偷偷给自己加餐。 　　这根本防不胜防！ 　　顾念低声一顿数落，黑线的尾端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指。 　　顾念也有点无奈，算了，她也不能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黑线强大的来源就是黑雾，这条路走不通，她只能在污染核心上想办法。 　　吃过饭之后，顾念去了大楼。 　　昨天钟星池已经把办好的卡给了她，因为是C级，她被安排在了九楼工作，就在钟星池负责的楼层的下一层。 　　刚出电梯，还没来得及开始工作，钟星池就从楼上下来了。 　　顾念问：“有事？” 　　钟星池点点头：“院长说有事找你，让你现在过去一趟。” 　　钟星池带着顾念去了十八楼。 　　电梯里，顾念试探问道：“你知道院长找我什么事吗？”她昨晚可不止给两个人治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被发现了。 　　钟星池想了想，道：“应该是和你最开始遇到的那个污染核心有关吧，就是突然提前爆发的那个。”说到这里，他有些感叹道：“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发现是污染核心提前爆发，心都凉半截了。” 　　此前唯一的一次提前爆发，整个污染区就只活下来了一个人。 　　钟星池扭头看向顾念，带着些敬佩：“你们那一次是所有污染核心区域中生还率最高的一次，我们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 　　也是因为这个，当时他还误会过顾念是S级净化者。 　　钟星池神色难得有些沉重，“污染核心现在爆发的越来越频繁了，消息已经很难封锁，上面最近为要不要向大众公布真相的事吵的不可开交，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建议你把真相早点告诉你父母。这件事拖不了太久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早点知道，也好早点适应这个快速变化的世界。 　　顾念心里一松，如果是问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她把前后的事情一联系，便猜测道：“院长是支持公布的那一派？” 　　钟星池朝她竖起大拇指：“对。院长之前就让我写了详细的报告，为的就是向上面说明，公布真相或许是更好的选择。现在双方的争论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马上就要出结果，院长找你大概就是为了这个。” 　　顾念这个当事人的说法肯定更加有信服力。 　　顾念点头：“好，我知道了。” 　　电梯马上就要到十八楼，钟星池欲言又止，最后压低声音道：“陈院长这个人说话比较，额，直白，万一他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只当没听到就好，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念对这个倒是不在意，直白也有直白的好处。 　　十八楼的权限已经打开，电梯开门，钟星池带着顾念往里面走去。还没到地方，一道中气十足的怒骂声就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调人，调人，把人都调你们那里去，我们S市的异能者干脆都去死好了，正好把全部净化者全部调给你们总部，这样你满意了吧？” 　　“上次那个S级净化者就是我们发现的，你们说什么大局为重，我都忍下来了。怎么，抢人还抢上瘾了？” 　　“你少给我放屁，我们上次申请的污染物赶紧送过来，还有经费，给你一天时间，到时候要是见不到我就直接上门去取，你看着办吧！” 　　然后是“砰”地电话挂断声。 　　钟星池：“......”得亏他提前打了预防针。 　　敲门之后，里面很快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进！” 　　钟星池将门推开，给了顾念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离开了。 　　顾念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头坐在办公桌后。 　　她走过去道：“陈院长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头盯着顾念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顾念拧了拧眉，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对方冷不防开口了。 　　“我知道你的秘密。” 　　顾念眼中瞬间划过一抹冷色，随即眼睑低垂，遮掩住神色，“院长，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指间的黑线蠢蠢欲动。 　　陈院长“哼”了一声，“我这人说话不喜欢绕弯子，实话说了吧，昨晚你住的地方其实是我安排的，我昨天也住在那附近。” 　　顾念的嘴角扯了扯，“是么。” 　　原来是这样么，她的手指动了动。 　　“既然这样的话，” 　　“你是S级净化者对不对！”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顾念随即满脸问号地抬起了眼，怎么又扯到S级净化者身上去了？ 　　陈院长露出你早已被我看穿的眼神，哼道：“你不用再隐瞒了，我已经经过多方查证，确认你确实就是S级净化者。至于你担心的事，我可以保证，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顾念：“......” 　　为什么她觉得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是怎么隐瞒了自己是S级净化者的事，又担心了些什么，她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顾念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陈院长见她不语，以为她还是不想承认，继续道：“昨天你去特事局测试的时候，看到了一点红光对吧，其实在你之前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用猜都能知道，八成是个那个S级净化者。 　　但顾念还是不想接这个茬，她直接道：“不想知道。” 　　无论是S级净化者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不想当，麻烦的很，她就维持现在的生活，当个普通人就很好了。 　　陈院长面不改色地继续：“没错，就是S级净化者。” 　　“当初那个提前爆发的污染核心，只有S级净化者才会导致这种情况。还有秦平，其实你也知道吧，不是他没救了，而是我们能力有限救不了他，这也是只有S级净化者才能做到的。昨晚也是你没忍住帮了那些异能者吧，也只有S级异能者，才能一次性净化者这么多人了。” 　　“这些全都是证据，现在你还要否认吗？” 　　顾念：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难道她就这么被S级净化者了？ 　　顾念试图挣扎：“其实我不是，” 　　陈院长抢答：“我知道，你其实不是故意隐瞒的，你就是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害怕这个身份会带来危险对不对？” 　　顾念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对！” 　　这锅扣下来她也只有接着，不然就得解释之前的桩桩件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她也可以坚持否认，毕竟这些事情都是疑似，没有人可以确定是她做的，但去解释那些还不如承认自己是S级净化者。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是铁了心认定她就是S级净化者了。 　　顾念道：“刚才我听到您打电话了，我只想维持现在的生活，并不想引人瞩目。而且我的家人也都在这里，我不会离开S市的。” 　　顾念希望老头能知难而退，谁知道听到她的话，对方反而喜笑颜开，看上去比她还开心，当即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不需要公布S级净化者的身份，也不用离开S市，只要留在咱们疗养中心就行！” 　　顾念：？？？ 　　什么时候就说定了，这又说定什么了？ 　　而陈院长此时已经拍板：“等会儿我就公布你是A级净化者的事，A级么，虽然少，但也不算太稀奇，风头是会出点，但问题不算太大。行了，赶紧走吧，咱们中心这么多异能者，你可有的忙呢。” 　　顾念被撵出了办公室。 　　等离开之后，她的表情瞬间平静下来。 　　不管这老头是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单纯的以为她是S级净化者，其实目前来看，这对她未必是一件坏事。 　　至少对黑线来说是个好消息。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顾念的情绪，黑线有些雀跃地挠了挠她的手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8 23:30:09~2022-12-30 02:3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冰凝 20瓶；lucky777 5瓶；行云且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留下 　　◎“问题不大，有救”◎ 　　从十八楼离开, 顾念先回了九楼。 　　她本以为就算要更改等级，那至少也要走个流程什么的，现在她明面上还是C级的治疗师, 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的。然而还没从电梯里出来, 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就像是被轰炸了一样。 　　顾念点开手机，刚好看到钟星池接连发来好几条信息。 　　【钟星池：A级，你竟然是A级！快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钟星池：这真的是可以的吗？我们疗养中心真的要有A级了吗？】 　　【钟星池：你下来了没？现在在几楼，我去找你！】 　　从发信息的速度和语气来看，可以说是很激动了。 　　顾念先给他回了一条说自己正准备回九楼，然后往上翻了翻, 发现就在她刚从办公室出来后不久，陈院长就已经在大群中发了通知, 还@了所有人，现在工作群中是一大串的震惊和狂喜表情。 　　不断有新消息出来，顾念只能暂时先将群消息屏蔽了, 可没想到这还没完, 远在特事局的齐凯和柯乐乐竟然也都发了信息过来。 　　顾念有点无语，这老头在想什么, 他到底把这消息告诉了多少人？ 　　不过看样子齐凯和柯乐乐已经安全从污染区出来了, 顾念回了信息，然后把手机直接开了静音。 　　等从电梯出来, 就见钟星池比她还先到九楼, 正一脸激动地守在电梯口, 一见她出来, 立马就扑了过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堆的异能者, 纷纷跟着涌了上来, 顾念一整个被围住了。 　　其他人还顾忌着不敢靠的太近，钟星池则一把抓住顾念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问：“是A级吗？真的是A级吗？” 　　其他异能者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念。 　　顾念有点无奈，老头动作可真是够快的，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九楼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异能者们面色狂喜，A级，竟然真的是A级！ 　　净化者的等级每隔一级，就有着质的差别，A级意味着更强大的精神力，更快的净化速度，更多的净化人数。 　　A级，意味着可以少死很多人。 　　他们既然选择加入特事局，就不怕进入污染区，也不怕对上污染核心，他们怕的是异化，是异化后憋屈的死在自己人手里。 　　现在，他们是不是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呢？ 　　顾念看着眼前这一幕，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本质上她还是愿意当一个医生的，这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在不影响她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当一个A级的治疗师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这时，一个异能者小声道：“顾治疗师，你会留在这里吗？” 　　这句话之后，欢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顾念有点奇怪地看过去，什么叫她会留在这里，她本来不就在吗？ 　　钟星池的眼神也黯了黯，缓缓道：“原本，我们是可以有一个A级治疗师的，但是还没来中心，对方就已经反悔了。” 　　那是他们从污染区救出来的一个人，在发现对方是A级净化者的时候他们也是一样的兴奋，但很快，希望就被打破了。 　　反悔的原因也很简单，有人开出了比他们好得多的条件。 　　大家都沉默下来，显然也都想起了当初的事。 　　顾念听完之后点点头：“确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钟星池心里顿时一慌，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脸上的兴奋逐渐散去，拉着顾念的手也垂了下来。 　　然后就见顾念转头看向他，一脸认真道：“所以之前我们说好的条件不作数了，要按照A级治疗师的标准来。” 　　虽然他们是朋友，但朋友在这时候也不好使，别指望她做义工。 　　钟星池一整个懵逼，随后就是狂点头：“当然！那是肯定的！” 　　顾念点点头，“那就好。” 　　听到顾念的答案，大家重新高兴起来，但开心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吵架。争论的焦点在于到底谁先来接受净化。 　　九楼的异能者抢先开口：“顾治疗师是我们九楼的治疗师，虽然现在等级变了，但正式流程没走完，当然是先给我们净化了！” 　　其他跟着钟星池来到九楼的异能者不满：“凭什么啊，顾治疗师是大家的，怎么就得先给你净化了，凭你脸大啊？” 　　双方吵的不可开交。 　　除了本身就急需净化之外，其实对于A级治疗师到底怎么治疗大家也都是很好奇的，毕竟A级治疗师总共也没多少个，他们之前都没见过。 　　对于这个问题，顾念也一样的好奇，毕竟她也没见过。 　　最后还是钟星池站了出来，表示中心会按照精神污染的严重程度安排净化顺序，而且其他治疗师能治疗的，也不必让顾念治疗。 　　钟星池去安排净化的事，同时也把异能者们都带走了。 　　顾念暂时留在了九楼原本给她安排的治疗室里。等待的时候，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陈院长发了条信息。 　　【顾念：陈院长，A级治疗师是怎么治疗的？】 　　很快手机就收到了回信。 　　【没事不要烦我：砍瓜切菜，手到擒来。】 　　顾念：“......” 　　就是说，这和她问的有关系吗？ 　　很快又有一条信息进来。 　　【除了小顾没事不要烦我：S市一共两个A级，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就行，不要有多余顾虑，其他事情有中心负责。】 　　顾念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大部分人其实都不知道A级是怎么治疗的吧，那她就按照原来的计划来好了。 　　过了一会儿，第一个需要净化的异能者过来了。 　　这是一个已经快要到达临界值的异能者，本来昨天就该净化了，但因为秦平的意外，大部分治疗师都没了精力，只能继续后延。 　　因为是第一个过来接受治疗，对方十分紧张，进来的时候还不小心顺拐了，有点忐忑地和顾念打了个招呼。 　　顾念点点头，指着旁边的床道：“躺下吧。” 　　异能者也不知道这是要干嘛，但每个治疗师的治疗方式都不一样，他乖乖走到床边躺了下来，然后听顾念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陈院长说了让她随意，但顾念还是决定谨慎一点，不打算暴露黑线的存在。至于治疗方式，她之前一直说的是在梦里治疗，现在也没必要再更改，总之越是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清越好。 　　异能者有点懵地闭上了眼，然后很快又睁开。 　　只见顾念咔咔两声，用绑带牢牢地把他绑在了床上。 　　顾念解释：“以防万一。” 　　异能者也不知道这是要防什么万一，但还是闭上了眼。 　　可能是因为紧张，过了好一会儿，床上异能者的呼吸才平稳下来。确认对方已经睡着之后，顾念走了过来。 　　指间的黑线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目标而去。 　　片刻后，整个九楼都回荡着堪比杀猪般的惨叫声。 　　外面排队等着净化的异能者们瑟瑟发抖，排在第二个的人本来因为抢到第二的位置还挺高兴的，这会儿有点哆嗦，“这、这是咋滴了？” 　　第三的人说：“净、净化呢吧。” 　　第二的人扭头，“其实我精神污染的程度也没那么严重，好像还能坚持一会儿，我看你挺需要的，要不你先来？” 　　第三的人摇头：“不了不了，还是你先。” 　　两人正谦让着，前面治疗师的门打开了。 　　顾念探出头招呼：“一个太慢了，来，一次来五位。并排躺着，睡一觉就好了。”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前面五个一起过去。 　　第二和第三：...... 　　虽然心里忐忑，但净化肯定还是要净化的，五个人一起走了进去，然后看到第一个进来的老兄正一脸神游天外地坐在床边。 　　这是治好了，还是没治好啊？ 　　很快九楼的工作人员将人带了出去。 　　治疗室的地方虽然够大，但是床不够多，工作人员这边准备着，顾念给钟星池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没多久，钟星池就过来了。 　　将手中的药递给顾念，“这是你要的东西。” 　　顾念看了眼标签，然后按照用量给五个人分发过去，“这是助眠的，你们吃了能更快睡着，方便净化。” 　　分到药的五个人一脸茫然地把药吃了。 　　顾念如法炮制，把人牢牢绑在床上。 　　五个并排躺着的异能者：......感觉自己好像案板上的那个肉。 　　因为药物的作用，几人很快就睡着了。 　　顾念多等了一会儿之后过去，准备净化的时候忽然往旁边瞥了一眼，左边第一个明显没有睡。她皱了皱眉，继续等待。 　　可等了好一会儿，那人还是没有入睡。 　　顾念走了过去。 　　没睡着的正是原本排第二的人，察觉到顾念过来，他睁开了眼，欲哭无泪道：“我有抗药性，真的睡不着。顾治疗师，我还有救吗？” 　　顾念沉思片刻，将绑带解开，“你坐起来。” 　　第二的异能者坐了起来，然后很快又倒了下去。 　　顾念收回了手，轻声道：“问题不大，有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30 02:36:17~2022-12-30 23:3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瑜 20瓶；黑兔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真相 　　◎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新的篇章◎ 　　一个小时后, 五个异能者晕晕乎乎从治疗室走出来。 　　外面等待的人瞬间围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精神污染是不是减轻了很多？” 　　“这么短的时间，你们怎么全都出来了, 这真的治好了吗？” 　　“才一个小时, 是不是顾治疗师精神力耗费太大了啊，你们也是，顾治疗师是好心，但你们也不能真就全都过去啊。”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原本排第二净化的异能者，听到问话，他一脸木然地摇头，“一个小时？不, 是一分钟。” 　　他只感觉眼睛一闭一睁，然后治疗就结束了。要不是他入睡困难耽误了时间, 顾治疗师或许根本用不了这么久。 　　其他四个一起进去的异能者也纷纷点头附和。 　　“对，我感觉就是睡了一觉，等醒来精神污染竟然几乎没有了！” 　　“这比之前我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净化都要彻底, 我感觉我现在可以单挑一个E级污染核心！不行我等不及了, 我要进污染区！” 　　“我也一样，这段时间可憋死我了, 兄弟带我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 　　刚净化完成的四人直接全都跑走了。 　　众人震惊，这就是A级治疗师的实力吗？ 　　真是恐怖如斯！ 　　眼见人都要跑走完了, 可他们还有问题没有问呢, 特别是接下来要进去的异能者, 现在正是抓耳挠腮的好奇, 一把扯住落在最后的一个人道：“等一等兄弟, 那既然净化效果这么好, 你们在里面喊什么啊？” 　　刚才一阵鬼哭狼嚎，他们在外面听得心惊胆战的。 　　被扯住的人眼见同伴跑没影了，着急道：“我这急着呢，你去问第一个进去的人啊，问他也是一样的。” 　　扯住他的人无奈：“他早跑了。”不然他也不至于眼巴巴等在这。 　　众人全都眼巴巴看着，被扯住的人只好停住，他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最后深沉道：“那种感觉就是，痛并快乐着。一会儿你就懂了。” 　　说完他也跑走了。 　　留下的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怎么样，净化成功了是真的，只要能解决精神污染，就算让他们真的挨上一刀也没问题。 　　很快，又一批异能者进去了。 　　一阵鬼哭狼嚎，一阵欢呼雀跃，一整个上午疗养中心都很热闹。 　　其实这也是因为疗养中心净化者不足，拖到濒临异化的人太多导致的，这些人的精神污染虽然没有秦平那么严重，但也不容乐观，因此才会在黑线抽取黑雾的时候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等将疗养中心亟待解决的“库存”清理了一遍之后，顾念估摸着差不多也可以了，于是停下了治疗。 　　钟星池早就在治疗室外等着，见顾念出来，兴奋地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你不知道，特事局那边都高兴疯了，说要给你送锦旗呢。” 　　污染核心越来越多，特事局的压力也是与日俱增，现在好了，不少伤病人员重新返岗，他们的压力也小多了。 　　顾念挑了挑眉，之前当精神科医生的时候她也收到过锦旗，这是病人对医生工作的肯定，她还是挺高兴的。 　　钟星池把更改过权限的卡给顾念，嘿嘿笑道：“以后你的权限就是除院长之外最高的了，不过你的工资待遇比他可高多了。哦对了，特事局专门发了一笔补贴过来，说是给你的，已经转你工资卡上了。” 　　顾念点开手机查看，看着那一串的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她先给顾白转了一笔钱，然后又把剩下的大部分转给了顾妈并说明了用处。不久之后大概会有一段混乱期，需要早作准备。 　　等处理好之后，钟星池表示今天是个大日子，他们疗养中心终于有了A级治疗师，必须要庆祝一下，今天这顿他来请。 　　去吃饭的路上，顾念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院长是什么等级的治疗师，昨天怎么没在秦平那里见到他？” 　　昨天一共来了三个B级治疗师，但不包括院长。 　　钟星池摇头道：“咱们院长不是治疗师，他是脑域进化者。” 　　“脑域进化者？” 　　顾念第一时间想到了谢寒，那个少年非常聪明，如果院长也是脑域进化者的话，那对方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她或许需要重新考量了。 　　对方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隐瞒S级净化者身份的事，是因为急需高等级治疗者帮助净化，还是有其他原因？亦或者是两者皆有。再更深一步想，对方真的认为她是S级净化者吗？ 　　顾念又想起了那个作为测试工具的“真实之眼”，当初她其实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个污染物的衍生体，竟然成了测量异能者的工具，这件事看上去就很怪异。但眼下她知道的信息太少，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虽然不知道那个老头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但顾念暂时还不准备离开这里。想要知道真相，她最起码要接近真相的中心。 　　下午的时候，特事局的锦旗就送来了。 　　来送锦旗的是齐凯和柯乐乐，两人今天刚从污染区出来，加上又有不少异能者回去，因此获得了短暂的假期。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熟人，正是之前出了污染区就因为磕破头被送进医院的宋天。 　　宋天也已经加入了特事局，得知顾念是A级净化者，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怪不得我会预知到顾医生救我，竟然是A级！” 　　刚刚加入特事局的他已经知道A级意味着什么了。 　　短暂的重聚之后，几人又很快分开，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担着重任，没有那么多时间放松。 　　接下来的几天顾念都按部就班地在疗养中心工作，中间陈院长又找了她一次，不过这次确实是为了之前那个提前爆发的污染区的事。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顾念就知道，真相马上就要公布了。 　　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新的篇章。 　　到了周末的时候，顾念脖子上的伤痕已经全部消除干净。经过这一周的治疗，疗养中心现在的气氛也没那么紧张，剩下的净化者完全可以完成日常工作，于是顾念直接休假回家了。 　　顾妈知道顾念要回来，做了一大桌好菜，顾白也从学校赶了回来。晚上一家人吃完饭，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消食。 　　这时被当作背景音播放的狗血连续剧忽然停了下来，短暂的黑屏之后，一道严肃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声音凝重地宣读了一则消息： 　　“所有公民请注意，现在插播一条重要新闻。” 　　“经国家相关部门多方确认，包括我国在内，全世界范围内出现多起不明事件，造成伤亡无数。各国已达成共识，称其为‘污染爆发’，造成污染爆发的源头命名为‘污染核心’，污染爆发的特征为......”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正在上演着相同的一幕。 　　无数人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小小的屏幕，那里承载着一个他们无法承受的真相。污染、死亡、异能者，每个词汇他们都认识，但又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混乱，从此刻开始。 　　顾家一片安静，顾念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却也认真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新闻，然后她便注意到，尽管上面最终选择了公布真相，但这真相却并不是全部。比如污染核心，就没有说明它的来源。 　　稍一思考，顾念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成为污染核心的，都是最绝望的人，如果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诚然在污染爆发时可以有更多的人帮助寻找污染核心，或许人们还会为了自身的安危善待遇到的每一个人。但更大的可能，是更多人将矛头对准那些正处于绝望中的人。而这，会制造更大的绝望。 　　新闻重复播报了三遍才停止，随后转变为文字方式在电视下方滚动播放，后面还留有遇到异常事件后的报警方式。 　　因为顾念的关系，顾家人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甚至知道的比电视中播放的还要多很多，但这和真正听到正式宣告还是不一样的。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顾念道：“爸，妈，我想你们能搬到我工作的地方住。” 　　钥匙只是一个D级的污染物，虽然可以暂时躲避，但终究不够安全。将家人接到疗养中心是她之前和陈院长提的条件，她可以为疗养中心工作，但是疗养中心也需要保护她的家人。这件事陈院长已经答应了。 　　顾爸顾妈对视了一眼，最终两人摇了摇头。 　　在顾念再次开口之前，顾妈道：“念念，刚才新闻上播放的妈也听懂了一些，这种事情在全世界都有发生，躲在哪里都是没有用的。爸妈年纪大了，亲朋好友都住在附近，也不想搬来搬去了。” 　　顾爸笑着接话：“我们念念这也是长大了啊，小时候你可是最不喜欢搬家了，每次都要哭鼻子。”刚说完，就被顾妈拧了一把。 　　顾妈瞪了顾爸一眼：“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说。” 　　顾爸赶紧抬手告饶。 　　顾念最终还是没有勉强，最后又把目光看向顾白，“你呢？” 　　顾白从新闻开始播报之后就刷手机刷的起劲，顾念喊了两声他才抬起头，等弄明白是什么事之后赶紧摇头：“我可不去啊，你那地方太远了，我还得去学校呢。最近还挺多事的。” 　　说完不知看到了什么，啧啧两声道：“你说有些人上辈子得积了多大的功德啊，有钱就不说了，生个儿子竟然还是异能者。脑域进化者得多聪明啊，这全世界的钱可不得都被他家赚了。” 　　听到他的话，顾念忽然问：“你说谁是脑域进化者？” 　　顾白道：“就是咱们S市那个有名的谢氏集团啊，他家刚才发了新闻稿，说是庆祝小儿子成为脑域进化者，要宴请S市名流呢。” 　　顾念直接拿过手机看了起来，然后在一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邀请名单上，林荣宾也赫然在列。 　　顾念视线微垂，方彤的心脏，就是对方买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30 23:31:30~2022-12-31 22:4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48877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官雅顿、天上雲 50瓶；17488771、安安 20瓶；紫玉 10瓶；舒心、越溪 3瓶；小小白 2瓶；炎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乐园 　　◎“欢迎来到幸福之城”◎ 　　和顾念预料的一样, 尽管相关部门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污染爆发的事情公布之后，社会还是进入了短暂的混乱。 　　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渡时期, 但不会太长。 　　在这期间, 顾爸顾妈暂时请了假，顾白的学校也发了停课通知。顾念在和陈院长说明之后，没有回疗养院，也留在了家里。 　　趁着这段时间没事，她开始调查林荣宾的事情。 　　林荣宾之所以会买方彤的心脏，是因为他的小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已经到了不得不换心脏才能活下来的程度。 　　和谢家的高调不同, 林荣宾这个人十分低调，网络上关于他个人及家庭的信息很少, 也很少出席活动，顾念只在几场慈善晚宴的新闻上看到了他的身影。除此之外，最近的一次出现, 是在一个楼盘的奠基仪式上, 那还是在差不多一年之前。 　　想要见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顾念想着怎么见到林荣宾的时候, 谢家的人先找上门了。对方给顾念送上了宴会的请帖, 请帖是以谢寒的名义送来的。 　　等人走之后，顾念给谢寒打了个电话, 没有人接。 　　想了想, 顾念又给柯乐乐发了一条信息, 询问他有没有收到谢家的请帖。很快, 柯乐乐直接回了电话过来。 　　柯乐乐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什么请帖啊？我没有收到啊。” 　　顾念又问道：“那上次你我还有谢寒, 我们三个在小区分开之后, 有谢家的人上门找过你吗？” 　　柯乐乐很快回道：“没有啊。” 　　听到这个回答，顾念心里大概有了数。这请帖大概不是谢寒发的，而是谢家，上次她已经拒绝过一次对方了，而对方也没有再纠缠，现在再次过来，多半是听说了她变成A级治疗师的事了。 　　那边柯乐乐生无可恋地问：“顾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钟星池唱歌真的是太难听了，我宁愿去你那里挨上一刀。” 　　顾念：“......”什么时候在她这里净化变成挨一刀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吵闹声，钟星池不满的声音传过来，他直接抢过了电话朝顾念喊道：“你别听柯乐乐的，真是没过过苦日子，竟然还敢嫌弃我！疗养中心这边一切都好，放心吧。” 　　顾念笑了笑，正要挂断电话，钟星池的声音又传来，“刚才我听说你要去参加宴会，是谢家的那个宴会吗？” 　　顾念回：“对。”她要去见一见林荣宾。 　　钟星池的声音正经了一些，“那你过去要小心点，他们那个地方住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聘请了很多异能者当保镖。”随即又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那些人都惜命的很，至少不用担心污染爆发了。” 　　钟星池最后一句话中带着些许嘲讽。 　　顾念听出不对，同时也有些疑惑，不是说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爆发污染吗，为什么谢家举办宴会的地方不用担心？她直接问了出来。 　　钟星池意味不明道：“你知道他们管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吗？”说完没有等顾念回答，继续自问自答：“叫乐园。” 　　“那座‘乐园’是在污染爆发不久之后建造的，想要进入里面居住，有钱有势只是最基本的条件。除此之外，还必须父母健在，夫妻和睦，儿女俱全，另外还要有良好的社会风评。总之，只有最‘幸福’的人才会住在那里，自然也就不会有污染核心出现了。” 　　钟星池最后自嘲了一句，“像我这样的连门都进不去呢。” 　　顾念挑了挑眉，竟然还能这样？ 　　等挂断电话之后，顾念重新找出之前看到的楼盘奠基的新闻，然后发现和举办宴会的地址很近，应该都处于所谓的乐园范围内。这么说，这个乐园的建造或许还有林荣宾的一部分出资。 　　准确来说，乐园或许是一群人在得知污染爆发后合资打造的。 　　乐园的入住要求很严格，林荣宾虽然是出资人之一，但他的小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原本应该是不符合入住条件的，但既然现在谢家宴会的邀请名单里有他，那就说明他多半已经成功入住。 　　这样一来，林荣宾到底是为了自己女儿才买的心脏，还是因为急着入住“乐园”，铤而走险买的心脏，就很值得商榷了。 　　顾念对那个被称作乐园的地方很感兴趣，又给钟星池发了条消息询问，不久之后却是齐凯发了一份资料过来。 　　齐凯发来的这份资料很齐全，上面还有特事局的标志，大概是特事局专门调查之后总结的资料。不过也能理解，那个地方聚集了大量异能者，确实需要弄清楚他们的动向。 　　顾念看完之后，发现那里还真的有可能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乐园位于S市市郊，距离城区还有不短的距离。从配置上来看，几乎和一个小型城市差不多了，学校、医院、以及各种基础设施和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此之外，乐园中并没有底层工作者，所有需要人工完成的低端工作几乎都由智能系统及机器人完成。所有有可能导致污染爆发的因素都被他们拒之门外，几乎可以说是绝对安全。 　　三天之后，混乱初步被控制，同时也到了宴会举办的时间。 　　顾念打车前往S市市郊。 　　远远地，前方出现一道高高的围墙，还没到跟前，车子就被拦了下来，在经过严格的审查之后，顾念被准许进入。 　　谢家的人已经在入口等待，直接将顾念接上了车。 　　通行的工具采用的是无人驾驶技术，一路上顾念观察着沿途经过的地方，相较于人，外面的机器人反倒更多。除此之外街道上到处都是摄像头，一旦不明人员进入很快就会被发现。 　　在经过医院的时候，顾念目光顿了顿，乐园的医院请来的都是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生，如果林荣宾住在这里，那他的女儿是不是也在呢？ 　　车子很快到达了举办宴会的地方。 　　刚一进去，顾念的目光就在一个人身上停住，右前方的地方，林荣宾正在和一个人攀谈，他满面红光，似乎过的不错。 　　在对方发现之前，顾念很快收回了视线，转头问带她来的人：“邀请我过来的是你们家的小少爷，他现在在哪里？” 　　一直到她过来之前，谢寒都没有回信，这有点不太正常。好歹当初是一起从污染区逃出来的，顾念还是问了一句。 　　没等那人回答，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找我弟弟？想必这位就是顾治疗师了吧？” 　　顾念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来之前顾念已经了解过谢家的情况，认出这人正是谢寒同父异母的哥哥谢文泽，也是谢氏集团的继承人。 　　而据传闻，谢寒和这个哥哥的关系并不好。 　　顾念点头道：“对，我是来找谢寒的。”名义上确实是这样。 　　谢文泽却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对自己父亲的私生子恨之入骨，反倒笑着道：“我弟弟，恐怕要晚一些才能来。” 　　顾念拧眉：“为什么？”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谢寒这个正主为什么还不出现？ 　　谢文泽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忽然露出一个带着一丝恶意的笑，“因为他是一个高位截瘫的残废啊，他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等宴会开始短暂亮相之后，他很快就会被送走的。” 　　顾念的面色沉了下来。 　　乐园的入住标准，尽管目前没有发现异能者变成污染核心的事，但哪怕有一丝的可能，这些人都不会允许。 　　谢文泽笑道：“顾治疗师和那个残废做朋友，不如考虑一下和我做朋友啊，无论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可以代表谢氏集团答应。” 　　顾念正要回答，忽然转身朝后面看去。 　　谢寒被人推着走了进来，推着他的人，正是谢氏集团现在的主人。 　　谢正国瞪了自己大儿子一眼，但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而一脸诚恳地朝顾念道：“如果顾治疗师肯加入谢氏集团，那绝对是我们的荣幸。” 　　顾念朝谢寒看了一眼，而谢寒低垂着视线。 　　顾念顿时明白了谢家举办这场宴会的用意，他们不是真的庆贺谢寒是异能者的事，而是庆贺谢家出了一个异能者。这两者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谢寒不过是谢家想要掌握话语权的一个噱头而已。 　　她笑了笑，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谢正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直到宴会开始，谢寒都没往顾念这里看一眼。 　　顾念拧了拧眉，一会儿谢寒就要被送走，她还要留下来找机会接近林荣宾，估计只能等离开乐园再找他问问是什么情况了。 　　前面在致辞，顾念从机器人手上的托盘上取了点小点心，环视一圈之后，在距离林荣宾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刚坐下不久，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调笑声，顾念扭头看过去，发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被人围在中间，正被调侃地满面通红。 　　小道士着急道：“我说的是真的啊，来之前我起了三次卦，都显示这里是大凶之地，你们得赶紧离开才行！” 　　一人笑着道：“既然卦象显示大凶之地，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啊？”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显然并不相信小道士的话，如果这里都是大凶之地，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安全的地方了。 　　小道士不善争辩，结巴着道：“我、我是来救人的。”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顾念放下手中的甜点走了过去，将小道士从人群中拉出来，认真问道：“你说的卦象‘大凶’，是说这里会有污染核心吗？” 　　小道士见终于有人听自己说话，连忙点头，然后又摇头，“是也不是，我觉得很有可能有污染核心，但我能力有限，只知道大凶之地代表着这里很危险，但是具体是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 　　顾念：“......” 　　所以你是单纯地在搞封建迷信吗？ 　　可乐园不会放普通人进来，这个小道士既然被放了进来，那应该就是异能者了。顾念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小道士老实道：“我师父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顾念立马接话：“那我不信。” 　　小道士认真摇头：“你不信不行的，得我不信才行。” 　　顾念：“快说你不信。” 　　小道士歪了歪头：“可卦象就是这么显示的啊。” 　　顾念：“......” 　　她正要说话，下一刻却猛地站起了身。 　　与此同时，一道机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幸福之城，请检测您的初始幸福值，开始您的幸福之旅。温馨提示，幸福值低于零将会被抹杀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31 22:42:46~2023-01-02 00:4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越宗、九苧陵宇 20瓶；言 10瓶；小小白、单翼、萌团子 5瓶；炎炎 3瓶；nini、黑兔之 2瓶；一只可爱的黄胖胖er、370984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幸福之城 　　◎“你们三个的幸福值为什么没有变化？”◎ 　　这道机械音响起之后, 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面露惊恐，污染核心！这里竟然出现了污染核心！ 　　而那道声音还没有结束： 　　“幸福值正在检测中，请大家稍安勿躁哦。” 　　一阵欢快地歌谣声响起：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快快拍拍手呀~” 　　大厅中竟然真的稀稀拉拉响起了几道掌声, 随后见大部分人没有动作, 拍手的那几个满脸尴尬地又停了下来。 　　歌谣结束之后，“叮”地一声，机械声宣布：“初始幸福值检测已完成，请大家开始在幸福之城的幸福生活吧！” 　　这次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旁边小道士慌慌张张指着顾念头顶道：“你，你的头上！” 　　而顾念也已经发现了，所有人的头顶都多了一串红色的数字，数字的大小不等, 基本在60到100之间，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值了。 　　她从旁边的镜面上扫了一眼, 发现自己头顶的数字是100，而旁边小道士的是80，等看到谢寒的时候, 顾念皱了皱眉, 谢寒的初始幸福值竟然是零。而此时他已经被一群异能者围在了中间。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些幸福值有什么用处，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 刚才机械音曾说过, 如果幸福值低于零，将会被抹杀。 　　顾念抬脚走了过去。 　　小道士左右看了看, 最后也小跑着跟了过去。 　　等走到跟前, 便见一个异能者指着谢寒道：“他是个残废, 根本不符合乐园的入住标准, 污染核心说不定就是他！” 　　一群人跟着附和：“对, 污染核心都很狡猾, 说不定他故意也给自己弄了一个幸福值，就是为了蒙蔽大家！” 　　谢寒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 　　而他的父亲谢正国已经在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被几个异能者护着远远退开，这时也没有帮忙说话，反而有点默许的意思。那群围着谢寒的异能者中，有不少就是谢家聘请过来的。 　　谢文泽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也没有说话。 　　顾念拨开人群走到谢寒身边，低头看了他一眼，抬起头道：“你们应该注意到了，这次污染爆发的速度并不算快，这是一个低级的污染核心，危险性不高，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况且他不一定就是污染核心。” 　　在声音响起的时候，顾念就感受到了污染爆发，比上次第三精神病院的要慢，应该是一个E级污染核心。 　　而且她其实并不觉得谢寒是污染核心，一来能够分裂出几十个人格抵抗污染的人，她相信对方的心智足够坚定，二来谢寒这样的人如果真的绝望到了那种程度，绝对不会只是一个E级污染核心。 　　跟着过来的小道士觉得顾念说的很有道理，也跟她站在了一起，鼓起勇气帮忙说话：“对，对啊，你们不能乱杀人的。” 　　然而周围的异能者却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 　　一个人冷哼一声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万一呢，如果他真的是污染核心，我们现在不解决，后面会越来越麻烦。” 　　“对，这个时候不能妇人之仁，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趁着现在污染核心刚刚进入成长期，我们必须尽快动手，不然他会越来越强大。” 　　说着就有异能者带头围了上来。 　　顾念拧眉，正要说话，一直沉默着的谢寒忽然开口：“你走吧，别说你救不了我，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这话说的就很白眼狼了。 　　顾念都被气笑了，她没好气道：“别自作多情了好吗，谁说我要保护你了？我只是想知道幸福值如果低于零是不是真的会被抹杀，满场也就你一个离死最近了。再者说了，万一你不是污染核心，杀了你我自己的幸福值说不定往下掉呢，那我到底图的什么？” 　　话音落下，正要围上来的异能者纷纷停住了脚步。 　　对啊，幸福值这个东西，一听就很正能量，他们如果真杀错了，自己的幸福值会不会往下掉？如果往下掉了，是不是真的会被抹杀？ 　　反过来看，如果不杀谢寒，对方的幸福值只有零，只要再降低一点，就可以验证那道机械声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两相比较，怎么选择就很明显了。异能者们心思各异，就算真的想动手，也不愿自己是第一个，最终两方僵持了下来。 　　最后异能者们退了一步，表示人可以暂时不杀，但是谢寒必须随时在大家的视线中，这样万一有异动，就可以第一时间动手。 　　气氛暂时缓和了下来。 　　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乐园不同于一般地方，这里的准入标准非常严格，外面一圈高高的围墙，里面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基本不存在有人偷偷跑进来的可能。 　　也就是说，污染核心有很大可能是乐园内的人。 　　但乐园内的人在进入之前全部都经过了细致的排查，就连异能者，也都确认过他们的社会背景，也不可能是他们。 　　讨论来讨论去，竟然完全没有头绪。 　　而这时有人注意到了跟在顾念旁边的小道士，一个之前调侃过小道士的人指着他道：“对了，在污染爆发之前，这个道士说什么这里是大凶之地，让我们赶紧离开。他肯定知道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朝小道士看了过来。 　　小道士面皮薄，有些紧张地点点头：“我，我是说了，卦象显示这里怨气深重，是大凶之地，不宜久留，所以我才让你们离开的。至于会不会有污染核心，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呀。” 　　当即便有人反对道：“不可能！这里开工之前我们专门请了人来看过，难道你一个小道士还能比大师更厉害？”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命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关系到身家性命。他们在开工之前就找了不止一拨人算过，这里分明是风水极好的福地，怎么会是什么大凶之地。 　　大厅内的人纷纷点头，这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小道士张了张口，可他分明连算三次，都显示这里是有问题的啊。 　　见小道士说不出什么，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污染核心，众人便只当他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不过恰巧撞上了而已。 　　小道士有些沮丧，眼巴巴看着顾念问：“你也不相信我吗？” 　　之前就是对方从人群里把自己解救出来的，后来还救了那个轮椅上的小哥，这是个好人。小道士第一次下山，很希望自己能得到认可。 　　顾念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张好人卡，她有些无奈道：“我信不信有用吗？你不是说你那个能力只看你自己？” 　　关键这小道士似乎还是个实心眼，她信不信的都没用。 　　小道士恍然，一脸感激地道：“多谢点拨，小道明白了！” 　　修道本是修心，他只要坚定自己的道心就可以了。 　　顾念：“......” 　　她点拨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惊叫了一声：“我的幸福值怎么变少了！” 　　同时不少人都发现，自己的幸福值减少了。 　　顾念第一时间看向了谢寒，然后发现他的幸福值并没有变化，竟然还是零。再看小道士，对方的幸福值也没有变化。 　　小道士也朝顾念道：“你的幸福值也没有掉哎。” 　　大厅中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异样。 　　立即有人道：“你们三个的幸福值为什么没有变化？” 　　他的声音中带着嫉妒与愤怒。虽然这次幸福值掉的并不多，不至于到危险值，但如果大家都掉也就算了，凭什么有人不掉！ 　　这不公平！ 　　矛头瞬间转向了顾念三人。 　　顾念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些人的幸福值掉的有多有少，大部分都只有一两点，偶尔有几个掉的多一点，但也没有超过五点。 　　回想着这些人刚才的表现，顾念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污染爆发到现在，刚好一个小时。 　　顾念声音平静道：“我们的幸福值没掉，是因为我们没有害怕，没有感到‘不幸福’，至于你们为什么会掉，那就要问你们自己了。” 　　“现在距离污染爆发刚好一个小时，幸福值很有可能每小时都会根据每个人的心情进行调整，会不会升高并不清楚，但如果你们觉得‘不幸福’，那之后大概还是会继续掉的。” 　　众人顿时恐慌起来，害不害怕这根本是难以控制的，谁被困在污染区会不害怕啊。即便按照每小时掉1点来算，那一天也会减少24点，更何况还不知道其他地方会不会扣幸福值。 　　可还没等慌起来，又立即想起来如果这会儿太害怕，那岂不是感受到了“不幸福”？那等下一个小时还得继续掉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努力让自己挤出笑脸，表情颇为滑稽。 　　尽管已经努力控制了，可等下一个小时到来的时候，大部分人的幸福值还是多多少少都掉了些，甚至有些人比之前掉的还多。 　　之前指责顾念的人阴沉着脸，他这次竟然掉了5点！ 　　他随手拿过机器人托盘上的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或许喝醉了就好了，喝醉了就不会感到害怕，幸福值也就不会掉了。 　　有人看到了这一幕，立即也想到了这个办法，直接抢了一瓶酒就准备喝，可还没等喝下去，就震惊地指着刚才那人的头顶。 　　“你，你的幸福值又变少了！” 　　他分明记得刚才对方的幸福值还有75点，就在刚刚，一瞬间就变成了65点，竟然一下子就少了10点！ 　　而在幸福值变化的前后，对方唯一做的事就是喝了一杯酒。 　　而这时方才端着托盘的机器人发出声音：“您一共消费10点幸福值，承蒙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哦。” 　　刚准备效仿那人喝酒的人赶紧将自己抢来的酒又放了回去，心里不由庆幸，还好自己动作慢，还没来得及喝。 　　唯有刚才被扣分的人发出了无能怒吼。 　　众人的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他们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既然喝酒要扣除幸福值，那喝水要不要呢，吃东西要不要呢？按照这个扣法，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必须想办法增加幸福值，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顾念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幸福值在幸福之城似乎被当作了一种通行货币。 　　其实仔细想想，这和乐园的准入标准似乎有些相似。都是只有幸福的人才能入住，不幸的人则被驱逐。 　　而污染区的规则又和污染核心的执念有关，难道说这次的污染核心是曾经被驱逐出乐园的人？ 　　但顾念又总觉得有些不对，现在他们虽然弄明白了幸福值减少的原因，却还没有找到幸福值增加的办法，还不能做出定论。 　　不过至少有了些眉目，可以先排除掉一种可能。 　　顾念拜托小道士照看一下谢寒，自己去了谢正国那边。 　　这次的污染核心等级不高，异能者们本身就不是很害怕，因此幸福值掉的并不多，对于出去的事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在谢正国的重金许诺之下，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履行着保镖的职责。 　　顾念在不远处被拦下。 　　她干脆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线索，过来问一问。” 　　听到她有线索，谢正国挥了挥手，让她过去，满面笑容道：“顾治疗师，听说你之前就进过两次污染区，不知道这次又发现了什么啊？” 　　周围的人顿时竖起耳朵。 　　顾念说了自己的猜测，问道：“我想问一下，乐园中间有没有曾经入住，但是后来又被驱逐出去的人？” 　　谢正国很快给出了答案：“没有。” 　　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多重筛选出来的，能够入住就说明基本没有问题，而乐园也是刚刚才彻底建成，他们入住都还不满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不至于发生重大变故，也没有人被驱逐出去。 　　顾念得到了答案，也并不失望，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等她离开之后，谢正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盯着谢寒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又淡淡转开了视线。 　　顾念回来后，小道士连忙问：“怎么样？” 　　顾念摇摇头：“没有发现。” 　　小道士“啊”了一声，连忙道：“没关系的，污染核心本来就很难找，咱们现在还有时间。”说完忽然想起谢寒的幸福值只是个孤零零的零蛋，又赶紧补救：“你放心，我们两个都会帮你的。” 　　他关心地问：“你饿不饿啊，要不我买点甜点给你吃？” 　　谢寒沉默地看他一眼，摇头。 　　然后小道士忽然瞪大了眼，“你你你，你的幸福值增加了！” 　　谢寒头上的零蛋竟然变成了1！ 　　顾念先是好奇地看过去，等意识到这幸福值是怎么增加的之后，又生起气来。为什么刚才她帮了这小子那么大的忙他都不感谢，小道士就是问了句要不要吃甜点，他的幸福值就增加了？ 　　顾念出离愤怒了，她直接一巴掌兜上了谢寒的后脑勺。 　　咬牙切齿道：“你过分了啊！” 　　然后就看到谢寒脑袋上的幸福值变成了2。 　　顾念沉默了。 　　谢寒脸红了。 　　小道士张大了嘴。 　　这叫什么事啊，顾念简直无语，赶紧甩了甩手，随后一言难尽地看向谢寒：“你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她都起鸡皮疙瘩了，慎得慌。 　　谢寒的面庞染上一层薄薄的红，少年第一次有些无措。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当发现谢寒的幸福值增加之后，所有人都沸腾了，幸福值增加的竟然这么容易！ 　　当即有人朝身边的人道：“你快给我一巴掌！” 　　同伴当即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大比兜。 　　幸福值，-1。 　　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懵了。 　　艹，为什么啊？这难道还带区别对待的吗？ 　　一定有哪里不对，这次两人互换，又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大比兜。 　　幸福值，再-1。 　　两人捂着被打肿的脸，都沉默了。 　　正准备互殴的众人一看这两人的遭遇，顿时停下了手。 　　既然这一条行不通，那不然换一条？仔细想想这办法确实有点变态。刚才那小道士说买甜点的时候好像幸福值也增加了，这个正常点。 　　有人试探着朝同伴道：“你渴不渴啊，要不我给你买杯水？” 　　等了片刻，同伴的幸福值毫无动静，不过好歹没有变少，一时间众人纷纷尝试起来，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增加。 　　最开始互殴的两人也试了试，结果也是没有变化，其中一人咬了咬牙，真的找了一个端着甜点托盘的机器人，从上面选了最小的一块。 　　机器人幽蓝的屏幕闪烁：“承蒙惠顾，共消费3点幸福值哦。” 　　买甜点的来到同伴身边，一脸肉痛地将自己买来的甜点递给对方，好歹花了3点幸福值，哪怕能多增加1点也行啊。 　　同伴正饿着呢，接过甜点一口就吞了下去。 　　幸福值，+1。 　　3减1等于2，一分不赚不说，还倒贴2点幸福值。 　　众人都懵了，但很快也有人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了！这是因为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好比你喜欢喝咖啡，但讨厌喝茶，那现在让你喝到咖啡你就会感到幸福，但如果强迫你喝茶你就会不幸福。我们必须做让我们自己能感到满足的事！” 　　这正应了刚才那两人的情况。 　　任是谁狠狠挨了一巴掌都不会开心的，幸福值自然会减少，而花费自己的幸福值给别人买甜点，如果不是真心的，当然会掉幸福值。 　　顾念看着唯一例外的谢寒，“啧”了一声。 　　其实刚才她打人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用力，谢寒的幸福值增加或许背后另有原因，但至少他本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别扭了吗？ 　　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少年，顾念好歹没有再故意调侃。 　　而小道士则是一脸开心，小跑着去机器人那里花费10点买了一块甜点和一杯水过来，喂到谢寒嘴边：“喏，这个很好吃的。” 　　谢寒想要拒绝，但小道士更加坚持，最后只能吃了下去。 　　谢寒的幸福值又增加了2点。 　　而与此同时，小道士的幸福值竟然也增加了5点，虽然比花出去的要少，但总归减少了亏损，小道士自己也挺满意的。 　　现在情况已经逐渐明朗，幸福值每小时会根据每个人当下的情绪减少，而想要增加幸福值，就要做点能让自己真正高兴的事。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恐慌的情绪自己很难控制，但是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还不简单吗？ 　　吃东西喝水都要花费幸福值，不划算，很快有人把目标瞄准了自己看不顺眼的对象。如果揍对方一顿的话，应该也是一件高兴的事吧。 　　很快，就有第一个人动手了。 　　在他将人揍翻之后，对方的幸福值瞬间减少了20点，而他自己的幸福值则增加了10点，这人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开始寻找第二个目标。 　　几乎就在看到这个结果的瞬间，立即有人朝旁边的人扑了过去。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小道士赶紧推着谢寒拉着顾念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慌慌张张地想要劝架：“这是怎么了，大家不要打架啊。” 　　可是人们已经打上了头，胜利者头顶的红色数字在不断增加，失败者头顶的数字在减少，然后不甘地去寻找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撞击声、辱骂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顾念冷眼看着，只默默站在角落，不参与，也不阻止。 　　中间也不是没人想要对他们三个动手，但在顾念将一个身材强壮的人狠狠摔在地上之后，就没有人再敢过来了。 　　异能者们大多没有参与争斗，一个E级的污染核心而已，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太大的问题，没有那个必要。反倒是看着这些原本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打作一团，他们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可就在下一刻，所有异能者面色大变。 　　污染扩散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作者有话说： 　　前面的歌谣引用自《幸福拍手歌》~感谢在2023-01-02 00:43:37~2023-01-02 23:1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48877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有望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幸福之城 　　◎林宝珠，幸福值120◎ 　　污染扩散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结束了大厅内的混乱, 刚刚增加了不少幸福值的人还算镇定，而幸福值减少的人则惊慌失措。 　　污染核心的等级是多个国家在进入数个污染区后共同总结划分的，不同等级的污染核心有不同的扩散速度和扩散时间, 而眼下污染核心扩散的速度突然加快, 明显不符合常理。 　　顾念皱眉，现在的扩散速度已经快要和第三精神病院一样了。第三精神病院是D级，难道这次的污染核心不是E级，也是D级？顾念加入疗养中心的时间不长，一时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 　　沉默中，一位异能者开口：“这种情况，或许只有一种解释。” 　　顾念循声看去, 发现说话的是站在不远处的一名女性异能者。之前混乱开始的时候，对方和她一样也没有参与, 只是远远看着。 　　女性异能者面色凝重：“这个污染区，有不止一个污染核心。” 　　异能者们纷纷皱起了眉。 　　顾念略一思索，瞬间脱口道：“吞并！” 　　女性异能者有些诧异地朝她看了一眼, 点头道：“对, 是污染核心之间的吞并。这种情况我只是听说过，两个扩散中的污染核心相遇, 最终发生了吞并, 而胜出的那个则变得更加强大。” 　　换言之，污染核心吞并之后是很有可能升级的。 　　最开始污染核心出现的并不频繁, 因此这种情况出现的很少, 大部分异能者并没有遇到过。而现在污染核心越来越多, 如果不及时解决掉污染核心, 发生这种事的概率恐怕会慢慢加大。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在乐园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一个经过严格筛选之后才能入住的地方, 竟然有不止一个污染核心？ 　　更关键的是，真的只有两个吗？ 　　顾念低头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又到了幸福值调整的时间了。 　　大厅中的氛围紧张而凝重。 　　一分钟后，大厅右边的角落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是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人们疯狂地朝外逃跑。 　　等人群散开之后，里面的景象显露出来。 　　一个头顶幸福值为-1的人站在原地。不，准确地说，他是被困在了原地。就在他的脚下，无数双冒着黑色雾气的手从地底凭空而出，牢牢地拽住了那人的双腿，开始用力向下拉扯。 　　那人惨叫朝旁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没有人敢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人被缓缓拖入了地底。 　　等到那人彻底消失，地面上空空荡荡，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寂静中，一个人颤抖着问：“那、那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异能者嗤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污染区的怪物呗。你有功夫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没发现你的幸福值掉的是刚才的两倍吗？”刚才那人的幸福值本就剩的不多，一下掉了10点，所以才被抹杀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开始检查自己的幸福值，结果发现对方说的竟然是真的，幸福值掉的是之前的两倍！ 　　很明显，这是因为污染核心在变强。 　　顾念看了谢寒和小道士一眼，他们三个的幸福值依然没有变化。 　　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洗清了谢寒的身份，他们周围始终都有异能者围着，而刚才的变故和谢寒并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异能者们也没有兴趣花费时间继续盯着。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污染核心，不然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他们就要阴沟里翻船了。除了部分人之外，大部分异能者不再留在大厅，开始外出寻找线索。 　　顾念注意到，林荣宾请来的两个异能者都离开了，他似乎正在向还有异能者保护的谢正国寻求帮助。 　　顾念从小道士手里接过轮椅，推着谢寒往那边走。 　　一边和他聊天：“一会儿你要回你爸那里，还是要跟我一起走？” 　　谢寒目视前方，“随你。” 　　顾念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要我说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也没为你说一句话，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然后如愿看到谢寒脑袋上的数字跳动，增加了1点，变成了5。 　　顾念很没同情心地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幸福值还真的挺有意思的，人们心里怎么想，它就怎么展示，任你怎么伪装都没有用，每个人都只能被迫做真实的自己。 　　想到这里，顾念的笑声忽然顿了顿。 　　真实的自己？ 　　她好像隐约中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但那只是一种感觉，一个念头，还缺少具体事件的串联。这个乐园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顾念低头朝谢寒道：“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谢寒还在为顾念刚才毫无顾忌的笑声生气，语气里难得的带上了情绪：“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还问我干什么！”他的耳朵红彤彤的。 　　顾念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很快她就想起来了。 　　啊，是那个黑发少年。 　　最开始进入谢寒的梦里，那个叫陆一鸣的黑发少年还曾帮过她。这两人本来就长得很像，只是因为性格完全不同，所以很难让人注意到这一点，但谢寒现在这样子倒是和陆一鸣有点像了。 　　顾念感叹道：“你这个样子和陆一鸣还挺像的。” 　　谢寒沉默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小道士好奇地问：“陆一鸣是谁啊？” 　　顾念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谢文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小道士的问话，他挑了挑眉道：“这位道长不知道吗？我弟弟以前就叫陆一鸣啊，那时候他可是人人艳羡的天才呢，要不是后来残废了，我可没这个机会当谢氏集团继承人。”他的声音里充满着幸灾乐祸。 　　小道士瞬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慌乱地看向顾念。 　　顾念皱了皱眉，低头看了谢寒一眼，然后往稍远一些的谢正国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挽起袖子，走到谢文泽跟前。 　　谢文泽仍是笑眯眯的样子：“顾治疗师，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天翻地覆，然后重重落在了地上。 　　顾念收回手，平静道：“你有些欠揍。” 　　说完她朝谢寒头顶看了一眼，幸福值并没有任何变化，顾念有些可惜地放下了衣袖，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然而等看到谢文泽头顶的幸福值比刚才还多了1点的时候，顾念又重新挽起了衣袖。一定是刚才她下手太轻了。 　　几秒之后，谢文泽鼻青脸肿地被揍翻在地。 　　顾念满意地看到对方头顶的幸福值-1，然后收了手，这才正常嘛。 　　不过她有些疑惑地朝谢正国的方向又看了眼，发现留下来的那两个异能者似乎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如果谢寒因为残疾不受重视还勉强能说的通，那谢文泽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顾念朝谢文泽问道：“你是你爸亲生的吗？” 　　谢文泽抹了一把嘴角，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听到顾念的问话，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当然是啊。”说完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等这边的插曲结束，林荣宾那边似乎也谈妥了，正招呼一个年轻的男子过去，那人长得和林荣宾有点像，大概是他的儿子。 　　不过虽然谢正国答应了给予一定庇护，但林荣宾的表情仍然算不上好看，大概是付出了一些让他肉痛的代价。 　　顾念推着谢寒走了过去，和谢正国打了个招呼后，像是不认识一样，客气地朝林荣宾道：“不知道这位是？” 　　顾念A级治疗师的事已经不是秘密，林荣宾顿时露出热情地笑容，连忙做了自我介绍。顾念也笑了笑，两人正说着客套话，旁边林荣宾的儿子一脸焦急地凑了过来，低声说了什么。 　　顾念离得近，隐约听到医院的字眼。 　　她心中动了动，他们这里和医院离得并不算太远，这里既然是污染区，医院自然也不能幸免，看样子林荣宾的女儿确实住在那里。 　　食物要扣幸福值，药品难道就不会扣吗？林荣宾的女儿刚做过换心手术，现在还在恢复期，肯定需要大量的幸福值。 　　然而林荣宾在听到儿子的话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开，而年轻男子一番纠结之后，也留在了原地。 　　顾念扯了扯嘴角，随后朝谢正国道：“谢先生，我受我们院长委托为疗养中心招揽异能者，您的儿子是非常优秀的脑域进化者，也已经答应加入我们了，接下来不如让他和我一起行动吧。” 　　谢正国几乎没有犹豫，就很快答应下来。 　　顾念推着谢寒离开，到门口时朝小道士问道：“我们准备去医院看看有没有线索，你要一起去吗？” 　　小道士连忙点头，一脸佩服道：“医院是生老病死的地方，也最有可能出现污染核心，你真的好聪明！” 　　顾念：倒是也没有想那么多。 　　从举办宴会的地方到医院虽然不算太远，但走路的话还是有一段距离，坐车则需要耗费一人10点幸福值。顾念担心去晚了医院那边会有变故，万一林荣宾的女儿被抹杀，她就没办法拿回方彤的心脏了。 　　顾念的幸福值到现在为止还是100，小道士的则是75，都还算富裕。最终顾念付了自己和谢寒的车费，小道士则付了自己的。 　　三人乘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顾念发现来这里的异能者还不算少。 　　正如小道士之前所说，医院这个地方最容易滋生绝望，理论上讲，整个乐园如果非要选出一个地方，也就是这里最有可能出现污染核心。 　　此时医院也已经乱成了一团，前台没有人在，顾念径直坐在电脑前，自己查询起来。很快，她找到了林荣宾女儿所在的病房。 　　606号VIP病房，病人林宝珠。 　　医院的电梯也是可以乘坐的，不过需要耗费幸福值，不过这次顾念没有再坚持要花费幸福值了。如果林荣宾的女儿要离开，大概不会花费幸福值在电梯上。小道士背着谢寒，三人走了楼梯。 　　还没到六楼，就听到走廊中传出一阵哭声。 　　顾念三人进去，发现护士站一片混乱，东西都被扫落在地，一个穿着护士制服的女生正害怕地缩在角落抽泣。 　　顾念走过去，轻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护士指着护士站的位置，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那、那里，黑色的手从地底钻出来，它们把护士长拖走了！” 　　耐心安抚过后，顾念弄明白了这里的情况。 　　污染爆发之后，虽然医院也有人离开，但因为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大部分人还是留在了原地。这位小护士所说的护士长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尽管发生了变故，但还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但不幸的是，她还是被抹杀了。 　　顾念将幸福值变化的规则告诉了小护士，然后起身离开。 　　到了606病房门口，顾念直接推开了门。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闻声朝门口看了过来，微微歪了歪头。 　　顾念拧眉。 　　林宝珠，幸福值120。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2 23:19:12~2023-01-03 22: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 50瓶；轰隆隆 30瓶；月下 10瓶；若水 8瓶；伏特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幸福之城 　　◎万一你死了，我就把方彤的心脏取回来◎ 　　病床上的女孩五官精致, 只是大概因为长期生病，面色格外苍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脆弱的芭比娃娃, 十分容易让人升起保护欲。 　　她歪了歪头, 澄澈的双眼中带着迷茫：“姐姐，你找谁啊？” 　　顾念抬脚走了进去，在病床前停下后，径直伸手指向对方心脏的位置，“我来找，”她盯着林宝珠道：“方彤的心脏。” 　　林宝珠的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解, 片刻后睁大了眼睛：“你是说，给我捐献心脏的人, 她叫方彤吗？” 　　她瞬间激动起来，苍白的脸上泛上潮红，随即有些忐忑地问：“那你是方彤的姐姐吗？我真的很感谢她捐献心脏给我, 我本来想要亲自去送送她的, 但是我爸爸说医院没有透露捐赠人是谁。” 　　说完，她一脸真诚地看向顾念：“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顾念看向林宝珠的头顶。 　　就在刚才, 对方的幸福值又增加了5点。 　　因为别人的捐赠所以感到幸福吗？ 　　落后一步进来的小道士正好目睹这一幕, 吃惊地睁大眼，这幸福值增加的也太容易了吧。而谢寒则面无表情地看了林宝珠一眼。 　　顾念忽然开口：“谢倒是不必了, 方彤不是自愿捐献, 你移植的心脏是你爸爸花钱买来的。换句话说, 这是器官买卖, 违法的。” 　　林宝珠顿时愣住, 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我爸爸他......” 　　她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却又无力地倒了下去，最后满脸泪水地朝顾念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爸爸他就是太担心我了，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这都是我的错，如果还能离开这里，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他们一家补偿，亲自去向她忏悔。” 　　她哭得难以自抑，伸手捂住了胸口。 　　顾念看了一眼，幸福值又掉回了原来的120。 　　想了想，她问道：“你真的要亲自向方彤忏悔？” 　　林宝珠红着眼点头：“如果有机会离开，我一定，” 　　顾念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倒也不必非得离开这里。”她左右看了看，果然在窗边发现了一个折叠起来的轮椅，走过去拿了起来，然后转身朝林宝珠道：“你等着。” 　　说完她拿着轮椅来到病房陪护室门口，伸手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推门走了进去。 　　一分钟后，陪护室的门重新打开。 　　房间中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从房间走出的顾念，和她推着的人。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长相清秀，面容恬淡，只是那双眼睛却紧紧闭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谢寒若有所思，转头去看病床上的林宝珠，而林宝珠则像是完全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盯着轮椅上的人。 　　完全状况外的小道士惊呼：“这是谁啊？” 　　顾念推着方彤来到林宝珠面前，“好了，你可以忏悔了。” 　　林宝珠：“......” 　　她红着眼正要说话，就听小道士又是一声惊呼：“呀，你的幸福值在掉！已经掉了10点了，而且还在继续掉，现在只剩100点了！” 　　林宝珠的眼睛更红了，她带着哭腔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念看着她不断向方彤道歉，等对方的幸福值持续掉到80点稳定下来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见实在没动静了，终于开口：“好了，该道的歉也道了，看你的意思这事你也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 　　她现在也没证据，总不好欺负一个小姑娘。 　　林宝珠道歉道的嗓子都有些哑了，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正要说话，就听顾念继续道：“污染区这么危险，我就在这里守着吧。万一你死了，我就把方彤的心脏取回来，毕竟她也不是自愿捐赠的，这你应该能理解吧？”她说的一脸诚恳。 　　林宝珠：“......” 　　小道士又又惊呼：“你的幸福值变成70啦！” 　　顾念心道还好自己来得早，按照这个速度，应该也不用等太久。她继续一脸诚恳地望向林宝珠，等着她的回答。 　　林宝珠艰难地扯出一个笑，缓缓点头：“好。” 　　说完幸福值又掉了5点。 　　顾念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来之前我见过你爸和你哥，他们好像准备留在谢董事长那边，不准备来医院了。” 　　林宝珠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顾念看着没有变化的幸福值，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林宝珠安静地靠坐在病床上，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顾念说守着就只是守着，招呼小道士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小道士看看顾念，又看看林宝珠，最后看看一脸平静的谢寒和旁边并排坐轮椅的方彤，几次张口，最后又闭上了嘴。 　　师父说的对，他果然还需要修心。 　　外面时不时传来声响，是过来寻找线索的异能者的声音，偶尔有人推门进来，确认没有问题后又很快离开。 　　很快，又到了幸福值调整的时间。 　　除了毫无声息的方彤，房间内四个人的幸福值都没有变化。 　　顾念往林宝珠那里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傍晚有机器人过来送餐，每人需要10点幸福值，顾念和小道士都是在污染爆发前吃过东西的，谢寒之前也被小道士投喂过，最后只有林宝珠花费了5点幸福值买了一小份饭，她是病人，必须要进食。 　　林宝珠的幸福值只剩下了60点。 　　顾念不由思索，之前她在宴会厅的时候就观察过，所有人当中，初始幸福值最高的也就100点，她并不觉得林宝珠会是那个意外。也就是说，对方的初始幸福值最多100，但在他们来的时候却有足足120。 　　宴会厅中的大部分人通过欺凌弱者获得幸福值，林宝珠这样身体虚弱的病人，是怎么得到那额外的20点幸福值的？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再次被推开，不过这次进来的不是异能者，而是顾念之前在护士站遇到的小护士。 　　小护士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看样子是已经调整好心态了。看到顾念也在房间里，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 　　恐惧很多时候来自于未知，她们之前虽然隐约察觉到了幸福值变化的规律，却远没有顾念说的详细，等了解清楚之后，虽然还是害怕，但好歹知道了应对的办法，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慌乱了。 　　顾念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林宝珠声音弱弱的：“小芳姐，原来你们认识啊？” 　　小护士将托盘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放下来，从里面取出药物，神色悲伤地摇头：“我们不认识，只是刚才护士长被抹杀的时候遇到的。” 　　她不想再回想当时的情况，很快转开了话题，“对了，幸福值变化的规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想了想，帮助病人康复就是我获得幸福值的方式啦，再说护士长的付出也不能浪费，你要按时吃药，快点好起来才行。”她将手中的药递给林宝珠。 　　顾念挑眉，正要开口，那边林宝珠又哭了起来。 　　林宝珠抽噎着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突然发病，护士长就不会为了我去拿药，也不会花费那么多幸福值。是我连累了她。” 　　小护士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但很快摇头道：“我们谁也不知道幸福值会突然翻倍扣除，这都是意外，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更何况如果不是你猜出帮助别人可以获得幸福值，很多病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两人互相宽慰起来。 　　在林宝珠吃过药之后，两人的幸福值分别增加了5点。 　　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再问，顾念也猜到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大概是林宝珠猜出了幸福值变化的部分规则，告诉护士长她们帮助别人可以获得幸福值。而选择留下的护士长和小护士都是有职业道德的人，在尝试过后发现林宝珠说的是对的，所以选择了帮助病人。 　　其实幸福之城的规则并非全无生机，幸福值的变化只是遵循着人本心的想法，如果是一个好人，自然可以通过帮助别人获得幸福值，就像之前小道士之前帮谢寒，自己的幸福值也增加了一样。 　　如果利用得当，或许可以形成良性循环，至少可以坚持的久一点。 　　但是林宝珠的突然发病打乱了这种平衡，护士长用自己的幸福值兑换药品，原本是计算好了的，但又恰巧碰上了污染核心升级。 　　幸福值翻倍扣除，最终导致护士长被抹杀。 　　顾念扫了一眼林宝珠，对方的120点幸福值，是因为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是感激，亦或是别的什么？ 　　她之前，真的发病了吗？ 　　在林宝珠看过来之前，顾念收回了视线。 　　林宝珠吃完药气色好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幸福值又回升了一些，她一改之前的沉默，主动朝顾念道：“我能理解你的，如果我真的没办法离开这里，你把方彤的心脏取走也是应该的。万一可以离开的话，我也会将方彤的家人接到身边，好好补偿他们。” 　　顾念定定看了她一眼，“不用了。”因为他们都死了。 　　方彤唯一活着的外婆从电视上看到了第三精神病院的事，尽管所有人都在尽力隐瞒，但因为方彤迟迟不出现，老人还是猜到了真相，自责于自己答应将孙女送进精神病院，最终郁郁而终。 　　林宝珠还在坚持：“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念站起了身。 　　林宝珠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顾念：“我去上个厕所。” 　　林宝珠：“......” 　　顾念起身去了卫生间，随着“咯吱”声响，卫生间的门缓缓关上。 　　与此同时，顾念猛地转身，一拳向身后砸去。 　　一道身影迅速闪开，低哑的声音响起。 　　“是我，秦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3 22:59:40~2023-01-04 23:3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冰凝 20瓶；墨艿 10瓶；慕枝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幸福之城 　　◎你怎么还不动手？◎ 　　顾念前方, 一道身影渐渐显现出来，是秦平。 　　能悄无声息进来的，也就是他了。 　　顾念倒也不是很意外, 刚才小护士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 而对方露出的破绽又有些明显，她猜到有可能是秦平，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试探了一下，果然是他。 　　秦平简短道：“院长让我们来找你。” 　　顾念点了点头，她来这里的事钟星池是知道的，他们被困乐园也有一段时间了，疗养中心大概已经知道了污染爆发的事。 　　她问道：“你们？还有谁来了？” 　　秦平：“我和队长。”顿了顿, 补充了一句：“其他人有事。” 　　顾念想了想道：“我还有点事，大概要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 我这里暂时没什么问题，不然你先去帮唐队长找污染核心？” 　　秦平摇头：“队长让我守着你。”这是他的任务。 　　秦平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顾念最后也没再坚持, 毕竟名义上她是一个脆皮治疗师, 而且还是疗养中心唯一的A级。 　　多个保镖也挺好。 　　顾念道：“那你继续保持拟态吧，有需要我会找你。” 　　秦平：“好。” 　　在卫生间不能耽搁太久, 出去之前, 顾念有点好奇地问：“你那个幸福值，是没有吗？还是隐藏了？”她没在对方头上看到幸福值。 　　秦平没有回答, 不过头顶一串红色数字却显示了出来。 　　幸福值30。 　　这幸福值有点低啊, 顾念记在了心里。准备开门出去时, 后面忽然传来一道轻不可闻的“谢谢”, 转身去看的时候秦平已经“消失”了。 　　顾念推开门走了出去。 　　林宝珠不知道是不是被顾念刚才的样子吓到, 见她出来也没有再说话, 安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她躺得却也不算安稳，时不时地翻身，呼吸声也渐渐变大，随着夜色加深，整个房间都是她有些吃力的喘气声。 　　顾念推着方彤走了过去，关心地问：“听说换了不适合自己的心脏会出现排异反应，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小护士再送点药过来？” 　　林宝珠一扭头正对着方彤的脸，僵硬道：“不用了。医生说这是恢复期的正常反应，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顾念道：“那好吧。”她将方彤的轮椅放好，然后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不过我还是守着你吧，万一出事了也好喊人过来。”说完闭上眼，做出闭目休息的样子。 　　林宝珠咬了咬牙，最后转了个身。 　　然而到了半夜的时候，林宝珠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而且已经严重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她捂着心脏痛苦地说不出话，最后还是顾念最先发现不对，及时按下了急救铃。 　　小护士带着药匆匆赶到。 　　等用完药之后，小护士有些发愁道：“护士长换来的药已经全部用完了，下次林小姐再发病就没有药了。”她有些疑惑地道：“白医生明明说过林小姐恢复的很好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会发病两次？” 　　白医生可是这个领域最厉害的医生了，不应该有错的啊。 　　小护士满脸不解，但她只是一个护士，现在用的药也都是之前的主治医生定下的，一旦发生别的情况就没办法了。 　　林宝珠虚弱地笑了笑，“没事的，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就算真的有什么也是我运气不好，不怪你们。我会留一封信给我爸爸，万一能够出去，这里大概也不能待了，你可以去我们家投资的私人医院。” 　　小护士连忙道：“林小姐你人这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刚才也攒了不少幸福值，万一，” 　　“万一出事我会通知你的，”旁边的顾念接过话：“我看林小姐的幸福值还有65点，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大家乐观一点，也不要太担心了，保持愉悦的心情更有利于病情恢复，还不容易掉幸福值。” 　　小护士连忙点头：“对，千万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林宝珠顿了顿，苍白着脸点头，随后一脸真诚地望向小护士，“小芳姐你千万别为我花费幸福值，虽然之前我帮了你一些忙，但那都不值一提，没有了幸福值是会被抹杀的，你一定要小心。” 　　小护士红了眼眶，“可林小姐，” 　　顾念：“林小姐说的对，那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兄弟姐妹着想，万一你被抹杀了，他们该多伤心啊。” 　　小护士一脸感动：“谢谢林小姐，我知道了！” 　　顾念感叹：“林小姐真是个好人。” 　　林宝珠胸口起伏，最终还是挤出了一抹笑。 　　等小护士走后，从进房间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寒忽然开口：“林小姐突然这么难受，或许和方彤有关。” 　　所有人都看向他。 　　小道士惊讶：“可是方彤姑娘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啊。 　　可等看到轮椅上安静坐着的方彤，又疑惑道：“不过也确实有些奇怪，如果不是你们说，我还以为方彤姑娘只是睡着了。” 　　谢寒道：“古埃及人相信人死后灵魂会保存在心脏中，因此在制作木乃伊的时候，大脑和其他内脏都会取出，心脏却会保留在体内。污染核心虽然会带来精神污染，但也会带来进化，也可能有其他作用。方彤的身体和她的心脏之间或许是有感应的。” 　　屏息凝神听着的几人：......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小道士一脸你怎么比我还迷信的表情。 　　顾念正要说话，开口前却又顿住。谢寒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更不会长篇大论的来说一堆废话，他说这些总不会是想吓唬林宝珠吧？那恐怕不行，林宝珠在最初持续性掉幸福值之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掉过了，谢寒不会看不出来。 　　所以谢寒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吗？他想提醒她什么？ 　　话说回来，方彤的状态确实从第三精神病院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像睡着了一样。她一直以为是有点类似污染物的情况，毕竟最初她就是出现在钥匙打开的房间里。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方彤不是污染物，如果是......进化呢？ 　　方彤的父亲是污染核心，也是当时照顾她的护工，也就是说，她是离污染核心最近的人，在被杀死之前，她是有可能进化出异能的。异能者的能力各有不同，方彤的异能或许才是让她保持现在状态的原因。 　　方彤现在，真的死了吗？ 　　这时谢寒又开口道：“不过林小姐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心脏现在在你的身体内，等慢慢融合之后，应该就会好了。” 　　顾念眉头微蹙，所以说，是有时限的吗？方彤现在很有可能还没有死，但是如果长时间找不回她的心脏，也许就真的死了。 　　她看了林宝珠一眼。 　　而林宝珠在听到谢寒后面的话后隐隐松了口气，却摇头道：“你们来之前我刚刚发过一次病，应该和方彤没有关系。可能因为污染爆发的事情我太紧张了，现在已经好多了呢。” 　　顾念拧眉，林宝珠倒是很谨慎。但如果谢寒的猜测是对的的话，那留给方彤的时间就不多了。 　　正要说话，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等看到对方头顶的数字时，顾念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人的幸福值竟然有235点。 　　这是顾念目前见到的最高的幸福值了，不过这人看着瘦瘦小小的，也不太像是能欺负别人的，倒更像是被人欺负的。 　　来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看到林宝珠好好地坐在床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林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似乎有些兴奋，上去便紧紧拥抱住了林宝珠。 　　顾念在对面看的清楚，林宝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又调整过来，声音中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白医生，你回来了。” 　　白医生，这就是小护士说的心外科领域最顶尖的医生吗？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白医生像是才发现顾念几人，疑惑地朝林宝珠问道：“这几位是？” 　　林宝珠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我爸爸他因为我做了错事，我的心脏不是别人自愿捐赠的。”她原原本本将顾念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白医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冷声道：“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我看他们就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好欺负！人活的好好的就在旁边等别人死，你真是太心软了，这样的人就该打一顿轰出去！” 　　林宝珠劝道：“你别这样说......” 　　白医生又是好一番安慰，然后转身将林宝珠护在身后，转身冷着脸朝顾念道：“别说你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现在手术已经做了，不论怎样，心脏都是林小姐的。请你们马上离开！” 　　顾念想了想，道：“如果我们不离开呢？” 　　白医生：“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顾念扫了一眼白医生身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然后将方彤推到了小道士身边，自己不动如山的站在前面。 　　她看着白医生。 　　白医生瞪着她。 　　又过了一会儿，顾念皱眉：“你怎么还不动手？”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下一章应该在凌晨吧（小小声） 　　感谢在2023-01-04 23:36:26~2023-01-06 23:4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与书业 15瓶；甜懵、是月亮心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幸福之城 　　◎我有一个计划◎ 　　白医生也就是白天豪往顾念身后看了一眼, 小道士正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身材却很是匀称, 并不算瘦弱。 　　他冷哼一声：“看看你们那少得可怜的幸福值吧, 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你们也活不了多久。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将死之人计较？”说完放轻声音朝林宝珠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顾念挑眉看向林宝珠。 　　林宝珠看到了顾念的表情，脸色僵了一瞬，很快满脸依赖地朝白天豪点点头：“白医生，我相信你。” 　　白天豪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顾念觉得有点辣眼睛, 朝小道士道：“看来短时间内林小姐不会有事了，我们还是尽快找到污染核心, 想办法出去吧。” 　　小道士推着谢寒，顾念推着方彤，几人很快离开了病房。 　　等病房的门重新关上, 林宝珠一脸感激地道：“真的谢谢你了白医生,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完又一脸崇拜地道：“白医生，你的幸福值真的好高啊。” 　　白天豪早就忍不住了, 刚才不过是看房间里有其他人所以才没有多说, 这时忍不住炫耀起来，“安全起见怎么来的就不说了, 不过可以告诉你, 这是我的异能。”从此以后他就也是异能者了。 　　林宝珠用更加崇拜的语气道：“我爸爸说异能者都是很厉害的人, 白医生这么优秀的人, 进化出异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天豪被吹的飘飘然, 幸福值都增加了不少, 走到床边去握林宝珠的手，正准备说话，病房门一下被人推开。 　　正好目睹这一幕的顾念：...... 　　“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刚才忘记了这是你们的轮椅。”她摆摆手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完贴心地把门重新关上。 　　林宝珠：“......” 　　病房门关上之后，顾念看了眼旁边颜色稍深的位置，朝前面走去。 　　小道士推着谢寒在走廊尽头的角落等着。 　　到了跟前，谢寒直接问：“你想干什么？” 　　顾念表情严肃道：“我有一个计划。” 　　她让所有人凑到跟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因为这个计划必须要秦平参与，所以她先告诉了两人秦平的存在。 　　谢寒表情很平静，小道士惊讶地看着周围，始终没发现人在哪里。 　　顾念说完之后道：“计划就是这样了。实际上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不一定就是真的，所以我们现在来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不同意的请举手，现在表决开始。” 　　顾念没有举手，小道士有点茫然，最后选择跟着顾念。 　　谢寒咬牙：“你故意的是不是！” 　　顾念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了，没有人反对是不是，那计划就这么进行了。对了，秦平你没有意见吧？” 　　半晌，空气中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没有。” 　　顾念点头，“好，那现在就开始行动！” 　　十分钟后，606病房门口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愤怒的声音。 　　房间内的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林宝珠：“是方彤的那个亲戚！” 　　白天豪也听出来了，立马跑到病房门口往外看，然后就发现顾念正在和一个高瘦的男子对峙。顾念的幸福值比之前见到时低了20点，现在只剩下了60点，然而等看到对面高瘦男子的幸福值后，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方的幸福值竟然有395点！ 　　这可比他自己的还要高出不少啊。 　　白天豪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但对方身形高大，他便一时没有动作，甚至心里还隐隐有点担心，万一顾念把自己供出来可怎么办。 　　好在外面的顾念似乎是慌不择路，连同伴都顾不上，直接推着谢寒就跑了，只留下了那小道士一个人。 　　小道士手持桃木剑，外强中干地喊了一声，便朝那高瘦男子冲了过去，然后被那高瘦男子掀翻在地。 　　小道士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高瘦男子似乎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弱，两人一时都没有动作。很快，高瘦男子十分高冷地“哼”了一声，“今天遇到我，算你们倒霉，好好给我贡献幸福值吧！” 　　这话说的活像个恶霸反派。 　　而随着小道士被一次次击中打倒，那高瘦男子的幸福值也在不断升高，最后竟然到了500点幸福值，而且还没有停止！ 　　白天豪的目光简直没有办法从对方的幸福值上挪开，如果这些幸福值是自己的就好了，这样他肯定能坚持到污染核心被解决！ 　　只是这小道士实在太弱了，别说打赢对方，就连脱身都不能。 　　就在白天豪暗自可惜的时候，门外的小道士忽然怒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朱砂写就的符纸，口中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将符纸一把拍在桃木剑上，再一次朝高瘦男子冲了过去。 　　“啊啊啊！！！” 　　“砰”地一声，那高瘦男子竟然被击中了，单膝跪在了地上，嘴角喷出一口鲜血，一字一句道：“你竟然......” 　　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小道士也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原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就在他休息好准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战利品的时候，606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白天豪和林宝珠走了出来。 　　小道士警惕地看过去：“你们想干什么？” 　　白天豪没有理会他，笑眯眯朝身旁的林宝珠道：“林小姐不是很好奇我的幸福值怎么来的吗？我现在就让你看一看。” 　　他走到高瘦男子身边，嘴里默念着什么，下一瞬间，高瘦男子的头顶的幸福值变成了255，正是白天豪之前的幸福值。 　　白天豪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豪地朝林宝珠道：“怎么样？” 　　他的异能可是交换，虽然一天只能交换三次，但只要这次成功了，哪怕对上再强大的对手，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能坚持下来。 　　然而他预想中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林宝珠果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但却不是惊喜和崇拜。 　　白天豪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从兜里掏出从知道有了异能起就放在口袋里时不时看一眼的小镜子，然后发现那上面的数字竟然是30！ 　　白天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走廊那头传来一阵吵闹声，顾念的声音传了过来，“对，我就是在那里看到他的。你们看，他就在那里！” 　　白天豪一看，来的竟然是之前被自己交换了幸福值的人，立即就要和地上的高瘦男子再次交换幸福值。 　　然而等他低头去看，哪里还有什么高瘦男子，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白天豪懵了一瞬，但很快将目光转向了林宝珠，小道士的幸福值只剩下了不到60点，眼下只有林宝珠的幸福值最高了。 　　已经过了零点，算上之前用过的一次，他今天还有一次交换机会。 　　他面带歉意道：“抱歉了，林小姐。” 　　林宝珠露出惊恐的眼神：“不！” 　　而下一秒，所有异能者再次察觉到了和上次一样的情况。 　　污染扩散速度，又一次加快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6 23:45:20~2023-01-07 03:1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枭、串串 20瓶；祝吾腰缠万贯家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幸福之城 　　◎物归原主◎ 　　就在所有人愣怔的时候, 白天豪脚底抹油溜走了。然而除了被交换走幸福值的林宝珠，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他的去向。 　　污染扩散的速度再次加快，意味着乐园至少出现了三个污染核心。 　　一个异能者愤怒地骂了起来, “这特么的算什么狗屁乐园, 老子就没见过哪个地方有这么多污染核心的！” 　　虽然最开始污染核心的初始等级不高，可在接连完成了两次吞并之后，现在的污染核心已经超过了D级，隐隐朝着C级发展。再这么下去，他们将要面对的就会是一个庞然大物。 　　这里的所有人，说不定都得死。 　　意识到这一点，一直以来心态比较稳的异能者们也都有些慌了。 　　在下一个整点到来的时候, 所有人的幸福值再次变动。 　　等看到变动后的幸福值后，顾念皱了皱眉, 她和谢寒还有小道士的幸福值也都降低了1点，但她很确信自己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也就是说，接下来不管他们是不是产生了负面情绪, 幸福值都会持续减少。 　　这样一来他们确实得尽快找到污染核心了, 不然能不能出去还是一个问题。特别是幸福值最少的谢寒，他的幸福值在扣过后只剩下了4点, 如果再不尽快提高的话, 最多只能坚持4个小时。 　　这时林宝珠发出了一声尖叫，顾念看过去, 发现对方的幸福值只剩下了不到20点, 不过虽然危险, 但却不至于立即致命。可林宝珠的神情却狰狞到有些可怖, 似乎连伪装也伪装不下去了。 　　顾念并不感到意外。对于林宝珠这样的人来说, 失去对事情的掌控比杀了她还会让她难受。白天豪的背叛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不过这两人只能说是一丘之貉, 根本不值得同情。 　　白天豪已经跑了，被顾念引来的异能者也准备离开。他们被交换掉的幸福值已经回不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污染核心。 　　顾念思索片刻后，走到了林宝珠身前，邀请道：“林小姐，我们准备跟着大家一起走，你要一起吗？”方彤的心脏是要拿回来的，但他们如果出不去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而且顾念相信，林宝珠会答应的。 　　果然，林宝珠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下来，在顾念过来之前，她已经重新调整好了表情，此时有些疑惑道：“姐姐，方彤呢？” 　　她有些歉疚道：“我没想到白天豪竟然是那样的人，之前他说的话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方彤说一声抱歉。” 　　顾念笑了笑，“好。” 　　她重新回到606病房，等出来的时候，依然用轮椅推着方彤。 　　林宝珠之前已经见过顾念凭空从陪护室推人出来，这次反倒没有感到意外，她走到顾念身边，轻声道：“姐姐，不然我来推着方彤吧。” 　　顾念犹豫：“这不大好吧，毕竟你还生着病。” 　　林宝珠仍是坚持：“请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吧。” 　　顾念撒开手：“那好吧。” 　　林宝珠感激地朝她笑了笑，接过轮椅，就准备像顾念一样推着往前走，然而用力之下，手中的轮椅竟然纹丝不动。 　　林宝珠不由加大力气，这次轮椅终于开始往前走了。 　　等推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林宝珠的脸都有些憋红了。 　　顾念：“要不还是我来吧？” 　　林宝珠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我刚才就是不太适应。” 　　见她坚持，顾念便收回了手，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要是累了你就说，人都说死沉死沉的，这情况你也理解一下。” 　　林宝珠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刚开始顾念还和林宝珠并排走着，但她走的实在太慢，不知不觉间，顾念便走到了前面，和小道士说起了话。 　　林宝珠跟在后面，眼神闪了闪。 　　她低头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方彤，暗自咬牙。既然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死的干脆一点呢？什么灵魂，什么感应，心脏在她的身体里，那就是她的，谁也别想夺走！ 　　杀了她，只要彻底杀了她，这颗心脏就会完全属于她，被人偷走的幸福值也会全部回来，林宝珠眼中划过一抹兴奋。 　　藏在袖中的匕首亮出锋芒，她径直朝轮椅上的人刺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方彤”睁开了眼。 　　林宝珠尖叫一声，匆忙向后躲开，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她惊恐地指着轮椅上的人，语无伦次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活着？不对，不对，你已经死了，方彤已经死了才对啊，她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个精神病院。你不是方彤，对，你肯定不是她！”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林宝珠歇斯底里地喊道。 　　而“方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宝珠的幸福值在飞速下降。 　　五、四、三、二、一，零，还在下降！ 　　黑色的手从地底伸出，抓住了林宝珠的双腿，那些黑雾缭绕的手干枯瘦长，却又极为有力，林宝珠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掉。 　　她满脸泪水地朝顾念伸手：“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顾念抬脚朝林宝珠走去。 　　然后，弯腰捡起了她掉落在地的匕首。 　　林宝珠的眼神瞬间从欣喜变回绝望，她拼命摇头，厉声道：“你不能那么做！这是我的心脏，是我的心脏！” 　　白光闪过，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念看也没有看林宝珠消失的方向，她找了最近的一扇门，然后用钥匙开门进去。片刻后，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 　　等她出来的时候，原本轮椅上的“方彤”已经消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小道士和仍旧没什么表情的谢寒。 　　小道士结结巴巴道：“你，你，” 　　顾念猜道：“我做的太过分？” 　　小道士连忙摇头：“不是不是，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这不是顾施主的错。谢施主已经和小道讲过了，方彤姑娘还等着救命呢。” 　　顾念点点头：“那你想说什么？” 　　小道士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是想说，顾施主你很厉害。” 　　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就像这次下山历练，他本是来救人的，结果一个没有救到不说，到现在也没帮上什么忙。师父说的对，他要学的东西果然还有很多。 　　顾念看着小道士崇拜的眼神，沉吟片刻后道：“其实我刚开始和你一样，什么也不懂，后来遇到了院长。哦，就是我们单位的领导，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你只要跟他待上一段时间，就什么都会了。” 　　小道士充满向往：“真的吗？” 　　顾念点头，伸手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小道士：“等出去之后，你就联系这个人，到时候就能经常见到我们院长了。” 　　小道士珍惜地将名片收了起来。 　　旁边的谢寒往名片上瞥了一眼，抽了抽嘴角，这张名片正是之前齐岩给柯乐乐的时候捎带手给顾念的，他也有一张。 　　然后他就冷不丁地被顾念点了名。 　　顾念道：“对了还有你，等出去了记得去疗养中心报道。你爸已经答应了。”之前她带谢寒离开的时候，谢正国可是亲口答应的。 　　谢寒对此不置可否。 　　顾念也不在意，反正人又跑不掉。 　　这次乐园的事情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原本在来之前，除了方彤的事情之外，她也想看看这个所谓的乐园是不是真的那么安全，结果却让她十分失望。 　　想来想去，最靠谱的办法还是彻底解决掉污染核心，只是特事局的异能者实在太少了，必须要想办法多招人才行。 　　谢寒虽然不能行动，但他是脑域进化者，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小道士的能力虽然玄学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强。 　　迎面对上小道士感激的目光，顾念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 　　三人跟上了前方的异能者。 　　到了异能者们交换消息的地方，顾念了解了眼下的情况。 　　这些异能者采取的办法和他们上次在第三精神病院的一样，就是调查乐园内所有人的资料，寻找可能是污染核心的人。但显然，这次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乐园的筛查十分严格，他们毫无意外的一无所获。 　　顾念扫了一圈后注意到，谢正国和保护他的异能者并没有在这里，而接受他庇护的林荣宾父子也都不在。 　　这几人不知去了哪里。 　　正想着，顾念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眉头微皱，抬眼朝撞她的人看过去，而那人已经匆匆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对方的速度很快，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异能者。 　　顾念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里面被塞了一个纸条。 　　她没有声张，招呼小道士和谢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打开纸条查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凌晨3点，乐园商场。” 　　字条用的是印刷字体，并不能看出送信人的身份。 　　顾念和谢寒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谢文泽。” 　　“应该是谢文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7 03:16:40~2023-01-08 02:2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anuary 30瓶；月落星辰 10瓶；吾名夕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幸福之城 　　◎月光下，坑底埋藏着一具死尸◎ 　　两人同时猜出送信人的身份, 不过谢寒的语气更加肯定，顾念则更偏向于推测，她挑眉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传闻中谢家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 甚至有传言说谢寒之所以会瘫痪, 就是谢文泽在背后下的黑手。 　　但顾念在和谢文泽接触之后，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 　　宴会中第一次见面，对方主动找了上来，虽然拿谢寒的残疾说事，但同时也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谢寒没有资格住在乐园，短暂亮相之后就会被送走。向她透露了谢寒在谢家的现状。 　　当然, 这也可以说是谢文泽对谢寒恨之入骨，想要贬低他, 顺便争取她这个A级治疗师的支持。不过顾念觉得，对于一个实力雄厚的财团的继承人来说，这种行为属实没有必要。 　　不过仅仅是这件事还代表不了什么, 顾念本身对谢家的纷争也不感兴趣, 因此当时也没有过多留意。真正让她对两人关系有重新认识，是在污染爆发后, 她去找谢正国的时候。 　　她揍了谢文泽, 但是谢文泽的幸福值反而增加了。 　　顾念并不真的觉得谢文泽是个受虐狂，被人打会高兴, 事实上后来她真正下狠手的时候, 对方的幸福值也确实减少了。 　　所以谢文泽挨打后幸福值为什么会增加？ 　　顾念觉得, 是因为对方在故意挑衅试探后,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 当有人试图侮辱或者欺负谢寒的时候, 她会出手，再具体一点来讲，是她这个背后有疗养中心支持的A级治疗师会出手。 　　谢文泽希望自己能站在谢寒那边。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想，顾念还没有弄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谢文泽想利用她，或者说她背后疗养中心的力量。 　　因此在收到纸条之后，顾念猜测应该是谢文泽。 　　至于谢寒，她能猜出来的事，他一个脑域进化者肯定也能猜出来，而且这两人本就是兄弟，肯定还掌握了自己不知道的信息，既然谢寒这么肯定，那这纸条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谢文泽送的了。 　　顾念一通分析，谢寒始终表情淡淡。 　　顾念继续猜道：“谢文泽送这个纸条，肯定是想让我们过去，要么是提醒，要么是陷阱，我更倾向于前者。” 　　不过就算是提醒，那也是有区别的。 　　到底是好意提醒他们乐园商场有线索呢，还是知道乐园商场有猫腻，但是却十分危险，所以想让他们去探路？ 　　顾念的视线落在谢寒身上，虽然这两兄弟的关系大概率不是真的势同水火，但兄弟情深估计也是没有的，反倒更像是应了那句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谁最有可能是他们兄弟俩的敌人？ 　　一个名字浮现在顾念的脑海中。 　　是谢正国。 　　谢正国对谢寒绝对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之前将他一个人丢给不负责任的保姆，在得知他是异能者后，又想利用他为谢家争夺话语权，根本没有将谢寒当做儿子来看。 　　但谢文泽这个谢氏集团的继承人为什么又这么仇视自己老爹？这种事情一般都牵扯到了豪门秘辛，顾念想到了顾妈经常看的狗血八点档。 　　她推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一脸严肃道：“所以谢正国其实是一个赘婿，因为贪图权势抛弃你母亲，娶了谢文泽的母亲，却被谢文泽母亲发现他有你母亲这个初恋，两人还生了孩子，谢文泽母亲一气之下告诉谢正国其实谢文泽并不是他亲生的，而是她和她初恋的孩子！谢正国被老丈人狠狠打击，并且迁怒于你，最后咸鱼翻身杀了谢文泽母亲，但他并不知道，小小的谢文泽早已知道了真相！” 　　真是好一出豪门狗血大戏！顾念颇为感慨。 　　谢寒：“......” 　　小道士：！！！ 　　谢寒脑门的青筋一抽一抽的跳，一直平静如水的表情也破了功，匪夷所思地看向顾念，满脸都写着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他没好气道：“你觉得谢正国脑门上刻着傻字吗？谢文泽当然是他亲生的，不然怎么可能成为集团继承人。而且谢正国和谢文泽的母亲是正经的商业联姻，强强联合，不是什么八卦狗血剧！” 　　顾念摊手，“好吧，那是为什么？” 　　谢寒的表情重新恢复平静，淡淡道：“谢正国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他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谢文泽的外家曾经遭遇危机，而他选择落井下石，谢文泽的外公跳楼，他的母亲也一病不起。” 　　顾念皱眉：“就这么简单？” 　　谢寒：“就这么简单。” 　　顾念点点头：“行吧，不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总之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乐园商场大概率有问题，能让谢正国这时候着急处理的，或许就和污染核心有关。所以，去还是要去的。” 　　哪怕有一丝线索，他们都得去确认。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乐园是不是还会有第四个污染核心，就算谢文泽真的存了想要利用他们的心思，他们此时也必须过去查看。 　　此时距离凌晨三点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如果坐车的话，差不多刚好能够在三点之前赶到乐园商场。 　　顾念原本想等等看能不能叫上唐月一起，这样也保险一点，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被耽搁了，一直没有出现。 　　时间不等人，顾念几人只能出发。 　　秦平之前从白天豪那里换来的幸福值派上了用场，成为了为众人付账的人，不过自从被顾念忽悠着演了一场“打戏”以及扮演方彤之后，他就越发沉默了，就算上了车，也还是保持着拟态。 　　而小道士直到上车，都一直是嘴巴张开的状态。 　　从收到纸条到推测出送纸条的人是谁，再到推测出对方的目的，再到他们坐上车，一共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顾施主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她口中的院长该有多么厉害啊。小道士捏紧了手中的名片，他已经决定了，如果有幸能够出去的话，他要去那个叫做特殊事件处理局的地方。 　　顾念还不知道自己的招人计划已经成功了第一步，她看着空空荡荡的副驾驶问道：“你们唐队长有说她去哪里了吗？” 　　副驾驶坐的自然是拟态中的秦平，听到顾念的话，回道：“唐队长说她感应到这里有亡灵的气息，去查看了。” 　　顾念还没说话，小道士先激动了起来：“对，我之前算了三次，都显示这里有很深重的怨气，应该就是你们队长说的亡灵吧？”随即他有些低落道：“但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如果他足够厉害就好了，那他就能说服大家提前离开。 　　顾念则是若有所思，小道士的能力看不见摸不着就先不说了，唐月的能力她见过，上次秦平快异化的时候，就是被亡灵控制住的。 　　唐月这么说，多半就是真的有所发现。 　　亡灵，顾念想到了那些黑雾缭绕的手，那样子确实和亡灵有点像。 　　车子一路前行，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候，在距离乐园商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顾念几人下了车。 　　乐园建造的时间短，入住的人也并不算多，因此只有一座商场。不过住在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也都很会享受，眼前的商场有六层楼高，本身规模不算大，不过商场前面规划了一个广场，中间是一个喷泉水池，外围则种了绿植。如果是白天来看的话，应该还挺好看的。 　　但此刻来看，却有些鬼气森森。 　　喷泉水池是24小时开放的，寂静的夜色中，哗哗的水声不断。 　　顾念几人沿着街边的阴影前行，等快到商场的时候，停了下来，旁边的空气中传来秦平的声音，他先过去查看。 　　片刻后，秦平回来了，“前面有人，是异能者，他们在挖水池。” 　　顾念拧眉，挖水池？ 　　她问道：“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秦平摇头：“他们有专人望风，那人很敏锐，大概是这方面的异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靠得太近。” 　　顾念想了想，干脆道：“那我们就等着，他们是在找污染核心最好，如果找到了皆大欢喜，没找到我们晚点过去也不迟。如果是为了其他的事情，那就更没必要过去了。” 　　他们又不是真的来和谢正国作对的，对方能找到污染核心并解决掉才是最好，至于谢家的争斗，她完全没有兴趣。 　　顾念几人停留在原地，秦平再次离开去打探消息。 　　过了一会儿，前方隐隐传来一阵声音，有人朝这边来了。而秦平回来的更快，同时带回一个消息，“他们好像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有秦平的提醒，顾念几人很快避开，并没有被发现。 　　等人声渐渐消失，顾念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决定分头行动，她朝秦平道：“你远远地跟着，看看那些人去了哪里。我们去喷泉水池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一会儿这里汇合。” 　　秦平应了一声，朝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顾念则和小道士和谢寒去了喷泉水池。 　　等到了跟前，顾念发现这里被简单做了复原，不过还是能看出挖掘的痕迹，她和小道士一起，开始将被填埋的部分重新挖开。 　　这是一个很大的坑，光是重新将坑挖开就废了他们不少时间。 　　等终于接近底部的时候，小道士忽然惊呼一声。 　　月光下，坑底埋藏着一具死尸。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8 02:21:23~2023-01-09 02:2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姣姣明如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苧陵宇 40瓶；Deicide、半夜 20瓶；噠宰賽高、甜粥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幸福之城 　　◎你不能死◎ 　　乐园商场的喷泉水池下埋藏着一具死尸, 这件事怎么看都很诡异。 　　顾念走过去，蹲下身用匕首将尸体周围的泥土拨开，死者的面部显露出来, 这应该是一个男性, 但面容已经无法分辨。 　　从腐败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 　　顾念招呼小道士：“我们把人挖出来看看。” 　　小道士先朝尸体作了个揖，然后上前帮忙。 　　两人动作小心，尽量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将尸体挖了出来。在挖掘的过程中，顾念发现，尸体附近的泥土很坚实，之前应该没有被挖出来过, 也就是说，那些人在挖到尸体之后就停了下来。 　　之前秦平说这些人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但现在顾念有了不同的看法。他们不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而是来确认埋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污染核心。当发现不是的时候，他们自然就离开了。 　　但就算这个死者不是污染核心, 这整件事也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顾念还是将尸体仔细检查了一番。 　　和之前推测的一样，这确实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死者脑后有明显凹陷, 应该是死于脑后重击，多半是他杀。 　　尸体埋藏时间不短, 已经开始白骨化, 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 能获取的信息很有限。加上死者身上以及衣物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物品和标志, 面容也因为腐败的关系无法辨别, 因此很难确认身份。 　　简而言之, 这是一具无名死尸。 　　顾念垂眸望着脚下的尸体，片刻后，重新蹲下身，先检查了尸体的各个关节，之后又将尸体翻转，仔细查看。 　　小道士小声问谢寒：“你知道顾施主在看什么吗？” 　　或许是小道士这一路的关心起了作用，谢寒这次没有再沉默是金，开口解释了两句，“皮相可以识人，骨相亦可以，一个人生前经历过什么，都会毫无保留地体现在他的身体上，她在确认对方的，”他停顿片刻，又继续道：“阶层。” 　　“阶层？”小道士似懂非懂。 　　而这次谢寒没有再继续解释，顾念已经结束了检查。 　　她向两人说出了自己的检查结果：“关节磨损严重，椎间盘突出，小腿曾有过骨折，但愈合的不算太好，综合来看，生前大概率是重体力劳动者，应该不是住在乐园的人。” 　　然而乐园没有低端工作从事者，同时有人偷偷进入的可能性极小，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乐园建成之前进入的人。结合顾念刚才检查得出的信息，死者生前有很大可能是建设乐园的工人。 　　这和顾念之前从谢正国那里得知的消息也是吻合的。 　　在污染第一次加速扩散的时候，顾念曾怀疑过污染核心会不会是曾经入住乐园，但是又被驱逐出去的人，当时谢正国否认了这个猜测，并表示乐园刚刚建成，他们搬进来还不到一个月。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从时间线上来讲，是可以说得通的。 　　小道士这次听明白了，但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但是这个人没有穿工作制服，身上的衣服看着好像还挺贵的样子啊。而且就算真的是建设乐园的员工，那为什么要埋在这里啊？” 　　顾念露出赞许的眼神，鼓励道：“你很有天资，如果能够加入特事局历练，假以时日一定会修得正果。关于你的问题，衣服换了有可能是想隐瞒死者身份，而第二个问题则很关键。” 　　小道士有点不好意思，随后一脸认真道：“顾施主你说的对，我已经决定加入特事局，等离开这里马上就去报道。” 　　顾念露出欣慰的眼神，年轻人，有前途。 　　她重新走到尸体跟前，将死者身上的衣服掀起一角，同时道：“至于为什么要埋在这里，或许这个问题我还要向你请教。” 　　随着她的动作，衣服的内面逐渐显露出来，虽然上面粘上了不少脏污，但仍能看得出，上面鲜红的如同符咒一般的字迹。 　　这是顾念刚才在翻转尸体的时候发现的，但是这些文字她也看不懂，反倒是有点像之前小道士配合秦平演戏的时候准备的符咒道具。所以顾念才说，她需要请教一下小道士。 　　小道士看到红色字迹的时候就皱起了眉，他将整件衣服翻转过来，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很多遍，然后面色凝重道：“这是一种禁咒。” 　　“以血为引，聚煞为笼，被困者永世不得超生。” 　　听起来还挺厉害的，顾念问道：“那这个禁咒有用吗？” 　　小道士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应该没用吧，这是我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我师父说这是封建迷信不让我看，后来道观的功德箱总是晃，师父说正好拿去震一震歪风邪气，然后就拿去垫桌角了。” 　　顾念：“......” 　　那就是没用了。 　　可如果没用，费这么大的功夫把人埋在这儿又是为什么？ 　　按照之前的推断，那些来挖坑的是谢正国的人，这些人的目的性很强，像是提前知道水池底下有东西。顾念觉得，这尸体大概率是谢正国埋的，至少他也是知情人之一。 　　如果说谢正国被江湖术士给忽悠了，所以才因为某种原因把人埋在了这里，那他这个久经商场的人未免也有点好骗，什么永世不得超生之类的话，听起来厉害，其实一看就是忽悠人的。 　　顾念不会寄希望于对手是一个蠢货，那是把决定权交在别人手里，她思索片刻后，觉得事情可能要换一个方向思考。 　　既然符咒没用，那问题应该就出在画符咒的人身上了。 　　眼前就有一个最强大脑，顾念直接问谢寒：“你觉得呢？” 　　谢寒简短道：“异能。” 　　顾念点头，是了，听到这么离谱的办法，大部分普通人都不会相信，谢正国这样的商人就更不会信了，但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异能者，恰好对方的能力还和符咒有某种联系，就十分可信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顾念问小道士：“这个符咒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比如说必须埋在哪里之类的？” 　　小道士点头，同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符咒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要把死者埋在死亡的地方。” 　　很好，又有一件事确定了，这个死者大概率死于乐园商场附近。 　　所以说，这整件事看起来就是谢正国或者某个人，将一具死于他杀并疑似乐园工人的尸体埋在了案发现场喷泉水池下，并诅咒对方永世不得超生。在污染爆发后，因为心虚所以怀疑这名死者有可能成为了污染核心，所以重新派人回来查看。 　　事情总算捋清楚了。 　　为了防止他们过来的事情被人知道，顾念和小道士又将尸体暂时先埋了回去，然后回到和秦平约定汇合的地点。 　　他们在喷泉水池耗费了不少时间，而秦平竟然还没有回来，不过他的能力特殊，性格又谨慎，顾念倒也不是很担心。 　　又等了一会儿，秦平总算回来了。 　　他道：“我跟着那些人离开，他们没有回去找谢正国，而是去了医院那边，然后又在医院东北和西南的两棵树下分别挖了一个坑，过程和这次一样，不过应该还是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然后他们再次离开，我就先回来了。”他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治疗师。 　　顾念对他回来的事没什么意见，反正已经知道动手的人是谁，也知道了他们在干什么，就没必要再跟着了。 　　如果那些人找到了污染核心，不用他们去找，大概也会通知其他异能者过去帮忙。现在的污染核心可不像刚开始那样好对付了。 　　不过秦平带来的消息，让顾念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同时也深深皱起了眉。如果之前她还觉得谢正国有可能只是一个知情人，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埋人的幕后主使了，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恰好知道这么多别人的秘密，除非他就是当事人。 　　喷泉水池下的人死于他杀，医院的两个有很大可能也是这样。 　　谢正国，到底杀了多少人？ 　　顾念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到凌晨四点，谢寒的幸福值再扣一次，就会只剩下2点，万一污染核心再次升级，小道士大概就不用再辛苦推人了。她看向谢寒：“你是真的打算死吗？” 　　除了刚开始在宴会厅，后来不管小道士再怎么关心，谢寒的幸福值也没有再增加过，她又试探了几次也是一样。 　　谢寒移开了视线。 　　顾念拧眉，一般而言她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但是从这几次的经历来看，脑域进化者虽然是脆皮，但在污染区能发挥的作用却一点也不比其他异能者小，甚至还可能更大一些。 　　更关键的是这是他们疗养中心的预备役，只要能离开污染区，那就是正式员工了。她连到时候怎么安排谢寒都已经想好了。 　　她一脸认真地朝谢寒道：“我需要你，你不能死。” 　　谢寒仍是默不作声。 　　然而幸福值+1。 　　顾念颇为满意，再接再厉：“对我而言，你很重要。”是真的很重要，她目前就见到两个脑域进化者，院长拐不走，谢寒应该能行，所以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 　　幸福值+1。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之一。”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生聪慧。” 　　“你要相信你是最棒的。” 　　“有人曾经说过，有的人活着却死了，有的人死了却活着。” 　　“而我要说，有的人站着却瘸了，有的人瘸了却站着。” 　　顾念一脸真诚地道：“我的意思你懂吗？” 　　谢寒微笑着点头：“我懂。” 　　幸福值-1。 　　顾念：“......”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9 02:25:48~2023-01-10 23:0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小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园楼西 14瓶；Deicide 10瓶；秋天的月亮 3瓶；甜粥粥、噠宰賽高、大小姐、品客洋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幸福之城【修】 　　◎“谢寒，或者我该叫你，陆一鸣。”◎ 　　谢文泽的一张纸条带来了关于污染核心的线索, 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疑问，但总的来说，这趟出来还是很值的。 　　顾念道：“至少我们清楚了, 一些人的乐园, 可能是另一些人的地狱。这里出现这么多污染核心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光是他们目前知道的死者就有三个，实际上或许远不止这些。 　　顾念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测，事实上她现在很希望谢正国的人能顺利找到污染核心，不然问题将会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严重。 　　小道士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去找之前那些人吗？” 　　顾念摇头：“不，我们去找谢正国。” 　　与其跟着那些手下来回跑，不如直接去守着正主。 　　谢正国虽然背地里指使人偷偷确认死者是否变成污染核心，但明面上还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行踪并不难打听。有谢寒这个谢家小儿子的身份在，顾念几人并没有引起注意, 在询问过几个人之后，很快就得知了谢正国的去向，对方一直在宴会厅没有离开。 　　可还没等他们过去, 就先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路的人身材瘦小, 下半张脸被罩住，只露出了一双略大的眼睛。 　　顾念看着眼前的人, 微微挑眉, 来人正是之前撞到她并塞过来纸条的人，上次因为对方速度太快让人跑掉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找上门来。她直接道：“谢文泽这次又让你带什么消息？”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顾念也不准备再绕着弯说话, 谢文泽想对付谢正国, 她想找到污染核心, 虽然目的不一样, 但目标却是一致的，不如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免得试探来试探去耽误时间。 　　听到顾念的话，来人眼中有明显的惊讶，纸条上的内容是用机器打印的，上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然而对方竟然猜对了。这些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聪明，而这对眼下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在顾念几人的注视下，对面的人直接伸手将面罩解开，露出了一张有些清秀的面庞，来人是一个女生。 　　拦路的女生明显因为身份被猜出而有些紧张，但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谢文泽不见了，我是来找你们帮忙的。” 　　谢文泽不见了？ 　　顾念皱眉：“你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 　　女生快速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据这个女生所说，她是谢文泽暗中聘请的异能者，之前的纸条确实是谢文泽让她送的，但是等她送完纸条回去，原本约定好见面的谢文泽却没有如约出现，她在久等未果之后冒险去谢正国那里查看，但没有发现谢文泽的踪迹，还差点被谢正国身边的异能者察觉。 　　女生带着些着急道：“谢文泽肯定出事了，他之前说过如果出事的话让我来找你们，对了，他还说他有你们想要知道的消息，如果你们去救他的话，可以全部都告诉你们。” 　　说完之后，女生一脸期盼地看向顾念。 　　顾念想了想道：“你等一等，我们要商量一下。” 　　女生连忙点头。 　　等走远之后，小道士问：“我们要去救谢文泽吗？” 　　顾念摇头：“不去。” 　　小道士“啊”了一声，这么干脆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和对方说他们要商量一下啊。他又有些不明白了。 　　远处女生一直朝这边望着，顾念一副认真商量的样子，开口说的话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她道：“我看这姑娘都快要哭了，也不好一下拒绝她，好歹做做样子吧，一会儿回去大家表情都纠结点。” 　　谢文泽知道的信息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多半是其他几处疑似有污染核心的地点。如果放在之前，她当然是打算合作的，不然也不会直接挑明对方身份了，但现在谢文泽消失，情况又有所不同。 　　首先，谢文泽突然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偷偷打探传递消息的事暴露，所以被控制了起来，那么这些地点的危险性会直线上升，说不准谢正国已经派了人守在那里，就等着知道他秘密的人自投罗网。 　　其次，谢文泽自己未必不是诱饵，他们过去救人，说不定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的送，所以如非必要还是不过去的好。 　　最后，顾念也并不是完全相信那个女生说的话。虽然对方确实是个异能者，但是和谢文泽却不一定只是雇佣关系，那种担心焦急的眼神不似作假，对方有可能会因为想尽快救出谢文泽而对他们说谎。 　　片刻后，顾念几人回去。 　　女生焦急地问：“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顾念摇头：“抱歉，我们不能去。” 　　女生顿时露出失望的眼神。 　　就在顾念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女生突然喊道：“我知道他的腿怎么才能治好！”她指着的，是谢寒所在的方向。 　　顾念停了下来，皱眉道：“你知道他的腿怎么治好？” 　　女生连忙点头，像是怕顾念不信，一番纠结之后，她终于做出决定，开口道：“其实，我是谢文泽的女朋友。” 　　顾念：“哦。所以是谢文泽告诉你的？” 　　女生见顾念毫不意外的样子，又想到之前对方猜出纸条的事，顿时慎重起来，不敢再说谎话。她点头道：“对，是文泽他告诉我的。文泽他说过，他的弟弟并不是残疾，而是换魂失败。” 　　顾念：“......” 　　先是禁咒之术，又是换魂失败，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她真的经受了太多的考验。所以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想和谢寒换魂？ 　　顾念朝谢寒看了一眼，但谢寒的表情管理做的很好，她什么都没看出来。总感觉谢寒比钟星池更适合当爱豆，如果他可以唱跳的话。 　　女生见顾念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不过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确实有点扯，不敢再卖关子，她直接说出了治疗的办法，“我听文泽说过，给他弟弟换魂的是一个道士，同时对方还是一个异能者，你们想要救他最好找到那个道士。不过这些事情我知道的本就不多，只要你们能救出文泽，我保证他肯定会帮你们的！” 　　听到对方的话，顾念再次想到了那个禁咒之术，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女生所说的道士，是不是和喷泉水池下禁咒的是同一个人。 　　但如果是这样，换魂的事还有一点解释不通，道士明显是帮谢正国做事的，谢寒好歹是谢正国的儿子，他难道能容许别人占据自己儿子的躯壳吗？她记得谢文泽说过，谢寒以前是天才，甚至还有能力和他争继承人的位置，这么优秀的儿子，谢正国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顾念皱起眉，这谢家真是一团乱麻。 　　她朝女生确认道：“你确定谢文泽知道那个道士的消息？” 　　听见顾念这么问，女生顿时生出了希望，连忙点头道：“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一定会帮你们的，”说到这里，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怀了他的孩子。” 　　对方这样说，相当于主动把自己当做人质了。而从谢文泽将送纸条的事交给这个女生来办的情况来看，显然对对方还是比较信任的。这样一来，事情的可信度顿时提高了不少。 　　但顾念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就像她之前考虑过的，谢文泽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饵，先不说他们不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就算知道，过去救人也有很大的风险。不过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谢寒就有救了。 　　顾念忽然问道：“谢文泽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他真的说过如果他不见了就让你来找我们吗？” 　　女生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他说万一他没有出现，就让我像之前那样把消息告诉你们，然后找地方躲起来。” 　　顾念点点头，看来这女生对谢文泽来说确实还挺重要的。另外谢文泽之前多番试探，大概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她知道了谢寒的腿有救，确实有可能会去救他。 　　这是个聪明人，知道的消息应该不少。 　　顾念这边考虑着事情的可行性，那边女生有些着急了，她看了顾念一眼，咬了咬唇，道：“其实谢正国的人要去的地方我都知道，只要你们答应去救文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这是她现在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了，虽然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她别无选择，仅凭她自己根本救不了人。 　　顾念问：“你真的都知道？” 　　女生点头：“一共有七个地方，之前处理过两个，商场喷泉水池一个，还有四个地方，我全部可以告诉你们。” 　　顾念抬手看了眼时间，又朝谢寒看了一眼，略微思索后道：“我们可以救人，不过先说好了，如果危险性太高，我们是不会冒险的。” 　　从污染爆发后谢正国的反应来看，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现在很有可能并没有在乐园，他们能从谢文泽那里拿到消息最好，如果实在不行等出去也还有机会，不必非得这时候冒险。 　　一番考虑过后，对方最终还是选择将剩下的四个地点说了出来。 　　女生所说的其中两个地点在医院，正是秦平之前跟过去的时候在医院发现的两个，证实对方在这上面大概率没有说谎。 　　还剩下两个地方，一个是在距离这里不算太远的一栋办公大楼，剩下的一个则是在乐园的小学，离得比较远一些。从时间和路线上看，之前那些人现在应该正在办公大楼，还没来得及去小学。当然也不排除谢文泽被发现后谢正国重新派人提前过去小学蹲守的可能。 　　所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顾念神色郑重地看向众人：“我有一个计划。” 　　某个角落的空气莫名一滞。 　　小道士挠了挠头，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而谢寒看了顾念一眼，又转开视线。 　　唯有女生很是高兴，有计划说明顾念对救人的事情有把握，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把人救出来，不管采取什么办法都好，她积极问道：“有什么计划你尽管说，我会努力配合的。” 　　顾念朝女生的方向招了招手。 　　女生连忙靠近，认真听着顾念的话，时不时点点头，不过等听完之后，有些犹疑道：“我这样说他们会相信吗？” 　　顾念肯定地点头：“会的，到时候自然有人会配合你，你只要作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把事情闹大就可以了。” 　　女生认真道：“我会办好的。” 　　等人走了之后，秦平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不赞同的表情，留在原地没有动作。 　　顾念解释道：“你去假扮污染核心，谢文泽女朋友再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谢正国肯定会带人过去，我们这里反而更安全一点。”说完又叮嘱道：“不过你过去的时候也要注意看有没有陷阱，如果实在不可行就算了，谢文泽能救就救，不能救回头再想其他办法找那个道士。” 　　她和小道士的幸福值都在安全范围内，而且她还有钥匙，在这个污染区内只要不碰到污染核心其实就没什么大事，也就谢寒比较危险。 　　秦平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临走之前又被顾念叫住。 　　顾念：“那什么，麻烦你给付一下车费吧。” 　　秦平：“......” 　　付了车费之后，两拨人再次分开行动。 　　顾念、谢寒和小道士三人来到了之前的宴会厅附近，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凌晨四点，幸福值再一次扣除，这一次竟然直接扣了2点，而谢寒的幸福值也只剩下了2点。随着污染的扩散，污染核心越来越强大了。 　　顾念看了眼谢寒，少年低垂着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做精神科医生的时候，顾念就最不喜欢给这样的人看病，他们很聪明，也什么都懂，更是有一套自己的固有逻辑，愿意沟通的还好，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就很难开展治疗了。 　　之前她就有注意到，在谢文泽女朋友提到道士和换魂之术的时候，谢寒不光是面无表情，实际上幸福值也没有波动。也就是说，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顾念正头疼着，前面的宴会厅忽然传出声音，片刻后，谢正国带着一行人匆匆走了出来，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顾念低声道：“看来秦平那边成功了。” 　　等人走远后，顾念推着谢寒，和小道士一起回了举办宴会的别墅。刚才谢正国离开的时候谢文泽并没有在人群中，而谢正国之前一直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大概率谢文泽还留在这附近。 　　而谢文泽女朋友离开前曾留下线索，她当时为了找谢文泽检查了整栋别墅，都没有发现踪迹，最后只剩下了地下室还没有查看，也是在那里，她差一点被谢正国身边的异能者发现。 　　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小道士小声问：“要进去吗？” 　　顾念看了看黑洞洞的地下入口，忽然道：“要不你算一卦吧。” 　　小道士“啊”了一声，“算什么啊？” 　　顾念想了想：“就算进去之后的结果，测测吉凶之类的。” 　　小道士有点担心地问：“那算出来是凶怎么办，之前我算出来这里有危险，后来污染就真的爆发了。” 　　顾念拍了拍他：“没事，大不了我们不进去。” 　　小道士想到顾念之前确实是这样和谢文泽女朋友说的，便也没有多想，从身上取下了几枚铜钱，然后蹲在边上，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将手中的铜钱向上一抛，等铜钱落地后，小道士一脸凝重道：“大凶。” 　　他将铜钱收起来，“我们要走吗？” 　　顾念往宴会厅的方向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先不着急，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说完朝宴会厅走去。 　　小道士推着谢寒等在原地，不一会发现顾念手里提着一个凳子，怀里抱着一团不知哪里扯来的绒布，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小道士连忙上前接过凳子，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呀？” 　　顾念示意小道士将凳子放在地下室入口，然后又将手里的一团绒布缠绕在凳子上，最后将缠绕了绒布的凳子直接扔了下去。 　　一阵撞击声后，凳子滚落在地下室深处。 　　伴随着“咔哒”一声，一小簇火焰在顾念的双眼中跳动起来。 　　熊熊烈焰，又名永恒之火，E级污染物，形似打火机，其实原本就是一个打火机。特点是可以点燃任何物品，并且物品在被点燃之后，将会持续燃烧一天一夜，但缺点是燃烧后的火焰温度始终只有37度。 　　诞生这件污染物的是一个五十年老烟枪的E级污染核心，因为意外，没熄灭的烟头烧着了被褥，整个房子付之一炬，濒死之际污染爆发，也诞生了这件污染物。以上是信息是顾念在钟星池的吐槽中得知的。 　　像这样的低级污染物钟星池那里有很多，主要是有点用的都被特事局挑走了，剩下的就都给了疗养中心，疗养中心其他治疗师基本不进污染区，最后就都到了偶尔进污染区的钟星池这里。顾念来了之后，钟星池无私地分享了自己的收藏，将一半污染物都给了顾念。 　　关于这个E级打火机，钟星池的原话是：“这火连纸都烧不着，也不用担心失火，如果你家冬天冷的话可以用来取暖，省点暖气费。” 　　顾念弯下身，用打火机将绒布点着，很快，火势蔓延，整条绒布都燃烧起来，将整个地下室入口映照的明亮起来。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被绒布缠绕的木凳在火焰中完好无损。 　　小道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顾念正要开口解释，下方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随即一阵晃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爆炸了一样。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声从底下传来。 　　顾念缓缓朝小道士伸出大拇指：“你厉害。” 　　她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人骗出来而已，但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凶险，果然大凶，恐怖如斯！ 　　小道士连忙摆手：“是你厉害。” 　　顾念：“不不不，还是你厉害。” 　　小道士：“真的是你厉害！” 　　顾念：“还得是你，” 　　谢寒忍无可忍：“你们两个够了没！” 　　顾念和小道士同时噤声，不过仍露出了互相钦佩的眼神。顾念是真的觉得小道士厉害，还好之前没有因为小道士搞封建迷信就把人拒之门外，小道士的能力其实很有用的，之前只是一直用错了方法而已。 　　不过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念谨慎地盯着地下室入口的地方，然而眼前一闪，忽然场景变换，她眼前的世界突然放大了很多。片刻后，顾念发现不是世界放大了，而是她缩小了。 　　顾念发现自己似乎出现在了一间医院里，不远处是一间闪烁着进行中红灯的手术室，而这时，她的手忽然被人牵动，抬头一看，一个眼泪汪汪的小男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男孩眼里包着一泡泪，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吸着鼻涕道：“姐，爸爸妈妈会不会有事啊，我好怕。” 　　顾念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认出这是小时候的顾白，她正要说话，就听到“自己”开口：“放心吧，有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好像顾念说没事就会真的没事一样。 　　很快，手术室的灯灭了，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顾念拧了拧眉，刚才她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到自己有过这段记忆，不过看顾白此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不记得也是有可能的。 　　顾念反而不着急出去了，她看着医生朝着自己和顾白走来，正想要看看接下来怎么发展，周围的一切却突然开始坍塌，眼前的医生嘴巴张合，但顾念却完全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很快一切都变成了碎片。 　　顾念重新回到了地下室入口。 　　耳边传来“噗”的一声，顾念看过去，发现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在跪倒在地不断吐血。 　　那名男子也发现了已经清醒过来的顾念，他一手捂住胸口咳血，一边不敢置信地指着顾念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他的精神力可是B级，触发的是人们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记忆，一旦进入幻境，至少也要几个小时才能出来才对。可这才几分钟，对方竟然就清醒过来了？而且自己还受到了这么严重的反噬！ 　　这到底是谁？！ 　　可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来，顾念就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匕首横上去，平静问道：“刚才是你的能力？” 　　男子看了眼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点头：“对，对的。”看到脖子上的匕首又靠近了一分，赶紧继续解释道：“我的能力是触发人们灵魂深处的隐秘，然后编织幻境将他们困在自己的记忆中，不过你已经出来了，那就没事了！” 　　顾念顿了顿，然后指向显然已经陷入自己记忆中还未出来的谢寒和小道士，“那他们呢，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男子连忙道：“现在，我现在就让他们出来！”原本他遭到反噬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反正也被抓了，也没有必要再困着剩下的两个。 　　这人倒是识时务的很，很快，小道士就清醒了过来。 　　小道士一睁开眼，就看到顾念正用匕首威胁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而那个脏兮兮的人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小镜子和喷壶，正在到处喷喷，试图把身上弄干净。 　　小道士：“......” 　　他走到顾念身边，拍着胸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忽然回到小时候，差点因为偷偷下山被我师父撵着跑了一座山！” 　　顾念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皱眉看向谢寒。 　　谢寒还是没有醒。 　　顾念一把拿走了男子手中的喷壶和小镜子，交给小道士拿着，然后指着谢寒问道：“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没有醒？” 　　男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喷壶，只好转头看向谢寒，随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思索一番后道：“他这样，大概是自己不愿意出来。” 　　幻境虽然是他编织的，但如果有些人自己不想出来，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像这样的情况，只能等对方自己愿意清醒过来才行。 　　男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拍打身上的灰尘。 　　顾念看了眼时间，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要五点了，如果那时谢寒还没清醒过来，大概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顾念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去他的幻境？” 　　男子本来还想提提条件什么的，但看着几乎要在自己脖颈上划出一条红线的匕首，最终还是艰难答应：“可、可以。” 　　这能不行吗？就算拼着反噬加重也得行啊。 　　顾念喊来小道士，将匕首转交给他，一边叮嘱道：“如果他有什么不对，直接一刀下去，然后把人扔进化粪池里，就当给我们报仇了。” 　　小道士接过匕首，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男子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念，算你狠！ 　　在男子的帮助下，顾念的眼前再次变换，这次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熟悉的场景，是在她曾经租住过的那个小区里。 　　顾念看了眼楼层号，这是二十七层，也是当初发现谢寒的楼层。 　　最开始遇到那个捉迷藏怪物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那时吃人的怪物突然出现，所有人都很是惊慌，在往楼下躲藏的时候，全身瘫痪的谢寒被照顾他的保姆忘记，独自一人被留在了二十七层。 　　顾念还记得，当时去带谢寒离开的时候，曾在枕边触碰到的一抹潮湿。那个时候，少年其实也是害怕的吧。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和自己租住的时候相比，走廊墙壁上干净了不少，没有那些发黄的印记，也没有那么多小广告。看上去就像是往前提早了十多年的样子，不过还是很有生活气息。 　　顾念朝着记忆中谢寒的房间走去，还没到跟前，就看到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拎着锅铲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朝楼梯的方向喊道：“陆一鸣，你还要让我喊你多少遍，赶紧给我出来！让其他小朋友也赶紧回家吃饭！” 　　话音刚落，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然后一个小萝卜头从里面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串萝卜头。 　　为首的小萝卜头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并不是一众小朋友中年龄最大的，但却是名副其实的领头者。小孩颇有老大气势的一挥手，“没听到我妈说吗，赶紧回家吃饭，下午再来这里集合！” 　　一群小孩大声喊“是”，纷纷朝自家跑走了。 　　年轻女人露出好笑的表情，不过手上却不客气，直接轻轻给了小萝卜头后脑勺一下，“还让人家来集合，看把你给能的。”虽是嗔怪的语气，但明显是十分自豪的。 　　小萝卜头不太高兴地摸了摸自己脑袋：“说了多少遍了，妈你别再拍我脑袋了，万一拍傻了到时候谁给你养老啊！” 　　年轻女人拉起脸：“你个小兔崽子说谁老呢！” 　　小萝卜头嘿嘿一笑，炮弹一样冲进了屋里。 　　年轻女人急忙跟进去，一边喊道：“陆一鸣你给我先洗手再吃！” 　　顾念默默看着，这大概是谢寒在回到谢家之前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时光，也是最幸福的时光。不过这段时光在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的突然造访之后戛然而止，然后便是匆匆的躲避，搬家。 　　记忆的碎片匆匆闪过，或许是这对母子幸运，亦或者是找他们的人因为其他事情被分走了精力，总之他们接下来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曾经的小萝卜头渐渐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天才总是耀眼的，无论是竞赛奖项还是运动奖项全部拿到手软，少年肆意而张扬，一路高歌猛进，直到照顾他长大的母亲病倒。 　　故事就是如此俗套并且现实，一份巨额的治疗费，让少年不顾母亲的反对，主动走进了谢家的大门。 　　后来的事，顾念大概也知道了，但或许是少年记忆深刻，亦或许是自我折磨，和之前的记忆相比，这段记忆“播放”的很慢。 　　少年开始学会忍耐，学会低头，但是这无法阻挡他母亲的离开，甚至因为和谢家的联系，最后的这段时光甚至过的并不开心，那个曾经生机勃勃的女人是带着担心离开的，而最终她的担心变为了现实。 　　天才陨落，瘫痪的少年毫无价值，被毫无留恋的抛弃。 　　他一个人留在了童年记忆的那个房间中，不愿离开。 　　顾念轻轻推开房门，看着床上的少年。 　　“谢寒，或者我该叫你，陆一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0 23:02:10~2023-01-11 23:5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尹诺嫣85 50瓶；MOMO 10瓶；晨曦、品客洋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幸福之城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人呢？◎ 　　虽然之前谢文泽说过谢寒以前叫陆一鸣, 但在看到这些记忆以前，顾念还是比较难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的，那个曾在梦中帮过她的黑发少年骄傲肆意, 谢寒则是沉默寡言, 除了长相完全就是两个人。 　　此时顾念才真正意识到，谢寒就是陆一鸣，而陆一鸣就是以前的谢寒。她走到床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你在后悔吗？” 　　没有等床上的少年回答，她又自顾自答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后悔。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救我的家人, 因为在尝试之前，没有人会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的。” 　　少年依旧安静。 　　顾念继续道：“你以为你母亲是因为你联系了谢家才不高兴的吗？错了, 她是因为担心你才会这样。你觉得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她能够放心吗？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少年还是不说话。 　　顾念：“......”她最头疼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一个人的心房不是别人三两句话就能打开的，更何况是谢寒这样的人, 既然道理说不通, 那就只能换一种办法了。 　　顾念道：“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吧，想和你换魂的, 是谢正国。” 　　之前她就有所怀疑, 进行还魂之术的时候谢寒还没有出事，还是谢家的天之骄子, 那道士既然为谢正国做事, 谢正国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退一步讲, 就算他当时不知情, 事后也可以调查出来, 而就在一个多月前，那道士仍然在为谢正国做事，而谢寒则被完全放弃。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谢正国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一具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躯体，一个天才，而且还是谢家流落在外的血脉，完美符合了谢正国这个正在从鼎盛时期逐渐走下坡路的掌权者的需求，所以他才会在十几年不管不问之后，又力排众议，将一个刚刚接回来的私生子定为集团的继承人。 　　不过谢正国的算盘打得很好，但中间却出了岔子，换魂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成功，谢正国的计划失败了。然而谢寒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记忆碎片中似乎谢寒是不知情的，但顾念觉得，以谢寒的聪明，他甚至有可能在成为脑域进化者之前就猜到了真相。他之所以没有行动，并不是因为身体受限，而是在惩罚自己。 　　顾念道：“你猜谢正国知道你死了会不会很开心，那个道士的能力很古怪，来个借尸还魂什么的也不一定，到时候你死了，谢正国变成你，然后继承谢氏集团，再活个几十年估计都不成问题。你难道想看着他用你的身体风风光光的活着？” 　　少年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行吧，也算是有反应了。 　　顾念决定下一剂狠药：“到时候他用着你的身体，用着你的名字，顶着你的脸，喊着你的仇人叫爸，逢年过节说不定还要立一个孝子人设恶心一下你妈，这你都能忍？我看你妈也是个暴脾气，到时候说不定都要气得从坟头里爬出来，这你也能忍？” 　　随着顾念的一句句话，少年的怒气越来越高。 　　“他做梦！” 　　顾念深以为然地点头：“对，他就是做梦，但他换魂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出来的。如果你不想这一切发生，那就要亲手斩断这种可能。”最后一句话，顾念说的很认真。 　　片刻后，幻境开始崩塌。 　　顾念重新回到了地下室入口，小道士正兢兢业业地用匕首抵着男子的脖子，看到顾念清醒过来，正要说话，忽然瞪大眼看向谢寒。 　　只见从谢寒睁开眼睛开始，他头顶的幸福值就开始飞速上涨，3点、4点、5点，一直涨到了60点，才终于停了下来。 　　顾念看了眼时间，好险，还有几秒钟就凌晨五点了。 　　几秒后，所有人的幸福值都下降了3点，谢寒的也不例外，然而他的幸福值刚掉到57点，就很快重新变化，再次变回了60点。 　　小道士震惊，这是怎么做到的？ 　　顾念则露出欣慰的眼神，脑域进化者果然不一般，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她贴心道：“如果你不喜欢叫谢寒这个名字，以后我们可以叫你陆一鸣。” 　　半晌，谢寒才挤出两个字：“不用。” 　　顾念从善如流地改口：“行，那就还叫谢寒。” 　　谢寒扭过头不再说话。 　　别扭就别扭吧，十几岁好像就是这样子的，顾念想起一件事，有些奇怪地朝男子问道：“对了，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那个火焰只有37度，按理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更不要说爆炸了。 　　男子表情僵了僵，最后举起了拿着小喷壶的手，“我有点洁癖，这里面装的是高浓度的医用酒精。” 　　顾念沉默，这人该是喷了多少，才会导致爆炸的。 　　不过说到这里，顾念问道：“谢文泽呢，是不是在下面？” 　　男子点点头，又连忙道：“他是谢董事长的儿子，我真的没有对他怎么样，就是你们，我也只是想着困住而已。”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个，这个是不是可以拿走了啊。” 　　小道士看向顾念。 　　顾念摇头：“不行。”说完又补充道：“对了，把喷壶也收走。” 　　男子一脸生无可恋地将喷壶交了出去。 　　确认过地下室已经没有动静之后，顾念仍然让小道士看守着那名男子，然后自己下去将陷入昏迷的谢文泽带了出来。好在他虽然看上去也脏兮兮的，但是人倒是没什么大事。 　　顾念原本想一盆冷水把人给泼醒，但是因为兑换水要不少幸福值于是作罢，最后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将人叫醒。 　　谢文泽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但在看到顾念和谢寒之后神色放松了些，但很快又一脸谨慎地朝四周查看。 　　顾念道：“别找了，人都走了。” 　　谢文泽正要松一口气。 　　顾念：“你女朋友在我们这里。” 　　谢文泽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警惕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顾念拧眉看他，然后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机，放出一段音频，正是之前她和那个女生的对话，放完后道：“现在你知道了？” 　　谢文泽面色沉沉：“你们想干什么？” 　　顾念将手机装好，道：“你不用那么紧张，就把这看做是一场交易就好，我们来救你，之前你们答应的事也要兑现。一个乐园的事情，一个是那个给谢寒和谢正国做换魂术的道士的消息，都交代清楚。” 　　听到前面的时候谢文泽的表情还没有什么变化，等顾念直接将和谢寒换魂的人挑明，谢文泽脸上露出了些惊讶，却也没有过分吃惊，显然之前大概也是有所猜测的。或许这才是他真正要对付谢正国的原因。 　　不过顾念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催促道：“快说吧，时间不多了。” 　　秦平那里还冒着风险吸引众人的视线，他们这次过来除了要找那个道士的消息，还要了解更多乐园的情况，以便快点找到污染核心。 　　谢文泽朝谢寒看了一眼：“你很幸运。”没有再让顾念催促，他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 　　据谢文泽所说，这个乐园是谢家牵头，一共八家公司主要建造的，这些公司涉及各行各业，而这些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都是乐园第一批入住的人，审批入住乐园的权利也在他们的手里。 　　谢文泽道：“乐园虽然是为了抵抗污染建造的，但我父亲他们也没放过这个做生意的机会，他们用乐园入住权换取了不少利益。”所以乐园才能建的这么大，也这么快。 　　顾念道：“你是说，想要找到污染核心，这八个人才是关键？” 　　她之前虽然看过特事局的资料，那上面也列了很多家参与建造乐园的公司，但是具体哪些公司是牵头的，却很难追溯清楚。而按照谢文泽的说法，乐园其他人虽然也是入住者，但实际上他们是向那八个人缴纳了“保护费”进来避难的，不一定知道某些内幕。 　　顾念想到了喷泉水池下疑似乐园工人的死者。 　　确实，这样的事情必须得是真正的主导者才能做的这么隐秘。 　　谢文泽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且我认为，我父亲做过的事，另外七个人未必不会做。” 　　谢文泽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是在说，这个乐园里，除了谢正国杀了人，另外七个的手里未必是干净的。 　　而这也是顾念最担心的，她之前一直希望谢正国的人能顺利找到污染核心，就是担心这种情况。谢正国或许是不放心才派人去确认死者是不是污染核心，但顾念在了解了那个道士做过的事情之后，觉得对方做事应该不会这么不小心，而秦平那边的成功，也证实了顾念的猜测。 　　谢正国杀的人里，没有人是污染核心。 　　而乐园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了三个污染核心。 　　这件事其实也不难解释，杀人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有人想让其他人知道，势必个个做的隐秘，至少是自以为的隐秘。谢正国有道士帮忙，其他人却没有，如果谢文泽的猜测是真的，这就说明有人出了纰漏。 　　或许是要杀的本就是污染核心，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杀人的行为，导致有人成为了污染核心。总之最后就是现在的情况。 　　小道士有点听不明白，“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人呢？” 　　不杀人不是就可以了吗？ 　　顾念平静道：“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杀的就是污染核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1 23:52:27~2023-01-15 22:4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尹诺嫣85 50瓶；哈哈哈 10瓶；找不到快乐的大朋友 6瓶；秋天的月亮 5瓶；崩崩小圆帽、品客洋葱、萍儿、噠宰賽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幸福之城 　　◎这就是乐园的真相◎ 　　因为污染在加快,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成本去试错，所以最干脆的办法, 就是把人杀掉。 　　把所有疑似污染核心的人都杀了, 危险自然也就消失了。 　　不可否认，这种办法确实简单有效，甚至他们有可能用这种办法成功杀死过污染核心，但是，没有人能保证被杀的人里没有无辜者。 　　这就是乐园的真相。 　　小道士听的目瞪口呆，就连被控制的异能者都停下了动作，嘴里喃喃道：“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 　　可如果仔细想想，顾念所说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乐园的建造时间虽然不算长, 但这是相对正常速度而言的，这么长的建造时间里，确实有可能出现污染核心, 对于这种情况, 乐园不会没有预料到。 　　那些人既然投入了这么多的时间和成本，那就不可能因为污染爆发而轻易放弃, 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就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但这种情况显然也会存在风险, 一个处理不好, 原本是污染核心的就不说了, 不是污染核心的也可能因此变成污染核心, 也就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况, 三个低级污染核心发生吞并, 最终升级。 　　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谢文泽道：“那个道士之前临时离开了，现在不在这里，他的事情等出去我肯定会全部告诉你们。现在我们还是尽快去乐园小学吧。”他的表情有些着急，显然在担心自己的女朋友。 　　小道士看向顾念。 　　顾念想了想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谢正国那边没有出现纰漏，那出现问题的多半是其他七个人。刚才有几个人跟着谢正国走了，估计那些人也在里面，秦平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我们确实得过去了。” 　　她看向被小道士控制着的男子，在离开前还得处理一下这个人。 　　那名男子被顾念盯得有点瘆得慌，赶紧表明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的，连翻赌咒发誓：“我就是被人聘请过来的，真不知道这些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啊，你们放我走吧，我保证不泄露消息！” 　　但放走是不可能放走的。 　　顾念打量着对方，其实从这个人刚才的表现来看，他说的大概率是真的，谢文泽没反对，也是默认了这一点。但是保险起见肯定是不能放走的，而且这个人的能力顾念觉得还挺有用，而且幸福值也挺高。 　　她忽然道：“你是不是精神污染挺严重的？”刚才吐了好些血呢。 　　男子有点懵，不知道顾念这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回道：“还，还成吧，有点严重，但好像也不太严重。”说完连忙补充道：“但是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异化的！” 　　顾念则摇摇头：“我看你挺严重的，这样吧，我是A级治疗师，一会儿你和我们一起走，路上我顺便给你做个净化。” 　　男子瞪大眼道：“难道你就是那个新出现的A级治疗师？” 　　顾念点了点头。 　　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见到了A级治疗师？ 　　这是近段时间异能者群体中热议的事情，官方机构没有刻意隐瞒，很多人都知道了S市精神康复疗养中心多了一位A级治疗师，不过虽然听说过，很具体是谁却都没有见过。宴会刚开始污染就爆发了，谢正国还没来得及介绍顾念的身份，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A级治疗师就是她。 　　一位A级治疗师主动说要给自己做净化，男子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之所以来谢正国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可以尽快接受净化，钱财倒还是其次的。不过就算是谢正国，也只请到了几名B级的治疗师。 　　A级，这可是活生生的A级！ 　　男子马上就想答应，但很快又犹豫起来。 　　他刚才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话，知道谢正国在这里做了什么，虽然自己不知情，但这种事也很难说的清啊，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如果答应了，还不知道之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可这可是A级治疗师！A级！ 　　男子还在天人交战，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拍，就见眼前的人用一脸和善的表情说着冷酷的话：“净化，还是，”她伸出了手。 　　男子：！ 　　顾念想着，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先把这人打晕了，至少不能破坏他们的计划，然而下一瞬就看到男子点头如捣蒜。 　　“净化，我选净化！” 　　顾念挑了挑眉，“行，那走吧。” 　　片刻后。 　　男子坐在后排座位上，听着汽车语音系统自动播报：“欢迎乘坐幸福汽车，本次行驶预计消费60点幸福值，已提前扣除。本次行程即将开始，乘车不规范，乘客两行泪，请您系好安全带。” 　　顾念将自己的安全带扣好，前面驾驶座的谢文泽顿了顿，先给旁边的谢寒扣好，然后才又坐回去，给自己扣上。 　　男子坐在顾念和小道士中间，看着自己短短时间内接连大幅跳水的幸福值，生无可恋地将自己的安全带扣上。 　　从这里出发到乐园小学还有一段距离，车子行驶之后，顾念朝男子道：“你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到了地方会叫你的。” 　　男子缓缓转头看她，他很想问一句，你觉得我现在睡得着吗？ 　　但是他不敢。 　　“好的。”他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顾念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你是睡不着吗？如果睡不着的话我可以帮你一下，其实我，” 　　“砰”一声响，男子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顾念继续把没说的话说完：“其实我带了药的。”上次治疗有人睡不着，后来钟星池专程找了医生配了加强版，她带了一些在身上。 　　不过算了，效果都一样。 　　黑线早已经有些忍不住了，顾念很快就完成了治疗。 　　伴随着“嗷”的一声，刚刚晕过去的男子又醒了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激动地蹦了起来，一头撞在了车顶上，可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完全不重要了，他的精神污染几近于无！ 　　没有精神污染，几乎感受不到精神污染！ 　　自从经历过污染爆发之后，他从未感受到如此轻松，不用再担心随时进入污染区加重污染，不用担心好不容易从污染区活着出来却得不到及时的净化，如果有这样的净化速度，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男子转头看向顾念，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原来这就是A级治疗师，不，不对，这是神，是可以救他们的神！ 　　男子表情狂热，激动的难以言表。 　　顾念缓缓收回了放在对方身后的手，笑眯眯问道：“净化已经完成了，效果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吧。” 　　男子狂点头，“感受到了！”果然不愧是A级治疗师！ 　　顾念继续保持一脸和善的表情，问出关键问题：“那你愿意加入我们特殊事件处理局吗？加入的话这次净化可以免费赠送的。” 　　听到这话，男子发热的头脑短暂冷静了下，犹豫着问：“可是你不是疗养中心那边的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加入的话，这次净化要付出什么代价啊？”只要不要太过分，他其实还是能接受的。 　　准确的说，只要不是要他的命，这笔交易再值当不过了。 　　顾念认真道：“我们疗养中心和特事局没有分的那么清楚的，要论起来，我也算领他们一份津贴，算是一个编外人员吧。至于代价，”她想了想，“你不加入的话，到出去之前就都听我的吧。” 　　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男子没有意见。 　　顾念还没有放弃：“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如果加入的话以后可是都能接受这么高效率的净化，除此之外我是不会轻易给人净化的。” 　　男子又心动了起来。 　　以现在这个趋势，污染爆发势必会越来越多，异能者的存活率虽然比普通人要高，但精神污染的问题始终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如果加入特事局就能经常接受这样的深层净化，好像是挺好的哈。 　　但问题是，男子问道：“你真的会留在疗养中心吗？” 　　他可是听说了，S市之前有两个A级治疗师，其中一个原本是要去疗养中心的，但却被人截胡了，听说那个A级治疗师不久前去了B市，估计也不会回来了。那这个还会一直留在疗养中心吗？别到时候他去了特事局，结果人治疗师又跑了，那他图什么呢。 　　顾念想了想，“短期内应该是不会离开。”现在这么乱，找个好单位上班不容易，没什么特殊情况她也不会主动辞职的。 　　她道：“这样，如果我离开了，到时候可以再送你一次净化。”反正都是黑线的“饭”，吃哪个不是吃。 　　男子这下不再犹豫，“好，我答应！” 　　为表诚意，他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叫池尧，能力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只要进入我周围一米范围内的人，我都可以通过编织幻境困住他们，”说到这里，他有些敬畏地看了顾念一眼，“你是我遇到第一个出来这么快的人，我困不住你。” 　　顾念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人应该还有话没说。他这个能力应该是有弱点的，最起码编织幻境困住人的过程不会像他说的这么轻松，当时她对幻境里的记忆很好奇，前后也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这人却没有其他动作，应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但这样一个能力有弱点，杀伤力不够强的人，谢正国却只留下了他一个，这说明他身边的人手应该并没有那么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会更高一些。 　　而这时汽车的语音播报再次响起： 　　“即将到达目的地，本次行程即将结束，请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5 22:44:56~2023-01-16 23:5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天的月亮 25瓶；41135876 20瓶；哈哈哈、sol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幸福之城 　　◎埋骨之地◎ 　　前方就是乐园小学了。 　　语音播报结束后, 车厢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等车子停下来之后，谢文泽原本想下车，但坐在后排的顾念没有动作, 其他几人也都坐在座位上。他忍不住问道：“我们不过去吗？” 　　他对自己的那位父亲很了解, 那是一个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的人，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予以痛击，很有可能会让对方翻盘。这次他向外传递消息，已经算是撕破了脸，无论能不能离开污染区，那个他曾称作父亲的人都不会放过他和他在乎的人。 　　顾念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天色还未大亮，并不能看清楚远处的景象, 她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然后下了车朝街边走去。 　　片刻后顾念重新回到车上，朝众人道：“我们还需要等一等。” 　　谢文泽不由皱眉：“等一等？” 　　顾念点头：“对，还要等一个人。” 　　她找到了秦平做的标记, 说明他那里一切顺利, 而接下来就要看谢文泽那个女朋友是不是给力，能不能把人找回来了。 　　另一边, 乐园小学。 　　一群人围在学校广场前的一个深坑旁,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进入乐园的异能者，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 则是谢正国一行人。 　　刚才幸福值再一次扣除, 而这次一下就扣了3点, 更关键的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精神污染在不断加深, 幸福值也越来越难获得。 　　异能者们开始有些躁动。 　　之前他们大部分都是被谢正国这些人聘请过来的, 对方算是雇主，因此在最开始污染爆发的时候异能者们尽管有离开的，但也只是为了寻找污染核心，很少有异能者去为难这些人。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一个异能者质问道：“之前你们说乐园绝对安全，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三个污染核心！前前后后出现了三个污染核心！还有这个坑，你们难道不该给一个解释吗？为什么会有人被埋在这里，这人被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又会变成污染核心？！” 　　如果是意外就算了，可这明摆着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线索，合着这些人知道却故意隐瞒不说？要不是他们收到了消息过来，恐怕还会一直蒙在鼓里，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愤怒的异能者们纷纷上前，将谢正国等人的去路堵住。 　　“你们想做什么我们不管，但污染核心的线索，必须交代清楚！” 　　“对，必须说清楚！万一再出现一个污染核心，这里的所有人就都别想活命了，特么的你们想死也别拉上老子！” 　　“告诉我们消息的人说的很清楚，你们在乐园杀的人绝对不止这一个，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多的污染核心。我们已经让人去其他地点核实情况，你们不要想着随便糊弄过去！” 　　异能者们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想要动手，和保护谢正国的异能者僵持了起来，情况已经有些濒临失控。 　　被围在中间的谢正国沉着脸。 　　他带人赶过来的时候，那个所谓的污染核心就已经消失不见，等在这里的是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赶来的异能者们，正好将他堵住。可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巧，现在来看，自己多半是被人给算计了。 　　而算计他的人恐怕已经知道了乐园的秘密，瞒是瞒不下去了。 　　谢正国的身后，包括林荣宾在内的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面色也有些难看，几人开始悄悄往后移动。这些异能者找的是谢正国，他们只是因为想寻求庇护才暂时跟过来的，不关他们的事。 　　然而还不等他们躲进人群里，前方的谢正国忽然转身看了过来，看到几人的动作眼神微动，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一脸沉痛道：“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我们也不能再瞒下去了。” 　　那几个想要离开的人心中咯噔一声，不过在对上谢正国视线后，却没有着急说话。他们这些人在商场打过多年交道，竞争过也合作过，对彼此都十分了解，蠢人是活不到现在的。 　　那些事，谢正国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当众说出来。 　　然而其中一人却似乎是有些慌了，当即就想撇清自己，指着谢正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有什么要瞒的？这乐园建造的时候有那么多工人，也许是出了事故，下面的人不敢说，就干脆给埋了，我们怎么会全部都知道？你自己瞒了什么你交代自己的事就行，别扯我们！” 　　其他几人见状都没有说话，事实上不管谢正国到底想说什么，他刚才的意思都很明显，这是想把他们都拖下水。他们虽然没反驳，但也挺不爽的，既然有人当出头鸟，他们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说话的是一个矮胖男人，是几人中性子最为急躁的一个，而谢正国听到这些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和声和气道：“黄总不要着急，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就像黄总说的，底下人办的事我们不一定全都知道，但现在大家都在污染区，找不到污染核心谁也出不去不是吗？” 　　黄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谢正国重新看向异能者，道：“事情的真相虽然不是黄总刚才说的那样，但其实也有些类似，”他一脸愧疚道：“这确实是我们的错，在建造乐园的时候，因为担心污染爆发，我们私下将这件事告诉了下面的人。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他们因为害怕已经做下了不少错事了。” 　　部分异能者很快反应过来，震惊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因为担心污染爆发，所以在不确定是不是污染核心的情况下把人杀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哗然。 　　目前为止，除了进入爆发期的污染核心，人们还没有找到准确辨别污染核心的办法，如果刚才那些话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这些被杀的人中有很多人很可能是无辜的？ 　　不，准确的说，是肯定会有被错杀的！ 　　说实话，这种做法不是没人在心里偷偷想过，但是真要这么做大部分人却是做不出来的。而且绝望这种情绪很难衡量，就算用最浅显表面的办法辨别，身处困境中的人也太多了，杀是杀不尽的，再则这种行为它根本就是违法的啊，虽然现在世界乱套了，但国家机器还在，他们敢这么做，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不少人顿时明白了谢正国为什么想要瞒着了，虽然他说自己是完全不知情的，但这话别人信不信就很难控制了。 　　异能者们在震惊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先不管谢正国是不是真的不知情，问题是如果按照他的这个说法，那被杀的人数量肯定不少，他们排查污染核心的难度也会直线上升。 　　污染核心越来越强，而他们的精神污染程度在不断加深，等一个个排查过去，幸福值估计也掉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算找到了污染核心，他们真的能顺利将其解决掉吗？ 　　尽管知道了线索，异能者们也很难高兴的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坐以待毙是不行的，当即有人喊道：“你们知不知情我们不管，这也不是我们该管的，只要你们说出所有疑似污染核心的地点，我们可以保证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部分异能者也附和了起来，剩下的虽然没有跟着附和，但终究也没有说话，他们现在只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幸福之城。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说也得说了。 　　原本被围攻的谢正国转眼间成了协调两方的人，在他的劝说下，其他几位乐园控制人终于还是交代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而就在众人一一统计，准备分头行动的时候，忽然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自言自语道：“怎么忽然感觉这么冷啊？” 　　之前还没感觉，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来，他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旁边的一个人小声道：“我也觉得这里阴气森森的，你说该不会是那些人生气了吧？”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坑。 　　这话一出，这人当即被众人讨伐。 　　“说什么屁话呢，人死如灯灭，你少在这胡扯！” 　　“就是，这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又不是我们杀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要找肯定找那些大老板，你可别自己吓自己了。” 　　“要我说你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能不能出去吧，就算真生气了又怎么样，要是解决不了污染核心，这坑恐怕就是你的墓地了。” 　　之前说话的人被指责一通，也不敢再说话了，可却忍不住往人群里挤了挤。他是真觉得这里很阴森啊。 　　乐园小学前。 　　小道士正在问前面的谢寒冷不冷，顾念忽然似有所感地朝后面看了一眼，然后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我们等的人来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跟着下了车。 　　片刻后，所有人都表情震惊地看向后方。 　　凌晨六点，天边泛起鱼肚白，就在日光升起的方向，一群人缓缓朝这里行进。幸福值再次骤降，而此时他们却无暇关注。 　　不远处，为首的短发女子身材高挑，当先走在人群的最前方。她的手里拿着一片竹叶，简单却悠扬的曲调倾泻而出，而在她的身后，一群人动作缓慢地跟随。如果，他们还能称作是人的话。 　　这些人中情况好一些的还能依稀看出生前的模样，而差一点的，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随着前行，不断有泥土从身上掉落下来。 　　短发女子自然就是唐月，而她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死人。 　　这里不是幸福之城。 　　而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第52章 幸福之城 　　◎完◎ 　　小道士喃喃道：“怪不得卦象会那样显示......”他前后起了三次卦, 都显示这里怨气极重，原来竟死了这么多人吗？ 　　顾念微微皱起了眉，这比她预想中的人数要多。 　　跟着唐月过来的, 粗略数数就有好几十人了, 就算谢正国那些人担心污染爆发，也不至于杀死这么多的人，这反而会让风险增加。 　　转头看过去，算是半知情的谢文泽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显然没有料到情况竟然这么严重，而那个叫池尧的异能者也是一样。 　　这时谢寒忽然开口道：“污染还在扩散。” 　　听到这句话，顾念略微思索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污染核心在完成吞并后已经接近C级, 污染扩散的速度也在加快，此时恐怕已经超出了乐园原本的范围。眼前这些人不一定都是乐园内部的。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些不对。 　　谢正国将污染核心埋在乐园内, 是因为那个道士的所使用的禁咒有限制，其他人或许将人埋在了外面，但怎么说也不该有这么多人。 　　等唐月带着人走近了, 顾念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这些人当中, 其中一部分像他们之前在喷泉水池发现的死尸一样，面容难以辨别, 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而另一部分则不同, 他们并没有经过“处理”，有些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顾念在向唐月确认过后, 走近其中一个穿着工作服, 死亡时间看上去不算太长的死者, 发现这人身上的伤口很凌乱, 不像是被人突然袭击杀死, 更像是和人打斗之后, 被击中要害死亡的。 　　再去看其他有明显标识的死者，死因也是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都不是被一击致命，干脆利落杀死的。 　　顾念想到了污染爆发真相被公布后的那段过渡期，尽管新闻中并没有提及污染核心形成的原因，但还是发生了一段时间的混乱。而现在来看，这部分人大概并不是因为疑似污染核心而死，而是死于秩序缺失下的混乱，也许是意外失手，也可能是蓄意报复。 　　这样的事情不会是个例，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污染核心，混乱就不会彻底结束。必须要建立新的秩序。 　　顾念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唐月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不光是这里，现在外界其实也是一样，最近各种案件频发，不少人在浑水摸鱼。” 　　不过眼下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先离开污染区才是最关键的。 　　到了现在，乐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基本明晰。谢正国等人为了保证乐园尽快建成，选择将所有疑似污染核心的人都杀死，而为了保证随时掌控乐园的情况，他们势必要透露污染核心的事，进而导致了混乱。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污染核心具体是谁。 　　唐月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亡灵的气息，之后收到你们的消息，就将它们带了过来。不过污染核心不是亡灵，想找到它还需要里面那些人的帮忙。”她指的是学校里的谢正国等人。 　　顾念看了眼时间，“里面应该也差不多了。” 　　话音落下，前方学校门口就传出了动静，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胖的男子，一边走还一边拍着胸口说话，声音大到顾念他们这边都可以清楚听到。 　　“我有什么可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找就找，就算那些人站在我面前，我也敢拍着胸口说句问心无愧，”他的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惊恐地指向前方，“那、那是什么东西？” 　　他所指的，自然就是顾念等人所在的方向。 　　准确的说，是他们身后的亡者。 　　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住了。 　　顾念从前方的矮胖男子身上扫过，正好和对方的视线对上，在看到对方的一个动作后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好家伙，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秦平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她差点都没认出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顾念转开视线后又看向了人群中的谢正国，对方明显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一幕，表情有些难看。特别是在看到谢文泽和池尧都在的时候，面色更是沉了下来，看向顾念的目光十分阴沉，显然已经猜到这件事和她有关。 　　不过顾念倒是不在意，甚至还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很快，那边的异能者派人过来试探，在得知这些亡者就是他们要去找的人之后，惊吓顿时变成了惊喜。 　　双方很快汇合，并交换了彼此知道的信息。 　　谢正国等人已经交代出了他们所知道的疑似污染核心的人员，一共三十五人，而唐月带来的足足多出来了将近十个。 　　顾念看向谢正国几人：“时间不等人，几位请吧。” 　　悠扬的曲调再次响起，面目恐怖的亡者在唐月的驱使下，一个个机械而缓慢地朝谢正国等人走过去，那画面简直像是慢放的恐怖片，站在他们附近的异能者瞬间朝周围散开，将几人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八个人中也就谢正国的表情还算淡定一些，不过顾念走近之后发现他也并不是毫无反应，不过他眼中出现的不是惧怕，而是憎恶和恶心。 　　顾念扭头朝唐月道：“唐队长，麻烦让大家走近一点吧，毕竟都埋地里这么久了，认出来也是有点不容易。” 　　唐月抬手，一个浑身脏污的尸体便朝谢正国走了过去，走动的时候，甚至还有蛆虫从腐肉上掉落下来。 　　现场响起了干呕声。 　　不过顾念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朝谢正国那边走了过去，一边介绍道：“这名死者是一名女性，身高大概一米六二左右，体重偏肥胖，死亡时间在一个月以内，谢董看看是不是认得？” 　　谢正国面色难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尸体继续往前走，一路走，身上的蛆虫一路往下掉，发黑的腐肉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尸臭味，所有近距离接触的人全部都是一副要吐的表情，还不等顾念说话，就赶紧摇头，示意自己并不认识。 　　排在最后的人是林荣宾，旁边站着他的儿子，女尸还没走到跟前，人便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和尸体对视。 　　“我、我认识，这是工地上做饭的，她、她想提前预支工资，是工头，是工头说她肯定是污染核心，是他瞒着我们动手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不关我的事！” 　　林荣宾的儿子疯狂摇头，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方掉了下来，砸在他的头上，然后滚落到了地上。 　　他茫然地看过去，地面上，一颗沾着尘土的眼珠正对着他。 　　林荣宾的儿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顾念挑了挑眉，弯腰捡起地上的眼珠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按回了女尸的眼眶里，随后一脸严肃地道：“大家还是要坚强一些，有唐队长在，不会有事的。我们需要尽快确认污染核心的身份才行。” 　　顾念说的也正是异能者们担心的，当即有几个胆子大的站了出来，一左一右把人拉住，原本也要晕过去的几人也晕不下去了。 　　毕竟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再加上这场面实在是吓人的很，几人强忍着不适，加快了辨认的速度。 　　很快，所有尸体都被辨认了一遍。 　　在谢正国等人交代的三十五人当中，有三十三个都能在亡者中找到对应的人，也就是说，剩下的两个找不到的很有可能就是污染核心。 　　但是乐园目前光是已经出现的污染核心就有三个了，如果谢正国等人没有说谎，那么剩下的一个就会很难找了。这个人有可能是混乱中受到伤害而变成污染核心的人，也可能是谢正国他们漏掉没有发现的污染核心。总之想要找它，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万一这个找不到的污染核心才是吞并中活下来的那个，那他们之前做的一起就都是白搭。 　　众人的表情瞬间难看了起来。 　　矮胖的黄总先跳了出来，一脸不满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你们谁还隐瞒了就赶紧说，别连累大家一起死！” 　　顾念朝“黄总”看了一眼，秦平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已经询问过原来的黄总了。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剩下的人中有人漏说了，或者隐瞒了，这样的话还有些希望。 　　然而其他几人都没有说话，表情也十分难看。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了。 　　乐园这么大，当初参与建造的工人也非常多，他们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是在外面，还能询问下面的管理人员或者工头，但现在他们被困在污染区，根本没办法核实。 　　这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一个异能者着急道：“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啊，眼看着幸福值越扣越多，我们的精神污染也在加深。实在不行就先找已经辨认出来的两个，说不定剩下的那个早就被吞并掉了。” 　　不少人附和起来。 　　他们也知道这种办法有隐患，但是现在也只能先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三分之一的概率，他们应该不会就那么倒霉吧。 　　但也有人认为这种办法不行，万一真那么倒霉，他们付出的代价可是生命，这个试错成本他们根本付不起。 　　就在众人争论的时候，之前晕过去的林荣宾的儿子林威也醒了过来，得知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结果却是一场空的时候，既感到羞恼，又生气和害怕。如果找不到污染核心，岂不是说他们这次真的死定了？ 　　正满脑门官司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摸了过来，林威眉头一皱就要甩开，一扭头却发现来人是自己妹妹的主治医师白天豪。 　　虽然没敢去医院，但林威对这个妹妹还是有几分疼爱的，这会儿看见妹妹的主治医生，也不顾上刚才的事了，马上问道：“白医生，我妹妹怎么样，她现在还在医院吗？” 　　白天豪露出沉痛的表情，摇头道：“林小姐她，已经不在了。” 　　林威一把抓住白天豪的领口，怒声道：“怎么回事，什么叫我妹妹不在了，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白天豪面色涨红，被嘞的几乎说不出话，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你连看都没去看你妹妹，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不过面上却仍是后悔又沉痛的模样，艰难道：“林少爷，我也想救林小姐，但无奈糟了别人暗算，等回去的时候林小姐已经没了啊。” 　　林威阴沉着脸道：“我妹妹和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去故意算计她，你不要以为我是好骗的就想拿我当枪使。” 　　不过虽是这么说，却微微放开了力道。 　　白天豪小声地咳嗽了几声，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道：“林小姐没有得罪人，但是却用了别人的心脏啊。” 　　他将顾念之前去医院找林宝珠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少爷，您都不知道那个姓顾的有多过分，她竟然说要守着林小姐等她死，好让她把林小姐的心脏取走。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我当时就把他们赶跑了。可是没想到却中了他们的毒计，等我回去的时候，林小姐她，她就没了啊。” 　　白天豪心中暗恨。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自己把他们赶走，刚好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幸福值高到离谱的人，现在想想，那多半也是那个人的异能而已。 　　他一天只有三次交换的机会，现在已经用完了，好不容易攒的幸福值被人骗走，也没了换回来的机会。怎么想这口气都咽不下去。 　　白天豪说完之后，小心观察着林威的表情。他也是看到林威刚才因为顾念丢了个大丑，才敢把这些说出来的，不然这林家人连医院都不去，他可不敢指望这些人给自己出气。 　　果然，他的计划成功了。 　　林威一把甩开白天豪，怒气冲冲朝顾念大步走了过去。 　　这边顾念见众人吵的不可开交，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正准备说话，就见林威满面怒气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唐月皱眉，当即就要上前，却被顾念拦住。 　　顾念摇摇头道：“先看看他要说什么吧。” 　　不远处林威看到唐月退后，原本慢下来的步伐又重新加快，等到了顾念跟前，怒声质问道：“顾治疗师，就算你是A级治疗师，也不能随意伤人性命吧？我妹妹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顾念没有回答，先朝人群里看了一眼。 　　林威再次提高声音：“你不用看了，这件事是我妹妹的主治医生告诉我的，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杀了我妹妹取走了心脏！” 　　躲在人群中的白天豪：...... 　　林威你大爷的！ 　　他不敢再留在这里，趁着还没人发现自己，悄悄溜走了。 　　顾念其实也只是看一眼而已，没想到林威直接就把白天豪爆了出来，现在人估计也跑走了，于是也不再关注，转而看向林威道：“准确来说杀死你妹妹的是幸福之城的规则，非要找一个凶手的话，你可以去找白天豪，是他交换了你妹妹的幸福值，导致她死掉的。” 　　顾念摊手道：“但是你刚才把他给吓走了。” 　　林威下意识扭头去看，果然没有在人群中找到白天豪，便知道顾念说的应该是真的。他“哼”了一声：“他的事我回头会找他算账，但是我妹妹的心脏是你取走的，这没错吧？” 　　顾念点头又摇头：“你说的不对，我确实取走了心脏，但是那不是她的心脏，而是方彤的，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 　　林威气得不轻，正要说话，却被人拽住。 　　林荣宾冷冷看了儿子一眼，随后态度温和朝顾念道：“就像顾治疗师说的，我女儿是那个主治医生害死的。现在对方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其心可诛，希望顾治疗师不要误会。” 　　林威不服气，却不敢反抗自己的父亲。 　　顾念笑了笑，“这都是小事，林总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我正好有一个想法，本来不知道请谁帮忙，现在看小林总就正合适。” 　　林荣宾嘴角的笑顿了顿，摇头道：“犬子不成气候，恐怕不行，顾治疗师不如还是找其他人看看？” 　　顾念想了想，道：“那不然林总帮忙也行。这件事关乎我们所有人能不能安全离开，想来林总是会愿意的吧？” 　　一旁的唐月淡淡道：“顾念是我们特事局特聘的治疗师，算是我们特事局的员工，污染区内，一切以解决污染核心为先，这是特事局的铁律。林总，还请你顾全大局。” 　　林荣宾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们之前虽然说是不知道乐园内发生的事，但这话特事局的人肯定不会相信，至于怎么处理，还要看眼前的这位唐队长怎么汇报。 　　原本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是S市支柱产业的领头人，只要他们抱成一团，就算是上面想要动手，也要考虑一下之后会带来的影响。可如果他和特事局有了私人恩怨，那些人可不会管自己的死活，能推出来一个替罪羊，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更何况，他那蠢儿子得罪的还是一个A级治疗师。这个蠢货，难道就没发现那些异能者看那位顾治疗师的眼神有多热切吗？ 　　林荣宾没有办法，但在答应之前，还是问道：“不知道顾治疗师说的办法是什么，难道你能找到剩下的那个污染核心吗？” 　　顾念摇头：“我不能。” 　　林荣宾黑了脸。 　　而顾念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觉得，与其让我们大海捞针一样去找它，不如让它来找我们。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你们这几个人，应该才是污染核心真正的目标。而且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你们几个的幸福值，真的都很高啊。” 　　谢正国几个人的幸福值几乎都在一百以上，有的甚至接近两百，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有底气拖下去的原因。但是顾念总觉得，在幸福之城，幸福值过高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他们几个。 　　毕竟他们的幸福值，是建立在白骨之上的。 　　这是一个悖论，从幸福之城的规则来看，谢正国这样的人只要心够狠，就能一直获得幸福值，一直活下去，但幸福之城的规则又来自于污染核心的执念，也就是说，它的悲剧与此有关。那造成它悲剧的源头，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放过。 　　再重新联系到幸福之城的规则，顾念有了一个猜测。 　　她环视众人，道：“幸福之城的规则，就是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有这样，幸福值才会增加。而每个人的幸福值的增加，其他都都可以看到，也就是说，想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对方幸福值增加的方式就可以了，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方法了。” 　　林威终究没有忍住，忍不住嘲讽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再说一遍又有什么用，你要是没办法，就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就算你是A级治疗师，出不去这个污染区一切都是白搭。” 　　异能者们面色微变。 　　林威虽然是因为私仇说出的这番话，但是却也是事实，就算A级治疗师再怎么珍贵，他们要是死了，那也用不上啊。 　　顾念笑了笑，“好吧，既然小林总这么着急，我就直接说了。”她面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道：“我的意思就是，污染核心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垃圾 。” 　　话音刚落，唐月突然动作，所有亡者朝林威围了过去，将他围在了中间，与此同时，池尧面色突然一白，单膝跪在了地上。 　　谢正国面色一变，不再作壁上观，大声吼道：“顾治疗师，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林威有错，那也只有法律才能审判他！” 　　他身边立即有一个异能者朝林威扑了过去，但却被唐月拦下。 　　林荣宾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从谢正国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朝身边大吼道：“她现在能这么对我儿子，之后未必不会这么对付你们，你们难道还不出手吗？” 　　剩下的几人对视一眼，当即发出命令。 　　人群中的几个异能者面色难看，可最终还是走了出来，朝林威的方向扑了过去，与围住他的亡者对了上去。然而打着打着，一个异能者距离跪在地上的池尧越来越近。 　　等双方只剩下一臂的距离时，那个异能者忽然放弃了正在对打的亡者，突然暴起，手中长刀挥下，直冲池尧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挥刀的手从半空掉落。 　　手臂被砍的异能者发出惨叫，血腥味吸引了附近的亡者，很快，他就被附近的亡者围住，惨叫声越来越大。 　　池尧身边，一道娇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是谢文泽的女朋友。 　　顾念高声道：“谢了！” 　　女生微微点头，继续守在了池尧的身边。 　　不远处的谢文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说什么。 　　这边打成一团，剩下的异能者都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帮哪边才好。而顾念也没有着急，一边拦着想要靠近林威的异能者，一边观察池尧那边的情况，同时眼神从不远处的谢寒身边划过。 　　因为谢寒坐着轮椅，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五分钟后，池尧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谢寒也睁开了眼睛。 　　“林威，初始幸福值100点，少年时醉酒开车撞人，赔偿私了20点；盗窃对手商业机密，致对方跳楼身亡20点；为妹妹获取心脏20点；亲手解决‘污染核心’40点，共计100点。” 　　“当前幸福值154点，其中包括栽赃陷害、致人死亡......” 　　每念一句，林威就惨叫一声，头顶的幸福值则减少相应的部分。 　　看到这一幕的异能者们都惊呆了。 　　这时顾念才开口解释道：“小林总太心急了，本来我是想解释清楚的。污染核心要的很简单，就是把小林总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而已。” 　　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这样而已。 　　林威的幸福值很快就要见底。 　　其他乐园的控制人顿时急了，他们中的有些人未必没有做过比林威更过分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幸福值岂不是也要没了？ 　　知道了顾念想干什么，这些人再也没有了营救林威的心思，所有的异能者都被召唤了回来。而他们也没准备对顾念动手，而是朝外突围了过去，逃，必须马上逃走。 　　继续留在这里，他们就算离开污染区也完了。那个异能者似乎能窥探别人内心的秘密，他们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然而此刻反应过来的不仅是他们，剩下的异能者们也反应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拦了上去。开玩笑，这些人才是污染核心真正的目标，也是引出污染核心的饵，如果让他们逃走了，他们上哪找污染核心去！ 　　不用顾念多说，异能者们就自发将人拦住了。 　　顾念腾出手来到池尧身边，问道：“你还能坚持吗？” 　　池尧擦了把脸上的汗，连忙点头，这可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命，就算是不行也得行。更何况就算精神污染加重，旁边还有个A级的治疗师在，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这次守着池尧的仍然是谢文泽的女朋友，她的异能是急速，别的异能者根本跟不上，加上刚才一刀斩下手臂的余威还在，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过来。池尧很快找到了新的目标。 　　顾念没有去拦人，而唐月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了早已经倒地不起的林威，林威的幸福值已经进入了倒数，而林荣宾已经逃命去了，没有人顾得上他。 　　顾念默默数着幸福值的倒计时。 　　三、二、一，零！ 　　下一秒，顾念和唐月同时朝林威冲了过去。 　　林威的身下，一如之前，地底出现了无数的黑色鬼手。 　　而顾念和唐月针对的，就是这些鬼手。 　　“亡灵，审判！” 　　伴随着唐月声音的落下，之前还能够独立行走的亡者忽然倒地，一道道黑色身影从躯体中挣脱而出，朝着地上的黑手而去。 　　而顾念这边，在无数黑色鬼手的遮掩下，黑线肆意游动，黑雾不断被从其中汲取出来，一个个黑色鬼手消失，然而很快就又新的补上。 　　可直至林威被一点一点拖入地下，两人都没有找到目标。 　　污染核心没有在这里。 　　两人没有任何留恋，很快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谢正国从一开始的镇定，已经变得慌乱起来，保护他的异能者比其他人都多，因此他不是池尧的第一选择。在几位异能者的保护下，谢正国几乎已经突出重围，重新离开了。 　　然而就在曙光就在眼前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谢文泽笑着道：“父亲，我可不需要异能，就能说出您的秘密。” 　　谢正国面色大变：“你敢！”随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快调整了表情，缓和道：“文泽，我知道你因为你外公和妈妈的事情对爸爸有些意见，但是商场如战场，如果不是爸爸，你也不能有今天。” 　　“你从出生开始，享受的都是最好的，就算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你就当做没看到，放爸爸走吧。” 　　谢文泽收起了笑，“如果我说不呢？” 　　谢正国的面色冷了下来，“那你就不要怪爸爸心狠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侧的异能者立马朝谢文泽冲过去，其势汹汹，一出手竟然就是杀招，一点也不留余地。 　　然而两人还未靠近，就在半空中被拦了下来。 　　可不管两个异能者怎么找，都找不到动手的人在哪里。两人顿时慌乱了起来，又想起刚才一群尸体行走的画面。 　　太邪门了，这个地方真的太邪门了。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两个异能者再也顾不上其他，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离开，必须离开。 　　这两个异能者的离开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剩下的异能者对视一眼，最终也放弃了抵抗，纷纷不再保护乐园的控制人。 　　这时顾念再一次寻找失败，发现周围的情况后，她高声道：“我知道你们是被威胁的，只要你们一会儿出手对付污染核心，你们刚才的行为都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就算你们逃了，也早晚会死在这里。” 　　唐月很快明白了顾念的意思，配合道：“我是特殊事件处理局的队长，我叫唐月。我可以代表特事局保证，刚才顾念说的都是真的。” 　　两人的话一出，原本准备逃走的异能者们又停了下来。 　　就像顾念说的，就算他们现在逃走了，但是污染核心还在，而且还在加强，他们留在这里早晚是个死。如果出去，反而还能有一条活路。一个疗养中心A级治疗师和特事局队长的保证，还是可信的。 　　大部分异能者都决定留下来，不光如此，他们为了将功补过，转身便重新朝剩下的乐园控制人们出手起来。 　　剩下的这些乐园控制人都是普通人，在异能者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很快，他们之前曾做过的事就被公布了出来。 　　除了三个幸福值降到个位数就停止了之后，剩下的幸福值最后都变成了负数，可顾念和唐月还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最后一人身上。 　　被围在中间的谢正国彻底慌乱，他先去求谢文泽，然后去求谢寒，失败后开始不断咒骂，最后又开始恳求，拿出了自以为最有力的交换条件，“我知道你们想要找到那个道士，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保证一定把他带到你们面前！谢寒的腿只有那个道士有办法，顾治疗师，我知道你和我儿子关系好，你想救他的不是吗？” 　　谢文泽微微皱眉，但还是停了下来。虽然他很想谢正国死，但是他也知道，如果顾念答应，他也只能接受。 　　幸福值不再减少，谢正国露出庆幸的表情，继续抛出诱饵，“那个道士其实不是我的人，他很厉害，会很多术法，我还知道他的一些秘密，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们！” 　　顾念露出思索的表情。 　　谢正国眼中的兴奋已经遮掩不住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把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杀死。他只需要一次机会！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顾念缓缓摇头。 　　而最后一句话，由谢寒念了出来： 　　“成功建造乐园，谢正国幸福值增加——一百点。” 　　下一瞬，谢正国的幸福值变成了负数。 　　几乎是无穷无尽的黑雾从地底蒸腾而起，一只巨大的黑手缓缓升空，携着雷霆之势，朝谢正国抓握而去。 　　顾念第一个冲了过去。 　　唐月、秦平紧随其后，很快，剩下的异能者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这是生门所在，也是他们最后出去的机会，无论之前有多少分歧，在此刻都有了统一的目标，所有异能者都倾尽全力。 　　艰难的僵持之后，黑色巨手轰然倒塌。 　　下一秒，顾念从空中掉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8 02:01:14~2023-01-18 23: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交易 　　◎怎么样，很划算吧◎ 　　顾念的突然掉落, 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无论是特事局的人，还是其他异能者，下意识都朝她奔了过去。这可是A级治疗师, 好不容易将污染核心解决了, 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事。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而在掉下来的瞬间，顾念就意识到了不好。这次的污染核心等级比之前都要高，黑线一次性吞噬了太多黑雾，竟然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她不得不强行将黑线召回，而这也导致了短暂的失控。 　　还未落地，顾念已经反应过来, 就地一个翻滚卸力，正准备起身的时候, 听到唐月快速靠近的声音，与此同时还在安抚着因为这一幕有些慌乱的众人：“不要慌，应该是精神力消耗太大了。” 　　听到这话, 顾念停下了动作。 　　不过唐月虽然这么说, 却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顾念身边，一低头, 正好和半阖着眼的顾念对上视线。 　　顾念：“......”就, 还没想好要不要晕。 　　不过现在也不用想了，她抬手捂住头, 有些虚弱道：“头有点晕, 大概是精神力消耗太大了吧。” 　　唐月见她这么说, 微微松了口气, 笑着道：“这是正常的, 刚才如果不是你帮忙净化了不少污染物质, 我们也不能这么轻松就将污染核心解决掉。以前就听说过高等级治疗师对付污染核心有奇效，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不，应该说比想象中更好。”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一脸惊叹的表情。这次快速解决污染核心虽然也有他们人多的缘故，但和之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他们对上污染核心之后，明显能感受到污染浓度在快速下降，某一刻甚至超过了扩散的速度。这才给了他们一击致命的机会。 　　而这次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个A级治疗师。 　　A级，果然是不一样的。 　　听到大家的夸赞，顾念倒也不是很心虚。事实上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之前她就有了解过A级治疗师的情况。但就像陈院长说的，整个S市就只有两个A级，其中一个还已经离开了，其实根本没有人真正了解。 　　唐月说的这种情况她也听说过，据说这种说法传出来，是因为远在B市的那个S级净化者。一般情况下，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的治疗师，都很少会主动进入污染区，A级更是被重重保护的对象，但那个S级净化者却不同，对方答应加入官方的条件，似乎就是尽可能多的进入污染区。 　　也就是说，只要她不直接对上那个S级净化者，基本上就不会翻车。这也是为什么顾念会没有那么多顾忌的出手。 　　这次唯一的意外就是黑线吞噬起黑雾来简直没个底，有种撑爆了也要继续的感觉，如果不是她看着有些不对强行召回，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不过这么一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人家S级解决完污染核心还要虚弱一下，她一个名义上的A级，还是不要太高调了。 　　顾念被唐月扶着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异能者一脸惊喜地跑过来，喊道：“污染核心真的解决了，这里的限制已经解除，可以出去了！”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总算可以出去了。 　　不过也有些人的面色仍然不大好看，特别是剩下的那三个乐园控制人，他们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之前做过的事全都被暴露出来，这次出去不死也要脱层皮，结局可想而知。 　　而一小部分异能者彼此对视一眼，也准备开溜，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幸福之城的规则曾做过一些错事，一些人为谢正国等人驱使，也和其他人作对过，虽然之前得到了顾念和唐月的保证，但毕竟那时候不一起对付污染核心就会死，现在还是有些担心会被秋后算账。 　　然而这些人还没离开，就被拦了下来。 　　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高瘦男子，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让他们不由一惊，随后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不过回答他们的却是顾念。 　　顾念控制着脚步，缓慢走过来，开口道：“我之前说过，你们之前在乐园里做过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唐队长也做了见证。” 　　唐月虽然不知道顾念忽然拦住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这些人犯得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大罪，就算想要对付他们，现在特事局也腾不出手来，暂时放过也没什么。 　　见唐月点头，那些准备开溜的人面上一喜。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当然是想留下来的，最主要的是这里有A级治疗师啊，刚刚才对付过污染核心，他们的精神污染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现在离开，还要自己再想办法找净化者。 　　其中一个异能者试探道：“顾治疗师，那我们的净化......” 　　顾念爽快点头：“都由我来负责。” 　　原本准备开溜的异能者狂喜，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容易，之前的事情不计较了不说，竟然还能有免费的净化。那还走什么啊，离开了这儿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净化者，到时候被再给耽误了治疗。 　　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顾念忽然话锋一转，“不过，” 　　她笑了笑，缓缓道：“这是另外的价钱。” 　　正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的异能者们一愣，啊这，什么叫另外的价钱？当即就有异能者警惕了起来。 　　不等他们问，顾念就解释了起来，她一脸认真的开始算账：“你们看，之前我们的承诺也履行了，你们在乐园做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大家一起对付过污染核心，也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了，我是很想给你们治疗的，但是你们不是特事局的员工啊。不如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净化，但是你们也要帮特事局做点事意思一下吧。”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不过万一有坑呢，一个异能者警惕问道：“你说的事是什么事？” 　　要是让他们送命的事，他们傻了才会答应。 　　顾念赶忙道：“不用担心，就是进个污染区什么的，而且到时候可以买一赠一，等出来之后我可以再给你们净化一次。” 　　她笑眯眯道：“怎么样，很划算吧。” 　　异能者们：“......” 　　神特么划算，你确定我们进去后还用得上这个赠一吗？ 　　还没等他们回答，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 　　很快一辆越野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汽车急刹，随后齐凯、柯乐乐、钟星池、商柔和石岩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来到了顾念身边。 　　石岩块头大动作慢，被挤在了后面，干脆直愣愣站在了顾念身后。 　　一群异能者保镖一样站在顾念身边。 　　顾念耐心地再一次问道：“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吗？” 　　异能者们沉默。 　　站在后面的石岩觉得这群人是不是耳朵不好使，便大声道：“顾治疗师不是问你们吗？你们考虑好了没？！” 　　异能者们：...... 　　他们还能不考虑好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8 23:45:24~2023-01-23 21:1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的 33瓶；今天养肥了吗、邂逅是遇见 32瓶；Deicide、尹诺嫣85 5瓶；七七、巴巴闭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预知 　　◎“请问，这里是S市特殊事件处理局吗？”◎ 　　最终那些异能者还是同意了顾念的提议, 不过却提出要求，他们可以进污染区，但只能进低级的污染区, 最高不能高过D级。这对目前的他们来说还算在能力范围内, 没有太大的风险。 　　而顾念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一直到一行人离开乐园往回走的时候，这些异能者才反应过来，他们怀疑顾念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结果他们自己心虚，又被特事局增援的人吓到了，这才主动跳进了“坑”里。 　　但现在事情已经说定, 说什么都晚了。而且眼下的局面对他们来说其实还算不错，如果特事局真的一点要求也不提, 他们也总担心会被秋后算账，还不如做点事将功抵过的好。更何况还有A级治疗师承诺的两次净化，仔细想想, 这交易好像还真挺划算？ 　　一群人心思各异, 但有特事局的人在，表面上还算一团和气。 　　污染区外围有特事局的人在等着, 众人分头上了车。 　　另一边, 顾念也准备上车，不过在上去之前,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朝齐凯道：“对了, 有一个叫白天豪的异能者, 能力是交换, 不过今天大概已经没有交换次数了, 这个人也得进污染区，最好能现在找到。” 　　趁着对方现在还不能用能力，抓起来也比较容易。 　　早就躲了起来，远远看着众人离开的白天豪刚要松一口气，便看到几辆汽车朝自己飞驰而来，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刚好目睹这一幕的异能者们心中一凛，暗暗叮嘱自己千万不能得罪顾治疗师。刚才觉得自己被坑了的部分异能者也收起了小心思，相比起被特事局追捕，好像还是进低级污染区比较安全。 　　顾念说完之后就上了车，她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异能者到底怎么想，只要他们到时候按照承诺进污染区，她也不会赖账。 　　她在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 　　想办法招揽异能者，让更多的异能者进入污染区，她做这么多事当然不是为了忽悠这些人给特事局打工，而是有她自己的目的。而这个目的也很简单，她要这些人当“巡警”，随时能进入污染区的“巡警”。 　　准确来说，是她家附近的“巡警”。 　　乐园的事情已经证明，绝对安全的地方是不存在的。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很难真正避免污染爆发。 　　如果污染爆发不可避免，想要降低危险，就要有足够多的异能者，在发现污染区的第一时间，就及时进入并解决。事实上特事局现在承担的就是这样的职能，但是特事局需要顾及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而她要保证的，只是自己家人的安全。 　　以目前的了解来看，有A级治疗师的身份在，找到足够多的异能者大概不是太大的问题，事实证明确实也是这样。更关键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让特事局答应，把她找来的这些人安排到她所想的地方去呢？ 　　直接离开疗养中心，用A级治疗师的身份招揽异能者来帮忙当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但这样做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刚才那些异能者之所以答应的这么快，想要净化是一方面，但也是出于对特事局的忌惮。而且在不进入污染区的情况下，特事局的异能者也是黑线的进食来源。 　　如果可以的话，顾念暂时还不打算辞职。 　　商柔和石岩已经和唐月秦平汇合，小道士带着谢寒一起上了越野车，钟星池坐在副驾驶，整个车上就齐凯一个特事局的人。对方是特事局的老员工，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人了。 　　想了想，顾念闲聊似的问道：“不是说最近污染爆发频繁，特事局很忙吗，你们怎么全都过来了？其他地方没事吧？” 　　钟星池和柯乐乐就不说了，商柔、石岩和齐凯都是特事局能力比较强的员工，加上之前就过来的唐月和秦平，在目前的情况下，特事局派出的人绝对不算少了。顾念知道这是因为她A级治疗师的身份，她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要确定另外一件事。 　　不过齐凯还没回答，副驾驶的钟星池就先扭过了头，一脸你真的不知道你有多重要的表情道：“你都不知道，知道你进了污染区，特事局的那些人有多着急，咱们院长还专程找了他们局长，我们这些人只是第二批，等过一会儿要是还没有解决污染核心，还会有第三批进来呢。” 　　这时齐凯也点头道：“我们过来是直接接到了局长的命令，第一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放心吧，其他地方自然有其他人负责。” 　　顾念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她想知道的已经了解到了。 　　在S市，精神康复疗养中心和特殊事件处理局是管理异能者的机构，院长和特事局的局长就相当于S市所有异能者的头头，知道了他们的态度，顾念也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她的计划，应该有商量的余地。 　　到了城区，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因为顾念“虚弱”的关系，和之前答应进污染区的异能者约定的是第二天再去疗养中心做第一次净化，所以除了急需净化的人，其他人都下车了。 　　而其中一个个子瘦小的人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朝越野车走了过来。 　　随后，车窗被敲响。 　　找过来的异能者并不是之前答应进污染区的那些，顾念对此并不意外，将车窗降下来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有什么事吗？” 　　顾念想要让自己有亲和力的时候，那还是很有亲和力的。 　　之前还有些紧张的异能者顿时放松了些，随后小心问道：“顾治疗师，如果我也答应进低级污染区的话，是不是您也会给净化呢？” 　　顾念笑了笑，点头：“当然。”随后道：“这样吧，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回疗养中心，不着急的话就等明天。” 　　问话的异能者面上一喜，连忙道：“那我明天去疗养中心。” 　　听到回答，顾念多看了这人一眼，随后点头：“好。” 　　这人倒是聪明又胆大，精神污染也没严重到必须净化的程度，但却是第一个主动表示愿意进污染区的人。其他人未必没有这么想的，但大概都在观望中，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等人走后，不远处又走来两人，是谢文泽和他女朋友。 　　谢文泽的女朋友在这次污染区中帮了很大的忙，看上去胆子小，但下手倒是挺狠的，看护着池尧愣是把其他异能者吓得不敢近身。 　　顾念主动朝对方打了声招呼。 　　苏绵有些惊讶，但很高兴地回应道：“顾治疗师，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们两个，不，我们三个都很难出去了。”她温柔地摸了摸肚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手起刀落的样子。 　　顾念笑笑：“没事，应该的。” 　　旁边的谢文泽也跟着道：“多谢。” 　　顾念摇了摇头，认真道：“不用谢，谢总，不，现在应该叫谢董事长了，只要把之前救你的费用结清一下就好了。” 　　谢文泽：“......好。” 　　他岔开话题道：“我过来是要说那个道士的事。谢正国临死前说的其实没错，那个道士不算是他的人，那人的行踪很神秘，似乎在收集什么东西。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只听说他似乎是去了南边。不过他临走的时候留下了通讯方式，但如果不是我父亲的话，我担心他会起疑。不过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联系。” 　　顾念想了想道：“你暂时不用联系，先把联系方式给我吧。”要论起模仿，她这里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谢文泽显然早有准备，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顾念。 　　顾念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点头道：“好。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找你的。” 　　谢文泽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同样坐在后座的谢寒，顿了顿道：“谢家也有你的一部分，不过集团大概会乱上一段时间，等一切都整理好之后，我会将属于你的那部分送过来。” 　　不等谢寒回答，就带着苏绵离开了。 　　谢寒的面色有些难看。 　　小道士则感叹道：“果然打虎亲兄弟。” 　　顾念：你说的这头老虎是叫谢正国吗？ 　　还有，谢寒之所以生气，大概是因为谢文泽说完就跑，完全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所以觉得憋气才对吧。经过幸福之城的事，顾念对谢寒也算有点了解了，这就是个有点别扭的少年。 　　不过她之后还有忙需要谢寒帮，就没有直接拆穿他，而是说起找道士的事，“也不知道对方中间有没有联系过谢正国，时间长了恐怕会起疑，等回去就让秦平来打吧，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信息。” 　　谢寒没有说话。 　　顾念严肃点头：“好，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 　　谢寒：“......” 　　一行人回了特事局，回去的路上，顾念让钟星池给秦平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对方表示没有问题，之前在乐园的时候他已经接触过谢正国，短暂的模仿应该没什么问题，加上有谢文泽这个坑爹的儿子，和谢寒这个脑域进化者在，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说完这件事，顾念又朝齐凯介绍了小道士和池尧，然后道：“其实有很多异能者都很想加入特事局的，关于这件事我有个计划想要和局长说一下，不知道局长现在有时间吗？” 　　顾念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打算把这件事摊开来说。 　　她想保护自己的家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对方同意了最好，就算不同意其实也没什么，最差的结果就是她辞职，然后用治疗师的身份让异能者帮忙，当然不到不得已她不打算这么做。 　　在得到齐凯肯定的回答后，顾念开始在心中打起了腹稿。 　　特事局需要异能者，而她可以找来异能者，异能者需要净化，而她可以净化，有这个最重要的前提在，这件事就还是有商量的。 　　等车子到了特事局，顾念也终于想好了一会儿该怎么说。 　　刚下车，不远处宋天跑了过来，然后在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崴，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滚到了顾念身前。 　　顾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人未免也是太过倒霉。 　　她伸手去拉人，却在拉人的瞬间注意到了不对，宋天的眼球已经全部被眼白覆盖，嘴里正不断喃喃说着什么。 　　顾念目光一凝，当即倾身过去。 　　只见宋天只反复念着几个词：“花轿、迎亲、花轿、迎亲......” 　　顾念皱眉，宋天的预知一般都和他的生死有关，难道又是什么污染核心吗？可仅从这两个词，很难得到具体的信息。 　　宋天的神色越来越痛苦，顾念见听不到什么新的信息，就准备先把人敲晕，而正在这时，忽然有黑色的雾气从宋天身上弥漫而出。黑线当即就要吞噬，然而顾念很快意识到不对，强行将黑线收了回去。 　　黑色的雾气凝聚成丝，朝着一个方向涌动而去。 　　顾念转头看去，不远处，一道身影逆光站立，那些黑色雾气在接近那人之后，很快便如冰雪融化般消失不见。 　　见顾念看过来，那人似乎想要说话，张口却忍不住咳了两声，随后缓慢地走了过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请问，这里是S市特殊事件处理局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3 21:14:46~2023-01-25 03: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邂逅是遇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成交 　　◎祝我们合作愉快◎ 　　“请问, 这里是S市特殊事件处理局吗？” 　　说话的人嗓音很好听，随着对方的走近，顾念身前落下一片阴影。她仰头迎着光看过去的时候, 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很快，自己也被笼罩在了那片阴影当中，同时也将对方的样貌看了个清楚。 　　在看清楚之后，顾念不由挑了下眉。 　　不夸张的说，这是她目前为止见到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眼前的人个子很高，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心丈量过一般，漂亮到不似真人, 低头问话时眼睑微垂，纤长的眼睫半遮住眸光, 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眉眼间显出几分淡漠，像是难以攀折的高岭之花。 　　好看是挺好看的, 就是脸色有点过于苍白, 时不时还会咳嗽两声。 　　看上去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这是顾念的第一印象。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正要开口，旁边同样目睹刚才那一幕的钟星池已经咋呼了起来, 他看了看地上昏睡过去, 似乎已经没事了的宋天, 又看向刚才问话的人, 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 你该不会是......” 　　齐凯上前一步，试探问道：“你是，陆衍？” 　　问话的人唇角微弯，和眉眼间似乎天生就带着的冷淡不同，他的态度十分温和，笑着点头道：“对，是我。” 　　听到对方的回答，齐凯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陆衍，S级净化者，也是目前他们唯一拥有的S级净化者。 　　当初人虽然是在S市发现的，齐凯也参与了任务，不过当时他才刚进化出异能不久，只是作为预备队员跟去的，并没有见到过本人，后来对方很快去了B市，就更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因此刚才没敢直接确认身份。 　　不过刚才黑雾消失的那么快，对方的身份也不是很难猜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但S级净化者突然出现在S市显然是一件大事，必须要尽快让局里知道。齐凯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道：“这里就是S市特事局，我们局长在，我带你进去吧。”说完又看向顾念，“对了，刚才你不是说要，” 　　顾念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没事我不急，你先忙去吧，我看宋天也没什么事了，等他醒了正好问问是什么情况。” 　　开玩笑，之前她还想着只要不遇见那个S级净化者，自己就不会翻车，没想到转头就见到本人了。院长说除了极个别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S级净化者”的身份，不过顾念觉得，至少眼前这人应该是知情者之一，只不过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来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为好。至于要找特事局局长说的事，等一等也没什么，说不定晚一点说效果会更好。 　　见顾念拒绝，齐凯微微点头没有再多问，准备带着人直接往特事局里面走，不过临走前，那名S级净化者忽然停住，又朝顾念走过来。 　　顾念心中微紧，但还是保持镇定，只是略带疑惑地看过去。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对方的视线其实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宋天。片刻过后，对方问道：“你的朋友是不是还没有用‘真实之眼’测试过？” 　　问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突兀，又解释道：“我看刚才大家有些反应不及，似乎对他的能力并不是很了解。”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顾念点了点头。之前她和钟星池还有宋天一起进了第三精神病院，宋天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头，导致延后两天才来了特事局，而那时候她已经把“真实之眼”弄坏了。 　　对于宋天的能力，他们确实也不算太了解，只知道是应该是预知，预知的内容则和他自身的安危有关。 　　不过顾念自己是不想再用“真实之眼”测试的，后来S市特事局这边似乎一直没有去B市拿新的衍生体，她也完全不着急。现在想想，她不着急的原因她自己知道，那特事局为什么也不着急呢？“真实之眼”能看穿异能者的能力和污染物的用法，其实还是挺好用的。 　　难道和自己之前看到的红光有关吗？ 　　那这次S级净化者从B市过来，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呢？ 　　顾念一边猜测着，一边问：“那他需要测试一下吗？” 　　事实上她不过是顺着对方的话随口一问，然而对方却神色略微严肃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他的能力有些特殊，我的建议是不要。” 　　这个提示已经很明显了。 　　对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不会将这种含义明显，几乎直接点明了“真实之眼”有问题的话告诉自己。顾念抬头，正好和青年对视，便见对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朝齐凯走了过去。 　　齐凯带着人先离开了。 　　特事局的其他人也纷纷回了各自岗位，唐月带着自己的几个队员走了过来，向顾念道别，告诉她幸福之城的污染物已经找到，不过需要先将整件事调查清楚，再登记过后才能给她。然后又商量了一下秦平扮演谢正国联系道士的事，临走时带走了小道士。 　　最后只剩下了需要去疗养中心净化的异能者，这些都是急需净化的人。原本顾念是准备让钟星池先将人带走，然后自己去找特事局局长谈谈的，不过没想到发生了宋天的意外，还遇到了那个S级净化者。 　　对方的态度顾念有些想不通，但目前来看应该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些示好的意思。不过也不一定，也许对方只是单纯的是个好人？ 　　顾念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确认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便暂时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谢寒原本就是要去疗养中心的，宋天还在昏睡，顾念干脆和特事局打了声招呼，准备直接将人带去疗养中心。 　　一行人坐上车，离开了特事局。 　　一上车，钟星池就忍不住了，他有些兴奋地道：“你们看到没，S级净化者，那可是S级净化者啊！我都没敢想过，净化竟然能那么简单，就那么嗖一下，就解决了！简直是污染物质的克星一样！” 　　“如果我们也有S级净化者就好了。”他感叹道。 　　对于净化者们来说，S级净化者就是他们仰望的对象，钟星池越说越兴奋，整个车厢都是他的声音。 　　顾念坐在后座思考事情没有搭腔，过了一会儿，副驾驶的谢寒忽然开口附和了一句：“S级净化者确实厉害。” 　　钟星池终于等到了和自己意见一致的声音，顿时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正要再说两句，便见谢寒面无表情道：“人家长得也好看，声音也好听，如果参加选秀的话，肯定不会一轮游，会C位出道吧。” 　　一轮游的某人：“......”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等到快到疗养中心的时候，宋天终于醒了过来，刚醒来时还有些迷茫，随后像是害怕自己忘记一般，快速道：“我看到了，一顶红色的轿子，迎亲的牌子，好多人，还有饭菜的香味。可是，可是走着走着，对面也来了一群人，他们，他们，” 　　说到这里，宋天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浑身哆嗦了一下。 　　顾念问道：“对面的人怎么了？” 　　宋天的表情还是有些害怕，忍不住朝顾念那边挪了挪，才开口继续道：“可是那些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还、还抬着棺材。” 　　前面的钟星池立马接话：“红白双煞？” 　　宋天闻言点点头：“应、应该是的。” 　　顾念拧起了眉，这个说法她也听说过，红事和白事冲撞到了一起，是一种极为诡异，也十分危险的情况。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这还能当做是一种奇闻异事听听就算了，但既然是宋天的预知，那有很大可能就发生在污染区内。这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污染核心，看样子是封建迷信那一挂的。 　　前排的钟星池道：“兄弟你这个预知多少有点渗人啊。”他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忍不住踩下油门，想快点去人多的地方。 　　宋天欲哭无泪，他也不想的啊。 　　看着宋天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顾念安慰道：“如果你实在害怕，不然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了。对了，我看你运气也不大好，刚才那个小道士见到了吗，去找他请个平安符吧，应该是管用的。” 　　宋天哆哆嗦嗦地点头，“好。” 　　顾念又确认了一遍，这次宋天的预知中只有他自己，至少只看到了他自己。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准备回去后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车子到了疗养中心，宋天其实已经没事了，但他不敢一个人回去，只是紧紧跟着顾念，一起进了疗养中心。 　　因为顾念之前已经将疗养中心的“库存”清理过了一遍，现在疗养中心的压力不算太大，对于她带来的这些人也都能消化掉，很快就有几个治疗师出来将人领走了。虽然不是A级治疗师亲自净化，但濒临临界值的时候谁也顾不上这个，能及时接受净化这些人就已经很满意了。 　　事情都解决之后，最后只剩下了谢寒。 　　对于谢寒，其实作为异能者，他最合适去的地方是特事局，不过因为他的情况特殊，顾念觉得这人到了特事局说不定又要开始摆烂，也不一定会听别人的话，最后还是带了回来。 　　正准备带人先去院长那里走个过场，结果还没上去，就被告知院长刚刚出去了，并没有在疗养中心。 　　顾念猜测着，也许是去见那个S级净化者了。 　　谢寒毕竟不是净化者，院长人没在，就只能暂时先跟着顾念。 　　顾念正要说话，兜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家里打来的电话。之前从乐园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发过报平安的信息，因此打电话过来的顾妈倒是没有那么焦急，只是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只是虽然没说什么，也能听出来是有些担心的。 　　疗养中心虽然仍然不算清闲，但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非要顾念出手的地方，而且她刚从污染区出来，对外是“虚弱”状态，就更加不会给她安排什么事情了。想了想，顾念决定提前下班，直接回家。 　　挂断电话，顾念和钟星池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看向宋天，宋天赶忙摆手：“没事没事，这里人多，我留在这里就行了。”说完正准备换一个目标，跟上钟星池，结果一扭头钟星池就跑没影了。 　　宋天：“......” 　　不过他现在是高危状态，肯定是不能跟着人家回家的，神色紧张的环视一圈之后，便和顾念告了别，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顾念朝谢寒道：“那你跟我回家？” 　　见谢寒没说话，挑了挑眉道：“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等上车之后，谢寒忽然开口道：“我觉得你的能力，比S级异能者更加有用。”不过说完这句就又不吭声了。 　　顾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问道：“刚才你就是因为这个怼的钟星池啊，”她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小心眼，俗话说天塌了有高个盯着，我巴不得有人能当这个高个呢。” 　　最好是有人能像救世主一样站出来，解救世界于危难之中，这样她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上班，好好当个普通人。 　　不过谢寒这么说还是挺让她意外的，但仔细想想，对方会这样想又是很正常的事。从万众瞩目的天才，到如今的样子，体会最深的大概就是这个少年了。所以对方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是不是会失落。 　　顾念沉思起来，看样子找道士的事还是尽早。 　　快到家的时候，顾念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带着谢寒在附近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和他介绍周围的情况。 　　谢寒沉默听着，等转了一圈之后，才开口道：“你带我来，是想我帮你，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安全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顾念原本还在想要怎么说自己的计划才好，没想到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明白了。 　　她神色认真地问道：“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毕竟是脑域进化者，对方的意见顾念还是很重视的。 　　谢寒点了点头：“方法是笨，不过有用。” 　　顾念笑了笑，她并不在乎这个办法是不是笨，只要有用就行。 　　但谢寒很快又道：“但很麻烦。” 　　如何找到足够的异能者，如何说服这些异能者听自己的话，以及如何让特事局那些人同意将人调过来，都是问题。 　　顾念认真道：“我不怕麻烦。” 　　谢寒淡淡点头，没再说话了。 　　和这个少年接触这么久，顾念也了解了对方的性格，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她的计划，也就是同意帮她了。别扭归别扭，人还是挺好的。 　　目的达成，顾念没有再继续转，带着人回了家里。 　　等电梯的时候，谢寒忽然又开口了，“我已经答应帮你了，就算你不这么刻意的照顾，我也不会反悔的。” 　　顾念“啊”了一声，一拍脑袋，颇为认同的点头：“你说的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反正你又跑不掉。” 　　低头一看，少年面色果然僵硬起来。 　　顾念笑了笑没再逗他，电梯门打开，直接将人推了进去，“不用紧张，我家里人都很好相处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妈很喜欢小孩子，特别乖巧听话的小孩子，你就放心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颇为同情地看了谢寒一眼，只是谢寒坐在轮椅上没有看到，还在恼羞成怒地反驳自己不是小孩了。 　　出了电梯，顾家房门就已经打开了。 　　顾爸顾妈一早在家里等着，一听到动静就过来开门了，只是没想到最先出现在眼前的会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因为摸不清是什么情况，顾爸顾妈没敢开口问。 　　顾念简单介绍了一下谢寒的身份，也没有隐瞒他不良于行的事，然后道：“他以后就是我的同事了，只是暂时没有办入职手续，在那边没有熟人，就先来咱们家借住一晚。” 　　顾妈已经心疼的在抹眼泪了，连忙道：“没事没事，反正顾白那臭小子这两天也不回来，正好住他房间，我等下就去再收拾一下。” 　　顾爸话虽不多，却也主动上前从顾念手中接过了轮椅。 　　看着谢寒一脸僵硬地被嘘寒问暖，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顾念很没同情心地直接离开了。简单洗漱之后，才从房间里出来。 　　顾妈已经准备了一堆吃的，正在问谢寒喜欢吃什么，见到顾念出来，招呼她赶紧坐下来吃点东西先垫垫肚子。 　　顾念在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块小蛋糕，吃了一口才道：“对了妈，顾白是怎么回事，他这两天都没有回来吗？” 　　顾妈点点头，“他学校不知道有什么事，好像是去给人帮忙去了，昨天就没回来，我也管不了他了。”不过前一秒还生着气，后一秒见谢寒吃了自己递过去的东西，就又高兴了起来。 　　顾念拍了一张照片给顾白发过去。 　　【顾念：再不回来你的地位即将不保。】 　　很快顾白就回了信息过来。 　　【顾白：这是哪个大善人，我真是太感谢他了好吗！咱妈每半个小时就要发一次信息过来，感谢这位弟弟拯救我于水火！】 　　顾白发过来一个猫猫感激的表情。 　　顾念唇角弯了弯，见他没事，便将手机放了下来。 　　吃完饭之后，顾妈又是一番关心，顾念见谢寒实在有点应付不来，才将人接了过来，让他先去顾白的房间休息。 　　等出来之后，就看到顾妈等在门口。 　　顾念上前：“怎么了？” 　　顾妈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念念，之前房间里的那个小姑娘中间好像消失了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顾妈说的是方彤。 　　之前在乐园的时候，顾念曾从房间中将方彤带出来过，原本她以为找回心脏之后方彤就会醒过来，但是事实上却并没有。 　　顾念想了想问道：“妈，你有注意她消失了多久吗？” 　　顾妈回忆了一下道：“当时你说要出去，后来联系不上了，我就想着去那个房间看看，刚开始人还在的，但后来就不见了。消失的时间还挺长的，你发了消息之后，我又去看了一眼，人已经回来了。” 　　按照顾妈的话，方彤和她消失的时间其实是差不多的。 　　顾念之前用钥匙试过，他们在打开房门之后，出来的时候还会在原来的地方，并不会从其他房门出来。但无论是谁进去，都可以看到方彤就在房间内，也都可以将方彤从自己的房门带出去。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一旦方彤进入污染区，其实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困住，直到污染核心被解决，才能够出来。 　　顾念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失望，毕竟这只是个D级污染物而已。她比较关心的是，在正常区域内，也就是没有被污染的地方，方彤是不是能在几个空间穿梭呢？如果可以，那作用就很大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方彤一直没醒。 　　顾念说了自己帮方彤找回心脏的事，然后道：“她中间离开是被我带出去了，没什么事，回头我再想想办法吧。”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还真的需要借助一下“真实之眼”。 　　第二天，顾念和谢寒回了疗养中心。 　　还没来得及找院长，一群人就找上了门，都是在乐园中和顾念达成协议的异能者。这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表现的很为难的样子，但一提到净化，还是A级治疗师的净化，就一刻也等不了了。 　　顾念到的时候这群人正在和疗养中心原本等着净化的异能者吵架。 　　疗养中心的异能者对这一群突然找上门，而且一上来就要找A级治疗师净化的人很不满，直接把人拦在大楼外。 　　乐园的异能者嚷道：“我们早就和顾治疗师说好了，顾治疗师也答应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他们凭本事换来的机会，凭什么不能进去？ 　　疗养中心的异能者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需要将功赎罪的，我们没犯错，当然要排在你们前面了。” 　　“对，我们又不是不让你们净化，只不过要往后排排而已，你们要进污染区，难道我们不用进吗？我们进的还比你们多呢！” 　　“就是，要论起来那当然也是该我们先净化。” 　　乐园的异能者顿时着急了，这里围着这么多人，轮到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原本一部分人对于进污染区还有些犹豫，跟过来也是想看看A级治疗师净化的到底怎么样，没想到根本连净化的机会都排不上。 　　这可怎么行，原本观望的人顿时也急了。 　　双方吵成一团。 　　顾念远远看着，就看到之前遇到过的吴老头几人在里面上蹿下跳的煽风点火，旁边的钟星池嘿嘿笑道：“怎么样，我办的不错吧？” 　　顾念挑眉：“你让他们做的？”明显并不信。 　　钟星池摊手：“好吧，是谢寒给我打的电话。他说这些人犯了错还拿乔，不能这么便宜他们，这叫那什么，对，物以稀为贵。” 　　顾念倒是知道谢寒昨天让顾妈帮他拨电话了，只是不知道他是给钟星池打的。小伙子很不错，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这样也行，有些东西给的太轻易了，对方就不会觉得珍贵，而是觉得理所应当。如果不是需要尽快打开一个缺口，顾念其实是不打算和这些人合作的，他们原本就是犯了错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让这样的人在自己家周围转悠，她还不放心呢。 　　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也在，顾念便不再看了，正好让这些人再吵一会儿，她先去找院长。 　　绕开人群，顾念进了大楼。 　　因为提前联系过，十八楼的权限已经打开，顾念直接带着谢寒上去了。进办公室的时候，老头正在沏茶，看到顾念推着人进来，淡淡看了一眼后道：“这就是你说的脑域进化者？按理说这该去特事局的，来咱们疗养中心有点不合规矩啊。” 　　顾念认真道：“这不是一般的脑域进化者。” 　　老头来了些兴趣：“哦？” 　　顾念：“他还是一个S级净化者的弟弟。” 　　老头黑了脸：“我怎么记得他好像是谢家小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弟弟？你妈知道你有这么大个弟弟吗？” 　　顾念认真点头：“我妈知道啊，这就是她刚认的干儿子。” 　　老头嘴角抽了抽，“所以你这是光明正大走后门来了？” 　　顾念坦然承认：“对。” 　　然后顾念顺利拿到了谢寒的入职许可。 　　离开之前，顾念忽然问道：“陈院长，之前我说我看到过‘真实之眼’发出红光，除了我和陆衍，还有其他人看到了吗？” 　　刚才还臭着脸好像被气到了一样的老头面色严肃起来，深深看了顾念一眼，又扫了谢寒一眼，最后摇头：“只有你们两个。” 　　说完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摆摆手道：“行了赶紧走吧，都和你说了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当你的治疗师就好。” 　　顾念点点头，出去了。 　　离开十八楼之后，一路上顾念和谢寒都没有出声。 　　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S级净化者虽然少，但全世界范围内还是能找出几个的，但是却都没有人发现“真实之眼”发出的红光。 　　是看不到，还是不能被看到？ 　　如果顾念自己看不到，也许她会觉得是陆衍看错了，之前“真实之眼”一直在正常使用，想必许多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但在她提出自己也看到了之后，事情开始发生了改变，从特事局没有急着去申请新的“真实之眼”，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顾念有一些猜测，但如果是真的，那将根本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 　　既然自己解决不了，那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而且从院长他们的反应来看，上面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她能做的也已经做过了。 　　反倒是陆衍，让顾念产生了一丝兴趣。 　　这个人和自己一样能看到红光，但其他S级净化者分明是看不到的。可是顾念又可以确认，对方和自己这个伪装的并不一样，对方是真的净化者，之前给宋天做净化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不过顾念虽然好奇，但也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暂时并不打算去接触或者试探对方。最好是不要见面才好。 　　估摸着下面吵的也差不多了，顾念下了楼。 　　刚到跟前，就听到一个人喊道：“我要排在前面，我可以进两次低级污染区，只要顾治疗师净化一次就行！” 　　顾念一看，说话的是之前单独找她的那个个子瘦小的异能者。对方在乐园时并没有做违法的事，却主动表示用进污染区换取净化。 　　而在这人说完之后，很快又有人接着喊起来。 　　“我可以进一次高级污染区，也只要一次净化就行！” 　　“我也可以，我第一！” 　　“去你大爷的，我才是第一！” 　　这些人明显是喊上头了，一个个争抢着，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些什么，等看到顾念过来，才终于清醒过来。 　　而想明白自己都答应了什么条件之后，乐园来的异能者顿时面如土色。这要真进了高级污染区，那还能有命出来么。但让他们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净化机会，他们又十分不甘心。 　　一个异能者支支吾吾道：“顾治疗师，你看这......” 　　疗养中心的异能者当即嘲笑道：“你们该不会是说了不认吧？” 　　乐园的异能者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做的太过了也不好，主要是不利于之后招人，顾念倒是也没有出尔反尔，开口道：“大家不要着急，净化肯定是会给你们净化的，还是按照之前说的，一共两次净化。不过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到特事局的同事们，之后肯定是不能再这样了。” 　　听到前面的话，乐园的人还在高兴，可听到后面，又着急起来，从这些待在疗养中心的人的反应来看，就可以知道，A级治疗师净化的效果肯定是很好的。以前的疗养中心谁不知道，都是一群濒临异化的异能者，哪会像现在这样，明显都得到了及时的净化。 　　就算是考虑到这一点，加入特事局其实也不是不行，当即便有反应快的人抢先喊道：“顾治疗师，我加入特事局！” 　　其他还在犹豫中的人暗骂一声，好不容易结束了刚才的喊价，这人自己加入就加入了，还非得这时候说，踩着他们上位。 　　然而犹豫就会败北，就在他们考虑的时候，又是一阵喊声响起。 　　“我也加入特事局！” 　　“我也加入！” 　　“我早就想去特事局了，就是没来得及说，算我一个！” 　　最后一半多的人都表示了要加入特事局，虽然是口头上的，但这也很不错了，顾念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不过她也很清醒，这些人现在喊的欢，但如果不让他们看到好处，这些人是随时都会反悔的。 　　顾念直接带着人去了治疗室。 　　而等到了顾念的治疗室，在亲眼见到了第一批异能者接受了净化之后，原本心里还有些没底的人顿时不再犹豫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也纷纷表示愿意加入特事局。 　　顾念的治疗室，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大。 　　治疗流程也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快。 　　虽然不少人喊得嗷嗷叫，但是这些人出来时却都是生龙活虎的，当即就表示要去特事局报道，这比任何说辞都要管用。 　　乐园的异能者都惊呆了。 　　早知道是这样，他们之前还在犹豫什么啊，早发现早治疗不好吗？ 　　一群人十分兴奋。 　　疗养中心的异能者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一个异能者小声道：“我就说了吧，只要让顾治疗师这么一治疗，他们肯定就会答应的。”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 　　出手的是吴老头，吴老头“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这些人都精明的很。要不是咱们刚才那一出，他们就算高兴也未必表现的这么明显，就是要让他们知道，顾治疗师的净化那是价值万金的。” 　　被拍头的人狐疑道：“真的不是因为你想在顾治疗师面前表现，所以才撺掇大家激得那些人上头的吗？”原本他们的任务只是拦一拦，结果没想到会发展成后面那样。 　　吴老头反手一巴掌过去，“你小子是不是觉得现在太轻松了，我那难道不是为了你们？现在污染爆发的这么频繁，如果不多招点人进局里，到时候你以为是你进污染区，还是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进？” 　　被拍的人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现在净化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一大半，但与此同时，污染爆发的频率也在增加，他们其实也没有轻松多少。 　　如果能有更多的人加入特事局，那当然是最好了。 　　吴老头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颇为满意地指点了江山一番，然后背着手朝治疗室走去，“我去看看顾治疗师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等他走了，剩下的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艹，又被忽悠了，这老头分明是想抢先去顾治疗师那里邀功！ 　　治疗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其实本来不需要这么久，不过中间乐园其他的异能者听到了消息，不少人也赶了过来。 　　到最后，顾念一共给三十二名异能者做了净化，其中二十八个人都明确表示要加入特事局，这个人数已经很不错了。 　　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下班的时候，顾念想了想，先给齐凯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最后打给秦平，才知道齐凯又进了污染区。在确认陆衍已经离开了S市后，顾念决定去特事局一趟。路上给谢文泽也去了个电话，让对方尽快赶到特事局去，准备联系那个道士。 　　顾念带着浩浩荡荡的异能者赶到了特事局。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说了这件事，但特事局的员工显然没有想到顾念带过来的人竟然有这么多，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这段时间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异能者就算能够得到及时的净化，但还是人手不足，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及时雨。 　　另一边，谢文泽也很快赶到，开始和秦平对接，交代一些关于谢正国和道士之间的交易，以免一会儿打电话的时候穿帮。 　　其他人都进了污染区，最后带顾念去见特事局局长的是石岩。 　　快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石岩忽然开口道：“顾治疗师，我们局长人很好的，队长说只要能解决污染核心，又不触及底线的话，局长都是不会难为人的，你又是治疗师，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顾念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谢谢。” 　　她虽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意图，但也没有和其他人明说过，主要是觉得这是自己的事，不管计划是否成功，都和别人无关。但无论是钟星池还是唐月，他们明显都知道了，并且在用自己的办法帮她。 　　顾念刚开始对这份工作唯一的好感就是这是个铁饭碗，而且工资比较高，但现在又增加了一条，工作氛围友好。 　　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想继续在这里工作的。 　　很快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口，石岩停步，顾念敲门走了进去。 　　特事局局长仍是之前见过的样子，等顾念在沙发坐下后，神情温和地问道：“听他们说，你有事找我？” 　　顾念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您应该已经看到了，我可以为特事局带来更多的异能者，不止今天，以后还会有更多。但是我有个条件。” 　　特事局局长笑道：“这些异能者必须分配到你家附近？” 　　顾念也不意外对方猜出自己的想法，点头：“确实如此。” 　　特事局局长思索片刻后，道：“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顿了顿，他道：“这些人，我们五五分。” 　　顾念皱眉，五五分，要分走一半吗？ 　　她之前就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答应，但是五五分有些超出她的预期了。顾念摇头：“最多二八，你二我八。” 　　特事局局长：“四六，我四你六。” 　　顾念拧眉，再次摇头：“三七，不能更多了。” 　　特事局局长起身，伸出手道：“成交，祝我们合作愉快。” 　　顾念：“......” 　　为什么有一种亏了的感觉？ 　　这场谈判比顾念预计的要简单的多，结束的也迅速的多，等离开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石岩都还没有走远。 　　顾念走过去，忽然开口问道：“石岩，之前你说，唐队长说关于你们局长的那些话，这话的原话，她是怎么说的？” 　　石岩回忆了一下，然后确认地点头：“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啊。” 　　顾念问：“你们队长说局长人很好？” 　　石岩挠了挠头：“哦，那句不是，那是我们局长自己说的。队长说让我也一起告诉你来着。” 　　顾念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了拍石岩的肩膀，“很好，你也很好。” 　　石岩憨厚地笑笑，“谢谢。” 　　顾念：“......”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5 03:29:50~2023-02-01 14:5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艳影 50瓶；串串 10瓶；化灬石、冲鸭小墩墩、胖胖 5瓶；紫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救人 　　◎如果他死了，你就是唯一的S级净化者◎ 　　虽然疑似被坑了一把, 但总体来说顾念其实还是满意的，这个结果原本就在她的预期范围内，只是对方答应的太轻易了, 所以才会让她有种喊亏了的感觉。反而在听到石岩的话之后, 她心中隐隐觉得，大概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但不管怎样，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有特事局这颗大树在，那些异能者会顾忌很多，也会减少很多麻烦，她只需要专注于招人进来就好。 　　回去的时候，秦平和谢文泽已经核对好了细节。 　　按照谢文泽的说法, 谢正国和道士似乎还在进行着某种交易，而道士这次外出, 也是在寻找一种两人都需要的东西。 　　打电话的机会可以说只有一次，一旦对方发现不对，或者这一次没有试出来, 等对方发现谢正国已经死了的事, 他们就会失去唯一的线索。因此他们没有急着联系对方，而是试着分析起道士在寻找的东西。 　　道士需要什么有些难猜, 但谢正国需要什么却是有迹可循的。 　　顾念朝谢文泽道：“刚才你说, 谢正国的身体检查显示他得了不治之症，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对吗？” 　　谢文泽点头：“对, 之前我只是猜测, 不过这次回去, 我在保险柜找到了他的医疗记录, 他只剩下了一年的时间。” 　　所以说, 谢正国需要挽救的是自己的生命。 　　换魂之术失败了, 谢正国那样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如果换魂不行，必定会想其他办法。如果大胆一点猜测，那个道士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如果是的话，他们在找什么就很明确了。 　　顾念觉得其实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主要是她不相信一个一心专研禁术的人会为了谢正国涉险，冒险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长途跋涉去寻找某种东西，除非这种东西正好是他自己需要的。 　　顾念道：“也许那个道士遇到了和谢正国一样，或者相似的情况。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以从这个角度试探一下。” 　　谢寒道：“换魂失败后，他受到了反噬。” 　　几人对视一眼，这就是了。如果暂时抛开封建迷信之类的说法，顺着那些传说分析，这种禁咒一旦失败，那一般都是会受到反噬的。 　　这样说来，那个道士还真有可能受了严重的伤，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才导致他火急火燎地去寻找某种东西。 　　复生、复活，还是长生之类的禁术？ 　　说起这个，小道士似乎对这方面有些了解，正好对方还处于新手培训期，没有进污染区，顾念拜托工作人员将小道士喊了过来，询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于复生复活之类的禁术。 　　顾念道：“你之前不是看到过一本写了禁术的书吗，就是你师傅拿去垫功德箱的那本，上面有没有相关的记载？” 　　小道士回忆了一下，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道：“我记得是有提过一个复生的禁术，但是那上面并没有讲具体的办法，只是说了游记主人游历时经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似乎可以死而复生。” 　　顾念立即道：“那个地点是在哪里？” 　　就是没有具体办法才对，如果有的话，那个道士就不用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以他的异能，说不定就已经按照禁术去做了。 　　迎着几人热切的目光，小道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师兄上茅房的时候忘记带纸，把那一页撕掉了。我只记得是在南边的一个山里。” 　　几人：“......” 　　不过这也印证了谢文泽先前的说法，他说过，那名道士似乎就是去了南边。至少这给他们提供了更具体的寻找方向，也算是个好消息。 　　顾念忽然想起什么，道；“不好意思我问一下，那本写满禁咒的书，应该还在你们道观的功德箱下面垫着呢吧？” 　　小道士摇了摇头：“没有呀，我师兄卖给收废品的了。” 　　顾念面无表情道：“可是你师傅不是说这是封建迷信，需要用功德镇压一下这种歪风邪气吗？” 　　小道士歪了歪头：“我师兄说已经镇压了七七四十九天，应该给它一个解脱了，正好卖了钱花出去，把这段因果消解掉。” 　　顾念怜爱地摸了摸小道士的脑袋，这孩子能长成这样也不容易。 　　言归正传，小道士的话让顾念不得不猜测，那本写满禁术，先被小道士师兄弟轮流观摩，之后又被镇压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又流落废品站的古籍，很有可能就是那名道士手里的那本。 　　如果是的话，也许那名道士还没有找到古籍中记载的地方。 　　顾念道：“我有一个想法。” 　　秦平拿笔的手顿了顿。 　　顾念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自己编一个禁术，可以长生不老，一看就很有吸引力的那种。然后告诉那个道士。” 　　如果真的是他们猜测的那样，那道士听了这种禁术肯定会心动，退一步讲，就算那道士没受伤，也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也不会暴露，毕竟谢正国是真的需要的，他去找这种东西也很正常。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小道士。 　　顾念深沉道：“这个重任非你莫属。”毕竟也看了那么多的禁术。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准备先写好禁术再打电话，秦平将手里拿来记录的笔交给小道士，给他腾出了地方。 　　谢文泽见小道士有些紧张的样子，便准备先离开，结果一转头看到顾念凑在旁边寸步不离，还不停在说着什么。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动。 　　最后所有人围成一圈，听着顾念在小道士耳边喋喋不休的说话。 　　小道士每写一句，顾念便跟着问一句：“其实这个办法完全不行吧，用童子尿真的管用吗，有点太老套了，我觉得对方可能不会上当。禁术么，最好还是写的猎奇一点，不如你加一句，让他用来沐浴好了，一天三次，坚持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 　　小道士笔尖一顿，表情为难，明显觉得不靠谱。 　　而这时顾念便会鼓励道：“就是这样才好，放心写吧。” 　　如果小道士自己都觉得某种办法有些不合适，询问大家的意见时，顾念则会反其道行之，大力支持小道士原本的写法。 　　修修改改之后，一个能长生不老的禁术就出炉了。 　　顾念先看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交给其他人看，等看完之后询问道：“你们觉得可以吗？” 　　谢文泽听的时候觉得一些说法很是奇葩，但不知道为什么，小道士写出来，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猎奇是真的猎奇。他正要夸小道士几句，便见对面的顾念不动声色地摇起了头，于是又沉默下来。 　　最后除了小道士有些自我不满，众人都没有意见。 　　一切准备就绪，该打电话了。 　　秦平干脆直接变成了谢正国的样子，随后才拨出电话。 　　第一次没有人接听，第二次又响了很久，电话才被人接通，但是接通之后却没有声音。这种情况也在他们之前的预料当中，秦平直接用谢正国的声音开口了，有些不满道：“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很快，那头传来了一道声音。 　　谢文泽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说话的人就是那个道士。 　　对面的信号似乎不好，有些刺刺拉拉的声音，道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谢老板，这可不是我们约定的联系时间啊。” 　　秦平“冷哼”一声：“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不要给我找那么多借口，到底找到在哪个村子了没有？” 　　如果真的有约定时间，这通电话对方根本不会接通，对方明显是在试探，而秦平最后的问话也很大胆，同时也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过的，这通电话本就冒着风险，犹豫只会让对方看出不对，不如干脆一些，至少可以验证他们的猜测对不对。 　　而在秦平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对面的防备明显降低了很多，“谢老板，不是我找借口，这里不说是十万大山那也差不多了。你着急，我比你还要着急，你放心吧，我已经有了线索，很快就要找到了。” 　　秦平和顾念对视了一眼，朝着电话那头道：“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没有时间耗下去。我这里有了进展，不如你回来吧。” 　　对面一下沉默下来。 　　静静等了一会儿，对面才又传来声音，“你那边有了进展？” 　　秦平用更加威严的声音道：“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我找到了一个禁术，到时候你回来一看就知道了。” 　　那头道：“不如你先给我看一眼吧，你一个大老板也不懂，被人骗了钱也就算了，万一耽误了时间，再来这边找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秦平“思索”片刻，回复：“我最多只能给你看一半，至于要不要回来，你自己决定吧。但你最好能尽快给我一个交代。” 　　挂断电话之后，秦平截取一半的禁术发了过去。 　　很快，另一边发来了一个简略的地址，那地址是手画的，只能简单看出大概方位，但如果凭这个找人的话，是找不到的。 　　但对于顾念他们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谢文泽道：“南边有我们集团的分公司，我会派人去地图上的地方找一找，如果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他来到这里就是配合打这一通电话的，也算是兑现了自己在乐园的承诺，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秦平原本就是因为这件事特意没进污染区的，刚挂了电话不久，就有特事局的员工过来找他，顾念连忙道：“没事你去忙吧，他这个电话多半是一次性的。”说着她又拨通了一次，果然是无法接通。 　　秦平点了点头，没再耽误时间。 　　小道士也听了刚才的电话，问顾念：“你要去南边找人吗？” 　　顾念摇头：“不去。” 　　见小道士有些惊讶，便解释道：“没有一个具体的地址，就凭这一张画就过去风险太大了。而且我们不过去，但可以找人帮忙啊。” 　　S市有特事局，南边应该也有。 　　只是这件事应该怎么说呢，她可以找S市的特事局局长，是因为她可以帮S市的异能者净化，但南边她又不熟，这能行得通吗？ 　　除非她能帮得上对方的忙。 　　正想着，顾念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疗养中心的电话，接通后对面通知顾念尽快回去，有大量异能者需要净化。 　　顾念拧了拧眉，她人在特事局这里，如果有大量异能者需要净化，这里应该也有消息才对，怎么会是疗养中心那边通知，还是这么着急的情况。只是对面通知的急，顾念也来不及细想，匆匆回了疗养中心。 　　一到疗养中心，顾念就知道通知他的工作人员一点也没有夸张，疗养中心所有的治疗师都忙碌了起来，就算这样，还是有很多的异能者在排队等待净化，只不过这些都是生面孔，顾念之前都没见过。 　　看到顾念回来，工作人员激动地迎了上来。 　　顾念一边往自己的治疗室走，一边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快速道：“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这些不是我们市的人。他们是其他市特事局的，都是些精神污染严重的异能者，这次乘坐动车只是经过我们市，原本是要前往G市进行净化的，但是在路上恰好遇上了污染爆发，最后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濒临临界值了。” 　　G市，是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一个市。 　　顾念有印象，那里似乎就有一名A级净化者。再联系工作人员的话来看，顿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人所在的特事局大概和G市达成了某种协议，将本市的异能者送往G市进行净化，最后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 　　顾念眼睛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G市答应其他市帮忙净化，肯定也不是完全没有要求的，这种做法其实和她之前做的一样，只是她之前一直想着薅本市的羊毛，没想到去薅别的市的。 　　再想到之前去见特事局局长，对方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看来这种做法自己不是第一个，而G市也不会是第一个。 　　顾念不由加快了脚步，面色严肃地朝工作人员叮嘱道：“尽快安排需要净化的异能者过来，一次多来几个，我们都是同胞，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异化。”既然经过他们市，那肯定是离他们更近了。 　　这次招待好了，下次当然是还来这里了。 　　工作人员感动地眼眶都红了起来，只是有些犹豫道：“可是顾治疗师您今天已经给很多人净化了，院长的意思是您尽力就好。” 　　这时顾念手机振动了一下，低头一看，正好是院长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三个字：尽全力。 　　顾念：......行吧，也差不太多。 　　她表了一番决心，然后让小姑娘赶紧去喊人去了。 　　有了顾念的加入，其他的治疗师压力一下轻松了很多，在短暂的忙乱之后，终于将局面控制了下来，治疗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顾念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中间抽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加班不回去了。今晚她得留下来，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才行。 　　等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顾念也适时做出虚弱的样子，将剩下的异能者交给了其他治疗师，自己开始在楼里转悠。 　　看到刚刚从治疗室里出来的异能者，她贴心地上前将人扶住，坐在了凳子上，关心问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被扶着的异能者有些受宠若惊，像他们这样临时停留，占用本地净化资源的异能者原本是最不受欢迎的那种，没想到来到这里获得了及时的净化不说，这里的治疗师态度还这么好。 　　她感动道：“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顾念摇头：“没事没事，我们S市是很欢迎大家的。” 　　转了一圈，顾念收获了一箩筐的感谢，同时也弄清楚了这些人的来历。这次过来净化的人主要来自三个市，一共六十五个人，确实如顾念猜测的那样，他们前往G市接受净化不是没有条件的，而是和顾念之前提出的条件大差不差，也是帮助G市解决污染核心。 　　顾念这才知道，原来在她加入疗养中心之前，S市其实原本也会派人去G市净化，但是相对来说人要少一些，不过后来就没再去了。 　　在顾念的关心下，大家纷纷主动表示一定会按照和G市的约定一样，留在这里帮S市解决污染核心。拉扯一番之后，顾念在众人的劝说下，联系了特事局的员工过来，为他们安排工作。 　　等特事局的员工来了，顾念也把这些人的异能了解的差不多了，然后推着谢寒走到一旁，问道：“怎么样？” 　　谢寒简短道：“我说，你记。” 　　顾念立即拿出纸笔，同时还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机。 　　谢寒道：“这六十五人中，特殊异能十二人，身体素质增强五十三人，无脑域进化者。所有异能者中，按照异能利用最大化的原则，可分为十组，剩余人员可以灵活安排。这十组分别是......” 　　顾念听得很认真，等写完之后，还让谢寒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将写了组别划分的纸条交给了特事局的工作人员。 　　那接到纸条的工作人员刚开始还有点迷茫，等看清楚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原本负责的就是这一类的工作，当然能明白这张纸条上写的事什么。在认真看过之后，更是看出作出这个分组的人水平不知道比自己要高出多少，更何况对方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的。 　　尽管知道应该尽快安排人去污染区，但那名工作人员还是忍不住向顾念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作出这个分组的人是谁啊，对方有兴趣来我们特事局吗，我可以现在就向领导申请，绝对是最好的待遇。” 　　顾念指了指谢寒：“抱歉，这是我们疗养中心的人了。” 　　那名工作人员顿时露出失望的眼神，不过还是很真诚地向谢寒表达了感谢，毕竟这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忙。 　　等人走之后，顾念不由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她找谢寒来，就是因为对方是脑域进化者，现在来看她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这次的事也让顾念对之前发愁的事有了想法，各地特事局对净化者的需求超出了她的想象。就像这次，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这是他们早有预计的事，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去G市。 　　所以她虽然不能离开，但其他地方的人可以来这里啊。再说他们距离道士所在的地点也不算特别远，还是有可行性的。 　　第二天，顾念又去了特事局一趟。 　　在她拿出谢寒昨天的录音之后，特事局的人没有考虑太久，便同意了她的请求，主动出面联系了离道士所画的最近的一个特事局，让对方派人帮忙寻找道士的下落。双方也在净化上达成了协议。 　　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了。 　　而在这一批意外出现的异能者加入后不久，原本S市特事局的大部分员工很快就从污染区里出来了。顾念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唐月和商柔进了一个等级比较高的污染区，不过也在两天后出来了。 　　S市特事局从成立到现在，人员几乎都没有这么整齐过。 　　顾念在这期间也了解了一些关于不同地区特事局之间的协议。像这些过来帮忙的异能者，一般进入的都是比他们本身等级低的污染区，而且人数也会比较多一些，本身安全性其实是有保障的，这也是这份协议能成立的前提。没有直接薅羊毛直接把羊薅死的道理。 　　顾念觉得这样做很合理，主要是有利于可持续性发展。 　　果然，几天之后，六十五名异能者都安全地从污染区出来了，按照惯例，离开之前又接受了一次净化。 　　而顾念之前的唠嗑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在这些人离开后不久，S市就收到了三个市特事局建立合作关系的邀请。 　　顾念的截胡计划成功完成。 　　同时这件事还有些后续影响，主要是对于原来S市没有加入特事局的异能者的。上次顾念带了很多异能者加入特事局，S市的其他自由异能者都处于观望状态，还准备再看看是什么情况。他们心里清楚，只要特事局需要异能者，他们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结果事实再次证明，犹豫就会败北。 　　接连和四个特事局达成协议，S市特事局的腰杆子完全挺起来了，顾念某次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员工直接挂了一个异能者的电话。 　　原本为了S市的稳定，特事局和这些异能者之间也有简单的协议，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异能者当大爷，特事局的人千求万请，才能把人喊来帮个忙。而现在不说颠倒过来，至少不用再求着对方了。 　　总之，S市异能者的身价在持续走低。 　　顾念对此完全不关心，协议达成后，特事局也说话算话，其中一大部分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她家附近，现在那里几乎已经成了S市最安全的地方，污染核心几乎到不了稳定期，就会被发现并被解决。 　　但顾念也发现一件事，最近她家附近多了很多陌生的邻居。在观察之后，她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家中有人在特事局工作的人家，然后她就明白了，原来她费半天劲争取了一项本就属于自己的员工福利。 　　不过顾念倒也不生气，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至于别人会不会因此受利她完全不在乎。现在这样就很不错。 　　最大的问题解决，顾念上班的时候心情都好了很多。 　　不久之后，顾念从齐凯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上次S级净化者过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真实之眼”衍生体。而现在，这个衍生体将要继续投入使用。试探之后，顾念发现齐凯并不知道“真实之眼”有问题。 　　顾念思索片刻，也有些能理解特事局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做，“真实之眼”的作用太重要了，直接判定一个异能者的能力，污染物的用途，有它在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所以明明知道“真实之眼”可能有问题，但还是要用。 　　不过这次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就是之前每出现一个异能者，官方基本是要求在通过“真实之眼”测试然后登记的，但是现在这项规定变成了选填项，登记仍然要等级，但测试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顾念自己肯定是不做的，但是有点犹豫要不要给方彤测一下。 　　从乐园里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顾念本想等等再看，中间还带人去医院做了个全套检查，可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但奇怪的是，方彤就是一直没醒。她有点担心，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 　　最后顾念直接咨询了院长。对方肯定比她更了解“真实之眼”是怎么回事，而且又是脑域进化者，还算靠谱。 　　而在了解过方彤的情况之后，陈院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朝顾念问道：“你说是你帮她拿回了心脏？” 　　顾念点头，解释道：“院长你不要误会，当时林宝珠的幸福值已经成负数，她马上就要死了，我才拿走的。” 　　陈院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沉思片刻后道：“目前也都是我们的猜测，既然她一直不醒的话，你带去测一下也行。” 　　有了答案，当天顾念就带着方彤去了特事局。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秘密毫不保留的被人知道，因此不少人都选择了不测等级，顾念去的时候人并不算多。 　　还是之前的小黑屋，将方彤送进去之后，顾念就等在外面。一分钟之后，测试结束，顾念将人先送回房间，然后才去看结果。 　　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道：“测试人精神力等级为C级，异能为细胞再生，肢体断裂后会迅速重生，不过心脏除外，要注意保护。” 　　顾念点头，然后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工作人员摇头：“没有了。” 　　这次的测试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并不能解释方彤为什么没有苏醒。 　　最后还是谢寒提出了一种看法，他淡淡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一直沉睡，就是因为她自己不想醒呢。” 　　顾念皱起了眉，觉得谢寒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没办法了。最后她只好暂时先将人放回了房间里。 　　回去的路上顾念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顾妈的声音有些慌张，“念念，小白他已经有好几个小时都联系不上了，你说他那边会不会有那个什么污染吧，我和你爸能不能过去看看啊？” 　　顾念立马阻止道：“你们不要过去，他是不是在学校？我和特事局的同事说一声，让他们过去看看。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挂断电话后，顾念没有返回特事局，而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顾念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才问道：“我弟弟有没有在学校，那边有没有事？” 　　电话那端传来声音：“没有啊，我看着您弟弟进了一个会议室一样的地方，就在门口守着呢，没看到人出来。” 　　顾念道：“好，我一会儿过去，等我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电话那头的人应声之后，顾念挂断电话，先给顾爸顾妈报了个平安，然后掉转车头朝顾白的学校而去。 　　半个小时后，顾念到了电话中所说的地方。 　　这里确实没事，也没有污染爆发。 　　和一个个子瘦小的人擦肩而过时顾念微微点头，然后就到了一间会议室门前，正好看到一个同学眼眶通红的从里面出来。 　　顾念皱了皱眉，轻轻推开门，自己也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有些大的阶梯会议室，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很暗，前面的投影屏上正在播放一个短片，顾念扫了一眼，随即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然后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顾白就在前排的边上坐着，顾念过去的时候其实有些生气的，但是在准备开口教训人的时候，看到了顾白有些红的眼眶。她停下动作，干脆坐在了旁边，拧眉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白看到顾念过来愣了一下，随即摸出自己的手机，然后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当即认错道：“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机忘充电了。一会儿回家你可千万帮我求情，别让咱爸抽我！” 　　顾念皱了皱眉，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先擦一下。” 　　顾白接过纸，然后擤起了鼻涕。 　　原本让他擦泪的顾念：“......” 　　没再管他擦泪还是擤鼻涕，顾念直接问道：“你哭什么？” 　　顾白将纸收好装兜里，然后指了指屏幕，小声道：“这是大我几届的一个学长拍的，但是那个学长很久之前就失踪了。前一段时间一个学姐收到了这条视频，发视频的人说我们学长已经死了，学姐就想让大家都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顾念这才抬头去看屏幕。 　　这段视频不长，一共只有十多分钟，刚好顾念去看的时候上一段播放到了尾声，很快又开始了重新播放。 　　画面打开，最先出现的是一个山村的全貌，然后上面缓缓出现了三个字——山阴村。 　　除了最开始的一个全景，之后的其他镜头似乎都是偷拍的角度，顾念看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似乎正在拍一场村里的祭祀活动。这样的话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是偷拍了，毕竟这种事情都是有很多忌讳的，这种行为容易被理解为对神明的不敬。 　　不过拍摄的人似乎就融入在人群当中，因此躲藏的很好，镜头虽然摇晃，但是一直没有中断过。将整个祭祀过程拍了下来。 　　刚开始还好，就像一般的祭祀祈福一样，由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然后念了一段很难听懂的，大概是祈福的话，结束之后青壮们送上五谷牛羊等祭品，然后开始进行祷告。 　　事情是在后半程变得不对的，当人群散开后，镜头转移，不远处一群人扛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等靠近之后，才看清楚他们扛着的竟然是个被布抱着的，裹起来的人。然后那被包裹的人很快被扔进了河里。 　　很快，视频结束，又开始重新播放。 　　顾念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结论：“是假人。” 　　顾白正要解释，没想到竟然冷不丁听到了正确答案，他有些诧异道：“姐你怎么看出来的啊？”第一次看的时候他可是被吓了一跳。 　　顾念只是道：“真人不是那样的。” 　　顾白有些不明觉厉，但很快就抛开这一茬，道：“对，这确实是个假人。我那个学姐在收到视频的第一时间就报警了，但是警方经过核实之后确认，出现在视频里的那个人是假的。” 　　他又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可是虽然人是假的，但这个村子一看就很诡异啊。学姐说这个视频是用学长的邮箱发过来的，这件事怎么看都很不对，说不定学长的失踪就和这些人有关系。” 　　顾念站起身：“不是已经报警了吗？我不知道你学长的失踪是不是和那个村子有关的，但是我知道咱爸的皮带和你挨抽有关。走吧，一下午联系不上，爸妈在家里都等得着急了。” 　　顾白只好跟着站了起来，忍不住小声道：“可是学长的爸妈也在家里等着他回家呀，只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顾念扭头看他，顾白缩了缩脖子。 　　顾念有点无奈道：“那你在这里看了一下午了，有没有什么发现什么线索，我是说具体的，能当做证据的？” 　　顾白摇头：“没有。” 　　说完乖乖跟着顾念离开了。 　　回到家里，顾爸果真正拿着皮带等着呢，顾白缩在顾念身后解释了自己没回来的原因，最后好歹是没挨抽。 　　第二天疗养院不是很忙，顾念想了想，给特事局的人打了个电话。昨天那个山阴村给她的印象很深，那个地方就很像是会有什么古老传说，祭祀啊诅咒啊之类的东西，而且恰好也在南边。 　　反正现在没什么其他线索，查一下也没什么。 　　顾念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结果没想到几天之后，那边的特事局竟然还真的传来了信息，那个道士确实去过山阴村，但对方只在那里停留了一天，很快就又离开，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那边问还是不是要继续找，顾念虽然给了肯定的答复，但心里其实不是很确定。她不知道道士是找到了所以离开了，还是没有在山阴村找到目标，然后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等了。 　　而就在顾念以为自己要这么等下去的时候，南边忽然传来了消息，S级净化者进入了A级污染区，虽然成功出来，但却受了重伤。 　　顾念想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原来那人是去了南边啊，看样子上次只是顺路经过，不过那人身体好像本来就挺不好的，这还又受了伤，听着挺严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过到底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而且这么远呢，顾念也就没放心上，结果第二天刚上班，就被陈院长叫了过去。 　　顾念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果然成真了。 　　陈院长找她过来，果然是想让她去找那个S级净化者，顾念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拒绝一下试试，然而一向不是很正经的老头这次格外严肃。 　　“如果他死了，你就是唯一的S级净化者了。” 　　一句话，就将顾念拒绝的话堵了回去。 　　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很多，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唯一的S级净化者，而是真的要承担起身为S级净化者的责任。 　　事实上顾念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前面还有一个人在顶着的话，就算有“真实之眼”的问题在，她依然需要站出来。除非她离开这里。 　　然而她不能，她的家在这里。 　　顾念最终还是点了头：“我可以过去，不过是有条件的。” 　　陈院长当即道：“好，我都可以答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1 14:53:41~2023-02-01 21:0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拍照 　　◎这张照片我可以留下来吗◎ 　　半个小时后, 陈院长看着手里长长的单子，眉头忍不住抽了抽，抬头看顾念一眼, “这就是你的条件？” 　　顾念矜持一笑：“时间有限, 暂时就这些吧。” 　　陈院长：...... 　　快速扫了一眼单子，陈院长道：“这里面大部分条件都不是问题，不过关于给你家附近增派异能者的事，必须要唐月他们小队？” 　　顾念点头：“对，唐队长人很好，交给她我比较放心。还有谢寒，我离开的这段时间, 让他和唐队长他们一起行动吧。” 　　她最开始认识的齐凯就是唐月小队的人，无论是唐月、秦平还是商柔, 都是能力很强的异能者，之前还曾配合H市的人解决过B级的污染核心，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至于谢寒, 顾念比较相信他的头脑。 　　陈院长最终点头答应：“好，我来和特事局沟通。” 　　特事局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复, 答应了顾念的要求。事实上唐月几人原本就是安排给顾念, 准备保护她去南边的，因此并没有进入污染区。现在计划改变, 当即便被安排去了顾念家那边。 　　极短的时间内, 顾念所提的所有条件全部都被满足。 　　在收到陈院长通知可以出发的时候, 顾念就知道, 这一趟大概是必须要过去的了。既然该做的准备都做了, 她能做的就只有快去快回。 　　这件事其实也很好理解, 对于异能者而言，能不能得到及时的净化有时候比是否进入污染区更加重要。毕竟污染爆发虽然不可控，但总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得不到净化，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虽然绝大多数异能者都很难有被S级净化者净化的机会，但S级净化者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希望。在污染爆发频繁的现在，旧秩序已经摇摇欲坠，新秩序还未彻底成型，这种希望就显得格外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顾念会这么快答应下来。 　　如果陆衍真的重伤濒死，她救他，利大于弊。 　　既然决定要去，顾念也不打算再拖延，出发之前回了一趟家里，和顾爸顾妈说了自己要出差的事。不过因为陆衍受伤的事对外保密，她这次外出名义上是短期借调，去其他市帮忙净化的。 　　顾爸顾妈明显有些担心。 　　顾念将自己提的条件，以及特事局做的准备说了出来，“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在外面说不定比你们在家里还要安全呢。” 　　顾念说的是实话，作为治疗师，她受到的是最严密的保护。 　　听到这些，顾爸顾妈总算放心了些，顾妈匆匆去给顾念收拾起东西来。倒是顾白大大咧咧的，甚至还想让顾念顺便捎点东西回来，现在快递停了好多东西买不到。结果被刚好听到的顾爸狠狠教训了一番。 　　从家里离开，顾念在楼下见到了唐月，以及被她推着的谢寒。 　　唐月笑着道：“顾治疗师，这里交给我们吧。” 　　顾念认真朝对方道谢。 　　唐月微微点头，随后又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顾念：“这是上次在幸福之城拿到的污染物，C级。按照规定是应该给你的。” 　　唐月递过来的，是一个拍立得相机。 　　不等顾念问，她便继续道：“事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污染核心是乐园的一个工人，这个相机是他准备给女儿带的礼物，不过在试拍的时候，不小心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然后被人发现了。” 　　之后发生的事就不用再多说，唐月重点说了一下污染物的用法。 　　“这个相机不需要相纸，拍照后照片会自动出来，和普通相机不同的是，它能够拍出人最真实的样子。不过限制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最真实的样子，顾念想到了幸福之城的规则。不过这也很正常，污染区的规则和污染核心的执念有关，污染物也是一样。 　　顾念将相机好好收了起来。 　　轮椅上的少年没有说话，但顾念知道唐月不是多事的人，谢寒既然出来了，那要表达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她想了想道：“我去的地方正好离那道士躲藏的地方不远，等到了问一下，方便的话就一起抓回来。”之前帮忙查道士的那个特事局，正好就是这次求救的特事局，说不定还真能遇上那个道士。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之后，顾念上了特事局的车。 　　不久后，一辆列车从S市出发，向南而行。和普通列车不同，这趟车上的人很少，除了顾念和保护她的异能者之外，就只剩下列车司机和乘务员，而就连他们，也都是进化过的异能者。 　　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顾念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当地特事局的人已经早早派人过来等待，看到顾念出来，立马迎了过去，在确认过她的身份后，明显松了口气。因为事情紧急，双方没有客气太多，很快，顾念便被带着来到了一家精神病院。 　　显然，陆衍此刻就在这里。 　　路上顾念已经了解了具体情况。这里出现的A级污染核心是两个污染核心吞并后的结果，因此在出现之前就有了征兆，当地特事局没有能力解决，因此提前向B市总部报备，之后便是陆衍过来。 　　再之后，污染核心解决了，但陆衍却从出来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最关键的是，他自身的净化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也就是说，目前陆衍的精神污染程度很高，但却一直没有得到净化。 　　事实上净化者本身也是会受到精神污染的，不过因为他们自身就可以完成净化，很少会遇到这一类问题，因此这一点常常会被人们忽视。 　　一行人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往里走，最后在一栋小楼前停下。 　　带路的人道：“我们市只有B级治疗师，已经让他们都试过了，但是效果微乎其微。顾治疗师，麻烦您了。” 　　顾念名义上还是A级，她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说完之后，她进了小楼。 　　里面负责的是一个B级治疗师，虽然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但肯定还是要有人看护的，对方将陆衍的情况事无巨细都告知了顾念。 　　站在病房前，顾念神情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等确认对方说完了之后，态度温和道：“好，我知道了。不过我治疗的时候不希望有其他人干扰，你们在门外等着可以吗？” 　　那名B级治疗师愣了一下，原本他确实是打算跟着进去的，而且就算不是他，还会有其他异能者跟着，既是为了里面的S级净化者，也是为了眼前这位A级治疗师的安全。不过不同的治疗师有不同的治疗方法，B级治疗师最终表示需要向上面请示一下。 　　顾念点头，然后静静等着。 　　很快上面传来回复，只有一句话，尽全力配合顾念的治疗。 　　顾念一个人走了进去，来到病床前。 　　病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比之前见到时更加苍白，大概是在污染区受了伤，身上还缠着纱布，整个人看上去气息微弱。 　　顾念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收敛起神色，伸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相机，正是出发前唐月交给她的那个。她已经和唐月确认过了，这个相机今天还没有使用过。 　　粉色的相机对准床上的人，纤细的手指即将按下按钮。 　　下一秒，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然而手指的主人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咔嚓”声后，一张照片新鲜出炉。照片上的人五官极为优越，因为面色过于苍白，眉眼间多了几分清俊，顾念抬头看了一眼，和本人毫无二致。 　　两人视线对上，对方的眼神中明显带着疑惑。 　　顾念：“哈哈，你醒了啊。” 　　病床上的陆衍微微点头，随后问道：“这是？” 　　顾念一脸坦然状：“我们之前见过，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吧，我是专程来救你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异能种类很多，像我们市特事局，就有一个模仿人模仿的特别像的，我也是以防万一。” 　　她直接将相机是污染物的事说了出来。 　　顾念也知道自己有点理亏，正要解释她随时准备救治，肯定不会出事的，便见陆衍点了点头，“理解。” 　　顾念一脸真诚道：“陆治疗师你真是个好人。”换个精神污染正严重的人遇到这事估计要和她打起来了。她赶紧岔开了话题，带着些好奇问道：“不过你现在是已经好了吗？还需要我帮忙吗？” 　　陆衍咳了几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是之前留下的病根，我醒过来就好了，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至于什么病根，显然并没有要提的意思。 　　顾念摆摆手：“没事，这算什么。”她眨了眨眼，“不过陆治疗师你长得真好看，这张照片我可以留下来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照片。 　　陆衍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神情温和地点头，“可以。” 　　顾念小心将刚才拍的照片收好，抬头冲陆衍笑笑，再次夸道：“陆治疗师你人真好。”然后出去通知了外面等着的人。 　　得知陆衍已经醒过来，一群异能者顿时喜形于色，虽然顾念解释了自己没出什么力，但还是受到了热情的感谢。 　　陆衍身上受的伤不算重，醒过来之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按理说顾念也可以离开了，不过想到之前答应谢寒的事，她还是准备多等一天，然后还真等来了一个十分具体的线索。 　　送消息的是特事局的人，但据他们说，这消息其实并不是他们调查到的，而是当地的普通警方在查案子的时候排查到的，他们在前往一个村子调查一个失踪案的时候，发现当地村民囚禁了一个人。 　　而这人，似乎就是顾念一直在找的道士。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1 21:07:35~2023-02-06 19:0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名夕霁 11瓶；大小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C级 　　◎浓雾中，传来一阵唢呐声。◎ 　　因为顾念过来帮忙的事, 对于她打听的消息，当地特事局的人格外用心，直接将了解案情的一名警员也带来过来。 　　那名警员介绍道：“涉事的村子名叫山阴村, 我们接到报案, 怀疑这个村子与一起失踪案有关，所以过去调查情况。” 　　顾念忽然出声打断：“你说这个村子叫山阴村？” 　　那名警员点头：“是的。” 　　顾念拧了拧眉，转头朝特事局的人问道：“之前我听我们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去过山阴村查过，说那个道士已经走了不是吗？” 　　这个消息还是她通知的对方。 　　当时去学校找顾白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了一个关于山阴村的短片，正好那个村子和道士消失的地方一致，因此通知了这边的特事局。当时的回复是说道士确实去过, 但很快又离开了。 　　顾白说过，他那个学姐在收到短片之后就报警了, 警方也去调查过，确认视频里被沉河的只是一个假人。也就是说，这件事发生的顺序, 应该是警方先去, 然后她看到短片，特事局的人再去才对。 　　而现在却是警方的人发现的道士的踪迹。 　　顾念的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特事局的人连忙解释道：“顾治疗师, 我们这边收到消息之后确实去调查过，那个疑似道士的人的确去了山阴村, 但待了不久就离开了。这位同志是后来又去的。” 　　那名警员点点头, 继续道：“这个案子我们其实已经调查过了, 报警人提供的视频中并没有人被害, 也没找到失踪者的踪迹, 但是失踪者的亲属并不相信。毕竟涉及到人命, 我们还是又去了一趟进行地毯式搜索，结果没发现失踪者，却发现村民们扣押了一个外地人。” 　　顾念立马问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我能见一下吗？” 　　只要见到人，自然就知道是不是了。 　　然而那名警员却摇了摇头，“人没有带回来，村民们不让。”他解释道：“据村民们所说，那个外地人偷偷进了他们祠堂，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必须要配合他们完成一场仪式才能走。村民排外，为了避免激化矛盾，我们留了人在那里，准备等完成仪式再带回来。” 　　说完又介绍了一下山阴村的情况。 　　和一般的山村不同，山阴村是难得的人口比较多的村子，尽管在山里，生活水平也不高，但青壮和下一代都很少离开。因为这个，当地政府只好在村子里建了学校，以供年龄小的孩子入学。也是因为如此，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冲突，警方只能暂时妥协。 　　顾念思索片刻，很快将事情捋清楚。 　　先不管这个被扣押的人是不是要找的道士，总之，现在确实存在一个人，先去了山阴村，然后很快离开，按照现在的线索，对方在离开之后很有可能又悄悄返回了，目标就是山阴村的祠堂。而在他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被村民发现了，然后被扣押了下来。 　　将事情想清楚后，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这个人的身份。 　　其实顾念觉得，这个被扣押的人多半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道士了，这和之前秦平打电话时试探的道士的活动范围也基本一致。 　　她想起什么，朝警员问道：“你们有拍照片吗？或者执法的时候有记录的视频吗？我想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认识。” 　　警员闻言拿出手机，一边打开相册，一边道：“照片确实有一张，不过不是很清楚。”年轻的警员脸色有些微红，将手机递给顾念后，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村子很少和外界接触，他们觉得拍照会摄取人的灵魂，所以不让拍，执法记录仪也被打坏了。” 　　顾念挑了挑眉，现在这么封建迷信的人可不多见了啊。 　　接过手机，顾念看起了照片。 　　这是一张拍摄角度不算太好的照片，大概是偷偷拍摄的缘故，几乎一半的镜头都被前面的人挡住，黑乎乎一片。 　　另一半镜头中，不远处一个人被周围几人牢牢抓着，似乎正在挣扎，最后虽然拍到了人脸，却因为对方的动作有些模糊。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顾念让警员先将照片发给自己，然后给谢文泽和谢寒都发了过去。 　　很快便收到了回复。 　　【谢文泽：有点看不清楚，但应该是他。】 　　而谢寒的消息只有两个字，是他。 　　顾念将手机收起来，看样子这个被山阴村村民扣押的人，应该就是要找的道士了。不过问题又来了，她要去那个村子找人吗？ 　　顾念想了想，问警员：“他们有说什么时候仪式能结束吗？” 　　警员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道：“做仪式的时间就是今天，按照留在那里的同事传来的消息，他们应该再有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加上回程的时间，大概要四五个小时。 　　顾念决定等等。 　　两个小时后，警员开始给其中一个同事打电话，然而却无人接听，再换一个同事打，仍然是无人接听。 　　警员挠了挠头道：“应该在路上了，可能是信号不好吧。” 　　顾念微微点头，但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又等了半个小时，再打过去，这次直接提示对方已不在服务区。 　　顾念看向特事局的员工，对方也是一脸凝重，显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起身道：“我联系最近的同事过去看看。” 　　顾念点点头，没说什么。 　　查找并解决污染核心，本来也是当地特事局的工作。 　　不过因为那边是山区，人烟稀少，特事局人手有限，因此关注度并不高，一直到一个小时后，消息才再次传来。 　　山阴村确实爆发了污染，而且是C级。 　　消息传来的时候，当地特事局已经组织了异能者前往污染区。C级已经算是不低的等级，唯一的好消息是，那里生活的人并不多，虽然污染扩散的速度快，但是受到波及的人相对较少。 　　顾念作为过来帮忙的治疗师，并不需要进入污染区。而且C级也在当地特事局能应付的范围内，因此便在外面等消息。 　　一夜过去，污染扩散并没有停止。 　　不过这到底是C级污染核心，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特事局的人也没有太过着急，很快又加派了异能者过去。 　　又一天过去，污染扩散还是没有停止。 　　特事局又一次增派了人手。 　　到了晚上，顾念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打电话的是顾白，一接通就大嗓门地喊起来：“姐，妈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最多三天吗？” 　　从S市过来不需要太久，顾念当时觉得如果自己能救陆衍，那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如果不能救，那就更费不了多少时间了。为了不让家里担心，于是干脆说了自己三天之后就会回去。 　　顾念皱了皱眉，但是道士还没有找到。 　　正要说话，那边又传来顾白不满的声音：“对了，姐你这同事是怎么回事，天天住咱们家，咱妈都快拿他当儿子了。我都成捡来的了。” 　　很快那边传来顾爸的骂声和顾白的“哎呦”声。 　　顾念弯了弯唇角：“是谢寒吗？” 　　对面传来应声。 　　顾念顿了顿，道：“我应该明天就回去，最晚后天。” 　　挂断电话后，顾念找到了特事局的人：“我要找的人比较重要，也没有时间等下去了。你们下一批人什么时候过去，我一起去。” 　　特事局的人有些惊讶，连忙道：“我们的人很快就过去，顾治疗师你还是不要进污染区了，再等一等，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无论在哪里，治疗师都是最珍贵的。 　　顾念摇了摇头，坚持道：“我一起过去。” 　　一个C级污染核心确实有难度，但如果能换来一个脑域进化者的话，从长远来看还是划算的。谢寒行动受限太过严重，已经影响到了生命安全，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是一定要找到那个道士才行。 　　不过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念低头看了看指间，经过幸福之城之后，她已经感觉到黑线的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吞噬污染核心，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极快的提升方式。 　　她现在进的最高的污染区也只有C级，而在这之上还有B级、A级，甚至没有人敢保证会不会有更高的等级。 　　一直躲避显然并不是个好主意。 　　顾念态度坚决，最终跟着特事局的人一起赶到了污染区的外围。不过让她有些没想到的是，陆衍竟然也在这里。 　　两人相遇，陆衍笑着和顾念打了个招呼。 　　顾念有些好奇问道：“陆治疗师你要进去吗？” 　　陆衍微微点了点头，温声道：“这个地方有些奇怪，虽然等级不算太高，但进入这么多人都没能解决，大概是规则上的问题。我经历过的污染区比较多，正好在，就过来帮个忙。” 　　又问道：“顾治疗师也进去？” 　　顾念点点头，简短道：“我进去找人。”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陆治疗师真是个好人，受着伤还过来帮忙。” 　　陆衍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人也不过见过两次面，加上这次也就第三次，双方都不太熟悉，客套过后，便沉默下来，静静等着特事局的安排。 　　很快，特事局的人清点完毕。 　　这次一共有十个人要和顾念和陆衍进入污染区，都是能力颇强的异能者，而在此之前，已经有十三名异能者进去了。 　　事实上对于顾念和陆衍的加入，当地特事局还是隐隐松了口气的，因为他们不能确定，之前进入的异能者是因为找不到污染核心才出不来，还是因为另一种更糟糕的可能。 　　有两名高等级治疗师在，解决一个C级污染核心应该不算大问题。 　　一起进去的异能者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对顾念和陆衍的态度颇为客气，十人散开，守着各自的位置，将顾念和陆衍围在中间。 　　然而在迈入污染区范围之后，一场大雾很快将众人淹没。 　　浓雾中，传来一阵唢呐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6 19:08:04~2023-02-07 21:5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草的YJ小可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山阴村 　　◎荒郊野岭鬼娶妻◎ 　　唢呐声似乎是从浓雾深处传来的, 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事情明显有些不对劲。 　　好在这次进来的大多都是经验丰富的异能者，在最初的吃惊过后, 很快就镇定下来。前方传来带队异能者的喊声, 让所有人暂时停在原地，等清点人数之后再一起行动。 　　顾念报了自己的位置，然后用手电在周围照了一圈。他们是晚上进来的，天色本来就黑，即便用了照明设备，周围的能见度还是很低，就连身边的人都看不到。这雾大的有些不正常。 　　前面隐隐传来交谈声, 是带队的异能者在清点人数，以免大家在浓雾中走散。顾念走在队伍中间, 清点到她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 　　等待的时候，顾念也在留意周围的情况，特别是那道依然还在响着的唢呐声。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听着有点熟悉。 　　很快, 顾念就想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她小时候曾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而乡下无论遇到红事还是白事都会吹奏唢呐, 现在听到的和她曾在婚宴上听到的几乎一样。只是那时候人多也热闹, 听起来觉得很是喜庆，而此时在荒郊野外听到, 只觉得有些瘆人。 　　这大半夜的, 难道有谁家在娶亲？ 　　很明显这并不可能。 　　顾念第一个想到的是宋天的预知, 最近她听到和结婚有关的, 也就是那天在特事局门口, 宋天预知到的“红白双煞”了。不过宋天这会儿应该在S市, 这件事不应该和他有关才对。 　　不过尽管如此，顾念还是凝神又听了一会儿，最终确定唢呐声只有一道，而且是婚宴上吹奏的那种，并没有第二道。 　　浓重的雾气让人无法辨别出声音的来源，顾念只能根据感觉判断出一个大概的方向，但如果雾气不散，很难保证能否找到真正的源头。 　　正想着，顾念忽然抬头看向前方。 　　有些不对劲。 　　她在队伍的中间，其他人相距也并不算远，就算有雾气遮挡，过了这么久，也该清点到他们这里了才对。刚才她还能听到前面隐隐传来说话声，可现在那道声音却消失了。准确来说，是越来越小了。 　　这意味着，前面的人在离她原来越远。 　　顾念皱了皱眉，大家都是进过污染区的人，应该不会毫无征兆地离开队伍才对，这里很有可能有问题。她正要开口喊人，前面忽然传来了陆衍的声音，对方似乎和她想到了一起，正在询问前面是什么情况。 　　很快，一个坏消息传来。这里的雾气似乎会影响人的感官功能，即便可以听到声音，也很难辨别出正确的方向，甚至有可能受到误导，做出相反的选择。前面的人就是这样越走越远，如果不是发现及时，等他们走到连声音都听不到的时候，也就完全和后面的人失联了。 　　可就算发现了这一点，事情还是很难办。 　　雾气遮挡视线，声音无法辨位，除了离得特别近的人还能碰碰运气试试看，其他人根本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选错方向越走越远。最糟糕的是，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找不到出去的路。 　　顾念朝右前方看了一眼，她记得陆衍似乎在那里，也是离她最近的人。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她往那个方向走并不一定能找到人。 　　在找到解决办法前，最好还是停在原地。 　　但是一直等着肯定也是不行的，已经有异能者发现，这雾气中的污染浓度很高，他们的精神污染程度正在逐渐加重。 　　事情变得进退两难。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大家开始商讨接下来要怎么办，因为精神污染的关系，声音里难免带着一丝焦急，虽然他们这次一起同行的有两个高级治疗师，可要是见不到人，那也没有用啊。 　　顾念没有说话，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 　　正想着，前方传来陆衍的声音，“顾治疗师，你在吗？” 　　顾念停下思绪，回道：“我在。” 　　说话间，一道白色的细线弯弯绕绕地来到她身前，陆衍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你能看到一条白色的线吗？” 　　顾念盯着那条白线，点头：“能看到。” 　　这是陆衍外放的精神力。 　　白色的丝线光泽有些暗淡，顾念猜测应该是受到了雾气中污染物质的影响。之前她其实就注意到了，这浓雾中有不少污染物质，黑线从一进来就吞噬了一些，只是浓雾中的污染物质虽多，也只是相对而言，很快黑线就懒得费劲，老老实实回到了顾念的指间。 　　而此时看到眼前的白线，黑线却又蠢蠢欲动起来，顾念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游动着绕着白线转了好几圈，在双方差点就要触碰到时，被顾念死死拽了回来，最后还十分不满地在她指间打了个死结。 　　顾念：“......” 　　前面的陆衍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继续说道：“能看到就好，我用精神力试了几次，这里的情况和我们推测应该的差不多。” 　　几声咳嗽声后，陆衍道：“我过去找你。” 　　顾念：“好。” 　　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几步就能走过来的路，顾念却听到声音忽近忽远，过了好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接近，直到两人差点就要撞上时，才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正是跟着外放的精神力而来的陆衍。 　　顾念还未开口，便听陆衍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治疗师，外放精神力消耗有些大，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这件事我一个人来做吧。” 　　顾念：“......好。” 　　得知两人已经找到办法，其他异能者顿时松了一口气。在陆衍的一次次尝试下，最终又找到了六个人，只是他们却离原本前方走失的几人越来越远了。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有精神力探路，也很难找到人。 　　最终众人商议之下，决定不再在这里耗下去，兵分两路，各自找寻出路，找到出路的人再想办法来救被困的人。 　　很快，另一支队伍的声音彻底消失。 　　顾念和陆衍，加上原本当地特事局的六名异能者，他们这个小队的人数并不算少，为了防止再次走失，用一根绳索将所有人串连了起来。 　　一个异能者忍不住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大雾天，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像往哪里走都一样的样子。 　　其他异能者也是一片茫然，哪怕是遇到污染核心，他们也能有些办法，但现在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任凭他们有什么本事，也施展不出来，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顾念朝陆衍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旧伤未愈，还是精神力消耗过度，他的咳嗽声愈加重了。她道：“既然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恐怕也只能先随便走走试一下了。” 　　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有没有谁平时运气比较好的？” 　　反正要随便试试，那肯定是找个运气好的带路。顾念说完，似乎听到一道低低的笑声，有点像是从陆衍的方向传过来的，再仔细听，却又没有声音了。而另一边大家已经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 　　“没有，我是非酋来着。” 　　“我也，抽奖就从来没有中过。” 　　“我有时候还会买到没有调料的方便面，反正很倒霉就是了。” 　　“我倒是不倒霉，但是离运气好还有很长的距离。” 　　“我也不行，出门的时候就摔了一跤，怕把大家带到沟里。” 　　“欧皇是我的一生之敌！” 　　众人的回答声中，掺杂着一道细声细语的声音：“我平时经常在直播间抽奖，每次都会中，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这种算吗？” 　　立即有人接道：“算啊，这怎么不算呢。” 　　然而在说完之后，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中间，是不是多了个人？ 　　那道细声细语的声音还在说话：“那就好，我从小运气就不错，还好这次遇到你们，不然就要饿死了。上次就遇到了一个人，只吃了个三分饱，害得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绳索动了动，像是被谁压下去晃动了一下一样。 　　细声细语的声音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呀。” 　　落在最后的异能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缓缓低头凑近自己拉着绳索的手，然后就看到一只灰白的的手就落在自己手的前方，那手上留着长长的、红艳艳的指甲，而且还在不断朝自己靠近。 　　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鬼啊！” 　　而另一道声音比他更加恐慌，“在哪里，在哪里？！” 　　绳索开始剧烈晃动，就像是被两个人朝着不同方向拉扯一样。 　　刚刚摸到跟前的顾念嘴角抽了抽，眼疾手快地将那只留着红色指甲的手抓住，很快，一起配合行动的异能者顺利将多出来的人控制下来。 　　等一切尘埃落地，绳子终于恢复平静。 　　落在最后的异能者被大家数落一通，有些委屈道：“我怎么知道你们都不说话是在干什么，我就是害怕这种东西嘛。她说话那么奇怪，手还灰白灰白的，还留着长长的红指甲。” 　　其他人还没说话，细声细语的声音幽幽道：“把你困在这里一个星期，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红指甲怎么了，难道红指甲不好看吗？” 　　众人：“......”这是重点吗？ 　　顾念关注的是另外一点，她问道：“你说你被困在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这里污染爆发也才不到三天而已。 　　细声细语的声音有气无力道：“差不多吧。你们先别问了，我是真的快被饿死了，快给我点东西吃，等吃饱了什么都好说啊。” 　　顾念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面包和一瓶水，交给了对方，随后浓雾中传来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看样子这人确实是饿坏了。 　　顾念若有所思，对方看样子真的被困了不短的时间。 　　等吃完之后，细声细语的声音终于有力了些，主动道：“你们应该是这里特事局的人吧，我之前就碰到过一个，那人还挺好，自己东西不多，还分给我了点。但他有点倒霉，我们一起行动的时候不小心掉陷阱坑里了，我转半天也没找到人，最后只好离开了。” 　　听到的异能者顿时一阵担心，明显这是他们之前进来的同事。 　　怪不得这么久污染核心都没有被解决，合着人一进来就被困在了这迷雾里。这么久过去，也不知道他们的精神污染情况怎么样了。 　　可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尽管担心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出路，然后想办法将人救出来。 　　似乎是知道众人仍对自己怀有警惕，那人主动道：“我叫江玉鸢，受人所托过来寻人的。额，路上出了点意外，就在山里迷路了，没想到前两天这里还爆发了污染，就一直没能出去。” 　　刚才被吓到的卫川忍不住插话道：“你不是说你运气很不错么，怎么会被困住，还正好遇上污染爆发？” 　　江玉鸢无所谓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也不能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也许我被困在这儿就是好事呢。”随后笑眯眯道：“再说我这不是遇到了你们，这怎么能说是运气不好呢。” 　　卫川“嘁”了一声，小声道：“神神叨叨的。” 　　江玉鸢不理他，大概是从刚才的行动和问话里猜出顾念在这支小队中比较重要，朝她道：“你们不是想找个运气好的人带路吗，我帮你们吧，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在出去之前给我点吃的就行。” 　　顾念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江玉鸢爽快道：“没问题。” 　　顾念问：“你来找的人，是贺文屿吗？” 　　江玉鸢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道：“对，是他家人找的我。他家里人觉得他是在山阴村出的事，托我来带他回去。” 　　带他回去？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这个贺文屿正是顾白那个失踪的师兄，曾在山阴村待过一段时间，但随后不久就失踪了。前不久，一段关于山阴村的视频被发到了贺文屿的一个同学那里，之后便是警方过来查案。 　　贺文屿，这个人似乎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关键点。 　　顾念心中记下，继续问江玉鸢：“你在这里困了七天，这七天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吗？比如今晚的唢呐声，是不是每天都有？” 　　江玉鸢回想了一下，道：“唢呐声倒是第一次听到，就在遇到你们之前不久才响的，之前都没有。哦对了，他们这里的人奇怪的很，我中间其实遇到一个人，还以为自己要得救了，但眨眼那人就跑没影了，我该迷路还是迷路，你说这人是不是太没有同情心了点。” 　　顾念又问了一些江玉鸢这几天的遭遇，然后道：“吃的东西可以分给你，不过要不要带上你，要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这人毕竟是半路遇上的，带上有一定风险。虽说她觉得这个风险是值冒的，但其他人或许并不这么想。 　　顾念将自己的意思说清楚，很快，陆衍表达了相同的意见。两个治疗师的看法一致，剩下的人在略微思索之后，也表示同意。 　　江玉鸢被安排在了最前方，不过身旁仍有一个异能者看着。她耸了耸肩，对此表示完全没有意见。 　　一行人在山林中开始兜起了圈。 　　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仍是没有找到出路，不过倒是找到了那个曾经给江玉鸢提供帮助的异能者，在陆衍用精神力探路之后，顺利将人从坑里救了上来，及时给做了净化。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留意唢呐声的顾念忽然道：“你们有听到其他声音吗？我们是不是离唢呐声更近了？” 　　她觉得那道声音越来越响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就好像真的有人家在办喜事一样。 　　其他异能者凝神听了一会儿，其中几个耳朵灵的表示也听到了。 　　卫川因为害怕已经从后排换到了中间，闻言小声道：“你们听说过荒山野岭鬼娶妻的故事吗？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然后就挨了旁边人的一脑壳，“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卫川摸了摸头，又不死心地问前面的顾念和陆衍：“顾治疗师，陆治疗师，你们觉得呢？” 　　顾念道：“我觉得遇见他们其实未必是坏事，总比漫无目的地乱转要强。而且，”她看向前方，“如果注定要遇见的话，是躲不过的。” 　　声音是无法帮助辨位的，他们想找也没用，想躲也躲不了。 　　陆衍道：“我同意顾治疗师的看法。”之后便不再说话。 　　众人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困着，就算有治疗师精神污染不是问题，可他们总要吃喝，食物不是无限的。 　　意见达成一致，众人再次出发。 　　江玉鸢安慰道：“我运气真的很好的，大家只管跟着我走吧。” 　　不过已经知道在向唢呐声靠近，大家还是警惕起来，万一真的遇见，他们这么多人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一定就会落在下风。 　　唢呐声声调高昂，越来越响。 　　顾念想起在乡下的时候，奶奶带她参加婚宴时说的话，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需选黄道吉日，择良辰吉时，敲锣打鼓，将新娘迎进门。 　　她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 　　现在，是良辰吉时吗？ 　　终于，一抹红色出现在顾念眼前。那是一顶红红的花轿，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空中慢慢悠悠的晃着。就连浓重的雾气，都无法遮挡那鲜红的颜色，一晃，一晃，轿子的帘子被风吹开。 　　顾念正对上一张咧着夸张笑容的脸庞。 　　那张脸涂着红红的腮红，嘴角咧的极大，正直盯盯地望着顾念。 　　顾念皱了皱眉。 　　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纸人。 第60章 山阴村 　　◎那头便如熟透了的西瓜一般，炸裂开来◎ 　　轿中的纸人穿着大红色的嫁衣, 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明显一副新娘子的打扮。顾念正准备细看，帘子已经落了下来。 　　她微微挑眉, 没想到竟然还真是有人在娶亲, 只是新娘却是个纸人。 　　前面敲敲打打的声音依旧，迎亲的人很是卖力，似乎并没有因为后面坐着的是个纸新娘而懈怠。轿子晃晃悠悠前行，看样子也有人在抬着。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人，还是如同轿中新娘一样，也是纸的。 　　如果是前者，说不定他们这次真的能顺利找到出路, 毕竟在荒郊野岭成亲，先不管到底是为什么, 能做出这种事的应该是本地人的可能性更大。但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想通这一点，顾念也没急着去查看轿子里的情况, 而是伸手拽了拽手里的绳子, 通知其他人自己这里有发现。 　　雾气中绳子晃动起来。 　　跟在后面的卫川正全身戒备，生怕遇见什么脏东西, 忽然察觉到手里的绳子晃动, 顿时浑身一僵，面带惊恐地往前面看。 　　绳子动了两下, 不是人！ 　　可紧接着, 又晃动了一下, 按照之前的约定, 这代表着暂时没有危险。 　　卫川有点迷茫, 遇见的不是人, 但是没有危险吗？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他人也是有些疑惑，可此时他们几乎已经位于声源的中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什么东西撞上，更是不敢开口说话。 　　片刻后，在简单的“沟通”之后，众人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如果发现有其他“人”，在可能的情况下，他们先不打草惊蛇，而是跟着看看，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即便不能出去，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发生这种诡异的事，势必也和污染核心有关，说不定能找到关键线索。 　　追根究底，他们进来就是为了解决污染核心的，肯定不能逃避。 　　顾念已经慢慢挪到了最前排，紧跟着晃晃悠悠不知要去往哪里的花轿。 　　如果雾气消散，就能看到她身后跟着一排歪歪扭扭的人，而这些人旁边，则是一支打扮的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队伍中的人卖力吹打，用力抬轿，嘴角努力扯出弧度，却明显能看出眼神中的慌乱和惊恐。 　　就这样跟着走了一会儿，顾念察觉到队伍似乎开始上山了。而他们虽然是在雾气中行走，脚下的路却勉强算得上平整。也就是说，他们走的，应该就是上山的路。 　　引路的，是对山路熟悉的人。 　　顾念心里有了一些猜测，正想着一会儿怎么办的时候，身侧的花轿忽然猛的晃了一下，就像是抬轿的人脚下打滑了一样。 　　随后一道哆哆嗦嗦的告罪声从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对不起对不起，山神老爷您大人有大量，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一道严厉的训斥声从前面传来：“田升你不要命了，禁声！” 　　那道告罪的声音立即停止了。 　　花轿依旧晃晃悠悠地前行，周围除了唢呐声和敲打声再无其他声音。不过旁边跟着迎亲队伍走了好一会儿的异能者们却是松了一口气。是人，这就好办了。 　　既然是人，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在浓雾中还能找到方向，也就是说，应该知道出去的路。他们只要继续跟着就好。 　　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雾气逐渐变得稀薄，前方隐隐出现一座庙宇。那庙宇极高极大，黑洞洞的门敞开着，像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 　　而此时顾念等人的身形也遮掩不住了，几乎在走出浓雾的同时就被发现，唢呐声和敲打声停住，几声惊叫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你们是什么人？！” 　　一道人影从队伍前方匆匆走来，来者是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头，顾念听出来这个人正是之前训斥抬轿人禁声的人。同时她也注意到，相较于其他人更多是受到惊吓，眼前的人则是愤怒的神色居多。 　　顾念走在前面，见状主动迎了过去：“我们是特事局的人，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我们就是来帮你们的。” 　　干瘦老头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即重重哼了一声，道：“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不害我们就行了，赶紧走吧！” 　　顾念道：“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怎么会害你们呢，再说这里爆发了污染，除非把问题解决了，我们想走也走不掉。” 　　跟过来的卫川见遇到的是人，这会儿也不怕了，上前给迎亲队伍的人展示证件：“我们真的是国家派来的人，是来救你们的。” 　　其他异能者也纷纷证明自己的身份。 　　迎亲的人们彼此对视一眼，表情明显有些动摇。而这时干瘦老头面色一沉：“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之前发生的事了！” 　　刚刚还动摇的人们面上闪过惊惧，随后紧闭嘴巴，显然是不打算开口了。 　　干瘦老头转向顾念：“外乡人，听我一句劝，不要干涉我们这里的事，不然只能是害了你们自己。赶紧走吧！”说完便要走，不过被旁边的异能者挡住了去路。 　　他冷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道：“您别着急，我们就是想问问，之前有没有遇到过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是前天进来的，你们有见过吗？” 　　干瘦老头先是皱眉，随后摆手道：“我们村没这样的人，你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开始指挥迎亲队伍重新吹响唢呐，敲敲打打地将花轿抬进了黑洞洞的庙里。 　　等人都进去了，一个异能者生气道：“这叫什么事儿啊，咱们冒着危险进来，人家还不领情。陈哥他们都进来好多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李队，他们可还都在雾里困着呢。” 　　顾念往庙里看了一眼，又转向陆衍，正要说话，忽然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环视一圈之后，问道：“江玉鸢哪里去了？” 　　众人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而这时陆衍却道：“她说她要去找贺文屿，接下来不和我们同行了。” 　　顾念问：“你让她走了？” 　　陆衍：“嗯。” 　　顾念点了点头，道：“行，反正我们也要找人，就让她先找着吧。”说完后道：“我看这些人应该就是山阴村的村民了，看他们的表现，这些天村子里应该发生了一些事，可能和污染核心有关。我们得去看看。” 　　陆衍：“好。” 　　一旁卫川忍不住道：“可是咱们怎么去啊，那些人看样子也不会好好配合。这山下的雾还没散，也找不到路。” 　　顾念拍拍他的肩膀：“你说的对，所以我们必须跟着他们。除了找污染核心，还要找到之前进来的其他异能者。”如果这些异能者折损在这里，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之前的异能者根本就没能到得了山阴村，多半还在雾里困着。得亏这次进来的都是精神力高的。大约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只是时间也不多了。 　　她转身朝庙里走去：“走吧，咱们进去讨杯喜酒喝。”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些人总不能把他们轰出去。再说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把他们轰走。在普通人面前，异能者的优势还是很大的。 　　一行人跟着进了庙里。 　　进去之后，顾念发现村民们都聚集在正殿门前，走近前去看，发现里面正一本正经地在举行拜堂礼。不过行礼的只有一个，就是被人搀扶着的纸新娘。另一边的新郎，则是一个铜铸的雕像，而雕像的模样与大殿中的山神像几乎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卫川喃喃道：“原来娶亲的不是山鬼，而是山，” 　　“住口！” 　　他的话被发现众人跟进来的干瘦老头厉声喝住：“谁让你们进来的！” 　　顾念上前接过话道：“结婚是喜事，我们遇上了来凑个热闹，这不行吗？” 　　干瘦老头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看出实在甩不掉人，最终冷声道：“那就让你们的人管好自己的嘴，有些话不是能随便乱说的。冲撞了山神老爷，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顾念笑着点头：“多谢提醒。” 　　礼成之后，村民们搬来一个燃着火的铜盆，先在山神像前拜了一拜，然后将穿着嫁衣的纸新娘放了进去。不消片刻，那咧着嘴笑着的新娘便化为了灰烬。 　　当铜盆里的纸终于燃尽之后，整个大殿中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一直阴沉着脸的干瘦老头眉间的纹路也松了一些，伸手从人群后方喊来一个人，朝对方道：“你来给山神老爷磕个头，上炷香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明显带着惧色，但还是听从干瘦老头的话，取了一炷香上前。 　　干瘦老头递过去一根点燃的蜡烛，男子接过，在顺利将香点燃之后，面上神色一松，恭恭敬敬上前，将香插在了香炉里。然后退后几步，跪了下来。 　　而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一阵风忽然吹过，正燃着的香突然灭了。 　　“不好！”干瘦老头吼道。 　　然而为时已晚，就在跪拜男子的旁边，那座无声伫立着的铜像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砰”的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还未来得及起身的男子头上。那头便如熟透了的西瓜一般，炸裂开来。 　　鲜红的血，灰白色的脑浆，惊恐的尖叫声，贴着喜字的大殿中乱成一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念总觉得，大殿上的那座山神像，嘴角似乎弯了一弯。再去看时，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第61章 山阴村 　　◎死不见尸◎ 　　毫无征兆的, 就这么死了一个人。 　　不对，也不能说完全毫无征兆。顾念看了一眼铜像下脑袋被砸的稀巴烂的男人，又抬头去看干瘦老头, 只见对方阴沉着脸, 眉头重新皱成了“川”字，却并没有太过意外的样子。 　　而其他村民虽然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却透露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兔死狐悲之感，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的恐惧。 　　村民们不敢靠近，都退到了殿外。 　　异能者们倒是不怕这个，已经有人上前查看死者的情况。 　　顾念走到干瘦老头身边，问道：“死的这个人, 是叫田升吗？” 　　干瘦老头眉头抽了一抽，拧眉道：“你怎么知道？”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深深盯着顾念：“你们从在山下就跟着我们了？” 　　对方这个反应，也就是说她猜对了。 　　之前上山的时候，途中花轿忽然歪了一下, 一个抬轿人曾说过话, 但□□瘦老头厉声制止了。当时对方曾喊了抬轿人的名字，正是田升。 　　好歹是跟着人家从迷雾中走出来的, 顾念解释道：“我们当时在里面绕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路, 后来幸好遇到你们才走出来。”顿了顿，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你们这里娶亲还有什么讲究吗, 中途不能说话？还是说不能说某些特定的话, 比如说, ” 　　顾念的话还未说完, 就□□瘦老头阴沉着脸打断：“既然知道不能乱说, 就要小心祸从口出。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如果不想死，就不要跟着我们。” 　　说完不再理会顾念，朝殿外的村民们走去。 　　顾念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收回视线，朝大殿中的山神像看去，然后发现不远处陆衍微仰着头，正在看那座高大的石像。 　　顾念走了过去，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陆衍闻声低下了头，以手抵唇咳了一声，轻声道：“我刚才好像看到这座雕像笑了，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顾念想了想，道：“其实我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 　　顾念从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正是来之前唐月给她的拍立得，距离上次使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道：“不如我们拍张照吧？” 　　陆衍思索片刻，“可以试试。”说着要接过顾念手里的相机。 　　顾念摇了摇头，朝外面的村民看了一眼，道：“之前送消息的那个警员说这里的人认为拍照会摄取人的灵魂，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你比较高，给我挡着，我来拍吧。” 　　最终在陆衍的遮挡下，顾念拍到了一张山神像的正面照。 　　照片中，山神像竟真的是笑着的。 　　顾念看着手里的照片皱了皱眉，果然有问题。唐月曾说过，这个拍立得能照出人最真实的样子，所以这个山神像，在高兴什么？ 　　高兴死了人吗？ 　　看得久了，顾念发现照片里那双石质的眼睛似乎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像在透过照片看着她一样。正要再看，照片上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陆衍道：“村民那里似乎出了问题。” 　　顾念眨了眨眼，将视线从照片上收回来，看了一眼陆衍，然后将照片收进背包里，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殿门口，发现外面的村民间似乎发生了争执，中间还夹杂着哭声，而干瘦老头则是一脸愤怒地看着众人。 　　卫川和几个异能者发现外面的动静已经看一会儿了，主动朝两人说了刚才的情况：“刚才那老头想让他们村的人过来给那个被砸死的人收尸，但是其他人都不敢，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人就想走了，但是那个老头不让，就吵起来了。” 　　顾念往外面看，干瘦老头正挡在众人面前不知道说着什么。 　　这时其他查看死者情况的异能者也过来了，一个人道：“死者就是被砸死的，那个铜像我们也看了，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那个铜像的底座看着就很稳，怎么可能会一阵风吹过来就倒了，再看看这些村民怕的不行的样子，显然这里面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顾念道：“事情的关键应该就在这个山阴村。” 　　其他人纷纷点头，也是一样的想法。 　　虽然老头说了一些不想死就别跟着他们的神神叨叨的话，但眼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山阴村，他们是必须要过去的。 　　既然大家想法一致，事情就很好办了。 　　商议之后，顾念刚才和干瘦老头的交流最多，外表攻击性也不强，最终作为代表，由两名异能者陪着朝村民们走了过去。 　　看到他们过来，村民们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 　　顾念看向干瘦老头，没有直接说要跟着他们走的事，而是道：“我猜，如果殿里的那具尸体不收，或者你们就这么走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不对？就像刚才那样。” 　　听到这话，村民们面色都是一惊，看向干瘦老头，惊恐道：“冯伯，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们会，会死吗？” 　　正准备不管不顾离开的村民顿时停住了脚步。 　　干瘦老头，也就是村民们口中的冯伯沉默良久，没有正面回答顾念和村民的问题，而是道：“田升坏了规矩，惹了山神爷生气，这次的娶亲不成了。”他的目光扫向众人，“想要回到村里，得每个人向山神爷上柱香，香不灭，才能下山。” 　　必须上香才能离开？ 　　村民们表情恐惧，可、可是刚才，田升就是上香的时候死的啊。要是他们上香的时候也遇到了一样的事怎么办？ 　　尽管知道了离开的办法，可却没人敢动。 　　顾念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她问道：“如果香灭了会怎样？” 　　冯伯眼皮一掀，冷冷道：“香灭了，表示山神爷不受你的供奉，也不会保佑你，就离不开山下的那片迷雾。” 　　顾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亮出条件道：“殿里的那具尸体我们可以帮你们收，不过一会儿上完香离开的时候，我们想跟你们回村里。刚才我们的证件你们也看过了，我们确实没有恶意，是为了解决问题才来的。” 　　顾念话落，很快有村民犹豫起来。 　　他们村子虽然不喜欢外乡人，但那是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现在眼看着人死在眼前，摆明了是有问题，如果能有人来帮忙其实也是好事。再说了，殿内的那具尸体，实在是没人敢去收啊。 　　当即便有人道：“冯伯，我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啊，咱们村子这几天都死，”那人一顿，岔开话题道：“反正我们是不敢去给田升收尸，不然就让他们去吧，这荒郊野岭的，他们就算离开也没去处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 　　冯伯重重叹了口气，朝顾念道：“该劝的我已经劝过了，这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到时候出了事不要怪我没提前说。” 　　这就是答应了。 　　顾念笑道：“当然，我们会为自己负责的。” 　　很快几个异能者将大殿的尸首收了起来，按照冯伯的意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田升的尸体是要带回村里让其家人见最后一面的。 　　顾念对此没有意见，异能者暂时将他的尸体放在了殿外。 　　接下来，就该上香了。 　　虽然经过了打扫，但山神像前的地面上还是有暗红色的血渍，村民们没一个敢动，生怕自己步上田升的后尘。 　　铜像已经被远远搬到了一边，山神像前是一片空地，只放了一个蒲团，是新换上的。顾念正要过去，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异能者站了出来，粗声道：“既然没人来，那我就第一个吧。” 　　顾念记得这是一个身体强化的异能者，能力和齐凯有些类似，外号就叫“刀疤”，在这次进来的异能者中能力排名靠前。 　　刀疤径直取了香上前。 　　之前田升上香的时候是经过冯伯指导的，大家都看到过，因此也不需要再次指点。点香，插香，跪拜，一气呵成。 　　一直到刀疤退回来，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这还不算完，所有人都看向香炉中正燃着的香。不知为什么，那香燃的极快，眨眼间，便燃尽了。并没有灭。 　　这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或许是出于谨慎，还想再观望一下，村民们还是没有动。接下来上香的都是异能者，等陆衍上完香，最后只剩下了顾念。 　　准备过去的时候，陆衍忽然道：“我帮你拿着包吧。” 　　顾念顿了一下，将身上的背包交给陆衍。 　　如之前一般，香再次燃尽。如果冯伯说的是真的，这也就代表着山神接受了顾念等人的供奉，并给与庇护。他们可以顺利离开迷雾。 　　有了异能者们的成功，村民们总算放下了大半的心，在冯伯的带领下，开始一个个上前。最终所有人都顺利上了香，并没有出现意外。 　　一个村民迫不及待道：“既然山神爷答应了，那咱们就快点下山吧。”这地方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看到冯伯点头，那人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可刚走出殿外，便发出了一声惨叫，急忙又冲回了殿内。一脸惊恐地指着殿外道：“田、田升的尸体，他的尸体，被，被，”他说的语无伦次。 　　等不及回答，顾念匆匆朝殿外走去，然后就看到了外面的一地血红。田升的尸体不见了，或者说，变成了一地肉泥。别说血肉，就连骨头都不见踪迹，是真真正正的肉泥，几乎铺满了整整一个院子。 　　跟着来到门边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当即便有人干呕起来，可在意识到身处哪里之后，又拼命忍了回去。 　　冯伯失神落魄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死不见尸，这是要死不见尸啊。” 第62章 山阴村 　　◎“血，他的鞋子上有血！”◎ 　　“死不见尸, 这是要死不见尸啊。” 　　冯伯的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下山的路异常安静，尽管已经没有了之前鬼打墙的情况, 却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落得个和田升一样的下场。 　　村民们被刚才满地肉泥的场景吓破了胆，只有冯伯提着一盏昏黄的灯走在前面，其他人都被异能者保护在中间。这场意外倒是让村民对异能者的排斥少了很多，没了之前的戒备。 　　顾念往前面看了一眼，浓雾还在，冯伯的身影若隐若现, 从刚才那句话之后，对方就没再开口过。 　　这地方明显有古怪,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顾念压下心底的疑惑，只跟着队伍安静走着。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顺利的多, 用的时间也短得多, 不一会儿，路变得平坦起来。又不知走了多久, 浓雾变得稀薄, 一条小路出现在眼前。 　　晨光熹微，路的尽头, 是被群山环绕的村庄。 　　直到这个时候, 所有人才松了口气。像是打破某种结界一样, 一个村民“哎呦”一声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一时间竟然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其他村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顾念回身看向身后, 他们来的方向仍是一片浓雾，尽管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也没有丝毫要消散的意思。不光如此，山脚下整个村庄都被这种浓雾所笼罩，无论哪个方向，都是白茫茫一片。 　　这雾笼罩的范围，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好像是有意将整个村庄都困起来一样。这也意味着他们猜的没错，这次的污染核心多半就和这个村子有关，他们找对地方了。 　　村民们没敢歇太久，缓过劲就准备赶紧回村。刀疤脸找到了顾念和陆衍，问：“顾治疗师，陆治疗师，我们还要不要进去找人了？” 　　之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们一路跟着村民，并没有擅自在浓雾中行动，本以为说不定能像之前那样，遇到迷失在雾中的同事。谁知道一路走过来，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十三名异能者进来，之后他们一进来又和队长四人走失，去掉后来从坑里救上来的一个，现在算起来还有十六名异能者困在迷雾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顾念和陆衍还未说话，前方传来冯伯的声音，冷冷道：“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功夫，没有经过山神爷的允许，他们出不来的。”说完径直带着村民朝村子走去，似乎并不关心他们会如何做。 　　等人走了，卫川小声嘀咕：“这老头脾气可真怪，好歹咱们也护了他们一路，怎么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啊。”还神神叨叨的。 　　不过后一句话他不敢说，刚才那一滩肉泥属实也吓到他了。 　　顾念摇了摇头：“也许对方说的是真的。” 　　卫川“啊”了一声，问道：“那咱们不找队长他们了吗？” 　　其他几个异能者也看了过来。 　　顾念能看出他们其实不太想轻易放弃，没有说自己的看法，而是指着被白雾笼罩的山村，指出现实存在的问题：“范围太大了，就算没有鬼打墙，短时间也很难找到人。其实更快的办法还是找到污染核心。”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她是外来者，里面困着的却是这些人曾并肩战斗的伙伴。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想了想，顾念道：“眼下两个办法，污染核心是必须要找的，不能放弃。要么全部人都进村，尽快找到污染核心，要么我们就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回去找人，一部分人进村找线索。” 　　不管怎么样，她自己肯定要去山阴村的，她这次进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那个能医治谢寒的道士。 　　顾念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给出的办法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的，有理有据。刀疤脸作为剩下的人中的最强者，当机立断道：“我们全部进村，尽快找到污染核心。” 　　他们进来除了要解决污染核心，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治疗师，本来剩下的人就不多，这时候分散开明显不是什么好决定。 　　顾念点头：“好。我在山神庙那里留了信息，把下山的办法写上去了，如果有人能找过去，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这对众人来说也算是个安慰，大家点了点头。 　　顾念说完，留意到陆衍一直没有说话，便打算问问对方有没有什么不同看法。要说起来，对方不仅是S级净化者，而且还是经常进污染区，解决过A级污染核心的净化者，应该比她更有经验。 　　一扭头，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似乎已经看了很久的样子。 　　顾念拧了拧眉，“陆治疗师？” 　　陆衍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抱歉，我刚才听的入神。你说的很有道理，按照发现霍奇时的情况，被困的人最多还能坚持两天时间，否则就要异化了。”霍奇就是之前掉坑里的异能者。 　　陆衍说的认真，目光也十分坦然。 　　顾念点点头，收回了视线。 　　因为陆衍的话，大家顿时紧迫起来，最多两天的时间，他们必须要找到污染核心，并且解决它。 　　一行人匆匆跟上了前方离开的村民。 　　等顾念他们到的时候，村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不光是之前他们遇到的村民，还有一部分是没有见过的，应该之前就守在这里。 　　所有人的面色都很难看，显然已经知道了山神庙发生的事。 　　为首的男人看着和冯伯年纪差不多，皱着眉再次朝冯伯确认：“真的不行吗？不是说新娘已经‘捎’过去了吗，这样也不行？” 　　冯伯沉着脸没有说话。 　　男人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我安慰。如果真的成了，那田家老四就不会死，更不会变成满地肉泥。 　　正在这时，一道凄惨的哭声由远及近，一个头发散乱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大的女孩有十几岁的样子，小的男孩只有四五岁，在后面哭着喊妈妈。 　　然而中年女人像是没有听到喊声一样，快步而来，通红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然后一下扑到了冯伯身前，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嘶哑着问：“我们家老田呢？他人呢？” 　　几个年轻些的村民上前去拉人，然而女人的力气极大，拽着冯伯的衣袖不肯松手，声调也一声声变高：“你说啊，你说啊！是你们说肯定不会有事的，是你们说山神爷肯定会庇佑我们，可山神根本没，” 　　“啪”地一声，歇斯底里的声音被一道巴掌声打断。 　　冯伯沉着脸，看向拉人的几个村民：“田家媳妇失心疯了，找几个人好好看着，不要让她乱说话。”然后看向中年女人，沉沉道：“你没了男人，可还有两个孩子。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中年女人最终松开了手，被几个村民架走了。 　　而这时顾念他们也被村民们注意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村民如同之前的村民一样，面上是明显的戒备之色。 　　为首的男人面色倒是还算平静，很快从出去的村民面上看出顾念他们是跟着过来的，朝冯伯道：“他们是？” 　　冯伯的介绍只有一句：“他们是国家派来的人。” 　　刀疤作为代表主动拿出了证件。 　　和村民们的戒备，冯伯显而易见的不喜不同，男人似乎对外界有所了解，得知来的都是异能者，面上很快浮现喜色，连忙道：“你们好，我是山阴村的村长。能有你们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顾念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一旁的卫川小声叭叭：“怪不得人家是村长呢，这格局就是大。” 　　顾念对此不置可否。 　　有了村长的同意，异能者们进村的事变得名正言顺起来，村长面上带着歉意：“我们这里比较闭塞，大家和外界交流很少，不太习惯和外人相处，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卫川热情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可以理解。” 　　村长便笑起来，准备带众人进村。 　　而这时冯伯走了过来，指着顾念几人道：“他们在庙里上了香，山神爷受了供奉，得一起去祠堂拜一拜。” 　　村长似乎有些惊讶，随即点头：“那是要拜一拜。”说完转头朝异能者们道：“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受了山神爷的庇佑，回村便要去祠堂拜一拜才好。也不知道你们......” 　　他面带难色，像是有些不好开口。 　　冯伯冷着脸：“去哪里就要守哪里的规矩，不要给别人添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异能者们纷纷表示没有问题。山上那么奇怪的山神庙他们都拜过了，也不差这一次。况且他们来这里就是要找线索的，当然是要尽可能去更多地方，祠堂一听就很重要。 　　由村长带着，凡是在山神庙拜过的人，都来到了祠堂。 　　或许是因为到了熟悉的地方，这次不需要异能者先来了，受到惊吓的村民迫不及待想要拜完回家，纷纷走在了前面。 　　异能者们倒是不急，正好有时间多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顾念也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祠堂的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则有一个木质的高台。从外观上看，木质的高台上明显留下岁月的痕迹，看样子已经存在很久了。顾念的视线没有在高台上停留太久，很快转向了空地前方的河流。 　　贺文屿视频中的假人，便被抛进了那里。 　　那场被偷拍的祭祀，是在这里举行的。 　　祭祀、假人，娶亲、纸人，还有那些奇奇怪怪，一看就是封建迷信，但却被村民们深信不疑的规矩。顾念思索着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脑海中逐渐有了一条被串连起来的线。 　　正待细想，却被一道惊叫打断。 　　她抬起头，声音是从祠堂那里传来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从祠堂中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他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则拿在手上，一出来便疯狂的将手中的鞋底在地上剐蹭起来，像是想要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弄掉一样。 　　顾念走过去，正好听到对方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血，我的鞋底怎么会有血。”说着又忽然把鞋子扔下，浑身上下查看起来。 　　顾念低头看了眼地上被刮下的，一团黑褐色的泥土，又看了眼还在四处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的男人，没有说话。 　　而其他村民也被惊叫声吸引了过来，有人过去查看被男人扔掉的鞋子，随后面色苍白快步退后：“血，他的鞋子上有血！” 　　很快有人惊慌喊道：“田升，是田升的血！” 　　所有村民面色一变，当即回忆起了那满地的肉泥，强忍着恶心，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鞋子，担心自己也踩到了不该踩的东西。 　　而正在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的男子动作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地上被刮下来的泥土，不知怎么想的，他弯下身，伸手将那团泥土捏了起来，大拇指和食指一起用力，是黏腻的感觉。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顾念眼疾手快的一手刀劈了过去。再等下去，还没等真的发生什么，这个人就要被自己吓疯了。 　　人晕过去，被旁边的异能者接手，放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顾念朝村长看了一眼，对方的面色十分难看。 　　一场纷乱过后，最后发现只有晕过去的男人比较倒霉踩到了肉泥，其他人的鞋底都是干净的。不过尽管如此，村民们还是没敢把鞋再穿上，要不是地方不对，他们连身上的衣服都想脱了。 　　最后村长让人拿来了一个箩筐，除了异能者们之外的人都将鞋子扔了进去，随后直接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刚到村子时的放松已经荡然无存，村民们面色惊慌，快速拜完之后，匆匆离开了祠堂，大概是回家换衣服去了。 　　接下来轮到了异能者。 　　一进去，顾念便注意到了摆放在前方的一座神龛，而那神龛中的雕像，与山神庙的石像和铜像一模一样。 　　这个村子对山神的信奉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顾念对着神像拜了拜，心里想着看来义务教育普及的还是不到位，大家的封建迷信程度看来很深嘛。 　　拜过之后，便应该为顾念他们安排住处了。 　　因为刚才的意外，村民们早已离开，村长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村里。 　　异能者一共有九个人，村子里都是普通的住宅，没有什么大别墅和太多空房间，一家两家肯定是安排不下的。村长自己家可以安排几个，可在询问其他人家的时候，却都遭到了拒绝。 　　又一次被拒绝之后，村长冷下脸，朝正准备关门的村民道：“人家是来帮我们的，只是让你提供个住处，有这么难？” 　　那村民朝异能者们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小声道：“村长，田家老四的尸体可是他们收拾的啊！” 　　如果刚开始知道这些都是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还有村民还动过心思的话，在听说了祠堂的事之后，就再也没人敢了。 　　谁知道和这些人接近会发生什么。 　　那名村民说完之后，便赶紧关上了门。 　　村长朝顾念他们道歉，道：“你们是来帮忙的，不能没个住处，这样吧，我们家搬出去和人挤挤，你们都，” 　　他还没说完，顾念忽然开口道：“我们可以去田家住。” 　　村长朝她看过去。 　　进村以来一直是刀疤代表异能者和村里交谈，顾念很少开口，村长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什么，朝顾念道：“姑娘，刚才就是你救了杨青吧，他们家就他一根独苗苗，真是多亏你了。不过田家，” 　　村长叹气道：“他们家这情况......” 　　顾念认真道：“正是因为他们家的情况，我们才想着过去帮忙照应一下。”她面带愧色，“当时我们都在跟前，却没能阻止得了。” 　　村长想了想，点头：“行，那去田家问问。” 　　一行人去往田家。 　　田家住在村子东边，有些接近村子边缘，路上村长介绍道：“田家兄弟四个，早早没了父母，兄弟们也都分了家。早些年还有些游手好闲，后来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才安定下来。没想到，唉。” 　　村长眼眶泛红，“还好遇到你们这些好心人。” 　　说着想起什么，转而朝顾念问道：“姑娘啊，我们这些村里的人也不懂，你们说的那个污染核心，要怎么才能找到呢？” 　　顾念迎着村长的眼神，认真道：“这个说难其实也简单，你们村子里最不幸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污染核心了。” 　　她问道：“村长，你们村子里最不幸的人，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8 14:58:59~2023-02-27 23:5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夹子419选手 161瓶；珍珠奶茶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山阴村 　　◎那山神还挺大度的◎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 最先开口的是陆衍，他道：“我们同事说话有些直接，不过她说的都是真的, 希望村长您不要介意。” 　　卫川也赶紧道：“对对对, 确实是这样的。村长，您管着整个村子，应该对村子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吧？” 　　众人都朝村长看过去。 　　确实，要说起来，他们找村长询问是最直接也最快的办法了。刚才还因为顾念的突然发问有些惊讶的异能者也逐渐明白过来。 　　弄明白顾念说的是实话，村长面上的尴尬之色这才淡去，思索片刻后道：“这我一时间还真有些说不准。不过村里确实有几户过的比较困难, 平时经常需要村里接济。应该不会是他们吧？” 　　村长叹道：“都是我这个村长当的不称职啊。” 　　卫川对这个村里唯一对他们笑脸相迎的村长比较有好感，闻言安慰了几句：“您是村长也不能管所有人啊, 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导致别人不不幸的人，等我们找到污染核心，肯定要让那些人好看。” 　　作为异能者, 他们其实对污染核心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一方面污染爆发会造成悲剧, 可另一方面，很多污染核心本身也是受害者。他们只能尽自己所能, 让那些造成悲剧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卫川说的咬牙切齿。 　　顾念也跟着附和：“对, 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她有些愤愤不平道：“山神爷肯定也不会庇护这样的坏人的！” 　　两个人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村长：“......” 　　他露出感激的表情，“等一会儿回去我就整理出名单, 通知村里配合各位的工作, 一定尽快把这个污染核心找到。” 　　既然已经开诚布公, 顾念直接问出了一个当前所有异能者最关心的问题, “村长, 昨天晚上的娶亲, 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的安静后，村长还是开了口：“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就像你们见到的，我们村子信奉山神。这是祖辈上一直传下来的。” 　　从村长的讲述中，顾念他们得知，这个村子中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山阴村曾面临过一次极大的危机，是因为有山神的庇护，才让村子得以保留下来。而村民们则发誓，他们将世代守护这里，供奉山神。 　　山神接受供奉，与此同时赐予庇佑。 　　而每当村子遇到难以解决的大事时，便需要与山神建立沟通，这个沟通的桥梁，就是嫁给山神的新娘。 　　顾念若有所思，“所以那个纸新娘，其实是供奉？” 　　村长沉默。 　　虽然这话很难听，但无疑直指事情的本质。 　　顾念又问：“你们用的纸新娘，山神不会觉得敷衍吗？”她脑洞大开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是纸的，所以昨天山神生气了？” 　　村长面色有些僵，犹豫道：“应该不会吧。” 　　顾念说：“那山神还挺大度的。”一个纸新娘就给收买了。 　　村长面色沉沉，没有接话。 　　很快，田升的家到了。 　　之前一路走来，虽说路上的人很少，但偶尔也会遇到几个，而此时田家所在的整条路上，所有人家都紧闭大门。 　　田家的门也关着，村长上前敲门。 　　很快大门上的小窗口打开，一张脸露出来，是之前在村口遇到的人，应该是留下来来照顾田家的。看到是村长，对方赶紧将门打开。 　　村长带着顾念他们进去，一边问田家的情况。 　　那人回道：“田升媳妇现在倒是不吵了，但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是坐着。让她女儿和儿子来叫也一样不理。” 　　他有些为难的样子：“叔，我家里也一摊子事，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守着啊。您赶紧找个人来替我吧。”他小声道：“我也害怕啊。您说他田家又不是没有人，总也轮不着我来照顾吧。” 　　村长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田升和他几个哥哥关系不好么！” 　　那人缩了缩脖子，又道：“我不管，反正我得走了。” 　　村长哼了一声：“一会儿再说吧。” 　　一行人来到屋里，便看到田升媳妇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盯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村长问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就在众人准备出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声音，田升媳妇猛地站了起来，伸手指向窗外，“你们快看，那树上有人！” 　　站在门边的一个异能者当即冲了出去，但很快又回来。 　　他纳闷道：“外面树上没有人啊。” 　　顾念走到窗边往外看，树上空荡荡的，确实没有人。院子里只有田家的大女儿在看着小儿子在玩泥巴，并没有第三个人。 　　而田升媳妇还在指着窗外：“你们看，你们快看啊，那树上有人呢。”她突然大叫一声，“肯定是田升回来了！” 　　说完便跑了出去。 　　众人一时没有防备，等跟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跑出了院子。 　　当即便有异能者跟了出去，眨眼间便将人带了回来。不过人却一直在挣扎着，一会儿说看到田升，一会儿又说树上有人。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把人先打晕了。 　　之前开门的人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说完也不再管村长的吩咐，直接撒腿跑走了，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没有人愿意待在这里，而田家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田升的媳妇也需要有人看着，最后还是决定让异能者住在这里。 　　商议之后，最后刀疤、顾念，还有卫川留了下来。 　　村长家三个，田家三个，还剩下三个异能者没有住处，正要说不行就在村长和田家再挤一挤，门外忽然又来了人。 　　来的人是冯伯。 　　冯伯的家原来就在隔壁，听到田家的动静，所有过来查看。看到一旁椅子上晕过去的田升媳妇，并没有说什么。转而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我家里还有一间空房，至于你们几个人挤就不关我的事了。” 　　仍然是那副嫌弃的语气。 　　有的住就不错了，剩下的三个异能者当即答应下来。 　　双方都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村长道：“那我先回去再详细查查，列个名单。”他向冯伯说了从异能者那里听来的事，道：“大家都不敢出来，老冯你来帮帮忙吧。” 　　冯伯点了点头。 　　送两人离开的时候，顾念从一直在低头玩泥巴的田家小儿子旁边经过，“啪”的一声，一团泥巴甩在了她的衣服上。 　　小孩子怯生生抬起头，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田家大女儿将弟弟护在身后，声音低不可闻：“对不起。” 　　顾念扫了一眼姐弟两人，“没事。” 　　到了门口，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村长，我们进来之前被告知有两个警方的人和一个嫌疑人在这里，他们还在村子里吗？” 　　村长愣了一下，随后道：“前些天确实有几个警方的人过来，不过在污染爆发那天就走了，他们没出去吗？” 　　顾念摇头，“那大概是困在迷雾里了吧。” 　　将人送走，异能者们聚在田家的小院。 　　顾念走到田家小儿子身边，微微弯腰，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小朋友，你手里拿的那颗扣子，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我拿这个给你换。” 　　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了过去。 　　小孩先看了眼自己的姐姐，没有看到拒绝后，将手里捏着的一个沾满泥土的，黑色的纽扣交给顾念。 　　顾念用纸巾将纽扣上的泥土擦拭干净，黑色的纽扣上，一层淡淡的金粉在日光下折射出光芒。 　　她之前见过，在来报信的那名警员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7 23:51:09~2023-02-28 05:0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玦玥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山阴村 　　◎拜一拜吧，可以保平安的◎ 　　顾念摩挲着手里的纽扣, 卫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惊讶道：“这不是, ”话没说完, 就看到顾念眼神示意。 　　顾念微微摇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田家姐弟。 　　卫川顿时不说话了。 　　其他异能者也意识到了不对，一个年长一些的女性异能者主动朝田家姐弟走过去，用纸巾将小男孩手上的泥巴擦掉，温声朝姐姐道：“弟弟的衣服脏了，我们去换上一身新的，然后去找妈妈好吗？” 　　或许是因为这名女性异能者看上去比较有亲和力, 或许是因为后一句话，姐姐沉默着点点头, 牵着弟弟跟着进屋去了。 　　等他们离开，院子里只剩下异能者。 　　卫川从顾念手中接过纽扣，拿在手中仔细查看, 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道：“这不是警方制服上的纽扣吗？”他父亲就是一名老警员, 因此对警方的制服再熟悉不过，纽扣上面那层金粉绝对不会认错。 　　其他人听到这话, 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刚才送村长离开时顾念问的话大家都有听到, 当时村长说两名警员和嫌疑人在污染爆发前就离开了，而现在, 警员的纽扣却出现在这里。 　　一个异能者低声道：“田家有问题。” 　　污染爆发前山阴村与外界的通讯并没有断, 他们进来之前也都被告知了里面的情况。那两名警员是来调查贺文屿失踪案的, 之后意外发现了被村民困住的道士, 从头到尾, 都没有提过田家。 　　也就是说, 田家不是重点调查对象。而这也意味着警员即便来过，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很长，意外将纽扣遗失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小。 　　有很大可能，有警员在这里遭遇了意外。 　　当即便异能者开始排查田家小院，院子并不大，很快排查的人便回来，却摇了摇头道：“屋里和院子里都没有异常，地面也检查过了，没有翻新的痕迹，这里除了我们，就只有田家母子三人了。”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猜错了，这枚纽扣可能真的是那两名警员意外掉落，然后被田家儿子捡到的。另一种可能则是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但田家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线索。 　　田家祖辈都生活在村里，要说他们能瞒过异能者的搜查，顾念不信。可如果说是第一种可能，她也不信事情真的这么凑巧。 　　一定还有什么没有发现。 　　环视一圈，在看到不远处站在树下的陆衍时，顾念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田升媳妇的话，她说，树上有人。 　　对，树上！ 　　顾念朝陆衍走过去，到了跟前，便见对方正仰头看着上方的一根枝干，她下意识顺着视线看过去，忽地眼神一紧。那枝干上有一块摩擦过的痕迹，被周围的枝叶遮掩着，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陆衍此时出声：“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 　　很快一名身手矫健的异能者爬了上去，小心将枝干上的枝叶剥开，粗壮的枝干上，明显有一圈被摩擦过的痕迹。 　　就像有人曾被吊在那里奋力挣扎过一样。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顾念若有所思：“污染爆发前半个小时，他们或许就出事了。”那时她刚从报信的警员那里得知道士被抓的事，原本说的是等几个小时就会把人带回来，结果到了时间却联系不上人。 　　最开始还能打通电话，只是无人接听，那时候污染应该还没爆发。 　　卫川瞪大眼睛：“所以他们一直没离开村子？” 　　如果是污染爆发之前出的事，那两名警员和道士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山阴村。毕竟那片迷雾他们都经历过，异能者都走不出去，更不要说身为普通人的警员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刀疤沉声说出结论：“村长在撒谎。” 　　那两名警员和嫌疑人多半就在村子里，只是不知是死是活。 　　一个异能者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村子的村民异常排外，发生各种诡异事情就不说了，现在连原本以为配合度很高的村长也是伪装的。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这样很难快速找到有效线索。 　　卫川有些垂头丧气，可很快又着急起来，“那咱们一会儿还跟着村长去找人吗？他会不会再骗我们？” 　　村长说去列名单找人，很快就该回来了。 　　脾气暴躁的那名异能者愤愤道：“干脆我们把他抓了得了，这一个村子的人都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 　　剩下的人蠢蠢欲动，话糙理不糙，摆明了这个村子有秘密，很有可能就和污染核心有关系，如果是平时他们还可以慢慢调查，但他们能等得，还被困在迷雾里的同事却等不起。 　　眼见大家没了耐心，顾念只好提醒了一句：“你们忘了吗？这个村子是受山神庇佑的，这么做可能会触碰一些禁忌。” 　　众人顿时想到了山神庙的事。 　　倒也不是封建迷信，而是污染区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从他们之前的经历来看，这个所谓的山神，说不准还真的存在。 　　暴脾气青年一脸挫败，“那要怎么办？” 　　时间不多，顾念没有绕弯子，直接道：“找肯定是要找的。村里之前应该发生过一些事，他们肯定也想找到污染核心。” 　　村长虽然在警员的事情上撒了谎，但在找到污染核心这件事上，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而且作为外来者，他们有很多地方还要向村民打听，这时候不适合和作为领导者的村长闹翻。 　　不过，她转而道：“但我们也不能一味地跟着他们走。” 　　刀疤反应很快的意识到顾念应该已经有了调查方向，立马道：“顾治疗师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其他异能者也纷纷点头，一路走过来，他们已经见识到这位从外地调来的治疗师根本不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弱者，很多时候反而是对方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将他们带出了迷雾。 　　陆衍虽然是S级净化者，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话语权被抢的意思，静静听着，只是看向顾念的眼神格外认真。 　　顾念一心想着怎么快点找到污染核心，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整理好思绪之后，快速道：“眼下有三个调查方向。” 　　“第一，跟着村长去调查村民。就像刚才说的，这个村子里的人肯定也想尽快找到污染核心，一会儿要找的人，就算是污染核心的可能性不高，但确实也存在可能。我们不能放弃任何线索。” 　　“第二，打听这段时间村子里发生的事，不管是污染爆发前的，还是污染爆发之后的。虽然村长有想隐瞒的事，但至少明面上的事情他是隐瞒不住的，这么多人，总有人会说的。” 　　“最后，查一查贺文屿，还有他视频里假人的事。从时间上看，警员刚出事不久，污染就爆发了，很难说是不是和贺文屿的案子有关，而村长之所以撒谎，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两个警员发现了什么，顺着调查下去，说不定我们也能有所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顾念暂时不建议和村长闹翻。除了所谓的山神之外，还是因为这三条中的每一条想要达成，都需要和村民打交道，有村长这面大旗在，他们的调查会顺利很多。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有所察觉，只要防备就好。 　　顾念道：“一会儿我们分成两拨，一部分跟着村长去调查疑似村民顺便打听最近村里发生的事。剩下的人留下，看看能不能从田升媳妇的口中问出什么，她既然看到树上有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另外，卷宗里写贺文屿曾在这里当过助教老师，田家大女儿应该也是个突破口。” 　　从山阴村的一团乱麻中，顾念理出了三个方向，众人听完之后露出佩服的眼神。这次的污染区比之前都要麻烦，不是危险程度高，而是很乱，时间又很紧，他们简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 　　卫川崇拜道：“顾念姐，你可真厉害！” 　　顾念笑了笑，身为精神科医生，很多时候他们都需要从患者天马行空的思绪中理出关键信息，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刚刚商定好，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是村长带着人来了。 　　大门打开，村长和冯伯站在前面，后面跟着十几个青壮，只是不少人面上都有些害怕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顾念扫了一眼人群，若有所思。这些人虽然害怕，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知道村长是怎么说服他们的。毕竟之前带着他们去找住处的时候，可是有村民直接拒绝了村长的要求。 　　村长似乎也有些着急，朝刀疤道：“我们村大部分人家情况都差不多，只有六家过的不好。那咱们现在过去？” 　　刀疤点了点头，点了六个人出来，准备跟着一起走。 　　村长愣了一下：“不是一起去吗？万一真遇到你们说的那个污染核心，咱们会不会对付不了啊？” 　　刀疤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回道：“我们有队员受伤了，需要有人留下来照顾，还有一个是医生，去了也帮不上忙，正好留下照顾田家人。” 　　他说的受伤的人是之前在迷雾中掉坑里的霍奇，虽然进行了精神净化，但因为在坑里困了好几天身体一时有些虚弱，进村的时候是被背着进来的。不过事实上异能者恢复的很快，霍奇现在已经能自由行动了，只是这件事就没有必要让村民们知道了。 　　至于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被大家喊作刘姐的女性异能者，之前就是对方带着田家姐弟去换的衣服，另一个则是陆衍。 　　三人都是看着没有攻击力的类型，更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特别是刚刚被村里人排斥，正没有安全感的田家母子。 　　村长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再问。 　　一行人离开了田家。 　　村长所说的六户中离的最近的一户，是和田家一样，位于村子边缘的一户人家。相比于田家，这户人家的位置更偏。 　　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住的太过偏僻，还是因为田家和祠堂发生的事没有人敢出来，他们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原本预备在路上打听事情的几人有些无奈地朝顾念看过去。 　　顾念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示意不要着急。 　　那几人便也打消了念头，开始专心听村长介绍即将要去的那户人家的情况。反正之后还有六家，还有机会。 　　村长倒是将那家的情况说的很详细：“那户人家姓郑，原本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是十多年前从外面来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有残废的男人，我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留下了，还专门让他们住了一户没人的老房子，虽然房子破了点，但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刚开始一切都挺好，可是后来，”村长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 　　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暴躁青年江莽是个急性子，紧跟着问：“什么风言风语？” 　　后面跟着的青壮有人嗤了一声，道：“风言风语？他们敢干还不敢让人说吗，那一家就那女的一个能干的，吃的穿的倒是比谁都好，谁不知道她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说两句又怎么了？” 　　村长很快出声斥责：“你少给我说两句！” 　　那青年虽然没继续说，但面上明显是不满，显然是真的觉得村长口中的所谓风言风语是真的，并不是道听途说。 　　至于是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从村长之前的描述上看并不难猜。 　　风韵犹存的女人，残疾的丈夫，年幼的孩子，明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却有花不完的钱，这些关键词组合起来，很容易猜到村长没说出口的是什么。至于那个青年...... 　　十多年前对方还是个孩子，而对方的父亲正值壮年。 　　顾念扫了一眼，不少青壮面上都带着嘲讽，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害怕还要过来了。余光扫过冯伯，对方却是一如之前遇见时那样，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虽然猜到了，顾念却仍像是不知道一样，朝村长问道：“您能不能说一说是什么样的传言，毕竟污染核心不是一般情况可以造成的。” 　　村长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们一家在我们村落了户，说是想要长久的住下去，我看他们也确实不容易，就说服大家给她划了一块地。我以为她是要自己种，谁知道后来竟然是村里的男人隔三差五的过去，后来就传出来不好的话。” 　　顾念道：“之后呢？” 　　一个女人不知走了多远，才带着年幼的女儿和残疾的丈夫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她不觉得对方是个脆弱的人，至少不会被一些所谓的风言风语打倒，况且既然让那些人过去帮忙，对方应该对此也有所准备。 　　果然如顾念猜测的一般，事情还没有完。 　　村长道：“她这样做，村里的女人都有了意见，找到村里要求把地收回来，那是村里的资产，我没有办法，只好收了回来。” 　　“但是没想到，村里的人还不罢休，隔三差五去她家里摔盆打碗，骂些难听的话，她男人竟然直接被气死了。后来我代表村子把这件事安抚下来，把地还给他们，又分了这个离村子远些的地方。” 　　江莽是个暴脾气，当即就骂了起来：“这些人有病吧，他们有证据吗，把人气死了，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卫川也是一脸怒气：“真是太过分了！” 　　顾念没说话，因为她知道，这肯定不是结束，对方的丈夫应该死了已经很久了，如果后来没发生事情，不会被当做污染核心的人选。 　　江莽和卫川的话惹了后面跟着的青壮的不满，他们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异能者，不敢直接反驳，却开始指桑骂槐的骂那个女人。 　　等终于平静下来，村长才说出重点：“不久之前，她的女儿出了意外去世了。自那之后她就没在村里出现过。” 　　这才是对方被列在名单里的原因。 　　按照村长的说法，这个女人确实有可能是污染核心。 　　虽然心中同情，异能者们还是加快了脚步，污染核心爆发后的攻击是无差别的，他们必须尽快解决。 　　很快，一个孤零零的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依旧是村长上前敲门，但是敲了几声之后，里面却没有回应，之后村长又喊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最后一个异能者干脆跳了进去，直接将门打开。 　　一行人走了进去。 　　外面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走在前面的一个异能者皱了皱眉，捂住鼻子：“这里好臭啊。” 　　顾念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推开了门。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一道佝偻的人影瘫垂首坐在椅子上，散发出阵阵恶臭。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上前查看的异能者回来，摇头低声道：“应该是自然死亡。” 　　顾念有些愣住，她想到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是不是真的歪打正着，如村长所说的那样，一次就找到了污染核心。又或者房子里的人早已经离开，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唯独没想过眼前的场景。 　　生老病死，自然死亡。 　　失神只是片刻，顾念很快收回思绪，视线快速在众人身上扫过。 　　村长皱着眉头，看样子之前也并不知道，跟着进来的青壮正是之前嗤笑女人的那个，面上一片活该的嘲讽之色，至于冯伯。 　　顾念的眼神动了动，冯伯盯着死者，甚至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随即是一闪而过的愧疚之色。 　　她上前，借着检查的动作，用黑线试探了一下。 　　确实不是污染核心。 　　不管众人心中都有什么想法，目标都已经死了，自然也不可能是要找的污染核心，很快便准备离开。 　　顾念想了想，忽然朝村长问道：“你们村子里，有去世的人就这样放着没问题吗？会不会坏了什么规矩？” 　　村长都已经走到门口了，闻言面色一变，招呼已经出去的青壮们回来，将他们带去了房子的后面，指着一个隆起的土堆道：“这是郑家男人埋的地方，村里讲究入土为安，你们就旁边挖吧。” 　　那几名被指到的青壮面露不愿，但他们也听到了顾念刚才的话，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只好找了工具过去挖坑。不过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接近尸体，最后还是江莽和卫川过去把人抬出来。 　　抬人的时候，死者的衣服滑动，露出了一侧手臂。 　　顾念跟在旁边，视线无意扫过时忽然一顿，随即转开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静静看着众人将尸首埋好。 　　似乎是觉得晦气，几个挖坑的青壮洗了很久的手才算罢休。 　　接下来该去第二家了。 　　一路过去，竟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村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这家说来也是可惜，他们家是我们村的大户，祖上留下的资产也不少，但没想到家里出了一个败家子。” 　　“这家的小儿子是个赌鬼，三番两次带着家里的钱财偷偷跑出去，等到输完了才肯回来，生生的把他爹气死了。他媳妇是从外面来的，生了孩子也离开了，只剩下一个老母亲和幼儿，可前些日子，他竟然把自己的孩子拐出去卖掉了，自己也跑了个没影。” 　　村长说完问道：“他母亲现在一个人过，他们家这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你们说的那个污染核心。” 　　刀疤看了顾念一眼，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很快，到了第二家。 　　这次不需要敲门，因为这家的门便是敞开的，里面还隐隐传来一些声音，只是村长在门口喊人的时候，却没有回应。 　　一行人进了屋，顺着声音来到房间内。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束红光悠悠的亮着，燃烧着的蜡烛光亮微弱，照亮了被供奉着的雕像，雕像下方，是一道跪拜的身影。 　　异能者的视力很好，顾念看到，被供奉着的正是山神像。 　　跪拜的显然正是这个家唯一留下的人，对方一边跪拜，一边喃喃地念叨着什么，只是吐词很不清晰。 　　顾念隐隐听到“山神”“保佑”之类的字眼。 　　村长几人并不敢过去，顾念和几个异能者走了进去。 　　稍一试探，便知道这不是污染核心。 　　顾念上前将地上跪拜的老人搀扶起来，喊了几声还是不见回应，只好提高声音道：“老婆婆，我有点事想问您！” 　　说了好几遍，才算是听了进去。 　　老婆婆被搀扶着起来，将手中的香好好插进香炉里，才用浑浊的视线看向顾念，“你说什么？婆婆年纪大啦，听不清楚。” 　　顾念耐心道：“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听说您孙子不见了，想问问是什么情况，等出去了好帮您找找。” 　　听到顾念的话，老婆婆的手忽地用力，“好，好。” 　　顾念搀扶着老婆婆出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外面等待的村长的视线，对方面色明显有些着急，开口道：“后面还有四家要去，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看啊。”说完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连忙道：“我不是说不帮张婆婆找人，到时候等能出去了，我们全村的人都可以帮忙找的。” 　　顾念“啊”了一声，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了。” 　　她为难道：“可是婆婆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走不好吧。” 　　张婆婆似乎是听到要走的字眼，紧紧地抓着顾念的手不肯放开，眼神中带着恳求，看着让人不忍。 　　顾念面露不忍，最后道：“不然这样吧，让我留下来好了，你们继续去找其他四家，等一会儿安抚好婆婆，我就去和你们汇合。” 　　张婆婆看着十分可怜，顾念这话，谁也不好说反对。 　　村长先前的话已经出口，此时也不好反悔，只好点头答应，不过最后还是指了一个青年留了下来，“阿山知道路，一会儿让他带路吧。” 　　阿山正是最开始嘲讽那名死去的女人的青年。 　　刀疤忽然道：“江莽你也留下吧。” 　　虽然知道说这个不合适，好像和村长打擂台一样，但刀疤却没有要反悔的意思。让他把治疗师一个人留下是不可能的。 　　江莽直愣愣站在顾念身边，比村长留下的人还高一个头。 　　村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等其他人走后，顾念便察觉到张婆婆牵着自己朝另一个房间走去，她没有急着询问，而是顺着力道跟了过去。 　　张婆婆从房间找出来了一张照片，上面正是她的孙子。 　　顾念接过来认真看了几眼，然后好好将照片收了起来。得了顾念的保证，张婆婆的面上总算露出一个笑，然后双手合十喃喃道：“山神爷保佑，一定要让我乖孙孙好好的回来，要好好的回来。” 　　说完之后，又想起什么，拉着顾念来到最开始的房间，到了雕像前取了一支香递给她：“女娃娃，我们这里山神爷灵得很，你也拜一拜，拜一拜吧，可以保平安的，可以保平安。” 　　顾念没说什么，接过香便规规矩矩的拜了拜。起身时听到村长留下的那个叫阿山的青年发出一声嗤笑。 　　顾念挑了挑眉，直接问道：“你笑什么？” 　　那名叫阿山的青年似乎没想到顾念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下意识便回道：“还说什么异能者，连这个也信。” 　　顾念看着他道：“你不信吗？” 　　阿山刚要张口，不知想到什么又没说话。 　　顾念笑道：“你这不是也信吗，怎么刚才还笑我？” 　　阿山像是被她的笑惹恼了，冷声道：“我就是不信又怎样。” 　　顾念点点头：“没什么，那你挺厉害的。”说完不再理会他，搀扶着张婆婆一起来到外间，搬了把椅子坐下。 　　可能是因为顾念刚才认真收起照片的样子，张婆婆对她的态度很好，主动问道：“女娃娃，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想问吗？” 　　顾念点点头，“婆婆，村子里出了事，大家都出不去了。我们是从外面来帮忙的，想知道这段时间村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这一路走来，他们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之前道路偏僻还能理解，而张婆婆的家却是在村子里面的，要说村长在离开期间没有做什么手脚，顾念是不相信的，即便张婆婆看上去有些糊涂，她还是留了下来。 　　但从刚才的接触来看，顾念觉得，张婆婆的心并不糊涂。 　　而事实证明，顾念的决定并没有错。 　　听到她的话，张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敬畏，颤悠悠道：“村里死了人，好几个后生，就这么没了啊。” 第65章 山阴村 　　◎这个村子，应该中了某种诅咒◎ 　　张婆婆的话一出, 顾念先看了阿山一眼，对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可能因为之前就从村长那里知道了污染核心的事, 明白顾念过来是干什么的, 对她问出这个问题也并没有什么警惕。 　　顾念收回视线，问道：“您能告诉我他们是为什么死的吗？” 　　张婆婆面上再次出现了那种敬畏的神情，“年轻的后生不懂事，他们触犯了山神爷，才丢了命。”随后紧紧拉着顾念的手，“娃娃，不要害怕, 你拜了山神爷，他老人家会保佑你的。” 　　顾念看出老人是真的关心她, 点头道：“嗯，我不怕。” 　　只是再问那些人具体是怎么死的，张婆婆却是像糊涂了一般, 只是不断重复山神爷会保佑顾念的话。 　　见问不出什么了, 顾念也不再打扰老人家，不过在走之前, 却是让江莽像她一样, 在房间内的山神雕像前拜了拜。 　　等江莽拜完，顾念看向阿山, “你要不要也拜一拜啊, 我觉得婆婆说的可能是真的, 山神爷真的会保佑呢。” 　　阿山冷哼一声朝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道：“要拜你自己拜吧。” 　　江莽虽然也不大相信拜山神保佑之类的话, 但却看不得他这恶劣的态度, 当即就准备给他一个教训，被顾念拦了下来。 　　顾念道：“先去找刀疤他们吧。” 　　江莽警告地看了一眼阿山，寸步不离地守在顾念身边。 　　到了第三户人家的时候，刀疤他们已经走了，显然这家人并不是污染核心。污染核心很好判断，第四家、第五家也不是。 　　只剩下最后一家。 　　顾念他们在半路上，赶上了快要到达的刀疤一行。 　　看到顾念过来，刀疤也没有多问，只是将第六家的情况说了一下。和之前的几家一样，确实也存在出现污染核心的可能。 　　不过经历过之前的五家都没找到，大家对此都不抱太大希望。 　　而事实上他们的预感并没有错，第六家也不是。 　　村长的面色有些难看，皱着眉头道：“不应该啊，我们村子里，没有比他们这几家更不幸的了。如果不是他们，更不可能是其他人，” 　　顾念忽然道：“那有没有可能，有人藏在你们村子呢？” 　　说完她紧紧盯着村长的表情。 　　村长不知想到了什么，先是一愣，随即摇头：“不会的，我们村子里有多少人我很清楚，不会有人藏在这里的。或许是我漏了什么情况吧，等我回去想想，或许有几家也可以算进来的。” 　　正说着话，不远处一个人快速跑过来。 　　等到了跟前，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杨青，杨青死了！” 　　刀疤立马问道：“怎么死的？” 　　那人喘了半晌，才说出下半句话：“他上茅坑，被淹死了！” 　　村长骂他：“上茅坑怎么能淹死人！”可等骂完，立时便反应过来，上茅坑淹死，竟是被粪水淹死的！ 　　众人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卫川一拍脑袋道：“杨青，不就是在脚上踩到肉泥的那个人吗？” 　　他不提这个词还好，一提到，立马就有人干呕起来。 　　村长面上越发难看，冷着脸道：“过去看看。” 　　过去的路上，来报信的人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杨青在祠堂被打晕之后，就被村民送回了他自己家里。因为他家里有人照顾，村民把人送到就离开了，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杨青是杨家的独苗苗，虽然他踩到了肉泥，但杨家人也并没有因为害怕就不管他，甚至他的奶奶就在床边守着，一直到杨青醒过来，杨家人才松了口气。但谁也没想到，上个厕所的功夫，人就没了。 　　报信的人苦着脸：“杨青他爸就在厕所外面守着，过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就进去看，然后就看见......”他也说不下去了。 　　村长拧着眉：“那么大个人，掉茅坑就没个声响？” 　　顾念正要问，就见村长先把问题问了出来，于是没有说话。只是报信的人没想到这一茬，并不清楚。 　　匆匆来到杨家，刚一进去就一股臭味，是粪水的味道。 　　杨青的尸体就在院子里放着，杨家人还处在震惊当中，没有来得及清洗，只是用一块干净的布盖着。 　　刚一见面，村长便问出了刚才的问题。 　　杨青的父亲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魁梧的男人，但此时却佝偻着身体，像是忽然老了十几岁一样，听到问话只是摇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要是跟着进去就好了，我怎么不跟着进去啊。” 　　杨青的父亲自责的锤着自己的脑袋，显然给不出更多的信息。 　　但仅仅是他说的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杨青是清醒着上的厕所，就算真掉进去，总也能呼救吧，可他父亲却说什么都没有听到，这怎么可能？ 　　可杨父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 　　顾念朝厕所走过去，朝里看了一眼。 　　杨家的条件一般，是村里的老式厕所，两块木板中间隔出一道空档，按理说这种空档是根本不可能掉下去人的，更不要说杨青这样的成年人。而此时两块木板竟然齐齐断裂，成了一个极大的洞口。 　　就像是有人用利刃劈开的一样。 　　这种事情不是人力能做到的，就连调查都没有头绪，查看了一番之后，刀疤便向村长说了一声，带着顾念他们离开了杨家。 　　顾念离开之前，朝阿山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对方惊恐的表情。 　　回到田家，陆衍坐在院子里，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田家小儿子凑在跟前，时不时指着上面的纸张问话。 　　顾念走到跟前，发现是一本识字书。 　　陆衍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道：“剩下的我们一会儿再看。” 　　小男孩拿着识字书乖乖回屋了。 　　顾念微微挑眉，朝对方比出一个大拇指。能把小孩子哄好的都是厉害的人，她都是当了精神科医生，才慢慢有了点亲和力。 　　陆衍笑了笑，道：“看样子没有找到污染核心。” 　　顾念点头，然后道：“杨青死了。” 　　陆衍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只有他踩到了肉泥。” 　　卫川刚过来就听到他的话，惊讶道：“踩到肉泥就会死吗？”他忍不住再次检查自己的脚底，他们可没有像村民一样换鞋子。 　　顾念接话道：“有可能是，不过也不排除是他在祠堂闹的那一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踩着肉泥去祠堂闹了一场。” 　　陆衍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卫川露出迷茫的表情，为什么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顾念道：“我有一个猜测，不过还需要等一个消息。先说一下你们这边的消息吧，有贺文屿的消息吗？” 　　所有异能者聚集到了一起。 　　先是照顾田升媳妇的刘姐开口：“田升的妻子中间醒过一次，我的能力是让人产生信任感，她说的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田升曾在半夜的时候，在树上吊死过两个人。” 　　顾念道：“两个人？” 　　刘姐点头，面色沉重道：“那两个警员死了。但是那个嫌疑人并没有在田家，她只是半夜偷偷看到的，并不知道人在哪里。” 　　事实上，田升妻子会说实话，一方面是因为刘姐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她并没有参与这件事，并且觉得田升会死是因为报应。至于其他的消息，她也并不清楚。田升都是瞒着她做的。 　　顾念皱了皱眉，不知道那个道士又去了哪里。 　　刘姐说完之后，陆衍道：“田家大女儿确实曾是贺文屿的学生，不过她说很久之前贺文屿就离开山阴村了。不过，她说了一个消息，我觉得可能比较有用。贺文屿曾向她打听过村里一个姑娘的消息。” 　　众人眼前一亮。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贺文屿来支教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多岁，这个年纪打听其他姑娘的消息，显然很大的可能是对对方产生了一定好感。 　　说实话，虽然警方两次过来调查都没有发现贺文屿的消息，但种种迹象都表明，贺文屿的失踪和山阴村脱不开关系。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就算是警方，也只能不了了之。 　　之前调查的难题之一也在于，在村民们口中，贺文屿平时在学校教学，很少和村民们产生联系，更不要说发生争吵。这样让警方想要调查，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顾念问道：“那个姑娘叫什么？” 　　陆衍道：“郑巧儿。” 　　顾念一愣：“贺文屿打听的那个姑娘姓郑？” 　　陆衍点头，随后很快问道：“你们打听的人家里，有姓郑的？” 　　顾念点头，神色凝重道：“我们去的第一家就是姓郑的。” 　　江莽忍不住打断：“虽然我们去的第一家姓郑，但是他们一家不是都已经死了吗。刚才我们还把那个人埋了呢。” 　　顾念转头看向他：“村长说过，他们是外面来的。从一般情况来看，这个村子，很有可能只有他们一家姓郑的。” 　　一般村子里都由几个大姓组成，特别是山阴村这种封闭的小山村，更是这样。那个贺文屿打听的姑娘，很有可能村长说的那个死去的女孩。但如果这样的话，线索就又断了。 　　那个女孩都死了，就算和贺文屿有什么关系，也不会是污染核心。 　　卫川垂头丧气：“线索怎么又断了。” 　　顾念垂眸思索，没有接话。 　　众人正因为找不到新的线索低落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大声喊叫。 　　异能者们顿时冲了出去。 　　这时候所有村民都不敢出门，就算出门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在外面大吼大叫，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刚刚出去，便看到不远处燃烧着的一个火团。 　　准确来说，是一个燃烧着的火人。 　　虽然那人被一团火包围着，但之前跟着村长一起出去的人还是很快将其认了出来，江莽道：“这不是那个阿山吗？” 　　之前他和顾念留在张婆婆家打听消息，就是这个阿山一直在旁边冷嘲热讽，没想到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不见，对方就成了这样。 　　阿山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包围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不少人家都听到动静跑到门口查看，虽然害怕，但还是有几户人家选择出门帮忙，提着几桶水朝阿山冲过去，泼在他的身上。 　　可是那些水明明泼了过去，却像是完全没有用一样，大火依旧燃烧着，一点也没有减小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原本过去帮忙的人也匆匆退开，不敢再靠近了。 　　这不像是普通的着火。 　　顾念道：“这是惩罚。”对山神不敬的惩罚。 　　将门关上，顾念道：“回去吧。” 　　等重新回到田家院子，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很显然，阿山已经死了。那么大的火，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又或者说，只有他死了，火才会停下来。 　　沉默中，顾念开口：“这个村子，应该中了某种诅咒。” 　　她顿了顿，又改了一种说法：“这么说好像有点封建迷信，准确来说，应该说这是这个污染区的规则。山阴村祖上流传下的那些规矩，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变成了现实。” 第66章 山阴村 　　◎夜半三更，嫁新娘◎ 　　听到顾念的话, 大家都是一愣。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有道理。目前他们遇到的事情，似乎都印证了这一点。 　　田升是在送亲时坏了规矩, 这是冯伯亲口说过的, 杨青踩了肉泥，又在祠堂闹了一场，最后没有给山神上香，也坏了规矩，还有被烧死的阿山，刚才他们亲眼所见，那火诡异的很。 　　江莽一声“卧槽”一声：“怪不得, 那个叫阿山的，好像一直都不信山神什么的, 之前顾治疗师让他拜一下山神，他还不乐意来着。”说到这里也有点后怕，连忙朝顾念道谢。其实他也不怎么相信来着。 　　卫川则一脸崇拜：“原来顾治疗师你早就猜到了吗？” 　　顾念摇头：“之前我也不太确定。”她说了从张婆婆那里听来的消息：“村子里之前死的也基本是年轻人, 他们的相同点就是不相信村子里的规矩, 我让阿山去拜山神像，也是想确认一下。” 　　现在结果已经出来, 和她猜测的一样。 　　找到污染区的规则, 大家的神情也放松了些，总算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突破口。刀疤沉思片刻后道：“污染区的规则和污染核心的执念有关, 反过来推, 这次的污染核心, 应该是那些规矩的受害者。” 　　这一下就将范围缩小了很多。 　　不过相对应的, 新的问题又来了, 刘姐皱眉：“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 村子里的人不一定会愿意和我们说。”污染核心是遭受过极大的痛苦才形成的，那当初发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村子里的人也许会隐瞒。 　　就像今天，他们被村长一行带去找污染核心，六户人家，都有各自悲惨的事，但没有一个和村子里的规矩牵扯上关系。还有就是，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遇到其他村民，明显这也不正常。 　　村长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欢迎他们的到来。 　　顾念和陆衍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郑巧儿。” 　　其他人看向他们两个，卫川好奇道：“顾治疗师，陆治疗师，你们是说郑家的那个女儿吗？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次不等顾念和陆衍说话，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一个异能者眼睛一亮：“那个村长之前还和我们说那两个警员污染爆发之前就离开了呢，说不定他这次又撒谎了！”而有必要让村长撒谎的，对他们来说就是有价值的信息。 　　顾念轻声道：“刘姐的担心是对的，不过村长一定也很想找到污染核心，他只需要隐瞒自己想要隐瞒的部分就可以了。” 　　“所以我倾向于，今天这六户人家，应该真的是山阴村最有可能出现污染核心的人家。之所以确定是郑巧儿，”她看了陆衍一眼，“除了贺文屿曾经打听过郑巧儿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所有人都看过来。 　　顾念道：“郑巧儿的母亲下葬的时候，我发现对方手臂上有明显的尸斑。但以当时对方死亡时的姿势，那个地方本不应该有尸斑的。”顿了顿，她笃定道：“尸体死亡之后，曾被移动过。” 　　之前跟着一起去郑家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当时只注意到对方死亡多时，排除是污染核心之后就没有多想。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从山阴村的人当时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真的不知道郑巧儿的母亲死亡的事。再回想当时的情况，死者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虽然因为死去多时开始发出臭味，但外表还算整洁，像是被人特意打理过似的。 　　而从村长的讲述中，明显这一家人并不受村里人待见，如果尸体是死亡后被放在椅子上的，对方和死者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在这个地方，符合这个条件的，也只有死者的女儿郑巧儿了。 　　污染核心，很有可能就是郑巧儿。 　　在场的都是有经验的异能者，之前因为一进来就是迷雾，线索又杂乱无章，现在有了方向，很快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郑巧儿在哪里？ 　　刀疤沉声道：“我们最好能知道她是怎么变成污染核心的。”这样才可以根据当初的事，猜测污染核心可能出现的地点。 　　卫川刚开始对热情接待众人的村长很有好感，但现在知道对方三番两次撒谎，还疑似害人之后，已经很讨厌这个人了，闻言便道：“村长之前撒谎，这事估计和他脱不了干系，要是能把他抓起来就好了。” 　　江莽点头表示赞同。 　　但也有人很快道：“之前咱们没有动手，就是顾忌这里有一些诡异的事情，现在确定了污染区的规则，动手的事还是要小心。” 　　虽然村长很大可能和污染核心形成的事有关，但污染区的规则是无差别针对所有人的，不会因为他们动手的对象是村长而放过。毕竟是C级污染区，他们还是要谨慎一些。 　　顾念想了想，说：“其实也不一定要动手。” 　　刀疤眼神一动，很快接话：“我们只需要让村长知道，郑巧儿是污染核心，而只有我们，才能对付对方就可以了。”到时候对方肯定会想办法带着他们去找人，着急的反而变成了对方。 　　只要着急，就会露出马脚。 　　刀疤看了顾念一眼，心道这么厉害的治疗师为什么不是他们市的，如果每次进污染区都能带着一个靠谱的治疗师，想必他们的成功率会大大提升，至少是死于和污染核心的战斗，而不是异化。 　　既然已经找到了办法，事情宜早不宜迟，还有很多异能者在迷雾中困着，大家商议之后，决定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村里的人。当然，他们不会直接大大咧咧说污染核心是郑巧儿，只需要告诉村里人污染区的规则就可以了，到时候有心人自然会猜到。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猜错了，也不会影响什么，反正污染区的规则确实如此，不管污染核心是谁，村里人都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顾念反而沉默起来。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在想什么？” 　　顾念看过去，问话的是陆衍，见她看过来，轻声道：“已经找到了线索，为什么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顾念下意识摸了摸脸，她有不开心吗？ 　　想了想，她提起另一件事：“你还记得贺文屿拍的视频吗？” 　　陆衍点头，在进污染区之前，他们都了解过相关信息。 　　顾念道：“最开始山阴村引起注意，就是因为贺文屿的视频，不过警方过来调查过，说可以确定视频里被扔进河里的是一个假人。按照村民的说法，他们很久之前，就一直用的假人了。” 　　顿了顿，她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陆衍点头，随后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以前用的是真人。” 　　“所以说，山阴村的规矩，其实是用真人来祭祀的。” 　　只不过因为时代的发展，法律的约束，他们不得不将这种愚昧落后的方法放弃，转而变成了用假人替代。 　　等他们将污染区的规则告知山阴村的人，到时候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他们想要找到污染核心不假，但在找到之前，一定会想办法让所谓的山神大人息怒。更有甚者，在很多信奉山神的人心中，或许会将这次污染区的规则视为山神显灵也不一定。 　　顾念想到了他们之前遇到的纸新娘。等村民们知道村里的规矩都成为了现实，就会知道纸新娘是绝对不能让山神庇护他们的。 　　到时候，就会有新的新娘选出来。 　　陆衍问：“你后悔了吗？” 　　顾念看他一眼，忽然皱了皱眉，认真道：“我们这次过来是过来解决污染核心的，只要污染核心解决，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而且就算我们不说，时间长了村里人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还是会出现问题。所以这件事肯定得告诉村民，陆治疗师，你应该没意见吧？” 　　陆衍毕竟是S级净化者，虽然很少发表意见，但在队伍里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刚才对方一直没说话，现在又似乎在故意引导她说出山阴村的真相，顾念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心软。 　　这种情况下，圣父可要不得啊。 　　顾念认真解释：“其实我怀疑冯伯应该猜到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告诉其他人，但等村子里死的人越来越多，他肯定会说的。” 　　所以就算他们不说，村民大概很快也会知道。 　　陆衍顿了顿，忽然说了一句：“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顾念：？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问，陆衍很快又道：“我没有意见。” 　　顾念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声音，不一会儿，村长带着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杨青和阿山接连死亡的事吓到了，村长这次的态度极好，几乎是恭敬地道：“我刚才回去又找村里的人问了问，除了之前那六户，应该还有几个人有可能是你们说的污染核心。” 　　他陪着笑脸问：“要不咱们现在去看看？” 　　江莽面色不大好地“哼”了一声：“之前我们去查看，你们遮遮掩掩的，路上连个人都没有，现在知道着急了？” 　　他话说的不太好听，不过一直比较稳重的刀疤这次并没有阻止。 　　之前他们一直是被动的状态，村子里的人戒备，他们找个线索都很费劲。既然现在是村民有求于他们，自然要掌握主动权。 　　看情况差不多了，刀疤才道：“我们这边已经有了线索。”他将山阴村的规矩变成现实的事说了出来，然后观察村民的表现。 　　村长的面色变得最为明显，不知想到了什么，惊讶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但很快调整过来。其他年轻人虽然刚听到的时候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的身份。而冯伯则忽然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最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念心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冯伯之前其实是在提醒他们。 　　村长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面色还是有些僵硬地道：“几位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村子里的规矩，当然是真的啊。” 　　顾念淡淡地看着对方，并不觉得意外。 　　村长这么说其实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话，而是因为他必须这么说。从进入这个村子，她就发现了，这里很多人笃定山神的存在，也就是年轻一代的人，才不那么相信。这其中很难说有没有村长的作用。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对方对村子的掌控力很强。而这样一个对村子有掌控力的人，宁愿将真人祭祀变成假人祭祀，也不愿否认山神的存在，还要将那些陈旧的规矩保留下来，目的显而易见。 　　这些规矩，也是对方掌控村民的手段之一。 　　一个山神的簇拥者，当然不会在他们说规矩成真的时候反驳他们规矩是假的，反而会坚信自己的信仰，然后—— 　　“难道，难道是山神爷显灵了？” 　　村长面色狂热地喊：“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山神爷显灵了！” 　　异能者们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对方的反应也在他们的预料当中，这并不是死鸭子嘴硬，相反，这个山阴村的村长，实在是一个聪明的人。 　　这是山神爷显灵，也必须是山神爷显灵，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名正言顺的让山神爷息怒，才能名正言顺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村长对着他们一通感激，然后表示自己要马上回去，“山神爷既然显灵了，肯定是要庇佑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们得按照规矩来，才能让他老人家息怒，麻烦各位暂时在这里等等，我得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傍晚，村子里传来消息，新娘已经选好了。 　　夜半三更，嫁新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8 23:58:36~2023-04-12 14:0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养肥了吗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107163 6瓶；会鸡翅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山阴村 　　◎是贺文屿啊◎ 　　祠堂前方的空地上, 所有村民都来了。 　　和顾念他们第一次过来时的空旷不同，此时这里被摆满了桌椅，桌子上铺着红布, 上面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饭菜。 　　喜庆的唢呐吹着, 就像真正的喜宴一样，高朋满座。 　　然而却又落针可闻。 　　卫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哆嗦，“这也太吓人了吧。” 　　半夜三更的，这么多人齐聚在祠堂吃饭，到处布置的十分喜庆，却偏偏每个人都是一脸恐惧。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一样。 　　带路的村民讪讪一笑, 像是怕是惊扰了什么一样，低声道：“这是咱们村的规矩, 要先让新娘子和家人吃了送别饭，才好嫁女。村长说各位是要一起送亲的，大家也快入座吃饭吧。” 　　站在前面的刀疤没有为难对方, 点头道：“那就听你们的吧。” 　　那名村民明显松了口气。 　　一行人被带到了空地中央的高台附近, 其中有一桌空着，明显是给他们留的。刀疤带着所有人坐了下来。 　　顾念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高台正前方的那一桌。 　　村长就坐在那里, 而在村长旁边, 还坐了一对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中年男女，男人一脸沉默, 女人低垂着头擦眼泪。很明显, 他们就是那名被临时选出来要嫁给山神的新娘的父母。 　　剩下的, 是一群上了年纪的人, 大概是这个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人。 　　而新娘, 独自坐在高台之上。 　　人齐了, 村长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后，扬声道：“今晚我们山阴村嫁女，大家吃好喝好，一会儿准时送嫁！”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就在这时，高台附近的一张桌子上砰的一声响，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猛地站起来，就要往高台上冲。但很快，就被按了下来。 　　坐在前面的中年女人哭的更厉害了。 　　顾念沉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陆衍轻声道：“我们会跟过去，她不会有事的。” 　　顾念转头看他，点了点头。 　　唢呐吹吹打打，所有人脸上露出僵硬的笑脸。 　　喜宴开始了。 　　村长那桌动了筷，其他村民也开始吃了起来。 　　卫川小声问：“这饭是非吃不可吗？”这样的环境，又是这样的事情，他是在是吃不下啊。总觉得瘆得慌。 　　而在他问的时候，陆衍已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其他人都看向陆衍。 　　刀疤犹豫了一下，问道：“陆治疗师，这饭真的能吃吗？”其实他也有点犹豫来着，本来准备观察一下有没有村民没吃，能不吃自己也不打算吃来着，没想到陆治疗师已经吃了。难道说必须吃了才行？ 　　陆衍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道：“饭菜没人动，可能也是一种‘不敬’，一会儿我们还要上山，这样保险一些。”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 　　就连卫川，也忍着吃了两口。 　　顾念也跟着吃了几口，然后就停了下来，视线若有若无打量陆衍。她看对方那速度，倒像是真饿了才吃的。说起来，他们每个人进山都背了物资，陆衍的背包好像空了不少。 　　正看着，忽然对上陆衍看过来的视线。 　　顾念好奇地问：“好吃吗？” 　　陆衍认真想了想，点头：“其实还不错。”给顾念推荐了几道菜。 　　顾念拿起筷子试了试，发现味道确实还行，反正都已经吃了，就又多吃了几口。吃饱了，一会儿才好干活。 　　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的不亦乐乎。 　　而其他异能者早就已经停下，彼此看看，眼神中露出佩服的神色。 　　治疗师，恐怖如斯！ 　　等一顿饭结束，唢呐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高台的方向。新娘子被人从上面搀扶下来，准备给父母敬酒。 　　等敬完酒，就该上路了。 　　沉默中，坐在主桌的中年男人将酒一口饮下，中年女人哭着喝下了新娘的敬酒。新娘子的红盖头下，发出悲切的哭声，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格外凄婉。但很快，这哭声就被再次响起的唢呐声盖住了。 　　新娘子被送上了花轿。 　　送嫁的队伍开始往村口的方向行进。 　　顾念他们落在后面，被村长找上，对方一脸担忧的道：“几位同志，你们说的那个污染核心，我怕是会在送亲路上遇上，能不能麻烦你们跟着走一趟啊。不然我们村的人恐怕......” 　　村长一脸恳切。 　　异能者们彼此对视一眼，果然来了！ 　　刀疤心知村长用意，面上却没有透露出分毫，代表异能者们应下，然后随手点了几个人，道：“虽然是这样说，但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污染核心到底是谁，村子里的安全也需要保障。我们分几个人去吧。” 　　村长朝被点出的异能者们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最后叹了口气道：“村子里再怎么样也好说，这些送亲的都是年轻后生，是为了我们大家才上山的。同志，要不你们再多去几个人吧。” 　　这话一出，异能者们立即就知道，这村长恐怕真的知道污染核心是谁，也知道在哪里，不然不会让他们都跟着上山。 　　刀疤露出有些犹豫的神色，最后点头：“那好吧。” 　　村长连忙道谢，又和他们叮嘱了一些送亲的事宜。这时顾念他们才知道，当初田升为什么会死了。因为从离开村子开始，所有参与送亲的人都被要求绝对不能提山神的名字，甚至最好连话都不要多说。 　　田升就是因为犯了这个忌讳，才会死的。 　　这个村子的规矩，真的是奇怪的很。 　　顾念心中划过很多想法，不过现在都很难验证，便不再多想，只等着一会儿能快点遇上污染核心，然后解决问题回家。 　　她之前可是和家里说了，要早点回去的。 　　一路吹吹打打，很快送亲的队伍就到了村口的地方。到了这里，除了送嫁的村民，剩下的村民就不会再跟着了。 　　就在马上就要出村的时候，前方却突然传来了惊叫声，后面的队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慌乱起来，最后连花轿都直接停下了。 　　看到花轿停下，村长面色大变。 　　这可是大忌！ 　　顾念他们对视一眼，也跟着村长朝前面跑去。等到了跟前，他们才知道这些村民为什么会这么慌乱。 　　因为就在村子前方，一口棺材，堵在了送亲的必经之路。 　　怪不得这些村民连忌讳都顾不上了。 　　红白双煞，即便是她不懂山阴村的规矩，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顾念忽然一顿。 　　红白双煞？ 　　宋天的预知，不也是和红白双煞有关吗？ 　　红色的轿子，迎亲的牌子，很多人，饭菜香味，这些都能和现在他们遇到的情况对上。可问题是，后半部分却完全不同。 　　按照宋天说的，他看到的是一群人抬着棺材。 　　可现在他们却没有遇到人。 　　顾念边想着，又朝停在路中间的棺材看了一眼，随后眼神一凛，指间黑线游动，瞬间做出攻击姿态。 　　那棺材后面，有人！ 　　异能者们普遍比村民更加镇定，感知也更加敏锐，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然而不等他们过去，棺材后面的人就主动走了出来。 　　卫川惊讶地喊：“江玉鸢，怎么是你？” 　　从棺材后面出来的，正是之前在山神庙前和他们分开的江玉鸢。 　　对方此时一身狼狈，浑身都是泥土，头发也一缕一缕的，就像是掉进水里后又在泥巴地里打了个滚一样。脏的不行。 　　江玉鸢也露出惊喜的表情，抹了一把脸，连忙招呼道：“快快快，我一个人可抬不动，你们赶紧来个人帮帮我！” 　　异能者们都没有动。 　　而在听到江玉鸢和顾念他们认识之后，村民们一下戒备了起来。 　　村长脸色有些难看：“几位同志，这是？” 　　刀疤朝顾念看了一眼，一时有些拿捏不好要怎么说。 　　顾念开口：“这是我们之前在迷雾里偶然遇见的人，当时我们出了迷雾就分开了。这件事冯伯也是知道的。” 　　村长朝冯伯看去。 　　冯伯沉默着点了点头。 　　顾念又问：“今天这样，还能送亲吗？” 　　村长沉着脸摇头：“不得行。白事冲撞红事，这是大忌。”他看向停在村口的棺材，“这事不处理好，事就办不成。” 　　听到这话，除了哭了一路的中年女人松了口气，剩下的村民都仇视地看向对面的江玉鸢。如果不是害怕，恐怕早就冲过去了。 　　顾念想了想，道：“既然事情要处理好，我们还是要问清楚。” 　　村长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点了头。 　　棺材一直停在村口是不行的，村民们不敢过去，村长只好又来求异能者们帮助，一行人将棺材抬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上。 　　就在十几分钟前，这里还是一片喜庆的大红之色。 　　江玉鸢在异能者们接手之后，就干脆走到了一边，这会儿看到一地的红色碎屑，好奇问道：“你们刚才不会就是在这里吃的喜酒吧？”像是有些迟钝般，她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坏了他们的事啊？” 　　她无辜的眨眨眼，朝众人摊手道：“可是，我从河里捞出来的这个人，和他们村子也是有关系的呀。” 　　“棺材里的，是贺文屿啊。” 第68章 山阴村 　　◎结束◎ 　　贺文屿！ 　　听到这个名字, 周围的村民面色一变。 　　村长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调整过来，随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惊讶道：“竟然是贺老师？很久之前他还在我们村子当过老师的。”说着面上露出惋惜之色, “贺老师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附近的村民彼此看看，讷讷应声。 　　江玉鸢看了村长一眼，点点头：“可不就是贺文屿嘛。他失踪好几年，可把他家里人急坏了，托来托去，就托到了我师父那里，有事弟子服其劳, 我也只好来跑一趟了。还好还好，人找到了。” 　　她一脸庆幸。 　　其他人：“......” 　　你找到的可是贺文屿的尸体啊, 这真的好吗？ 　　但不管怎么样，对方说的这番话和之前并没有冲突，也算解释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又为什么会带着贺文屿的尸体出现。 　　一旁的村长则面带探究地问道：“这位姑娘, 你是在哪里找到贺老师的？又是怎么找到我们村子的？” 　　江玉鸢语气自然道：“我运气好呗，本来在山上转来着, 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结果找不到，我想着可能是没有拜码头, 就去山顶的山神庙拜了拜, 出来的时候一脚没踩稳滚了下去, 直接掉河里了。你说巧不巧, 就这么找到了沉在河底的贺文屿。你们这儿的山神还挺灵呢。” 　　她自顾自的夸着山神显灵, 而村民们则是听得一脸惨白。 　　顾念朝江玉鸢看了一眼, 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话。当时她在山神庙那里留了离开的办法，也有可能被对方看到。 　　而就在这时，江玉鸢背对众人，朝顾念轻轻眨了眨眼。 　　这让顾念更加确信，事情不像江玉鸢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对方没有说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算件好事，如果让村民知道因为他们留了下山的办法而导致这次娶亲失败，说不定会生出麻烦。 　　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村长对江玉鸢的话将信将疑，但涉及到山神，对方又一直吹捧山神显灵，他也不好反驳，最后只能默认了江玉鸢的说法。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娶亲已经失败，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怎么补救。 　　村长朝刀疤道：“贺老师虽然在我们村子教过书，但是不算是我们村子的人，按照规矩，是不能埋在村里的，必须得埋在后山。”他面色沉沉道：“只有先将这件事办好了，才能继续娶亲。” 　　刀疤：“所以我们得先将贺文屿埋了？” 　　村长点头：“对。” 　　江玉鸢立即道：“这怎么行，我还要带他回去的啊。” 　　所有人都看过来。 　　村长面露为难地看向异能者们。 　　顾念想了想，朝江玉鸢解释了山神娶亲的事，“现在谁也无法离开这里，不如等这里的事结束，你带他的父母过来好了。” 　　江玉鸢眼神一闪，不是很情愿地点头：“那好吧。” 　　山神娶亲的规矩多，不过在贺文屿的事情上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只要是晚上就行，进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之后，就可以下葬了。 　　村长道：“今天冲撞的人必须都得一起去，将这件事了结，才能继续娶亲的事。不要耽误时间，现在就开始吧。” 　　村里的老人出来，在祠堂前进行了一个顾念他们看不太懂的仪式，大概也是村里流传来来的规矩之一。异能者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所幸这次的仪式进行的十分顺利，最后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拿着一炷香，来到了祠堂的神龛前，缓慢地，将手中的香插在了前方的香炉中。 　　一炷香顺利燃烧到底。 　　所有村民都长出了一口气。 　　村长朝顾念他们解释道：“香燃尽，就代表山神谅解我们了。” 　　仪式结束，接下来就该送葬了。 　　一个晚上，先是红事，又是白事，怎么都有种不吉利的感觉。 　　卫川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着前面小声道：“真渗人啊。” 　　前方，年长的老者从祠堂中取出一段暗红色的绳子，村长喊了几个胆子大的村民，接过红绳正在往装着贺文屿的棺材上绑。 　　旁边的江玉鸢啧啧道：“像是在封印什么脏东西一样呢。” 　　顾念看着前面一心想要在今晚将人下葬的村长，若有所思，也许按照村里的规矩，因为某种原因而死的死者必须尽快入土，否则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比如说，横死。 　　不过他们确实要尽快离开了，顾念没有出声。 　　只是等到棺材绑好，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无论村长怎么说，村民们都不肯抬棺。如果不是有规矩在，他们甚至不愿意去送葬。 　　最后还是交给了异能者们。 　　刀疤指了几个人，和他一起去抬棺，结果没想到，看着只是几片木板拼接起来的棺材，竟然格外的沉重。 　　试过几次后，刀疤摇头：“还得再来几个人。” 　　江玉鸢径直走过去，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摸着下巴道：“也许贺文屿不愿意埋在你们村子？话说，我是在河里捞到贺文屿的，沉尸沉尸，总觉得是他自己不愿意走呢。” 　　她说的轻松，村民们却被吓得不轻。 　　村长没有接话，而是一脸惶恐地看向刀疤：“同志，你看这，” 　　他一脸为难地表示找不出人来帮忙。 　　人群后方，冯伯一声不吭地走了出来：“我来帮忙。” 　　村长面色微变，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江玉鸢“啧”了一声上前：“我也来帮忙吧。” 　　最后，包括顾念在内的所有异能者，全部过去，才将棺材从地上抬起，勉强能够前行。总算，是能进行下一步了。 　　按照村长说的，贺文屿需要被埋在后山，但同样要经过之前的那片迷雾，好在山神已经谅解了他们的冲撞，应该不是问题。 　　刚才还一身红衣的人群，此时已经全部换上白衣，所有刚才跟着来到村口的人，都需要跟着一起过去，因此队伍也算十分庞大。除了少部分人，几乎大半个山阴村的村民都在送葬的队伍当中。 　　语调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唢呐声吹响。 　　队伍前行。 　　出了村子，没过多久，众人便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不过对此所有人都有所准备，因此并没有慌乱。 　　村长亲自提着油灯走在前面。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 　　顾念微微蹙眉，难道是她想多了？ 　　正在这时，原本单调的唢呐声中，突然多出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高昂，雀跃，敲敲打打，十分热闹，就好像在办什么喜事一样。这道声音所有人都不陌生，因为，这就是刚才送嫁时的唢呐声。 　　红白双煞！ 　　顾念面色微变，立即朝周围看去，如果真的是红白双煞，那宋天很可能就在附近，这和他的预知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因为还没有走出浓雾区域，周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唢呐声却越来越响了。 　　顾念一顿，宋天的预知？ 　　不对！ 　　顾念脑海中瞬间闪过宋天当时说的话，他确实说他看到了红色的花轿没错，可是，他的话中，对面来的才是抬棺材的人！ 　　而他们，就是抬棺材的人。 　　宋天就在对面！ 　　顾念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不对。 　　太安静了，他们这边太安静了。 　　明明那道突然多出来的唢呐声如此诡异，为什么却没有人提起。前方，村长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依旧往前引路。 　　脚步声一下，一下。 　　很机械。 　　一条白色的丝线蜿蜒着来到了顾念的身前，同时传来的还有陆衍的声音：“她来了，其他人的污染在加重。我需要一些时间。” 　　白线绕过顾念，朝着后方的卫川而去。 　　顾念面色凝重。 　　她，郑巧儿，也是污染核心。 　　她果然来了。 　　是因为贺文屿吗？ 　　顾念轻声道：“对面有我们的人。” 　　宋天在知道自己的预知后就一直躲在疗养中心，很少和人接触，现在会过来应该不是自己的决定。而既然来了，还进了污染区，就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S市特事局的人应该会安排人一起过来。 　　对面肯定不止宋天一人。 　　至于为什么会让宋天过来...... 　　顾念想到宋天之前的预知，从前几次的情况看，宋天的第一次预知通常都比较模糊，但在进入污染区后，在事关生死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有特殊的指引。是院长让宋天来帮他们的吗？ 　　听到顾念的话，陆衍并没有多问，只是道：“需要我做什么？” 　　顾念默默思索。 　　按照预知，他们会和宋天撞见。 　　必须想办法让宋天认出他们。 　　她道：“在维持现状的情况下，让他们认出我们。”在找到宋天，触发新的预知之前，他们最好不要随意动手。 　　陆衍：“我知道了。” 　　很快，一道道白色丝线从顾念身前经过，朝着前方而去。 　　顾念指间的黑线有些焦躁，像是前方有什么极其吸引它的美味一样，但却因为没有顾念的命令而只能在指间游动。 　　饿，想吃东西，前面有好吃的东西。 　　想吃。 　　这是黑线传达给顾念的唯一情绪。 　　顾念轻轻摸了摸指间的黑线以作安抚，现在还不是时候，贸然动作可能会惊动对方，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在陆衍的治疗下，异能者们终于恢复过来。 　　收到示意后，很快重新安静下来。 　　一行人跟在脚步僵硬的村长身后，继续往前。 　　随着他们的脚步，两道唢呐声也越来越响，甚至诡异的和谐起来，而其中那道送嫁的唢呐声，正是从他们正前方传来的。 　　陆衍轻声道：“我找到他们了。” 　　白色丝线在对面找到了净化目标。 　　然而等了一会儿之后，没有人顺着丝线过来。 　　顾念：“他们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但这也说明，他们的目标应该就在前面，能在污染区把异能者困住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污染核心。 　　刀疤：“那我们接下来？” 　　顾念：“找到他们。” 　　他们这次进来的异能者足够多，又有两个治疗师在，加上对面的宋天他们，面对一个C级污染核心，并不需要躲避。 　　异能者们屏气凝神，开始为一会儿的对战做准备。 　　渐渐的，浓雾开始消散。 　　而顾念他们也终于看清楚了对面的情况。 　　大红的花轿在崎岖的山路上轻轻摇晃，在夜色中格外惊悚，但又有一种诡异的美感。抬花轿的，果然是顾念之前在S市见到过的异能者，花轿一侧，身上绑着红花的，正是宋天。 　　而前方正在吹唢呐的人，是钟星池...... 　　看到顾念，宋天满脸激动。 　　而钟星池口中唢呐不停，一脸痛苦，眼神疯狂示意。 　　但他们的身体却依旧被控制着前行。 　　早已做好准备的异能者们只等着一声令下，就会立即动手，只是在刀疤下令前，顾念却率先察觉到不对，“等等。” 　　刀疤看过来。 　　顾念道：“他们好像不是让我们过去。” 　　对面，看到他们没有行动，宋天和钟星池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想了想，顾念道：“我们继续。” 　　终于。 　　红色和白色撞到了一起。 　　就像是接到了要接的人一样，红色的花轿开始转向，与其说宋天他们是在抬轿子，不如说他们是在被凭空旋转的轿子带着走。 　　转身前，两人纷纷朝顾念示意。 　　顾念：“我们跟上。” 　　原本对向而行的花轿和棺材，变成了并列而行。 　　白色的丝线试探着朝花轿而去，没有受到任何阻止。 　　顾念和陆衍对视一眼。 　　这很奇怪。 　　但无论怎样，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确定花轿中的污染核心并无动作之后，陆衍很快给抬轿的异能者都做了净化。 　　不过净化完成之后，他们依旧跟着花轿前行，并没有离开。 　　宋天悄声和另一个异能者换了位置，来到顾念身旁，强忍着满脸的激动，压低声音说正事：“是院长让我来的，进来后我们就迷路了，我又晕了一次，这次看到的，”他的声音再次压低，“是一座坟墓。” 　　他的视线落在后方的棺材上。 　　其实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是有机会跑的，但是他的第一个预知是红白双煞，第二个预知是坟墓，明显和第一个有关。与其在山林中乱转，不如跟着花轿一起过来。只是没想到，花轿里竟然就是污染核心。他们待的时间久了，污染加重，才会造成被控制的情况。 　　宋天尽量简略地说了他们进来后的遭遇。 　　花轿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顾念朝花轿瞥了一眼，轻声道：“你们做得对。” 　　从之前的经验看，宋天的预知事关生死，但也蕴含转机。他看到的坟墓，大概就是一种提醒。就像第三精神病院的钥匙一样。 　　现在，他们很有可能就是要去宋天预知的那个坟墓那里。 　　深更半夜的山林中，花轿与棺椁并行，如果有人恰巧在此时经过，看到此情此景恐怕会被吓得连做一周的噩梦。 　　然而身处其中的，要么是已经失去了自我控制的村民，要么是一心等待时机准备动手的异能者，气氛一时间还竟然有点和谐。 　　除了吹唢呐的钟星池。 　　他学这个是为了当歌手，不是为了别人结婚吹唢呐啊喂！ 　　钟星池眼角含泪地瞥向顾念的方向。 　　顾念投以鼓励的眼神。 　　钟星池继续含泪吹唢呐。 　　就这样一路敲敲打打，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终于，在一个转弯之后，一片山崖出现，前方引路的村民终于停了下来。几个村民突然离开队伍，走向前面的空地，然后跪下来，开始徒手在地上挖了起来。 　　顾念微微皱了皱眉。 　　宋天小小声说：“这好像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坟墓的地方哎。” 　　难不成那么大个坑，竟然是这些人徒手挖出来的？ 　　刀疤低声问：“怎么办？” 　　顾念看着正在挖坑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山阴村的村长，而他旁边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村长的儿子，另外几个，也都是原本山神娶亲送嫁队伍中的人，两次山神娶亲，他们都在。 　　想了想，顾念道：“等等吧。” 　　挖土也挖不死人，但如果惊醒污染核心就不一定了。 　　她想看看，这个污染核心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沉默中，前面的坑挖的越来越大，几个村民也满手是血，不知道是不是疼痛刺激了他们的感官，几人原本麻木的表情渐渐发生变化，涕泪横流，脸上满是恐惧，明明清醒，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终于，一个方方正正，足以容纳两人的坟墓出现了。 　　花轿中，突然有了动静。 　　异能者们神色一肃，将花轿团团围住。 　　轿帘掀开，一只绣花鞋探了出来。 　　随后，一个身穿嫁衣，头顶红色盖头的新娘，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与此同时，旁边的棺椁中也传出了动静，原本被牢牢缠在上面的暗红绳索突然接连绷断，棺材的盖子自动打开，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从棺椁中迈步而出，朝旁边的新娘走去。 　　一红一白，并肩站在一起。 　　钟星池拿着唢呐凑过来，“啥意思啊？” 　　然后就见一红一白同时朝自己看了过来。 　　钟星池：“......” 　　宋天推推他的胳膊 ：“接着奏乐不要停啊。” 　　钟星池：“......” 　　喜庆的唢呐声再次响起。 　　但一红一白仍旧没有转开，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异能者们。 　　顾念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什么，微微蹙了蹙眉，最终朝新娘和白骨走了过去，而等她来到两人身前，一红一白收回视线，相对而立，看着彼此。红颜和枯骨，站在一起竟然意外的般配。 　　宋天仍旧是一头雾水，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迷惑。而刀疤则是带着异能者们谨慎地跟了过去。陆衍远远看着，表情若有所思。 　　所有人听到顾念的声音： 　　“郑巧儿，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活着，还是死亡，你都愿意和你对面的这个人，贺文屿，结为夫妻吗？”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出：“我愿意。” 　　周围的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挖完坑之后就站在一边的村长几人，更是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顾念没有理会村长一行，继续道： 　　“贺文屿，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死亡，还是活着，你都愿意和你面前的这个人，郑巧儿，结为夫妻吗？” 　　白骨微微点头，喉间骨节滑动，咔嚓作响。 　　新娘和白骨携手，一通走进了坟墓当中。 　　这让高度警惕的异能者们有些措手不及，这是什么意思，污染核心带他们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举行一场婚礼？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事情吸引的时候，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原本就靠近崖边的村长几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崖边，村长更是直接跳了下去，刚才的惨叫声就是他发出的！ 　　而就在惨叫声发出的同时，其他人也纷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留给众人的，只有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庞。 　　村长他们死了。 　　而事情到这里远未结束，身后的村民中，第一个人迈出了脚步，很快，越来越多的村民，控制不住自己，朝着山崖边走去。 　　立即有异能者朝这些村民们冲了过去，他们来到这里，除了解决污染核心之外，保护污染区里的人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 　　只是就在他们要行动的时候，一缕缕黑雾从坟墓中蒸腾而起，直奔异能者们而去，拖住了他们的步伐。尽管陆衍的治疗及时来到，但是村民实在太多了，异能者们顾此失彼，一时间竟然有些手忙脚乱。 　　事实上，在黑雾出现的第一时间，顾念指间的黑线就行动了，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底下的污染核心对于她的吞噬完全持放任态度，并不阻止，竟是一副拼着自己被吞噬，也要杀掉村民的样子。 　　而陆衍被异能者们拖住，一时间无法赶来净化，对于其他人来说十分危急的情况，到了顾念这里，竟然变成了一顿污染打扰的大餐。 　　顾念微微皱眉，却没有离开。 　　黑雾的侵蚀是造成污染的本源，她要做的，是尽快将污染核心吞噬，只有污染核心解决了，一切才能真正的彻底结束。 　　得到补充的黑线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着，吞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黑雾的侵蚀减缓，异能者们承受的压力也在减小，慢慢的，场面得到了控制。终于，当顾念完全将污染核心吞噬之后，危机解除。 　　然后，顾念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她看到陆衍朝自己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30 03:01:27~2023-09-01 23:0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874262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养肥了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终章一 　　◎S级治疗师◎ 　　顾念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温暖的海洋里, 周身都很舒适。 　　原本因为快速吞噬而带来的副作用渐渐消失，就好像饱餐一顿之后，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任由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 　　总之, 很舒服。 　　轻柔的微风吹过，顾念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伸手抓住了“光”。 　　准确来说，是一根根白色丝线组成的，光团。 　　顾念冷下神色：“你是谁？” 　　这里是她以前入梦的地方，但此刻，周围并没有黑色旋涡，却多了无数根白色的丝线。治疗师的丝线。 　　顾念用肯定的语气道：“陆衍。” 　　然后她醒了过来。 　　睁开眼, 对上了上方陆衍的目光。 　　而她正躺在床上。 　　顾念翻身而起，指间黑线翻涌, 直冲陆衍而去，瞬息之间，便缠绕在了对方的脖颈上。但对方并没有躲闪。 　　顾念没有收回黑线, 紧紧盯着陆衍：“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淡声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 　　顾念瞳孔微缩, 很快回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陆衍：“你不是治疗师对吗, 你的能力，是吞噬吧。” 　　顾念手指微动, 黑线收紧, 但同时, 她也能感受到黑线传递过来的情绪, 它对眼前的人, 本能的没有敌意。顾念皱眉, 再次收紧黑线。 　　余光扫过周围。 　　这是之前她来救治陆衍时对方待的医院，他们已经离开了污染区。 　　陆衍：“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 　　顾念拧眉看向对方，沉声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吧，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对方出现的突然，之后的受伤更是突兀，一个S级治疗师，在一个A级副本身受重伤，以至于必须另一个治疗师来救助。在她来了之后，又忽然自己醒了过来。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对方在污染区中，对自己的关注太多了。 　　种种线索，都证明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当时在污染区她没有感受到敌意，所以只是警惕，原本她以为对方还会继续藏着，没想到却选择了直接挑明。既然这样，不如说个明白。 　　顾念紧紧盯着对方。 　　任何可能会打乱她现在生活的因素，她都不允许存在。 　　黑线再次收紧。 　　沉默片刻后，陆衍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吗？”他深深地看向祝冷，像是要看穿她的真正想法一样。 　　顾念不再说话，手中的黑线不断收紧。 　　“噗嗤”一声，是黑线划破皮肤肌理的声音。 　　然而面前的人却一动不动。 　　黑线继续收紧。 　　对方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然而里面流出的却不是鲜红色的血液，而是一种透明的，凝胶质地的液体。 　　透明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缓缓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微小的触手，触手汇合，逐渐变大，很快，一根透明色的黏腻触手出现在顾念眼前，然后缠绕在了黑线上。黑线微微抖了抖，好像和透明触手触碰是什么舒服的事一样，同时顾念的脑海也更加清明。 　　就好像原本沉积在身体中的杂质，被清除掉了一样。 　　而更让顾念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从透明触手中穿过的黑线，竟然变成了和治疗师一样的，白色！ 　　顾念猛地看向陆衍。 　　陆衍：“你不必担心，这不过是一层伪装而已。” 　　顾念眉心微蹙，对方看出了她在极力隐瞒的事。指间微动，白色的丝线极速颤动，很快，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眼前的人，并没有给她危险的感觉。 　　而她本能的，不想杀死对方。 　　黑线微微松开...... 　　然后，瞬间绞杀！ 　　黑色的丝线从不同方向穿过眼前的人的身体，衣服破碎，然而，无论是哪里的伤口，流出的，都是对方脖颈上的那种，透明的黏腻胶质。被黑线分割的胶质缓慢融合，很快，所有伤口恢复如初。 　　陆衍仍旧好好的站着。 　　黑线也再次变成了白色。 　　顾念笃定道：“你不是人。” 　　陆衍点头：“对，我不是人。” 　　听到这个答案，不知怎么的，顾念心中竟然微微松了口气，她起身从床上下来，径直朝外走去，口中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在乎的只有我的家人。” 　　陆衍：“那层伪装可以帮助你成为‘真正的治疗师’。” 　　顾念回头，看到对方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没有再回应，转身拉开房门。 　　身后传来对方的声音：“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但我必须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顾念径直离开。 　　她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她只要知道，她是顾念就好。 　　至于其他事，和她无关。 　　从病房出来，顾念迎面看到了探头探脑朝这边看的钟星池和宋天，两人看到她出来，匆匆跑了过来，“怎么样，陆治疗师说你是处理污染核心太累了，所以才会晕过去，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顾念点头：“我没事了。”又问：“污染区那边怎么样了，山阴村那边有人吗？我之前找的那个道士，应该还在那里。” 　　她去山阴村，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个能让谢寒恢复的道士。看押他的两个警员都没能离开山阴村，那个道士应该也还在那里。 　　钟星池连忙点头：“那边已经被我们的人接手了，我来之前就听说了这件事，当时你晕过去了，我们的人直接封锁了山阴村，然后在祠堂下的暗室里发现了那个道士。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宋天在旁边补充道：“那个道士可惨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听那些村民说，就是他给村长出的主意，把郑巧儿给封到了山上的山神像里，这才导致污染爆发的。” 　　从钟星池和宋天的叙述中，顾念得知，道士最开始去山阴村，确实在那里发现了和长生有关的线索，不过为了不被发现异常，他先是装作路过，很快离开，之后又偷偷返回，只是他比较倒霉，在回到祠堂的时候，刚好被村长的人发现，然后被扣了下来。 　　为了离开，他故意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导致村长将意外发现贺文屿死亡真相，并用贺文屿邮箱给其他人发送邮件的郑巧儿封进了山神庙的石像中，人为制造污染核心，好方便自己借机逃跑。 　　只是他没有料到，一个小山村的污染核心，竟然能有C级，以至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顺利离开，还因为触犯“规矩”而受伤，最后被捉住。 　　宋天生气道：“这道士真是坏得很。那些村民也不怎么样！” 　　钟星池也恶狠狠道：“落在我们手里算他倒霉，他完了！”要不是这狗东西，他何至于吹唢呐吹了大半夜，腮帮子都吹麻了。 　　至于村民们，这次的事将他们吓破了胆，当初曾被掩埋的事实也重见天日。死掉的村民，全都是曾经参与害死贺文屿，或是知情却帮着隐瞒的人。事情的导火索是村长的儿子看上了郑巧儿，而真正的起因，则是一代代山阴村村长对村子的控制，为了控制村民，他们捏造出了那些陈腐的规矩，以及一个可以显灵的山神。 　　最终，自食恶果。 　　顾念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她道：“带上人，我们回去。” 　　她出来的已经够久了，该回去了。 　　因为做了万全的准备，一路上没有意外，他们顺利回到了S市。 　　顾念和两人告别，她要先回家一趟，而钟星池和宋天则押送道士回去特事局报道。双方约定之后在疗养中心再见面。 　　和两人分别，顾念回了家。 　　还未进小区，便看到周围巡视的异能者，这里的防守比她离开之前更加严密了。等乘坐电梯上去，隔壁的房门率先打开，唐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顾念没想到的人。 　　方彤。 　　方彤醒来了？ 　　顾念皱眉，立即问道：“我爸妈他们没事吧？” 　　唐月：“他们没事，你不要担心。”又补充道：“不过你离开的期间这里确实爆发过一次污染，但很快就解决了，方彤帮了很大的忙，没有人受伤。只是你的家人很担心你，一直在等着你回来。” 　　说完便道：“你快回去吧。” 　　而这个时候，顾家的房门也已经打开，顾白探出个脑袋，看到顾念一下睁大眼睛，直接回头喊：“爸！妈！我姐回来了！” 　　然后是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 　　顾念眼角弯了弯，朝唐月道谢，又朝方彤道：“这次谢谢你了。” 　　少女微垂着眸，轻轻摇了摇头。 　　顾念朝家里走去，而顾爸顾妈也已经走了出来，两人将顾念围住，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顾妈牵着顾念不肯放手，不时询问她这几天过的怎么样。顾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也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顾念耐心应着，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顾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儿再说。 　　顾念在顾爸顾妈的嘘寒问暖中进了家门，然后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谢寒。对方一直守在这里。 　　顾念：“我已经找到那个道士了，下午钟星池来接你去疗养中心，到时候你应该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谢寒微微抬头，最终有些别扭地道：“谢谢。” 　　顾念笑了笑。 　　顾爸顾妈闻言都露出喜色，“小谢的腿能治好了吗？” 　　顾念点点头：“很快就能恢复了。” 　　顾妈开心起来，连忙道：“那是要庆祝一下，你不知道，这次还是小谢最先发现不对，让我们躲了起来。要不然，” 　　顾妈面色一黯。 　　顾爸轻轻拍了拍顾妈：“现在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顾妈伸手抹过眼角，很快露出一个笑容：“对，我们家现在好好的已经很幸运了，小唐说我们这里很安全。”又连忙问顾念：“念念，你这次回来应该就不会再出远门了吧？”一脸担忧地望着顾念。 　　顾念笑着点点头：“嗯，不出去了。” 　　顾妈这才放心，又道：“你平安回来，小谢的腿也能治好了，这都是好事，肯定要庆祝一下。对，还有小唐和小彤，她们两个最近也辛苦了，小钟也经常过来帮忙，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念念，你问问看他们要不要过来，妈妈多做一些饭，我们庆祝庆祝。” 　　说完又叮嘱顾念，如果人家忙的话也不要勉强。 　　顾念一一应着。 　　等顾妈进厨房忙活，顾爸摸了摸顾念的头，“你妈最近精神有点紧张，让她找点事情做也好，你忙自己的事，不要担心。” 　　顾念点头，“好，我知道了。” 　　但等顾爸进去给顾妈帮忙，顾念就叫上谢寒和顾白，去了客厅。 　　顾念：“我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 　　顾白叹了口气，轻声道：“咱妈原来单位的家属院，爆发了污染，整个小区的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他的情绪也有些低落，“我们学校现在也停课了，街上现在都没有人，大家都躲在家里。好多同学都联系不上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简直是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 　　谢寒面色也十分凝重，“事情恶化的速度比我预估的还要快，现在污染爆发的十分频繁。你进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了，这里巡视的异能者在增加，但这并不是因为人手足够，恰恰相反，现在的异能者完全不够用，特事局那边应该已经更改了计划，现在，只能保护能保护的。” 　　潜台词则是，放弃必须放弃的。 　　污染爆发频率高，范围广，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将异能者分散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唯一的办法，就是由面缩点，划分出一个个区域，将人们聚集起来，由足够的异能者巡视保护。 　　这也是顾念最初想法的雏形。 　　特事局因势利导，同意了顾念的条件，愿意派异能者过来，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的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顾念紧皱着眉。 　　她莫名想到了陆衍的那句话。 　　时间，不多了。 　　谢寒以为她是在担心家人的安全，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里是最早聚集异能者的区域之一，现在特事局派了更多的异能者过来，也说明他们不会放弃这里。这里是安全的。” 　　顾念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中午，唐月和方彤过来吃饭，其他人都没有过来。 　　唐月：“小区附近疑似有污染爆发，秦平和石岩去看了。商柔和钱宝宝今早刚进了污染区，暂时还没出来。” 　　钟星池和宋天也还在特事局忙着。 　　吃过饭后，唐月简单和顾念说了现在的情况，和谢寒说的一样，特事局划分了很多个区域，将异能者们分成两类，一类是常驻守护这些区域的异能者，一类是经常需要外出的机动队。 　　唐月是他们这片区域的负责人。 　　没有待太久，唐月很快离开。 　　下午，钟星池到了，来接谢寒去疗养中心。那个道士十分古怪，为免夜长梦多，在特事局报备之后，便直接赶了过来。 　　和钟星池一起来的，是柯乐乐。 　　看到顾念，柯乐乐很是高兴，现在他已经成了特事局的正式职员，不过因为能力更偏向防守，所以平时都会待在特事局。 　　临走的时候，顾念问：“怎么没见齐凯，他进污染区了吗？” 　　钟星池和柯乐乐表情一暗。 　　钟星池打起精神道：“齐哥他受伤了，有点严重，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人在疗养中心呢，等你去了就能看到他。” 　　顾念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目送车子离开，她回到了家里。 　　疗养中心给她放了三天假，让她三天后再回去。 　　顾念决定在家里陪父母。 　　顾爸顾妈很是高兴，精神都好了不少，顾白撇了撇嘴，不过明显情绪也好了很多。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度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顾念直接屏蔽了外界的信息。 　　假期结束，到了返回疗养中心的时间。 　　出门前，顾念朝顾爸顾妈道：“爸，妈，我会去和院长谈谈，把工作调来这里，以后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在询问这不会对她造成影响之后，顾爸顾妈明显松了口气。 　　回到疗养中心，顾念先去看了齐凯。 　　齐凯伤的很重，仍在昏睡。 　　虽然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仍旧只能躺在床上，同时异能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顾念又给对方做了一次净化。虽然疗养中心也有治疗师，但是她在了解之后已经知道，他们的净化效果并不如黑线的好。 　　变成白色的丝线直接抽取黑雾，然后吞噬。 　　顾念盯着那一缕白色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 　　离开病房，她去了顶层，院长办公室。 　　推开门，院长正在打电话，看到她进来，示意她先坐下。然后继续对着电话骂骂咧咧，听着似乎是在和总部讨价还价，要求对方提供更多的污染物，必要时派遣S级治疗师来支援。 　　很快，院长“砰”地一声将电话挂断，不过脸上却并未生气。 　　大概是成功了。 　　顾念挑眉，正要说话，便被对方打断。 　　院长一副愁的很的样子，看到顾念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就几天功夫，特事局送来需要净化的人都要堆成山了，天天闹着要净化，烦的要死。赶紧给净化一下，把人撵走！” 　　顾念：“我要更换工作地点。特事局那边划分了不同区域，这些区域也需要治疗师，我申请回我家那边工作。” 　　院长絮絮叨叨的话停下。 　　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你回去，这里的异能者怎么办？” 　　顾念：“你可以让他们去找我。” 　　院长：“你能治疗多少？” 　　顾念：“全部。” 　　院长立即露出一个笑来：“好，成交！”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 　　在将疗养中心尚未净化的“存活”清空后，当天下午，顾念就回了家。她离开的时候，所有目睹了这堪称恐怖的净化速度的人，全都朝她投以敬畏的眼神。与此同时，院长宣布，顾念真正的治疗等级为S级。 　　之后要源源不断的往顾念那里送人，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宣布之后，疗养中心传来了久违的欢呼声。 　　同时，这也给S市所有异能者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们终于也有S级治疗师了！ 　　这意味着他们不必再担心频繁进入污染区却得不到及时的净化，他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进入污染区，去救他们的亲人，朋友，同学，去救那些曾经可能擦肩而过，此时却命在旦夕的陌生人。 　　S市的整个异能者体系高速运转起来。 　　而在黑线变成白色之后，顾念再也没有了顾忌，无论送来多少异能者，都可以迅速完成净化。 　　以顾念为中心，一个新的“疗养中心”正在形成。 第70章 终章二 　　◎正文完◎ 　　顾念除了陪伴家人, 每天都是在净化中度过的。 　　因为每天的净化人数都在增加，所以即便没有进入污染区，她也几乎没有再感受到极度的“饥饿”, 最多也就是吃不饱而已。 　　一个月后, 开始有邻近区域往S市运送异能者。 　　两个月后，来寻求净化的异能者更多了。 　　第三个月，来找顾念净化的异能者开始减少。 　　不是因为治疗师增加了，也不是因为异能者不再受到污染。 　　而是因为，污染核心爆发式增长，异能者大量伤亡。 　　死了，也就不需要净化了。 　　还未到中午, 顾念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治疗，她和唐月说了一声, 先回了家，如果有需要净化的异能者，会有人来通知她的。 　　回家的时候, 顾妈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 　　虚掩的房间内传出压低的哭泣声。 　　顾白眼眶红红的坐在沙发边, 看到顾念进来连忙起身，随便擦了下眼睛, 提高声音问：“姐, 你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啊？” 　　顾爸和顾妈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两人连忙问顾念是不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顾念摇头：“暂时没有需要医治的病人，我就先回来了。” 　　顾妈关切道：“累了吧, 念念你先去休息, 妈妈去做饭。”说完挤出一个笑, 有些匆忙地朝厨房走去。 　　顾爸解释：“你妈最近情绪比较紧张。” 　　顾念点头, 面色如常。 　　等顾爸离开后, 她看向顾白。 　　沉默片刻后, 顾白哑声道：“最近，死了很多人。大姑他们早早搬过来了，但是妈妈一直联系不上小舅和小舅妈。爸妈说你在做很重要的事，已经很辛苦了，害怕你分心，不让告诉你。” 　　这么长时间过去，小区来来往往的异能者，时不时有人上门求助，他们也隐约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干什么了。 　　他们的女儿已经很辛苦，他们不能再添麻烦了。 　　顾念沉默。 　　顾白抬起头，“姐，我们的世界，还能变好吗？” 　　这个世界还能变好吗？ 　　顾念不知道。 　　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顾念就被叫走了。 　　等赶到之后，她看着病床上浑身是血的人，愣怔了一秒。 　　是钟星池。 　　钟星池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嘴角溢出血沫，“干，咳咳，干嘛，都说，说你，很厉害，看，看看我，还有没，有的救。” 　　顾念沉下脸：“闭嘴。” 　　白色丝线以最快的速度将黑雾抽取出来，然而钟星池却并没有脱离危险，之所以先将他送到这里，是因为担心手术过程中发生异化。在净化完成后，他被第一时间带去抢救。 　　顾念没有在抢救室外守着。 　　她还有很多事做。 　　和钟星池一同送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异能者，据说他们进入了一个A级副本，进去了很多的异能者，但最后出来的只有这么几个。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麻木。 　　太多了，污染核心真的太多了，他们根本解决不完。 　　将手头的事做完之后，顾念离开了治疗室。 　　站在窗边，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顾念问：“我是谁？” 　　良久，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是陆衍清淡的声音。 　　“你是‘魇’。” 　　“魇，喜食恐惧，同类相斥，擅模仿，行踪不定，喜怒难辨，因常入噩梦之中吞食梦魇而得名。魇，就是恐惧本身。” 　　他说，顾念，你是魇。 　　他说，造成污染核心的根本源头，也是魇。 　　他说，魇同类相斥，相遇后会本能吞噬对方，她会感到饿，是因为她本能地想要吞噬对方得到力量。 　　电话那端传来轻声的询问：“所以顾念，你想起来了吗？” 　　顾念握紧手机，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和顾白完全一模一样的长相，因为常常进入别人梦中而导致频繁搬家，父母和弟弟偶尔奇怪的表现。一切都有了解释。 　　而在一场意外车祸后，她第一次在清醒时使用力量，救回了父母，也彻底暴露了身份。然后下意识封住了自己的记忆和力量。 　　她不是人。 　　她的父母，她的兄弟，都知道。 　　顾念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问：“我能杀死‘它’吗？” 　　她还记得陆衍刚才的话，魇不喜同类，她本能的想要吞噬对方的力量，一旦对方真的降临，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陆衍：“你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机会。” 　　短暂的沉默后，顾念问：“那这个世界的人类会怎么样？” 　　陆衍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丝毫感情：“他们会死。” 　　顾念：“我会杀死它。”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陆衍的声音传来：“我会帮你。” 　　第二天，外界传出S市即将出现S级污染核心的消息，S市特事局当即请求总部派遣异能者协助，获得同意。 　　和异能者们一起来的，是S级治疗师陆衍。 　　房间内，坐着四个人。 　　顾念，陆衍，院长，以及特事局局长。 　　他们的中间，放着一个真实之眼的衍生体。 　　陆衍：“这确实是一个污染物，但却不是A级，而是S级。所谓的A级污染物，也不过是个衍生体而已。而本体，并不在这里。” 　　他道：“准确来说，并不在这个世界。” 　　这话一出，院长和特事局局长瞳孔一缩。尽管早就知道真实之眼有问题，但他们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院长神情凝重：“所以说，所谓的污染爆发，其实是针对我们世界的一场阴谋？这个真实之眼，就是来窥探我们异能者能力的工具？” 　　特事局局长面色沉沉。 　　顾念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陆衍点头：“对。宇宙中存在着许多不同的空间，这些空间有的相似，有的则完全不同，但它们本该毫无交集。唯一能在不同空间中穿梭的，只有一种生物，叫做魇。魇可以在不同的空间穿行，当它们足够强大，甚至可以以身体为媒介，连通两个不同的世界。造成污染的真正源头，就是魇。而那些污染核心，就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 　　紧接着，陆衍道：“能对付魇的，只有另一头魇。” 　　室内一片沉寂。 　　顾念轻声道：“我就是魇。” 　　院长和特事局长都看了过来。 　　特事局长先是一惊，随后眼中光芒闪过。 　　院长深深看了顾念以前，抢在特事局局长前面道：“既然这样，那就说明我们想要打赢这场仗，就只能依靠顾念了。” 　　陆衍：“是。” 　　特事局长面色沉了沉，最终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陆衍：“在魇本体降临之前，让顾念吞噬足够的污染核心。魇同类相斥，它们会本能的吞噬其他同类的能量。现在对方的本体不在这里，最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她吞噬到足够的能量。吞噬的越多，获胜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否则，你们将毫无胜算。” 　　特事局局长：“好，我知道了。”他看向陆衍，眼神锐利：“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这些事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S级治疗师应该知道的。 　　陆衍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别无选择。” 　　特事局局长深吸一口气，起身：“你说的对，我们别无选择。既然你能带着人过来，说明已经说服了总部的人。我会尽全力配合。” 　　说完之后，特事局局长匆匆离开。 　　最后只剩下顾念三人。 　　院长开口：“不管你是谁，你救了很多人，救了S市，这是事实。你是我疗养中心的职员，只要我还在，就没人能对你动手。” 　　顾念笑了笑，“谢谢您。” 　　山雨欲来。 　　按照陆衍的说法，以目前的形式，距离魇的本体降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为了让顾念吞噬更多的能量，S市开始大范围组织人员撤离，所有异能者收缩，除了固守之前划定区域的异能者外，其他所有的异能者全部被安排进入高等级污染区，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污染核心。 　　B级及以上的污染区，则由陆衍带队负责。 　　而顾念，她会在院长和谢寒推测的时间，进入大概率已经找到污染核心的污染区，然后吞噬污染核心。 　　与此同时，不同方向，不断有异能者暗中前来支援。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没有使用过真实之眼。 　　所有力量汇聚在S市，只为最后一搏。 　　而尽管所有异能者都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一个S级的污染区形成了。 　　刚刚生成就是B级，以让人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扩散吞并，将异能者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S级。 　　魇的本体就将在这里降临。 　　出门的时候，顾念照常向顾爸顾妈告别，她进污染区的事情并没有隐瞒顾爸顾妈，与其让他们担心的猜想，不如直接说实话。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将家人送走，但是如果她没有成功，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临走时顾念被顾妈拉住，“念念，你 今天会回来的吧，有什么想吃的吗，妈妈提前给你做好。” 　　顾爸拉了拉妻子，“别让孩子担心。” 　　顾念笑着道：“妈妈，我最喜欢你做的糖醋排骨，你做那个吧，我晚上一定回来吃。记得不要让顾白偷吃啊。” 　　顾白“啧”了一声，被顾妈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顾妈笑着点头：“肯定不让这小子偷吃。” 　　顾念神色如常地和父母告别。 　　还未进电梯，顾白追了出来，“姐，你会回来的吧？” 　　顾念点头：“当然。” 　　顾白神色一松，威胁：“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糖醋排骨都吃了。” 　　顾念瞥他一眼：“放心吧，你没那个机会。” 　　等顾白进屋，顾念脸上的表情消失。 　　和顾念一起进污染区的，是最强的异能者，以及最强的治疗师。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的国家，不同的信仰，但却有同一个目标。 　　目标，S级污染核心。 　　这是魇本体降临前，他们最后一次增加筹码的机会。 　　刚一进入污染区，对战就开始了。 　　S级污染区内寸草不生，污染核心根本没有躲藏，而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异能者们面前，刚一出现，便是铺天盖地的攻击。 　　这是一场硬仗。 　　但最终，他们还是成功了。 　　然而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黑雾从上空倾泻而下。 　　浓浓的黑雾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汹涌而来，朝着四面八方涌去。最终，被一道薄了很多的黑雾拦住去路。 　　顾念牢牢站在原地，无数黑雾从体内而出。 　　她不会放弃。 　　绝不。 　　然而双方之间的差距几乎是一道天堑。薄雾一步步后退，终于来到顾念身边，汹涌的黑雾像是找到了猎物，瞬息间将她包围。 　　像是灵魂都被侵蚀了一样。 　　顾念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她变成了一团黑雾。 　　对，她本来就是一团黑雾。 　　久远的记忆逐渐恢复，身为人的记忆淡去，而魇的本能则占据了上风，薄薄的黑雾开始疯狂的，以两败俱伤的姿态，吞噬周围的黑雾。 　　顾念不知道自己吞噬了多少黑雾，也不知道被吞噬了多少。 　　她感觉有些昏沉，好像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被薄雾遮挡的下方，异能者们惊惧地发现，薄雾在后退！ 　　顾念输了？ 　　而薄雾之中，顾念很快重新清醒过来。 　　她是顾念，她有父母，有弟弟，还有很多朋友，妈妈做了糖醋排骨在等着她回家，她要回去，她不能退！ 　　下一瞬，原本后退的薄雾突然再次往前，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吞噬黑雾，不断壮大，一寸一寸，双方此消彼长。 　　顾念心中闪过疑惑，她不知道黑雾为什么突然任由她吞噬，但是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吞噬！ 　　继续吞噬！ 　　而随着她吞噬的黑雾越来越多，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也纷纷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那是另一头魇的记忆，她知道。 　　记忆越来越多，顾念也越来越痛苦。 　　她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奇怪的生物，蓄意的捕捉，她被当做猎物抓住，他们研究她，解刨她，将她切成一片一片，又狠狠碾碎。他们控制她吞噬恐惧，他们利用她制造恐惧，他们以她的身躯打开空间的通道，然后以高维之身降临。 　　高空之中，黑雾翻涌，发出阵阵嘶鸣。 　　顾念的脑海中出现一道陌生的意识，它告诉她，人类是不值得信任的，他们会利用她，控制她，用所有残忍的手段折磨她。 　　就算是这样，她也仍旧要保护他们吗？ 　　不值得的。 　　空中，两方黑雾竟然有合二为一的趋势！ 　　所有人露出绝望的神情。 　　特事局局长咬紧牙关，准备吩咐所有人拼死一搏。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突然发现，一道道白色的丝线正在朝薄雾而去。 　　是陆衍。 　　特事局局长匆匆走过来，直接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陆衍：“让所有治疗师，为顾念净化。”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但是特事局局长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即安排在场的所有治疗师，开始为顾念净化。 　　无数的白色丝线朝黑雾而去。 　　而黑雾之中，顾念一一否认。 　　她不是它，她不在乎所谓人类的看法，也从没有信任他们。 　　她不是它，她有爱她的家人，也有生死之交的朋友。 　　她不是它，有人，在等着她回去。 　　一丝清明从脑海中闪过，与此同时，无数白色丝线落入了黑雾当中，顾念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她终于响起了她是谁。 　　她是顾念，也只是顾念。 　　汹涌的黑雾缠绕，然而却不是合二为一，却是一方吞噬另一方，越来越壮大的黑雾将对手吞噬殆尽，却依然没有放弃，而是朝着上方的源头而去，穿越时空，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很快，她就找到了目标。 　　无穷无尽的黑雾瞬息间蔓延而去。 第71章 番外一 　　◎开始◎ 　　她已经漫无目的地漂浮了好久。 　　也饿了好久。 　　终于, 有一天，她发现了一个经常会产生恐惧的地方。 　　是医院。 　　这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恐惧，她连思考都没有, 就决定驻扎下来。 　　这一天, 她吃得饱饱的在医院门口游荡。 　　一对父母从她面前走过。 　　他们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面色发愁，女人说：“宝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会惊醒，但该检查都检查了，也没什么问题啊。” 　　男人揽着女人的肩膀，轻声安慰：“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可能我们家念白比较容易受到惊吓，等大了就好了。” 　　女人满脸愁绪, 也只能点头：“希望是这样吧。” 　　经过她的时候，他们怀中的婴儿突然开始哇哇大哭。 　　女人试图安抚，但婴儿却哭的越来越厉害。 　　她则被哭声吸引, 是恐惧。 　　那个婴儿在恐惧。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吃饱了撑的，她也变成了一个婴儿的样子, 模仿着那个婴儿发出哇哇的哭声。 　　那对父母果然被她吸引了过来, 女人惊讶地说：“这里有个孩子，是被遗弃的吗？”她脸上很快露出同情的神色。 　　男人沉声道：“应该是的。” 　　然后她就被抱了起来。 　　女人将她幻化出来的薄被掀开, 惊讶道：“她和我们的宝宝长得好像啊。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好巧！” 　　听到这话, 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哭的更响了。 　　她打了个哈欠, 感到有些无趣, 干脆闭眼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被带离了医院。 　　这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反正和医院比起来要小多了，她被放在了一个软软的地方，旁边就是白天那个哭个不停的小屁孩。 　　她翻了个白眼，有点饿了。 　　来到门口，那对夫妻正在说话。 　　女人说：“那个孩子太可怜了，不然我们收养她吧，反正她和念白长得一样，我们对外就说是双胞胎，反正也没人知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一个叫顾念，一个叫顾白，刚刚好啊。” 　　男人明显并不是太赞同，但还是用商量的语气道：“这个孩子看上去很健康，被照看的很好，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许她的父母也在找她。而且，”男人皱眉，“他们长得太像了。这很奇怪。” 　　女人有点生气：“但是这个孩子来了之后，我们宝宝都不哭了，他肯定是喜欢这个妹妹。再说把孩子扔在医院门口，不是遗弃是什么？” 　　见女人生气，男人最终妥协，“好吧，不过我们还是要再找找，如果真的没有人找这个孩子，再收养也不迟。” 　　女人终于笑了。 　　她被留了下来。 　　首先要说明一点，她绝不是不想走，也不是被那个笑容晃到，只是医院太远，她怕自己路上被饿死，反正那个丑丑的小孩天天哭，每天不用自己去找就有东西吃，其实也还不错。 　　后来那个丑丑的小孩一天天长大。 　　她也跟着一天天长大。 　　在对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也开口了。 　　她说：“我不要做妹妹，我要做姐姐。” 第72章 番外二 　　◎后来◎ 　　那一场大战之后, 顾念是魇的事知道的人不少，特别是上层，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但他们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毕竟按照陆衍所说，能打败魇的，只有另一头魇，所以那些人知道也就当不知道了。 　　毕竟总不能为了对付这头就去找另一头魇吧。 　　结果有什么区别吗？ 　　答案是没有。 　　不过他们对顾爸顾妈倒是殷勤，总是三不五时派人嘘寒问暖。 　　顾念见顾爸顾妈不介意，也就没有多管。 　　不过，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将陆衍放出来。 　　当初为了对付魇, 陆衍其实暴露了很多，他其实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是想要入侵这个世界的高维世界的人。 　　所以在危机解除后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顾念当时在和魇对战的时候，之所以能很快清醒过来，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的帮助。而且, 在接收了那头魇的记忆之后, 她很明白，能对付魇的, 并不只是其他魇, 不然那头魇也不会被高维生物控制，最后沦为了对方侵略其他世界的工具。 　　总之, 她有现在的平静生活对方也帮了很大的忙。 　　顾念的要求很快被允许。 　　原因也很简单, 这个世界上, 难道还有谁能打得过她吗？ 　　答案同样是没有。 　　所以还不如干脆一点, 留个好印象。 　　不过让顾念意外的是, 跟随陆衍一起来的, 还有一个小豆丁。 　　小豆丁两三岁的样子，一看到她就龇牙咧嘴，作势还要扑过来，结果被她拉着衣领提溜到了一边，问陆衍：“什么情况？” 　　陆衍朝带他来的工作人员礼貌道别，回道：“那个世界的人。” 　　对于他的话，顾念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她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等工作人员离开，确认附近没有人后，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衍将还想朝顾念扑的小豆丁拉开，“他是那头魇。” 　　顾念睁大眼睛，不由得再次确认：“那头魇？” 　　陆衍点头，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他主动找上我的，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多次给他治疗过，所以还留有一些印象。不过说是魇也不准确，他现在已经不能吞噬恐惧了。至于为什么针对你，大概是因为本能吧。魇天生不喜欢同类。” 　　他解释道：“我只能告诉他们，他是那个世界的人。” 　　顾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她最后能赢，也是对方想要结束被人控制的痛苦，将力量给了她，所以他们才能顺利地将高维生物驱逐。 　　陆衍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最后陆衍和小豆丁搬到了顾念家隔壁。 　　用陆衍的话说，离开她，他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 　　顾念表示理解，只是还是告诫道：“你住可以，但是不能影响我的生活，更不能影响我父母和弟弟的生活。” 　　得到保证后，两家正式成了邻居。 　　第二天，顾念去上班，现在她又调回了疗养中心干起了老本行。 　　出门的时候，一辆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陆衍降下车窗：“正好顺路，我载你一程。” 　　顾念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你想干什么？” 　　陆衍思考片刻，认真道：“用人类的话说，我是在追你。” 　　顾念依旧面无表情，但最终还是开门坐了上去，一把将后座的小豆丁拍回去，说道：“走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