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卷 ------------ 第一章 林小念和方大白 刚到六月，街上就热气腾腾。 现在是下午一点，太阳很大，行人稀少。 林小念带着耳机，兴冲冲地顶着大太阳在街上跑着，脸蛋通红，一溜烟儿拐进了街角的小超市。 现在是特殊时期，她好不容易才逮到休息的机会，可以出门来超市，买一瓶自己最喜欢的冰镇可乐。 林小念今年才十八岁，是高三生，再隔几天就要参加高考。在这种时候能逮到空出门一小会儿，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放松机会。 “唔……！” 超市里开着空调，一进门，冰爽的冷气就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老板娘就坐在柜台后面，正看着时下热播的电视剧，听着声儿抬头，跟看亲闺女似的笑笑，用一口地道的方言调侃： “小念，今天又找斗出来放风的时间喏啊？” 林小念有些害羞地回了声“嗯”，就迈开长腿，雀跃着往超市最里面的冰镇区走去。 超市并不是很大，她没几步就蹦蹦跳跳地绕过了中间的米堆和货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可乐专卖冰柜。 冰柜里空空的，只有最下面一层还立着瓶独自倔强的可乐。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冰镇饮料总是很畅销。 林小念松了口气。 这可不是小事，是关系高考胜败的大事，下午复习的动力都寄托在这瓶可乐身上了！ 她左手微微抬起，准备上前去拿。哪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从货架另一边走出来，打开冰柜，蹲下身子，抢先取出了那瓶最后的冰镇可乐。 “咔嚓~” 心碎的声音。 没有冰阔落＝下午无法专注复习＝念酱备考大失败＝痛失高考希望，所以，冰阔落≈高考希望。 林小念眼神茫然，贫瘠的小脑瓜子里一下失去了自己进店的意义，呆呆地看着那个取走了她高考希望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挺常见的白短袖，裸|露出来的手臂白净得过分。下配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头上的鸭舌帽下是压不住的角发翘起，从侧脸看，倒是很英俊，符合林小念偶尔少女的幻想。 只是年轻男人显得很奇怪，他蹲在冰柜面前，举起刚拿到手的可乐，仔细地看着瓶子上的商标和包装，嘴里嘟囔着: “水……水星？” “水星可乐？”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品牌似的，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没见过电视广告也没买过可乐。 她撇撇嘴。 奇怪的年轻男人拿着可乐站起来，转过身，露出了正脸。 一张咸鱼脸。林小念想，不过意外地眼熟呢。 是哪里眼熟呢？整个高三她接触的人也只有同学、父母和老师，但年轻男人显然不在此列中。 林小念歪着脑袋疑惑地思索，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冰镇可乐去收银台付款，才如梦初醒地又想起来心痛的感觉，嘟着嘴，从鼻子里发出一道轻微的哼声。 “耶？小伙子这个月不大采购了哇？”老板娘打趣的声音传来。 “不了，不了。”年轻男人短促地摆摆手，有些窘迫。 大采购？ 林小念耳朵微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她想起来了。 这不是对门的那个宅男邻居吗？每个月一号都会出门大采购一整个月的生活所需，平日里难得见到寥寥几面，印象里最深的是对面每天准时上门的外卖小哥叫声…… 怪不得皮肤这么白，原来是根本就不出门晒太阳。 年轻男人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用手机笨拙地扫码付了款，就迫不及待地走了，林小念甚至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就是宅男吗？ 她鼓了鼓腮帮子，妥协性地从其他冰柜里拿了瓶冰镇橙汁，满脸不高兴。 ------------------------------------- 方白从开着空调的超市里快步出来，被街上扑面而来的温差热风吹得抖了抖，略苦着眉头花了一小会儿适应，单手拉低鸭舌帽。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可乐……” 他拧开拿着的可乐瓶盖，以实验性的心态小饮了一口，然后发出啧啧的感慨： “味道意外的还不错嘛。不过那个老板娘好像认识我？真是糟糕，下次换一家店吧。” “说起来手机上的余额好像不多了，回去再想想办法？” “要不试着找份工作？” 合上瓶盖，方白在手机上对着附近全然未知的陌生领域打开了地图导航，继续往这个世界“家”的方向走去。 的确是很陌生，是一不小心就会找不到路的那种陌生，因此虽然路途不远，但他打开手机导航的行为是完全有必要的。 自从半个月前莫名其妙地在“家”的沙发上一身酸痛地醒来，方白就没有出过门，最多每天通过房间的窗户，遥望一下在外面大街上，流动的一片见都没见过的车标。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水源和食物都告急的现在。 这半个月除了吃吃喝喝他只干了一件事——破解手机上原设的六位数锁屏密码，然后通过网络小心翼翼地了解这个新世界的情报。在确定是使用中文的现代化正常社会之后，方白就放心了。 不就是穿越吗，多新鲜哪？哪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帅哥没经历过？自从他初中接触到第一本网络小说开始，就觉着凭自己的硬性条件，准能选上。 只要别是什么怪异扭曲的世界就好。 思索时，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喊声： “等一下！麻烦请等一下！” 是在叫我？ 方白疑惑地停住回头，看见一个双马尾过期萝莉追在后面，手里还提着瓶橙汁，哗啦作响。 这是刚刚在店里发呆的那个女生？ 林小念跑过来站住，挺起小胸脯，仰视着方白，睁大眼睛，甜甜地露出两只小虎牙，卖萌央求道: “方白哥哥，能换一下饮料吗？” “我想喝冰镇可乐诶……” 说着，她高举起了橙汁。 这个双马尾妹子认识我？ 方白有些愣。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不算是太擅长与陌生人交流的类型。 林小念看着他意外的眼神，毫不惊讶，解释道： “我就住在你对门啦。每回外卖小哥来的时候都会叫你的名字，老大声了，所以虽然你不怎么出门，我还是认识你哦。” 原来是邻居？亏他还以为是老板娘的女儿什么的。 刚才在超市里拿的可乐确实是最后一瓶，跟别人换下口味好像也没什么，反正已经尝过了。看这妹子一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样子，应该不会发现他其实已经喝了一口吧？ 方白迟疑地点了点头，简短地吐出一个字： “好。” 林小念开心地递上了橙汁，同时从方白手里接过她心心念念的冰镇可乐，立马就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发出了愉悦的“咕噜咕噜”声。 果然没有发现。 方白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只午后的家猫。 林小念微张开嘴哈气，吐出可乐里的二氧化碳，乐呵呵发出邀请: “方白，我们一起回家吧？” 她觉得方白人还不错嘞，长得又好看，就是不怎么说话，还是个宅男。 “嗯。” 方白默默地把手机导航给关掉，轻声答应了这个自来熟的姑娘。 一直盯着手机导航的路线规划也是件挺麻烦的事，不如就跟着邻居走回去算了。 他无所谓地想。 两人并肩行着，一边走他一边找话题问: “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念。大小的小，念头的念！” “我们当邻居有多久了？” “有三年吧……我记得你是在我高一的时候搬过来的，现在我都要高考了诶！” 林小念又喝了一口冰阔落，哪怕涉及到对学生最残酷的高考，也回答得元气满满。她从兜里掏出一个mp3，习惯性地想像往常一样戴上配套的耳机听歌，却又动作一缓。 这样就听不见方白说话了，好像不太礼貌吧？ 忽然她灵机一动，拿起耳机一边伸给方白，另一边留给自己，正好可以安利起她最喜欢的歌手新出的单曲《留声》。 方白没有拒绝，接过半边耳机戴上，也想听听这个世界的流行音乐。 说来惭愧，这个世界稍火的歌曲大都要付费，而且完全没有盗版，半个月以来他愣是因为贫穷而不舍得购买一首音乐，只能在前身的已购买曲库里，随意挑了几首还算合耳的听听。 《留声》前奏苍凉沉郁，很难相信是林小念这样的软萌美少女喜欢的歌。 “岁月起落，星河壮阔 我独自等着一首斑驳留声的歌 人来人往，潮起潮落 是时间抽出一把刀子断了情么 ……” 不是，就这啊？ 果然萝莉爱大叔？ 曲子还可以，唱的真是……不是说唱功不好，但方白老有种听汪峰唱凤凰传奇的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可出于对别人好意的尊重，他还是忍着听完了这首歌，并给出“还算不错”的评价。 一看就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让林小念有些失望。 路不远，一首歌刚听完，他们就到了小区楼下。林小念带着他蹭蹭蹭上楼，到了两人的家门口。 她立在两边门口中间的过道处，强烈推荐方白去b站看《留声》的mv，硬是直到得到了方白肯定的答复，才满意地拿出钥匙，开门回家。 好像我看了mv就会觉得好听似的。 方白想。 听歌是很讲耳缘的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总有人觉得可以多听几遍就喜欢了？ 不过他回家之后，还是躺在沙发上，在手机里找到了那个一直没怎么注意过的粉色app，点击打开。 人而有信，是方白难得的优点。 小电视图标亮起，加载页面运行中…… app界面被打开，右上角一连串红点冒了出来。 老旧手机突然卡死。 ------------ 第二章 渣猫大白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僵硬不动的屏幕终于有了变化。 方白皱眉看着app内信封图案上标注的“99+”，点开了信箱，发现在“回复我的”和私信“聊天列表”里，消息多得一匹。 他先是看了看占据屏幕大部分位置的聊天列表。一竖二次元头像右边，是一模一样的一行字: “说好的更新呢？臭鸽子！！！” 这什么鬼？ 方白疑惑地又点开“回复我的”，看见第一行有人言辞夸张地放了个大哭表情: “渣白小天使快更新啊！！！明明说好的一周九更，怎么一鸽就是大半个月呜呜呜呜……” 接下来是： “渣白小姐姐是忘记了她的b站密码吗……” “咕咕咕也就算了，这半个月连bb空间的动态都不发，小姐姐怕不是找了男朋友吧【惊恐】” “音乐区up主（?）鸽子区up主(?)” “……” What？ 小姐姐？？ 他嘴角一扯，感觉不太对劲。 退出消息界面，方白摸索着，好不容易在app下端“我的”那里找到了个人主页。 唔…… 顶着个美少女头像，粉丝数有10.1万，昵称叫“渣猫大白”，昵称旁边还有个代表女生的粉色“♀”图案……这特喵就是我的b站账号？ 他低头看了看某处，表情奇异。 头像右下角有个黄色的小闪电球标志，而正下方写着： bilibili UP主认证：bilibili 知名音乐UP主 再下面就是投稿视频，方白下拉扫了几眼，全是这个世界的流行音乐翻唱。 哈？ 之前还困惑过前身是什么职业，这下破案了。 他点开账号上最新的一条动态，上面发了个吐血的表情包，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今天十万粉达成，挑战一周九更，我白某人说到做到！” 一周九更视频……前身也当真是个猛人，真不怕猝死么？ 不对，应该是已经猝死了，不然哪有他粉墨登场的机会。 方白觉着吧，他刚穿越从沙发上醒来时，那种让人记忆犹新的全身酸痛无力感，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下面的沙雕评论整齐划一，全是“咕咕咕”和“终究还是错付了臭鸽子”等等，场面就像不知哪家的熊孩子惊出了鸽子群。 跟上面立志挑战更新的动态文字一对比，更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没人想到他们关注的up主早已猝死身亡。 方白摸了摸下巴，思考自己要不要子承父业……啊呸，是继任前身的工作。 没办法，账上没钱了，要恰饭的嘛。 以他现在这种对外界一片茫然陌生的状态，出去打工的话，指不定会闹多少笑话。 平心而论，做一个音乐区up主还挺符合方白的工作预期——虽然没有做一个富二代那么吻合，不过好歹也有10万的粉丝基础，勉强可以算是“事少钱多离家近”的范例，还不用每天上班打卡，相当自由。 嗯，就这么决定了！ 我，方白，bilibili 知名音乐区UP主，参上！ 他打开了账号上以往的投稿视频，随意点了一个标题带有【国风】标签的翻唱，准备认真听下去，仔细研究以后的饭碗。 “孤舟一旅山水遥，清明行客雨潇潇……” 一道飘飘渺渺的空灵女声随着音乐响起，方白眼神微眯，表情享受。 这是什么神仙嗓音……终于找到一首合心意的好歌了，虽然是前身唱的。 等等。 ……？ 前身唱的、神仙嗓音、女声？ ？？？？ “…夜半三更问船家，何日游到明光桥……” 仙气温婉的女声继续传入耳中，方白听着歌，反复在手机上确认，这个投稿视频并没有被打上“联合创作”的标签。 变声大佬？ 所以这才是粉丝都以为“渣猫大白”是个小姐姐的真正原因？ 他眼角抽搐，下滑查看其它投稿。 …… 【翻唱/韩范御姐】love and flower 【温柔女声翻唱】盛夏 激燃rap【差不多姑娘】 【日系恋爱暴击】情人节甜蜜高能/单身狗速速退散 …… 全特喵是女声歌曲，真是够了。 “啊啊啊啊~” 方白丢下手机，烦躁地抓着头发，瘫在松软的沙发上，看姿势大有一瘫不起的意思。 可恶。 他自认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音乐素养，懂编曲，也懂一些乐器，按理说接收这个前身留下的账号岂不是轻轻松松……可要他变声唱歌，这不是难为人吗？ “咕噜咕咕……” 肚子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呼喊。 方白无奈地起身，慎重地取出家里最后一包速食面，用热水泡好，然后发呆。 冰冷的现实还在提醒着他，再不想办法挣钱的话……就连速食面都吃不上了啊！！！ 没办法，他又拿起手机，打开最先看的那个翻唱视频，对着下面滚动的歌词字幕，勉强试着开口： “孤舟一旅山水遥，清明行客雨潇潇……” 声音有些干涩，但比方白预想的要好很多。 “夜半三更问船家，何日游到明光桥 放眼去，山外添了几点归鸿 霜寒慢人思，又是一年冬，展眉也心事重重” 他闭上眼睛，逐渐进入状态，完全放开了喉咙。歌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与原声一点点同步，清新空灵，连压嗓都不用。 “犹记哪一处相逢 随冰雪做一帘美梦 ……” 唱完一首，后半部分竟然完美贴合！ 这是个人天赋？ 方白惊喜地伸出一只手，在脖子上摸了摸，想象着摸到那条神奇的声带。 但很可惜，能摸到的只有喉结。 他又点击下面的翻唱视频，发现它们虽然风格各异，声线截然不同，但自己都可以完美地驾驭模仿。 这…… 方白有了个大胆的猜想。既然模仿女声都可以这么轻松，那么模仿男声岂不是更简单？ 他有些小兴奋，整了整调子，开始清唱前世周董的“烟花易冷”。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 生死枯等……” 分毫不差。 刚唱几句，方白就完全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竟然真的可以完美模仿任何人的声线！ 他心潮澎湃，欢喜得恨不得跳起来。 方白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把前世记得的所有歌，全都过上一遍，然后，在这个异世界里，一首首唱出来！ “咚咚咚……”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了。 (本章改编歌词来源:泠鸢yousa《何日重到苏澜桥》) ------------ 第三章 小白兔和大尾巴狼 是谁？ 他摸了摸后脑勺，激动的心情稍有平复，疑惑地走过去开门。 过道上，双马尾过期萝莉伸长脖子，背着手踮起脚尖，用亮晶晶的眼神期待地看着方白。 是林小念。 “方白，你看完mv了吗？” “我偶像是不是超级帅！！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留声》超级好听？！！” 哈？ 这位追星少女你自来熟过头了吧喂？！ 方白眨眨眼，老老实实地说: “没。我还没来得及看。” “诶嘿~！” 她发出小鹿哀鸣一样的失望声音，尾调拖得老长。 “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真是伤脑筋。这个世界的追星女孩给别人安利的方式都是这样直接的么？ 方白皱皱眉，就要礼貌地关门送客。 但看着少女精致的俏脸，他心中微动，又改变了想法，眯起眼睛道: “我现在的确没有空。不过如果你今天下午帮我个小忙，我保证晚上就去看你偶像的mv。” “什么忙吖？”⊙?⊙？ 林小念好奇地问道。 方白堆起温暖的专业假笑，整个人活像拿着胡萝卜哄骗小白兔的大尾巴狼，说: “不是什么大事，我只要你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好……” 片刻之后。 林小念一脸懵地坐在方白家的书房里，看见方白抱了个摄像机??进来，用镜头对着她一阵胡乱地升格。 “方白，你在干嘛啊？” 她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 “很显然，录视频啊。你不是知道bililbilil吗？我就是一个b站的up主，十万粉的那种。” 林小念眼神惊讶，面对镜头又有些羞涩，捂着脸蛋低头，笑着轻声说: “那你好厉害哦……你在b站的账号叫什么名字啊，我也去关注一下咯。” “这个……拍完了就告诉你。”方白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那你现在是要拍什么？生活vlog吗？” “不。是原创音乐的mv，你就是特别出演嘉宾哦。” “诶诶诶？！” 林小念在镜头前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表情又可爱地紧张起来，她脸颊晕红，期期艾艾地紧张道： “我我我我我……我也可以的吗？” 明明偶像的音乐mv都那么高大上的说，请的嘉宾也都是有名气的大明星，这样的东西真的是自己一个高三生可以参与的吗？ 方白在一旁摆弄着还不怎么熟悉的摄像机，淡定地斜瞥着她： “放心吧，你只要安安静静在这里坐着，当个美丽的花瓶就好了。” “花……瓶？” 林小念不懂这个梗。但通过方白的语气，她大概能猜得出是什么意思，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嗯。你等一下坐在这里，一直唱歌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管，交给我就好。歌词单我待会儿会写给你，很简单的。”方白终于调试好摄像机，在地上立了个稳定的支架，满意地拍拍手。 “唱歌？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林小念一脸拒绝。 一想到自己唱歌被人拍下来做成视频，然后放到b站上的场景，她就接受不能——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方白无语地偏头看着她。 之前明明那么自来熟一妹子，现在是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放心吧，不是让你真唱，记住歌词对口型就成。” “说起来，你今天下午好像不是要复习么？真的有时间吗？” 林小念想了想。 她终于还是被拍mv的新鲜感所吸引，犹豫着说： “如果真的只是对口型的话，我……我应该没问题。” “OKOK。” 方白随手在书房里找来纸笔，刷刷刷写下歌词，交给林小念： “既然你同意的话那就先背一下歌词，我先去吃面，吃完再回来开拍。时间够吧？” 林小念一脸认真地看着歌词单，点点头，表示同意。 ------------------------------------- “呼~” 方白打开泡了好久的速食面，吹开面汤上热腾腾的雾气。 自从发现这个世界的外卖贵的惊人之后，他就放弃了这种“奢侈品”，转而吃了好久的速食面。 速食面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让一个初次吃面的人闻到香味就咽下口水，也能让同一个人即使在坚持不吃三个月后偶然闻到气息，也恶心得想要呕吐。 方白现在虽然暂时还没有到恶心得想要呕吐的境界，但他感觉应该是快了。 天天吃速食面，神仙也顶不住啊。 所以说……要想改善伙食的话，还是得快点发视频赚钱。 他一边慢吞吞吃着，一边无聊地在手机上打开自己的b站账号，发了一条新的动态调戏粉丝，权当是更新预告： “我己经好久没更新了，怎么样，喜欢我这样安静腼腆的up主吗” 附上一个害羞且眼神犀利的熊猫人表情包。 不到一分钟，就有沙雕粉丝陆续评论。 —— 姬天照：“你是哪位？” w悟铭：“咕得理直气壮？【狗头】” 墨白绫、：“等会儿，先让我翻一翻族谱，看看是我们家谁关注的你【狗头】” -烟溶云海：“？红烧茄子，清炖乳鸽，红枣枸杞炖鸽盅，你看你要先用哪个？？” 介尼玛算行了：“取关了取关了【狗头】” —— 方白放松地读着一条条不时冒出的新回复，眼角带着笑意。 不愧是沙雕网友的沙雕评论，每次都能给我整点儿新活！ 他吸溜吸溜吃完面，就放下手机，洗好碗筷后返回书房： “林小念，你背好了没有？” 一推门，方白就看见林小念正慵懒地打着哈欠。她抓着歌词单，上半身在书桌上往前一拱，伸了个尽兴的懒腰，少女美好的身段儿被展示得一览无余。 他脸一黑： “别跟我说你一直在睡觉，还没有开始！” 丢死人了。 林小念慌张地把手掌放在胸前一直摆，有些心虚： “没有没有！我很认真的！” 话说她不是来帮忙的客人吗？怎么反而有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到的感觉！！！ 方白神色稍缓，点点头： “那好，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来，三、二、一，加油!” “加油！!” 林小念傻乎乎地举爪，跟着喊口号。 噗嗤。 方白忍不住侧过脸，低下头，不让林小念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这孩子真好忽悠。他想。 不过，也挺好的，不是吗？ ------------ 第四章 我不是大姐姐 (本章歌曲:音阙诗听/王梓钰/锦零《想要你在身边》，共同食用，风味更加哦) 书房里，干净有节奏的声音响起，两人合唱起了简单的小歌。 没有配乐。 林小念坐在书桌后面，而方白就坐在摄像机后面，他们互相对视着。方白看着林小念的眼睛，领着她清唱；林小念关注着方白的嘴巴，用心模仿他的口型。 他们轻轻唱着： “月牙没露面 我在碎碎念 又是艳阳天 想约你玩雪 满腹的思念 期待你听见 你在，我心里面 ……” 歌很简单，哪怕没有配乐，林小念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跟方白配合起来，越发默契。 她声音欢快，左一下右一下微摇着双马尾，显得很活泼： “想要你 在身边，在身边 逛过花灯走过街 每一年，每一年 与你并肩晃岁月 晃岁月 万家灯火感觉 要你在前，才像是人间 ……” 唱到这里，林小念耳垂有些羞红，小手悄悄抓着衣服，也不摇双马尾了，下意识微微低头。 合唱声却渐响，越发如意： “想要你 在身边，在身边 能把红尘都忘却 每一年，每一年 弯弯眉眼都相谐 都相谐 共享过苦和甜 你在身边，圆满在人间 在人间~” 一曲终了，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两人却还没有结束对视，怔怔着隔着书桌和摄像机相互凝望。 大概两秒之后，方白率先反应了过来。 见鬼…… 我应该不是萝莉控啊！！ 他表情不自然地快速站起，取下支架上的摄像机，关闭了自动录像。 林小念捂着脸，整个人都从凳子上慢慢地缩下去，蹲伏在地，书桌的平面上只露出了她半截乌发。 方白抱着摄像机，干咳了两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对着空气若无其事地说: “那个……拍摄任务提前完成。我现在先去把录像导出来，你随意。” 原计划本来是要拍一下午素材的，这首歌其实唱上几十遍都不奇怪。可是……为什么此刻那么地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原因连他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 这实在是个很蹙脚的理由。 书桌下传来少女轻如蚊呐的声音: “嗯。” 方白沉默着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将怀里的摄像机变了个方位，紧紧地压住了自己的心口。 就好像是要强行把加速的心跳，给按回去。 …… 卧室里有电脑，方白输入开机密码，没有急着导出录像剪辑，而是先登陆了“全球联合音乐协会网”，点击进入“版权中心”。 全球联合音乐协会网，简称音协网，是一家由各国文化部和国家音乐协会联合创立并管理的网站，其立站的目标就是严厉打击盗版，保护音乐人的创作积极性和原创权利。 所有音乐人都可以将自己的原创词曲作品上传到这里。而一旦审核通过后，音乐作品的版权即受该国法律保护，神圣不可侵犯。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官方网站机构，这个世界才会出现全球任何地区盗版音源都极少的普遍情况。 而且，所有浏览音协网的人，也可以在这里购买上传歌曲的各类授权，这也为不少有实力的原创音乐人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方白把新歌《想要你在身边》的词曲上传了上去，提前把定价标好，等待官方审核。 做完了这些，他才打开设备上的录音软件，清了清嗓子，准备录制干音。 “……想要你，在身边，在身边……” 这会儿方白用的自然不是与林小念一起合唱时的男声，而是更贴近前世原版音乐的两个女声。 他专注地唱着，丝毫没有发现，在背后，林小念不知何时被歌声吸引而来，偷偷地从卧室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震惊地听着。 轮番几回录制，方白凭个人感觉选了次最好的，就准备开整视频。 却听到身后传来过期萝莉弱弱地发问: “方白，你是大姐姐吗？” 他忙碌于键盘和鼠标间的手动作一滞。 在这一瞬间，方白的内心是拒绝的。 去你妹的大姐姐啊！！老子才不是什么大姐姐！！！ 他转过头，黑着脸说: “不是。” “林小念同学，请不要随意说出对一位绅士性别的猜想，这是很不友好的行为！” 没有收到回复的声音。 方白斜眼看到林小念正弯下腰，企图用一种奇怪别扭的姿势来观测他的喉结。 方白低下头，她就又弯一节，方白再缩下脖子，她就…… 她就失去了平衡，“扑通”摔在地上。 方白扶额叹息。 我刚刚怎么会对这样的傻孩子心动……一定是幻觉吧？或者说男人本色？他想。 林小念蛮不好意思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她还轻轻跺了一脚地板，算是报仇，然后眼睛又亮起来，继续兴奋地问道: “方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真的不是大姐姐吗？” 方白满头黑线，从电脑桌前站起来，扬起下巴靠近林小念，展示着自己的喉结。 他们的身高差让林小念看的很清楚： “看到没有！我！不！是！大！姐！姐！”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林小念乖巧地说了声“哦”，但还是很好奇: “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 她伸出白皙的手臂，在空气上笨拙地胡乱比划着，很激动: “一个男人！居然能发出女生的声音！还能用来唱歌！还很好听！” “我的天哪！”〒▽〒 “而且你居然比我唱得还要好、还要女孩子一点……”说到这里，林小念又有点灰心，停下挥舞的手臂，感觉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方白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勺，这是他感觉尴尬时最常用的动作: “你没听说过伪声吗？或者配音演员什么的？” “b站上就没有其他变声大佬吗？” 林小念眨巴眨巴大眼睛，呆呆摇头，奇怪地回答: “伪声是什么？我没听过。配音老师们也都是各配各的性别呀，最多……最多跨性别配配小孩子？可小孩子声音的区别都不大的，哪像你这样……” 她小迈着步子: “b站以前也没有你这样的啊。” 方白伸出一只手，按住了越凑越近越蠢蠢欲动的林小念，面容平静: “那么，现在有了。” “呜噜～” 女孩两条白嫩的手臂转成风车，发出了可爱无力的呜咽: “方白你讲话就讲话，不要瞎摸我头！！！” ------------ 第五章 小姐姐，我的，懂？ 现在是晚上11点。 夜幕笼罩，从远处看，小区里家家户户都亮着昏黄的光。 林小念早就已经回家继续她的复习大业，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睡……哦，不，高三生的话，这个时候是睡不了的。 方白坐在电脑椅上，看着b站创作者中心弹出的“您的稿件已通过审核”消息，眯起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腰酸背痛。 他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这个简陋的音乐mv给剪出来，然后投稿到b站。 结果这区区五分钟的mv居然足足审核了两个小时，真真是不可思议。 方白下午剪视频的时候，顺便刷了会儿哔站，分明看到有个叫“三天两觉是也”的游戏区up主发了个209分钟一刀不剪的超长视频，结果审核君这都给秒过了…… 对此，那名up主的好多粉丝都在评论区表示，b站审核君基本操作，勿6 ，还留下了大量诸如“不愧是觉老师，连审核的速度都比人家快一坨坨”这样的可信度非常高的陈述性文字。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对此难以理解——难道游戏区up主在审核方面会有优待吗？ 可恶。 气抖冷，我们音乐区up主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要怎样做你们才会满意，怎么时候才能有光明的明天……【狗头】 咳咳，扯远了。 方白单手拿着鼠标点开了视频，准备看看画质有没有被b站二压。 他也是初次在异世界上手up主的工作，鬼知道视频格式什么的有没有弄对，这种东西，还是要亲眼看一看发出来的视频才算放心嘛。 呼，还好，是清晰的，那不用改格式重传了。 只不过方白没想到视频才刚刚审核通过，就已经有零星的几条弹幕滚动: “鸽子王更新了，爷青结” “0播放量5点赞，b站特色” “我的天啊！视频里的小姐姐是渣白本人吗，好好看，可是为什么没有头？” “头呢？？？” “前面的，看up视频简介里说了，小姐姐是友情出演” “无_头_骑_士” “一刷一个赞真好玩”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mv里的小姐姐没有头？ 这当然是因为林小念实在是太害羞不好意思，所以提出了不露脸的请求啊…… 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够拒绝一个可爱女孩子的合理要求呢？ (不能摸头除外) 不过也无所谓嘛，原版视频本来就是没有头的，“无头骑士”归“无头骑士”，少女感绝对是够够的。 他看着mv里的林小念，眼神柔和，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少女穿着jk制服，垂落的双马尾搭在白衬衫的肩上，中间系着脖颈的是粉蓝色的大蝴蝶结，衬着她稍有凹凸的身段儿，显得清纯可人。 在经过后期处理的灯光效果下，画面上的一切都令人感觉刚到好处，和谐美满。 可惜越来越多的实时弹幕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渣白小天使是我的！！！” “宁就是桃饱网会员？” “情敌们拔刀吧！” “在下今天只想绿了各位，或者被绿” “抱走我老婆坐看各位斗嘴” 呵。 方白皱起眉头，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弹幕，由衷地发出一道鄙夷的声音。 太庸俗了！ 太让人痛心了！ 小姐姐怎么了？小姐姐就很稀奇吗？ 这帮沙雕粉丝，关注点居然全在还没露脸的林小念身上，没有一条弹幕说他唱的好，简直是太过分了！ 简直都是跟我一样的老色批……，啊呸，简直都是老色批中的老色批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就非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正道的光！ 他越想越气，赶紧在评论区发了个up主评论，并把它置顶: “搞不懂你们在争什么，小姐姐，我的，懂？【狗头】” 果然有几个沙雕粉丝飞快回复: “几片头孢啊喝成这样【狗头】” “这么说，我我让渣白小姐姐当我女朋友岂不是买一送一？【狗头】【滑稽】” “没事，我只要渣白小天使的歌声就好了” 这才对嘛，都好好给我听歌！ 我方白就一直在看歌词的字幕，连视线都没有离开过！ “…… 你在身边圆满在人间 在人间~” 咦，怎么突然唱到这儿了？ —————— 另一边。 刚做完两套数学卷子的林小念，看着桌子上已经铺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头昏脑涨。 她哀嚎似的叹了一口气，像一条咸鱼一样神奇的滚到了床上，熟练地取出了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准备看b站放松一会儿。 看什么呢…… 首页推荐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不想点进去。林小念轻哼着小歌，想了想，试探性的输入了“想要你在身边”这六个字。 那个乱摸别人头的臭方白说要拍成视频在b站投稿，却又怎么都不告诉她名字，哼，这不就是吊人胃口吗？ 根据林小念听歌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六个字在歌里反复出现，还都是高潮片段，肯定就是歌名！ 果然，她搜到了一个标题完全契合的视频，看了下发布日期，就是今天。 标题:【原创音乐】想要你在身边 简介:南风绕过屋檐下，去年新种的青柑尝起来酸酸甜甜的，却又有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托故人送的信不知道有没有送到你手上，我写了好多个甜甜的小故事，想说给你听。 听人说，如果思念足够虔诚，越过山水，会把我的心意说给你听。 岁月静好，我想要你在身边呀。 (视频小姐姐为友情出演，不露脸) 肯定就是这个！ 林小念有些惊喜，期待地点开。 这是一首很甜的歌，视频里的她也甜甜蜜蜜，好多人都追着叫“老婆”。 林小念嘟嘟嘴，没怎么理会。 叫就叫呗，她还有些小得意呢，嘿嘿笑着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过她觉得还是方白厉害咧，可以唱的这么好听，就默默发了个弹幕“up主唱的好好听，关注了”，然后去翻评论区。 置顶评论有800个赞，是方白发的: “搞不懂你们在争什么，小姐姐，我的，懂？【狗头】” “……” “……” 林小念眼睛定在这一行好久，视线再也拉不下去。 她突然脸红心跳，嘤咛一声，拉过被子盖在头上，闷在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六章 快乐男孩和标准普通话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被子上。 “唔~” 清晨，方白自安恬的梦乡里醒来。 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摸出床边插着充电线的手机，一把扯下线头，同时打着哈欠，看了看锁屏界面上的时间。 哦，一觉自然醒，中午12点整。 是个鬼的清晨。 顺手用指纹解锁屏幕，一入眼的就是昨晚还没来得及关闭的B站app: “视频播放量:20.3万……” 什么，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就这么多？ 方白揉揉眼睛，盯着播放数据，整个人终于来了点儿精神，默默地心算起了自己在b站“首次投稿”的创作收益。 B站的播放量是可以算钱的，而这个收益比例，大概是1000播放能算3块钱的样子，所以……203000/1000*3=609，似乎自己忙碌了一下午的成果，就有六百块出头？ 还不错嘛，异世界生存大危机终于解决了！ 他满意地掀开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前身之前发的视频在账号上还有尚未提现的留存收益，把这一部分加上，今天就约莫算有一千大洋到手，简直爽歪歪。 这个月再随便水个什么视频，咸鱼up主本月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可以鸽了！ 方白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好养活的人。 没有房贷车贷的压力，不需要赡养父母，不需要买烟买酒，作为一个宅男更不需要出远门，而且每个月都只用考虑自己的伙食费、水电费和话费，实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优秀人物典范。 所以说，一个生活习惯健康的单身男人宅下来，真的用不了多少钱。 他穿好衣服，随意洗了把脸出门，准备下顿馆子，好好犒劳自己。 出了小区，路上是林林立立的商铺，方白往左右瞟了瞟，分别看见一家叫“三八羊肉汤”的苍蝇馆子和一家门面古香古色、招牌上写着“小鱼私房菜”的三层小楼。 “小鱼私房菜”的装修让人望而生畏——主要是一看就感觉很贵，吃不起。 他撇了撇嘴，选择了那家“三八羊肉汤”。 馆子不大，却有两个隔间，每个隔间四张桌子，有圆有方。 菜单就贴在墙壁上，汤种大致有羊肚、羊杂、羊肉三类，小吃食有小笼包、凉面、凉皮，对一家羊肉馆子来说，卖的很杂。 方白找了个看上去最有年头的老桌子坐下，向服务员点了碗羊肚汤，加三个小笼包。 肉汤很快就并着蘸水被一起送上来。 桌子上有自取的筷子和配料，他依次往汤里加了一小勺盐、一小勺味精、三勺小葱，一大把香菜，又用筷子匀了匀，调和好的肉汤就发出了让人陶醉的香气。 吃羊肉汤不加香菜的都是异端！ 方白端起汤碗，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惬意。 他啧啧赞叹着，引起了同桌大哥的注意。 大哥是个黑脸壮实汉子，穿着一身健身达人标配，面相有点凶，说话却很亲切，操着一口塑料川普： “小兄弟，第一次吃羊肉汤哇？” 方白笑着用蜀地方言回答： “不是不是，还是吃过，第一次来这家都嘛。” “耶？小兄弟，你是本地人蛮？咋个说话还有点我们这边方言的意思捏？” 我算个锤子本地人，我都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摇摇头： “不是得，最多算半个本地人嘛。” 大哥很奇怪： “啊？” “那小兄弟你是咋个看出来我是本地的哎？你都晓得要说我们这边儿的方言的嘛？” ？ 方白有点懵。 “不是，那大哥你不是一直都说类方言啊？我啷个可能不晓得哎？” “啥子埃？” 大哥陡然激动起来： “你在说锤子哦！” “我这飙……飘准普通话，你个小年轻就听得出来发音啊？不阔能。” 听得出来，虽然他很激动，但还是尽力维持着他心目中“普通话”的音准，即使这个音准吧，它很奇怪…… 方白震惊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大哥。 在反复确认大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之后，他迟疑地开口： “那……那大哥你觉得你的普通话，很，很标……很飘准啊？” “是噻，”大哥鼓起眼珠子，一脸不容置疑（你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jpg）的表情： “我专门学了辣么久咯！肯定会了噻。你这个人肯定没有像我一样深入学习过，嗯是……哦不对，硬是啥子都不懂！”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方白赶紧虚心求教: “那大哥方便说说宁是在哪家教育机构培训的蛮？我没有别的啥子意思，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也进去深造一哈，顺便考个普通话证书。” “嗨呀！”大哥眉头深簇，一副我为你深感不值的样子，痛心疾首： “学个普通话你还找啥子培训机构嘛，简直就是浪费金钱！浪费感情！” “我跟你说，我就随便进了个全是北方人的群，我们在里面啊，都是用语音聊天，学个普通话嘛，嘿，那还不是简单滴很！” ？？？？？？？*n 我他喵人直接傻掉！！！ 方白手里的汤勺落在桌子上都不自觉，整个脸表情就突出了两个字： 震撼。 黑脸大哥急了，指着他： “哎呀你这个人!你这个人！” “你还不相信！” “我们内个群里头有BJ人，晓得不？还有好多田径（天津）滴，东北的（dei），都在教我说普通话，你不信你进群看嘛！” 敢情您还有东北的外教？ 真洋气。 方白捡起汤勺，舀了一口羊肉汤喝，妄图用美味来压倒自己幼小心灵所收到的震撼。 大哥不服气，强行要了他的微信，说是要把他拉到群里。 方白本来不愿意进去，可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给了大哥微信号。 那里面的北方人会不会都说的川普啊？ 刚下两口绵软的羊肚片儿，他就见了新的好友添加请求。 大哥的昵称很朴实，叫“林二春”，结合跟他本人如出一辙的头像来看，应该也是真名。 二春？ 二蠢？ 方白嘴角一抽。 这名儿起的……还真是有创意哈。 想出这名字的一定是个扑街的不能再扑街的沙雕小说作者，哪有这样给人起名字的嘛！ 他抬眼再看，自己已经被拉入到了一个群聊里。 “相亲相爱一国人”。 ------------ 第七章 小鱼私房菜和麻辣兔头 “林二春，你咋拉了个新人进来？” 有个顶着粉色二次元软妹子头像，id为“迷失の鳄鱼”的人在群里发出了这样一条消息。 林二春故意当着方白的面发了条语音，说得很大声： “嗨呀！我跟你讲，这个小兄弟不相信我们群里头的人说得都是普通话，我专门把他拉进来看一哈。” ？ 方白惊了。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们群里头的人说得都是普通话了？ 大哥你是在偷换概念吧！ 群里有人回复，一口播音腔字正腔圆： “什么？说个普通话很难吗？” “群里除了林老哥不会还有谁不会嘛？” “就是就是。” “一听就是林二春乱说！肯定是他去显摆自己那口川普，别个小兄弟才不相信！” “……” 啧啧啧。 看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算不算当场打脸？ 林二春黑脸一红，急冲冲又发了条语音: “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我原来说普通话，你们都讲我是川普听不懂，现在你们都听得懂了的嘛，咋个还说我是川普唉？” “……” 群里一阵沉默。 方白舀了几勺羊肉汤泡饭，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微信群。 过了一会儿，“迷失の鳄鱼”发了一条新的语音消息。 他点击外放，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语重心长的声音: “林老弟，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 “我们之所以能听懂你的话，不是因为你的普通话水平提高了，而是我们的川普水平提升了。” “你不信嘛，问一下你哥林一秋嘛，他不是大导演吗？什么地方的方言都会。你就问他，你的普通话，是不是特别像一只自成流派的方言？” 林二春听着大堂里外放的语音，黑下脸(虽然他本来就脸黑)。 他闷哼一声，埋头刨饭，再不开口。 方白摇头哂笑，倒觉得这位名字有点蠢的大哥挺有趣的。 他夹了一筷子自己的羊肚，沾酱水吃了，又给林二春加了个自己点的小笼包，攀谈道: “林老哥是搞哪行的唉？” 林二春抬起头打了个嗝，很干脆: “搞娱乐。” “娱乐公司？” 受到打击后，林二春惜字如金: “对。” “刚才我听群里人说，你大哥是导演啊？”方白继续好奇地问。 林二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警惕的环视了一圈周围。 他确认没有人偷听，才说: “对头。你个小娃娃，林一秋晓得噻？就是我哥！” 林二春本以为方白会立即露出崇拜或怀疑的表情，但他没有想到，看见的居然是一张不知所云的脸。 “林一秋……我不晓得啊，很有名吗？” 林二春露出很诧异的表情: “你居然不晓得我哥？” “你没看过他导的片子？不可能吧？” “难道你在外国长大？” 听起来似乎是个在国内非常有名气的导演？ 不行，再聊下去我异世界来客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方白嬉皮笑脸，学了句京腔相声里的台词: “嗨，哪儿能啊，我就开个玩笑，这不逗您玩儿呢吗……” 林二春吃下最后一片羊肉，斜瞅着他，没好气道: “少在老子面前皮！走了，这事儿随你信不信，拜拜！” “老哥走的这么急干啥子？汤都还没喝嘞！” 林二春拉开屁股下的凳子，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我侄女儿要高考了，屋头只有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早点儿去看哈！” “哟！”方白想起了乖巧的林小念，顺嘴问道: “是担心女娃子家家的一个人在屋头复习不安全嗦？” “屁！” “那是咋子嘛？” 林二春从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擦嘴说: “我是担心我侄女儿复习不认真！” “再说我跟她爸都不在，万一要是有哪个混小子趁虚而入，我们做家长的不是啥子都不晓得？” 不知道为什么，方白竟突然有些心虚了起来。 可能是学生时代对家长残留下的恐惧吧？ 他讪笑着: “那您慢走，一路顺风。” 林二春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抖抖衣服去付了账，哼着歌儿离开了羊肉馆子。 方白目送着林二春远去消失，嘴里下饭的羊肚却没停过。 他打开了手机，使用“千度”搜索林一秋。 “林一秋，我国新生代知名导演，擅长类别为古装、小人物类型的电视剧和电影，有知名作品《活着》、《七年》、《我的兄弟叫顺溜之大内密探》、《建国大业·先导片》……” “[更多内容建议下载千度客户端查看……]” 千度这风格真是在哪儿都一样啊。 方白翻了个白眼，没有点开下拉按钮。 不多时，他的羊肚汤也吃完了，同样结账走人，抓起剩下的两个小笼包，悠哉悠哉地行在大街上。 今日的午后，阳光温柔，远不像遇见林小念那天的暴烈。 抬头瞧瞧，天空蔚蓝的有些好看，云朵摆出了一个可爱的姿势，很像一只萌萌的小熊。 大街上的路人也比那天多了不知道多少，热热闹闹。 “呼……” 方白漫无目的地走着，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认识一下这个自己还未好好了解过的城市。 反正他也闲的不得了了，不如散散步消食。 一个一心咸鱼的鸽子UP的生活，就是这么的简单、枯燥，且无聊。 蓉城的街上有很多卖麻辣兔头的小吃摊，方白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小笼包，挑了挑眉，最终还是没能压过身为一只吃货的本能，乐呵呵地跑去问价钱。 摊边已经有一对大学生情侣在此等候。 男俊女秀，是个让人羡慕的组合。如果林二春过来看见，抨击小娃娃不好好学习之余，大概也会感叹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 女生正娇滴滴地向男生撒娇，说是闺蜜男朋友提议他们一起去“小鱼私房菜”，吃一次豪华四人套餐，味道是如何如何好…… 男生显然很宠女朋友，但面对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却显得很为难。 他接过摊主递来的包装好的麻辣兔头，朝一旁听着他们讲话的方白尴尬地笑了笑。 女生很不满，立即说他表现敷衍云云，却马上被自己的男友用麻辣兔头，温柔熟练地堵住讲话的小嘴。 男生没有再说别的什么解释的话，他接下来只是轻轻地，抱住了那个属于他的女孩儿。 女生瞬间安静下来，脸红红的，眸子里都是害羞和喜悦。 摊主是个很面善的阿姨。她一脸高兴的样子，也不急着招呼方白，就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小情侣。 应该是熟客了吧？ 昂贵的“小鱼私房菜”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麻辣兔头”，对那个女生来讲，谁更甜蜜？ 方白愣了愣，想起来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段话： “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总是不在意世俗的金钱和物质，活的肆意且快乐。可是当我有了喜欢的女孩儿，我才忽然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贫穷。” 也许女孩儿只要一个拥抱就能满足，但其实那个男生想给的，远不止一个拥抱吧？ 他忽然……忽然有点再不想咸鱼下去了。 ------------ 第八章 就这啊 在蓉城的街道上解决了小笼包和麻辣兔头，方白吃得满嘴是油。 麻辣兔头不愧是天府名小吃，味道极好，但就是没那对情侣的狗粮够劲儿。 他看着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没什么意思。 吃得没什么意思，走得也没什么意思。热闹都是别人的，跟方白没关系。 既然没什么意思，那就回去吧。 他终止了自己之前兴致勃勃漫步蓉城的计划，提前回家。 进小区上楼，插钥匙，开门，进屋，再关门，方白又把自己藏进了蜗居里。 他忽然有些理解前身那个宅男的心态了: 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但放在网络上又是那么的有趣。倒不如把自己变成一只猫钻进小盒子里，就做一只每天在盒子里上网冲浪的小猫咪，挺好的。 打开录音软件，方白决定找点事儿做，录制一首新歌。 不咸鱼了，开肝！ 他循着记忆，用异世界特有的“伴奏大师”一步一步写下曲谱旋律和乐器组合，没过多久，一首有些忧伤的伴奏，就被电子音快速精准地自动合成了出来。 方白闭着眼，放着新鲜出炉的伴奏，想象着那对学生情侣的未来，想象着他们毕业后的可能，酝酿好感情，开口唱道: “电视一直闪 联络方式都还没删 你待我的好 我却错手毁掉 也曾一起想 有个地方睡觉吃饭 ……” 不是女声歌曲。他这次打算让粉丝知道，自己是个可男可女的声乐天才，为以后放其他男声歌曲做个铺垫。 总不能装一辈子小姐姐吧？ 再说按照b站用户的一贯尿性，如果看到一个up主可男可女，他们一定会更加兴奋。╰(*′︶`*)╯ “给你形容 美好今后你常常眼睛会红 原来心疼我 我那时候不懂 ……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懂的什么是珍贵 那些美梦 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 ……” 歌声远扬。 小区的楼房很老，但楼层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没影响到多少人。 只是同一楼层的邻居，多多少少能听到几句。 方白刚把《年少有为》录完，大门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是林小念？ 他这么想着，放下电子麦，快步去开门。 门后面冒出来个熟悉而又粗犷的脑袋，不是过期萝莉，而是黑脸大哥—— 林二春。 “林……老哥？” “小兄弟？” 双方都很惊讶。 方白摸了摸后脑勺，不知所措： “林老哥是怎么找到我屋头来了？有啥子事吗？” 林二春笑得很开心： “嗨呀，小兄弟，这就叫缘分了！” “我先前不是跟你说来看我侄女儿吗？就在你对面！” “你说巧不巧？” 什么？ 林小念的二叔？ 方白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林二春，愣是没看来他跟林小念有哪一点像。 他以为林小念这样的女孩子，长辈都是儒雅随和、白皙清秀的中年人，怎么会想到是个黑脸壮汉？ 林二春排开堵在门口的方白，自顾自地进门找沙发坐下，这自来熟的样子倒是难得地和林小念如出一辙，说： “你说又遇到嘛，那我们两个肯定就是缘分了噻。对了，小兄弟，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名字？” “姓方，单名一个黑白的白。” “好！方老弟，你也晓得，我是搞娱乐行业的。我刚刚在门外面听到你唱歌了，很好听，是原创音乐吗？”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方白试探着问: “是原创，怎么，林老哥想买版权？” 林二春大手一挥: “是原创就好！” “不过埃，我上门也不是想买版权……，”他看着方白，一张黑脸笑得很热情: “方老弟，想不想出道？” “出道？！！” 方白很诧异，因为这是他对今后的生活里，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林二春继续笑着为方白分析: “方老弟，你看，你的外貌条件还是可以的，嗓音也ok，更难得的是还会原创音乐，如果我们公司稍微给你包装一下，这个市场潜力，还是很大的嘛！” “我晓得你觉得很突然，但是你考虑一哈嘛，我林二春肯定不会害你的噻。” “这……” 林二春看方白有些意动，认定这桩事已经成了大半，继续诱惑道: “方老弟，我们春秋文化，影视资源也是非常丰富的。你看，将来你要是想唱个什么片子的主题曲，或者去演戏，都是大有发展空间的嘛！” 好像真的不错诶？ 方白眨眨眼，有点懵。 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问最关心的小钱钱比较好，说: “那收入怎么算捏？” 林二春瞬间正经起来: “签约之后，公司每月给艺人保底薪酬，艺人所有收益跟公司七三分，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卧槽这么好？七三分？ 林二春的公司是开来做慈善的？ 不对，等等…… 方白眉头一皱，追问道: “七三分……是我七成，公司三成？” “嘿，不阔能！” 林二春瞪大了眼睛，拍着沙发: “那就是我们春秋文化给你打白工咯！你以为公司的培养资源都不要钱的嗦！” “这种分成……除非你是天王巨星那个层次，否则想都不要想！” 这样才正常嘛。 方白抚额，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他继续问道: “那是签几年？” 林二春伸出四个手指头: “十年。” “四年？”方白真的心动了。 “不，是十年。” “四十年？林老哥你这么黑？” “听清楚，十年！” “十年？” “对。” 方白绝倒: “那林老哥你伸四个手指头干嘛？是两只手的手指头还不够你用吗？” 林二春理直气壮: “我们巴蜀人，说的四就是十，十就是四，都差不多！” “差不多那您给我改成四年呗？” “这个不行。” “为啥？您不当巴蜀人了？” 林二春摸摸下巴，表情严肃，很像那么回事儿: “我虽然是巴蜀人咯，但公司在上海的嘛，这个区域不一样，行不通。” 方白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儿: “林老哥，你这是专门进屋来逗我玩儿麦？” 十年还谈个锤子。 方白深知自己的秉性，持续性混吃等死，间歇性奋发图强，这他喵是能受得了十年长约委屈的人儿？ 就这条件，赔个侄女还差不多。 ------------ 第九章 关于有好感的女生忽然变成了我侄女这档子事儿 “就这啊，赔个侄女还差不多……”方白小声嘀咕。 林二春眉头一紧，沉下脸，声音立马高了八度: “你小子刚刚说啥子诶？！” “没啥，没啥，”方白面不改色，“林老哥你肯定听错了。”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自己肩膀，表示很无辜。 林二春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方白，却没从表情里瞧出点儿什么破绽。 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像川剧变脸似的笑了起来： “方老弟，你觉得合约长，不甘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诶，你要晓得，规矩，就是规矩。” “春秋文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为了你破了先例，其他人肯定不得同意噻。这个事，我们以后可以再谈。” “不过麦，老话说的好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今天也算是朋友了，对不对？” 朋友？ 朋友好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完全ok的。 方白擦擦额头上的汗，笑道： “老哥说的对，以后都是朋友。” 林二春一拍大腿: “那好！方老弟，你看，我们平辈论交，怎么样？” ？ 平辈论交？ 林二春搞什么？这特喵不废话么？ 方白寻思着，我不叫你老哥难道叫你爸吗？就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啊！ 他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好，平辈论交。” 林二春眼睛一亮，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 “方老弟，你跟我侄女儿小念是对门的邻居，应该认识她吧？” “认识啊。”方白再点点头。 林小念嘛，小脑瓜子手感特别好，好想再摸一次。 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他心里有一种微妙的、不太好的预感。 林二春二话不说，拉着方白去了对门。 方白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林小念正在客厅里刷题呢，就瞥见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地进来，好奇地睁大了美眸。 她娇憨地嗔道: “二叔，你拉着方白干嘛啦？” 林二春板下脸，训斥道: “什么方白！没大没小！” “要叫方叔叔，晓得不？” ？？？ 林小念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林二春和方白。 “小念，我跟你重新介绍一哈。我跟方老弟哎，今天缘分到了，交了朋友，论的是平辈儿。” “所以以后，你该喊方老弟叔叔了，晓得不？” “以后改口喊尊敬点子，记斗哈！” 林小念呆呆地说: “方，方叔叔？” “诶，乖！”林二春一张黑脸笑得灿烂，转头向方白: “林老弟，我侄女儿都喊你了，你不回一句？” 方白眼角直抽。 卧槽！ 不是，真就赔个侄女呗？ 我不是说的这种意思的赔啊！！！ 他尴尬地笑笑: “我跟小念差不了多少年纪，还不至于，不至于……” “啷个不至于！！”林二春又瞪大眼睛，提高嗓门儿:“难道方老弟你是看不起我，不想跟我做朋友？” “没有啊，我……” “那就认！” “林老哥，你先听我说……” “先认了再说！！” 不是，你他喵故意的吧？方白忍不住想。 “小念，再喊一次！” 林小念苦起精致的小脸，不情不愿、可怜巴巴地又低声叫唤: “方……叔叔。” 什么嘛！ 怎么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叔叔，还是方白这个家伙！ 以后他要仗着是长辈强行摸自己头怎么办？ 会被撸秃的！ “嗯。” 方白轻轻应了一声，表情是这样的: (°ー°〃) 他抬起右手，想要继续说什么，却半天想不出话来。手掌在半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干脆落在坐着的林小念脑袋上，友好地摸了摸。 林小念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心道果然！果然！！ 臭方白果然就知道摸她的头！！！ 这么迫不及待都不掩饰的！ 林二春看着面前“长幼有序”的场景，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他先把林小念赶到她自己的卧室里去复习，再豪爽地笑笑： “方老弟，小念她妈妈过世得早，我和小念他爸爸哎，平时又都比较忙，这个既然你住得这么近，又应了这声叔，你看……” “平常帮我们照看一哈小念，可以不？” 方白看着满脸期待的林二春，连忙回道： “哦，应该的、应该的。” 话题一转: “特别是她班上那些男同学（xio），如果平时有来找她的，最好都给我讲讲哈……，”说着说着，笑着的林二春眉宇间忽然带上了一股煞气，咬牙切齿:“千万、千万不要放落一个！！” 他本来面相就特别凶，这下子更好像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黑豹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方白这个话题上显得格外认真。 他目光坚定，感同身受地道： “嗨呀！！林老哥！” “在这件事上，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方白！！” “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他们交错着握了握手，眼神中流露出了惺惺相惜的志同道合感。 然而双方真实的想法是: 【近水楼台先得月，洒家监守自盗了嘿嘿嘿嘿嘿嘿……！！！】 【向阳花木早逢春，方老弟你想什么老哥我全部知道！你帮我盯紧那群混小子，我就盯紧你，完美！！老子真TM是个天才！绝了！！！】 两人对视着，各怀鬼胎地一齐大笑，笑声拉的很长很长。 房间里，林小念听着外面刺耳的笑声，恼怒地捂起耳朵，小脑袋对准卧室的门，翻开白眼伸出舌头，做了个特别可爱的鬼脸。 “方老弟，我也不能让你白出力……” 两人停下虚伪的笑，林二春说： “你那首新歌的mv还没拍吧？” “哎呦，没呢，没呢，刚录好，您这是要……” 林二春当即大手一挥： “方老弟，你要是相信我们春秋文化的水平，我就叫人帮你拍了，免费！” “为表诚意，你先去把歌曲版权注册好，之后随时在微信上联系我就行，阔以不？” 方白拱手，红光满面，恭维道： “这个我肯定是相信的噻！” “还是林老哥大气！我等会儿就把电子录音发给你。” “你放心，林小念这姑娘（nie）儿，我一定给你照看得巴巴适适的！” 林二春打趣地讲: “哎，方老弟，不是姑娘儿，是你侄女了哦!” “你要记斗起哈！” 意味深长。 ------------ 第十章 高考那些事儿 六月七日，高考来临。 现在是早上七点，方白正送林小念出小区大门。 特殊的日子里，空气闷热的紧——这基本不是坏天气的缘故，主要是因为人实在太多。 小区里还有很多送高考生的人，他们多半都是家长。而林二春今天没空，只好让“方叔叔”来送一下林小念。 “小念，有把握吗？”他对着林小念问。 林小念不开心地嘟起嘴： “方！白！” “你不知道这样问，会让我心理压力更大的吗？” 方白呵呵傻笑，见缝插针地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好，那就不问了。” “放平心态，尽力就好。” 林小念一把掀开他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显得气呼呼的： “方白，我觉得你今天就是来搞我心态的！” “我哪有……”方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考哪个大学？” 林小念双臂护着自已的小脑袋，蹭蹭蹭向小区外面走了几步，目光警惕： “不知道。” “不知道？” “哎呀，真的不知道！应该还是在蓉城吧……”她说话犹犹豫豫。 方白故意搞怪，表情夸张： “呦呵！” “燕大、青华都看不上？666，今年的高考状元就是你了林小念！” 林小念看他耍宝，被逗到了，略微不好意思地侧了侧小脸，嘴角却噙满笑意： “你就晓得乱说！” 她又退开几步，半融入了街上赶考学子的洪流之中。 一辆高考接送志愿车在林小念面前缓缓停下。 方白抬起随身携带的摄像机，开始拍摄，同时对着林小念和她周围的人群大喊： “高考，加油！” 大家都愣了愣。 随即他们笑起来，大人们的鼓气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并不只限于家长： “娃儿些！高考加油！！” “都好生点考哈！” “哦，祝娃儿些都考上理想的大学！” “……” 这些声音里面，有小超市的老板娘、有志愿者司机、有出来看热闹的老大爷，还有好多好多小区居民们有印象的人，多是周围的熟面孔。 待考的学子们大半都露出了有点羞涩的笑容，心里暖洋洋的。 林小念也捂着嘴轻笑，朝方白招了招手，就回头跟其他学子一起上了志愿专车。 专车慢慢启动提速，方白通过摄像机的镜头，看着它载着林小念渐行渐远，驶向考场的方向。 他微笑着，收起摄像机，准备又找其他高考氛围浓厚的场所拍摄。 开玩笑，每年的高考可都是个自带流量的话题，身为一名专业的up主，怎么可能不借机水一期视频！！！ ……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 高考考点，蓉城市第一高级中学，校门口。 方白拎着摄像机，跟其他无数家长一样，等在这里。 现场有维持秩序的警察叔叔，还有好多拿着话筒的大小媒体记者。 一个男性学子迈着风骚的步伐，拎着包，从学校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可谓是一马当先。 在场的媒体记者就像是闻到了血味儿的鲨鱼似的，一窝蜂地簇拥了上去，把这个最先出来的小哥包围成一团，话筒一个个伸上去： “您好，我是苹果视频的记者……” “您好，我是茄子网的记者……” “您好，我是菠萝新闻网的记者……” 小哥抬起双手往下按了按，气势十足，想必是个胸有成竹的学霸：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一个一个问。” 记者们有些意外。这样自信大气的回答，在她们的遇到的职业生涯里，一般是由久经沙场的男明星说出口的。 说不定是个状元种子！ 记者们欣喜地开口： “这位同学，请问你觉得这次的高考语文难度如何？有把握吗？” 小哥一脸自信，左右环顾在场记者的脸，侃侃而谈： “我们蓉高人眼里应该不会有难的高考试卷的啦……” “大家认识蓉高的都知道……” 这么牛皮？ 方白在不远处听得眼皮直跳，寻思着小伙子你可以这么装逼的吗？ 这才刚考完高考第一科，就说这种大话，不太合适吧？ 记者们更兴奋了： “那请问同学，你对这一次高考语文的阅读理解是什么感受呢？” “感受？”小哥很不屑： “不就两个大题，有啥子感受嘛？” “那，同学，你能稍微细致地在我们的摄像机面前分享一下你的做题方法吗？” “这个主要就是从两个角度去思考它嘛，”小哥来劲了，“一个是从出题人的角度，二个是从自己的角度。” 他想了想，又说： “不过最终，还是要做自己噻。” “一句话，坚持自己的想法，做更好的自己！！！” “这个有的人做得到，有的人做不到。不过，对吧，”他话题一转，眉头翘起，抬起右手轻擦了一下上嘴唇，很自得： “看我能提前拎着包出来的这种，肯定会做更好的自己……” 方白歪着头看他，老感觉这人是在不声不响地立旗子作死。 这就好比在影视剧里，男主的队友平时屁都不放一个，突然大决战前找上男主互诉衷肠，来了一场男人之间的交♂流，并说我的家庭有多么多么爱我云云……再顺便来一句最精髓的“打完回老家结婚”。 那么这个瓜怂队友必挂！必挂啊！！ 这个小哥目前的行为，在方白看来，就跟说“打完回老家结婚”的瓜怂队友是一模一样的！！既视感太他喵浓厚了！！！ 不过现实生活既不是影视也不是小说，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定律吧？ 他想。 “同学，那这次的高考语文有没有什么让你感到迷惑的题目？” 小哥皱着眉，从先前那种自信满满的神态中退了出来，迟疑着道： “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道嗦……” “可以讲一下题目吗？” “好。我跟你们讲哈，那个阅读理解最后一道，是让我们分析文章中‘鱼眼里诡异的光’是什么意思，愣是有点子怪耶。”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题还是有那么点难度的，不过嘛，不存在，对于我们蓉高人来说，都莫得啥子大问题……” “我最终还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坚持做了自己……我相信出题人还有作者，都是这么想的……” 哇哦。 方白同情地看着还在不停“演讲”着的小哥。 要素察觉： 【鱼眼里诡异的光】 【相信出题人还有作者都是这么想的】 “小伙子，你凉透了呀……” “一路走好！！！” ------------ 第十一章 高考那些事儿(二) 竟然是传说中那道考懵了几百万人的阅读理解…… 方白倒吸一口冷气，为今年所有的高考生默哀了三秒钟。 碰上这道题，就是神仙也难救哦。 毕竟就连原作者也承认，当时就是随便一写，“感觉到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鱼眼里诡异的光”，是个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诡异…… 这种高深莫测的写文境界，大概就是语文老师常说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吧。 当然，有一件事，众所周知: 原作者懂不懂文章，很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出题人他懂了鸭。 这个时候就可能有小伙伴要问了: 人家原作者自己都没有搞懂，诶你这区区出题人，凭什么懂内？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一个夏姬霸写，一个夏姬霸出？ 害，这位同学，话不能这样说嘛，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就太太太太……浅薄无知了。 你可知！！！出题人常常跨越维度，天人交感，都是一群达到了神而明之境界的现代不世高手！！！他们可以自茫茫大道中，照映虚空本源，遍观时间长河，无视一切规则，直接抓取到原作者写作时的感情、精神、以及记忆碎片，还有原作者潜意识海洋里的隐喻和暗示思想…… （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 所以说，出题人确实比原作者更懂文章。这个结论啊，它是毋庸置疑的、是非常正确的，是有着严谨扎实的科学依据的，并不是某只猴儿戏说或者胡说杜撰的，也不是某个扑街作者疯狂脑嗨出来水文的…… 咳咳咳。回归正题。 考试广播里，悠长的铃声一响，整个蓉高都在顷刻间喧闹了起来。 考生的大部队们，在这时候才慢慢涌出蓉高的校门。 他们表情各异，有一脸阴郁的，也有喜笑颜开的，甚至还有刚刚睡醒，打着哈欠的……额，这位真是神人。 百生百态。 而方白从绵延不绝的人流里，一眼就发现了其中蹦蹦跳跳的林小念。 看上去心情不错嘛，应该考得还行？ 他笑着朝林小念招手。 林小念远远地看见了，左冲右突穿越人潮，就像只灵活的小鹿，小跑着过来。 她凭着冲劲儿跳高，拍了一下方白的肩膀，有些惊喜，软声道: “方白！” “你不是说要拍素材，不来接我吗？” 方白下意识地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却被早有预防的林小念“啪”一下打开手。 他哑然失笑，摇摇头: “毕竟也答应了你二叔，还是要来的。” “再说，这里不就是天然的素材库嘛！” 林小念对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暗自哼哼了两声，毫不客气地把随身装文具的小书包扔到方白手里，接着好奇的问: “这里就是天然的素材库？” “你是要拍高考主题的音乐mv吗？” 将摄像机收入半空的小书包，方白把它背了起来，一只手去牵林小念: “是的，小念真聪明。” 真可恶，哄小孩子一样。 林小念脸蛋涨得通红，嘴里嘟囔着，很不乐意: “我都十八岁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啦……” 却终究还是没有用力挣脱掉方白的大手。 方白没有继续问诸如“林小念你考得怎么样呀”这样的问题，毕竟早上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林小念一定会怪他的。 那样就不能牵手了。 两人沉默地走着，从考场一路步行回家。 蓉高离两人居住小区的距离，其实并不算特别远，只有约莫四十分钟的脚程。 四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小区里。 方白把林小念领到自己家，放好她的小书包，围上围裙，准备亲自下厨。 他微笑着问林小念： “小念，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林小念平日里，吃的总是学校食堂的盒饭，还有小区附近各种小馆子的打包菜一类——既然答应了要好好照顾，总不能让人家高考时也吃这些吧？ 林小念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方白，你确定你会做菜？” 她想起了某人以前天天靠外卖续命的、苟且的宅男生活。 “嘿，我肯定会噻！” 方白皱起眉，不服气地道： “林小念，你怎么还瞧不起人呢？” “你再自个儿去看会儿书，等着，我立马给你炒一道正宗的川香回锅肉！” 说着，他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厨房。 看书看书看书，一天到晚都是看书，烦死人了！！！ 林小念眼珠子转了转，没有乖乖听话，而是杵在厨房的门口，偷偷地看方白炒菜。 这还是很有必要的，万一待会儿吃到黑暗料理怎么办？ 不可不防！ 厨房里，方白手脚熟练地把一块二刀肉翻皮朝下，放在烧的冒烟的锅里烫了烫，不慌不忙，看着完全不像是新手。 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嘛。她想。 猪肉的皮层几下被烙好，方白把它丢在清水盆里，仔细冲洗。待适度冷却后，又放到锅里水煮，加入生姜、大葱、花椒、料酒，提味去腥。 跟以前老爸做菜的方法好像…… 还没闻到香气，林小念就忽然有点饿了。 方白早就发现她了，转过头来，得意地笑： “小念，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想吃了？” 林小念扒拉着厨房的门把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大约三十分钟后，猪肉被煮好。 方白将其捞起，再度放入凉水冷却，感觉温度差不多后，就开始动菜刀，把这块二刀肉切成了薄薄的肉片儿。 接下来就是下锅了。 他先是加入永川豆豉炒香肉片，又加入郫县豆瓣给肉上色，上色完成之后，再加入红泡椒、生姜、大蒜等配料进一步爆香，然后是甜面酱和生抽混合成的酱料，最终加入少许味精、白糖和醋，以及主配菜蒜苗…… 一气呵成。 好香啊…… 林小念吸吸鼻子，整个身子快完全踏入厨房，不争气地咽下口水。 出锅，装盘。 “小念，你先端盘子出去吃，我再炒个小菜哈。” 方白把装盘好的回锅肉随手放在灶台一边，语气宠溺。 “嗷呜！嗷呜嗷呜！！！” 林小念眼睛发光，两只爪子前伸，使出一招天赋异禀的“饿虎扑食”，冲了上去。 ------------ 第十二章 高考那些事儿(三) 等到方白端着炒好的小菜上桌时，林小念已经快解决掉一碗米饭。 他看着林小念狼吞虎咽，恶搞地怪叫起来: “林小念，你怎么吃这么快！能不能稍微淑女一点！！！” “淑女！你懂吗？淑女！！” 林小念抬起头，高高举起筷子，表达着她的不满: ヽ(≧Д≦)ノll “你吼辣么大声干嘛拉！！！” “要怪就怪你做的太好吃啊！” “我就不能做个稍微不那么淑女的美少女吗？！！！” 素质三连。 方白轻笑着，没有回答反问，而是把菜摆到林小念面前，自己则在饭桌前坐下来，用一只手拄着自己的侧脸，静静地看着她吃饭。 大萝莉鼓着腮帮子，努力塞饭的时候，真的也挺可爱的。 林小念被看得很不自在，别扭地问： “方白，你不吃饭看着我干嘛？” “怎么，不给看啊？”方白瞪起死鱼眼，装得凶凶的。 林小念端着饭碗转过头去，不理他： “哼，幼稚。” 方白把装着回锅肉的盘子拉到自己的面前。 林小念只好又翻转过来，正对着他: (＊｀д′) “方白，你好烦哪！”她委屈地大叫。 方白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林小念。 林小念耳垂粉红，扑哧扑哧几下刨完饭，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放： “我吃好了！” 然后蹬蹬蹬滚回了对门看书。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方白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把剩下的菜吃掉，收起碗筷洗好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进入卧室，电脑还在待机，方白把今天上午摄像机里拍到的素材上传了上去。 要出新视频咯。 歌曲的干音和配乐，他早已在高考前夕录好。现在要做的，只是把视频素材随意剪辑一下，再顺便加个字幕。 费不了多大功夫。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就在b站上成功发布了视频，等待审核。 …… 午后一点四十分，方白牵着愁眉苦脸的林小念，正在走向考场的路上。 下午考的是数学。 方白挠挠头，问: “小念，你没问题吧？” 林小念仰望着方白，感觉他好像一个大大的“π”，傻傻地开口: “方白，你……你怎么变成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算是数学考前综合症？ 方白莫名其妙地看着晕晕乎乎的林小念。 他按住林小念的瘦弱的双肩，抖了抖她的身子： “小念，你清醒一点啊，小念！！” 林小念被摇得恍然一惊，脑子从数学的海洋里浮了出来。 真是不让人放心……方白摸摸她的头，说了个冷笑话： “你学魔怔啦？” “我要是π，那你不就是r2？” r2=双马尾，嗯，意外地合适呢。 林小念罕见地没有反抗摸摸头，而是像刚睡醒一样，迷迷糊糊地站在大路上，任由他的魔爪肆意妄为。 唉。 方白不得已弹了她个脑瓜蹦。林小念吃痛，终于完全清醒，不满道： “你干什么！臭方白！！” “我只是想让你醒过来。倒霉孩子，高考还这么浑？” 方白又牵起她的手。 “我……我没有浑！我很努力的！！！” “我知道你很努力，”方白叹了口气，“可是我说的浑也不是那个浑呀。” “你自己想想你刚才的那个样子，还没上考场呢就紧张得要死，那写卷子的时候，岂不是呜呼完蛋？” 他牵着林小念，走在前面，架势跟公园里遛狗的大爷差不多: “林小念，我很认真地建议你，现在放空脑袋，暂时不要去想那些公式字符了。” “数学这种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把自己逼急了也没用啊。” “噢……” 林小念埋下头，低声答应。 方白看着她闷闷的样子，心道这可要不得。 他给林小念指了一座四周浑圆的欧式高楼，试探性地快速问道: “小念，你看这是什么？” 林小念慢慢移动目光，扫视了一眼建筑物，漫不经心，张嘴便答: “圆锥曲线。” 说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呆滞。 我去…… 方白一拍脑门，顿感棘手。 这他喵的要怎么搞嘛？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b站账号上的动态，说: “小念，本来我做这个视频，是想晚上再给你看的。” “要不你就现在看看，转移一下注意力？” “放心吧，就三分多钟，不耽误事。” 什么，给我看的？ 林小念闻言，好奇地伸头过来。 —— 标题:【原创音乐/高考加油】年轻的战场 简介:大家有没有想我鸭！没想到本鸽子又更新了吧【狗头】今天上午拍了好多素材，祝所有高三学子高考加油！对了，上期视频的小姐姐就在这一年高考哦【狗头】兄弟们，把“林小念高考加油”打在公屏上！！ —— 赴考学子的画面出现，视频开始。 “今天我…… 终于站在这年轻的战场 请你给我 一束爱的光芒 今天我 将要走向这胜利的远方 我要把这世界为你点亮……” 早上在小区门口，大家齐心协力，一起高呼高考加油的画面转出。 视频里，将要登上志愿者专车的林小念正处于人群中心位置，对着镜头回眸一笑。 弹幕上是清一色的“林小念高考加油！” 偶尔有一个破坏队形的，也是“小姐姐原来这么好看”这样的赞美意义废话。 唔……羞死了。 她这么想着，心里却甜滋滋的，继续看着视频： “我的梦想 在每个醒来的早晨 敲打我的心房 告诉自己成功的道路还很漫长 ……” 这一段视频的画面再转，放的是林小念最近在家复习时的样子。那会儿她穿着一身jk小裙子，正拿着笔，对着厚厚的一沓卷子露出苦大仇深的模样。 林小念歪过头向方白撅了一下嘴——居然敢偷拍我！最重要的是拍的表情还的那么丑！！ 算了。毕竟是死宅男嘛，估计也不懂怎么好好给女孩子拍照。 她的嘴角仍旧撇着，却挂满了忍不住的笑意，选择性地忽视了某人视频主的身份，决定大度地放他一马。 “…… 所有奔向未来的理想和张扬 所有冲破捆绑的热爱与癫狂 今天我 终于站在这年轻的战场 请你给我 一束爱的光芒 今天我 将要走向这胜利的远方 我要让这世界为你点亮 ……” 歌曲的高潮响起。 林小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歌词和弹幕，怪……怪感动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方白，发现他正在认真地看自己的作品，一动也不动。 人流中，女孩被方白松松垮垮牵着的左手，忽然小心翼翼地紧了紧。 真好呀。 林小念想。 ------------ 第十三章 和谐的上下关系 方白之所以盯着弹幕，是因为他终于看到，有人发现了—— “夭寿啦，渣白小天使不是小姐姐吗！！！” “怎么是个大猪蹄子的声音！！！” 呵。 男人就是大猪蹄子？ 肤浅。 他果断关闭视频，把手机揣进兜里，再偏头问林小念： “小念，放松一点了吗？” 林小念终于恢复了元气满满的姿态。她没有回答方白，而是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就拉着人在大街上跑。 急什么……时间还够呢。 方白对林小念的举动很不解。不过，他觉得林小念笑得还挺好看的。 两人一前一后，手拉着手，疯跑着去了考点。 其实说是“疯跑”也不太恰当——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跑起来跟快走也没什么区别，应该可以叫“疯走”。 人海如潮，林小念和方白排开密集的人流，躲过各式各样的车辆，穿行着走到了蓉高门口。 方白在后边儿拍拍林小念的肩膀，示意她赶紧进考场。 林小念往校门里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回头，转过身来，小脸特别认真地说： “方白，谢谢你。” 方白不知所措了一瞬。 一瞬之后他反应过来，打趣儿道: “小念，你怎么这么矫情？” “哼。” 林小念灵动的眼珠子斜瞥到一边儿去，脸上带着笑，掉头走了。 方白看着她的背影，抓了抓自己头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真困啊…… 该午睡了，方小白。 视频已经更完，接送任务暂时完成，回去吧。 他不紧不慢、晃悠悠地原路返回，回到家里，发了条b站动态: “声音辣么好听，我当然是男孩子！” 然后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 蓉城，沃兹基硕德创意产业园区。 这里有一家小规模的游戏开发公司，“宿命之海”。 “老板，我们的游戏主题音乐你想好找哪个音乐人了吗？”一脸苦命相的员工问。 “还没确定个范围呢，你急什么急……” 唉。 苏易周发愁地用手指敲着电脑桌。 他今年二十八岁，是一名游戏爱好者。在大学毕业后，自己根据爱好，建立了一家独立游戏开发工作室，一干就是五年。 凭借着高质量的游戏作品和高诚意的制作态度，苏易周的工作室“宿命之海”，得到了来自国内广大玩家们的强烈支持，并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聚集了相当多规模的粉丝，被玩家们戏称为游戏开发界的“国产之光”。 “可是老板，马上就是暑假了……我们再不赶一点游戏制作进度的话，就上不了斯缇姆的全球假期游戏黄金周发布会了……” “那样会影响销量的。” 员工弱弱地反驳。 “发布会只要预告片和游戏试玩版就够了，有必要的话你到时候人带个logo过去就行，告诉在场的玩家们游戏在做了就好……”苏易周烦躁地摆摆手。 他又有点不放心，补充了一句： “千万别让他们发现我们鸽了！” “……” “预告片也要主题音乐的啊老板！” 员工绝望地喃喃自语： “而且又是牺牲我一个人去发布会面对玩家的口诛笔伐……明明是老板你鸽，为什么挨骂的总是我……” “老板，宁这次能亲自去发布吗？你去看一下在场玩家的眼神啊！！你看一下啊！！” 他夸张地哀嚎起来： “我每次都感觉他们想把我像拍黄瓜一样拍扁！！！拍黄瓜啊老板！！好凶的！！！” “知道真实制作进度的我根本没办法直视他们啊啊啊啊！！！” 苏易周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没好气道： “不去，我是老板，凭什么我去？” “这种丢脸的事你去就够了，下次领奖再换我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现场什么氛围？就是知道了我才绝对不会去的！” 员工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不行！老板，你今天必须把负责游戏主题音乐的音乐人找好！！不然我死不瞑目！！！” “你这发的是哪门子疯？是不是想去非洲度假了？给老子爪巴！！” 苏易周皱着眉，喝起了最爱的无糖蓝山咖啡。 “哦呵呵呵~我豁出去了！！！我今天就要为玩家们讨一个公道！！！” 员工露出病态般的微笑，反手掏出游戏工作室里珍藏的大太刀等比例游戏模型，一步一步靠近苏易周。 苏易周放下咖啡，眼神惊恐： “不，你，你要干什么？” “等等，阿兴，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们不至于……” 员工阿兴越发兴奋，上前就是一记不解释的暴力跳斩！！！ 天降正义。 “臭鸽子，食我一招雷霆半月斩啊拉拉拉拉！！！” “嗷呜……！！！” 一声闻者落泪的惨叫，传遍了整个公司。 半个小时之后。 苏易周被黑化的阿兴用大太刀模型架着脖子，兢兢业业地在网上找着各类音乐人的资料。 找了一会儿，他满怀希望地问： “阿兴，大家都是老同学，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 “你先把刀放下来，出去冷静一下，我保证继续找，好不好？” “不阔能，”阿兴的刘海半遮着血红的眼睛，声音带着低气压： “臭鸽子什么的，绝对不会再相信了，的说。” “阿兴，难道你忘了吗？当年我们还是大学舍友时的青葱岁月……那时候我起得早，每次晨练出门给你带早饭回来，你都会亲切地叫我一声，爸爸。” “所以以我们这种和谐的父子关系……” “和谐你个头！！父子你个头！！去吃屎吧苏易周！！！” 阿兴眼里像要冒出火山，气得大跳起来，又抽出工作室里另一神器——充气傻瓜锤，对着苏易周一顿猛敲。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阿兴你停下！我真的快死了啊！！” “不敲死你难解我心头之恨！欧拉！！” “可是你要是敲死我就没人知道真正的鸽子不是你了阿兴！！！” “……” “哼。” 阿兴停下了手中的锤子，冷酷地看着苏易周： “你今天就给爸爸把音乐人找好，老子监督你。” “不许摸鱼，不许出去调戏阿芳，也不许午休。” “今天要是找不到的话……” 他半咧开嘴，眼睛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看起来像是魔鬼：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 “大不了同归于尽啊，臭鸽子！！！” ------------ 第十四章 你手办无了 在究极的暴力面前，苏易周可耻地屈服了。 “我当初是究竟为什么要买这俩破玩意儿放进工作室啊……” 他看了看阿兴手里提着的充气锤子和大太刀模型，悔不当初。 可恶，只能老老实实工作一下午了，真是莫大的损失呢！ 这时，阿兴面无表情地出了办公室。 嗯？ 苏易周眼睛一亮。 “阿兴放过我了？” “好~兄弟呀~！果然你还是理解我的！” 他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擦完抬头，却看见阿兴沉默着抱了个大箱子进来。 “阿兴？你抱了啥东西进来？”苏易周奇怪地问。 阿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阿苏，我觉得对付你的话，物理打击什么的，确实不太行呢。” “太低级了。” 说完，他举起了锤子。 苏易周被阿兴看得心底发寒，颤抖着问： “阿兴，你老实告诉我，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阿兴的脸上露出了圣光一样温柔的笑容： “我之前给嫂子打电话了呢，阿苏。” “我跟她讲，你想把家里的全部手办，都放到公司里来，方便建设企业文化氛围，的说。” 苏易周大惊失色： “什么！！所以这里面是……” “哦呵呵呵……”阿兴略偏着脑袋，一下打开箱子，中二之魂爆发： “还在心生侥幸吗！魂淡阿苏！！” “这里面装着的，可是你全部的珍藏手办啊！！！” 苏易周眼睁睁地看着他举锤欲砸。 “不……！！！” “我错了，我错了阿兴！！！” 他情绪失控，痛哭流涕： “我……我也不想变成臭鸽子的啊阿兴！” “阿苏是有苦衷的！！” “你饶过我的手办吧，她们都是无辜的孩子啊！！！”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只好鸽……” 阿兴轻轻抚摸着锤子，咬牙切齿，眼神凶恶： “臭鸽子，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你能有什么苦衷？” 苏易周流着泪说： “钱不够啊，阿兴。” “不够？怎么会不够？我们的预算跟业内同行比也是一样的多……” “跟那帮垃圾一样的预算却要做出精品游戏，阿兴，你真的觉得够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工作室出名，全靠同行衬托吗？” 阿兴一时间被问住了，竟然无话可说。 苏易周继续大倒苦水： “阿兴，我不讲别的，就讲今天找音乐人这个事，好不好？” “你觉得，又便宜、水平又高，还能随时来蓉城录音的原创音乐人，是那么容易找的么？” 阿兴甩甩头，不管不顾地发狠道： “我不管！我不管！！！” “反正我受不了了！狗贼！！今天就算是大海捞针，你也得给我硬找出来！” “阿兴，大家都是文明人，你怎么可以不讲道理呢？” “阿苏，我可以跟你讲道理，但我不会跟你的手办讲道理！” “阿兴，你变了……” “阿苏，变的不是我，是你啊！别再执迷不悟了！！！” “咿呀……”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公司的美术阿芳走了进来。 她奇怪地看着举着气锤的阿兴和自己的老板。 两人正保持着对立的姿势，阿兴脸庞涨红，老板默默流泪。 “袁兴，老板，你们在干什么呢？” 场面一时安静。 “咳咳，咳咳……” 袁兴放下了充气锤子，两人迅速回归了正经的姿态。 苏易周咳嗽着说： “是阿芳啊。找我什么事？” “我有批美术资源要买，老板能报销一下嘛~” “没问题，去给财务说一声。” “OKOK！” 阿芳没有在意其他东西，开心地转身，出了办公室。 良久，阿兴开口: “狗贼还不快找！我陪着你。” 苏易周忧愁地望了望窗外的天空。 看来今天是不找到不行了。 他在办公电脑上打开音协网，又在原创音乐人专区点击了一下“筛选式查找”，唉声叹气地工作了起来。 阿兴凑过头去看。 “这个可以！” “他要价太高，pass。” “这个也还不错。” “离蓉城太远，pass。” “那这个呢？！！” “他口碑不好，pass。” 阿兴看着电脑屏幕，抓狂地用手指甲刮刮头皮: “这个叫方白的怎么样？住在蓉城，要价低，没有黑料和不良记录……” 苏易周神情不屑: “阿兴，你看清楚，那是个新人！” 阿兴怒目而视: “不然呢？就你这要求还想找大师？” “可他只有两首原创，水平不好说……” “听听就好了，”阿兴干脆地复制歌名，到音乐软件上搜索，“你不听怎么知道人家的水准呢？” 他们花了两块钱，买下了这两首歌。 一首叫《想要你在身边》，一首叫《年轻的战场》。 买完，放歌。 …… 听完后，两人表情奇异。 “这个方白……他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问我我问谁？方白这名字，又品不出来男女……” “要不试试？” “可我们的新游戏是武侠风，他这……” 阿兴眼神鄙夷: “不问你怎么知道人家写不了武侠风？” 苏易周无奈地拨打了方白在音协网上留下的商务合作电话。 …… 卧室里。 方白卷着被子，把自己包成一条毛毛虫，睡得很香。 “想要你 在身边，在身边 逛过花灯走过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他惊醒。 方白不满地伸出手揉揉眼睛，皱着眉。 他就告诉了两个人自己的电话号码，一个是林二春，一个是林小念。 林小念这会儿还在高考，所以—— 是林二春？ 在床上盲摸到叫唤的手机，他懒洋洋地开了免提接听。 接通后，传出的是两道陌生的男声： “您好，是方先生吗？” “喂，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先生？” “那你想叫什么，小姐？” “我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只会使用暴力的家伙，你以为我真像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刚刚在音协网上看过方先生的个人资料了。” “能看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乐意。” “你手办无了我跟你讲！” “你！！！” “……” 方白：？ 这是两个神经病吗？ 还是电话诈骗新套路？ 他半掀开被子，沉思着看向自己的手机，摸不着头脑。 ------------ 第十五章 呐，应该没问题的吧？ 在电话的那头，争吵声仍在继续。 方白不耐，拿起手机： “两位，你们就不能停一下？能不能先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你好，方先生，你平时玩游戏吗？” “我是‘宿命之海’游戏开发工作室的总制作人，苏易周。冒昧打扰，请见谅。” 苏易周？没听说过。 但他还是接着对方的话： “了解了。所以你们工作室找我到底是为了……？” “哦，是这样的方先生，不知您最近是否有空闲时间，来为我们的新游戏制作游戏音乐？” “诶，主题曲？我吗？” 方白有些惊讶。他一边切屏出去，千度搜索“宿命之海”，一边问: “我好像是前几天才成为原创音乐人的吧？你们就这么信任我？” “经过我们的评估，您确实有一定的原创水准。当然，最后歌曲采用与否，我们还是要经过内部讨论协商才能确定的，这个请您理解。” “哦哦哦……”方白看着千度百科上的词条，不自觉地点点头。 宿命之海游戏开发工作室，国产游戏……之光吗。 他饶有兴趣地翻看着“宿命之海”的历史游戏作品列表，问： “您刚才说，自己姓苏对吧？” “苏先生，既然你们邀请我制作新游戏的音乐，那么可以说下具体的要求么？” “先说好，乒乒乓乓的打击音效什么的，我可不会啊。” 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不会的，方先生，打击音效是由我们工作室内部人员负责，精心打磨的，这方面可以说是战斗游戏的灵魂，我们绝对不会假手他人的。” “我们这边的采纳音乐具体要求，是想让您根据我们提供的游戏剧情梗概，创作宣传主题曲和游戏内插曲，您这边也还是写歌就ok了。” “如果您有意向的话，我可以马上就整理剧情梗概，发到您在音协网留下的商务合作邮箱里。” 嘶…… 是个涨粉的好机会啊！ 度娘身体上写着的字清清楚楚，“宿命之海”开发的大小型游戏系列，在玩家群体中小有名气，就算是放在全球市场里，可都有相当规模量的粉丝！ 当然，这里面大部分是本国人和华裔华侨。 不过这也不错了。如果方白能为“宿命之海”的新游制作音乐的话，那么他在b站账号上的粉丝数量，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就冲着这个，酬劳低一点也无所谓了。 不过还是要问一下，总不能一不小心打了白工吧？ 他开口问道： “苏先生，贵工作室愿意为我提供的酬劳标准是？” “这个嘛，视采纳作品最终质量而定，大概范围的话，一首歌在一千到三千之间……” “这……” 方白犹豫了一下，想继续问问，“最终质量”的评定标准。 哪知电话那头突然“砰~！”了一声，惊得方白一下子从床上滑下来。 “苏先生，您那边是怎么了？！” “这个声音……我怎么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拿着锤子锤墙？？！” 手机的麦里，却是另一个若无其事的男声接管了通话： “咳咳，已经没事了，方先生。” “请务必不要在意那只内外双鸽的臭鸽子的话。” “下面的沟通，有我就够了。” “……？” 方白一脸懵逼。 “方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兴，目前是‘宿命之海’的副制作人和游戏策划，主要负责音乐后期。我刚才只是和老板正常地交接了一下业务，请勿见怪。” 方白迟疑着问: “你确定……这个交接，很‘正常’？” (⊙o⊙) “呃，当然。” “方先生，我们还是来聊一聊酬劳的事吧。” “我们老板其实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我来给您重新说一下。歌曲采用后，一首的最低酬劳为两千元，上限为五千元。” “这个价格，您觉得还满意吗？” 神他喵老板不了解经费…… 不过涨价了自然没道理不接受。 方白从地上翻身起来，对着手机道: “我很满意。” “好的，那么，我们就发送电子邮件了，请您注意查收。” 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之后，对面就挂了电话。 方白挠挠头，打了个哈欠，去看自己的电脑。 收件箱里正好弹出一封新增邮件。 他点进去看，发现是个名字叫“宿命之海·凤歌”的武侠单机游戏。 剧情主线大概是这样的： 主角是个少林寺的小和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还俗，回了江南老家。在老家，邂逅了主角必有的红颜知己，然后就是带着红颜知己各种闯天下玩家全图各种皮的喜闻乐见情节。 在经过一系列剧情之后，主角为了抗击国贼，思想升华，把红颜知己孤零零放在江南等了他二十年。待主角成功归来时，红颜知己已经病死了……于是主角大彻大悟，放下一切，游戏人间。 设定门派有天山、昆仑、少林、武当、神刀等等，都是同类游戏的熟面孔。 很老套，也很狗血，但你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直戳大众化品味的游戏才是“王道”游戏，才能卖得更好。 邮件的最后，“宿命之海”工作室要求，必须优先制作“凤歌”的江湖印象宣传主题曲——因为这是和预告片一起上线的。 末了还有一行括号里的小字，大意是：因游戏开发过程中制作组随时有可能对剧情做出删减，所以请音乐人尽量模糊化制作宣传主题曲，要“象征意义”地突出江湖的味道。 呦呵。 让我命题作文，还不准详细地写命题？ 方白看着剧情梗概，轻轻抚摸着下巴，苦苦思索。 忽然，他看着那些设定中的武林门派，眼睛一亮，想起了一首特别适合的歌。 《说书人》。 嗯，就决定是你了，皮卡丘！ 剧情会变，世界背景总不会变吧？ 方白兴致勃勃地打开“伴奏大师”，准备开肝，顺便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16:55】。 OK，还早，难得现在有干劲儿，不如今晚就一鼓作气肝出来！！！ 某咸鱼给自己默默打气。 不过……老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呐，应该没问题的吧？ ------------ 第十六章 比你好 卧室里，各种激昂的乐器电子合成声交错响起。 方白一边摇头晃脑地听着自己写出来的小段歌曲伴奏，一边尝试着，想要继续完成还未制作出的部分。 他自我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在软件上不停地打出一条条增增减减的指令，却全然没有察觉到，屋子外“咚、咚、咚！”的三下重敲门声。 “咚！咚咚！” 又是重重的三下。 敲门的人收不到方白的半点反应，却听到了门里面传出来的音乐伴奏声，气得直跺脚。 她凶着一张小脸回头，返回自己的房间，快速取出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拨打电话。 按电话簿时，她盯着那个联系人的名字，用手指猛戳。 “滴滴滴……” 方白的手机铃声响起。 此时他正在快制作完成的旋律里脑嗨到不行，忽然来了个打断思绪的电话，自然是大为光火: 今儿个怎么还有打电话过来的？他喵的谁啊？ 早不来晚不来，就偏偏这会儿来，这么不会挑时间？ 难道又是邀歌的？我一新人有这么出名？ 想着这些，方白半带着疑惑地从床上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联系人：林小念】 【接听/免提/拒绝】 …… 林小念！！！ 他愣了愣，随即心里一凉。 完了鸭。 说好的接送忘了！！ 看看手机上现在显示的时间，已经是【18：25】。 方白记得，高考数学科目考试在今天下午五点时就交卷结束了……也就是说，林小念可能一个人等了他足足一个半小时？！ 淦，出大问题。 急忙点击免提接听，方白满面笑容地用最卑微的语气，放出了平生最谄媚的声音： “那、那个小念啊，你现在在哪儿呢？” “还用我去接你吗？” “饿不饿啊？要是饿，我给你做好吃的行吗？” “……” 林小念闹着别扭呢，不说话。 方白慌了神儿。 “小念？小念小念？” “你听得到吗？听到了咱吱一声儿成不？” “你还在蓉高门口吗？” 林小念在另一边儿听得他心急，心里舒坦了些，但还是故意倔强道： “对，死方白、臭方白，我现在还站在蓉高校门口这里，傻乎乎地等你！” “可是你来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孤零零等了有多久……” “呜呜呜呜……” 她越说越委屈，越想越气愤，干脆闭上眼睛对着手机大喊： “你这个大猪蹄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不是的，小念，你听我狡辩，啊呸，你听我解释，这只是个意外……”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真的是忘了！我要是记得起来肯定会去的！！！小念你要相信我啊！！” “我、不、相、信！你要是把我放在心上还会忘记吗？！说到底还不是可恶的大猪蹄子！！” “我……” 喂，这种只看结果的神逻辑根本没办法反驳啊！ 方白本就理亏，一对上更是哑口无言。他转而投向别的希望: “小念，我先来接你回家，还不好？” 哪知林小念才不吃这一套： “你刚刚还不理我！” “呜呜呜……臭方白你就接西北风去吧！！！” “？我没有！小念，我哪有故意不理你！”方白有苦难说。 “你还解释，我明明听到你自己在房间里悠哉悠哉地放歌……” “……” “等等。小念你说什么？” “你听到我在放歌？” “小念，你其实已经自己回来了，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回家！！”林小念赌气道。 “那你哪儿来的手机？” “我……我手机哪儿来的你管的着吗，大猪蹄子！” 方白猛地站起身，拿着手机，出屋子冲向对门。 “咚咚咚！” “小念，开门，小念~！” 林小念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外面响起的敲门声，鼓着嘴巴挂了电话。 就不开就不开就不开！气死你！ “咚咚咚咚……” 方白见林小念不理他，想了想，大声地说： “小念，这会儿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来给你弄辣子鸡怎么样？” “冰箱里还有腰花，那个……红油腰花你吃吗？” 林小念的嘴唇抿了起来。 “要是都不想的话，我这里还有宽油炸鸡、烧椒皮蛋、爆炒鸭肠、干锅兔和水晶猪耳……” 可恶~ 念酱，敌人实在是太狡猾拉！ 她默默地去开了门。 “咔嚓~” 防盗铁门被转开，方白终止了报菜名儿，表情讪讪地看着开门的林小念。 她用可怜兮兮的两只眸子盯住方白，别扭地撅起嘴巴： “喂。” “红油腰花，真的能做吗？” “不准再骗我！！” “哦……哦哦，阔以阔以！”方白殷切地点点头。 “那宽油炸鸡和干锅兔……” “都阔以，全都阔以！” “……哼。” 林小念拉着他的衣角，闷闷的表情算是消失了大半，声音软化些许： “那……你还不快去做菜。” “我都饿了。” 自己家的姑娘自己知道心疼。方白愧疚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牵着林小念的手，把她带到自己家的沙发上等候： “小念，你坐这里等一小会儿，我马上给你做出来。” 然后他急匆匆地跑向厨房，忙碌了起来。 一阵锅碗瓢盆与放水点火的声音。 林小念斜躺在沙发上，侧头看着方白在厨房里有些手忙脚乱的背影。 有些失神。 她又想起来那个很久没见过面的、满身光环的男人了。 小的时候，他也会天天陪着林小念，给小吃货下厨，显摆一手红油腰花。 那时候，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也可以研究整整一年菜谱，然后陪着她，每天吃不同口味的饭菜，研究好多新奇的美食。 后来，林小念升了中学，他的事业也步步飞升，越来越忙。 林小念吃起了千篇一律的盒饭。 她最开始也不喜欢盒饭——这算是什么玩意儿？ 跟他做的东西完全没办法比。 可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别说做菜了，就连陪林小念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 他在全国各地跑，去好多个国家拍戏，跟好多人一起吃饭喝酒，但甚至不能陪林小念一次。 渐渐的，那个男人变得好陌生。 …… 林小念眼里不知何时泛出亮晶晶的泪花。 她随手在沙发上找了个抱枕，埋住自己的头，像一只小鸵鸟，轻声嘀咕着: “方白，比你好多了……” ------------ 第十七章 大骗子的保证 厨房里，热气腾腾的腰花出锅。 方白把腰花装好盘，又给它浇上作为灵魂配料的红油，还添了一点小葱。 这样，一盘美味的红油腰花，就算是做好了。 他凑近鼻尖，享受地闻了闻，诱惑的香气让自己也食欲大开。 方·大厨·白挂上了满意的笑脸。他擦擦手里的水汽，端起盘子就往厨房外面走，长声吆喝着： “小念~！” “你要的腰花好喽！” “快来看看我的刀功哟……” 出厨房一看，客厅里空无一人。 诶？ 林小念呢？ 方白愣住了。 他的视线在客厅里扫视……扫过横式沙发时，发现从它的右端处，伸出了一只秀气的小脚。 小念这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应该今天等的太累了吧……方白愧疚地想。 他轻手轻脚地端着盘子过去，先把红油腰花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才好背过头来，观察林小念的睡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 这脑袋上盖个枕头是什么道理？ 而且大姑娘家家的，头往沙发凹角里钻，屁股却朝着外面翘，这睡姿实在是…… 实在是不太雅观。 方白皱着眉，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以长辈的身份，好好管教一下林小念。 不像话！ 太不像话了！！ 怎么可以这样子睡呢…… 他严肃地伸出手，想要抓走林小念脑袋上盖的抱枕，叫她起来。 哪知手刚一撇到枕头，似睡非睡的林小念就感觉到了。 她在长长的横式沙发上翻过身，死死地卡着抱枕不给，小脑袋也从枕头底下冒出来，像是刚出洞的幼年垂耳兔。 林小念眼睛红红地质问道: “方白，你干嘛？” 一点都没有刚刚在睡觉的样子。 “那个，我以为你睡了……” “我没有。所以你是想趁着我睡着干什么坏事吗？”她发出奶凶的鼻音。 方白慌张地摆手否认: “怎么可能！！” “我只是想叫你起来吃腰花啊。你看——” 他对着茶几上的红油腰花一指。 林小念看向腰花，抽抽鼻子。 她默不作声地放下了抱枕。 方白挠挠头，回身去添了两小碗米饭过来，和筷子一并放到茶几上。 俩人围住茶几，拉过碗筷，开吃。 大快朵颐。 “对了，”忽然，林小念像是想起了什么，冷不丁地发问: “我的宽油炸鸡和干锅兔呢？” 方白尴尬地小声回答： “这个……小念，冰箱里就只有猪腰子的嘛。你也晓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放心，我明天去就买，明天就买哈。” “而且其实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菜，多浪费的……” 林小念委屈巴巴，神色失望： “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骗子。” 大骗子。 这话是真接不下去啊。方白心里苦。 他讪讪的，又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小念，你眼睛怎么是红的啊？” “你刚刚……是不是躲在枕头底下哭来着？” 林小念停下往嘴里送饭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她觉得偷偷哭鼻子这样的事，被发现了好丢面子显得好娇气呀……于是就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方白： “没有事的。不用管我。” 方白好不容易才听清最后四个字，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难搞哦。 他当即拍着胸口保证： “小念，你不要生我闷气嘛，今天确实是我不对，一上头就忘事儿……诶，我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把你忘了！！！” “真的，你相信我！” 林小念呆呆地看着方白，眼神惊讶。 她犹豫了一会儿，觉得方白应该是误会了，柔声道： “没事的，方白，你不用这样的。” “我刚刚想哭的时候，其实不是生你的气啦。” “我没有那么娇贵的，之前给你打电话只是……只是有一点点小气愤。” “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 方白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小念说，不是生我的气？ 嗯…… 那难不成还能是生今天考场上监考老师的气？ 女孩子多半口是心非，当真的都是傻子，这话要是能信，我方白直接倒立洗头好吗！！！ 所以他继续坚定地说： “小念，你相信我，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林小念看着方白，竟有些莫名地感动。 她不再解释，给方白的碗里夹了一片最长的红油腰花，嘴上却还不饶人： “我才不相信你呢。大骗子。”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今晚答应我的的宽油炸鸡和干锅兔变出来吧！” 方白笑嘻嘻地吃下这片格外香的腰花，闻言，又变了为难的脸色： “唉，这会儿如果去菜市场的话，要弄好久的咯……” “小念，要不我给你点外卖？” 林小念翻了个娇俏的白眼赏给他： “我不。” “我就要吃你亲手做的。” 她刨下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又鼓着腮帮子补充了一句：“外卖不好吃。” “嘿嘿，还是我做的好吃噻……” “嗯，跟我爸爸做的味道差不多。” “不过我也很久没吃过他煮的菜了……感觉可能会记错。” 老丈人？啊呸，林二春他哥，林一秋？ 方白好奇地问： “小念，你爸爸很会做菜吗？” 他没想到的是，林小念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嗯。以前他还经常给我做菜的。我爸爸很厉害，还自考了大厨师证书。” “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也都是他下厨……” 她顿了一会儿，又小声讲： “可是有一次他出去，跟人家合拍了一部叫做《厨神：下饭之王》的电影。然后好像就有了一点名气，慢慢地变忙起来。再然后，就……就没时间给我做菜了。” 你说我问这干嘛…… 方白沉默地放下了筷子，很后悔触及人家的伤心事。 但他看着满脸不高兴的林小念想了想，还是伸出双手，揉揉她的脸蛋，轻轻地用力，把它拉出一个嘴角弯弯的笑脸。 可即使是“笑”的表情，林小念的眼睛也还是红得像兔子，半睁着迷蒙。 “没事的小念。以后，我陪你就好了。” “我向你保证。有效期无限哦。” “呜噜噜～” ------------ 第十八章 儒雅随和林一秋 “方白，现在几点了？”卧室里传来一声娇呼。 “你等我看看时间啊。嗯……” “6:55。” “哦，才六点啊，那还早。” “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 刚醒的方白伸出手，把自己像黏在一起的眼皮慢慢拉开。然后，他以坚忍不拔的意志力，掀起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困倦地翻下沙发，打着哈欠走到卧室门前，大声作死： “睡你个大头鬼啦林小念！快起来，你不吃早饭啦！！” “我我我我我……不！” “你想得美。” “呜噜~要方白你不闹，才6:55啊。”少女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让我再睡5分钟凑够七点整好不好？” 方白一边歪歪脖子，活动在沙发里睡得酸痛的颈椎，一边转过身，走去洗漱台洗脸： “这是你说的哈，小念。五分钟哦。” “我马上下楼去买早餐，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该已经自己起来了，对不对？” “嗯，喏，喏……” 房间里响起林小念口齿不清的应答声。 “小念，你要包子还是要蒸饺？吃不吃豆浆油条？” “嗯，喏，喏，喏……” “小念？” “……” 唉。 叹着气洗完脸，方白整理好衣服，几步下楼。 去买早餐的路上无聊得很。他打开手机浏览器，想刷刷新闻视频解闷。 —— “震惊！小伙手机被媳妇儿误操作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妹子独自在野外休息，不料被路过的野人发现……” “真相！男人晚上每次都不尽兴？这五个小妙招满足你……” 。。。。 现在的新闻频道就这德行？ 方白表示难以理解。 他快速下拉网页，试图在一片“震惊体”的标题党中，找到那万花丛中一点绿。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方白翻得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瞥见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视频： “林一秋忍不住破口大骂小鲜肉，直言当代年轻演员丢失敬业精神” 呦呵，林叔竟然这么刚？ 别又是小编标题党吧？ 手指一动，果断点击播放。 加载几秒后，视频里出现了个长得帅帅的中年男人，看着像一个演员多过像一个导演。 他的气质、长相，都跟黑脸壮汉林二春完全不同，就是方白最初想象的那种：儒雅随和、清秀白皙，还威严有度的长辈。 一看就知道是能生出林小念这样美少女的男人，基因优势死死地刻在了DNA上。至于林二春这个林家异类……方白宁愿相信他其实跟林一秋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视频的画面有些抖，应该是有人拿小型记录仪偷拍的？ 手机屏幕里，林一秋穿着一身范儿特别大的风衣，正站在一个类似于演讲台的地方。他齐了气手里的稿子，脸上写满了“我要怼人”四个大字，讲话毫不客气： “我今儿个在这儿，给现场的大家伙们，啊，讲个笑话。” “上个月，哦，大概是上上个月吧？在……在桐城。有一个演员导演交流会，人家邀请我去。” “我去了。” “去了以后，怎么样呢？” 林一秋慢慢环顾一圈现场，不爽地卷起了袖子，像是准备干架： “交流会，顾名思义，交流嘛。” “但是，当时会上就有年轻演员，居然，啊，居然！” “来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我现在！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问题反过来，来问问现在到场的年轻演员们。” “你们准备戏，是不是觉着把台词背下来，就特别美好啊？” 他握住稿子，用力地敲打了两下演讲台，语气辛辣讽刺： “然后第二天，就可以很自豪地跟别人说，哦，我台词背得特别好，我全背了，一段儿都没有忘。” “我真的很遗憾。” 视频里的林一秋双手叉腰，略微低头，镜头上的表情显得很困惑和恼火： “大家应该也都知道，鄙人，林一秋，在当导演之前，不才也算混过演员这行。” “所以今天，我很不解，非常不解。” 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 “什么时候，我们这个职业，变成了连背台词都要被表扬的职业了？” 现场一阵寂静。 随后有断断续续的掌声出现。 林一秋没管。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台下黑暗的未知处，继续说道： “背台词是什么？背台词是你上战场的那支枪。” “你能告诉我说，你到了战壕里没拿枪吗？！” “你多不要脸哪！！！” 这一句像是起了化学反应，掌声愈隆。 画面至此变黑，视频结束。 这…… 方白表情微妙。 林叔还真是……儒雅随和、儒雅随和。 真性情！好汉子！ 而在这个视频的下面，是浏览器上的一堆“林一秋”相关标签推荐视频。 方白滑出下一个视频，发现是一个外国男星正在接受媒体的专访。 看起来是个派头很大的明星啊。可是这跟林一秋又有什么关系？他心里想。 答案很快就被揭晓。 原因是视频里的女记者突然向外国男星提出了一个问题： “史密斯，你知道自己在这次拍的合作电影里，‘原力’这个中文单词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外国男星史密斯先是仔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肯定地说： “真他妈的好。” 字正腔圆。 “……什么？” 女记者怀疑自己听错了。 史密斯摸着自己浓密的胡子，正要一本正经地再重复一遍，坐他旁边的助理就无奈地制止了他。 助理耸耸肩，对着女记者道： “我们的合作导演，林，林一秋教他说的。” “林一秋？” 史密斯点点头： “yeah，林、一、秋。因为他教了我普通话。” “他还跟我讲过，‘原力’，就是‘真他妈的好’。” “……” 女记者尬住。 又刷完一个视频，方白眼角抽搐。 他现在忽然觉得，林二春之所以不找自己大哥学普通话，至今操着一口自成流派的川普，可能真的是—— 真的经过了认真考虑的。 因为，林叔他真的实在是他妈的太他妈地儒雅随和了！ ------------ 第十九章 拯救赖床少女计划 本章歌曲:泠鸢yousa《醒过来！te-yut-te》，共同食用，风味更佳。 —— 放完两个视频的时间，方白已经到了附近的早点铺子。 他在铺子外头左瞧右瞧，最后向看店的大爷要了六个小笼包、六只蒸饺，再外加两根油条，总共才八块钱。 便宜。 提着早餐袋子回家，方白在路上看见已经有朝蓉高方向走的考生，人数不算太多，也不算少。 高考上午9点开考，但要提前半个小时进入考场检测，因此，考生们8点半就得到。而现在已经是7：05…… 他心里一紧。 不行，得赶紧催林小念起来了。 什么？你说林小念不是答应了再睡五分钟就自己起床？ 拉倒吧。 等林小念自觉起床这种想法方白从头到尾就没产生过—— 因为人是有共性的。 他家的床那么大那么软，被子裹起来那么舒服，都能够封印住平时妄图早起的方白，自然也能够封印住迷迷糊糊的林小念。 要不是昨天睡的沙发，连做个梦都不习惯，方白这会儿可能还跟着女孩儿一起睡大觉呢。 回到小区，上楼开门回家，他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空无一人的客厅和依旧紧闭着的卧室门。 方白在桌子上放下早餐，对着卧室放开嗓子，搞怪地大吼: “林~小~念~！！” “起~床~啦~！！！” 没有反应。 但他估计林小念应该已经听到了，只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境界里，为了再眯会儿觉而可耻地装死。 这怎么行呢？！ 林小念，人是要有毅力的！ 方白失望地扭头去杂物间，找来了一台电子扩音喇叭。 还好我早有准备.jpg。 【拯救赖床少女计划】，方案A，启动。(′▽｀)ノ? 他一脸慎重地带上墨镜和耳塞，并用无线连接给电子扩音喇叭传输上早就偷偷录制好的音源文件。 【识别成功，可播放】 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方白(^３^)╱~·~ 轻轻地按下了那个罪恶的按钮。 【开始播放】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一道非常“提神”的前奏响起。 卧室里，半眯着眼睛、缩在被窝的林小念被冷不丁震得身体抖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她呆呆地听着方白把扩音器音量开到最大的音乐，眼神茫然。 “快醒过来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快醒过来 醒过来、醒过来……” ？？？ 妄想赖床的少女现在满脑子问号。 这到底是什么邪歌？ 她痛苦地听着一连串轰炸式的“醒过来”，生无可恋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把耳朵也缩到被窝里，试图做最后的、无力的挣扎。 “醒过来~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 你的早餐已经被我吃完！ 别把闹钟丢到墙外！ 掀开被窝拼命踹！ ……” 魔音贯耳，在床上反复翻身的林小念绝望地捂住耳朵，一脚蹬开被子。 好想死。 “嚯诶！哈！ 所以说—— 快醒过来 醒过来、醒过来……” 真是脉动一样有活力的节奏呢。 门外带着墨镜的方白，似乎透过木门，直接看到了林小念在床上的惨状。他微露出牙齿，发出了动画片里邪恶大反派的标准笑声： “哇咔咔咔咔咔~！” “小念，没用的！放弃挣扎吧！！！” “这可是我精心制作的起床闹铃神曲！！！接受爱与正义的制裁吧！！” 林小念(??д?): “方白，你……” “你是魔鬼吗？” “少废话！！” 【拯救赖床少女计划】方案A已经奏效，方白在确认了林小念已经完全清醒后，开始执行方案B。 他提着电子扩音喇叭，打开了卧室门，刚走进去，脸上就被糊了一只腾空而来的枕头。 这只枕头飞来的角度刁钻，速度与力量兼具，刚好把方白戴着的墨镜给打掉。 出手之人似乎满怀怨气。 ——正是气fiufiu的林小念。 她穿着一件可爱的小绵羊睡衣，仍然捂着耳朵，撅起嘴巴，恼怒地凝视着眼前扰人清净的罪魁祸首。 方白冲着她笑笑。 啊咧，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威胁诶。 他甚至倒反而用专注严肃的眼神还了回去： 盯—— “哼。”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由脸皮比较厚的方白胜出。 林小念实在是忍不住了，率先转移目光，板着小脸看向方白手里拎着的那个电子扩音喇叭。 “快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喇叭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歌曲。她愤恨地一扯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 “方白！” “你快点把这个鬼东西关掉！！！” “你这样说我的好朋友，他会很伤心的辣。” 方白摸摸电子扩音喇叭的大头，把耳塞又堵紧了一点，满面微笑。 “好朋友你个鬼哦……”林小念露出悲伤又心累的表情: “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该回自己家睡觉。” “怪我咯，谁让你自己非要留下来？搞得我都只能睡沙发。”方白眼皮一翻，按下了电子扩音喇叭的暂停按钮。 恶作剧要适可而止。 “明明自己家就住在对门，几步路什么的，都懒得跑……” 洗脑的音乐消失，林小念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整个人化身一条美少女咸鱼，呈“大”字型无力地躺在床上，认真的讲: “方白，你这样子搞，以后是绝对找不到漂亮大姐姐当女朋友的说。”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床很大，方白转身，也呈“太”字型，仰躺在林小念左边空处。 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无所谓地道: “没事。” “既然是你说没有，那就你自己来赔咯。” “……你说要赔就要赔啊？” 方白的头偏向墙壁一侧，右掌往床中心内移，触碰到了某人的小手。 “我说要赔就是要赔，”那小手颤抖了一下，想要缩回去，被他狠狠地捉住: “必须赔！” “……无赖。” 林小念羞红着脸，抽出自己的手臂，再不贪恋温暖与好梦，起床跑了。 方白的视线跟上她，笑意盈盈。 小念，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啊。 【拯救赖床少女计划】，方案B，执行成功！ ------------ 第二十章 斗嘴战争 洗漱间里，水声哗哗，是林小念在洗头发。 方白正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啃着油条。 “踢踏~踢踏~” 林小念穿着拖鞋出来，手卷着头发，问他: “方白，电吹风在哪儿？” 方白抖着腿，吃下手中最后一块儿油条，又递给她另外一根: “你先吃吧，我来。” “啊咧？” 林小念抬起头，很惊讶。 他短暂离开客厅，找来电吹风和木梳子，再把林小念按到餐桌前的凳子上，给她吹头发。 一边吹，方白还一边给林小念细细梳理，很有耐心。 手中的大把青丝带着潮湿的水汽，湿漉漉的。他先把它们一缕一缕分开，然后从发梢梳起，由下往上，慢慢地梳到头皮，尽量轻柔得不让林小念感到不适。 林小念背对着他，老老实实地坐着，眨巴眨巴眼睛，啃着那根油条。 “小念，今天考完了以后，假期有什么打算？”方白问她。 林小念啃油条啃得有点口干，说话也干巴巴的： “没有打算。” “真的吗？我不信。你不会是有自己的小主意吧？” “安心拉，我不会跟你二叔说的。” 说话间，他按了一下林小念的小脑袋，让它后仰，方便梳发吹头。 林小念当然跟着后仰。只是她嘴里还叼着油条，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只拿着就剩下空气的包装袋，不能开口说话，勉强地发出“呜姆呜姆~”的声音。 “大胆呜姆怪，禁止卖萌！”方白立即发出严肃的警告。 林小念腾手，把嘴里的油条接下来，没好气道： “死方白，你才是呜姆怪。” “呜姆怪呜姆怪呜姆怪呜姆怪……” 林小念睁大眼睛： “死方白死方白死方白死方白……” 两个人臭骂彼此，相持不下。 忽然，林小念冷笑一声： “方白，你好幼稚哦。” “你不也是。” “可是我比你小……” 方白吹干最后一缕秀发，站起来放好电吹风和木梳，自顾自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林小念。” “诶~”林小念表情嫌弃： “方白，你怎么讲话跟我班主任一样。” “讲话跟班主任一样没什么问题吧？”方白回过头，把一个小笼包塞进她嘴里，故作困惑： “怎么，你对人民教师有什么意见吗？” “呜姆呜姆，我哪有……” “没有就好。林小念，我必须得提醒你，现在已经是7:36，你的时间不多了。” “还不快吃早餐？” 林小念刚出口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苦着小脸大口吃着包子，转而提出委屈的抗议： “方白，我要喝水。” 方白一拍脑门儿。 真是不好，忘记买豆浆了。 没办法，他只能安慰林小念： “那还是慢慢吃吧，别噎着了。待会儿下楼再给你买水。” 林小念不满地哼哼唧唧，但还是自觉地吃了个七成饱。 吃完早饭，换好行装，两人出了门，下楼。 他们去了方白第一次遇到林小念的那家店。 老板娘还是坐在门口的柜台后边儿，看着最喜欢的肥皂剧。眼见着林小念和方白一并走进来，她欢喜地笑道: “哟，小念，今天怎么换了个头型？” 林小念下意识伸手摸摸自己今天扎的单马尾，瞄了一眼方白： “有个人跟我说，高中生不能扎双马尾。” “嗨~”老板娘望着方白，调侃道： “方小哥，你太死板了啦。” 站在后面的方白感到莫名其妙—— 明明他不过是只会扎单马尾而已，简单一点不好吗？ 林小念暗戳戳朝他做鬼脸。 方白才懒得理会，快步进入小超市深处。 林小念急急忙忙地跟上去，发现他正取了一瓶水星可乐，用力扭瓶盖。 不会吧…… 她想到了某个不太美好的可能，又踮起脚尖，越过方白的肩膀，看向可乐专卖冰柜。 空荡荡的。 竟然跟上次一样，还是最后一瓶可乐！ 方白转过头，打开可乐，从容不迫地饮下一小口，笑眯眯看着她。 林小念沮丧起来——这家伙凭什么运气这么好！ 方白走过来，居高临下摸摸她的头，以胜利者的姿态道： “小念，还要加油哦。” 什么嘛，得意什么！ 林小念瘪瘪嘴，随手挑了一瓶雪梨汁。 但她眼珠子忽然又转了转，道： “方白，碳酸饮料是杀男生‘那个’的，你知道吗？” 方白斜瞅林小念一下： “林小念，抛开剂量谈毒性，就跟谈恋爱不想结婚一样，都是耍流氓。” 林小念不死心地不依不饶： “可是你喝的已经够多了……” “我这个月只拿过两瓶，还都是抢得你的。” “你……”她气得牙痒痒。 “水给我，咱俩赶紧付款走人。” 方白拿过雪梨汁，自己去收银台付款，让林小念出店等候。 林小念几乎是被推了出来。她站在大街上，觉得方白奇怪的很，只好无聊地检查自己的准考证。 准考证上的照片好丑的说，妥妥的黑历史。 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林小念暗下决心，今天考完最后一场考试就把准考证给撕掉，绝对不能让死方白看见。 “一定会被笑话的……”她轻声自言自语。 “笑话什么？” 这时，一只手突然拍在了林小念瘦削的肩膀上，把她吓了老大一跳。 是方白。 他提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里面装着买的饮料。看见林小念在门口傻站着自说自话，方白没多想，就伸手拍了上去。 他奇怪地看着林小念，重复道： “笑话什么？” “……要你寡！” (???皿??)??3?? 林小念转身大叫。 “这么野，你是个野娃儿麦？”方白皱着眉。 林小念想了想，毫不示弱，还击道: “你是个宝批龙麦？” 方白愣了一下，顿感有趣，接着逗她: “林小念，你还会骂回来嗦？” “你是个憨憨麦？” “你是……你是个瓜娃子麦？” “你是个癞疙宝麦？” “你是，你是……”少女高高扬起头，努力搜索词汇。 “你是个屁儿虫麦？” “哎呀方白你烦死了！！！” 她懊恼地推开方白。 被远远推开的方白花了三秒站稳。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大笑几声，从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了…… ------------ 第二十一章 卍 一听水星可乐的易拉罐。 林小念惊喜地“喵”了一声。 方白把易拉罐甩给她，摇了摇头，快步走到前面。 少女则在后方，紧紧地跟着他在阳光下拉长的影子。 “水星可乐的易拉罐？” “方白，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她小口喝着，一脸享受的神情，砸吧砸吧嘴唇上的甜味，发问: “我怎么没有看见？” 方白头也不回，吐槽道: “明明就是你自己眼瞎好吧，林小念。” “刚刚我付款的时候，超市的老板娘还跟我讲，她虽然看着你长大，但从来没有见过你在店里拿一听易拉罐……” “我哪有！”（｀Δ′）ゞ “那……你要不现在就说说，店里的易拉罐平时都摆放在哪个位置？” 一听易拉罐很快就差不多被喝完。林小念“吸溜吸溜”着余下的部分，冥思苦想，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方白停下，无奈地牵住林小念，然后又拖着她快走，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 “你还真的开始想起来了！说你是个憨憨你当真是个憨憨麦！” “马上就要考试了，硬是一点都不慌！” 两人经过大街上一个公共垃圾桶。林小念随手丢掉喝完的易拉罐，委屈地说： “昨天不是你要我别想那么多的嘛……” “那是昨天你太紧张了，一天一个样！”方白故意冷着脸回答。 “那你到底要我啷怎么样嘛？”林小念不满地露出娇憨的神态： “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啷个办……” 她还没胆子地继续小声哔哔赖赖： “皇帝不急太监急……” 但很可惜，方白的耳朵还是蛮好用的。 “嘿！哈！” 他瞪大眼睛，对着林小念就是一招绝学【怒搓狗头】。 “搓搓搓搓搓……！” “要死啦你……” 林小念笑着还了他一套【喵喵拳】。 “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方白的笑容像极了一只邪魅的哈士奇: “看我大威天龙卍，世尊地藏卍，大罗法咒卍，般若诸佛卍，般若巴麻空?卍！！” “方白！你是三岁小娃儿嘛！”林小念笑得直不起腰。 “你这妖精，我一定会降服你的！㊣” “哈哈哈……” 路上的行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两人就这么一路打闹着，逐渐接近了蓉高的校门。 方白最后用了一式【飞龙在天卍】，把咯咯笑个不停的林小念踹进考场。 “小念，好好考哈！听都没的？” “考完今天你就自由了。” 说这话时，他想要严肃一点，但好像已经正经不回来了。 “晓得咯！”林小念捂着嘴偷笑，在考场里朝他摆了摆手。 …… 送完林小念，方白慢走着回家，检查自己在b站上的收益。 今天是6月7日，而b站支持up主收益提现的时间只在每个月的前十天…… 果然还是先拿到小钱钱比较重要吧？ 主要是之前提现的一千块钱不够花一个整月啊……要是自己一个人倒无所谓，吃得差一点就好了。 可他最近为了给每天来蹭饭的林小念做得丰盛些，家里开的伙食每顿都比较好。 有些厨师往往会对自己的吃食很随意，而对给食客做的吃**益求精——方白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厨师。 打开手机锁屏，点击app哔哩哔哩。 昨天他发布的“《年轻的战场》高考加油视频”，好像上了B站的首页推荐，视频下的评论有不少都是“首页进，已三连”。 方白抬眼一看播放量： 102.3万。 比他弄了一个晚上还配了特效的上一个视频高了四倍！ 要是算成提现收益的话，也有三千多块大洋。 啧啧啧。 这该怎么说呢？ 在b站，只要你做出了成功蹭上热点话题的视频，那么，它的播放量，就几乎注定会很高。 前提是你没被限流。 而且评论里究竟会不会出现“跟风党”“视频质量差，没营养”等诸如此类骂up主的话题，也不保证，毕竟这个，全看制作水平。 还好他这次放的视频虽然没加特效也拍得烂，但是…… 但是他是音乐区up主啊，原创音乐吹起来了有没有？ 再看看粉丝数，已经将近十二万了。 方白的内心想法其实一直都很朴实： 地球的经典音乐和大热歌曲，放到异世界里并不一定还会火，可是，它们优秀的质量，总归还是掩盖不住的啊。 一首封神是痴心妄想，那亿首优秀音乐呢？ 只要他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水星乐坛将来姓谁，还用你白哥多说？ “嘿嘿嘿……” 方白迎着马路上的热风，露出了傻笑。 在他的对面，是个挺高级的宠物店。店里有一只笼子里的猫咪，此时正好隔着玻璃窗，与他对视。 阳光刺眼，不知道为啥，方白连它的脸都看不清楚，却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它瞳孔里藏着的一抹高傲和人性化的鄙夷…… 委实有些气人。 方白大怒，正要当街中二再施展无上秘技【大威天龙】降服妖孽，却听到—— “叮咚……！！！” 手机上电子邮箱的提示音响了。 是“宿命之海”游戏公司又有新的制作要求？ 他这么想着，点开了软件上的收件箱。 结果邮件那头标注的发件人不是“宿命之海”，而是“春秋文化”。发过来的东西是一段高清大文件视频，没有文字说明。 方白舍不得自己的流量，就没下载。 应该是林二春答应免费制作的那个音乐mv吧？ 他退出哔哩哔哩，划开微信，果然看到了林二春发来提醒查收的消息。 方白回了一句“OK”，又重新打开哔哩哔哩操作起来。待银行提现到账成功的短信提醒消息一到，他就跑着去了农贸市场。 人无信不立，既然答应了林小念要做宽油炸鸡和干锅兔，那方白就一定要做。 农贸市场里，人流密集。 他直奔卖兔子的地方，让贩子当场宰了一只，打包带走；然后花了大概半个钟头，采购了一应的所需配料。 至于宽油炸鸡……全是鸡腿和鸡排，只能从网上订购了。不过今天晚上应该能就收到，正好可以用来庆祝林小念高考结束。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在网上，一场关于“B站UP主渣猫大白性别成谜”的讨论如火如荼…… ------------ 第二十二章 你居然背着我偷吃 “如何看待b站up主【渣猫大白】一改以往风格，在最新一期发布男声原创音乐，性别成谜？” 方白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读着手机上的逼乎提问。 现在是中午12点，他刚把林小念接回家里。 天气还是很热，只在回来的路上走了半小时，两人却都大汗淋漓。 林小念皱着鼻子，说要去对门洗澡换衣服。 方白则搬来老风扇，一屁股在自家沙发上坐下吹风—— 对于他来讲，待会儿炒菜时，衣服肯定又会再汗湿一次。所以洗澡什么的，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吧。 老风扇的扇叶不停循环转着，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尽管它一副随时都快要散架的样子，但还是尽职尽责，为方白吹去了炎炎夏日中难得的凉爽。 方白用手解开几颗扣子，把衣服的领口扯开，在一片凉爽中饮下了冰镇雪梨汁，整个人舒服得快要飞升。 他以真·咸鱼的姿态，慢慢翻看着，这个逼乎提问下，群魔乱舞的三千多个回答。 顺便吐槽。 —— 匿名回答1：“谢邀，十年老粉不请自来。表示现在很震惊，很茫然，但是居然还有一点小兴奋，怀疑自己觉醒了某种BT的爱好……” 十年老粉？[?_??]“渣猫大白”这个b站账号也不过三年吧？大兄弟你是哪来的假粉？还有，你把自己奇怪的xp放到网上到处乱说，这样真的好吗？ 哦，匿名啊，那没事儿了。 众里寻花：“我裂开来……本以为关注了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姐姐，结果现在是男是女都不确定【大哭】……我女神啊……不会真的是男人吧？不会吧？【大哭】” 咳咳，咱家寻思着，现在这年头，人家网恋见过正面照的都不敢肯定是不是高P战士，你是凭什么可以乱认女神的辣？ヽ(°▽、°)?真就众里寻花，乔碧萝狂喜？ cheng朵：谢邀，人在天国，刚下圣厅。如题，本以为是b站老婆喜+1的传统艺能环节，现在满脑子问号，就快疯了。【失眠】 这位同学，我看你都旅游到天国了，感觉你不是快疯了，是熬夜快嗝屁了吧？回答发布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五，一看就是老修仙党了，就这也能讹我身上？ 离谱，太nm离谱了。 匿名回答2：b站up主【渣猫大白】一改以往风格，在最新一期发布男声原创音乐，性别成谜是怎么回事呢？b站up主【渣猫大白】一改以往风格，在最新一期发布男声原创音乐，性别成谜，其实就是b站up主【渣猫大白】雌雄莫辩，大家可能会很惊讶b站up主【渣猫大白】怎么会一改以往风格，在最新一期发布男声原创音乐，性别成谜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 好家伙，营销号狗屁不通文章生成器都来了？给爷爬！ …… 清水回憶：最近加的关注，对这名up主以前的作品不熟。不过从目前最新的两期视频来看，人家明显是想从翻唱音乐人晋级到原创音乐人行列的。挺正常的呀，毕竟现在原创音乐人的社会地位那么高，这应该算是每一个翻唱音乐人共同的梦想啊。 所以说……人家改一改风格也很容易理解的吧？而且事实证明，新风格也更加吸引人。以下是我通过xx软件在xxx上查到的【渣猫大白】粉丝六月增速变化图： （假装有一张专业统计图.jpg） 由图可知，【渣猫大白】此账号在六月初，仅凭两个原创音乐新视频就在b站涨粉三万，说明了xxxx…… 另外，我大华国能男唱女声的人不是没有，你们是不是忘了京剧大师李先生？【狗头】说不定就是李先生的亲传弟子出山哦【滑稽】 —— 好活，当赏！ 这篇回答倒还算分析的有理有据，跟前面的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只是京剧大师李先生又是谁？ 不知道诶。 方白给这个答主点上逼乎特色的“喜欢”爱心，然后万般艰难地在沙发上起身，离开“啪塔啪塔”转的老风扇，重新由咸鱼领袖变回了人形态。 他小跑着进入厨房。 林小念洗个澡也要不了多久，还是先整菜吧。 对了。 方白停住，突然想起春秋文化发来的那个mv…… 现在是在家里，有wifi。他花了三秒的时间，就把收件箱里的那个高清大文件视频，给下载到了手机本地里。 点击观看。 啧啧啧，不愧是大公司专业出品的东西，制作水平没的说。 林二春够意思！ 按快进粗略确认字幕后，方白转手就把它上传到了b站，等待审核。 至于粉丝们怀疑【渣猫大白】是男是女的问题，他暂时还不会给予解释。 保持适当的神秘感，是一名六级号大佬的基本素养。 从冰箱里拿出上午宰好的小块兔子肉，装进盆子里，再往里面加入少许食盐和料酒，待搅拌均约，立马下锅。 大黑锅里盛满了沸油，方白倒入兔肉后，只听得“劈拉”作响，上方烟气缭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原主太穷，而且基本全吃外卖，所以家里就没买抽油烟机。 他照常忍着油烟，伸着炒菜铲在锅里不停鼓捣，心里暗暗定下计划： 抽油烟机什么的，明天就去搞一台！ 爷不差钱！ 这是典型的人类不可医绝症之“月初发完工资就膨胀”。 兔子肉在锅里滚得差不多了。 方白把它捞起来，重新在锅里搞好底料后，炒起了豆角、洋葱、土豆、藕片等配菜，最后才又加入已经澎香的兔肉…… 川味干锅兔，功成。 关火，摆盘。 端起盘子，他试吃了一小块。 兔肉的美味在舌尖味蕾游荡，可谓佳品。 不愧是我！ 方白面对着灶台，满意地点点头。 “啊啊啊！方白！！” “你居然背着我偷——吃！！！” 身后传来林小念不敢相信的女高音。 他挑了挑眉毛，一手端着干锅兔不放下，一手仍拿着试吃用的筷子，转过身。 林小念换了身清凉的夏装。 少女的上衣是印着维尼熊的灰色短袖衬衫，下面则配着儿童风的黑色宽松背带裤，整个人显得煞是可爱。 此刻，她正气愤地鼓起包子脸，朝方白发出了严肃的谴责与警告: “方白，你怎么可以偷吃呢！！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方白： o((⊙﹏⊙))o ------------ 第二十三章 前女友小作文 “啪塔啪塔啪塔……” 风扇老爷子吊着最后一口气，左右摇头。 它的目光来回扫过餐桌旁的俩人类。 一男一女。 年轻男人正长伸着筷子，聚精会神，和对面的少女抢夺盘子里最后一块兔肉。 战况激烈，双方的筷子不断交击。 命苦的瓷盘在桌上被拉得左移右动。 “我戳戳戳戳戳……” 终于，这块有着特殊意义的兔肉，被年轻男人的一双筷子给牢牢定住。 “诶~” 坐在对面的女孩儿心有不甘，用一口蜀音发出了败者的言论： “方白，你已经偷吃了辣么多肉咯！” “这块该是我嘞！” ≯(?°.°?)≮ 方白无语地看着她： “哪有好多嘛，先前都跟你说了，我就偷吃了一块……啊呸！什么偷吃，我都快被你绕进去了，明明就试吃了一块……” “我是厨师，厨师试吃自己做的菜，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o(*≧д≦)o!! 林小念捂起耳朵，疯狂摆头。 真是的，漂亮女生从来不讲道理。 方白腹诽。 他只好又夹起好不容易抢到的兔肉，无奈地投喂进少女的小嘴里。 林小念幸福地“呜姆呜姆~”起来。 “又出现了，呜姆怪！” 方白吃下配菜里的一片藕，斜睨着眼，适度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要你寡！” 林小念把兔肉存到肚子里，小声嘟囔着: “那我也是可爱的呜姆怪。”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举起筷子，又跟方白抢起藕片来。 方白才懒得理她，转而去夹土豆。 林小念就又跟他抢土豆。 “嘿……！” 方白诧异的看着她，很不满: “林小念，我这筷子上夹斗的菜，你是觉得都香点，还是都嫩点？” “咋个非要跟我抢哎？” 林小念停住自己的筷子，思考了一会儿。 她学着方白平日里的小动作，娇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很诚恳地冲他笑: “对哦，好像就是要香一点。” 这饭没法儿吃了！ 方白盯着林小念，满脸郁闷地在餐桌上拍了一声响: “林小念，你到底要啷个嘛？” “未必还要我喂你啊？” 话刚出口，他就看见少女目光一亮。 这还了得！！ 于是方白又气愤地拍桌子。这次他使的劲力更重，质问道: “你是巨婴吗林小念？！” 林小念不说话。 她干脆趴在桌子上，仰着头，张大嘴巴，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方白。 那模样，好像是一只等待投食的皮卡丘，萌萌哒。 方白一向认为： 卖萌可耻。 但。 萌物赛高！ …… 盯—— 他很快就在这样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呜姆呜姆~” 方白一筷子一筷子地给少女夹菜，送入她的口中。 林小念的口腔几下就被塞的鼓鼓囊囊。 “呜姆呜姆呜姆~！”（慢一点，吃不及了！） 她发出进食艰难的讯号。 可惜这本就是方白故意的。 他一边塞个不停，一边望着少女已经鼓成包子的小圆脸，笑眯眯地问： “土豆、莲藕、豆角、洋葱……小念，你还要吃什么？” 林小念懊恼地侧过头。 她花了好一会儿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蹬蹬蹬站起来： “我吃好了！” “哦，那你去复习。” “我不，下午考外语，我要上b站！” “……外语就不需要复习啦？” “不需要。” 方白惬意给自己夹上一块土豆： “行，那你自个儿玩吧。” 林小念离开餐桌，从沙发上的小书包里摸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刷了起来。 方白伸手，去调整老风扇的角度，好让凉风也吹到沙发上。 突然他听见林小念惊喜地叫了一声： “方白，你又发新歌啦？！！” “啊。你二叔给我做的mv。” “还行吧？” 方白回答得心不在焉。 老风扇有点毛病，他小心翼翼地上手，生怕这位爷又哪儿不舒服直接摞担子不干了——家里可就这一台过暑神器。 沙发那边，安宁忧愁的前奏声响起： “电视一直闪 联络方式都还没删 你待我的好 我却错手毁掉” …… “词写得真好啊。方白，这是你写给前女友的吗？” 林小念若无其事地问。 方白把移动了半圈的老爷子扶正，没看她的脸色： “……我倒是想。” “可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母胎solo了这么多年，哪儿来的前女友？” ……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贵 那些美梦 没给你 我一生有愧——” …… 男声感情充沛，开合转承的歌声中，遗憾的情绪入人肺腑。 弹幕里满是表白墙。 青葱的记忆和旧时的欢笑伤痛将这个视频的评论区占满，大家忽然都变成了有故事的人，而共饮干杯的是同一瓶朗姆酒—— 谁还没拥有过最初的美好呢？ 林小念听着都有些感动了，吸着鼻子，说： “方白，你不用瞒我的。” 扶好了风扇，方白才转过身，一脸莫名其妙： “我瞒你什么？” …… “一碗热的粥 你怕我没够 都留一半带走 给你形容 美好今后你常常眼睛会红 原来心疼我 我那时候不懂——” …… “你前女友呀。” 林小念看着评论里的各式伤感爱情故事，眼眶微润。 “她一定是个很温柔、很善良、还很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吧？” 方白觉得这姑娘可能是脑子不太好使。 他奇怪地叫唤林小念： “小念。” “嗯？” “你该不会真的傻到，相信歌词，还有评论区那些为了上热评而现编的小作文吧？” “？？？” ……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尝过后悔的滋味 金钱地位 搏到了却好想退回——” …… “你听，”方白感觉自己达成了智商上的压制，认真地说： “如果歌词讲的故事是真的的话，那你觉得本咸鱼现在有金钱地位了吗？” “很显然，没有。”(╥_╥) “更别说‘搏到了却好想退回’这种典型装逼语录……” 林小念呆住。 但她还是不服气地反驳： “臭方白，又不是人人都会像你一样乱写……” “大家在评论里分享的经历，肯定大部分都是真的……” 方白叹了口气。 他走过来，一把夺下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然后当着林小念的面，把热评前十一个一个地复制到千度搜索。 结果是—— 全都有“范文”。 少女如遭雷击。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真诚呢？ 都到哪里去了？！！ “小念，我今天要教你一个道理，”方白板起脸，道: “你记住，对网络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千万不能轻易地相信，因为总有些东西，是你想不到的……” “比如——” …… …… …… “有些读者绝对不会想到我在这里戛然而止。” ------------ 第二十四章 无意义的真实 “比如——” 方白一本正经： “你绝对不会想到，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来自异世界彼端的游子，星空下的最强水稻种植家，峡谷强行喂饭大师……” “人称咸鱼之王王中之王的炸天帮第一法王杰克白！” 年少无知的少女刚刚才经历了重大的打击，这会儿却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方白你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啊？！好中二哦。” “愚蠢的女人，我说的都是真话。” “咦~” “太假了，我才不信。” 林小念抓回自己的手机，继续说: “方白，评论下面有一大堆人问你是男是女诶？” “不用管他们。” “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回答的。” 方白往回走，重新拾起筷子坐下，把盘子里仅剩的几条洋葱段儿给吃干净。 浪费可耻。 林小念捧着手机，看他吃完，收捡碗筷，眼睛里是满满的好奇: “说起来，方白，你最开始为什么要翻唱那么多女声歌曲呢？” 这我哪儿知道？ 方白心想。 他按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儿，替那个倒霉嗝儿屁的家伙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为了涨粉啊。” “账号初期嘛？人家平台找客服都还知道要女的呢，就不允许我冒充一下拉？” “那你不是欺骗网友感情……” 林小念微微偏头，歪下脑袋，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把自己的大拇指想象成虚拟瞄准镜中央的准心。 她用手指模拟出手枪的形态，嘴里还不停发出“biubiubiu!”的可爱声音: “渣男！” “枪毙渣男！” “方白，吃我一发正义子弹冲击！” 看那角度，似乎是要射击方白的心口，一枪毙命。 可惜方白无视了她的傻瓜行为，并没有演戏配合。 他端起收好的碗筷盘碟，就往厨房里走去，顺便拉了一波嘲讽: “小念，你醒醒吧。” “我既不是不露脸的颜值女主播，也不是他们的网恋的相亲对象，你是凭什么会认为，我居然有本事能骗到沙雕网友们的感情？” “嘿嘿嘿……” 林小念贼兮兮地快步跟过来，拿着手机望方白脸上凑。 她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 “可是方白，他们有好多人都叫你老婆诶。” “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一指认。 方白定睛一看，发现不乏顶着诸如“肥皂君の奥义”、“蕉灼的野望”、“古道热肠老好人”之流ID的哔哩哔哩老哲学用户。 真是的，不像话！ 他黑下老脸，果断痛骂道: “这帮子厚颜无耻之徒！” “看见一个小姐姐就叫老婆，二次元三次元全都不放过，关注的账号全是美少女，好像全b站的美少女都是他的后宫……” “简直……简直下贱！” “不必理他们。” 女孩儿懵懂听罢，觉得方白说的，好像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嗯…… 那就当做看不见他们吧。 但她想了又想，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于是在手机上敲敲点点，跳转了几个页面。 “【渣猫大白】的关注列表”。 林小念下拉仔细一扫，皱起了精致的画眉。 她生气地再前进几步，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啪啦美少女头像，给已经站在水槽面前的方白看: “所以说，方白，为什么你关注的也全都是美少女？” 方白面不改色，负隅顽抗道: “林小念，你知不知道，洗碗，这个简简单单的日常行为，其实是一项古老而又安静的美学艺术。” “而我，就是这种古老艺术稀少的现代传承人之一。” “艺术是需要安静创作的，安静，你懂吗？” “安静！” “所以请你立即停止问这些无聊的问题，给本古代艺术传承人，留下一些安静的创作空间。” “OK?” “我信你个大头鬼辣！死方白！” 林小念恼怒地给了他一拳头，接着说道: “你整天就会骗人。” “骗我也就算了，还骗你的粉丝……” “不怕他们有朝一日想不开，提着刀上门来找你聊人生吗？” “哗啦哗啦——” 水龙头被打开。 方白给盆子里连挤上三道洗洁精，表情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快到午睡时分，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小念，你还是太年轻。” “网络工作者，有几个不是在骗人？” “就拿写网络小说的那帮著名太监党举例，他们可比我招人恨多了，但每天不还是活得没什么压力？” “你说我操这份心干嘛？” “你是视频up主，不一样的。” 林小念收起手机。 “我又不露脸，怎么就不一样？” “再说了，就算是露脸——” 方白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 “小念，你觉得，一个用相机记录日常，有着庞大粉丝群体的的生活区up主，和一个每天在固定时间上线直播，正当红的女主播，这两人比起来，谁会更‘真实’？” “当然是那个生活区的up主了。” 少女奇怪地看着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的确是一般人都会得出的结论，不需要多做考虑。 可方白否定道: “你错了。” “他们其实是拜把子兄弟——大哥莫说二哥。” “？？？” 林小念表示难以理解。 “小念，up主所展现的人生，是可以剪辑的。” “比起直播，用相机记录日常的up主可能也未必真实到哪里去——” “”直播也许还会有突发情况，但视频剪辑……” 他放好第一个清洁完的碗，顿了顿，说: “这玩意儿可以把内向的人变开朗，无趣的人变幽默，言辞粗鲁改成彬彬有礼，无理取闹变为秉持正义……反之亦然。” “总之，如果你是此道高手，那就无所不能。” “其实这些网红主播和up主们，许多都签约了MCN机构。机构是要赚钱的，要帮他们营造人设推广，包括编造一些小故事包装人物……” “反正观众们就爱看这些整活儿的小故事。” 方白讲的头头是道: “你看，只要能形成持续稳定的内容输出，运营账号的每期视频都能获得一定的播放量，那么，机构就可以接广告，up主就可以恰饭，流量变了现，资本有了收益，粉丝还看得开心，大家都欢欢喜喜。” “而日常小故事是真是假，有没有剧本，又有谁在意呢？” ------------ 第二十五章 象棋与老头儿 叶子沙沙地摇，风声飒飒。 方白刚送完去考最后一科外语的林小念。 从蓉高校门口掉头，他走走停停地在回家的路上晃荡着，百无聊赖。 着实没有什么事可做，只在半途想起订了一台抽油烟机。 而在等到客服发来“等待发货”的消息通知之后，他就连这最后一点事情，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好闲啊。 对于一条纯正的咸鱼来讲，没人催≈没事情做，所以，方白这会儿是真心—— 闲的蛋疼。 他惫懒地迈入自家小区。 与往常一样，眼睛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棵挺立在中央绿地里，熟悉的、枝繁叶茂的老树。 这是一棵皂角树。 它身形巨大，兼之年岁久远，几乎是整个小区的象征。 老人们对这棵老树的感情都很深。 在每年的六、七月份，总会有几个住户里头不知事的小年轻，因为实在受不了夏日里一阵一阵让人烦躁的蝉鸣，而向居委会提议，砍倒它们的主要聚居地——老皂角树。 结局可想而知，居委会里掌管大权的老爷子们回回气得吹胡子瞪眼，坚决不同意。 但此时尚未到大暑节气，皂角树青绿的枝叶新芽之间，恼人的蝉鸣声还没有响起。 树荫下，老头们埋着头，围在一起，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有的气急败坏，有的喜笑颜开。 这是在研究什么好东西呢？ 方白打旁边儿路过，忍不住好奇，就凑近去瞄了一眼。 哪知围在外圈儿的老头儿像是把他当成了同好，热情地一手拉住： “小方？” “来来来来……” “我给你挤个位子！” 方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推进了圈子里。 他先是使出自己的招牌动作，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才看向圈子的中心。 原来是一张石桌。 石桌上，刻有楚河汉界，交线纵横，两个老头正对峙着象棋。 看情况，是杀得难解难分。 一个老头穿着旧式白背心儿，潇洒地摇摇折扇： “嘿！老张！” “我这招卧槽马，进可夺帅，退可抽车，你是服，还是不服？” 也算是得了零点零几分电视剧版孔明先生的风采。 戴着眼镜的老张头憋红脖子，也努力学着电视剧里文绉绉的词： “你莫要给我说这些！” “一时得意，小人之举！” “我上个月那盘‘二鬼拍门’，你怎么不敢讲？” 那看来这位就是孔明先生剧里的老搭档，周都督了。 听言，围着看热闹的“天下群雄”笑开来： “老张，一个月你就下那么一把好棋，也好意思每天拿出来当挡箭牌？” “就是，你下不赢嘛就赶紧让我们噻，老哥肯定帮你报仇。” “嘿！”老张头死死坐在石凳上，怒目相视： “说好的一个人三盘，让啥子让？” “特别是你，王二麻子……” “你连我都不如，还好意思讲帮我报仇？” 圈子外围，拉方白进来的那个老头不满道： “老张，话不能说大，你今天要是这样子讲话，我王二就不服了哈。” “你待如何？” “老李，这样，你先下来，让我狠起弄老张两盘，让他晓得啥子才叫象棋……” 机智的老李头一瞬间就看穿了王二麻子的阴谋，呵呵冷笑道： “王二，你还想骗老子下桌？” “有本事就来下赢我，做尼玛的春秋大梦！” “爬！” 老头们哄笑起来。 方白身处其中，感觉自己在中间的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尴尬得浑身别扭。 他正寻思着直接转身回家，却听到老王头悻悻地说: “老李，你又不是好厉害，我随便在小区找个年轻人来你都不行……”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老李头就气愤地站起来: “爬！王二麻子，你上次叫的那个瓜娃子，居然一边耍手机一边跟我下棋，我回去问孙孙儿才晓得，他居然在用机器人作弊！” “根本就不公平，不算！” 老王头嘴硬道: “就老李你那个技术，这次我就是找个不用手机的，对你也一样随便赢……” 老头儿们左右瞧瞧，忽然，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了方白身上。 他转身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方白此刻的表情如下: (⊙x⊙;) 老李头盯着他，慎重地收起折扇，又风骚地重新甩劲儿，抖开扇面: “你是……住二号楼的小方，对吧？” “学了几年象棋了？” 方白非常诚实且诚恳地说: “李大爷，这个象棋，我只是略懂，肯定是比不上宁……” “什么？” “略懂？” 老李头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词似的，肃然起敬: “既然敢说略懂，那……” “那看来小方你一定是很懂了！” “以你的岁数，至少应该学了有五年，哦，不，十年了吧？” “来，我们来碰两盘！” 方白哭笑不得。 不是，您老人家这是误会什么了？ “你放心，我们这帮老家伙少有跟年轻人下棋，你要来，他们还是愿意让的！” 话音刚落，刚还鼓着绝不下桌气势的老张头，果然笑眯眯地取下眼镜，干脆地让座了。 某人傻了眼。 这帮老头儿怎么还一套接着一套的呢…… 他心里犯着嘀咕。 不过反正闲着没事儿干，不如就下下象棋吧？ “小伙子，你别愣着啊，老张都给你让了，坐噻！” 方白迟疑着坐下，看着老王头热情地替他重新布置棋子的初始位置。 罢了，罢了。 既然误入此局，少不得要做过一场！ 他中二起来，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好像自己真是一代象棋宗师似的，给了对面老李头巨大的心理压力。 老李头见状，再抖折扇，神情严肃。 一种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气质，也从他地中海的秃顶和旧式破洞白背心儿上，油然而出地传达开来： “来！” “请战！” …… 好家伙，你的替身使者其实是火云邪神吧？ 方白挺着一张和老李头同款严肃的脸，看似认真对待，却胡思乱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想要开口吐槽。 “咳咳……” 毕竟是老人家，这样不太好。 他咳了咳，借此打断了自己不堪入目的糟糕思绪，上手就是一招象棋里最常见的武局开式： “当头炮！” 李老头熟极而流，不假思索，棋子立即移得铿锵响： “屏风马！” …… 十五分钟之后。 ------------ 第二十六章 小区棋王の无情嘲笑 老李头定定地盯着石桌棋盘，陷入沉思。 难啊~难！ 他抬起右手，置于半空中，犹豫不决，举棋难放。 这是陷入了对手困局的表现！ 嘶…… 方白有些恍惚地看着老李头的手，也在默默沉思: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象棋居然能下赢小区大爷了？ 可我当初明明只是学到了勉强记住规则的程度而已啊…… 太假了吧。 难道说，大道至简？ 难道说，我方某人真的是不世出的象棋天才？ 可恶。 这就是人太过优秀的烦恼吗？ 一点没想到啊。 总感觉不太真实呢。 老头儿们就围在一边，一个个看着老李头笑话，开心得不得了。 那是叫一个幸灾乐祸，喜不自胜。 王二得意洋洋地站在方白身后，揶揄地发问: “老李，你不是多得行啊？” “下遍小区无敌手的嘛？” “嘿，咋个连个年轻小娃儿都下不赢哎？” …… 老李头从棋盘里回过神来，狠瞪了王二一眼，讲话中气十足: “谁胜谁负，那还没有定！” “你王二麻子就又晓得了？” “你晓得完了嗦？” 素质三连，直接开怼。 接着，他郑重其事的拿起一颗棋子，两手的手肘都压在石桌上，身体前倾，连那把装逼专用的折扇也不要了，做足了猛虎下山的气势: “小伙子！” “来，你看我这步棋下得如何！” 老李头重重的敲下棋子。 方·天才·白，不骄不躁，不急不徐。 他慢腾腾地抬手，准备捉棋，俨然一代象棋大家—— 然后就听到老头们兴奋地摩拳擦掌: “嗨呀，我还以为好厉害。老李使的是啥子破招？” “老李不行喽。我给你们讲，前几天我孙女儿的语文老师哎，刚教会了她一个成语，你们猜是啥子？” “啥子嘛？” “黔驴技穷！嘿嘿，说的就是老李。” 老张头挤上来，大声说话: “小方，我跟你讲，你这一步只要这样，这样走，老李他坑不到你半步！” “真的，你相信我，我跟老李从读书那会儿就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他就是屁儿一翘我都晓得他要干啥子……” 老李头黑着脸，骂了他一句损友。 “你信我，走这步棋，没错！” 了解。(???????)?*。 方白立马结束了慢腾腾的动作，果断按照老张头的说法移动棋子。 老李头沉吟着，再下一步。 顿时，又有一个小老头儿笑眯眯地挤上来，帮着出主意: “小方，我给你说哈，这接下来的两步，你应该这样……” 啊？ 什么，还可以这样下？ 嗯…… 方·天才·白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表达认同。 没错，他深以为然。 对，对对对！ 不赖的见解。 其实，本天才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能跟上我的思路，你也不愧是象棋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方·天才·白的目光又犀利了起来。 他沉稳地再移一子。 …… 老李头失道寡助，方天才得道多助。 老李头费心耗神，方天才轻松愉快。 老李头孤军奋战，方天才广开言路。 老李头抓耳挠腮，方天才风度如初。 …… 大抵如此循环。 甚至还来不及一分脑力，就能赢过小区象棋之王…… hai。 像我这样的天才什么的，果然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方白无奈地微叹一口气，自矜地想。 高处不胜寒啊。 哪知一直只顾埋着脑袋，盯准棋盘变化的老李头，这时忽然幽幽地抬起头来。 他冷笑着，口出狂言： “你们这帮歪瓜裂枣，在小区里输了几十年，还想赢李某人……” “不阔能！” “都等下辈子吧！” 说着，他轻移了一颗棋子，同时还伸出手掌，顺了一下自己潇洒不羁的地中海发型，摆出了一个旧时代气息浓郁的帅气pose： “哈哈哈！” “小伙子，我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闻言，方白心头一惊。 什么意思啊这是？ 要翻盘了？ 这tm还了得？ 快，快看棋盘！ 他赶紧认真地低下头，要仔细观察棋子。 必须仔细观察，察觉危机！ 嗯…… 嗯？ 嗯！嗯嗯！！ 天才他—— 没看懂。 不过，完全没有关系！ “咳咳，咳咳！……” 方白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故技重施，摆出了早就了然于胸的神色。 等一个好心的老头。 但围观棋局的老头儿们，这回却迟疑了。 他们想了又想，许久没人站出来说话。 对面老李头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方天才等的，有那么亿点点煎熬。 …… 终于，王二站了出来。 他不确定地说： “小方，依我看，这步棋你应该……” 方白依言照做。 好的，好的。 王老哥，你总算，又跟天才的思路对上号了鸭。 以后战胜老李头，升为小区棋王，指日可待。 可老李头下一步就又拿起了自己的折扇，悠哉悠哉地抖起来： “小方，三步之内，我必将你军！” “嘿嘿……” “看好了！” 一声响亮，气得意满。 方白看着棋盘，傻了眼。 虽然看不懂局势变化，但基本的规则，他还是知道的。 眼前，自己的老帅被老李头的车马炮左右钳制，已是插翅难逃之局！ 老头们也面面相觑。 耻辱。 太耻辱了！ 我们这么多把老骨头堆在一块儿，还能让老李赢了？ 那我们算什么？ 老李头做起个怪笑的样子，合拢折扇，往人堆里一个一个点： “王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六，刚刚是不是就你出招出的最欢？” “张三，听说我啥子想法你都晓得？” “钱四，嗯？你孙女儿新学了个啥词？你现在要不要说给我听听？” “……” 被点到名的老头们气得直发抖。 “老李，你太嚣张了！” “就是，没得你这个说法！” “哈！”老李头指指棋盘，继续使用着固有技能【小区棋王の无情嘲笑】: “来！” “不服气你们就来！” “尽管来！” “这盘棋要是你们还能给我下活了——” “我明天就叫孙子在皂角树上面挂个横幅，承认你才是小区棋王！” 他斜瞅着众人，此刻，大有一种“天下英豪亦不过如此，何德何能与我争锋”的感慨。 “老李，你……” ------------ 第二十七章 硬骨头 “老李，你……” 王二看着老李头得意的样子就来气。 他忍不住问方白： “小方，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方白一愣，又低头瞧瞧棋盘。 老帅已被狠狠钳住，动外面任何一颗棋子都毫无意义。 远水解不了近火。 所以说—— 单纯从盘面看，意思是我除了帅就一无所有了呗？ 不然还能怎么着？ 于是他试探着问: “您……您是说我很帅？” 王二奇怪地瞅了方白一眼。 “啥子很帅？小伙子还挺自恋。” 然后他梗着脖子，在一帮老头儿中间喊: “老李，你莫要太得意了！” “这几步棋，不能算！” 有人附和: “对！不算！” 正摇着扇子的老李头一听，手立即重重的拍了桌子: “哪个说的？凭啥子不算？” “凭……” “凭这几步棋是我们帮人家瞎走的，当然不算。” 老头儿们心思活络开，又笑得奸滑起来: “对，你要让人小伙子自己走噻！” “狗屁！” 人多势众，老李头只能据理力争: “你们晓不晓得，什么叫‘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 可惜，没人吃他这套。 “老李，莫说多咯，每天看别个下棋，说的最起劲的，就是你！” “就是！上上个月那盘，要不是你一直乱讲，钱四绝对不可能赢我！” 老张头更是拆台拆的起劲: “三十多年前我们一起学象棋的时候，老李你最爱悔棋了，师兄师姐些还都不想跟你下哎……” “都在说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哦……”老李头瞠目结舌，学着最爱的旧时代剧版三国讲话: “我看你们说白了就是输不起！” “一群厚颜无耻之徒！” 他还真算是说对了。 老头儿们吵吵闹闹，七嘴八舌地非要退八个回合再战。 “哎呀，有啥子嘛！” “老李你脾气太大，非要跟人家小伙子计较这几步嗦！” 老李头咬牙切齿: “我到底在跟谁计较，你们心里就没点儿谱？” 但讲出上一句话的老头立即抬头仰望，假装正在仔细研究，皂角树枝干和叶子的生长情况。 旁观者方白： ╮(??ω??)╭ 众所周知，成功的主体要素有三。 天时、地利、人和。 而一个真正优秀的天才，就是应该懂得——下象棋，人和则无敌！ 他坐看老头儿们帮自己一步步回退棋局。 乖乖！ 看这情况，本天才不想赢都不行啊！ ╮(︶﹏︶)╭ …… 老李头眼睁睁看着损友们在石桌上回退了六七八九十……个回合，还没完，还想继续退。 他忍不住干咳嘲讽道: “你们说，要不干脆这盘就不算了，重来？” 居然真的还有人接话: “老李，这可是你说的哈！” “不是我们想重开的哦！” 老李头心态瞬间爆炸。 他知道这把已经绝对不可能赢，没好气地大叫: “停！都停下！” “老子认输，不陪你们耍咯！” “……” 老头们停下动作，安静了一会儿。 “老李，那你说的横幅……还拉吗？” “该拉噻？” “肯定要拉！必须拉！” 老李头冷眼斜视着他们，不发一言。 看透了。 我老李都看透了。 反正我反驳也没有用，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另一边。 方白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执棋的右手。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小区公认的棋王了？ 还有人给我拉横幅？ 不行，在小区里拉个横幅挂上自己的名字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想到这里，他起身欲走。 不过么，对老人们总该礼貌一点。 于是方白打了声临走的招呼: “老人家些！” “既然这盘棋都下完了，我就先走了哈！” “诶，年轻娃儿着啥子急……这个点，你回去又能干吗嘛？” 有个老头奇怪地追问。 方白耐心解释: “屋头有个小朋友，答应了她今天晚上要吃宽油炸鸡。” “我回去，先把料和好，等隔会(hei)儿高考完诶，接她回来，就可以直接炸来吃，免得麻烦……” 老张头在一边儿开腔: “诶，你说的是不是，林家的那个长得多乖的小女娃儿？” “我记得到，昨天还看小方送她出小区的嘛。就是叫啥子名字嘞……” 另外两个个老头回他: “叫林小念是不是？” “我也记得到。咋个，你们是亲戚？” 方白略有些尴尬，答道: “不是亲戚，就是……就是普通的邻居，朋友。” “哦……” 老张头长吁着叹了口气: “也是。” “就林家那个情况，也没得啥子亲戚。” 方白心里一动。 他摆上笑脸，恭敬的问道: “怎么，您老是知道林家什么情况？” 沉默了一会儿的老李头也插腔了: “嘿！” “小伙子，我给你讲。” “我们这儿整个小区，住的稍微久点的人家，就没有一个是我跟老张不清楚的！” 老张头竖起大拇指，表示同意: “清楚，清楚得很。” “本来嘛，小区里是蓝家人在住。后头唉，来了个上门女婿，这个房子就被蓝家人腾给给他们夫妻了。” “夫妻两个生了个女儿，就叫林小念。从小多乖的一个娃儿，我还挺喜欢。” 老李头摇着折扇，细细回忆，顺便抓着机会，见缝插针怼了一波老友: “你再喜欢有屁用，你又生不出来。” “我倒是对那个姓林的女婿印象多深。那才的的确确是个有硬骨头的人哦。” 这是在说林一秋？ 方白竖起耳朵，继续接话头: “您说上门女婿？硬骨头？” “硬的很！” 老李头在这几个字上加重音量，摆手笑谈: “小方，你不清楚原委。” “当年人家那个姓林的女婿，是先把蓝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的。” “蓝家人肯定就要他负责噻。不仅要负责，还要他入赘，当上门女婿。” “那会儿林家的屋头长辈，是不同意他去入赘的，觉得上门女婿诶，丢人现眼。” “放话出来，说去，就不要他再讲姓林！” “人家硬是断了所有家庭关系，去负责了。” “去了以后，马上结婚，生下一个女儿。结果蓝家姑娘第二年就出事，走了。” 他啧啧赞叹: “好惨嘛。” “这种情况底下，人家林小子还又当爹、又当妈，这么多年，没靠蓝家一分钱帮助，也没找过本家一次，古斗把女儿养大……” “这两年，听说人家的事业发展的也还不错，在我们小区里，都算是个能人哦。” “你说，他的骨头够不够硬？” ------------ 第二十八章 在人海中，找到你(一) “硬，够硬。” 方白惊讶地张大嘴巴。 没想到林小念的老爹，竟然还有这么悲惨励志的过往。 佩服！ 他敬佩地抱拳: “是条硬汉子。” “那可不。” 老李头把扇子插在腰上，做了个扩胸运动伸展筋骨，吐出一口热气: “小伙子，既然有事儿做，那就快回去吧，我差不多也该做理疗去喽……” 方白答应着转身。 他走远后，还能遥遥听到老头们不依不饶，要老李头拉横幅的玩笑声。 可别吧…… 方白暗暗腹诽。 总感觉在居住的小区里挂上写有自己名字的横幅，是一件会让宅男相当自闭的事情…… 更不想出门了的说。 离开老皂角树所在的中央绿地，他几步就到了自家楼下。 单元楼最底层，有专门接收快递的安全放置点。方白走过去，在一堆镶嵌着号码的铁皮柜子里左瞅右瞅，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号牌。 12-138。 拿出手机，连接好单元网络，他输入了自己早就在网购时事先预定好的买家电子密匙: “林小念没有X”。 “啪挞~！” 12-138号铁皮柜的柜门自动弹开。 里面是个大小适中的纸箱子。 方白用手把它拖出安保铁皮柜，在怀里掂了掂轻重—— 好沉。 家在八楼来着，而且小区的老楼没有电梯，只能用硬搬。 抱着这个箱子爬上八楼……想想就很累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忍着吧。 他提起力气，给自己加油鼓劲，准备先抱着纸箱子，一鼓作气，冲到四楼。 “滴，滴……” 忽然，电话在这时好巧不巧地响了。 噢？ 方白放下怀中沉甸甸的纸箱，好奇地低头，看向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广发家电城_安装队小哥” bingo!……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上的联系人名字，又偏头，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纸箱，表情突然变成了这样: (?°???°)? 嗯。 怎么说呢…… 安装队的小哥，应该不会介意多扛一个纸箱的吧？ 应……该吧？ …… 一个小时之后。 安装队小哥累得气喘吁吁。 方白望着家里安装好的崭新抽油烟机，和一旁斜放着的长纸箱，满怀感激地握了握小哥的手，诚恳的道谢: “兄弟，让你辛苦了。” 小哥受宠若惊: “没有没有，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兄弟！莫说多了，出来混这行，你也不容易。” 方白眼神真挚，感情充沛: “我心里明白，这份谢，你受得起。” 小哥一下子愣住。 他被感动了。 毕业出来，干了三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么体谅自己的客户。 啊！ 这是多么温暖的感觉！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小哥羞红了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 “那……小老板儿不用这么谢咯，你要是不晓得怎么谢我的话，再加点钱就好了嘛。” “加多加少，都是个心意，我不嫌弃。” “爬。” “？？？” …… 友好地送走安装队小哥后，方白又走进厨房，抽出了一把最小的菜刀，要打开纸箱。 他手持刀柄，刀锋完美地沿着纸箱上的中线，划开一道门户，露出了里面真空包装的鸡腿和鸡排。 鸡腿的数量大概有几十个，而鸡排总共只有两袋。 正好和林小念一人一袋。 方白把它们抓起来，打开包装，然后通通洗净后放进盆里裹粉。 裹好，两块鸡排下油锅，开炸。 没过多久，两份新鲜出炉的宽油炸鸡排就被他做好了。 方白把两块刚出锅的鸡排宰碎，然后撒上调味料，抽出店家提供的纸袋子，分别装好。 温度很高，挺烫的。 但带给小念的时候，应该就刚刚好了吧？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两个袋子里插上细长的木签子，带着刚料理好的鸡排，又出门了。 …… 蓉高，第233号高考考室。 现在是16:55，已经到了准备收卷阶段。 考场里全是如波浪般翻卷的声音。 林小念正无聊地趴在考桌上发呆，内心烦躁。 跟昨天让人头大的数学不同，外语对于她来说，是个挺简单的学科。 所以，在半个小时之前，林小念就做完了外语试卷上的所有题，并且反复检查了好几遍。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算觉得无聊，也没有必要愁眉苦脸。 可是—— 透过考室的窗子，她能看到外面逐渐下起了茫茫蒙蒙的如针细雨。 方白那个大笨蛋，到底记不记得带伞？ 一想到两人可能都要淋成落汤鸡，林小念的小脸就变了皱巴巴的苦瓜状。 她盯着考室黑板上头挂好的参考时钟，好希望它的指针能转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恶…… 指针的转速跟昨天考数学的时候，分明完全就不一样嘛！ 学校一定是买到了假货！后勤老师太粗心了！ 林小念咬着笔杆儿，气愤地想。 在经历了可能有几个世纪的漫长等待之后，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那声代表解放和自由的电子录音—— “叮……！！！” “考试截止，请各位考生立即停笔！若有考生继续作答，监考员应及时制止，并给予当众警告。若再次作答……” 没等电子录音讲完，林小念就从板凳上跳起来，仗着自己坐在考场第一排，让监考老师率先检查。 草草检查后，她几下收拾好东西，就急不可待地一溜烟儿跑出了考室。 出了教学楼，就是漫天的针雨，虽然细微如毛，却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林小念往蓉高校门口眺望，发现聚集的记者比昨天更多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媒体的眼里，高考结束的最后一场次，总是比其他时间点更为重要。 不过她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去冒着雨接受采访。 林小念一边朝校门口跑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掌，力图挡住眼睛上方垂落的雨滴，免得影响视野。 但是—— 在前方影影绰绰的人海之中，即使目力不受到障碍，她也依然没有望到，那个向自己招手的高瘦身影。 不在吗？ 好委屈的说…… 方白，你这个臭家伙…… 是不是又把给我忘了？ 林小念淋着雨，心情低落。 ------------ 第二十九章 在人海中，找到你(二) 女孩儿冒着雨冲过蓉高的校门。 外面是早就撑好伞，欢喜等着的媒体记者和家长们。 那些雨伞五颜六色，互相遮蔽，就像在人海上覆盖了一层未知的杂志封面。 林小念必须一个个接近他们，翻阅他们，才能知道每个封面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面孔。 校门口还很喧哗。 车鸣声、名字呼喊声，还有媒体记者麦克风的扩音采访声，各种声音夹杂混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楚来源何处。 她咬咬嘴唇，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把背上的小书包顶在头上，进入人海，寻找方白。 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人海拥挤，大家雨伞的边缘之间相互进行碰撞摩擦，洒下好多径流的雨水，比天上下的细雨更胜一筹。 如果运气不好，水珠还会刁钻地甩进你的耳朵里。 没有雨伞的林小念一旦挤进去，就只能独自承受这些。 她在人群里找来找去，也被别人挤来挤去，小书包被打得上层全湿透，肩膀上更不用说……鬓发和刘海乱糟糟的，紧贴着脸。 一个心急的考生家长从身旁狠狠擦过。 他体格健壮，虎背熊腰，轻易地把毫无防备的林小念撞出一截，微倒在后面的人身上。 “哎呦~！” 考生家长发觉不小心撞到个小姑娘，赶紧伸手来扶。 “小姑娘儿，你没得问题吧？” 他愧疚地问。 林小念没要他的帮助，自己撑起了身子。但挡雨用的小书包却落在了一片泥泞的地上，变得脏脏的。 就这么一会儿，人群中伞间的水莲恣意地四倾，她浑身都快湿完了。 那个马虎大意的考生家长更愧疚了，表现得手足无措，慌不择言： “诶呀小姑娘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我太心急找我家娃儿咯……” “这雨下得，你看……” 也许真的是太心急，他到现在才忽然意识到，面前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是没有带雨伞的。 考生家长愣了片刻。 接着，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给自己孩子准备送去的雨伞。 …… 不管了！ 大不了老子淋斗回去！ 这位家长咬牙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露出真诚的笑意，递出手： “小姑娘儿，来，这把伞给你！” 林小念已经重新背上了自己的小书包，干脆放弃挡雨了，直面天上的雨幕。 她透过下落的雨丝，看着对面这个马虎又好心的大叔。 大叔递出的是一把很酷的男士伞，仿步枪造型，很新，看样子没用过几次，是一把好伞。 可大叔的好伞，是给自己的孩子带的吧？ 那不是属于我的伞啊…… 林小念想。 还是让它到它的主人那儿去吧。 于是她开口拒绝道： “不用了，大叔。” “你那么急，先去找你儿子吧。” 大叔抬起表看了看，竟然急了： “小姑娘儿，你拿斗嘛，今天确实是我不对，这是我该！” “你不用担心，我娃儿淋不到，最多我淋一截路，我屋头离这儿近得很，不关事……” 林小念坦然地淋着雨水，笑笑： “没事的，大叔，也有人接我的。” “我家离这里也很近。” “我都全身淋湿了，要伞没什么用啦，再淋雨一小会儿，也……也没事的。” 大叔半信半疑。 他又看了一眼手表，最终，还是被想尽快找出自己孩子位置的焦急感所压倒，忙不迭点点头，转身，又融入了人流。 但林小念还呆呆地驻在原地站立。 她有些茫然失神地环顾着周围的世界： 水花、不同的雨伞、大叔离去的背影、人群中竭尽全力又微不足道的阵阵呼喊…… 哪里是我的伞？ 又是谁在呼喊着谁？ 是那个人吗？ 哈哈。 好像找不到他了。 林小念默默地对自己说。 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下雨了诶下雨了诶，正常人不都应该先回家拿伞么？ 小女孩的约定对他来说就是个玩笑啦，昨天晚上发了誓又怎样…… 你自己不是也说不应该当真么？ 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要傻傻地犯傻…… 林小念，你就是个白痴。 她伸出手，抹去脸上止不住的雨水，倔强地继续探查人海，好像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再找找，再找找吧…… 万一他真的在呢？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雨水就又把林小念的脸给打湿了。 女孩儿瘦弱的身躯重新在人海中缓缓移动起来，再次被粗暴移动的人群给夹击住。 如果你要问感觉的话……那大概就是一块不怎么美好的夹心饼干，还淌水。 —————— 方白努力游走在蓉高校门的人围边缘，心急如焚。 他撑着一只女士印花伞，罩着一件黑色长外套，怀里还裹着炸鸡排。 来接林小念的时候，天上突然湿润了起来。起初方白并没有在意，毕竟蓉城这坑爹的天气，有时候就是闷热又多云，但坚决不下雨。 直到他听见旁边的大叔说“天气预报发布预警xxxx”，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真的有雨。 可那会儿降雨已经开始了，就是反应过来也没用…… 方白只能选择去蓉高附近的商店买伞。 这个时间点的伞，是稀缺货，供不应求。 去临时买伞的家长很多，队伍排的很长，他使光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抢到最后一把伞。 没错，就只有一把。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大问题是—— 方白找不到林小念了。 按理来说，她一般都会从蓉高校园里直接跑出来，然后站在门口，等待自己上前招手…… 可买雨伞耽误了不少时间，他这次赶到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十分钟了。 十分钟啊…… 方白懊悔地四处远看，可惜满目的雨伞遮挡了他的视线。 小念会不会还在蓉高考场里？ 方白眺望着考场，又扫视着面前的人群，不知如何是好。 他心急的快要发疯。 这时，一个身材壮硕、胡子拉碴的大叔撑着伞，从人群中冲出。 他一眼看到了徘徊在校门口的方白，赶紧迎上来，满含希望的问: “小伙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只比你矮一点的男娃儿，嗯，大概这么高，走路外八字，应该没得伞，哦，对了！还有，他的书包上面挂了好多枪械模型……” 好像是个特别喜欢枪的男生？ 听着描述，方白好像有点印象。 大叔手里的伞也挺奇特的，不撑开的造型，居然是一把狙击步枪。 他皱着眉头开口: “你说的这个娃儿，我好像见过，在……” ------------ 第三十章 在人海中，找到你(三) “在左拐那个路口那儿出现过，跟他同学一起走，有说有笑的。” 大叔急切地追问： “有说有笑的？” “他们伞够吗？” “淋到雨了没得？” 方白摇摇头，面露难色： “具体的，我都不清楚，就是有个大概印象。” “好，谢谢了哈！” 大叔安心了些，就要扭头去往方白说的方向，沿街慢慢找。 他算是运气好，问对人了。 可方白还不知道问谁呢。 罢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方白想着心慌，叫住扭头欲走的大叔： “大叔，你等等哈，我也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生，背着粉色小书包，梳着马尾……” 他详细地描述了一下林小念的特征。 “诶……你说的这个，我当真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 “什么？” 真的有这么巧？ 他狂喜道： “大叔，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嘛？” “嗯……我想想哈。” 大叔对着人海，思索片刻，指出了一个方向。 方白道了谢，然后毫不犹豫地顺着那方向，冲了进去。 小念，等等我，我来了！ —————— 雨还是细刷刷地下。 林小念现在感觉自己很孤独。 她冷漠地目视着身旁一对又一对成功接到孩子的家长，看着他们喜悦的笑容，看着他们心疼的嘘寒问暖，看着他们对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好奇的眼神，无动于衷。 久违的感觉。 其实自己是个早就习惯了孤独的人吧？ 应该是的。 孤独，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多年了，父亲和二叔每天忙的团团转，从来没有人陪自己，不也活得挺好？ 不要因为那个人陪了你几天，就觉得可以随时奢求那种温暖了啊。 林小念麻木地行走在雨水和伞面共占大半的世界里。 她机械地穿梭于人流，一边自暴自弃地想着，一边还固执地坚持寻找。 “林——小——念！” “林——小——念！！” 什么？ 耳朵里早就进了雨水，听得不大清楚。 应该又是一个心焦的大叔吧？ 她难得地笑笑，又觉得好心酸，委屈的想要哭。 不行，不可以哭。 少女抽了抽鼻子，再次擦去眼前的水雾朦胧。 “林——小——念！！” 怎么回事？ 怎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林——小——念——！！！” 这声音在她脑海里炸出一道亮光。 就好像一个人在暗室密闭中，得遇天窗开启。 林小念猛地睁大眼睛，迅速转向，整个人都焕活开了，要立即确认音源地。 转了半圈，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打着一把印花雨伞，黑色长外套的熟悉身影。 他在人海中艰难地昂起头，向四方大喊，吃了不少雨滴。 虽然雨伞还是遮着他大半的脸庞，但这一次，林小念确信…… 不会认错的。 我不会认错的。 她立在那里，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啊，高兴的想要捂着嘴巴偷笑，但嘴一张开，却又不听话地哭起来，好难看。 周围的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在雨中又哭又笑的林小念。 有人冷眼相待，有人心生可怜。 …… 我明明那么高兴……才不需要你们可怜！ 我好高兴啊，方白。 好高兴啊。 你这家伙…… 她又一次抹干脸上的泪花还是雨水什么的，小小的身子里忽然爆发了巨大的力量，向那个人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背上小书包的金属配饰摇得叮叮当当响，宛若极速抖动的风铃。 女孩儿使尽了她的全力扑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视线正在焦急四移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身体一抖。 她感受着那份属于自己的温暖，嗫嚅着道: “你这家伙……终于找到我了。” “我也是有自己的伞的，对不对？” —————— 方白焦急地在人海里大声呼喊。 据大叔所说，小念最有可能还在这里…… 可tm到底在哪儿？ 他只能干着急。 眼前的是茫茫的雨幕，各色各样的雨伞和人脸，甚至分不清东南与西北，只能瞎找。 林小念啊林小念，你到底往哪儿窜呢…… “叮叮当当~” 什么声音？ 是风铃？ 方白越听越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啥…… 风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出现在他的后方。 不，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他强迫着自己压下好奇心，继续大声呼喊。 可在身后，一小只软软的东西突然用力抱住了自己。 方白听到了一个让人心疼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这家伙……终于找到我了。” “我也是有自己的伞的，对不对？” 是…… 是林小念。 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方白僵硬地转身，撑着雨伞，低头看着林小念。 她全身都湿漉漉的，外貌狼狈，小书包也黑一块粉一块，像路上无家可归的小狗。 但是女孩儿很欢喜。 方白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她的眼神，但是……但是就是很欢喜，是那种让人见一次就能知道，明明确确、纯纯粹粹的欢喜。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欢喜，只能无声地又从正面抱住她，把女孩儿揉进自己的怀里。 印花雨伞并不算大，但在和林小念相拥的某一秒里，方白忽然觉得，只它罩下这个的小小的空间，也未必不能够算作—— 一个完整的小世界。 他摸摸女孩儿的头，对这个小世界的女主人说： “没事了，没事了。” “嗯~哼。” 林小念在方白的怀里不停地蹭啊蹭，直到蹭干自己的泪水，然后才抬起头。 她眼睛通红，好奇地问： “方白，你肚子上那两个热热的东西是什么？” “哦，是鸡排。” 方白把它们摸了出来。 两袋做好的鸡排，其实这会儿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只剩有一丝他的体温。 包装袋也被挤得皱巴巴的，很丑。 “本来是想带给你吃的拉……你不是一直说想吃宽油炸鸡吗？小念。” “不过看这样子，我还是回去再给你热一下吧。” 林小念抱紧方白，撒娇道: “我现在就想吃。” “你喂我。” 老实说，方白心软了一下。 但他在理性考虑了0.01秒之后，果断拒绝: “不行，你看你现在都淋成什么样子了！” “快回家洗个热水澡，再吃点预防的药，不然绝对会感冒的！” “嗯，嗯。” 女孩儿又钻进了他的怀里。 ------------ 第三十一章 明明刚创好文件夹就号称要发预告片的游戏制作人是屑 “啊~秋！” 林小念裹在自己房间的被窝里，刚一醒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感冒了。 方白那个乌鸦嘴，果然说中了。 拱起身子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放得歪歪扭扭，倾斜着露出表盘： 11:45。 糟糕，今天的课…… 少女惊得一下子掀开被子，本能般地开始寻找自己的小书包。 书包呢？ 怎么不在？ 找遍了卧室、客厅、储物间……终于，她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找到了挂着的小书包。 与之一起的，还有她昨天穿着的衣服。 林小念盯着它们，这才一点一点回忆起来，恍然大悟： 哦，原来本念的高考已经结束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精神上有种忽然放松以后，不太适应的感觉。 女孩儿焉了吧唧地走回客厅。 客厅里，正方形餐桌上已经放好了鸡蛋和小米粥，只是林小念刚才心急找书包，匆匆扫过，没有注意到。 她去餐桌旁看了看，鸡蛋和小米粥都很贴心地装了保温盒。 但没用，两样东西还是都冷了，估计准备早食的人万万没有想到，林小念能一觉睡到正午。 保温盒上还贴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配有图文。 她揉揉眼睛，拿起来看。 便利贴的上半部分是一则简笔画，抽象的程度堪比当代毕加索。但林小念还是一眼就看懂了，因为那画上有一个标志性的双马尾—— 总之，画的就是她自己。 下半部分写着两行漂亮的小楷: “今天有事，出去录歌，早餐已放桌上，午餐自己解决。” “好好照顾自己，感冒药在???” 哼，啰里吧嗦。 林小念嘴角翘起，美滋滋地去取了药，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 …… 蓉城，沃兹基硕德创意产业园区。 现在是上午九点整。 方白正行走在园区的大道上，抬头仰望着周围的高楼，朝电话另一头问: “袁先生，你确定贵公司给我发来的邮件上，工作人员填写的地址是正确的吗？” “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个地址的名字，听上去就很不靠谱啊……” “更不靠谱的是居然还真特喵有叫这个名字的创意产业园区！” 电话那头传来了肯定的答复: “是完全正确的，方先生。” “正确的？那为什么……” “我都绕着整个园区走完一圈了，却还是没有看见你们‘宿命之海’的logo？” “……” “什么？” “你们其实早就派了人来接我？” “还在园区门口等了我快一个小时？” ？？？ 某人突然体会到了心塞的感觉。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讲道: “好的，好的，我先站在原地不动，拍一张照片给你们。” “麻烦你们了。” 电话挂断。 方白抬头，立在原地，以45°角忧郁地仰望天空。 碧空如洗。 昨天才刚下过雨，今天的云显得很淡，在太阳的照射下，异常好看。 如此美景，起码能让他今天的心情指数上升三个百分点吧。 等了大约有十分钟。 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小姐姐向这里跑过来，气喘吁吁。 她靠近方白，先是快速确认了一下他的长相，然后才伸手，露出微笑自我介绍道: “方老师您好，我是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的制作人助理，蓝秋霞。” 两人礼貌性地握手。 “哦……蓝助理啊，你好。” 方白心里有点小爽。 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尊敬地管自己叫老师！ 也算是圆了小屁孩儿时的梦了。 “今天耽搁得比较久，方老师，那我马上就带您去公司咯？” 蓝助理塞给他一瓶矿泉水。 走了这么久，正好口渴。方白也不客气，接过水大喝一口，用手势表达同意。 他们一前一后，又绕了园区半圈儿，最后进入了某栋大楼的电梯里，按了三层。 电梯门打开，首先入眼的就是占据了大半面墙的‘宿命之海’图标—— 怪不得方白在外边儿没瞅着logo，原来人家放在楼层的内部。 跟着蓝助理进入工作室内部，他发现里面是一水儿的高科技电脑和秃头强者。 唯一的几个漂亮小姐姐，远远地坐在“美术”区域里，跟秃头强者们的座位平行，隔着一道雾里看花似的玻璃。 不得不说，安排座位的人一定是这家游戏工作室的老板吧？ 有点东西。 小姐姐们正好奇地望着方白这个进来的新面孔。 “哟，蓝姐，咱的音乐人找好了？” 有人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惊喜道。 他是唯一一个坐在“美术”区里的男人。 蓝助理瞥了他一眼，给出灵魂反问： “张伟，你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外包的动画修好了吗？” 噗~！ 张伟捂着心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又埋头敲键盘了。 小姐姐们窃窃地笑起来。 蓝助理摇摇头，给方白介绍道： “方老师，那就是我们这次新游发布预告片的负责人，张伟。” “您本次创作的印象主题曲，将会作为‘宿命之海’本次新游预告片的背景音乐，同预告片一并发出——” “这您应该是了解的吧？” “除此之外，如果您还想要在预告片里，增添一些与歌词相关的动画，也可以尽管找他，我们会全力保证印象主题曲和预告动画形象上的契合度的。” 方白一边随着蓝助理走过员工工作区域，一边惊讶地道: “为了我的歌词，改预告片？” “这……不太合适吧？” “按理来说，游戏预告片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展现给玩家更多的游戏元素，和实机操作吗？” 专门给音乐人的歌词做出配套动画形象的片子…… 不敢相信。 这听上去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制的mv，而不是某游戏公司的新游预告片。 我今天走狗屎运了？ 他想。 前面就是录音室，蓝助理领着方白，在这里停下。 她从职业装上面的口袋里摸出钥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方老师，您的疑惑我能明白，可是……” “可是问题在于，我们几乎没有可以预告的东西啊。” 方白: “……” “？？？” ------------ 第三十二章 说书人 这么奇葩的游戏公司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皱着眉头: “所以，你们这个名义上的预告片……” “其实就是给玩家们画了张大饼？” 蓝助理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尴尬地立在录音室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白心生疑窦，继续追问道: “蓝助理，既然我是为贵公司创作主题音乐，那么，我制作的音乐好评与否，自然也极有可能受到贵公司新游质量与玩家口碑的影响。” “所以……” “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蓝助理郑重其事地给予答复: “方老师，您请放心。” “我们‘宿命之海’，到目前为止发行的游戏里，虽然还没有一款敢号称全球顶尖批次的一流3A大作，但每款游戏，也都是在发行之前，经过了全体制作组成员精心打磨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你们这也太不靠谱了！ 方白在心中狠狠吐槽。 就没见过连自家展示内容都不知道还想着出预告片的游戏公司！ 这波我特喵能放心？老子的口碑不用管的吗？ 要知道，对于咖位不高的原创音乐人来讲，网络口碑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如果方白的某首音乐，忽然被打上了一款劣质圈钱游戏的标签儿，并且还引得玩家们把怒火烧到他这儿来的话…… 那么，【渣猫大白】这个号基本就风评血崩，可以重头再来了。 那些一不小心踩到烂作粪坑的玩家们，可不会有耐心，听你好好讲到底是谁应该对游戏具体制作负责的道理…… 他们必然怒火朝天地会把所有与“粪坑新游”相关的东西翻来覆去全喷上一遍！ 想想那可怕的场面吧——无辜的受邀音乐人岂止是得不偿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思及后果，方白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刚要反问，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从他背后响起来： “不错。” 这声音还挺耳熟的……哦，是先前跟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好像是叫袁兴来着？ 方白转过身，目视着走上来的高个子男人。 他穿着一身妥帖得体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只是眼袋明显，平添了一份暮气。 “方老师，您好。我就是之前联系您的人。” “初次见面，请允许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男人露出礼貌的微笑: “我叫袁兴，目前担任的职务是‘宿命之海’系列游戏的副制作人。” “这次七月新游发布会的总体事宜，也都一并由我负责。” 方白直视着他，摇摇头: “袁先生，冒昧问一句，你们现在想好要做什么内容的游戏了吗？” “我对贵公司新出品游戏的质量，很不放心哪。” 袁兴正色道: “方老师，对您提出的疑虑，我只能说，我们‘宿命之海’，是一家立志做精品游戏的公司，永远不会自砸招牌。” “口说无凭，您可以到国内各大游戏论坛和网站媒体里，查看玩家对我们发行的每款游戏的评分。” “我可以非常骄傲地代表’宿命之海‘全体员工告诉您，迄今为止，我们所开发的每一部游戏，都在售卖平台上有着评定等级为‘好评如潮’的最高推荐率。” “况且就是退一步来说——” 他清咳了下嗓子，终于谈及了方白最关心的问题: “咳咳！” “像我们这种靠系列游戏出名的国产游戏公司，如果一旦做出玩家期望之下的烂作……” “几乎必然会成为网友们的键盘火力集中点。” “因此，您大可不必担心，名下其他原创音乐的风评被波及的事儿。” 意思就是天塌下来了还有你们扛？ 方白点点头，面色转缓，神态又轻松起来，道: “好的，袁先生，我了解了。” “我这次来，根据你们邮件的上的要求，带着已经事先录制好的初版音乐demo。” “请问贵公司负责采纳试听和最终审核的人是谁？” “……都是我。” 袁兴发出苦笑: “这年头，游戏开发的成本越来越高……我们公司并不是什么大厂，请不起太多职员，只好把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方老师，我们还是先进录音室吧。” 蓝助理适时地把录音室的门打开，三人依次进入。 相较于外面正规营业的录音棚来说，处于宿命之海公司内部的这间录音室略显简陋，很多设备都明显地呈现出老旧的色泽。 当然，就是烂船还有3斤铁呢，这总比方白在自己家里那个名义上的录音室，要好太多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demo样板，递给了蓝助理。 然后就看着她把demo插到了专业的设备里，点击播放。 一阵华国经典的传统乐器声响起—— 点鼓锣钵夹快板，戏腔开口： “昂~开溜！” 唔……武侠主题嘛，传统乐器开场，中规中矩。 只是这开场的戏腔切口是个啥意思? 袁兴有些纳闷儿。 “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 街上传来，两三声吆喝 人前摇扇，醒木拍桌 各位看官，你细听分说 ……”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歌词富有韵律，男声老辣，一股浓浓的江湖味儿扑面而来。 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以说书人的身份来作开篇，描绘江湖印象吗？ 不错，这的确是很传统的武侠小说手法，内味儿够了。 只是这种开篇方式被用在歌曲里，还是头一次见。 袁兴紧张地听着接下来的歌词。 只要接下来的水平保持这个程度，他绝对当场给出合同！ “这江山风雨，岁月山河 刀光剑影美了多少世间传说 且看他口若悬河，衣上有风尘 却原来是一位江湖说书人 ……” 怎么还是说书人？ 不会写的是说书人混江湖的故事吧？ 袁兴的心情又沉下来。 江湖印象啊方老师，您可别犯浑自己写个故事！ 那我们还怎么做剧情主线？ “那天山女子，独守枯城 也只是为了曾经的那一个人 那昆仑痴儿，一情难分 谁曾想这一去再不相逢 ……” 呼~ 终于进正道了。 看来方老师还是心里有数的。 他长出一口气。 ------------ 第三十三章 敬业模范方老师 “那江山如画，各走一程 也苦尽了人间的多少苍生 那美女多娇，爱看英雄 道尽了江湖的血雨腥风——” 奏乐气势一转。 来了！ 袁兴竖起耳朵，满怀期待。 高潮部分来了！ 虽然以‘宿命之海’目前时间不等人的预告片制作情况，只要方白提供的demo中规中矩，他就会拍板拿下，但是，如果歌曲本身就有着亮点，那当然更好，更有利于新游戏的宣传。 “城中楼阁，几经风霜 天涯游子，一梦黄粱 神鬼志异，荒唐一场 谈笑一段，半生疏狂 ……” “一梦黄粱！” demo中，这段儿独特的唱腔让袁兴兴奋起来。 他忍不住，也跟着小声地模仿了一句，眼角的余光却在同时发现，一旁的方白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袁兴立即尴尬地捂住嘴，然后假装摸摸下巴，当做无事发生。 小透明蓝助理： (￢_￢) “江山易老嘛，几度斑驳 痴儿侠女，奈何情多 酒剑随马，他乡异客 白衣不见，桃花如昨 ……”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一段儿是用了典故吧？ 身为游戏副制作人的袁兴，几乎在一瞬间里想出了这样一个游戏场景: 一名玩家操控的侠客，因为主线剧情与官方发的红颜知己(老婆)相知相识，他们在初期共同成长的道路上逐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但同时，为了做进一步的主线剧情任务，他又必须在下一个阶段，狠心抛下小姐姐，一意孤行，北上成就一番功业。 在放弃小姐姐的时候，为了让玩家果断一点，游戏制作组可以适当添加一些主角最终会回来的暗示，比如立下十年约定什么什么的…… 好让玩家‘放心’。 但到最终当主线剧情收尾，大侠功成身退，准备寻找当年的美人归隐江湖，留下完美结局的时候，玩家们就会惊讶地发现—— 当年两人居住的别院已经空无一人，而别院所在的满山桃林里却新添了墓碑一座…… 在悲凉的背景音乐里，游戏将读出最终的大结局。 月光下，大侠弃剑执笔，于墓碑旁心怀愧疚地写下诗歌，同纸钱一起烧给苦等多年未果的佳人: 江南桃花仍故在，薄命红颜已新坟。 二十年来凭追忆，长恨功名累美人。 画面一转，大侠大彻大悟，世事皆空，自此归隐于山林，再不过问江湖。 完美！ 完美的催泪点，完美的结局！ 袁兴越想越觉得这个构思可行，能直击玩家的g点。 开发了这么多年游戏，他深知能让国人玩家感到心痛的，只有三个要素: 1.你房炸了。 2.你屯的材料丢了。 3.你老婆无了。 可以，按照这个思路走，玩家们一定会被我们的新游戏所感动的！ 再一次达到游戏售卖平台“好评如潮”的评定标准，也绝对不是问题！ 他激动地想。 “在座的看官，莫想太多 书中故事，是世间蹉跎 各人心中，他自有评说 听完这段，您一笑而过 …… 大梦一场，也只是戏中你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我下回~ 分说——” “啪啪啪……” 一曲终了，被自我感动的袁兴高兴地带头鼓掌。 在他身旁的蓝助理，也只好跟着啪啪啪起来。 方白观察他的神色，应该是非常满意，于是微笑问道: “袁先生，您觉得我这歌怎么样？” “达到了贵公司的采纳标准吗？” “满意，非常满意。” 袁兴也笑着回答： “方老师，您今天实在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这首《说书人》，我非常喜欢，它也非常适合做我们公司新游的预告宣传曲。” “不瞒您说，它也给了我不少的剧情策划上的灵感。” “您现在要是方便，我们就可以签授权协议了。” 他从一个公文包里摸出合同，刷刷刷填写下数字，盖好公章，然后展示给方白。 方白拿过来看。 宿命之海公司旗下的游戏《宿命之海·凤歌》，将获得《说书人》的歌曲和唱片录音使用权，游戏中电子音乐的复制和传播授权，期限为永久。 采用预付买断制，买价为五千华国币。 这个价格是早就说好了的，方白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嘛。 游戏公司要求拥有游戏内的永久期限音乐授权，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合同没什么问题。他接过蓝助理递来的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袁兴过来握住方白的手，庆祝达成合作: “方老师，合作愉快。” “袁先生，合作愉快。” “哈哈，方老师不用客气，叫我袁兴就好。我还想多嘴问一问，我们新游戏接下来的配乐，方老师还有时间制作吗？” “对了，如果这次新游预告片反响良好的话，公司拉到投资，制作经费也会大大上涨，给方老师的报酬，肯定也是会更多的。” 加钱啊？ 那必须得有时间啊！ 方白握紧袁兴的手，欢快地用力摇了摇: “袁先生，你放心，我肚子里的存货其实很多的。” 袁兴以为他的意思是本身有实力，开怀笑道： “方老师的水平，我自然是认可的。” “等这次发布会后，我们制作组确定好配乐要求，一定再找方老师合作。” 两人商业互吹了几句。 袁兴是副制作人，还有别的业务要处理，几分钟后就拿着合同告辞了。 方白则留下，要在录音室里录制歌曲的正式版本。 他瞥了一眼准备给他倒水润嗓子的小透明蓝助理。 这么说，这个小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嘿嘿嘿…… 方白毫不客气地盯着面容姣好的蓝助理，脸上露出了猖狂的笑容。 他先是轻柔地又接过蓝助理递来的温水杯，然后—— 果断展现了男人的力量！ 嘿哈嘿哈嘿哈嘿哈…… 一把将满脸问号的蓝助理推出了录音室。 “嘭！” 录音室的大门被紧紧关上，锁住。 门外。 懵逼的蓝助理低下头，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物件。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录音室钥匙，陷入了沉思。 良久，蓝助理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 方老师一定是怕自己录歌时会受到不必要的打扰，为了全心全意的录制，才这么做的！ 方老师对自己真狠，太敬业了呜呜呜…… 我还是自觉离开，成全方老师吧！ 她感叹着，带着钥匙离开了这里。 ------------ 第三十四章 单身狗吃你家大米啦 地点：‘宿命之海’公司录音室 时间：下午四点三十二分 方白听着自己最后一次录制的《说书人》歌曲样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午十点就开始录制，他连午饭都没吃，硬是一个人在录音室里靠磨时间磨到了下午一点，才把《说书人》的这个最完美版本给磨出来了。 什么，你问剩下的三个半小时干嘛去了？ 难得在外边儿免费使用一次专业录音室，当然是再录一首新歌了！ 要知道好一点的录音室租一个小时都要200块大洋，小伙子，白嫖它不香吗？ ╮(??ω??)╭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赶走蓝助理！ 他面露嘚瑟地把新歌的音频导入了手机，准备发到哔哩哔哩。 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是该更新的时候了。 他的粉丝已经涨到了18.6万，突破20万大关，也只是接下来几天的事情。 看来那个热度问题为他涨了不少粉。 这一次的更新是对粉丝的回应，不需要视频素材，自然也用不着电脑剪辑。 方白直接在一片黑屏中加好彩色的变动字幕，再配上音频文件，就草草发布了。 —— 标题:单身狗之歌 简介:听说总有人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老婆【狗头】难道你们忘了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单身狗吗？【滑稽】【狗头】 就让本喵来叫醒你们！一首《单身狗之歌》，献给诸君【狗头】 —— 诸事搞定，他饥肠辘辘地摸了摸肚子。 不吃午饭可真是太难受了。 录歌的时候，人体本身注意力集中，方白还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可他现在的心神逐渐松懈下来，就大事不妙了。 “咕噜咕噜咕噜~” 胃君再次发出严厉的警告。 方白无奈地收起录音样板，走到门前，就要离开录音室。 今天赚了5000大洋，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的搓一顿…… 他这么想着，伸手去推录音室的门。 一推~ “嘿！” 没推动。 让我康康…… 方白淡定地研究了一下门锁。 哦，原来是上锁了啊，怪不得。 等等。 上锁？？？ “钥——匙呢？！！” “淦！” “有没有人啊？” “有人听得到吗？！” “到底是哪个傻叉锁的门！！！” 他趴在门背上，大声呼喊: “蓝助理！蓝助理！” “蓝助理，你听到的话，快来救我啊~” “袁兴！你关个毛的机啊！！！” ||Φ|(|T|Д|T|)|Φ|| …… 华国，海都，一家职员办公室内。 陈小明，今年29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他平时最喜欢看二次元番剧，也经常上哔哩哔哩，刷刷视频，消磨时光。 当然，既然上了b站，就少不了关注一大堆up主，每日扫一眼他们的最新动态。 “今天的工作任务都完成了诶。” 陈小明对着面前积压的文件，伸出一个舒适的懒腰，自言自语道: “要不要摸会儿鱼呢？” 忽然，一阵风从窗口吹来，趁他伸懒腰的间隙，把放在桌子上的圆珠笔给吹到了地板上。 陈小明盯着落在地上的圆珠笔，没有立即捡起来，而是喃喃道: “天意如此，不能强求……” 天:(ー_ー)？ 他警惕地望了望门口，确认没有脚步声之类的动静以后，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点开应用哔哩哔哩。 嗯~ 动态提醒红点:99+ 陈小明兴致勃勃地刷起来，渐渐入迷。 “让我看看，今日份的沙雕up主们又都给我整了些什么新活儿……” “哎，这个好好笑。” “这个也不错。” “男子半夜潜入煎饼摊偷钱，自学做煎饼7天技术超过老师傅？” “一男子抢手机，因跑步姿势太妖娆被警方认中抓获？” “哈哈哈哈这是都什么沙雕新闻，笑死我了！╯?╰” 他坐在职员椅上，对着手机，一条条刷看动态，不时捧腹大笑。 忽然，陈小明刷到了一条极具调戏意味的文字动态: —— 渣猫大白: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单身狗！【滑稽】还想要什么老婆？吃下我这招“单身狗之歌”吧！【狗头】 【视频???】 —— 噢？ “渣猫大白”？ 这不是那个分不清男女的up主吗？ 这年头，居然还有对观众老爷们这么嚣张的up主？ 他心头怒起，就要进去下方的视频，刷一波“你币没了”，好让这个年轻不懂事的up主晓得社会的险恶！ 但看着那个标题…… 陈小明还真有点儿发怵。 他今年29岁了，明年就30。 母胎solo到如今，舔女神也没舔出个女朋友，天天回家都要处于被爸妈催婚的痛苦之中…… 可恶。 陈小明下定决心，还是点开视频看看。 如果内容极度真实，能引起他的同感的话，那必须一键…… 白嫖up主一波！ 视频开始播放。 一片黑暗中，开场就跳出几个橙色的大字: 单身狗之歌 “谁管他今天星期几 我就是想跟你腻在一起 ……” 一个好听的妹子声音响起。 视频是纯粹的黑屏加彩色字幕，看来是简单音乐向。 诶嘿？ 逼乎上的大佬不是分析说，“渣猫大白”这个账号，不是转变风格就是换人了，应该不会唱女声了吗？ 作为最近关注“渣猫大白”的男声粉，陈小明有些意外。 不过这次原创新歌的前奏他就挺喜欢的，所以还是选择继续听了下去。 “谁管她会不会答应 反正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你对我 爱搭不理 我早习惯了 没关系 ……” 看着黑屏上不断变换色彩的歌词，陈小明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怎么就觉得这这歌词说的，跟自己和女神之间的相处一毛一样呢？ 扎心啊！ “所以今天 你又有什么不开心 说出来有什么压力 要不要出门散散心 我唱首单身狗之歌送给你 ……” 听不下去了！ 陈小明黑着脸退出视频，并在评论区留下这样一行字: “这么关心我感情状况的up主，还真tm是谢谢宁了！【生气】” 三秒钟之后，他就瞧见“渣猫大白”回复了自己: “小兄弟，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狗头】这首歌有些部分还是很甜蜜的鸭【吃瓜】【狗头】” 秒回，up主现在这么闲？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陈小明又重新愤怒起来，回复道: “我们单身狗怎么了，单身狗吃你家大米啦【大吼】” 由于有up主加持，这层楼很快堆的很高。 “单身狗+1” “单身狗+10086” “【恐慌】我的老婆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震惊猫猫头】” “楼上的你在想屁吃，大白小天使是男是女都是我老婆【狗头】” “醒醒吧各位，人都给你们发单身狗之歌了，什么意思还不懂吗？【滑稽】【吃瓜】” “……” ------------ 第三十五章 念酱减肥计划(一) 方白最终还是成功获救，逃出了录音室。 不仅逃出了录音室，还顺带又在‘宿命之海’的公司食堂，白嫖了一顿晚饭。 这一切都要感谢蓝助理小姐姐的不忘之恩。 不然，他非得关在这鬼地方一天一夜不可。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 在经历了一下午的繁忙工作之后，蓝助理像往常一样，正掐着时间点，混在人流中走进公司食堂，准备吃晚餐。 忽然，在打餐的时候，她无意中摸到了兜里的一把钥匙。 钥匙？ 哪里来的钥匙？ 拿出来一看—— 那是录音室的钥匙！ 当时的蓝助理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哦豁，遭了！ 方老师还关在录音房的嘛！ 于是她立马马不停蹄地去录音室开门。 开门之后，蓝助理看见的是，一条以扭曲的姿势躺在地板上，头靠着墙板儿玩手机的人形咸鱼怪。 方老师竟然变成了咸鱼~ 没想到方老师遭受了这么大的精神折磨……呜呜呜…… 她一边自我脑补着，一边邀请方白到食堂吃饭，以表歉意。 虽然感觉蓝助理的眼神奇怪了起来，但是……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别人难得请客，方白自然一口答应。 …… ‘宿命之海’的公司食堂，伙食开得是真不错，让方白吃得饱饱的。 吃完晚餐，他就挺着未消化的将军肚，回了小区。 天已傍晚，小道上的路灯发着昏黄温和的微光，照不太远。 但方白起码通过这微光，发现了对面皂角树的枝丫上，新挂的大红横幅。 这…… 他左眼皮跳起来，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不会是“那个”吧？ 某人走近去看。 上面分明写着一排大字： “皂角树小区第二届棋王获得者——方白，x单元xx栋住户，上届棋王李宗吾愿赌服输，留” 字体龙飞凤舞，很有一股贼老头儿扬眉吐气的画面感。 方白当场裂开来…… 把这样的横幅挂在小区里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淦！ 鬼才相信这是老李头自己搞得，这帮老头子还真做得出来！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左瞧右瞧，想找个法子，把它给弄下来。 但皂角树上的横幅实在是挂得太高，方白今天又吃得有些撑，不便于行动。 可恶。 他悻悻地看着那张横幅，只能遗憾地回头，上了自己家所在的单元楼。 回家之前，方白照旧先敲了敲对面的大门，进行领居间友好的日常问候： “小念，你在不？”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内屋传出： “方白吗？” “这么晚我肯定在喽~我懒得开门啊。” “你自己进来吧！” 于是他很正常地掏出了林家的大门钥匙，开锁进去。 客厅里，网络电视播放着，坐在沙发中央的林小念，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部宫廷剧。 “小主能得这凤紫鎏金钗的赏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奴婢不忿……” 方白斜眼看着电视里宫女演员做作扭捏的神态，问道： “哈！” “小念，你居然喜欢看这种剧？” 林小念轻哼一声： “方白你这种死直男，怎么会懂我们女孩子的浪漫。” 方·作死小能手·白顿时来劲了，嗤笑道： “浪漫？就这种名义上的大女主宫廷剧，剧情不都是妃子们勾心斗角，争上龙床？” “哪里来的浪漫？” 林小念鄙夷地看着他，反驳道： “那你们男生的机甲、枪炮什么的，不也都是整天轰轰轰？” “爆炸来爆炸去，又算是哪门子浪漫？” 方白试图做出辩解： “小念，你不懂，爆炸就是艺术，艺术就是派大星，派大星就是浪漫女神……” 呵，男人。 少女抱紧了手中的等身抱枕，根本不听他开讲的歪理： “我现在看的这部电视剧，每隔一两集就死一个女配，每次我都在尽全力分析，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方白，我们女孩子看这个，才不是为了幻想嫁给皇上，后宫里的宅斗很烧脑的好吗！” 方白表示不能理解： “每隔一两集就死一个？” “你这个剧是有多少个龙套够死？” 林小念淡定地向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三十三。 “现在死了多少个了？” “还早呢，才二十六个。” “呃——啊！不，小主，你不能对我这么心狠……” 两人的话音刚落，电视屏幕上，那个演技做作的宫女，就干脆利落地领了盒饭。 方白彻底没话讲。 他转而关心起林小念来： “小念，你吃晚饭了吗？” “喵呜……” 林小念用小脸蹭蹭等身抱枕，装着时下最火的猫娘番女主角，睁着大眼睛做出一副卖萌的可怜样： “喵呜喵呜~” “我今晚只吃了一个苹果啊喵。” 此时她穿着黑色的连衣睡裙，辅以草莓色的吊坠配饰，白嫩的足踝从长裙下伸出来，双马尾的扎法也和等身抱枕上印着的二次元猫娘如出一辙，人画相映成趣。 方白的心都快被这一幕给萌得融化掉了。 他温和道: “小念，那你现在肯定还饿吧？” “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哪知林小念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喵呜~不吃！” “绝对不会吃的喵！” “要减肥的喵！” 说着，她还把等身抱枕又往自己的小肚子上深压了一点，警惕地看着面前想让她前功尽弃的美食诱惑份子。 方白这才注意到，林小念一直抱着那么长的等身抱枕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压肚子……这方法跟男生饿时用皮带勒肚皮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都已经这么瘦了，还减什么肥……”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 不过深知女生对体重在意程度的方白，并不打算劝解林小念。 这样的小问题，一般的解决方式都是—— 饿几顿就好了。 没错，饿几顿就好了。 女生们虽然常常把减肥挂在嘴边，实际的减肥计划却大多数都是三天水果、两天奶茶，很少会有能够真正长期坚持下来的人。 既然是小念自己要减肥，那就由她自己去吧。 方白不置可否地在林小念旁边坐下，陪她一起看电视。 但很快，他就困倦地眯上了眼睛。 今天录了这么久的歌，方白其实已经很累了，早就想洗漱上床，美美的睡上一觉。 而且，对于一个直男来讲，宫廷剧实在太过催眠…… “呼噜~” 不一会儿，他彻底在沙发上睡死，身体失去平衡，倒在林小念的膝盖上。 …… 凌晨一点。 “方白，方白？” “你起来！” 一阵呼喊声，还有身体强烈的摇晃感，将睡梦中的方白唤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小念？” “什么事儿？” 林小念咬着手指头，表情很认真： “方白，你磨牙了！” 我磨牙了？ 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 方白脑子还有点蒙，细细思索。 林小念再摇他： “方白，你磨牙了！” “你是不是饿了呀？” ------------ 单章说明 已经到了实习单位，今天分配了宿舍。以后每天我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到中午12:00，下午2:00-6:00。 除去吃饭和途中的时间，显然我只能在晚上8:00左右开始码字。周末单休。 妈耶！手残作者只能勉力更新……PS:每天一更了只能。 ------------ 第三十六章 念酱减肥计划(二) “方白，你是不是饿了呀？” “你都磨牙了！” 林小念伸出手掌，拍拍方白的脸，好让他清醒一点。 “别闹，我困……” 强烈的睡意再次涌来。 方白偏过头，躲避巴掌，什么也不想管，只希望能好好地睡觉。 哼。 林小念鼓起腮帮子，直视着他。 盯—— 发动技能: 必杀奥义·蓝色智慧女神之凝视！ 开始对视！ 技能生效判定启动！ 技能释放过程正在判定中…… 叮，由于对方没有睁开眼睛，导致无法完成对视，判定失败…… 玩家是否再次使用该技能？ 还使用你个大头鬼啦！(▼皿▼#) 林小念这次很干脆地在电光火石之间，用手指强行撑开了方白死死合拢的眼皮。 叫你碎觉！ 叫你不理我！ 哼！ 方咸鱼绝望地瞪着死鱼眼。 他发出有声无气的惨嚎: “小念，你到底要干什么哦……！” “你放过我嘛~！” “方白，你磨牙啦。” 林小念非常认真的又又又重复了这两句话: “你是不是饿了呀？” “……” 我饿了？ “噗嗤！” 方白沉默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对对对，我饿了！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林小念不管不顾: “方白，你饿了。” 方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有些脑壳疼。 不过看在女孩儿的膝枕份上，他还是认命般地回答: “好，我饿了。” 拿起手机，方白点开丑团外卖，自言自语: “你想吃点儿啥……不是，我想吃点儿啥来着？” “你肯定想吃点儿鸭肠。” 林小念殷勤地献策。 “哦……我想吃点儿鸭肠。” 把鸭肠加进购物车，方白继续无视旁边的林小念，喃喃道: “我除了鸭肠……还，还想吃点儿啥呀？” “你还想吃，吃……吃烤鱿鱼！” “哦，烤鱿鱼啊……” 间隔了几秒，他又问道: “那我是想吃微辣的，还是不辣的呢？” 林小念兴奋的戳戳他的脸蛋: “这都你忘了？你最喜欢吃微辣的呀~” “呵哼~” 方白属实被整笑了: “我想吃……差不多了吧，就这些了？” 林小念却在此时生气地皱起眉头: “你自己点嘛！” “我减肥我又不吃的……” 方白鄙夷地看着她。 他慢条斯理道: “林小念，你好虚伪。” 少女的柳眉竖起: “你在说什么？嗯？大猪蹄子？” “没什么，只是你的大猪蹄子现在忽然不想点外卖了，它想睡觉。” 林小念闻言，无声地又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 碎觉？ 你再碎？ …… 呵，女人。 他无奈地按下付款键。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这份深夜中的外卖就被送到了。 “方白”订的外卖，自然是方白先生出去领，然后自己拿回来吃。 林小念就在一旁傻看着他大吃大喝，不时吞吞口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一下一下刺着方白。 方白都无语了，试探着道: “小念，你要不要吃点儿？” “我不吃，我减肥。” 啧啧啧啧啧啧啧，这是…… 还要我特喵的帮你找个理由？ “这鸭肠能胖到哪儿去啊？” 他砸吧砸吧嘴。 林小念露出不能接受的表情: “我真不吃。” “我的生命~承受不了这样重的分量！” 方白翻了个白眼儿，就当她没说过话: “吃点儿吧！” “我撑着了，吃不了。” 果然，林小念做作地回头，脸庞上隐约露出惊喜的表情: “方白，你吃不下啊？” “嗯。” “你真吃不下？” 某人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要拉倒，我马上倒垃圾桶。” “浪费粮食，不行！” 林小念义正言辞地驳回了他的无理要求。 “……那我真吃不了。” 方白服气了。 “这……这可是你说的嗷？” “不然呢？能不是我说的吗？” “男子汉大丈夫，首先要敢作敢当，所以，不能！” “嗯。” “方白，你看，今天晚上我没办法的，”林小念嘴上说着也不知道希望谁相信的鬼话: “我是帮你的哦！” 哈，这话可能只有饿死鬼才会相信吧。 说着，她就飞快的拿起了一根鸭肠，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 呵呵，女人。 方白擦擦嘴唇，倒头就睡。 …… 此时，在水星的另一半球中心，却是一幅烈日高照的景象。 斯提姆全球游戏平台发布会已开幕。 高考结束，暑假来临，各大游戏厂商的夏促活动层出不穷。 这是游戏售卖的黄金时间段，也是新作发售的绝佳机会。 炎炎夏日中，游戏发布展会举办的如火如荼。 在其中一个环形展台上，正展现着一款画风奇特、女性npc非常色气的动作冒险类游戏实机操作画面。 大屏幕下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眼神自信的异域男人。 他穿着西装，系着领带，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音乐流淌，从里到外都透露着鬼畜的气息。 今年34岁的罗伯特·布雷森，就是这款展示新游的开发者之一。 他站在展示台上，语气激昂: “各位到场的玩家们！媒体记者们！” “相信我，你们现在眼前所看到的，将是本年度最好的一款游戏，没有之一！” “要知道，我们天才般的融入了诸多优秀游戏的伟大元素……” “这是你们从未想过的完美玩法！” 台下，一位游戏平台的媒体记者满带讥讽地问道: “罗伯特·布雷森先生，请问，您是凭什么有勇气在发售之前就放出这样的狠话？” “老实讲，虽然我对高卢鸡国的土豆公司越来越失望，但我也要说——” “从你们团队目前放出的游戏预告片来看，这个低智游戏做的连土豆削下来的一块皮都不如！” 罗伯特·布雷森大怒，双手像拉手风琴一样挥舞了起来，在展示台上高呼: “你！” “你是个假记者！” “你所报道的游戏新闻，也都是假新闻！” “没有人……比我更懂游戏！” “任何一个优秀的游戏相关行业工作者，都不会如此轻易地忽视掉，我们游戏的优秀之处！” 但那位记者只是哂笑。 他又继续入木三分地挖苦道: “那么，先生，告诉我，你们游戏的优秀之处在哪儿？” “是这僵硬的ui界面，还是这粗糙的场景建模？” “亦或者是……” “那些女性npc们的身体？” “恕我直言，先生，如果您做的其实是一款19禁的情色游戏的话，那它的制作水平，大概还停留在上个游戏世代。” “你……” ------------ 第三十七章 痛苦的根源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罗伯特·布雷森情绪激动，指着台下的记者，怒道: “你……你这是对我们全体游戏开发者的侮辱！”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属于SGtime游戏媒体平台的记者，对吧？” “很好。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将知道，SGtime是个只会说假话的游戏平台！” 记者大声抗议: “怎么？布雷森先生，你现在是在恶意攻击我们SGtime吗？” “有什么用？” “如果你真的想做出一款优秀的游戏，那么，我建议你们最好把它拿回去，好好升级一下，否则——” “我敢肯定，没有一个游戏热爱者会买这种厕纸一样的东西！” “没关系。” 罗伯特冷笑着说: “就算全世界的游戏玩家都不会买，但是，华国玩家肯定会买的。”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 “我们这款游戏针对的主要市场，就是华国区的玩家群体。” “那里的潜在付费玩家非常多。” 游戏展台下的亚裔人群发出一阵嘈杂。 SGtime的记者摊开双手，表示无法认同他的说法: “布雷森先生，难道你以为，华国的玩家们就会买这种低质量的游戏商品吗？” “即便我们都知道，华国的游戏开发行业实力比较弱，可是，这并不能代表华国玩家们的游戏鉴赏水平低下。” “您必须认识到，自华国政府严厉打击盗版行业以来，他们对所有文化、艺术产品的眼光，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如果他们都愿意购买您制作的这种垃圾，那么，为什么不能用相同的价格，去购买东亚区域其他类文化厂商的高质量游戏？” 罗伯特面露不屑: “你懂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懂华国玩家！” “没有人！” 他的双手又像拉手风琴一样挥舞了起来，语气傲慢: “华国玩家！哈！” “据我所知，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根本不在意游戏的剧情、技巧、文化、音乐、场景……等等。” “他们只在意战斗，色情，装备！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元素。” “而我们！” 罗伯特大力合拢双手，“啪！”地拍了一下，语速也自信地变快: “我们把这些元素全部糅合在了一起，一定会在华国区的市场上大获成功！” “……” 台下前来游览的华国人，和其他的一些亚裔面孔面露惊色，高声嚷嚷起来。 袁兴就是其中一员。 每年，斯提姆游戏发布会的举办时长都固定为两周，在这里，汇集了全球大量知名游戏厂商的夏季新作，和所有经过了斯提姆平台审核的新游试玩版。 几乎所有面向世界玩家群体的游戏公司，都会派人到发布会上来。 这既是为了展示自家作品、拉投资、激发玩家的预购兴趣，同时，也是为了刺探同类大作的发售情报。 所以，尽管宿命之海公司的预告发布片还在制作中，也毫不例外地派了袁兴到场。 他昨天下午刚跟方白签完合同，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出了公司，坐飞机到白鹰国来参加展会。 此刻，作为华国游戏行业的一名资深从业者，袁兴出离地愤怒—— 这些话算是什么？ 这算是什么！！ 当着全世界游戏玩家和评分媒体的面，贬低华国玩家的素质水平，还想赚华国玩家的钱？ 这个罗伯特·布雷森，是怎么敢这么的猖狂？！！ …… 天光破晓。 方白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林家客厅的窗帘还关着，室内一片昏暗，混混沌沌，这感觉……就像一个刚睡醒的美术家，在迷糊中随手完成的画。 他静静地躺着，清醒了一会儿脑子，再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边转动脖颈，一边伸展手臂，做着健康活动。 没办法，睡沙发就是这样，脖子和脊椎都不可避免地有酸痛的情况。 等活动得差不多了，方白才摸着脖颈，找手机看时间。 刚过八点，好早。 默默环视了一圈客厅，他想: 诶？ 小念呢？ 明明昨天也睡在客厅的，难道去卧室睡床了？ 正准备去卧室查看，方白突然发现，在客厅的餐桌上，放着面包、酸奶和夹心饼干。 在餐桌上放下的位置，跟他上次给林小念准备的早餐一模一样。 呦呵？ 小念会早起了？！ 这么有出息？ 方白惊讶而又带点小欣慰地走过去。 面包的包装袋表面，也学着他贴了留告便签，下写上画: 【臭方白，今天老师要开志愿填报选择班会，我先去学校了。】 【看在你昨天爱心早餐的份上，本小姐今早也勉为其难的帮你多买一份……不用谢！中午给我做好吃的！(*￣︶￣)】 哦，原来是老师要求返校。 他顿时明白过来，无声地笑了笑。 我就说小念怎么会转性子……怕不是在想桃子吃。 至于上面的画…… 一言难尽。 昨天方白留下的那张简笔画大作，虽说风格抽象，但至少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要是想在国内弄个唬人的大师称呼，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林小念的这幅画，别说艺术风格了，就纯粹是一年级小学生水平的火柴人。 两个圆圈儿四条腿，再加上一块代表可乐的长方形，就成了她眼中的方白。 话说为什么我的代表物是可乐啊？ 小念，你就是画个音符也成啊。 方白放下便签，哭笑不得。 他微叹了口气，给酸奶插上配套的吸管儿，撕开面包包装袋，吃了起来。 味道很不错。 面包上打着小区超市的晨间特卖标签，生产日期在昨天，一看就是刚买的。而酸奶和夹心饼干…… 估计是林小念的零食存货。 方白眼珠子转了转，就拿着面包和酸奶去了储物间。 不一会儿，他就拖了一大堆薯片、虾条、干脆面回来，扔在沙发上。 这都是某位少女给自己整个假期准备的珍藏。 就这么点家底儿，全被方白给掏空了。 方·恩将仇报·白幸福地沉入沙发上的零食堆里，不能自拔。 他觉得，自己刚做了一件非常正确、利她利己的大好事。 小念不是说她要减肥吗？ 那么，这些零食，这些痛苦的根源…… “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方白中二地对着天花板大叫: “乌拉乌拉乌拉乌拉！” ?Ｏ(≧▽≦)Ｏ? 不用谢我呢，小念。 “想要你，在身边，在身边，能把红尘都忘却，每一年，每一年……” 就在此时，手机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是谁呢？ 他的中二时刻被强行打断，只好懒洋洋地摸手机。 …… 来电人: 不接老子电话的袁兴(记仇组)。 ------------ 第三十八章 烂泥的愤怒 袁兴的来电？ 方白脸色一黑，躺着打开了免提。 “喂？是方老师吗？” “对，没错。” 他冷哼一声，质问道: “袁兴，昨天我打你电话的时候，你怎么关机了？” 手机里传出惊讶的声音: “哎？方老师昨天给我打过电话吗？” “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 “不过我当时应该是在飞机上，所以，手机肯定是要关机的呀。” “啥？” “你说你当时在飞机上？” 方白奇怪地问: “我记得你昨天才刚找我签完合同……” “难不成你刚签完合同，就被苏老板派出去出差了？” 他摇摇头，捻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心里原谅了袁兴，感叹道: “那袁老哥你也太难了吧。” 袁兴只能在通话里发出无奈的苦笑: “没办法，公司需要。” “谁让我作为员工，摊上了这样的老板。” “说起来，我今天打电话找方老师，也是因为昨天出差的事情。” 方白就不明白了: “啥子诶？” “你出差，跟我有啥子关系嘞？” “唉。” 袁兴不满地叹气: “说来话长。” “具体情况，方老师可以看看三大妈游戏论坛上发布的最新文章，我就不多作赘述了。” “总之，我们已决定将后续每首配乐歌曲的预估经费提升至一万五千华国币，并且向全网原创音乐人做公开活动征集，取质量最优者采纳。” “……” “请方老师理解！” 挂断了电话，方白从零食堆里爬起来，深皱着眉。 ‘宿命之海’给每首配乐单曲的价格翻了三倍，这对于他来说本该是一件好事—— 可同时，音乐采纳方式也被改为‘面向全网原创音乐人活动征集’，这就意味着，原本方白十拿九稳的收益，可能有一部分要泡汤了。 ‘宿命之海’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沉吟着，想起了刚才袁兴说过的话，到千度去搜索三大妈游戏论坛。 进入论坛浏览，在新闻板块儿上，方白发现有一篇最新文章被打上了“hot”的标记: 【前《最后死亡者2》主编剧罗伯特·布雷森在斯提姆夏季新游发布会上口出狂言】 呃…… 袁兴说的就是这个？ 他挠挠后脑勺，还是没搞懂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只好点击文章标题，进入新闻页面观看。 【据悉，在今天燕京时间凌晨4点，前《最后死亡者2》主编剧罗伯特·布雷森重现于本次的斯提姆夏季新游发布会……】 【在上一次《最后死亡者2》口碑销量双扑街后，被认为负有主要责任的接任主编剧罗伯特·布雷森被乖乖狗游戏公司高层解聘。为了证明自己，罗伯特·布雷森决定加入一家小型游戏公司，由自己担当游戏制作人，做出一款热卖的新游向老东家示威……】 【在本次夏季新游发布会上，尽管到场的外媒记者都一致不看好该游销售状况，但据罗伯特·布雷森本人表示，他对世界销量，尤其是对视为目标主市场的华国地区销量方面，非常自信……】 【……并且，罗伯特·布雷森还在发布会上公开宣称:“华国的玩家群体只喜欢一些简单粗暴的特殊元素，因此瞄准华国市场的同类游戏开发者们，根本无需对新游戏做出更多不必要的优化，因为这并不符合游戏行业中的利润最大化定律……” 该言论遭到了现场游览玩家的强烈反对。】 阅读完毕后，方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好家伙！ 这个叫罗伯特·布雷森的白头鹰国人…… 他真的有脑子吗？ 一边寄销量希望于华国市场，一边又公开发表歧视华国玩家的言论;得罪了外媒游戏平台还不算够，还要继续得罪作为衣食父母的世界玩家群体…… 这也太刚了吧。 其实他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歪理，因为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某游戏制作人阴搓搓恰烂钱，最后还大获销售成功这样的事。 这么想的话，罗伯特·布雷森其实还是有点脑子的，至少做过了事前调查。 只是这次估计就连同行也记恨上他了: 我们本来心知肚明的恰烂钱，恰得好好的，你这狗屎就不能低调一点？ 非要公开说出来，让玩家们知道了，以后还不被骂死？ 啧啧啧…… 说到底，还是个蠢货啊。 在新闻正下方，三大妈游戏平台小编的配图中，方白看见了位于反对玩家群体中的袁兴。 照片上，他怒目圆睁，正与周围的亚裔玩家一起，举手握拳，表达抗议。 方白盯着他在照片上愤怒的表情想了又想，大概明白了‘宿命之海’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游戏配乐的采纳方式。 罗伯特·布雷森对华国玩家的歧视，归根结底，其实是外国游戏行业从业者，多年来在私下里对华国游戏行业从业者所形成的不屑心态的表现。 在水星的世界领域里，白头鹰国和华龙国并称双雄，双方的各种对应行业都要一较高下，可游戏行业却…… 没法比。 根本没法比。 华龙国的游戏行业，别说跟白头鹰国比了，就是跟其他国家比，也差一大截，白白送出了国内丰厚的游戏市场。 高卢鸡国有土豆公司，每年两部3A大作;狮心国有精品E厂;隔壁毛熊国有主打硬核的“4A游戏”公司;小弟霓虹国就更不用说了，知名游戏ip像不要创意一样的砸出来…… 反观华龙国。 尽管近些年政府严厉打击盗版，取得了辉煌战果，部分恢复了国内文化产业的良好生态，但想要迎头赶上别人，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所以华国游戏行业虽然靠着政府帮助，艰难进入了付费游戏时代，但也只是稍有起色，本质上还是一滩烂泥。 可这已经让那些心怀梦想的华国游戏开发者们满怀希望了。 烂泥虽然还是那滩烂泥，可现在国内的市场环境和政策条件都已经大变，这时候没准儿大家伙互相搭把手，一起努努力，从烂泥里也能开出一朵荷花来呢？ 今天，罗伯特·布雷森在新游发布会上公开发表这样的言论，就等于当着世界上所有游戏媒体和玩家的面，告诉所有华国游戏行业从业者: 你们，不行。 你们还是一滩烂泥。 为什么？ 因为只有生长在烂泥里的付费玩家市场，才会慷慨解囊地购买低劣的“烂作”;才会不懂得什么叫“好”，什么叫“坏”;才会不在意游戏的背景、剧情、配乐等等因素;才会对精制的佳作，和恰烂钱的粪作一视同仁;才会被某些外国无良游戏公司，视为“捞金圣地”。 而现在，“宿命之海”，一小团新生的“烂泥”，面对着这样的侮辱和不屑—— 它愤怒了。 ------------ 第三十九章 方白的正经vlog(一) 它决意要做出一款让罗伯特·布雷森自觉闭嘴的精品新游。 而游戏的配乐、建模、剧情、场景……等等，所有这些华国游戏受到鄙夷的地方，都要做到让外国游戏开发者无话可说的程度。 因此，为了选拔出最优秀的配乐，“宿命之海”才忽然提高了新游在音乐上的预估制作经费，开始面向全网所有原创音乐人征集插曲…… 这是一群华国游戏开发者的情怀之战，也是一家华国游戏公司的荣誉之战！ 方白肃然起敬。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一群有情怀、有梦想的人，他们总是值得被人尊重的。 呐~ 看来要搞些好歌了。 他沉思着，随手又撕开一袋林小念珍藏的小熊猫干脆面。 “巴咔巴咔……” 味道好极了。 …… 吃过早餐加零食，方白就回到了对门的自己家，调试设备。 他打算拍摄一期vlog。 vlog，官方的定义即内容创作者通过拍摄视频，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并主动上传到视频网站上，与网友分享的视频形式。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哔哩哔哩上最火的一类视频。 那么，它具体火到了什么程度呢？ 火到让生活区常年成为b站的最大流量聚集地，远超第二名游戏区约一倍的播放量占比，更让各种其他分区的up主眼热，不时也投稿vlog到生活区来，蹭蹭流量。 而让b站闻名于世的鬼畜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鬼畜区现今的分区播放量占比，仅高于数码区，排全站倒数第二。 难兄难弟音乐区倒还稍微好一点，分区播放量占比排全站倒数第三，算是半死不活。 可是鬼畜区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 鬼畜区up主扑街时，能直接扑到外太空里去，但当他们某个视频火了的时候，涨粉速度又像闹着玩一样，什么生活区游戏区流量大区，全都不放在眼里…… 要么菜鸡，要么大佬，这样的分区，不能以常理度之。 至于倒一小透明数码区……作为常年隐形的工具分区，该分区的涨粉速度，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这么分析下来，音乐区up主果然才是最惨的存在—— 明明有几百万粉丝，发布的翻唱视频精心制作几个月，有时候却连一周10万播放都达不到，真是苦比得不得了。 而看看隔壁同样粉丝量级的生活区up主: 期期视频制作时间短，一周三更，每期播放还至少在几十万以上…… 音乐区的up主们散发出了柠檬味儿的酸气。 总而言之，优质的生活区视频是最容易吸引粉丝的，很少有粉丝体量大的up主，从来没拍过、或者没计划过拍vlog。 以前的方白，就勉强算一个这样的咸鱼。 不过如今咸鱼也要奋斗了——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他正在积极地攒钱。 “叮咚~！” 设备都调试好了。 是时候让你们这帮沙雕粉丝，一睹本大爷的庐山真面目辣！ 方白拿起摄像机，对着镜头邪魅一笑。 待会儿还要给林小念弄午饭，时间不够，他才不会去外出取景。 不如就搞个室内的沙雕节目，给爱我的粉丝们…… 一个惊喜！！ (?°???°)? —————— —————— 【我叫陈小明，今年29岁。】 【性别男，爱好女，目前单身，最近正在追求暗恋女神的过程中。】 【上一次，我在办公室里上班摸鱼的时候，不小心刷到了b站up主渣猫大白的原创音乐，《单身狗之歌》。】 【因为歌词内容极度真实舔狗，本人直接恼羞成怒，还没听完音乐，反手就是一个举报退台！】 【可是在下班之后，我偶然发现女神非常喜欢那首歌……】 【所以我觉得，一定是自己有问题！】 【我重新听完了整首歌曲，发现它其实，真的真的真的！是一首甜歌！】 【而且……可恶，它太切合我的感情状态了。我想我已经完全喜欢上这首歌了，一半为了女神，一半为了自己。】 【渣猫大白？你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好人up主了。】 【今天女神搬家，居然邀请了我在下班后去她新家帮忙……】 【要好好表现！】 陈小明放下搬来的最后一件家具，气喘吁吁地擦着额上的汗水，亢奋十足地想。 【新房子很空，又只有我跟女神两个人……嘿嘿嘿！】 他魂不守舍地发出傻笑。 厨房里，秀丽端庄的李晓红托着榨汁机走出来，亲昵地道: “小明，累不累？” “天气这么热，流了这么多汗，喝杯果汁吧？” “姐这里有榨汁机，给你选个水果鲜榨，保证新鲜！” 陈小明乐呵呵的: “小红姐，您随便选个水果榨汁就好了。”！ 他表情一赧，羞涩道: “只要是小红姐榨的汁，我都喜欢。” 李晓红把榨汁机放到客厅的桌子上，笑了笑，没接这话，而是俯身去水果箱里翻水果。 陈小明在后边儿，痴痴的看着她。 【不行，我怎么能用这么好色的眼光看着小红姐？】 【这是对小红姐的亵渎！！！】 大概过了三秒，他忽然摆了摆头，强行扭过自己的脖子。 【可是现在不看小红姐又能干什么呢……】 【要不，刷一下哔哩哔哩？】 陈小明左思右想，掏出了手机。 【咦？】 “渣猫大白更新了？” “还显了真身？！！” “竟然真的是个男的？？？” 这消息实在太过让人惊讶，他原本在心里默想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李晓红刚从水果箱里提起个菠萝，就被陈小明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转身看着他: “什么什么？” “是唱《单身狗之歌》的那个渣猫大白吗？” 陈小明拿手机给她看。 视频里，“渣猫大白”正一本正经地讲解着水果榨汁的独特搭配小技巧。 李晓红惊喜地说: “小明，他他他他……” “他好帅哦！” 陈小明心里顿时一痛。 【可恶！这个“渣猫大白”，果然是恶人up主！】 “诶？小明，人家刚好在讲菠萝榨汁的搭配小技巧耶~” “你想让我试着给你弄一下吗？” “好！谢谢小红姐！” 他心里立即又幸福地一转: 【不！“渣猫大白”，好人up主！】 “哦。那好。” 李晓红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视频，一边抱着菠萝去了厨房: “让我看看，先将菠萝洗净，再切成小块儿……” ------------ 第四十章 方白的正经vlog(二) “让我来看看，先将菠萝洗净，再切成小块儿……” “榨成汁后，加入半瓶水星雪碧混合冰块儿搭配……” 李晓红认真仔细地看着视频，吆喝道: “小明~小明儿！” “去，帮我把外面的雪碧和冰块儿拿过来！” “好的，小红姐！” 陈小明美滋滋地去找雪碧。 【小红姐可都是为了我才……】 嘿嘿嘿。 一想到这里，他就干劲十足了起来。 从冰箱上层里找出雪碧，又从下层里找到冰块儿袋，陈小明提着两样溜冰的东西，进入了厨房。 厨房里，up主“渣猫大白”的分享视频已被暂停播放。 李晓红面对着他，笑意盈盈，道: “嗯哼~” “小明，你姐姐我啊，已经大概弄清楚怎么做了哦。” “是……是！” “谢谢红姐！” 陈小明的脸窘迫地害羞发红起来，说话也变得好没出息: “我……我很喜欢……我很喜欢红姐……” “我很喜欢红姐亲手做的饮品！” 【可恶！拿出点大男子气概来啊陈小明！】 他在心中怒吼。 李晓红手上动作没停，不在意地笑笑: “还没喝上呢，你小子就说着喜欢了？” “小明啊，你这样说话，会让女孩子觉得很不靠谱的。” “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 陈小明干巴巴地张嘴: “小红姐，我……” “好了，知道你这家伙说不出话来。” 李晓红叹口气，把调制完成的一大碗【冰镇菠萝雪碧汁】端了起来: “让小明你来帮忙搬家，还真是辛苦了呢。” “来，尝尝你红姐做的夏日爱心饮料吧！” 【小红姐的爱心？】 【我……】 陈小明一愣。 随即他激动地接过大碗，想也不想，斜碗抬头，张开大嘴，妄图一口闷。 李晓红则回过头，点开“渣猫大白”的被暂停视频，继续观看了起来。 “咦？” “好奇怪哦~” 她惊奇道: “这个up主分享完搭配小技巧之后，视频的后面怎么全变成了黑屏？” 正大口喝着【冰镇菠萝雪碧汁】的陈小明闻言，抬起头说: “小红姐，可能是剪辑失误啦~” “不过，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的节目效果。” “我觉得‘渣猫大白’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马虎的uo主。可是节目效果？” 李晓红抿着嘴唇，困惑道: “这一期视频明明是生活小妙招，又不是什么整蛊节目，哪里有什么节目效果……” 短短几十秒，陈小明就喝下了最后一口“爱心饮料”，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水饱。 “小红姐，别把这家伙看得太高明啊！” 他心情大好，在女神面前说话的勇气也更足了些: “up主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更何况，‘渣猫大白’不过是一个音乐区uo主，第一次录生活区视频，由于过度紧张而出错，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诶？是这样的吗？” 【在小红姐面前，我一定要撑住强硬可靠的男人形象！】 “当然！” 陈小明立即拍着胸口保证，信心满满: “小红姐，你相信我，‘渣猫大白’原创音乐人做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想去做恶搞视频……” “不存在的！” 李晓红将信将疑: “是……吗？” 她皱着眉，用手指快拉着视频进度。 快拉到视频末尾的时候，居然有了画面！ 陈小明心里一凉。 【可恶！“渣猫大白”，恶人up主！】 【为什么就非要让我在这个时候丢脸？！！】 视频末尾里，是由极具特色的千度人工智障语音配备的音频: “生活小贴士: 把菠萝切成小块，再加入一瓶水星雪碧，榨汁后，再混入冰块儿，平时口干的时候，喝一杯——” 它停顿了几秒，仿佛是在故意吊人胃口: “在平时口干的时候，喝一杯——” …… “你、会、胃、疼、一、宿。” ？？？ what? 居然真的是恶搞视频？ 李晓红吃惊地睁大美目，满怀愧疚，转过头看向刚才还【超勇的】陈小明。 陈小明此时正捂着肚子，眼神呆滞。 他定定地立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 “滋啦滋啦~” 油锅里，炸鸡腿上下沉浮。 方白轻哼着小歌，看着锅里外皮逐渐被炸得金黄酥脆的鸡腿，表情愉悦。 烹饪，本就是一件令人感到喜悦的事。 对于一个真正热爱美食的厨师来说，有关在厨房制作食物的每一步过程，都是莫大的、既令人新奇又有富成就感的享受。 哦，除了最后一步，刷碗。 不过没关系，小念已经高考完了，可以让她来打白工。 他想着这些，笑眯眯地把炸好的鸡腿给捞上来。 为了照顾林小念的口味，也算是对为缴了他的零食而表达的歉意—— 今天的午餐，方白要全做小吃！ 宽油炸鸡、糖醋土豆、烤冷面、红糖糍粑、麻辣兔头、雪碧拌面…… 这其中有他自己采购的原材料，也有直接找小吃摊老板买的半成品，绝对原滋原味，可不是像刚才录的整蛊vlog视频那样的坑货…… 说起来，那个整蛊视频剪的那么傻，应该不会真的有人中招吧？ (°ー°〃) 不会吧不会吧？ …… 大约两个小时后。 所有小吃都已经做好了，在灶台旁被摆放成两个横排，整个厨房里都香气四溢。 方白搓着手掌，看向面前的一大盘烤冷面，只是闻了闻香气，就食欲大开。 他忍不住抓了一块裹着配菜切好的面皮偷吃…… 啊呸呸呸！ 厨师的事情，怎么可以叫偷吃呢？ 我这是试吃！ 方白理直气壮地想。 唔…… 现在还早，不如把这些小吃全端到小念家去，给她一个惊喜？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计划通?！ 解下防油污的围裙，方白很自然地离开了了厨房，又很自然地走到了自家对门，再很自然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林小念家的钥匙。 “巴塔~” 门锁转动，他依旧很自然地打开了林家的大门，进入其中。 大门玄关后面，直连客厅。 客厅里，视线所及的一切物品都跟昨天一模一样，再自然正常不过了。 只有一点点不同。 多了个人。 多了个狠人。 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儒雅中年男人，面貌依稀有些眼熟。 他沉默而又审视地盯着方白，那姿态……宛若一头草原上守护领地的雄狮。 方白的走路动作还是很自然。 哦，不。 “我自然个——屁！啊！！！” 他这样在心里对自己大吼着，僵硬的停住身。 某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并朝那位稳坐着的儒雅中年男人，露出了心虚的、标准讨好式的笑容。 ------------ 第四十一章 惘然一夏 林一秋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前躬。 “你是什么人？” 他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方白，如此发问道。 方白连忙讪笑着回答: “邻居，叔叔，我就是普通邻居，就住在对门儿。” “你看，这不是快到饭点了吗，我寻思着吧，叫小念过来一起吃顿饭，就庆祝一哈她高考圆满结束噻……” 林一秋注意到的重点，却跟方白想表达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小念？” “嗯？” 他阴着脸哼哼。 “呃……啊？” 方白开始装傻充愣: “啷个了嘛，叔叔？” “小区里头，大家不是都这么喊小念的啊。” “哦？” “都是这么叫的啊。” 林一秋双掌合拢，手指互相交叉卡住，微仰着头，用了然的语气道: “我住了几十年小区的老房子，居然还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 “那……” “请问，” 他微眯起眼睛，脸上则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请问你为什么，会有我们家大门的钥匙？” “还是说……哈哈。” “我这儿的钥匙，是小区里头的每个住户，也都人人有一把？” (“▔□▔) 被问话的方白一哆嗦，流下两滴冷汗。 “我……” 眼见着林一秋的眼神逐渐不善起来，他慌忙把双手手臂放于胸前，作交叉防御状;接着又后退几步，脚后跟抵墙，一套动作使得行云流水: “岳……林叔叔！” “等等，林叔叔你冷静一点！” 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林一秋手上的凳子，方白颤抖着靠墙，吐字如风: “你冷静一点啊林叔叔！” “这些我其实都是可以解释的！” “真的！您相信我啊！” “我这个人一向最老实了！从小到大骗过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位数，人送外号诚实不二小郎君！” “您先把凳子放下，放下好吗？！！我保证会给您编一个合适的理由的！！！” “编？” 林一秋站起身来，高举起凳子，嘴巴发出充满寒气的冷笑: “哦，你还要编嗦……” “那要不要老子干脆给你规定50分钟，写篇高考作文儿？” “编！” “你个小兔崽子尽管给老子编！” “敢拱我林一秋的菜园子……” 他眉目狰狞，咬牙切齿: “老子今天就要让你晓得，什么叫做——” “天！高！地！厚！！！” …… 啊，又是无聊的积云天。 林小念听着讲台上班主任最后的唠叨，整个人昏昏欲睡。 这里是一间氛围轻松的教室。 两边的白墙上，有竖着贴好的名人名句，但此时都已被白纸糊了起来;而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高考还剩“-666”天，不知道是哪个恢复本性的调皮蛋干的。 教室前端，一位人民教师正在富有感情地发表他的感言和总结。 有点催眠。 虽然心里感觉很对不起老班，但林小念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 为什么班主任只要一在教室里开口说话，大家就都变得懒洋洋的了呢？ 而当班主任一出教室…… 所有同学，尤其是座位靠窗的同学，立马困意全消。 连高考后也是这样，太惊人了。 难道老班当年读书的时候，还进修过催眠心理学？ 她打了个哈欠，有一遭没一遭地想着，暗自决定等一会儿班会结束后，就去私下找老班，问一问这个高中三年未解之谜。 “同学们，认真听我讲。在接下来的???阶段，你们都要认真考虑志愿填报等???问题……” 诶呀，罗里吧嗦，烦死了。 林小念无奈地垫着手肘，把下巴放在了课桌上。 实在不是她没耐性，只是班主任一直都在反复讲同一套东西—— 志愿的填报时间啦，选择方向啦，假期学习啦，什么时候可以查分啦…… 五分钟就可以讲完的东西，能硬生生拖了一上午，老班也真是蛮厉害的吼。 林小念现在相当怀疑，校领导每周在升旗仪式上读的讲话稿子，就是老班写的。 “……好了，全体散会！” 教室里欢呼起来。 终于结束了？ 她瞧瞧周围的同学们，也跟着欢快地起身，离开教室。 闺蜜夏朵从侧后方冲上来，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嗔怪道: “念~念！” “你个黑心子，都不等我！” 林小念微恼: “夏朵！你说清楚，我咋个在你那儿又变成黑心子咯内？” “诶？” “你才是黑心子，你才是黑心子！” 她置气地用另一只手轻推了闺蜜的肚子几下。 夏朵满不在乎，反手抱紧林小念，脑袋蹭在她的肩膀上，嬉笑着问道: “黑心子就黑心子，那我们两个一起当黑心婆娘！” “哎，小念小念，说说看，你这个假期想干什么哟？” 林小念气笑了: “夏朵你才是……你才是黑心婆娘，我不是！” “至于假期嘛……” 她歪着脖子想了想，最终道: “我也不晓得嘞。” 夏朵羡慕加委屈: “诶~！” “念念你好幸福……” “明明都高考完了，解放啦，我爸还给我安排了一堆书法课，说啥子修身养性……” “我好想去霓虹国旅游的说。” 林小念偷笑，学着方白的姿态，抬手摸摸闺蜜的狗头，安慰她: “莫得啥子的嘛~” “你爸还不是爱你，你看我爸，平时都没有时间管我咧。” 夏朵好奇地说: “小念，你爸平时不来家长会也就算了，你这都毕业了，他还不请假回来一次啊？” 林小念哼哼，心情却并不低落: “哪个晓得他的安排，我也不晓得。” “如果他真的要回来的话……可能就在这几天吧。” “其实我爸回不回来都一样，莫得啥子大问题，我都独立生活习惯了。” 走过操场，夏朵发出一声长长的“啊~”，为高中三年里最要好的闺蜜感到不满。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脑袋又蹭了蹭林小念，以表亲昵。 林小念露出好嫌弃的表情: “夏朵！” “你不晓得天气热嘛！还往我这里蹭！” “念~念！” 夏朵装可怜地嘟起嘴: “难道你就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原因而伤害我们之间的友谊嘛！” “你看看人家老班，旁边围了那么多臭男生都没喊热！” 老班？ 林小念回过头。 操场边缘，一群平日里最皮最怕老师的男生正围着班主任，有说有笑。 夹在中间的，是老班一张欣慰的笑脸。 原来老班一直走在操场后面，看着我们离开…… 操场上人影四散。 啊，原来我的高中生涯…… 真的结束了啊。 此刻，她才突兀地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脑袋在一瞬间里空空的，有些惘然。 也只是惘然。 ------------ 明天补今天章节 公司宿舍不知道为啥停电了，停电也停网，没法搞明天补上！(震声)话说没wifi我发这个单章都得出宿舍找信号，淦 ------------ 第四十二章 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 “吧嗒……” 方白今天中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刚从学校归来的林小念打开了家门。 一进门，她就首先看向了客厅里的餐桌。 嗯…… 很遗憾，上面并没有那些想象中早已备好的、热气腾腾的食物。 林小念又疑惑地用鼻子嗅了嗅。 厨房里也没有油香气传出来。方白这家伙，不会还在睡大觉吧？ 昨晚有这么累吗？ 少女皱着眉头，去沙发旁探查，却仅在其上发现了散乱的薄被子、一根凳脚朝天的矮板凳，还有一份已经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南方日报》。 奇怪，真是奇怪。 只见被子不见人，那说明，方白肯定是已经起床了的。 可是，沙发上为什么搁着一只矮板凳啊？就算是随手放也不是这样放的吧？ 根本一点都不搭，让人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而且—— 臭方白平时只看些网站上的沙雕新闻，一直连正经新闻都不怎么关注，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有兴趣买传统报纸了？ 她慎重地捡起那张不成样子的《南方日报》，仔细确认日期。 嗯，就是今天的最新刊。 在这期报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嘛~那方白是买它为了干嘛？ 垫桌子？折纸飞机？ 林小念看着手里的《南方日报》，百思不得其解。 噢，等等。 《南方日报》！ 这个报纸的名字，听着实在是好熟悉啊。 如果她没记错话…… 买这个报纸，不也是“那个人”的多年来养成的生活习惯吗？ 所以说，是“那个人”回来了？！！ “啊！！！” 林小念立马感觉到大事不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她走的时候，方白可还睡在家里呢。 如果真是暴脾气老爸回来的话，肯定一眼就发觉，有一个混小子竟然堂而皇之地躺在自家沙发上呼呼大睡…… 按照他的脾气，估计会把不知道怎么摸进家里的小兔崽子给直接宰掉吧？ 不行！ 林小念焦急起来，在家里四处寻找方白。 可是每个房间里都空无一人，既没有方白的影子，也没有老爸回来过的痕迹。 这……死方白，到底跑哪儿去了？ 看着沙发上那个的矮板凳，少女忧心忡忡，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 这简直就是巧姑娘走在路上玩七巧板还一不留神儿撞进了巧克力糖果屋—— 巧到家了！ 往最严重最坏的结果想想，老爸和方白这会儿不会已经在医院或者警局了吧？ 对了！ 她突然回过神，果断登登登跑向对门。 怎么把方白家给忘了！ 稳住啊，说不定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方白只是换了个地方做菜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小念这么想着，手忙脚乱的掏出了方白家的大门钥匙，急躁地折腾好几下开门。 防盗门刚拉开一条缝隙，她就闻到了美食的香气，顿时大感安心。 我就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嘛…… 咦？ “爸爸爸爸爸？！！” 林小念呆立在门口，脑子一团浆糊，说话结结巴巴。 “那个男人”此时正品尝着一盘烤冷面，见此毫不意外，对着许久未见的女儿，露出暖笑: “是小念回来了啊。” “来，过来，让爸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念却从他的语气和神态里，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她不太自在地怔着，缓缓走过去。 “……” 一阵对视中的沉默。 两人互相小心翼翼地观察打量起来，这对有着些许陌生感的父女俩，竟然陷入了一段尴尬的、局促的沉默。 林小念记不清已经有几年没这样近距离好好看过老爸的脸了—— 微微的胡茬、深藏的眼角纹，儒雅的面相和那股眼睛里透出来的大导演说一不二的神气，这就是她的父亲，一位与女儿每年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永远有戏拍的名导父亲。 她忽然有些怄气。 林一秋在餐桌上拿起一碟红糖糍粑，放到女儿面前，热情道: “小念，来，吃糍粑，尝尝味道怎么样，好不好。” 久久不语的林小念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的各式小吃。 宽油炸鸡、糖醋土豆、烤冷面、红糖糍粑、麻辣兔头、雪碧拌面…… 这些难道都是老爸在外面买的？按照他平时的大忙人作风，哪怕只是点的外卖，也很难得了啊。 等等，不对，这个宽油炸鸡腿…… 是方白做的！ 哼！ 她吧唧吧唧嚼下一口红糖糍粑，看破一切地撇撇嘴，轻声说话: “很好吃，谢谢爸。” “哈哈哈哈哈……” 林一秋不露痕迹地开怀大笑，绝口不提是谁准备的小吃: “小念，你喜欢就好。” 一小碟糍粑的分量很少，林小念几口吃完，开口奇怪地问: “爸，你是怎么会在方白家里的？” “这么久没回来，记不得走错门了吗？” 听到女儿暗带埋怨的问话，林一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爸我还没老糊涂到那种地步。” 他又暗自握紧拳头，认真严肃道: “小念，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大门钥匙？” 说到这里，林一秋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加重，用中指曲起的关节敲打着餐桌，一字一顿，一声一响: “还有！为什么这个姓！方！的！臭小子！也有我们家的钥匙？！” “爸！” 林小念不满得撅起嘴: “他叫方白，是有名字的邻居，不叫姓方的臭小子！” 她还小声诺诺: “爸你一回来就那么凶干嘛，方白又不是坏人……” 厨房里传来一阵傻笑声。 又不是坏人？ 我的傻女儿，这还不是坏人？！！ 林一秋瞪大眼睛，听着厨房里那臭小子让人心烦的傻笑声，再看看自家一心向外的小棉袄，猛地有些心绞痛。 林小念回来之前，他就对方白进行了“板凳审讯”，提早获得了一些情报—— 两人只在高考前几天才变得熟悉，而现在，高考的日子也才刚刚过。 刚刚过啊~这才多少天？ 满打满算才多少天？ 当年他追林小念他妈的时候都没这么快的速度！ 现在的小年轻，勾搭小姑娘的速度怎么一代比一代快了？ 这能有什么感情？ 林二春！ 你是猪吗？！ 你怎么能这么蠢！！！ 他捂住额头，上半身直发抖，气得不轻。 “林叔叔，我这盘做好……” 受气包方白从厨房里适时地探出头，就要端盘上桌。 林一秋气急败坏，在外【儒雅随和】的祖安秉性重现，在一瞬间里扭头，恶狠狠大吼: “爬！！！” ------------ 第四十三章 三人小剧场 “爬！！” “给老子端回去，重做！！！” 方白被震得一下子缩了回去。 凶什么凶嘛，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很像坏人吗？ 他在厨房里腹诽着，继续闷在灶台边搞下一道小吃。 本来菜品是已经够了的，可是照现在这情况…… 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把上一道菜给重做了吧？ 那就只有做新的了。 在一片“呲啦呲啦”的声音中，方白不得已把锅铲伸进滚油里，炒着新菜。 上次冻的猪腰子还剩一点，可以勉强再做一盘红油腰花。 而外面客厅里，林一秋苦口婆心地对着女儿说尽了各种好话。 但林小念的每句答复都只是“嗯”、“知道了”、“谢谢老爸”铁三角循环，语气间的疏离感十分严重，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父女俩交流到最后，愣是一直处于林一秋的单方面输出状态，林小念甚至干脆逃避似的跑到厨房，去帮方白打下手了…… 这也让林一秋更加恨得牙痒痒。 方白才是哭笑不得—— 林小念这个平时连番茄炒鸡蛋都不会的人，哪里会在厨房打什么下手？ 讲真，她只要能做到不捣乱、不帮倒忙，就已经很好了！ 这肯定是受不了跟林一秋的尬聊父女交流而被迫做出的选择……可是林叔他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哇！ 他悄悄留意着厨房的门口。 果然，林一秋很快无声地出现在那儿，默默注视着厨房里的乖女儿和混小子“恩恩爱爱”地互相协作，面无表情。 方白打了个冷战，连忙收回视线，专注的盯着锅里不断冒出的气泡，仿佛里面有一万个林二春在穿着女仆装跳宅舞一样稀奇。 等等，为什么就非得是林二春？ 呸呸呸！ 小念她不好……吗…… 想着想着就想歪了的某人，忽然背心汗毛炸起，凭第六感感受到了身后一股强烈的杀气…… 我去，难道林叔还会失传已久的至高奥义【通晓心灵】？ 不愧是林叔！ 不愧是名导演！ 于是他立马调整神态，收回了刚才不自觉露出的荡漾笑容。 林小念站在一边，正把洗净的小葱拾掇好，偏头，奇怪地看着方白。 她略带嫌恶地说： “咦~” “方白，你刚才的表情——” “实在是太丑陋了！！！” 女儿的话尚未说完，林一秋就重重拍打了一下厨房的门，并义正言辞地大声补上了后半句。 他老怀大慰，一副“乖女儿你的眼睛终于开始亮了”的兴奋表情，让林小念好生无语。 “小念，我跟你讲啊，有些男人，是非常下流的、肮脏的，他的整个思想就不太正常……” 面对着老爸再一次开始的、意有所指的长篇大论，林小念勉强摆了个笑脸，仍旧用万能金句答道： “嗯、知道了、谢谢爸。” 她感觉，这屋里的两只雄性生物，今天好像都不太正常的亚子。 是没吃药吗？ 方白则有些尴尬，此刻内心疯狂吐槽： 话说林叔我不是背对着你的吗，你到底是通过什么神奇的方式看见我表情丑陋的！！ 还有就算看到了也不要用这么直接的形容词啊喂！！！ 虽然是实话但是太伤人了的说！！ 小小的一间厨房里，三人想法各异，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短暂的平衡。 …… “咕噜咕噜~” 终于，腰花好了。 沉闷尴尬的气氛被理所当然地打开。 方白端起两张盘子，挡在身前，笑呵呵地顺利通过了林一秋“把守”的厨房门关。 馋人的香气飘在身后，回来只吃了一小碟红糖滋粑的林小念，在后边儿陶醉地闻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看着眼前一前一后几乎是贴着经过的方白和自家叛变小棉袄，正侧身让开通行位置的林一秋，这心里就更添堵了。 害，搁这给老子玩儿夫唱妇随呢？ 臭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嗯？！！ 莫非是在向老夫示威？！！！ 早知道趁先前小念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该多打你几顿！！！ 他面沉如水，只是苦于不好直接在乖女儿面前大发祖安语录，破坏可能本就留存不多的好父亲形象，才一忍再忍…… 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在心里痛骂几遍林二春。 这样子好歹会舒服一点，起码不至于让人胸闷气短。 返回餐桌，林一秋又不知从哪儿提了个高木凳出来，硬生生卡在坐在餐桌一侧的方白和林小念中间，把他们的座位强行人肉分隔了开来。 叔啊，你要插位置我能理解，可旁边又不是没有现成的椅子…… 方白忍不住想： 怎么老感觉有股奇怪的违和感？ 还有林叔你他喵的是巴卡拉卡星穿越过来的凳子超人吗？ 这种一伸手必定有凳子招来的不靠谱设定到底是哪个究极沙雕蛇皮怪写得啊！！ 他盯着林一秋屁股下的高木凳，陷入了沉思。 林一秋一直替自家闺女警惕着方白呢，见此冷哼一声，道： “看什么看？” “有啥子好看的？” “难道老子屁股上长了朵花儿不成？” 方白惊讶地抬起头，肃然起敬。 林叔平时说话的尺度……都这么大的吗？ 不愧是你啊，林叔！ 他清咳几下，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低声解释道： “林叔，我刚刚在看凳子，没有……” “没有在看您的那个……什么花。” 林一秋怔住了，反应延迟估计得有好几秒。 随即他怒从心来，直上脸门，火急火燎地斥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 “谁跟你提那个……提那个什么花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抖啊抖的，老脸通红： “你小子，思想太不健康！！！” 淦！ 完蛋了鸭。 这…… 我在林叔那儿还有印象分儿吗？ 方白讪笑着摸摸后脑勺，心里那是哇凉哇凉的。 “太污浊！！” “太不纯粹！！！” 林一秋还在恼羞成怒地狠批他。 “林叔，其实吧，我也没那么污浊……” 这句话本该到此为止，但方白下意识嘴贱，没过脑子地多冒了一段儿： “那个，您不是也秒懂了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 林小念半趴在餐桌另一边，正美滋滋地吃着糖醋土豆，冷眼旁观。 哼~ 男人们愚蠢无聊的颜色话题。 她嘎巴嘎巴完一条沾着酱汁的土豆缺儿，如此作想。 啊，老爸回来了，是要买一身小裙子呢，还是要买一身小裙子呢？ 好纠结啊。 ------------ 第四十四章 有梦想的人 六月十六日，上午，天气晴。 方白正走在去往蓉城沃兹基硕德创意产业园区的路上，浑身不自在。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他旁边并肩同行着的、神色严肃的林一秋。 昨天吃饭的时候，林叔非要问他的职业是什么。 考虑到像up主这样的自由职业，可能不太能入同样玩儿“视频”的林叔这种名导演的眼，方白只好说自己是个追寻梦想的原创音乐人，目前正在为了自己从小到大的音乐梦想而不懈努力着…… 妈耶，这种本该从热血漫画男主嘴里嘣出来的话，让方白讲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可是林一秋当时听到这些话时，表情居然缓和了些，信了。 信了的后果就是，他刚吃完饭，就提出要求，想听听方白的原创音乐作品。 这是正常请求，没法拒绝。 方白就给他放了最近保存的《年轻的战场》和《说书人》小样，让林一秋大为惊奇—— 两首歌曲的质量出乎意料的好，风格也完全不同，要同一歌手唱到这个程度的话，是非常考验歌唱功力的！ 更不要说谱曲作词了。 这样的水平，哪怕就算是跟他认识的几个原创音乐新秀比，也都所差无几。 要知道，那几个新秀，可都是科班出身，从小学习音乐，有名师教导，最近才摸索着鼓捣出一两首处在水准之上的原创音乐…… 而方白不过是野路子出身，他凭什么？ 正好听方白讲，《说书人》是给某家游戏公司的新游宣传预告片准备的主题曲，今天还要去录新歌。 林一秋就想跟过去看看，听一下录音室里，未经后期处理的真实原声现场是什么效果，确定一下方白的真实水平。 反正他刚拍完一部大戏，最近空档很多，不怕浪费。 本来林小念也要跟着来的，可闺蜜夏朵才约了她出去逛街买衣服…… 去听方白唱歌，哪有买小裙子重要！ 于是，方白和林一秋就凑在一起，出门了。 两人沉默着走一道，方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太尴尬了。 “林叔，”老不说话也不是个道理，方白就搜肠刮肚寻了个话头： “那个，您执导过动画电影吗？” “动画电影？” “嘿！” 林一秋冷笑两声： “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 “圈钱的烂东西，老子就没拍过！” 方白这才想起，“动画大电影”在水星世界里，一直都不是什么褒义词。因为它们多半是些动画公司为了圈粉丝钱，才草草制作出的烂货，跟地球上的概念完全是两码事。 得，想好好拍下马屁，结果自己倒先主动撞马蹄子上了，我真的是个人才吧！ 他苦笑道： “林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看，我那首《说书人》，不是得配个动画宣传片吗，就顺嘴问了您一句。” 林一秋接话反问： “怎么着，还想让我指导一下？” “这种东西大概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老子当然会，可是——” 他不爽道： “老子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两天假回来看女儿，为什么要帮你？” “你小子想得太美，告诉你，没门儿！” 我又什么时候让林叔你指导了…… 我想都不敢想啊！ 方白满脑子问号地带着林一秋走进了“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所在的大楼。 一到楼层，上次认识的预告动画负责人张伟，就远远地隔着玻璃墙看见了他，朝两人热情地招手。 既然人家报以热脸，方白可不能贴个冷屁股上去。 他笑着走到张伟的工位旁，打招呼： “伟哥，预告片做好了吗？” 张伟刚刚的表情还很开心，一听到这句话，瞬间丧气： “方老师，您别提这个，我们还能做好朋友。” “哈？怎么了？” “伟哥，你不是就快做好了吗？” 方白奇怪地问。 张伟焉了吧唧地长叹气，魔怔一样地重复后半段话： “是啊，就快做好了……” “就快做好了……” “就快，做好了……” 咋地了？ 这什么情况？ 方白下意识回头，看林一秋的反应，却发现他正在跟工作室里一个年轻女子低声交谈着，不时笑笑，神色愉悦。 好家伙，我进来这才几秒钟？林叔您老当益壮啊！ 倒是那女的看着好眼熟…… 等等，这不就是换了上次那套衣服的蓝助理？ 方白目瞪狗呆。 …… “宿命之海”游戏公司，总制作人办公室。 苏易周放下钢笔，头疼地看着手上整理的资料。 自从袁兴去了斯提姆夏季新游发布会，带回来了那个耻辱的消息后，他就当着全体员工的面，狠狠驳斥了那个叫罗伯特·布雷森的白头鹰国人的狗屁言论，并表示，本次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出来一款华龙国的精品游戏，用实际行动来抵制外国垃圾，专门远渡重洋到华国来圈钱、收智商税的恶臭操作！ 这其实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事，甚至也不是出几部精品游戏，就能简单解决的事。 好多国内的游戏开发商心里都明白，因此对罗伯特·布雷森只是表面谴责，只说不做，广大华国游戏爱好者同样只能口头声援。 而到新游发售季，肯定还是会有不少不关心游戏界新闻的游戏小白，去买这样那样毫无诚意的坑钱烂作…… 但是，要改变华国游戏业界环境，要改掉外国同行的偏见，这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样的行为—— 总是要先站出来一个有梦想的、“愚公”一样的人，带着大家一起搬石头的。 当了半辈子富二代，也在别人眼里靠了半辈子的父母，而现在，苏易周觉得，体现自己价值的机会，来了。 他愿意当这个“愚公”。 我们“宿命之海”，可跟别的游戏开发商不一样！ 本次员工制作奖金翻倍！本次拨款经费翻倍！本次dlc计划数量翻倍！ 除了为了撞上罗伯特·布雷森新游发售日期，没有将游戏后期打磨时间翻倍外，苏易周已经把之前的一切制作要求，都骤然提高了好多，豁出了血本。 要么新游“宿命之海·凤歌”大获成功，要么公司破产，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成功，便成仁！ 要是不慎破产，他只能放弃梦想，回去继承父母的百亿家财了。 “宿命之海”工作室的游戏开发人员也都是游戏爱好者，在国家荣誉和老板的激励下，纷纷战意十足。 可制作要求提高后，事情也多了不少…… ------------ 第四十五章 既然林叔你都这么要求了 比如，《宿命之海·凤歌》原本已经接近制作完成的宣传预告片，就因为达不到新的制作要求，必须半重做了。 而斯缇姆的夏季新游发布会，只举办两周时间，也不知道重做预告片的进度，能不能跟上…… 苏易周忧心忡忡。 如果只是单纯地赶进度的话，他对自己的员工，是有相当大信心的。 可是既要好又要快，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要不要从公司外面请个外援呢？ 反正已经大出血了，再亏点钱，也没关系吧？ 他苦恼地抓着头发。 …… “宿命之海”工作室，员工大厅内。 “所以说，林叔你和蓝助理，是亲戚？” “蓝助理还是小念的堂姐？” 方白一脸错愕。 站他对面的林一秋不满道： “不然呢？你小子先前那是什么眼神儿？” “我可看见了！” 蓝助理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不是，林叔，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方白强自争辩道：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再怎么小你也不能这么想！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流氓吗？” “没有没有。” “哼，谅你也不敢！” “……” 气氛又变得僵硬了起来。 方白只能耸耸肩，不再说话。 蓝助理见状，赶紧插声打圆场： “好啦好啦，林伯伯，就是个简单的误会而已，您不用在意的。” “方老师，您来我们公司是要录新歌参加征集活动的吧？来，录音室的钥匙给您。” 方白接过钥匙，道了声: “谢谢蓝姐。” 她又忐忑地问林一秋: “林伯伯，那个……您最近有空么？我有件小事想拜托您。” 说着，蓝助理指了一下方白身后，正在工位上瘫着的张伟。 林一秋早就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 “小霞，你是想让我帮你们公司导这个预告片？” 蓝助理充满希冀的点点头。 林一秋毫不留情地否定了这个请求: “不行不行。” “小霞，你林伯伯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连女儿都没时间陪，这好不容易放几天假，你还不让我多休息休息？” “再说了，”他用尽量温柔的声调低声讲话: “不是我吹牛，以我的身价，你们公司也请不起我啊。” “区区一个预告片，不至于花那么多钱。” 蓝助理在失望中认同了林一秋的话。 其实这些她早就知道也理解的，只是看袁副制每天那么累，忍不住就想替他问问—— 万一能免费成呢？ 别的先不说，只要能先把公司的新游宣传预告片挂上【林一秋】的名头，宣传问题还用愁吗？在华国，林一秋的电影年年刷屏大爆，这名气可不是盖的。 可惜啊…… 蓝助理在心底叹口气，说： “我知道了，林伯伯。” “方老师，还是上次那间录音室，请你们跟我来吧。” 三人前脚跟后脚，快步走去了录音室。 到录音室门口时，方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林叔只听了《年轻的战场》和《说书人》这两首歌，好像还没听过他用女声唱的歌呢。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好心提醒林一秋道: “林叔，待会儿我唱歌的时候，您千万别惊讶。” “有什么可惊讶的？” 林一秋奇怪地看着他: “你小子还挺骄傲。老子混成今天这个地位，什么样的歌儿没听过？” “告诉你，就算是乐坛天王到这儿来唱歌，也没到让我惊讶的份儿上！” “呃，林叔，是这样的，它比较新潮，我觉得您可能不太能接受……”方白解释道。 “谁不能接受了？”林一秋听言，立即瞪大眼睛，不服气地大声道: “论新潮，老子拍艺术片的时候，什么新奇的鬼怪花样儿，都见识过！” “你那歌就是词写得再怪、曲子谱得再离谱，只要好听，老子也能品个一二分！” “不过，你小子有那个水平吗？” 他还叫住蓝助理: “小霞，你说说，你林伯伯我，是个思想守旧的人吗？” 蓝助理赔笑道: “不是的，林伯伯，您要是思想守旧，拍的电影票房哪儿能年年大爆啊？” “这正表明您一直走在主流新潮的路线上啊！” “不过……”，她委婉地接着说: “我觉得吧，您马上听到方老师的新歌之后，应该还是会惊讶的。” “因为方老师他……” “嘿！” 蓝助理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林一秋大为生气，感觉被两个后辈联合瞧不起了一通: “嘿！” “嘿嘿嘿！” “小霞，我跟你讲，不可能！” “今天这小子要是真能靠唱歌就把我给惊到，我就，我就……” “我就免费答应你求我的那件事！！！” 蓝助理大喜: “林伯伯，你说真的？” 林一秋更生气了: “怎么，小霞，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被惊到？” 他扭头看向方白，那小子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微笑。 都这么有把握？ 看来应该真的比较新奇啊。 林一秋暗自决定，待会儿听歌的时候，一定要控制住表情，就算真的惊讶，也绝对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 他立这个flag，看似是一时置气，但其实根本毫无风险—— 控制表情这种连新人演员都能做好的基本功，他林一秋纵横了影视界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会？ 想到这里，他信心百倍: “方小子，你过去，尽管开口。” “老子要是惊讶一次，保证说话算话，免费去帮你们导那个什么什么片子！”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方白表情奇异地扫了眼蓝助理，发现她对着自己拼命眨眼，一只手放在腰间，比出了个“ok”的架势。 好吧。 既然林叔你都这么要求了…… 我也不好拒绝呀。 走到录音台前，他调试好麦克风和收音设备，又插入了事先制作好的、储存着配乐的u盘，再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就准备开唱了。 按下配乐播放按钮，方白闭上眼，追寻着音乐里的节奏，唱起歌词，一开口就是诗意仙渺的慵懒女声: “烟雨入江南……” “卧槽？！！” 林一秋惊了。 —————————— 小剧场: 事件背景:方白和林小念在一起逛街 地点布置:蓉城某商业街道 出场人物:方白，林小念，卖花的小女孩 哔~ 卖花的小女孩(正对方白，央求道):叔叔，叔叔，买支花送给姐姐吧。 方白(略微不悦):乖，叫哥哥。 卖花的小女孩(恍然大悟):噢。叔叔，叔叔，那您买支花送给哥哥吧。 林小念(茫然):？？？ ------------ 第四十六章 烟雨行舟 “烟雨入江南 山水如墨染 宛若丹青未干 提笔然点欲穿 行舟临秀川 画鷁推清澜 缱绻怡然……” 极富画面渲染力的动听女声一经出现，就给予了林一秋极大的震撼。 见鬼，这是方小子能唱出来的声儿？ 该不会是变声器吧？ 他瞪圆眼睛，身体立马在录音室里小移一截，就换了个站立观察的角度，向方白的麦克风方向望去。 “天色沉靛蓝 波光似锦缎 缀着零星白帆 诗情满千卷难 渔舟齐桅杆 鸳鸯凭舷栏， 琴瑟相伴~” 在林一秋的仔细注视下，方白正闭着眼，尽情地发挥着，一句又一句听着近似不太真实的神仙女声，从他喉咙里自然而然地流出，完全没有任何伪装、造作或者卡气的现象。 这场面，就好像真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女生，坐在里间唱歌似的。 而在他的麦克风上，也确实不像是装有什么特制变声器的样子，普普通通。 这小子…… 委实有点儿意思。 这算是什么？ 声音天赋太好，老天爷赏饭吃？ 哪怕从回家见方白的第一眼起，就对其抱有不小的成见，但此刻，林一秋发现，自己也不得不对方白的前途重视了起来。 有这样的天赋，只要坚持，将来能在乐坛上获得的成就绝对不低！ 不说能赶上他林一秋在影坛里的地位，但起码混两口饭吃，赚个中等意思的华国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他转而认真关注起曲子里的唱腔，暗自欣赏歌词里蕴藏的江南水乡韵味。 “一叶轻船 一双桨悠懒 一绵江风微拂素罗衫 渔火点点聚散 欸乃声声浅淡 天近晚 炊烟袅飘沿斑……” 轻船懒桨，江风渔火，外加炊烟旅客，歌声里所一一浮现出的意象，几乎是化身为文墨，在林一秋这个名导演的脑海里，一笔一笔地勾勒了出了最完美的江南水画。 这歌词有水平啊！ 他更惊讶了。 从之前方白给他听过的作品《年轻的战场》和《说书人》来看，词作水平只能说中规中矩，虽然也有亮眼之处，但整首歌的优秀，更多是靠歌手独特的唱腔或唱功等个人实力因素撑起来的。 但这首描绘烟雨江南的歌则完全不同，它的作词方式是从极具象征意义的每个细微情景处留像，从而使每一句歌词，都能让听者连起对于江南水乡的幻想…… 这本是原创新人最喜欢用的、最笨的“情景堆积法”，可方白却把它用活了。 “……暮霭渐褪暗 胭脂余味淡 我支着竹绢伞 你闲摆花团扇~ 浪儿晃曳慢 夜垂云流缓， 且吟且谈~ 且吟且谈……” 一道婉转的二叠拉长戏腔，将录音室内静静聆听着的两人，对江南水景的美好向往拉到了极致。 蓝助理捂着胸口，也不自觉学着方白闭上眼睛，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 林一秋双手叉腰，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而此时，歌曲已渐入尾声: “…… 一叶轻船 一双月对半 一帘清梦幽幽醉阑珊~ 移舟靠岸 案前惟剩空盏 莫怨良辰短 曲终了韵意未完~” 歌声消失，一直到配乐结束后五秒钟左右，录音室里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 还是方白自己率先打破了这种安静。 他转过身，从录音室的内间里小跑出来，笑吟吟地对林一秋说: “怎么样？林叔？” “我这首新歌还不赖吧？” “处理得不错。” 林一秋难得地对他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能转换女声，大部分是先天条件优势，还是后天练习的结果？” 方白愣了愣，以为林一秋纯粹是出于好奇，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先……先天天赋吧。” 完美变声这种穿越者金手指一样的东西，好像无论他以何种角度看，都应该算在人物天赋类里。 什么？ 你说这压根儿就不是天赋，是自带外挂？ 我方白是不认的——凡是官方出品的，一律叫天赋，只有盗版商出品的，那才叫做外挂。小伙子，你究竟是懂还是不懂？ “天赋吗……” 林一秋感慨地追问: “你目前给我听过的三首歌，每首歌所使用的声线都不一样。所以，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你最多能模仿或使用多少种声音？” “我也不晓得。”方白习惯性的摸着自己后脑勺，根据自己这段时间来的经验，皱眉回复道: “我掌握那么多声音干嘛？反正出一首歌就现捏一个声音呗，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很难吗？” “……” “是……这样子的吗？” “好，我明白了。” 林一秋紧紧盯着他，沉声赞叹道: “看来做原创音乐人这条路，方小子你确实没有选错。” “因为你的的确确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声音上的全才。” “相较于你的同辈，你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瞧林叔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夸张啦！” 突然被林一秋夸奖几句，方白反倒整个人都不太习惯，受宠若惊地嘿嘿笑着。 还好林一秋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面神色，哼声道: “方小子，老子从不乱讲话！” “噢？林叔，那你之前说要是惊讶了就给我们免费导片子那事儿……” “您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惊讶到？” 这怎么可能？！！ 林一秋眼皮抽抽，刚想矢口否认，就听见方白接着对蓝助理挤眉弄眼道: “哎，蓝姐！蓝姐！” “刚刚林叔是不是在我开嗓的时候，喊了声老大的‘卧槽’啊？！” “应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蓝助理美眸欢喜地眯成一条缝，对着林一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就忍不住背过身去偷笑。 混小子…… 终日打雁，谁曾想却被雁啄了眼！ 林一秋刚对方白升起来的一丁点儿好感，瞬间就被败得一塌糊涂。 他不爽道: “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你小子真以为我是会赖账的人？” “老子像吗？” “像！” 两个后辈小家伙答复得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不就是个预告片儿吗？多大点事儿。你们要相信老子的职业素养和职业操守，既然答应了的事情，老子就一定会办到……” 方白、蓝助理: (?_?) “哎！你们两个，那都是什么眼神？！！” “给老子放尊重点儿！！！” 林一秋，林大导演，华国电影界中的“辣个男人”，此刻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几十年职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质疑。 ps:QQ阅读书友的提问，我看见了。但是因为那个辣鸡大神说功能只能语音输入，我不太想录音什么的，总感觉会变成黑历史一样的东西…… 想提问的话，直接在文章里评论就好了，晚上码字时看到了也许会回。 就酱。 ------------ 第四十七章 三个理由 “你是说，我们的新游宣传预告片已经找到人帮忙，不用担心进度了？” 总制作人办公室里，苏易周放下手里的茶杯，错愕地发问。 他几乎不敢相信下属刚刚报上来的好消息—— 唬谁呢，预告片的问题要是真这么好解决，那大家之前还至于那么愁？ 不会是想随便搞个敷衍了事的东西就来糊弄我吧？ 站在办公桌面前的，是满脸喜色的张伟和蓝助理： “是的，老板。” “我们已经不用担心预告片的重制进度了。” “不仅不用担心，说不定，宣传预告片的完成时间，还会比我们原来的计划更快一些！” 苏易周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头雾水：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比原来的计划还快……重制质量能保证吗？” “都是真的！老板，”张伟兴奋地道，“蓝姐找了个大佬过来，愿意这段时间免费指导我搞片子……” “这样一来，只要公司的动画制作经费跟得上，我们部门出重制预告片的速度，就绝对包您满意！” 噢？ 苏易周诧异地转而看向蓝助理。 蓝助理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张伟刚才说的话。 “小霞，想不到你关系这么硬，帮公司解决了大难题……” 苏易周沉吟着，百思不得其解： “可我想问问，到底是哪个行业大牛竟然愿意答应你的邀请来我们公司，干不收钱的活儿？” “是宫老师吗？” 在他的印象里，华国能有这个实力，平时又人缘比较广，容易答应请求的，似乎也就只有非著名动画导演，宫寒了。 “不是宫老师啦，”蓝助理笑着开口道: “老板，其实我伯父是林一秋哦。” 苏易周身体一哆嗦，屁股瞬间离开了舒适的办公椅，猛然扶桌起身: “你说什么？” “小霞你说什么？” 他急切地追问道: “林一秋？你确定自己说的是林一秋？” “对啊，老板，”蓝助理对此毫不意外，在老板面前更有些小小的自得:“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林一秋哦。” “没想到我能邀请成功吧！哈哈。” 我岂止是没想到……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我特么压根儿就不敢往那儿猜啊！ 此刻，在苏易周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这把，我苏某人稳了！ 林一秋可是传奇般的华国影界大佬，每年都至少有两部其执导的大制作电影上映，而每一部都是上映当月的票房之王…… 几乎就没有哪个华国的年轻人，没看过【林氏电影】！ 这样的一个人，别说进公司做监制指导了，就是单纯只挂个名，哪怕预告片做的再烂、再不靠谱，发布日单靠着林一秋以往的高质又高量的名声，也能分分钟吸引不计其数的粉丝，宣传效果简直爆炸！ 苏易周甚至有些羞愧: 听说林大佬为了拍出满意的电影，长期经年累月地混在片场，平时忙起来，连自己家都没时间回，最讨厌受人请托，影响休息之事。 自家人知自家事。 阿弥陀佛，我们“宿命之海”这种小游戏公司，也不过只是想重做个游戏预告宣传片而已，何德何能，居然能请出这尊大佛？ 靠什么？难道真的只靠蓝助理的面子吗？ 这不可能的。 不应该啊…… 想到这里，他火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疑惑地问: “小霞，林导他……为什么会答应到我们这儿来做指导？” “而且还是免费？” “难道，就因为他是小霞你的亲戚？” 蓝助理理所当然地摇头。 她绕到办公桌后，俯下腰，低声把当时的具体情况告诉给了苏易周。 苏易周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们两个一起坑林导……” “呃，不对不对，是一起为公司谋发展……” “诶？还是不对啊。”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接着奇怪地说: “小霞，你是我们公司的元老员工，为公司考虑，我觉得很正常。可方老师他……”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公司啊？” 蓝助理正色道: “关于这个，在进老板您的办公室之前，我就问过方老师了。” “他跟我说，之所以帮助我们‘宿命之海’，有三个原因。” “哪三个？” “第一，方老师的新歌《说书人》，是我们新游预告片的主题印象曲，预告片越火、影响范围越大，事实上，对方老师本人的收益也越大。随手帮助我们，是互利共赢之举。” 苏易周听着她的讲述，轻嗯了一声。 其实这条，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只是觉得就这点儿理由，还不足以让方白帮忙…… 毕竟那可是林一秋！ 虽然听蓝助理描述，当时其实是林一秋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烦躁，在气急的状态下主动跟小辈提出的置气赌约，并不是方白要求的条件，但—— 能把一条林导置气的赌约落实，方老师也功不可没！ “第二，方老师说，他想远离林伯伯几天。” “他还说……家有些事，只要林伯伯在场，他就不大方便做。” 这算是什么奇葩的理由？ 苏易周挑了挑眉毛，只能勉强理解为，这是方白和林一秋之间的私事问题，方老师的难言之隐。 不过方老师竟然是和林导住在一起的吗？他们不会是…… “第三。” 说到这儿，蓝助理突然停顿了一下。 苏易周不知她卖的是什么关子。 他身子向后，往办公椅的椅背上一躺，就仰视着蓝助理问: “小霞，你咋个停咯？” “方老师说的第三条原因，究竟是啥子嘛？” 蓝助理深呼吸一口气，顺便撩了撩耳发，俏丽的脸上也显现出温柔的笑意: “第三，方老师说，最近的游戏媒体新闻，他都看过了。” “他的原话是:‘我方白，尊重每一个有梦想、又愿意豁下血本，追求所谓梦想和荣誉的勇士。 因为，这样的人不管外表如何，其实内心都很纯粹，他们值得我的帮助。’” 瘫在椅子上的苏易周呆住了片刻。 一股欣喜的被认同感从他大脑里瞬间涌发了出来，散布全身，让人的肉体在短时间内不知所措。 他慢慢低下头，在下属面前小心藏住了自己的正脸，只是嘴角上似乎挂起了隐约可见的、心满意足的傻笑。 ------------ 第四十八章 黄皮耗子你是真的跳 时值午后。 林一秋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份《南方日报》，却并未怎么关注上面的内容。 他正面色铁青地定睛注目，眼前竟公然当着自己面，说要来领女儿出家门，去一同逛街购物约会的方白。 简直是岂有此理！ 而方白感受着这股灼热的注视，只能尬笑着，身位往后退了又退，一直退到了大门边儿。 在内卧换了好久衣服的林小念，这时终于从里面探头出来。 她先是笑嘻嘻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就拜拜手，蹦蹦跳跳地小跑着，冲到了方白跟前。 两个年轻男女刚贴站在一起，活泼的笑颜就不自觉地涌现，房内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化消失。 林一秋坐在沙发角落，一瞬间倒觉得自己才是个被遗落下的孤寡老人。 女大不中留啊…… 他叹了口气，却并未对此多说什么。 归家好几天的经历，已经充分告诉了林一秋一个沉重残酷的事实真相—— 那就是，即使他现在再怎么把方白当成贼防着，也架不住作为主要保护目标的乖女儿，每每自己主动跑出来，强行送人头…… 管不了，防不下。 比方说，这次逛街约会，就是林小念自己向方白提出来的，林一秋怎么阻拦？ 现在可都时兴自由恋爱，不是他年轻时候，那个只要家长一句话不满意，就可以轻易操纵儿女婚姻大事的年代了。 “林叔(老爸)，我们走咯哦！” 女儿和混小子一齐嘿笑着，扒着门沿，还做着同步招手的动作，异口同声地向长辈告辞。 还没有听到明确的回应，他们就默认林一秋是同意了，急急忙忙地牵着手，一溜烟儿窜了出去。 大门关的老响，房内却格外空静，林一秋心里也越发不是滋味儿。 他安慰自己: 还好，我这两天审核过方小子，至少是个有前途、有未来的正经小伙子，应该不至于将来让小念受了委屈…… 已经很好了啊，哪像我，当年在那些人的眼里，连个正经小伙子都算不上…… 思及往事，林一秋突然怔怔出神。 他沉默着，放下了今天买来还未看几眼的新日报，一个人走进自己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就凭着千百次的感觉，一次找准了位置，开启了那左边床头柜下的第三个抽屉。 抽屉里，是已经积灰的一摞相册。 进来想取的东西已经出现在面前，林一秋却莫名地顿住好久。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一伸手，捞起了那摞装订简陋、色彩斑驳的老相册。 “撕拉~” 相册毕竟太老，比林小念的年纪都大，就难免有些页片顶不住幽幽时光的腐蚀，半粘在了一起。 林一秋毫不在意，他只是轻柔地分开粘住地老相片，一页一页小心翻着，好像忽然在这片黑暗中抹去了岁月，重新变回了当年那个脾气温和的清秀少年。 在那些老相片里，保存着好多弥足珍贵的过往记忆。 其中有连着的几页，拍摄的是一个眉眼弯弯的少女，每张照片都无一例外地牵着少年林一秋的手，幸福的笑着。 她那时大概也就十八九岁，跟现在的林小念一般年纪，又面容相似。林一秋从这几张相片里，窥视着多年前的那个盛夏，隐隐觉得如今盛夏仍然未改，女孩儿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只是换了一代人。 他痴痴地看了很久，然后起身，在弱光环境里关闭了卧室门，让这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 …… …… “Bingo！！！” 绿灯一亮，机器的提示声随即响起。 “啊！方白，我中了！我中了！！” 林小念看着自己操纵了许久的抓娃娃机，终于幸运地捞起来一只黄皮耗子玩偶，立即兴奋地跳了起来。 站在她身后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方白嘴巴一抖，差点就吐出了【畜生，你究竟中了甚么】这句在水星无人知晓的梗来。 机器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把那个黄皮耗子玩偶给投放到了出货槽里。林小念开心地把它一把抱起，一边又亲又捏，一边继续寻求方白的夸奖: “诶，方白，快说快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方白打量着这个作价最多30华国币的小型玩偶，又想想林小念刚才投进机器里的第118个等值游戏币，顿时无言。 但看着少女鼓着脸渴求的眼神，他最终还是违心地称赞了一句: “真厉害，小念你已经超过了99%的抓娃娃机玩家了。” 其实这话说的也没错，因为大部分顾客都只会尝试一两次抓娃娃机，然后不出意料地失败，然后再转去玩商场的其他游乐设备…… 也就只有林小念这么犟，一直跟个机器较劲，连负责换游戏币的商场工作人员都看的哭笑不得。 林小念却从来没想过这些，她只是单纯的为了高兴。 把黄皮耗子抱在怀里，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抓娃娃机，又欢脱地小跑出去，呼唤方白跟上。 方白提着好多先前购物的袋子，自然是不能快跑的;同时，他又被游戏币严重不足，前来开娃娃机内柜取币补充存货的工作人员阻了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小念跑出去好远。 他不放心地大喊: “小念~！别跑那么远，注意安全！！” 人流纷扰中，林小念回过头，把黄皮耗子玩偶又举起来，顶到头上，停住等他。 方白松口气，提着大小各类袋子，慢慢行过去。 但林小念却好像逗他玩儿一样的—— 方白前进一步，她就往人流中多走一步;方白快走十步，她就往人流中再多移十步。 搞什么鬼？ 还没等方白想明白，他就看见矮矮的林小念没入了更加密集的人流，整个人瞬间消失，只剩下她头上顶着的那个黄皮耗子玩偶还可以作为鲜明的标识物，勉强辨认。 紧接着，那只胆大包天的黄皮耗子就踩着人群的头顶，一点一点向更远方的商铺挪去。 某人愕然，俄而大怒。 林小念，你皮痒了是吧！！ 看我等下逮到你就给你来一招【杨氏电击疗法·10万伏特】涨涨记性！！！ 他心焦得很，却又受限于自身，没法快速追上去，只能刚好吊着这个距离，远望着前方的黄皮耗子闪电形?尾巴一摆一摆，并调皮地扭着大屁股，在人流中蹦来蹦去。 你是真的跳啊…… 方白无语地注视着那只肆无忌惮的黄皮耗子玩偶，心里默默盘算，待会儿究竟要如何收拾皮孩子为好—— ------------ 第四十九章 公主夏日巡礼于此 午后是黄金时段，商业街上的人流越发密集。 在汹汹大势之下，任谁也只能在人潮里慢慢穿行。 于是，方白很快就凭借着个子高的优势，追上了那只行动逐渐趋于停滞的黄皮耗子，逮住了林小念。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放下提着的袋子，腾出一只空闲的手，还没开口，就先给林小念额头上猛敲了一个爆栗: “跑跑跑！嘿！” “跑嘛！就晓得乱跑！” 林小念“哎呦”一声，连忙捂着自己受击打的额头，吃痛地缩了缩小脑瓜子。 她把黄皮耗子玩偶挡在身前，有些小委屈地不依道: “人家只是想买杯奶茶嘛~” “嗷？” 方白抬头四望，这才发现，他们正好停在了一家奶茶店的门口。 店上挂着的招牌很特别，叫【公主夏日巡礼于此】，书写的笔墨用着鲜艳的桃红混冰蓝渐变色，花里胡哨。 跟他以往见过的其他各类奇葩奶茶店招牌比起来，这大概也能算作是最顶级的妖艳贱货了。 在牌子边角处，还手绘着二次元少女的图像，略显色气的画风使人一眼就能看出，其店主是个何等姿态的绅士。 这样装修的奶茶店也太不正经了吧？有人放心去吗？ 方白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 但事实上，奶茶店门口排成长伍，多的是有人去。 而且排队的还大多都是漂亮可爱、青春靓丽的小姐姐们。 他的眼睛顺着队伍由前往后扫过去，发现有好多jk娘、lo娘、汉服娘和半吊子coser……她们言笑晏晏，倒是忽然让这段大街上变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附近是举办了什么活动吗？ 还没等方白细想，他的胸口就被迫吃下了一个气愤的跳跃头槌。 “你看什么看？！你看什么看！！” 林小念皱起小鼻子，露出两颗虎牙，脸上的表情变得奶凶奶凶的: “不许看！” “一个都不许看！” 她先是努力的小跳着，就要伸手扳过方白的头，拨乱反正。 但这个想当然的战略计划，由于少女今天竟然失策地穿了平底鞋而惨遭失败。 于是她只好憋着一口气，垫起脚尖，把手里的那只黄皮耗子玩偶往方白脸上糊，试图以此越过身高差的阻拦，挡住他的视线。 黄皮耗子的大?尾巴就这样在方白脸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去……直到他将玩偶无语的按下去，按到林小念的头上。 “小念，奶茶的热量很高的。”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说过要减肥了？” 他尽可能温和地捏了一下少女的脸蛋儿。 哪知林小念在一瞬间里瞪圆眼睛，那样子，竟好像比刚才还要气愤: “he~tui！” “方白，你少骗人了！” “就喝一杯奶茶嘛，能有啥子热量？！” “我说的是真话。” “不，你说的是假话。” 她一脸认真的盯着方白: “方白，我们现在快去排队吧，晚上回去以后，你给我做个水果拼盘就好，减肥很OK的。” 方白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为啥子你们女孩子总觉(jio)得，饭桌子上少吃几道菜，私下再奖励自己一杯奶茶，就可以成功减肥了诶？” “不是，奶茶哥它就不要面子滴吗？奶茶就可以自动排除在每天的热量计算外边儿滴吗？” 林小念理直气壮道: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听着，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银河第一淑女，玛丽莎·念·高林殿下，她所说的话，即为汝等骑士之真理。” “你昨晚是又熬夜看了哪部中二新番？林叔都不管你的吗？” “还玛丽莎·念·高林，我看你是蒙娜丽莎的妹妹，珍妮玛莎吧？” “……” “呜呜呜你就是不想给我买！！！大猪蹄子方白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 “？？？” 事实证明，男生最好不要在一件意见相左的事上尝试和女生讲道理，哪怕，这本是一件女生自己叫你记得提醒她的事。 因为她们根本就不会跟你讲道理。 五秒之后，他面无表情地再次提起了放在地上的各种购物袋，带上正假哭得起劲儿却没流一滴眼泪的林小念，绕到了面前的奶茶店长伍末处，加入排队。 两人排队位置一前一后，林小念抱住方白的后背，刚刚还假哭不停的脸，像是川剧变脸一样的，快速换成了偷腥小狐狸般的笑: “方白，我就知道你最好咯。” 要是平常时候听到这句话，方白估计能高兴半天，可现在他真的只想说一个字: “爬。” “嘿嘿嘿~” 林小念把黄皮耗子玩偶塞到了方白的怀里，自己则连人带玩偶一起抱着: “方白方白，你觉得这家奶茶店的名字起的怎么样？” “你是说这个【公主夏日巡礼于此】？”方白小幅度回头，随意道: “烂俗，字体颜色花里胡哨，而且名字也太季节性，我感觉不好。” “答错啦！你再想想。” 个人看法而已，这能有什么好想的？ 他茫然地跟着队伍前踏一步，想不通什么是女孩儿认定的“正确答案”。 林小念希冀地说: “方白，你再想想，想想这个招牌上的重点是什么？” “哈？重点？” 方白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他只好奇怪地把目光聚焦于挂着的招牌，仔细观察: “夏日？” “巡礼？” “哇哪个画师画的月匈竟然有这么大，爱了爱了……” 林小念气得跳起来，再送了一发火箭头锤落到方白的背心上。 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某人的后背皮糙肉厚，倒反而震疼她了自己。 好……痛啊！ 她哭丧着脸，捂着头蹲了下去。 方白觉得，林小念今天偏爱的这种攻击方式，很不好，是该适当吃点苦头——不然将来万事不管先出一招火箭头锤，形成了习惯怎么办？ 那以后他还能不能好好摸头了？ 这又不是打篮球。 他无奈转过身，轻柔地把女孩儿扶起来，揽进怀里，给她细细吹气。 林小念面颊羞红——周围看着的人实在太多了，超级丢脸的说。 但她还是固执地小声讲话: “喂，方白，你还没回答我呢。” 方白抚着她通红的额头，按照排除法在脑海里想了想，迟疑地试探道: “公主？” 林小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笑笑，看着那双亮眼，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发出了语气坚决的肯定: “公主夏日巡礼于此……” “是的，这里是玛丽莎·念·高林公主殿下所驾临的店铺。” “我是你一个人的骑士，而你，也是我一个人的公主。” 少女乐得吱吱直笑，刚撞的额头好像也不疼了，眼眸璀璨。 她此刻正如一只夜间静卧的波斯猫，忽然展开了瑰丽的瞳孔，让有幸观察到的人，不舍得移开视线分毫。 ------------ 第五十章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下午的方白对念酱提出了何等珍贵建议 在等待了大把时间之后，他们终于排到了窗口面前。 林小念盯着店面上挂着的饮品品类对应表，左看右看，最终选择点了一杯冰淇淋红茶;而方白则粗略一扫，根据自己的口味，随意要了一大杯红豆双皮奶。 两人买完就走。 冰淇淋红茶有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加了冰的红茶，而上面盖着的一层则是真正的冰淇淋。林小念用纤细的小臂夹住玩偶，边走边挖着上面的草莓味冰淇淋吃，美滋滋的。 方白还是双手提着购物袋的，没法子舀自己的双皮奶。 商业街上的人又多又密，闷热得紧。他就走在林小念旁边儿，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小口吃着冷饮，自己口干舌燥，馋的不行。 林小念机敏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她迅速抬起头，又埋下，满是笑意地挖起新的一勺冰淇淋，高举起来，对准方白的嘴巴说: “啊~” 方白乖巧地同声张开嘴，接下了这一勺爱心投喂。 “好甜呀。”他砸吧砸吧嘴唇上残留着的冰凉，又贪婪地抿了抿，然后这么说道。 “是吗？”林小念满意的哼哼着，给他又喂下一勺: “你晓得就好。” “说，你要啷个报答我？” 方白愣了一下，随即捏了个戏嗓，端的是真正的装腔作势: “此等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爬！” 林小念又气又笑，一巴掌拍在他肱二头肌上，蛮横地说: “这个不算。不可以！” “你本来就是本公主殿下的人，我还要你以身相许干嘛？快，必须再给我换一个！” “此等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为恩公当牛做马……” “这个也不行！”女孩儿咬了咬嘴唇，娇憨道: “那我要是下辈子找不着你了怎么办？” “而且当牛做马有什么好的……这辈子就说这辈子的事，方白，我才不允许你照着电视剧乱扯，一看回答就没走过心！” “……” 可恶啊。 没想到玩笑开着开着还较真了起来，女生真的太难搞懂了吧？ 方白瞅着她的小脸，自己则做苦瓜状表情，冥思苦想。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地吃着，上层的冰淇淋很快就被消灭掉，只剩下下层还散发着冷气的红茶。 林小念丢掉勺子，伸入配套好的吸管，一边傲娇地直视着方白，一边自个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话说到这里，几乎算是明示礼物了。 哈，不就是送女孩子礼物吗？ 这活儿我熟。 按照一个标准的直男思维来思考，可以得出两种结论:要么送女生衣物化妆品，要么送她毛绒玩具。 鉴于直男的挑衣审美观和小仙女实在差得太远，他对各类化妆品规格例如口红色号又认识得一塌糊涂，因此，为了预先避免林小念收到礼物时嘴上喜欢心里嫌弃的坑，衣物化妆品这一块儿，咱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那就只剩下毛绒玩具了。 毛绒绒挺好的，很可爱，大家都喜欢。 只是小念今天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抽到一只黄皮耗子玩偶了，再送一只毛绒绒的话，肯定会被觉得敷衍的吧？ 真是苦恼。 方白低头看了看自己提着的、他们今天购物时买的各种商品，为难地停下脚，愣是想不到还该给她补充什么。 “好啦，方呆子。” 林小念白了他一眼，欢快地走在前面: “我们要逛好久的，你今天下午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说着，她又转过身，挽起方白的胳膊，兴冲冲的引着他前往下一家感兴趣的店。 其实光靠她的那点儿力气，肯定是拖不动一个成年男人立稳的身体的。 但方白默默地配合着她，两人大踏步向人海中走去，彼此安稳相谐。 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呀。 走动中，女孩儿也不嫌热，把头虚侧着，贴在方白的肩膀上，并偷偷的瞄了一眼他的反应。 “方白，我过几天就要填志愿了，你说说，我该填什么呀？” “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中关村秀儿养成基地？” “海都双黄蛋大学？” “我觉得这三个都挺好，你随便选一个吧。” 林小念沉默了一会儿。 她组织了下语言，诚恳道: “太高了，我考不起。” “方白，你能不能把眼光稍微放低一点点？” “那……”方白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继续给出自己宝贵的建议: “那不如去旧西方火工培训？” “或者去浙……不不不，浙可不行，最近风评太差了，你是女生，千万不能去。” “嗯~齐鲁蓝魔变形金刚操纵师养成学校怎么样？一听就很霸气。” “请给点适合阳间女大学生的建议，谢谢。”林小念冷着脸，生气的回怼了过去。 她已经认定方白又在开始逗人了。 讨厌的家伙，明明刚才还在讨论正经的话题的说，没几句就歪了。 “好吧，小念，你先告诉我，想去华国哪个省读书？” 林小念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要看离你远不远——咦？！！” 她面庞通红地跺了跺脚，没说话了，可手却继续挽着方白的胳膊，不愿意挪开。 方白神情奇异，清咳两声，道: “学校的事，小念你还是回去多问问林叔吧。” “以林叔的阅历经验，他肯定比我们想得更多，也想得更好。” “我们要不还是说说你喜欢哪个专业吧？” 林小念撅起嘴巴，小声道: “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哪个专业……” 她的声音又渐渐变大，带着这两天看志愿参考书的怨气: “那么多专业，辣么多！” “我十多年加起来也就只学过九科课嘛~” “现在居然要我在三天之内选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出来……拜托！我能搞懂他们分别具体是干啥子嘞都不错了！！！” “这种事很难吗？”方白疑惑道: “要不你去找个幼儿园，问一问祖国的下一代以后都想干什么？” “我记得我那会儿都是教师、科学家、医生和画家来的……” “你看，我估计你这性子是没有做人民教师的耐心了，又没有做科学家的天赋，又不是艺术生……” “不如学医吧？”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方白，你是故意的吗？”林小念鼓起腮帮子，眼含杀气。 “那学法呢？” “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你说你这人选个专业怎么还一套一套的……法也不行，医也不行，偏偏自己还没个主意，啧啧啧~” 方白咧开大嘴，露出了欠揍的坏笑: “小念，依我看哪，你不如就将就一下，干脆把我的建议打个促销组合——” “学法医吧。” ------------ 第五十一章 预告片放送中(一) “方——白！！！” 林小念生气地踮起脚尖，用双手去狠rua方白脸上的二两***得他不停向后仰。 “啥子法医！！啥子！！！你有本事就再说一次！！！” “咳咳咳，”方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什么法医？怎么就法医咯？” “我绝对没说过这个，肯定是小念你听错了嘛。” 他又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远离了林小念的“手rua攻击”: “其实不就是填个志愿的事嘛，小念，你只要好好想一下大学毕业以后想干什么，是肯定能想出来的……” “比如说，你平时都有啥子爱好？只要想想跟这个爱好相关的专业，那么你选志愿的事，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好像有点道理哦~” 林小念停下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皱眉抱着怀里的黄皮耗子玩偶，挨紧下巴认真的想了又想，最终对方白说: “方白，有跟每天都可以吃好吃的相关的专业吗？” “跟吃好吃的相关的专业……那不就是厨师？” 方白表情奇异，反问道: “小念，我就随口一说，你该不会还真的要报去旧西方火工培训学校，学四年料理吧？” “当然不是！” 林小念不乐意地说: “如果是厨师的话，我还问你干嘛？” “我是想问问，有没有可以只用吃东西，不用做东西的专业，唔……” 她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 “比如美食评论家、美食试吃员什么的？” “诶，方白，你说，有这样的专业吗？” “……” 对此提问，方白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 他自觉地小跑到前面，直到把林小念落下两个身位左右，才敢解除沉默，一边跑，一边甩头往后喊: “先人咧~林小念，刘关张三兄弟就是在你嘴里结义成书的吧？” “哈？”林小念不明所以，好奇问道: “你说啥子刘关张三兄弟哦？” “啥子结义成书？” “哦，莫得啥子莫得啥子，你不是想要礼物咩？我想到送你啥子了。” “桃子喜不喜欢吃？前面有水果铺，我已经望到它了，看上去还多新鲜哟。” “噢……那你多买一点，我爸也挺爱吃的。” 林小念疑惑地看着方白的背影，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自己却又想不明白。 不过眼见着方白已经跟水果铺老板挑上桃了，她也只好连忙追了上去—— 笨蛋方白，我可是只吃水蜜桃的，别挑错桃子了哇！ —————— 一周之后。 在一家养着龟兔猫狗、鹦鹉蜥蜴等多种小动物的宠物店里，坐着一个百无聊赖、正在刷视频的高瘦青年。 他叫李朝流，今年26岁，是这家“爱杀宝贝”宠物店的值班店员。 哈，说是值班店员，但其实整个宠物店，也就只有三个人在能工作。 一方是店长夫妇，另一方就是他李朝流了。 想到店长老妈之前突然说要出去旅游三个月的“通知”，李朝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啊！ 要管理这么大一个宠物店，一天到晚坐在前台应付顾客，还要当那么多小猫小狗小龟小兔小蜥蜴小鹦鹉的铲屎官，他的压力真的好大的说。 就连刷个视频，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别人看到萌宠视频，都收藏起来，当做解压道具;唯有他在无意中刷到各类萌宠，会赶紧屏蔽，觉得一个比一个心累。 这大概就是职业病了。 长此以往的话，李朝流相当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产生变态的心理疾病…… 所以，他有一个解压的小妙招: 打游戏。 在多人的PVP网络游戏里，李朝流总是得不到良好的游戏体验。 比如，他经常遇到大佬开小号炸鱼啦、四个队友全坑啦、被外挂哥嘲讽菜啦……等等以上情况。 为了尽量保持乐观积极的生活心态，李朝流更痴迷于游玩各类单机游戏。在这里，再牛逼的敌人也可以攻略;单人行动，没有辣鸡队友阻碍;npc不可能开外挂，只有玩家才有开修改器和打mod的权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自个儿买的游戏，他自个儿可以随意瞎折腾，自由度很高。 而这正是整天坐在店里无所事事，却又渴望探索世界的李朝流所一心渴望的。 对他这样的老玩家来讲，玩了那么多市面上售卖的各大类单机游戏，到如今也只有唯一一个遗憾: 国产的精品游戏太少，大作更是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不然大家何苦在那些外国背景的新游戏评论区下面统一发“we need chinese”? 不过以国内的游戏产业市场环境……唉。 政策虽然变了，但有些人的观念转变，不是这一两年就能ok的。 作为一个专门了解过不少东西的游戏爱好者，李朝流神色黯然地摩挲着手机边框，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前段日子的那个堪称耻辱的游戏媒体新闻。 也不知道国内的几个大厂会不会有什么回应，可别又是强烈谴责……他在b站上找到了自己关注的好多比较有名气的国内游戏开发商，一个一个地翻看他们的最新动态。 “鸟厂没有反应……也对，他们本来就不怎么搞单机游戏。” “猪厂呢？噢，跟鸟厂一样。” “我再康康朱龙游戏……嗯？你也去研发网游了？” “好吧，资金压力，可以理解。” “飞眼之魂……卧槽，立项游戏还没做到一半，就破产了？！！原因是主要开发人员被挖跳槽，无法开展工作导致制作周期延长，资金大量亏损？！！” 李朝流越看就越是悲哀: “什么啊？” “虽然买断制单机游戏的确是没有道具付费制的网络游戏那么容易盈利……” “可明明政府才推出了鼓励政策，厂商们怎么都还是这样……难道我们华国的游戏行业就只能如此了吗？” 他不服气地不断下拉刷新动态页面。 反复加载了多次之后，一个新的视频封面终于冒了出来。 【宿命之海·凤歌/预告片放送中！】 李朝流一眼就看出，那封面是一张游戏过场动画的截图—— 左一位红衣女子，右有一名黄衣僧人，两人正在土路上策马狂奔着，意气风发。 周围是桃花朵朵，远水粼粼。 “宿命之海”？ 他想起了这家素有“国产之光”游戏工作室称号的开发商，心中升起希望，果断点开了视频。 ------------ 第五十二章 预告片放送中(二)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副水墨风格的山河画，而后水墨渐渐变真，化为一座有市井气的鲜活江湖。 这大江湖中扫过诸多影像—— 剑侠刀客、隐士游僧、军伍蛮夷，众多彼此对立又相互联系的游戏角色一闪而过，使人光是观看了游戏预告片这前几秒，就本能般地在脑海里产生了大概的江湖门派的主体印象。 全体npc人物曝光？ 要是一个萌新玩家，看到这里肯定激动的不得了。 然而作为一个老“懂”玩家，李朝流知道，视频前面这一小段，其实啥也没表现出来，也就只是爆料了部分游戏人物的形象设计，还是随时可以打回重做的那种…… 不过，这个游戏官方宣传预告片的视频进度条，还有老长一段没播呢，他倒也不心急，就继续耐心地观看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价值的游戏爆料。 谁知道画面一转，广阔江湖又重新化为水墨，合拢收到了一个正口沫飞溅的说书人背后，聚成一副悬挂着的、似真似幻的镇堂图卷。 有点意思。 “…… 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 街上传来，两三声吆喝 人前摇扇，醒木拍桌——” 那视频里的说书人刚喝完一碗润喉茶，就正好适时地稳抖扇子，拿起醒木“啪！”的在方桌上一拍，换来喧闹茶楼里满堂寂静，和歌声重合，提调扬声道: “各位看官~你细听分说！” “刚才讲到……” 没等李朝流听清那说书人究竟讲了什么，视频的视角又猛地再拉。 这次回拉到天上，几行意气磅礴的大楷，凭空冒出: 【宿命之海·凤歌】 【出品方: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 【预告片指导:林一秋】 【主题曲制作:渣猫大白】 “卧槽？！” 李朝流震惊地把眼睛擦了又擦，反复确认【预告片指导】那里，确实写的是“林一秋”三个字。 “假的吧，你就做个游戏预告片，居然能请到林一秋……”他喃喃着，整个人懵住: “崽，你出息了啊？” “阿巴阿巴……” 可震惊之后，李朝流又很快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心痛，在宠物店的椅子上捶足顿首: “宿命之海你是个游戏公司啊！你花那么多制作经费去请林一秋干嘛？” “真他喵的绝了！！你是嫌制作经费太多了用不完吗？！！” “你把这笔钱省下来后期打磨游戏他不香吗？不香吗？！！” 败家子啊…… 经费全给拿来做预告片，那后期游戏开发怎么办？ 他忧心忡忡地想。 就算用屁股思考都知道请这样一个正值巅峰期的名导得多贵……指不定都够别的小游戏工作室做两三个独立游戏了！！ “就算请，你让林一秋去指导你们的剧情设计和游戏cg啊，在这里搞什么预告片……” 带着这样的困惑，李朝流看完了预告片接下来的片段。 “…… 这江山风雨岁月山河 人世苦短又有几人看破 大梦一场也只是戏中你我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我下回分说~” …… 【联合投稿:宿命之海游戏官方、渣猫大白】 有一说一，歌还是很好听的。 他先在联合投稿显示的up主【渣猫大白】头像上，点了那个小小的加关注符号;接着又习惯性地去翻评论区。 点赞最多的那条热评，是这样的: “林林林林林……林一秋？今天不是愚人节吧？【震惊猫猫头】不是吧不是吧【痴呆】” 大家在这层楼下面回复的评论，也全都是一水儿的震惊猫猫头表情。 乍一眼看去，就像捅了猫窝。 热评第二: “@宿命之海游戏官方 在？抽份数字预购版【凤歌】？说吧，你们是跟银行贷了多少款？还是说最近苏老板开了座矿？！【害怕】” “宿命之海无限矿业公司【狗头】” 有人这样恶搞回复。 而热评第三，则是一条非常粉丝化的调侃: “我祖安天王林导宇宙第一！” 这里的回复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林一秋的影视粉丝聚集地。 在他们其中，有像李朝流一样，原本就关注了“宿命之海游戏官方”的游戏爱好者;也有通过哔哩哔哩标签化推荐，从首页进来的纯影视粉丝。 但是无一例外，所有的人都在猜测，“宿命之海”为什么居然能够请到林一秋这样的大导演，来指导预告片的制作…… 哪怕那只是指导，而不是执导，也足够惊人了。 这事儿带来的话题度实在太高，李朝流又先后翻了逼乎、围脖、天涯论坛、千度贴吧，甚至还有浏览器上的相关专栏，到处都是在讨论这个的人。 不管如何，从宣传效果上看，确实是热度爆表…… 基本上经常用这几个社交软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有一款叫做《宿命之海·凤歌》的游戏，将会在未来不久发售！ 所以说，【宿命之海】费大价钱请来林一秋，就是为了这个？ 他眯起眼睛，自我感觉窥破了游戏官方的真实意图。 这真是又让人开心又让人悲哀—— 开心的是，从这次【宿命之海】请来林一秋指导的行为里管中窥豹，华国游戏界可能终于出了一个能放到外面去比的大制作;而悲哀的是，这个大制作好像走的是流量路线，“大”是“大”了，“好”却未必。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国产游戏崛起的一次希望。 李朝流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多找几个游戏交流论坛发发帖，帮《宿命之海·凤歌》宣传推广一下。 像他这样的论坛老用户账号发帖推荐的游戏，一般都会有大量萌新玩家预购—— 这就是一名骨灰级游戏爱好者，所能做的对国内开发商最大的支持了。 “哼，希望你们最后别让老子丢脸。” 李朝流提起一只店里的猫咪，把它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一边撸猫，一边用手机默默编辑起了帖子草稿: 【跟我一起支持国产大作！老玩家带你看新游“宿命之海·凤歌”的预告片全面解读……】 “喵呜~” 被撸得正舒服的大白猫，发出了一声幸福的叫唤。 ------------ 第五十三章 蠢猪和物理 方白孤身一人在街上走着。 一周之前，和林小念一起出门购物的时候，女孩儿“隐晦”地向他表达了想要一份毕业礼物的愿望。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周……主要是实在是不知道具体送什么为好。 虽然他那时候买了桃子，但是可不能真把这个当做礼物，再直男也没有这样搞的。 方白甚至还就这个问题，在刚才咨询了商场的导购小姐姐。 结果得到的“专业建议”是，送一整套奢牌的化妆品。 据说这是99%来商场的男生都会做出的明智选择，而且送这玩意儿的话，只要是女生，就不可能不喜欢。 他本来还有些心动，哪怕那些化妆品看上去贵的要死又复杂得要死，实在不是直男能搞懂的东西。 但在导购小姐姐的带领下快晕乎晕乎挑好货要付款的时候，方白又突然清醒了: 我买化妆品套装干什么？ 小念平时经常化妆吗？ 她要是根本用不着怎么办？ 根本就没有必要买这个嘛！ 于是在扫视了一眼导购小姐姐胸牌上写着的“化妆品专柜金牌销售”九个小字之后，他果断地把那些挑出来的化妆品又一个一个放回柜子里，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只剩下导购小姐姐还立在原地，流露出幽怨的眼神~ “he~tui！想坑老子钱，下辈子吧！” 刚出商场，方白就狠狠地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要不是他及时醒悟，差点就被那女人给忽悠了！ 方白倒也不缺那点钱，最多心疼一下，毕竟今天《宿命之海·凤歌》的宣传预告片全网发布以来，【渣猫大白】这个账号的粉丝数量就飞快地涨，到现在，他已经一跃变身为50万粉的大up主了，日后想要恰饭搞些小钱钱，也都完全不是问题嘛…… 可失财事小，丢面子事大，尤其是可能让他在林小念面前丢面子的事，这可一点儿都不能忍！ 唉…… 他走在大街上想来想去，但到底还是没想出到底该送什么礼物。 林叔也知道这件事，当晚就忍痛送了自家女儿一条灰不溜秋的佛像挂坠。 小念收到挂坠的时候，非常非常开心，因为那是她妈妈留下的遗物…… 你说还有什么礼物能跟这比？ 方白算是服气了。 要说还是你们林家人了解林家人啊~ 想着这事儿，他就近找了个阴凉的树底，踌躇了一阵子，就要给林家的长辈打个电话，问一问。 找林一秋问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方白怀疑他起码有80%的可能性会说反话，剩下20%是干脆不说;但要是找林二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哥性格这么豪爽，认的小弟如果带着疑惑来虚心请教，应该是会帮忙解答的吧？ 他拨了过去。 “嘟——嘟——嘟——” “方老弟？” “你还好意思跟我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诧异的声音。 “我怎么了嘛！” 方白叫冤道: “林老哥，小念我都按你的嘱咐照顾得巴巴适适的，你怎么还怪我耶？” 林二春啧啧冷笑道: “你凭良心讲。那是照顾吗？” “你那是馋我侄女身子，你下贱！！！” “我没有……”方白尽己所能地努力发出无辜的声音: “林老哥，我冤枉啊！” “有些事情的发展，它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沦落到这一步，大家都不想的。” “你少他娘的给我提这些狗屁倒灶的理由。你知道我哥骂了我多久吗？”电话那头的林二春愤怒了: “他竟然骂我是蠢猪！还每天专门打个电话来骂，一骂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的时间就不要钱的吗？啊？！” “噗嗤。” “……？” 林二春不确定地问: “方老弟，你刚刚是在笑？” “没有没有，林老哥你听错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诉苦道: “有一次，老子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手机拿给助理连蓝牙去了，结果我哥正好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你知道那个鳖孙助理干了啥吗？” “他接通了！还开了免提！！！” “还连到了公司新采购的智能蓝牙音箱上！！！” “你晓得不，当时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特么听着老子被喷成蠢猪，老子直接脸都青了一半——” “噗嗤。” ？ ？？？ 林二春用不敢相信的语气，悲愤地大声吼道: “这次我听清楚了方白！” “老子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在讲笑话。” “我是真的在会议室里当着所有下属的面被老哥骂成了大蠢猪！！！” “对对对……噗嗤哈哈哈哈……林老哥你太惨了哈哈哈哈哈……” 林二春勃然大怒，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喂——！方白！！！” “哦没有！真的没有！”方白捂着嘴憋笑道: “林老哥你真的听错了！我不是那么坏的人呀！！我真的没有笑！你相信我啊哈哈哈哈……” 林二春气得从牙缝里抖出来几个字: “你明明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欺人太甚……简直是岂有此理！” 方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林老哥，其实从小到大我看了数百部喜剧片，早已经身经百战。” “面对别人的惨痛遭遇，无论多好笑呢，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没有笑……” “好了，我这次给你打电话过来，其实是想问一个问题……” “别特么给老子扯这些！居然还好意思问问题！！” “不先把笑老子这事儿给解释好，哈，你就等着找人给自己收尸吧。” 林二春幽幽道: “我哥还不知道你应过小念一声叔呢。” “他可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你觉得如果我把这层关系告诉他，你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方白嘴角僵硬，突然笑不出来了。 他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所能想到的，竟只有一张神出鬼没、挥舞成风的高木凳。 “那个，咱都是文明人，都要讲道理的嘛，我觉得林叔他……不会那么粗暴的。” “是哦，大家都是文明人，肯定都要讲道理的噻。” 这回换成林二春发出了不怀好意的嘿嘿笑声: “哎呀，小伙子，物理，也是理嘛。” ------------ 第五十四章 渣猫大白の本尊具现 “那个……我现在送点东西给林叔还来得及吗？” 方白问。 林二春嗤之以鼻道: “送啥子都没卵用。”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大哥看得上那些死物？” “告诉你，方老弟，以我哥的身份，你送得起的，别人早都送过了;还有你送不起的，别人也早送过了。” “所以你说你送点东西有啥用？我大哥会稀罕？” “看不上死物么……”，方白沉吟一阵，另辟蹊径道: “林老哥，那你的意思是，让我选个活物送给林叔呗？” “啥子诶？！” “你放屁！” 林二春诧异道: “欸，你小子的脑阔头是啷个想的？我哪个时候说过是这个意思咯？” “我大哥成家立业这么多年以来，可从没养过一只宠物……整年天南地北地跑片场的人，你觉得他会有精力养？” “要我讲，送宠物，你送给我侄女儿还差不多。她打小就喜欢小动物的嘛，只是一直没机会养。” 方白抖了抖眉毛，意外道: “小念喜欢养小动物？是不是哟？” “二春老哥，你没有乱讲吧？” 真是巧得很——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大门敞开着的“爱杀宝贝宠物店”，举着通话中的手机，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嗨呀，我哪里会乱讲嘞？” 林二春在电话那边不满地回复: “方老弟，你以为我像你哦。” “小念这孩子，从小就有爱心，喜欢小猫小狗，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好的，清楚了，谢谢老哥，老哥再见！” “你慌啥子，赶着去投胎啊，先让我把话说完噻……” “咯噔。” 目的达成，方白立即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没给林二春继续口吐芬芳的机会。 他立在“爱杀宝贝宠物店”的大门外边儿，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这家店子。 店面不宽，却放着许多兽笼。里面除了最常见的猫狗以外，竟然还有乌龟、兔子、仓鼠、鹦鹉、迷你猪和观赏鱼，以及毛绒绒的观赏蜘蛛。 一看就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宠物店……等等，不太对劲儿啊，好像混进去了一只奇怪的东西？ 方白抬脚，走进了店门。 但还没等他捋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奇怪，一个小青年就提着一笼毛腿蜘蛛，热情地迎了上来。 嗯？毛蜘蛛…… 卧槽！！！ ?━=????(???????) 方白吓得连连后跳了三大步，本能反应般地对那个提着蜘蛛笼子的青年店员大喊: “站住！”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青年店员在店门口愣住。 他低头无奈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特制玻璃笼，而后用尽可能亲和的语气道: “亲，我们这些都是正经观赏用的宠物蜘蛛，有玻璃板隔着呢，很安全，跑不出来的，请你不用害怕哦。” 方白这才稳下心神，小心翼翼地让李朝流把装有蜘蛛的玻璃笼子移开…… 他一直都有轻微的蜘蛛恐惧症，而毛蜘蛛什么的，又丑又凶，最讨厌了！！ 话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居然会拿这种玩意儿当宠物啊…… 真是不能理解。 看着店员进门，把那一笼令人生畏的毛蜘蛛放进了店铺角落，方白也跟着踏进去，谨慎地选了个蜘蛛笼的对角位置坐下。 店里柜台的电脑上正播着歌，是他新出的《说书人》。 方白寒毛耸立的感觉渐渐消退下去，转而换上了几分自得: 可以嘛小哥，虽然你们店卖还毛蜘蛛这种恐怖的反人类宠物，但你的音乐品味够高这一点，我是绝对承认的！ 青年店员顺着蜘蛛笼子开始，一一摆放好沿边的所有玻璃笼后，才转身，客气地询问道: “你好，请问是想买宠物还是买宠物用品？” “买宠物。”方白一边答着，一边臭不要脸地问: “你这店里放的歌儿挺好听的啊……知道叫什么名字不？” “哦，那个叫《说书人》，是最新一部国产大作的预告片主题曲。我听着挺有味道的，就点了单曲循环。” 青年店员明显更热情了些，微笑着说: “您是想要买什么品种的宠物？” “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是路上能跑的？” “那个……到底买什么，我还没确定。” 方白装作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柜台上的电脑屏幕画面，自来熟地问: “唉呀，兄弟，你也喜欢耍单机？” “我看你的电脑模样，水冷机箱、大曲面屏、方向盘外设，不像是单纯为了收银做账准备的哦。” 青年店员羞涩地笑笑: “哦，平时守在店子里，莫得啥子事情做，就只能打哈游戏噻。” 他随即炫耀般的走到机位上，随意弹了几下自己的红轴游戏键盘，对“同好”打开了话匣子: “咋个，兄弟，我这配置还可以噻？” 似乎是被吵醒，一只大白猫从电脑桌下钻了出来，轻轻一跃，跳到了键盘上，好奇地看着新来的人类。 方白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它通体雪白，身材圆滚滚的，憨态可掬;而眼瞳竟然是晶莹剔透的红色，像两块镶嵌着的宝石。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感觉自己跟这只猫应该很投缘。 “兄弟？你看起大白咯？”青年店员试探性的问。 方白回过神来，惊讶道: “大白？谁？” 顺着店员的眼神，他的目光又看回了那只大白猫，此刻竟有一种替身使者抓到本体的微妙感觉: “就是你？！” “渣猫大白？！！” “嗷~呜~！” 大白猫当即发出一声不满的嚎叫。 愚蠢的人类，你怎么跟本喵说话的？ 一见面就叫谁渣猫呢，还有没有点儿礼貌？ 店员倒是心领神会，愉快地笑起来: “诶，你也知道那个b站up主啊？” “刚刚你说很好听的那首歌，就是他唱的呀，我最近才关注的。” 他一伸手，捏住大白猫的后颈皮，把它提起来，侃侃而谈: “兄弟你说这是不是很巧……我这只猫还真就刚好叫大白！不是跟风取的哦。” “大白跟店里其他猫不一样，我们也养了有几年了，如果一般人要买的话，可能得贵一点……当然我遇到个同好不容易，这样，兄弟，我就不多收你钱了，还是按平常价算。”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对了，要不要看下公母？” 店员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把大白猫的下肢掰开，向方白展示着那不可描述之景。 小猫咪无力反抗，只能可怜兮兮的发出“喵喵喵”的叫声。 至于方白……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谁能告诉我看见一只叫自己网名的猫咪被羞耻play本人居然还有一点感同身受是个什么状况啊喂！！！ ------------ 第五十五章 白猫须配黑狗 “怎么样嘛，兄弟？” 店员笑着问道: “300便宜卖给你，划得来噻？” 方白有些疑惑: “300？” “这么便宜？” 敢来商业街宠物店这种地方，他自然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而现在猫咪竟然卖这么便宜，他反倒是不由得不怀疑这里面有坑了。 店员嫌累，又把大白猫换了个姿势抱着。 他双手握着喵星人的前肢，玩乐似地将它的身体在空中左右晃动，脸上挂着毫不在意的表情，说: “害，兄弟，你是不是想多了？” “又不是啥子品种猫，土猫一个，我卖那么贵干吗嘛？做生意要讲诚信的撒。” “喵呜！！！喵呜喵呜！！” 你刚才说谁土猫呢？！ 方白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 唉，不对啊，这又不是在骂我，老子激动个屁…… ?_?... 他用手抚摸着下巴，静静打量眼前这只正在不断乱扭着身体、发出喵喵叫的的大白猫，总感觉莫名的合缘。 难道说—— 这就是我的真命天猫了嘛？ 既然如此，天意不可违。 从店员手里接过“大白”，方白复又把它高举起来，在宠物店里的吊灯下与之对视。 说来也怪，“大白”刚才还在饲养了自己不少日子的店员手里努力挣扎，这会儿却忽然安静了，乖巧地一动不动，只是睁着一双好奇的红瞳，默默观察。 方白情不自禁地rua了rua猫猫头。 啊，好爽~！ 以后我也是有猫一族了！ 他果断道: “这只猫我要了，付账！” 青年店员点头应好，就要转身去柜台里点单子，却又听到方白像是临时想起来有什么事，接着说: “哦！等一哈等一哈……” 店员身体一顿，心想: 遭，这单是要黄咯？ “等一哈，我还要买一只宠物。”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他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再度摆开笑脸: “哟！兄弟，还想买只啥子宠物？” “我也不晓得啊……” 方白抱着大白猫在宠物店里一边左瞧右看，一边问: “我这只猫准备自己留着，然后再送一只别的宠物给女生……诶？大兄弟，话说你晓得现在的女孩儿一般都喜欢啥子宠物麦？” “柴犬吧？最近靠表情包火起来的网红品种，很讨女孩子喜欢的。” 店员指了一下墙角的几个铁笼子: “我们这儿有黑柴和赤柴，赤柴贵点4000，黑柴3000，兄弟你要不选一下？” 啧啧啧，比我的大白猫贵了好多倍……不过这才是正常价位嘛。 方白顺眼看过去，全是精力旺盛的柴犬幼崽，黑赤交错，乖巧可爱。 白猫须配黑狗。 这样一点小小的强迫症，迫使他选择了一条看上去最活泼、也比其他幼崽相对更成熟一点的幼年黑柴，并指给店员看。 店员上去，把狗狗拎出来，给方白要买的猫狗分别配齐了小项圈、定制宠物粮和牵引绳，还附赠了一个大礼品箱，有专门规划的透气孔，可以把宠物作为惊喜装进去。 这下可好，直接省去了他包装礼物的功夫。 收下疫苗证明和柴犬血统证书，方土豪干脆利落地付了款: “兄弟有售后吧？加个微信联系？” “好，有时间一起联机打游戏啊。” 店员爽快地亮出二维码名片:巴蜀盆于晏。 方白皱着眉用微信一扫二维码。 “巴蜀盆于晏？！” “蓉城帅标杆？！” 这一刻，臭味相投的两人情不自禁地正身抱拳，互相致敬，同时惺惺相惜道: “幸会幸会。”(呸，还盆于晏，没想到这人长得斯斯文文的还真的不要个批脸咯) “彼此彼此。”(卧槽，我怎么就没有想出过帅中标杆这么骚的词？！) “喵呜~嗷？” (这两只愚蠢的人类在笑什么？) o(^?x?^)o “嗷呜~汪！” (大姐头俺也不知道嘞) Uo?ェ?oU …… 今天营业成功了！ 卖出这一单，今天下午就可以关门摸鱼了，老妈也没办法查到…… 送走买完猫狗的客户后，李朝流兴奋地回到柜台前，打开了电脑上的斯提姆游戏平台，准备小小地奖励自己耍一把百玩不厌、每局耗时超短的回合制游戏大作:《人类文明6·天又又又亮了》。 这一次他是准备要走游戏新dlc的国家路线，于是就像往常一样打开手机，在哔哩哔哩app上找起了游戏攻略。 “嗯？” 动态页面又出现了红点提醒，这怎么能忍！ 给我点开！！ 李朝流点进去，发现所有关注的阿婆主里发的最新一条动态是“渣猫大白”: 【你们不就想知道我的真身吗？(狗头)诺，这就是了，本王帅气的自拍照(滑稽)】 下面附有图片，一只体态丰盈的大白猫正对着镜头，无辜地眨眼。 “大白？！！”他惊呼出声。 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认错的，好歹他也养了这么久了，这一定就是大白！！！ 这么说，刚才来的那个客人就是…… 李朝流怔怔地想着，退出了游戏界面，又在电脑上把《宿命之海·凤歌》的预告片，给反复放了几遍，仔细的听着那个声音。 这特喵的根本不就是一个人吧？ 他又在音乐软件里搜索“渣猫大白”，结果出来的歌更奇怪了，不仅嗓音风格迥异，而且里面居然还有女声，这真是，这真是…… 太好了鸭。 (?°???°)╯♂ 李朝流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噼里啪啦的打键盘，在论坛上写起了新的帖子。 “震惊！拼命隐瞒身份的up主渣猫大白真身竟然是……” “恐怖！宿命之海新作因经费不足只能将预告片主题曲制作委任于一只神奇的小猫咪……” “男默女泪！我与渣猫大白的那年那些事儿，进来必哭……” 这些帖子，逼乎话题一份儿，哔哩哔哩本站专栏也有一份儿，游戏论坛再一份儿，被李朝流分别发布。 想了想，他又往上面夹了点私货: 《宿命之海·凤歌》主题曲制作精良，以小见大，建议不差钱儿的萌新玩家酌情预购…… ------------ 第五十六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热风把栽种在道路两旁的小叶榕吹得哗哗作响。 此时正是树木青绿的季夏时节，上空纷纷叶片本该都繁茂生长，然后再顺应自然规律，于寒秋凋落。 可惜就连与人类隔绝的叶群中，也有欧狗和非酋的差异存在: 其中总会有向阳又弱风的几片叶子长得特别好，枝强脉壮;又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身纤体瘦、营养不良的倒霉蛋，被夏日的热浪一卷，就不小心掉落下来，扑到路过的行人和大白猫脸上。 要不怎么说投胎是门儿技术活呢？ 小叶榕树下，方白怀抱住纸箱，无语地短暂抽离一只手，揭开了覆盖住自己半个额头的落叶????。 而在他脚下，正乖巧随行的“渣猫大白”也喵呜叫起来，一爪子把胆敢糊在自己脸上的叶子给打掉。 一人一猫接下来的动作更出奇的吻合——他们先是缩回了各自的手手儿/爪爪儿，然后同时抬眼，瞪着小叶榕横斜在天空上的繁茂树枝，发出一声神同步的经典咒骂。 “草！”(一种常见的植物) “嗷！”(一种罕见的动物) 缩在纸箱子里的小黑柴也想探头出来，张嘴参与这场热闹，但立马被方白的无情铁手给强行摁了回去。 “汪~” 最终，它只能委委屈屈地发出一声低嚎，老实待在纸箱子里，并羡慕地通过箱子上侧的透气孔，看着在外面随意溜达，不受拘束的大姐头。 大白可没有一点搭理自己小弟的意思。 它此时正好奇地扒拉着地上的落叶，小爪子一抓一勾的，把那片叶子搞的翻来覆去还不肯罢休，看模样，是非要玩个开心不可。 一只大手忽然从后边儿悄无声息地握住了猫咪的爪子，并轻轻地揉捏起它足底粉红色的肉垫儿…… “呼噜呼噜~” 软软的、肉呼呼的猫咪小肉垫，摸起来的感觉就是舒服啊。 哈！ 方白心想，老子以后一定要起码每天摸上个十遍，自家猫爱怎么撸就怎么撸！ 直到撸秃皮为止。 大白似乎隐约感受到了它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悲惨未来，身体冷不丁一抖，嗷呜嗷呜怪叫起来。 “你乱叫啥子嘛？不满意？”方白生气地看着猫咪，又恶霸似的用手狠狠地来回搓了搓扁猫头: “告诉你，以后跟斗本大爷，自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晓得伐？” 他特别认真地蹲下来，讲: “跟你说哈入住福利。” “辣条和小鱼干无限量供应，还有豪华珍贵的定时帮搓澡服务，和猫猫的自我修养学习课程，听，是你赚大了啦！” “喵喵喵？” 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掌，忽然从后边儿无声无息地搭在了方白的左肩上，把他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前走几步再回头查看。 “你说你——” “一天到黑逗猫惹草的，像个啥子正经样？” 回家路过的林一秋板着脸，注视着被他吓得够呛的方白，如此问道。 原来是林叔啊…… 方白嘟囔着叫屈: “林叔，我哪有整天逗猫惹草。” “这是我自个儿养的猫，不是野的。” “我就蹲在路上跟我家猫交流交流感情，这没啥问题吧？” 林一秋这才注意到方白手里抱着的纸箱子，和显露在外的宠物用品。 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道: “你新买的？” “对啊，正宗的中华田园猫，血统珍贵，历史悠久，能……” “你小子可别吹了。”林一秋才懒得听方白乱编，一摆手打断他的即兴式自由发挥讲话，鄙视道: “说那么多有球用，不就是只土猫吗？” “老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还没瞎！我tm认得出来。” 方白保留着最后的倔强，道: “林叔，我再强调一遍，我这只不是土猫，它叫做中华田园猫，身价很高的，足足花了我300块大洋……” “300块也叫钱？” 林一秋冷笑道: “你丢300块在路上，我平时要是路过不小心看到咯，都懒得弯腰去捡！” “丢人，晓得不？” 方白被怼的牙疼，没话讲了。 他们沉默着并肩走回家，大白在后边儿紧紧跟着，那情景像一条狗多过像一只猫。 路上，走着走着，林一秋又一边打量着大白，一边问: “怎么，买来送给小念的？” “毕业礼物？” “不是，我自己养。” “哼，男不养猫女不养狗，知道不知道？” 啊咧？ 方白疑惑道: “为啥？” 林一秋怔住，像是被问倒了。 他左思右想也没回忆起个结果来，最终气急败坏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方白暗自小声嘀咕: “我就养个猫猫狗狗的能吃什么亏……” “你再讲！！！” 林一秋发觉自己平时脾气还“挺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方白这小子就老是血压直线升高，气不打一处来…… 可恶啊，果然是这臭小子的问题！！ 但今天身上还有个正事儿，于是他强压下情绪，憋气道: “方白，你原创一首完整制作的新歌要多久？” “要多久？” 大白走累了，在身后抓着新任铲屎官的裤脚，不停地喵喵叫。 方白俯下身，让大白跳到他怀里抱着的纸箱子上，随口说: “一两天吧。”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这个速度可能有点过于惊世骇俗，就补充道: “一两天时间用来抓灵感，如果要完整制作新歌的话，四五天够了吧。” “林叔，你问我这个干嘛？我记得你今天上午应该去宿命之海看预告片最终成果了，所以说……是他们公司的人又急着要歌吗？” 林一秋斜眼瞅着方白，道: “这倒不是。” “就算是宿命之海要歌，跟我有个屁关系？我又不是宿命之海的人。” 他背着手走在前面，不让方白看见自己的表情: “我有个也混导演这行的后辈，平时人不错，这次拍的电视剧，主题曲制作方面被人放了鸽子……” “哼，快播了，他就来求我帮忙，加急找一个靠得住的原创音乐人，要写首质量还算过得去的歌充门面。但老子是混影视圈儿又不是混音乐圈儿的，也从来没人敢放我鸽子，他这不是病急乱投医？” “我寻思着吧，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就让你上……” “叔，你刚上一句说的啥？” 方白摸着大白肉感超好的小胸脯和小肚几，突然听到了有点不敢相信的话，怀里的猫也不撸了，不确定地问: “林叔，你能再说一遍吗？” “咳咳咳。我有个后辈，他请我帮忙，我骂他是病急乱投医……” “不是这句。” “他的电视剧主题曲制作被别个放了鸽子，惨得很……” “也不是这句。” “……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完，林一秋背着手越走越远，径直入了小区，不再应答。 方白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 第五十七章 屠龙宝刀握在手 楼道里，林一秋“吧嗒”一下转开门锁，然后背着手走进了家门。 抱着纸箱子和猫猫的方白在后面跟着进来，并顺手把门给带上。 方白在玄关位置长呼: “小念，我和林叔回来了咯~！” “给你带了东西哦！” 然后他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小跑到客厅，把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林小念戴着一边耳机，闻声从内卧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块手机，屏幕上闪着亮光。 待走近了，方白才发觉那手机屏幕上有着音频画面转动，好像是正在播放电影。 “哎！” 她对着乖巧坐在茶几上，长尾巴摇来摇去的显眼大白猫惊喜地招手: “方白，你出去买了猫啊？” “是送给我的吗？叫什么名字啊？” “叫大白。” 刚走到跟前，林一秋就黑着脸批评她: “昨天晚上就在看这个烂电影儿，今天到现在还在看，刷了几遍咯？这种烂片你也看得津津有味？” “太庸俗。能不能有一点正常审美？” 林小念立住，哼哼道: “我乐意！” “爸，这可是你自己徒弟导的片子，你当初还友情出演了诶~怎么，你现在不让我看，其实就是觉得太丢脸了对吧？” “不行！” 她捂嘴坏笑道: “能让你这么丢脸的片子，我作为女儿一定要多看几遍！！！” 林一秋不自然地抖了抖眉毛，对以翻自己老爸黑历史为乐的亲闺女用阴沉的语气道: “啥子徒弟？” “爬，别跟老子提那个瓜怂！” “哈哈哈哈……” 林小念眉飞色舞地兴冲冲走过来，猫也没看了，给方白瞧她的手机。 小念和林叔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啊~ 方白低着头这么想着，视线落到了林小念给他指的手机屏幕上。 那里播放的其实并不是电影，而是哔哩哔哩某位鬼畜区up主的最新投稿，是把在电影中剪辑出的片段组合起来，再经过改编的调声版本“鬼畜片”。 他本来想接上林小念的另一半耳机听这个视频，但考虑了片刻，干脆把耳机给拔了，让鬼畜的声音响彻在客厅里，也好让林一秋听一听。 —— “艳阳天那么个春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 “葫芦兄弟拉郎配，我说不烤真不烤……” “富婆年龄六十多，但他真的很爱我……” “你们心思太污秽，还要本人来倒车……” —— Ｏ(≧▽≦)Ｏ！！！ 视频里穿插了不少演员单独剪辑的“名场面特写”，而这里面甚至还有客串出演的林一秋……不正经的剪辑方式，再配上这些有趣的鬼畜改编填词，节目收听效果非常喜感。 “哇哈哈哈哈啊……”林小念挽着方白的胳膊狂笑。 被鬼畜的电影名在视频简介里写着有，叫《厨神2·种稻大师》，方白稍稍回忆了下，想到这大概应该是林叔早年成名作:《厨神·下饭之王》的续篇，是由一个不认识的导演拍的。 这导演真的是林叔的徒弟吗？怎么让人感觉……感觉很难相信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部叫《厨神》的电影第二部居然从一好好的现代美食片硬改成了古装武侠片，从设定上来讲就是明显的狗尾续貂之作，怪不得会扑街到死，被圈成了烂片经典，钉在华国影视界的耻辱柱上。 林一秋在这部续篇里特别客串出演的角色，是一个平时道貌岸然，心里又觊觎武林至尊宝座的伪君子。 其中有一场戏，是他拿到了武林神物“屠龙宝刀”之后，自觉无敌于天下，立即神色扭曲、丧心病狂地大喊: ???????‵? “屠龙宝刀握在手，荣华富贵全都有！” 眉眼之间嚣张不可一世，有一种“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而老子将加冕为王”的感jio。 有一说一，林一秋在这里出演的表情一点儿都不算夸张，毕竟是剧情需要，莫得办法。可是鬼畜视频……大家都懂的说。 管你有之前多么正经，上了鬼畜区热门就别想再低调下去！ 方白也在笑，但看着林叔黑得快滴出墨水的脸，又有点小愧疚，觉得这样的做法不是太好。 于是他选择把视频进度拉到有林一秋特写的那一段，音量开到最大，将手机屏幕正朝着林一秋的脸，又来回放了几遍。 “屠龙宝刀握在手，荣华富贵全都有！” (*σ′?`)σ “屠龙宝刀握在手，荣华富贵全都有！” ヾ(′?｀。ヾ) “屠龙宝刀握在手，荣华富贵全都有！” ??)?*?? “……” 反复处刑。 林一秋默默地强行控制眼球，透过手机注视着方白，根本就不去看以前的黑历史。 他右手里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抓住了一张凳子，慢慢提上来，作势欲砸。 方白被吓得连连后退，一把抄起在茶几上坐着的大白，挡在身前。 “大白救我！！！” 大白不知所措，猫脸懵逼地喵了几声。 林小念嘿嘿笑着，从方白手里抢过猫咪，堵在中间，拦住了老爸凳子将要飞跃的路线，道: “大白？” “嗯？” “方白，这跟你那个哔哩哔哩账号有什么关系啊？” 她饶有兴趣地撸着大白。 方白小心谨慎地躲到餐桌后面，才开口回应: “没啥关系，就是巧合吧。” “我今儿个去宠物店买的时候，人家店员告诉我，这只猫本来就叫大白，从小就用的这名儿。” “哇哦，你们这么有缘分的嘛？” 林小念惊讶道。 林一秋放下凳子，阴戳戳挖苦: “猫猫狗狗叫大白的多了去了，这算个个屁的缘分？” “我给你讲……” “爸~！！！” 女儿不让开口，他只能闭上嘴生闷气。 可恶啊，臭小子！ 不管怎么想都不爽得很~ 林小念把大白翻了个身，继续撸它的柔软的肚子，让猫咪忍不住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这时，茶几上的纸箱子君好像终于耐不住寂寞了，也自发地抖动起来，笨拙地左顶右顶，最后啪叽掉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幼兽的哀鸣。 一看脑子就不太好使的亚子。 林小念错愕地看着那个外表带有“爱杀宝贝宠物店”字样的纸箱，疑惑地问: “方白，那里面是什么？” ------------ 第五十八章 二狗子被抓啦 “方白，那里面是什么？” 方白走过去，先是用手拍打了一下箱子，让它安静下来，然后转身递给林小念: “你打开就晓得咯，小念。” “送你的。” 林小念歪着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用好奇宝宝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纸箱。 宠物店的箱子诶~ 以这个箱子的大小来看的话…… 难道是另一只猫？ 跟大白是一对吗？ 她有些脸红地偷瞄了一眼方白，又欣喜地揭开纸箱。 注意到这一幕的林一秋僵硬地别过脸，在自己胸口上狠锤了一拳。 “撕拉——” 密闭的纸箱被打开，一个毛绒绒的狗头从里面升了出来，发出欢快的叫声: “汪！汪汪汪！” 毕竟还是小狗子，叫得一点也不凶，林小念反倒觉得它萌萌哒，可爱极了。 少女喜新厌旧地把怀里的白猫丢给方白，然后逮住小狗子的两只前爪，让它人立而起，左捏右揉。 “方白，这只小狗有名字吗？” 她逗弄着小柴犬，问道。 “没有，小念你可以现在取一个。” 方白回退几步，又到了放下凳子的林一秋身旁，谄媚地问: “要不林叔您来取？” 林一秋看到他那张脸就烦，又别过脸，道: “让我取狗名儿？” “那就叫韩二狗，定了！” 林小念刚把小狗取出纸箱，放在地板上，听到这句话，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爸！” “你怎么能这么说韩师兄？” 她又摸了摸地上小家伙的尾巴，道: “猫猫又肥又白，名字叫大白。那你又小又黑，以后是不是就该叫小黑？” “嗯？小黑！” 能跟大姐头取相近的名字，小黑感到了无上的荣耀: “汪！汪汪汪！” 它奶声叫着，欢快地摇起尾巴，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同意的意愿。 方白疑惑道: “韩师兄是谁？” 林小念抄起小**在半空中，并不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看向了一边还别着脸、闷不做声的自家老爸。 盯—— 方白心领神会，迅速拿出手机，搜索刚才看的被鬼畜的电影《厨神2·种稻大师》的详细信息。 千度百科上，在《厨神2·种稻大师》的导演一栏里赫然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字: 韩显之。 他点进去了那个金色文字写就的链接，转达的页面是韩显之在千度百科上的单人档案。 韩显之，知名编剧、导演。从业多年，曾制作过多部大红电视剧，????年开始进攻大银幕，但多部执导电影惨遭票房失败……同时擅长于拍摄浩大的战争场面和细腻的都市情感生活。因为本人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拍部大热电视剧赚钱才有资金拍烂片电影亏钱”的神奇说法，在网络上传为热梗，被网友们戏称为“下饭剧之王”、“烂片奇才”、“韩铁娃”。 这简介就不正常啊…… 方白有点想笑，又强自忍住，对准林一秋问: “林叔，这个韩显之，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被别的原创音乐人放了鸽子的电视剧导演吗？” 林一秋面色稍缓，简短道: “对，就是他。” “哦，那他真的是林叔你徒……” 林一秋反应激烈: “狗屁！！！” “我不过是友好地指导了他一段时间罢了！” “鬼知道为什么他拍的电影在那之后越来越怪，各种元素过不了审，最后只能被剪辑得七零八落的……搞得拍成烂片好像是老子教的锅一样，靠！” 林小念一手抱猫一手抱狗，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根本没理会自家老爹的抱怨，补充道: “其实韩师兄拍电视剧还是很厉害的嘛~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拍电影，明明每次都扑了。” “方白，你如果给韩师兄导的电视剧提供原创音乐的话，绝对会赚翻的！” 方白喜出望外: “真哒？” 仅仅一个针对特定玩家群体的游戏预告片配乐，就能让他在哔哩哔哩涨到50万粉，那么要是一部大热电视剧的主题曲的话…… 不敢想，不敢想。 林一秋在旁边儿泼了盆冷水: “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 “据我了解，韩铁娃已经两年没碰过电视剧制作了，水平下降很正常，未必能火……再说了，你就这么有自信能写出来让人家满意的音乐？” 方白憨笑道: “没关系的林叔，讲道理，这方面我方某人没怕过谁。” “您只要告诉我主题和要求，就明天……哦不，就今天晚上。” “一根笔，一张纸，一个人，一个晚上，一个奇迹。您信不信？” 他信心满满，有恃无恐。 开玩笑，我方·异界小曲库·白要不是为了照顾您老人家的认知，写首歌其实连一晚上都不用的哒！！ 林一秋皱眉望着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子，半是怀疑半是斥责地说: “年轻人，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咯！” “谦虚一点，心气高不是坏事，但要务实……” “是是是，我晓得了，”方白连连点头，就像个莫得感情的应声虫: “那么林叔，具体要求到底是什么嘞？” 林一秋白了敷衍的方白一眼，没好气道: “急急急，急啥子？” “一看你就没听进去。算了，既然你不想听，老子也懒得摆。” “听斗，韩铁娃新剧是都市爱情剧，要的歌主题是【错过】，要求可以让男女主角一起唱的那种……懂了没？” “就是对唱情歌嘛？” 方白和林小念互相对视了一眼，莫名想起了那天他们在一起拍的第一支视频《想要你在身边》。 只不过那个声音是女女，而且主题也不对，算不上符合要求。 “怎么？” 林一秋冷笑着抱起小黑，在狗鼻子上亲了两口，反身进入自己的卧室: “反正老子要求给你说了，自己要是写得出来，就交给我看一下，要是连老子这关都过不了，就别想让我发出去……” “啪！” 房门紧闭，门缝里透出黑暗，很显然里面并没有开灯。 方白知道，这是林一秋的怪癖，小念私下里给他讲过:林叔习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关掉所有光源，然后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在床上静静躺着，什么也不做。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进入完全的放松状态。 可是…… “林叔，你独处就独处，抓我狗子进去干嘛？” “小黑现在还小，它经不住您老人家关灯吓的啊！” ------------ 第五十九章 韩显之 “六月已死，七月当立。” 韩显之念叨着这句话，迈着颇有些神经质的小碎步，进入了与人约定好作为见面地点的咖啡屋。 现在是周末，咖啡屋里客人不少。 他进门东望望西望望，没找到那个可能提前到来的赴约人，就熟门熟路地走到电话里预订好的位置坐下，向前来询问的服务生要了一杯冷酿咖啡。 周围气氛安宁，店里的客人们都小声交谈，共同维持午后这一份难得的美好。 韩显之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摸着下巴，对客人们一个一个地进行观察。 他坐在咖啡屋的右侧靠窗位置，而在他左边儿那桌，是个发际线很高的秃顶大叔，看起来也是在等人。 是在等我吗？ 老师只说了来的原创音乐人是他的后辈，男性，估摸着挺年轻一个小伙子…… 而这大叔怎么看都有四五十了吧，应该不是。 那更左边儿那个年轻男孩呢？ 也不怎么可能，太年轻了。 光看脸，最多十三四岁，一脸时下成熟女观众们最喜欢的“正太样”，要是让他拖去片场调教几天，倒没准儿是个好苗子！ …… 最远处角落，有个穿红色露背连衣裙、身材窈窕的美女，让韩显之逐渐拉长的视线陡然一定。 虽然美女背对着他，但他肯定，有这样气质的女生，相貌也绝不会差到哪儿去。 不过这次来赴约是有正事要谈的……主要是不知道老师会不会也过来。 他不可敢在老师面前找美女搭讪。 想到这里，韩显之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看样子是被自己的“老师”给教训怕了。 美女脑袋向后仰，自顾自地撩了一下秀发。 他心里痒痒的，正迟疑着要不要去问话，忽然瞥见左边儿的大叔取下了胸前挂着的工作吊牌，随手放到桌子边缘。 韩显之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眯着眼睛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轻声读出吊牌上面的内容： “姓名：张三。” “单位：法律之家。” “职位：软件开发工程师。” “年龄：25岁……卧槽25岁？！！” 读到最后一句，他不自觉地声音变大，惊讶起来。 店里安静的环境被破坏了一瞬，客人们纷纷投来奇怪和问责的目光。 韩显之尴尬地双手合掌，转圈拜礼一周，表达歉意。 接着他不自然地站起来，挪动几步，到那位“大叔”的面前，没头没脑地问： “这位……小兄弟，你就是我要等那个人吗？” 这位面目和蔼的客人诧异地上下打量了韩显之几眼，忽然失笑摇头，道： “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他诡秘而又意味深长地说： “我在等一位警官的到来。你并不是他。” “给你一个忠告。” “离开吧，年轻人，远离这里。” 韩显之很想说“老子今年三十八比你这个二十五岁神神叨叨的秃头小子成熟多了，谁叫谁年轻人呢没大没小”。 但他看着“大叔”那双幽深得让人有些心慌的黑眼，没来由地胆气一泄，不敢争辩，就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位置，喝了一口服务生刚送上来的冷酿咖啡解渴。 这个社会太阴暗，还是别冒险的好。听说隔壁区就最近有法外狂徒在夜间疯狂行凶，连犯大案数十！警方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人，只能警示周围居民注意安全。 特殊时期，这种看着像神经病的危险男人还是别招惹为妙。 桌下，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只大白猫和一条小黑柴在底下嗷呜嗷呜小声讨食，拉着他的裤脚磨磨蹭蹭。 韩显之对此并不意外。在保持安静的前提条件下，这家特殊的萌物咖啡屋本就不排斥小型宠物的进入，因此常有饲主在这里聚会。 就连附近的流浪猫和流浪狗们，也知道这儿是个好地方，平日里借着某些女顾客爱心泛滥的机会，偷偷混进来蹭吃蹭喝，他都习惯了。 “不过你们两个都戴着新项圈儿，可不像是那群流浪的小可怜啊……” 韩显之头抓起一把桌上备好的零食，低头洒下，看着抢食吃的一猫一狗。 它们的主人呢？ 咖啡屋里的客人他都观察过了，神情全不像是放跑了宠物的样子，那么就只有…… 他看向了那个之前那个唯一没有观察到脸庞的、背对着他的红衣美女。 美女理所当然地拎包站了起来，转身欲走，一看就很急躁的动作，显示着她无比焦急的心情。 哈哈哈哈，老子终于有机会光明正…… 呕！！！ 为什么是公的？！！ 看到美女转过身露出的抠jio大汉面孔，韩显之默默地把桃红色暧昧想法塞了回去，转而在心中咒骂道: “可恶啊！该死的女装大佬！”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只看背影了！ 脚边的猫狗已经吃完了洒在地上的零食。那只小餐一顿的大白猫围着桌子腿绕了一圈儿，竟然堂而皇之的跳到他对面的座椅上，沉稳地蹲坐下来。 它把尾巴卷到身前，伸出一只爪爪，在空中虚按，好像是在告诉韩显之: 会面的时候请严肃专心一点，要看本喵这里。 难道说老师这次帮我找的其实是一只非人物种生物，原创音乐猫？ 才怪嘞，什么乱七八糟的。 韩显之打死也不相信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 “小猫咪你给我下去……咦？” 他刚要伸手赶走这只没规矩的大白猫，却忽然注意到，大白猫不停的上下虚按爪子，其实是在努力指者自己盘在身前的尾巴。 只是猫咪没有手指，所以它表达得很勉强。 那雪白的长条尾巴上，用咖啡屋赠送的、系小礼品的白绳，绑着一根白纸卷儿。 原来是信使喵，比原创音乐喵容易接受多了。 韩显之俯身起来，从猫尾巴上撸下白纸条。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全是白色还混在一起，难怪他刚才没一眼看出来。 摊开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人有三急，请稍等。 在卫生间吗？ 韩显之是这家咖啡屋的老顾客了，很熟。他抬眼往向卫生间的方向扫去—— 果然，一个逮着鸭舌帽的年轻小伙子快步走了出来，向这边招手。 小黑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迎接主人，大白猫则无动于衷。 ------------ 第六十章 差强人意 “韩……哥？是你吧？” 走过来的青年托起大白猫，挠着头，发出如此的询问。 韩显之伸手招来服务员： “没错。你就是方白？” “嗯。” 他挑了挑眉毛： “想喝点儿什么？我可是这家店的常客。现在天气这么热，向你特别推荐桌上这杯冰酿咖啡……” 方白苦笑道： “不用了，韩哥，冰镇可乐就好。” 他以前试过这种在一般咖啡屋里很罕见的饮品。 味道可以给个好评，但不见得有多出色，而且……对于某些特殊体质人群来讲，容易出现喝完拉肚子的情况。 “怎么，怕喝不惯？” “男人就要勇于尝试新鲜的事物，这怎么行？” 韩显之强硬地对着服务员点下了单： “那就再加一瓶冰可乐好了。” “算我额外送你的，带回去，路上口渴的时候喝吧。” “谢谢韩哥。” 方白无奈地应下。 怎么说呢……初次见面，这样的热情有些过了头。 看来韩哥是个平时性格比较强势、有掌控力的人。不过也对，干导演这行的不都这样嘛？看看林叔，那就是个典范。 ?????????????(汪！) 小黑在地上反复伸展着前肢撒娇。 方白看见，就坐下把它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与旁边的大白平行，一人一猫一狗叠在一起，用三双同样眼神的眼睛一齐望着对面的韩显之。 【?(???)?】 【U(???)U 】【^(???)^】 韩显之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慌。 他放下咖啡，清咳几声，问道: “那个，闲话少说，老师他……是不是没有来？” “没错。” “好，方白，既然老师不在场，我也没必要顾及他的面子了。” “我把丑话先给你说清楚:即使你是老师推荐来的后辈，如果作品不达标的话，我也是不会采用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韩显之是什么人？ 虽然不像老师一样影视全能，去年又再一次冲击大银幕票房大失败，但是，热播电视剧这一块儿，韩显之可拿捏的死死的。 林一秋被媒体誉为“华国电影之王”，那么，论业界地位，韩显之至少也能评个“华国电视剧之王”…… 的候选人。 他的新出品电视剧，怎么可能真的找不到原创音乐人帮忙？ 只是原先预定好的某个混蛋音乐人竟然放了鸽子跑了，这才无意中向老师多吐槽了几句。 实际上就算他不自己去找，投资方也会主动帮他找好接任的音乐人的……可是没想到一直不怎么管他的老师，这次居然正儿八经的推荐了个后辈过来！！ 这可不一般啊…… 韩显之伸出手掌捂着额头，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细细思索。 “我知道了，韩哥。” 方白撸着手里的宠物，不假思索道: “总之先听歌就对了吧？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韩显之惊讶地看着他，又忍不住瞄了一眼萌得出血的小黑柴，说道： “当然。你带了电子版吧？” “如果有播放设备的话，就在店里放也是可以的。” “不会吵到别的客人吗？” “不会的，音量调小一点就没什么大问题，”韩显之推了推自己在鼻梁上下垂了些许的金丝眼镜，仿佛变脸般的突然带着几分刻薄，继续讲道： “话说，如果你的原创音乐失败到明明很小声还会让别人觉得吵的地步的话，那么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要的，我保证！” 高标准、高要求、高质量，这就是他韩显之的一贯制作要求，任何人都不能打破，包括老师在内！ “放吧，让我听听。” 方白捋下鸭舌帽，向来送饮品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接过自己的咖啡和可乐，紧唇笑道: “好的，韩哥。” 他从兜里掏出了个新买的mp3。 电视剧的主题曲要求他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不过就是两个相互邂逅又错过的爱人罢了，抄……呃，写这样的爱情歌曲又有什么难的？ 就算是要求男女对唱，老家那边描绘这种烂俗情形的歌曲辣么多，没有一千儿也有八百了吧？ 给mp3插上储存条，方白简单操作一番，淡淡的歌声就在咖啡屋里响了起来。 音量极小，声音很轻，估计只有他们这几桌的客人才听得到，大家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或许在这里闲坐着的顾客放放歌，对于他们来讲，是很经常的事。 “我不介意你慢动作~ 也不介意你这次先擦肩而过 喔……” 这首歌没有前奏，或者说，开头的歌声本身就是前奏。 韩显之把mp3举起来，靠近自己的耳朵，仔细聆听着音乐。 长长的吊嗓之后，女声响起： “吃一人份的饭 刷一人份的碗 真的我并没有觉得孤单 安安 逛一人份的街 买一人份的单 真的我并没有觉得孤单 安安 我相信你正在与我相遇的路上马不停蹄~ 所以当我拥抱整个世界的孤寂也像拥~ 抱着你！ ……” 有点儿意思，唱法蛮独特的嘛。 韩显之想。 他半环视一圈，并没有客人露出厌恶的表情。 余光瞟到那个25岁的秃顶“大叔”也在注目这边，韩显之恶寒了一阵，但并没有在意这个奇葩。 歌曲还在继续播放着，他把mp3放下，立在桌上，又把音量稍微调大了丁点儿： “…… 我不介意你慢动作 也不介意这次先擦肩而过 某天我们总会遇到对方然后说 好巧哦~耶~ 我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你 你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我 ……” 优秀的原创作品。 一首歌放完，韩显之就立即在心中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毫无疑问，老师推荐来的这个后辈确实有两把刷子，这首歌当一般电视剧的主题曲那都是绰绰有余，质量没的说。 可是这歌曲，跟他的新剧…… 不太搭啊。 没错，粗心大意的方白这次终于犯了个错误—— 即使是像描绘爱人分离重逢这样写烂了的桥段的主题，也是有很多种不同情节的展现方式的。 这首《致姗姗来迟的你》，如果接上韩显之的新剧主题曲位置的话，也不能说完全不搭，毕竟音乐分类还是相似的，可以一试。 但是，也只能够说勉勉强强了。 差强人意。 而韩显之…… ------------ 第六十一章 “新秀”的定义 “方白，你听好。” “我，韩显之，最讨厌差强人意这个词！” 他昂起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尽管我承认你拿出的这首歌的确很优秀，但是……” “很遗憾，不行。” 方白呆住了。 他没有预料过这样的情况。 这是蓝星上第一次有人拒绝他所传播的音乐。 老实讲，虽然穿越后一开始他就告诫过自己，不要以为带着一个异世界的文化过来，就可以自大自负了，因为酒香也怕巷子深，就算是在老家地球，被埋没的好作品也多的是，而没有遇到伯乐之前，他们都跟垃圾没什么两样的。 但—— 每次出歌时他都会想，在我们那边这么优秀这么火的音乐，怎么会不行呢？它们实在是太优秀了，随便挑一首也不会不行啊。 “为什么？” 方白问道。 “文不对题，货不对板。” 韩显之背靠在椅子上，惬意地又小口饮了一嘴儿咖啡，道: “所以说别误会，新人，我指责的并不是你歌曲的质量问题。” “我看你mp3上写的歌曲名是《致姗姗来迟的你》，对吧？” “这首歌……写的很好，但我怀疑你在写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看过我提供的剧情梗概。嗯，看你现在的脸色，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看过。” “你告诉我，我的剧本儿里第一集开始就是【重逢】，之后的剧情展开更全部是男女主的恋爱戏份，哪儿来那么多【一人份】和【擦肩而过】？要知道，连他们不在同一镜头下的画面都屈指可数！” “所以我没法用你这首歌。” 方白不由自主地有些沮丧: “我知道了，韩哥。” 韩显之撕开一袋威化饼干的包装，用手捏成渣，自顾自地去喂小黑: “怎么啦，年轻人，觉得深受打击？” “嘿，像你这样初出茅庐心气儿高的原创新秀，我见了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你知道吗？在蓝星，你们原创音乐人这行，本质上就跟演员没什么区别。” 方白疑惑地看着他。 韩显之道: “怎么，不信？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行业都一样。” “当演员，刚出来的时候，没关系、没学历的去当群演，混个百八千儿的，没准儿连房租都挣不够。这就相当于底层音乐人，你们混翻唱的那批，不仅自己没什么钱，还得交版权费。” “再上一批，科班毕业的，能演个几句话的龙套，这就叫有了个角儿，对应你们搞音乐的，就是编了两首稍微像样的口水歌。” 说到这里，他闷哼一声，简单粗暴地接着讲: “这两种都可以划分为狗屁！” “知道吗？都是狗屁！没人当回事儿的狗屁！” “狗屁再上一层，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新秀……比连作品都没有的扑街仔当然好的多，确实是有些能力，可说到底又比不过老人;但心气儿足，觉得天老大我老二，整个圈子里的人也不过如此。” “拜托——” 韩显之双手前撑着桌子，略微起身，双眼紧紧盯着方白，道: “我干脆讲的再难听点儿，只比狗屁好一层的东西，你以为别人为什么会用你？” “还不是因为刚出道的新秀价格便宜，物超所值？” “华国每年有上千个音协评定的新秀，但最终出名的有几个？” “一年有五个吗？” “很遗憾，有时连这五个都没有。” “音协颁发的新秀认定只有三年，而三年过后，除了那几个最终成功的人，其他的都只会泯然于人海。” 他认真地说: “方白，蓝星从来不缺演员和原创音乐人，缺的是舞台。” “你懂了吗？舞台。” “如果你不能符合舞台的要求，哪怕你的作品再优秀……就像孔雀舞的赛事舞台上面绝不能出现机械舞一样，不符合要求是行不通的，懂吗？” “……” 方白沉默了一会儿。 年轻人接受现实总是需要些时间的，这很正常。韩显之也不急，靠着椅背，就那么看着方白。 终于，他把膝上的猫狗柔和地放到地上，没了之前那股随意的劲儿，坐正开口道: “我明白了。” “韩哥，谢谢你。” 语气很真诚。 韩显之愣了一小会儿——本来他已经做好下一轮反驳的准备了。 随即他笑了笑，给自己嘴里喂了口完好的饼干，又把mp3推回方白的身前: “没事，你懂了就好。” 要不是老师推荐来的后辈，他才懒得说这些长篇大论。要是换做别的所谓“新秀”，那就等着试试影视界第一喷子座下亲传弟子的功力吧，保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既然如此，你回去把这首歌改一下吧，旋律什么的不用了，改一下歌词就好……” 韩显之理所当然地说着，却没想到刚刚还不曾反驳的方白，这时又忽然不同意了: “不，我不会改的。” “我没有资格改它，还是换一首吧。” 他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倔呢……明明刚刚还觉得他挺听劝的。 定歌的期限就在这两天，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重新制作一首歌？明明修改一下歌词就能解决的问题…… 再说【没有资格改】是什么意思？年轻人真把自己完成的音乐当做有生命的艺术品啦？ 呵呵。 韩显之强硬的一面再次展现出来: “方白，听着，既然你是老师推荐来的后辈，就真心把我当成哥。” “这件事，听哥的，不用考虑。” 方白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迟疑道: “可是我觉(jio)得……” “没有可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相信我，这件事听哥的，没有错。” “我……我还是觉得重写一首比较好。” “放下你那愚蠢的坚持！就剩这么点儿时间够写什么辣鸡音乐？听你韩哥的话，把这首歌重新填词再唱一遍，省时又省力，它不香吗？” “我写歌真的超级快……” “放你娘的狗屁！” 他们两个争论不下，却没有发现桌子上投射出了一道黑影。 黑影和蔼地道: “我觉得，这位小兄弟说的对。” “这歌很好，歌词很棒，为什么要改呢？她让我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我很喜欢。”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长方板儿。 “是还没来得及发到音乐软件的新歌吧？我用这个换一份你的电子歌曲复刻版，怎么样？” (后面两章，62.63，删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重新补上，抱歉) ------------ 我要进化了 从今天起，本一更兽立志进化为二更兽，除去天灾人祸等不可抗拒因素影响，每天二更。正常情况下如有欠更，周末补上。 全力で頑張ります。皆さん！ ps:下两章会死个路人，物理意义。 接受不了的请跳过，从第64章继续读。 别无视这支预防针！！！ 再ps:说了62、63有毒，别他喵试了。 新人不易，望理解。 ppps（10.12）: md，说了别看后两章，直接跳过去跳过去跳过去跳过去，都提醒了非要被毒，前面两个ps都添加多久了还挂书外面评论区喷，我尼玛不是提醒过你了吗？ ------------ 再说明一下 再说明一下，以后尽量不会发单章影响阅读体验了。 是关于前两章的事，评论回了，是过渡章节。 本来就是个预计两到三章的过渡章节，把蓝星跟地球更好地割裂开，让主角的心态变化一下。 为什么评论里觉得我要转异能的都来了啊？不过就是写了警察和歹徒而已，这不正常吗？现实生活中没有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写了:写日常的时候有人说水，但一直抄歌看着就不累吗。我这是up主又不是歌星，真想一直抄歌的话，上个写烂了的《歌手》综艺，从海选站到冠军，一期混三四章，两章一首歌，他不香？ 香也是中后期的事。 要是真的大多数人觉得一直抄歌就OK了，那我赶明儿就改大纲，马上给主角来一加强连的送经验龙套反派，铺垫跟心态转折全都不要了，反正我就是个扑街嘛这些都是大神的专利，强行装逼打脸爽照着别的文模板抄不就完事儿喽！ 哈，但是不行。 说实话我当初写这本书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写现在大纲里夹在中间的一段儿剧情，对，就为了写那么一段。 抱着这一段的灵感，我开了这本书。本来以为能很快写到那里，现在发现还早得很，现在的字数可能要乘两倍才写的到那里……所以我算了下，决定以后不午休了，手残嘛，就多码两个小时，多更一点，起码达到别人正常的更新量。 我也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网文写手，也没指望卖多少钱，毕竟我这更新速度全勤都不一定恰的上呢。 所以现在我的执念就是——把原本想写的那一段儿写完，不管有没有人看我都要把那一段儿写完，剩下的就看情况随缘吧，有人读就写完本，没人读跑光了就吃一堑长一智换个马甲屯好稿子保证更新去某猫混饭，或者重操旧业去代王者…… 好了，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吧。我也知道单章影响阅读体验，以后尽量不发了，要么就附在新章节后面。 如果你不满的不是情节问题，而是水平风格问题，那我只能再说声抱歉，以前死磕的是武侠和西幻，第一回写都市，不熟。 就这样吧，应该都说完了。我尽量一次性把我想说的话说完，以后懒得再补，不然三天两头发个单章，你们不烦我也烦了。 另外我自己确实是没看出异能的影子来，就是个微型炸弹而已，连黑科技都算不上。 睡了，不看评论了，RB行之前的情节死都不改，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按自己大纲走就好了。不说为爱发电那么高贵的词，不过是自己想写罢了。 话说明明昨天还在发朝气蓬勃的“老子要进化了”，今天就垂头丧气地起来发“再说明一下”，想想也真是迷。 另:感谢打赏和推荐票。 应该是真没事儿了。 ps： 62.63自己删了，情节大致是遇到歹徒作案，抱歉 这两章很早就提前打了毒点勿看标志还是有人看，然后评论区骂…… 不是说不该骂，我想了想，是我的错，不该留着这么一段恶心人，所以直接删章节，至于行文连贯性就再次抱歉了哈，都是我的锅 2020.11.20.00.12 ------------ 第六十四章 他叫张三，是个法外狂徒 “姓名？” “方白。” “性别？” “男。” “年龄？” “我不知……哦，25岁。” 审查室里，特巡队队长罗飞正一只手捻着方白的户口档案，蹙眉问话道： “事发前认识凶手吗？” “不认识，陌生人。” “嗯……最后再确认一遍。刚刚在警车上，你交代的事件过程都确定是真的吗？” “真的。” “……” 罗飞适时地停止了问话，审查室里一阵安静。 他看着坐在对面凳子上的那个沉闷的年轻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伙子遇到这样狡猾凶恶的逃犯，还近距离接触了那么久，事后打击不小吧…… 可怜。 这种事情，给这样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年轻留下心理阴影，再正常不过了。 想他堂堂特巡队队长，专管地方大案重案，这次得到情报，不惜折节辱身，亲自便衣女装下场，带领队员们展开这次抓捕行动，不也还是惨遭失败…… 可恶啊，明明就只差一点点。 “吱呀~” 一个特巡队文员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把手里的文件袋移交给了罗飞，低声道： “罗队，查过监控了，逃犯最后消失的位置在郊区公路上，路上还用一辆旧卡车故意造成了车祸，耽搁了追捕队员们不少时间。” 审查室里很安静，甚至还有一点点回声，所以就算他的音量很小，方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初步排查之后，基本可以确定跟带回局子里的这两个路人没什么关系……不过，送进医院的那个身份比较特殊，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比较大。” 罗飞一圈一圈解开锁袋的细线，从中拿出文件，疑惑道： “身份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小文员无奈地回道： “是个导演。罗队，您还记得前年您最爱看的热播剧《中天城的赞歌》吗？那就是他拍的。” “《中天城的赞歌》？！韩导？！！” 罗飞惊讶得连文件也不看了，从桌子旁边儿摸起碳钢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遭了，那那些媒体岂不是……” “就跟您想的一样。”小文员苦笑着，说： “上头已经有人问责咯……我刚刚路过局长办公室，咱局的脸黑得就跟锅底上的煤灰一样，谁都不敢进去找霉头。” “闹大了啊……” 罗飞神色复杂，道： “其实闹大了也好，惊动了上头，这次姓张的再也藏不住了。” 他摆摆手： “还有什么事吗？” “有人来保释了，好像名头也很大……喏，罗队，这是局长签的同意字条。” “我知道了。” 罗飞接过字条看了一眼，用桌上的记录笔在上面刷刷刷写下了自己名字，抬头，用稍微轻松一些的语气对方白说： “哟，小伙子！听到了噻，你现在可以走了。” “感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乱跑，最好就呆在家里，好好放松一下自己，我们可能会再上门找你了解情况的。” “……” 又是一阵沉默。 小文员无声地地转身离开，缓缓退出审查室。 他走远后，始终眉目低垂，坐在凳子上的方白终于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仰首问： “罗警官，那个歹徒……他是谁？” 罗飞放下碳钢茶杯，把双手手肘放到桌子上，双掌交错合拢又摊开，神色严肃。 他沉声道： “他叫张三，是个法外狂徒。” “法外狂徒？” “对，真正意义上的法外狂徒，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那种，要是被抓到估计能判一百次死刑还有余……” “可惜我们抓了他十九次，算上这次总共有二十次，无一成功。” “不过不用担心，托你们的福，这次恐怕闹得全国皆知了……上头一定会组织其他地方的特巡队和我们一起联合严查的。” “张三现在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方白闷声说道: “二十次……也就是说，他至少杀了二十……” “这不是你该想的事，年轻人！！”罗飞站起来，瞪着方白道: “振作起来！！别去想那些肮脏的事，那是我们特巡队的职责！！” “可是……” “没有可是。”罗飞掏出钥匙，给他解了手铐: “你的保释人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搞得我们好像把你严刑拷打了一样。” “回家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了以后吃顿好的，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弄掉，懂吗？” “……哦。” “罗警官，我韩哥呢？” “昨天发生凶案的时候就送到医院了，现在还有两个同志在守着他做笔录。” 方白用双手拄着凳子，四肢僵硬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站不太稳。 他带着手铐在这儿坐了一宿，气血运行不怎么活络，手脚都麻得很。 罗飞轻推着方白跑了两步，道: “进来的时候没蒙你眼罩，出去怎么走都知道吧？” “知道。” “那就快爬。” 方白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走了出去，到门口那儿犹豫了会儿，又背身回头: “罗警官，谢谢。” 罗飞有些意外地正了正上半身的制服。 他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回道:“不客气，为人民服务”，随即目送着方白离开，走出审讯室。 ———— 警局大厅。 阳光从向阳的那面玻璃墙上穿透出来，肆无忌惮的撒播，覆盖了大厅中的每一个角落。 方白扶着墙，走出长长的过道，来到了这大厅里，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这阳光太刺眼，一如昨日。 “喵呜~” 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白迎上来，忧心忡忡地围着绕圈，用身体蹭着他的小腿。 “大白？” 方白蹲下去，摸了摸它的头，在大厅里茫然四望，在角落的候客区公共座位里望到了一身黑衣，戴着口罩的林一秋。 他迟疑着抱猫走过去，一点点靠近，做好了被痛骂一顿的准备。 林一秋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直接起身给方白比了个手势，然后就领着他一路走出警局，上了一辆黑色的梅德赛斯。 林一秋开车，坐主驾驶，而方白抱着猫，自然选择了后排车位。 发动机的轰鸣声嗡嗡的响，方白脑子里也像被搅得一团浆糊。 他看见林一秋把目光对准了车子上面挂着的视镜，轻声道: “好好睡一觉。剩下的，老子来处理。” 一瞬间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方白的上下眼皮子互相打架，一股困意袭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第六十五章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 “针对最近网上流传的我国知名导演韩显之路遇歹徒谋杀案，蓉城警方已经正式发布了警情通报，确认导演韩显之为不知情人士，无需负有任何刑事责任;” “对本次案件真正的凶手张三，则从省级一级通缉提升为全国特级通缉，相关警方机构已组出专案组，请各地群众发现逃犯后，远离危险，秉持正义，踊跃举报……” “值得注意的是，逃犯张三最喜欢挑年轻情侣中的女性下手，连续多个作案目标都特征相似……警方通报称，根据社会走访等多种调查，逃犯最初应该是感情生活受挫，受到强烈精神刺激，才走上了害人害己的不归路，希望各位引以为戒……。” 方白听着新闻播报，烦躁地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 他关闭了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再顺手拉黑屏蔽了这个无意中刷到的up主，把【凶杀案】给果断设置为“不感兴趣的标签内容推荐”。 他本来坐在床上，此时“咚”地一声后倒了下去，让柔软的床铺激起几下回弹。 方白已经在卧室躺尸三天了。 这三天他过的浑浑噩噩，吃饭没滋没味，打游戏还全输，就连刷个哔哩哔哩，也全是这种能让他想起不好回忆的视频。 真是糟糕。 只能靠日常逗逗林小念来维持生活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没有韩显之糟糕……方白是亲眼看见网上的键盘侠们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一副恨不得遇挫灰扬之而后快的感觉的，任凭韩显之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幸好还有警情通报这玩意儿，不然光是因为新电视剧无法上映而亏本的投资方的愤怒，就够韩哥吃上一壶了。 “呵~”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像一条死咸鱼一样的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声音扯得变了调，又怪又长。 蓝星……地球…… 一种强烈的别扭和割裂感仿佛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这是就连穿越之初的日子里也不曾体验过的特殊感受。 卧室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 林小念咬着嘴唇，探头进来，身后跟着一条长大了点的小黑。 她走到床跟前，低声叫唤: “方白，你好点了没？” “吃饭咯。” 方白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道: “我还没那么脆弱……今儿又是林叔炒的菜啊？” “嗯，我爸炒的小煎肉，你吃不吃嘛？” 林小念看他神色正常，心放宽，说话也活泼了点儿: “快起来快起来！！吃嘎嘎！” “小念，我……”方白忽然蜷缩起身体，捂着肚子，装出痛苦的样子，说:“小念，我有可能起不来了。” “啊？！！” 林小念大惊失色，心急地跺了跺脚，连忙半蹲到床边，问道: “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方白，你不要吓我啊……” “你是哪里不舒服？我，我可以帮你打电话问医生……” “这病医生来了也没法治。”方白咳嗽着发出悲伤而又虚弱的声音: “小念，你听我讲，我这是不治之症，已经……已经无可救药了。” 林小念被吓傻了，急得团团转，说话结结巴巴: “你，你，你你你，你真的不要吓我啊方白！” 她笨拙地摆手，带了点哭腔: “没事的！没有事的！方白你要坚强！不管什么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女孩儿的反应这么大，方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默默地滚到床的另一边，用后背对着林小念说: “呃，其实我也并没有得什么严重的病，只不过这个病的名字比较特殊而已，叫……叫【林小念不亲我一下就不可能起床综合症】。小念，你听说过这种症状吗？” “汪汪汪！汪汪汪！！” 小黑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女主人鸣不平。 林小念一下子呆住，有点不敢相信某人的脸皮居然可以这么厚…… 她想了想，用疑惑地语气问道: “方白，你刚才在说啥子？” “那个绝症的名字是什么东西，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方白偷偷拉上夏天的薄被子，在床上把自己包成一个球，闷着脑袋肯定地大声给予答复: “林小念不亲我一下就不可能起床综合症！！！” 吼出这话时，他甚至还保留着一分希冀。 卧室外传来一道好似是锅铲掉地的“哐当”声。 正在嗷呜嗷呜的小黑被吓了一跳，几个趔趄跑出门，就去找自家老大求安慰了。 “哈~呼~” 林小念气得脸蛋涨红，小胸脯一鼓一鼓，羞怒地抄起床头的长条枕头，对准“全副武装”的方白就是一通乱砸: “哇啦哇啦哇啦！！” “方白！！！” “亏我还那么担心你！看来完全都是多余的！！你这个人，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说归说闹归闹，小念，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下面打……真的很吓人的！” “你！” 林小念丢下枕头，终于忍不住用手掌捂住眼睛，转身踢踏踢踏跑出去，面带薄怒，气哼哼道: “我不管你了！” 女孩儿来了又走，方白的表情由丧变暖又由暖变丧，重归于平静。 他慢慢地揭开被子，慢慢的穿好衣服起床，又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思绪。 有些事，方白可以跟对跟自己说“你先好好睡一觉，剩下的老子来处理”的林叔讲，但他并不希望跟小念讲。 总归讲了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变成两个人的难受。没必要。 小念只要知道，方白还是那个每天正常耍贱喜欢逗她玩儿的方白就好了，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样她才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用考虑那么多——这是他和林叔的一致结论。 穿衣镜旁边放着拖鞋。方白赤着脚走过去，把拖鞋踹上，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形象。 胡茬乱糟糟，头发乱糟糟，衣领乱糟糟，整个人都乱糟糟。 他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忽然无声地发笑: “你好啊，方白。”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 第六十六章 你硬是讲人话嘛 刚踏出卧室门，方白就闻到了空气中缠绵诱人的肉香。 林一秋正端着一张盛满蒜苗炒肉的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还系着一条主调粉红的拼色围裙。 见到眼前衣着凌乱、站没站样，还颓丧得不行的某条死咸鱼，他皱眉喝骂道: “精神点儿！你看你现在像啥子样子？！” 方白听话地一下子站正，双眼望着天花板，挺胸收腹的动作做得特别夸张，有些滑稽。 林一秋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在装皮耍混，于是也没搭理方白，就继续端着菜盘子上了饭桌，沉稳地坐在主位。 长方形饭桌上，不仅摆有新放的蒜苗炒肉，还有醋溜土豆丝、番茄炒蛋和外面买的黑桃肉片等凉菜，都是些以小功见真味的家常菜，特别考验厨师的手艺。 林小念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饭桌的左侧。看到方白过来，她又伸长手臂，在桌子对面的边缘处，给方白放好了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让他快点坐下。 可方白没有乖乖坐下，他理所当然的拿起碗筷，绕到了桌子的左侧，在林一秋不善的眼神之中面不改色地硬挤到了林小念旁边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去之余顺便还不忘拍下女孩的肩膀。 林小念微撅着嘴唇，略带笑意地低下头，用手掌嗔怪地轻推了一下方白的腰部。 但她纤细的无名指和食指也在同时立即被男人抓住，继而被抓住了整只小手，卡在那里，进退不得。 这桌面下的一切发生得是如此隐秘，以至于身材高瘦的林一秋在主位上竟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毕竟任谁看着自家闺女在饭桌前摆出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情，还一直忘拿筷子夹菜，都会觉得蹊跷的。 臭小子~躺了三天皮又痒了！ 老林阴着脸重咳几声: “咳咳！咳咳咳！” 方白抓手的力道一松。 林小念闪电般的抽回手，然后于三秒之内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盯着饭桌上那盘醋溜土豆丝，发起了呆。 方白本来想开始吃菜，但见此情况，他他跟着看了看那盘土豆丝，又看了看努力板着脸的女孩儿，就也放下筷子，盯着她的侧脸发梢，模仿性地发起呆来。 林小念能感受到那个灼热的“滋滋滋”的视线，好不自在。她鼓起包子脸快速偏头，用自觉平生最凶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我敲凶哒！！！ （▼へ▼メ） 不许学我！ (???皿??)??3?? “诶嘿~” 没等方·模仿大师·白的下一步模仿到位，他就看见林一秋终于忍无可忍地屈起手指关节，“咚咚咚”地敲了饭桌好几下。 老老实实吃饭吧。 方白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片黑桃肉，和着米饭两口下肚，问道: “林叔，这凉菜是你自个儿弄的啊？” “咋可能。” 林一秋开了罐儿啤酒，自顾自喝着，说: “自己整凉菜多麻烦的，我哪儿有那个闲工夫？” “不过你不是厨房高手吗……嘿，老子以前也是大厨。这几天的饭，除了凉菜以外都是我弄的，你倒是说说看，味道怎么样？” “啥子安？是林叔你做的？我还以为那都是小念照着食谱练手的作品……” 林一秋对着半空哈了口酒气，横目圆睁: “嗯？” “……怪不得那么好吃，简直不像是烹饪初学者的水平，我舌头都快化落咯。” 方白信誓旦旦地讲。 “噗嗤。” 林小念眯着弯弯的眼睛低头扒饭，娇憨道: “方白，你有骨气一点好不好？” 方白转过头，用疑惑地表情问: “小念，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林小念张开嘴，就要傻傻地再重复一遍: “方白，你耳朵聋啦？！我说，你有骨……嗯！呜姆呜姆！！！” 她的小嘴巴里被方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的手速塞进了满满的土豆丝，发不出别的声响，只能“呜姆呜姆”的气急叫着。 方白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失望，用语重心长的语气道: “小念，我跟你说了好多次，对别人要尊重，要讲人话。怎么每次一到关键时候，你还是只会变成一只呜姆呜姆叫的呜姆怪内？” “呜姆呜姆！！呜姆呜姆！！！” 林小念气愤地努力咀嚼着，急切咽下几口碎土豆丝，勉强讲话，口齿不清: “荒掰！侬豪杯笔！！(方白！你好卑鄙！！)” 方白暖心地再给她塞满，把林小念的腮帮子装得鼓出两个球，一本正经地认真回复: “小念，你硬是讲人话嘛~我们都是人类，听得懂。” 林小念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惊讶得又略微张开了嘴。 方白见缝插针的再送了一筷子番茄炒蛋进去，彻底把少女的口腔变成了他的形状，合适的不得了。 林一秋喝着啤酒下凉菜，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这种秀恩爱的事他已经见的够多了，谁知道底下的小辈们，是不是又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小游戏。 不过是喂菜而已，他这个老年人还是少管为妙。 可这招致了林小念的误解: 我被欺负了，老爹居然没有反应！！！ 太可怕了，这两个臭男人是一伙的！ 她委屈地半转身，护好自己的小嘴，背对着方白吧嗒吧嗒扒完饭，然后站起身，负气地道了一句“我吃好了！”，就登登登小跑着回了对门儿自己家。 两个大男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随即是长久的默契的沉默—— 林小念走后，这里就只剩他们俩了。 可以谈谈其他事情。 方白沉吟着，想问很多问题，但想来想去，他却问了与自己最不相干的一个: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韩哥他……事业受的影响大吗？” 林一秋有些小诧异，但还是把易拉罐儿里最后的一底子啤酒仰头一饮而尽，爽快的回道: “肯定有影响，但没你想象中那么大。” “只要有警方通报背书……春秋文化和其他新剧投资方一定会大力洗清他这个黑料的。” “再加上我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影响力……圈子里敢不卖老子面子猛下韩二娃黑料的人不多，所以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他又从脚边的啤酒箱里提出两易拉罐儿啤酒，自己拉开一罐儿，另一罐儿隔空丢给方白，说: “喝不喝酒？喝起说。” “今儿个晚上，咱爷俩是该好好叨叨了。” ------------ 第六十七章 什么叫思想觉悟啊（战术后仰） 罐装啤酒从空中落下。 方白伸手接住，能感觉得到里面正紊乱跳动着的气泡。 他“撕拉”一声弄开易拉罐儿，苦着脸对林一秋说： “林叔，我平时都不怎么喝酒，今天就只喝这一罐哈。” “平时一丁点都不喝？” “浅尝、浅尝。” “那就好。” 林一秋举起自己的啤酒罐儿，对着方白，不容分说道： “来，先干一杯再讲正事！” 于是两人干杯对饮。 方白其实不太习惯这种酒精给人带来的刺激感和亢奋感。他下意识显得有些拘谨不安，喝下啤酒后，紧抿着唇齿，好像从自己喉咙管儿里流过的不是酒液，而是苦涩的汤药。 林一秋终于找到了一件能肆意嘲笑他的事儿: “嘿，瞧你小子那个熊样儿！”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会喝酒？！” 方白伸出筷子，在凉菜盘里掀开肉片，夹出一颗花生米，认真回复道: “林叔，你别忘了，我是一名原创音乐人，还是一名变声歌手，平时必须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嗓子。” “烟酒对嗓子的危害都蛮大的，我这是职业需要，你不能因为这个笑我。” 林一秋喝酒下菜的动作停滞了几秒，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好好好！” 他不爽地放下酒杯: “不跟你摆谈这些了，直接说正事。” “第一件事，你那天不是去找你韩哥商量电视剧主题曲的吗？” “这事儿就算定了，你今天晚上发一份电子档给他，这个月应该就能看到他的新剧《梅六月和安七月》开播了。” 方白惊异地问: “啊？！” “韩哥不是把那首歌给我打回了，说要重新填词吗？” 林一秋也夹了一颗花生米，鄙夷的说: “我啷个晓得安？不过我给你讲，韩老二这个憨批，雀儿八十(方言，即确实意)有点迷信。” “干我们导演这行的，开机之前都要烧香拜佛，求个心安，但基本上都是走个形式，只有韩老二每次都认真得不得了。” “嘿，你们这次遇到的那个歹徒，他是不是上来跟韩老二讲，说不能够换歌？” “把这个瓜怂吓到了。” “韩老二出院之后，就一直觉得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警告他，换歌必有血光之灾……还每天晚上打电话来跟我讲，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教这么个瓜娃子！！” “人家韩哥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嘛，”方白尴尬地笑了笑: “名导诶，好多个人才出一个。我起先听局子里的警官们讲话，他们不看资料都晓得韩哥是哪个。” “对了，林叔，我那歌不是跟韩哥新剧剧情不配套吗？强行搭那不是鬼迷日眼的……怕是有点怪哦。”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韩哥，就说还是换一首，我重新写吧？” “没得那个必要。” 林一秋喝完第二罐啤酒，从一边的木质小饭桶里给自己盛上了小半碗米饭，准备吃正菜了。 他一边吃着蒜苗煎肉，一边毫不在乎地道: “你莫太小看韩老二了。” “我听小念说，你平时还在b站做up主？那你剪过视频，应该知道，同样的一段片子，是很容易可以剪辑出两种不同的剧情版本的。” “所以说你那点不搭算啥子……反正让他强行剪成搭的样子，再找人临时补拍点镜头，然后大团圆结局改成有点留白的开放式结局，就行了，多么简单一个事。” “呃……就为了我这首歌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了？” “韩老二他自己要搞封建迷信，跟你有个屁干系？甩给他个儿人整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子嘛？” 林一秋瞪起眼睛，斥责道: “方白，你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这几天缩在窝里活的跟鬼一样，你自己说又想了些啥子？” “咋嘛，想了这么久，想清楚了没？” 他大口刨着饭，嘲讽道: “屁大点儿事儿闷那么久……是不是还想要老子专门给你请个心理医生？” 方白沉默着，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 “林叔，蓝星上……很乱吗？这种事很常见吗？” 林一秋奇怪地咽下一口米饭，皱眉反问: “问的啥子白痴问题……你小子难道不是蓝星人吗？” 他大声地说: “蓝星上什么时候不乱过？” “你听好了，小伙子！” “只要是我们人类社会存在的地方，在一千个人、一万个人里面总要出那么一两个少数的疯子变态，正常的很，不可能不乱！” “你要知道现在的社会压力大啊……社会压力越大，就越容易出现这种被压垮了的、精神空虚寻求刺激的疯子。” “所以政府也需要我们这帮文娱工作者的帮助，帮助他们传递正确价值观，给民众提供精神娱乐，舒缓社会生活压力……这是我们要肩负起的社会责任，你懂不？” 林叔不愧是名满华国的顶级导演，觉悟竟然这么高…… 方白思索着，点了点头。 林一秋见状，用“孺子可教也”的满意眼神看着他，道: “老子大概能猜得到你这三天在想什么……听我讲。我们不是特巡队的警官，没办法从现实中抓捕到罪犯;我们也不是华国人民议会的议员，没办法从制度上解决问题。但是——” “方白，我们可以间接地从精神上消灭他们。你把遇到的这个事儿记下来，以后搞创作的时候，最好要不要就拿出来想一想。” 他目光深邃，神色严肃，说话间仿佛带有异样的力量: “作为文娱工作者，你每创造一部触动人心的文娱作品，都有可能治愈成千上万人的心理暗疾，挽救更多的‘张三’……” “任何罪犯从前都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潜在的罪犯。你的作品如果感动了他们，使大家受到鼓舞，努力奋进不去想一些阴暗的事误入歧途的话……就会帮助国家大大舒缓社会压力，这也是对所处社会的一种伟大的贡献。” “你要用这种方式，回报你的祖国。” 方白连连点头，听得不明觉厉: 啷个听都听都忽然有一种国家和人民没了我就不行的感jio? 原来我居然有这么重要嗦？ 诶，不对啊~ 他诧异地道: “林叔，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官方？思想觉悟也太高了叭？”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了。” 林一秋把凉菜吃的七七八八，擦着嘴，同时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花板，沉声道: “臭小子，老子马上就要走了。” “你从今天开始，给我从那个懒人洞洞儿里头自觉点爬出来，照顾好小念，听到没得？” “上头找我，有事做。” ------------ 第六十八章 姐妹情深 “啥子事？” 方白好奇地问。 “今年国庆是华龙国五十周年诞辰纪念日，上头指名道姓要我去拍个献礼片……” 林一秋有些得意的显摆道: “唉，其实我本来不想去的，毕竟这种事情一向麻烦得很，老子又不缺名气。不过没办法，华国其他导演拍这种片子都不太行，镇不住场子。” “我跟你讲哦，你林叔我真的是勉为其难才答应上面，明天走马上任。哎呀，今年国庆节又要在全国人民面前刷一次脸，简直是太不好意思了……” 所以说这么不想去的您老人家刚刚为什么突然满嘴红色官话啊喂！！ 按照林叔你平时的说话风格，不冒几个“卧槽”“他妈”类似的祖安词汇已经超级难得了，现在居然还说的这么文雅这么高大上，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今天没有花几个小时突击复习政治资料啊…… 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的方白自然而然地对林一秋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然后脑袋惨遭一下爆敲。 “总而言之！” 林一秋吃完饭推开椅子，站起来脱下围裙，俯视着方白说道: “老子明天就走了。方白，你小子好好照顾好小念，不要让她在外面受委屈。” “钱，老子有的是，所以我根本不在意你以后穷不穷，我闺女受不受苦的问题……因为有老子在，不可能。” “我只要你自己生活态度积极点、上进点，再对小念好点……这样老子不介意给你一个机会，给我闺女一个机会，懂不懂？” 方白直视着林一秋，郑重其事地说: “林叔，我懂咯。” “嘿，你懂咯个屁！”林一秋嗤笑着拜拜手，交给方白一把钥匙，然后转过身去，回对门自己卧室收拾行李，只在方白家的客厅里留下两句中气十足的大吼: “先吃撒过不管，后吃撒过洗碗！” “你小子自己洗碗！” “……” 方白看着他离去。 林一秋背着手出门，穿过一条过道，又拧开自己家的门锁，走入了玄关。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客厅里正在追剧、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林小念，神色略微柔和了些许，就放轻脚步，摸进了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在一片黑暗中躺下，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本老相册。 在黑白的背景世界里，林一秋习惯性翻阅起了老相册，隐约地从那些模糊不堪的黑白照片里看见了当年那个青春少女的身影，活灵活现，好似真人。 此刻的他远比这三天的方白要更加沉闷更加浑噩，既孤独又悲伤，就像一只苍老迟暮的离群野兽，每晚静静地趴在月光下，等待生命终结。 “希望你是真的懂了吧。” 他躺着，把摊开的老相册覆在脸上，喃喃自语，不知对何人所说。 ———— 客厅里。 林小念的手机“哔哩哔哩~”地响了起来。 这是尊贵的b站世纪大会员专享版电话铃声，虽然不好听，而且甚至有点吵，但是代表着她在大会员界至高无上的地位，是不可舍弃的荣誉。 作为蓝星哔哩哔哩世纪大会员的“通讯福利”，肯定不会只有来电铃声这么简单——还有站娘吉祥物2233娘用合成电子音，一板一眼念出来电显示名字的功能。 22:“来！电！人！”(元气姐音) 33:“夏！朵！”(机械妹音) 没错，这就是曾经被方白吐槽过一用就会感觉自己的手机变成老年傻瓜小灵通的辣鸡功能，因为太过羞耻，只有少数的资深沙雕才会使用，并引以为荣。 林小念就很喜欢这个功能。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沙雕，毕竟美少女这种生物怎么可能是沙雕呢？ 闺蜜夏朵打来的电话啊~ 她看了一眼面前正在播放着电视剧的电视，在接受闺蜜通话和继续专心追剧之间纠结了好久，突然瞥到广告时间到，才毫不犹豫地接通了闺蜜的电话。 果然，追剧什么的哪有闺蜜重要！ “哔——” “小念，你这个负心的女人，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接我电话？是不爱了吗？” 那边传来闺蜜痛彻心扉的控诉。 林小念熟练地回以敷衍套路的话语: “啊，对不起朵朵，我刚刚在洗头，不方便接。” 她甚至还抱怨道: “你晓不晓得，为了接你这个电话，我现在头发都还是湿浇浇的，电吹风都来不及拿，就这样你还说我不爱你，哼，我太伤心咯……” “啊，对不起念念，我不晓得你那边的情况……主要是我一心一意等了你接电话好久，有点心急了嘛……” 正刷着霓虹国恋爱综艺节目的夏朵如此深情回道。 “嗯嗯，我最爱你了，朵朵。” (←_←) “嗯嗯，我也最爱你了，念念。” (→_→) 好一对姐妹情深。 至于洗头的时间点对不对……电话里为什么不时响起日语的杂音…… 这些小问题，它们重要吗？ 不重要的。 夏朵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霓虹男神在综艺里大显身手，忍不住发出“啊啊啊啊~！”的土拨鼠一样的叫声。 “朵朵，你在干啥子嘞？” 林小念明知故问。 夏朵兴奋地回道: “念念！我刚刚在学日语的书上看到一首超级甜的三行情诗，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分享给你了，也太甜了叭呜呜呜……” “是什么？” “你等一等嗷。” 她用鼠标把综艺节目的进度条往前回溯了一些，照着屏幕，连带着汉语翻译一字一句念道: “もしも人间に*尾があったら 如果人可以长尾巴 ちょっと耻ずかしい 会觉得有点难为情呢 君と一绪だと、いつも振ってしまいそうだから 因为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总会忍不住摇尾巴吧” “怎么样！！！是不是超赞！！” 林小念矜持地说: “嗯~是有一点点感觉啦。” “朵朵，把它抄下来，拍照发给我。” “好呀~咦？！念念你要保留这个干什么？！！” 夏朵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暂停了视频播放，准备细细盘问，娇喝道: “快说（suo）！你是不是背着我找了别的野男人？！！” ------------ 第六十九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夏朵，你要死啦！突然说啥子野男人！！！” 林小念不满地回道。 夏朵嘲笑她： “耶诶~念念，你还害羞了啊？” “嗨呀，我开玩笑的嘛。” “但是你突然想留一手情诗，真的很可疑哦……” “哼！” 听到闺蜜的疑问，林小念睁着眼睛说瞎话： “情诗怎么咯，情诗它就不是诗了吗？！就不能是我最近对文学感兴趣嘛？！” “朵朵，你自己说，我林小念是不是平时就是一个很爱看书的文静女孩子！” 爱看书的？文静女孩子？ 夏朵： “啊这……” (￢д￢。) 高中三年，你林小念平时除了看教辅资料，还临幸过哪本书？ 她想了想，觉得果然还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亏待自己的良心，于是转移话题道： “好嘛！那我现在给你再抄一遍，嗯……你快看小企鹅，图片已经发给你辣。” “我跟你说，这首情诗是在霓虹国线下的三行情诗写作大赛里，作者现场写出来的哦，最后还得了优胜奖，是不是很厉害？！” “听说他们当时把情诗写在纸条上，然后放进锦袋里，赛事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会帮参与者些把锦袋统一收集起来，然后一个个挂在附近神社通灵祈愿树的树枝上……啊啊啊，真是浪漫死了！！超多的霓虹国户外综艺来这里取景的！！” “我超级想去那里旅游！！！” 身为好姐妹，林小念无情地打碎了夏朵的幻想: “夏朵，你醒醒！” “这个假期你老爸要亲自在家给你上书法课，你哪儿都去不了的，是不是忘咯？” “念念！！！” 夏朵气苦道: “你就不能让我多想象一会儿嘛？” “不得行，我就是要点醒你。” 林小念得意地说: “朵朵，你要活在当下，不要活在梦里。” “不就是想去霓虹国玩耍嘛，莫得事，等我这个假期有空了，可以帮你去打卡。” “真的啊！！那你到时候把你拍的照片儿……” 她的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了正蹑手蹑脚进屋，摇摇晃晃地走路靠近的方白，立即面色一改，说了声“朵朵拜拜”，然后就挂了电话。 方白凑过去，死皮赖脸地想坐在她的身边，就像刚刚吃饭的时候一样。 但林小念傲娇地把他推开了——刚刚的喂饭之仇她可还记得呢！ 她可是很生气、很认真的，起码要被哄三次以上才可以好，少一次都绝对不行！！ “小~念？” 方白把林小念发呆着的脑袋朝向扳了回来，对准自己，向她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林小念起初还能忍住笑。 但当她发现方白的大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时、越来越近时，终于还是不由自主地笑倒了，身体猛地在沙发上往后仰，几乎要躺下去。 很多人都这样，一旦跟别人的脸凑的很近，就会忍不住地笑，林小念也不例外。 她再一次用小手推开了方白: “方白！你离我远点儿。” 女孩的警告没有半点威胁力度。 方白又继续贴坐了上去，一直把她坐的位置给逼到了沙发角落才罢休。 他单臂揽住了林小念的腰，嘴里带着几分酒气，乘兴道: “妹儿，乖！哥哥陪你一起看电视剧。” 林小念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嫌弃地捏着鼻子，说: “臭死咯臭死咯！” “方白，你现在一身酒臭味，快点去洗澡刷牙！” “臭？” 方白变本加厉地侧倒在香喷喷的女孩儿身上，对着周围到处哈气: “我……我哪里臭咯？” “只要有小念你在，到处都是澎香的，哈哈。” 接着他闭上眼睛，居然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起来，醉得像只死猪一样。 林小念看着压在身上的方白，委屈地看了一眼闺蜜之前发来的三行情诗图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有些无赖的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她皱着眉把方白推醒: “方白，起来，你要睡回床上睡，别在这儿睡嘛。” 方白醉眼惺忪，也不知道喝了几罐啤酒，咧开嘴冲着她傻笑。 但就是死死不动。 林小念无奈，只能费劲地借助自然重力腾挪了他的身体位置，使方白横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电视机里，广告时间已经快要结束，屏幕中出现了30秒倒计时。 她精神一振，什么也不做了，就专心等着刚刚没看完的下半集电视剧播出。 方白又来捣乱。 他看似无意识地伸手上来，使劲抢夺遥控器，醉熏熏莫名道: “小念，我来教你唱首歌吧？” 等了这么久广告的电视剧终于要播了，这个时间点，林小念当然不干。 她冷哼一声，把遥控器藏到自己的屁股底下，量某人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再来抢了，不满道: “方白，你要睡就睡你的！不要打扰我看电视咯！” 虽然没抢到遥控器控制权，但方白并不气馁。 他打了个酒嗝儿，接着像是被自己逗笑一样，大笑着引吭高歌，没准备配乐就清唱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哟的雷滴哟的雷滴雷滴滴哦雷滴滴哦雷 哟的雷滴哟的雷滴雷滴滴哦滴哦哦哦雷 ……” 这歌词……好像根本就没有歌词。 因为喝了酒醉意上头的缘故，他的音调忽上忽下，好似鬼哭狼嚎。 ？？(?'?'??)? 林小念满脸问号，伸手就想捂住他的嘴巴，但被躲开。 方白却越嚎越爽，心思放空，眼睛明亮，几天以来的沉郁都好像被一扫而尽。 他嘴里终于吐露出了成句子的词汇: “我想飞到天上去 去呀去放羊 给我心爱的羊儿吃上几朵棉花糖 我想站在海面上 捞一个大月亮 挂在屋顶亮咦吗亮堂堂~” 林小念觉得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不过，好像是好事呢。 因为这首歌……听着很欢快的感觉，她只是刚听几句，居然就有点想跟着唱了。 方白半是嘶吼地唱着接下来的歌词，脸上满是满是肆意和解脱的欢乐: “我想任性，我就任性！ 我想倔强，我也能倔强！ 看你们谁能把我怎么样~ 我想不彷徨，就不彷徨！ 我想不迷茫，就不迷茫！ 还有什么比这让人更膨胀~！” 他满是笑意的在沙发上做了个仰卧起坐，扑哧起来，在林小念脸上吧唧突击了一口，就笑的更恣意了，尽情放开嗓门: “我要坐在山顶上 听风儿歌唱 等云开日出第一道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要独自去流浪 走路去远方 走不动了我一点都不慌张~ ……” 林小念被亲得猝不及防，心脏骤停了一拍，随即蒸汽式脸红。 太莫名其妙了啦！ 她羞涩地低头捂着脸，看了眼起来还在客厅里疯嚎的方白，难为情地在沙发上抱膝坐了起来，把脸蛋藏在膝盖后面，默默想方白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同时也藏起了嘴角上面暗暗的弯弧。 还躺在卧室里的林一秋“啪！”地一声关上了翻开的老相册，面无表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外面吵闹。 ------------ 第七十章 两代人 …… 【尊敬的up主，渣猫大白，您好。根据我们的考察，现诚邀您加入哔哩哔哩第2233年度夏季漫展表演嘉宾行列……如您有意，请在??处报名……车费可凭单据由???处报销……本次漫展举办地点:蓉城。】 一大早，从沙发上醒来、脑子昏沉的方白就在手机上看到了这样一条私信。 假的吧？ 他迷迷糊糊地在手机屏幕上来回上下扫视，在注意到那个头像上确实有哔哩哔哩官方认证标志的时候，才猛然惊觉: 啊，什么？！ 原来像我这样的死咸鱼，也到了可以被官方邀请，作为线下舞台表演嘉宾的地步了吗？ 他又特地留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粉丝数量。 76.9万……看来蓝星有作品的原创音乐人地位真的很高啊！ 漫展举办日期在七月末。方白盯着手机屏幕上写的举办会馆详细地址看了又看，发现离自己家也不远…… 他仔细想了想，倒先回忆起自己昨晚的傻样，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就从沙发上起来，打算先理弄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形象，去卫生间洗漱了。 “哗啦——” 水流声不断。 方白一点点用老式剃须刀的薄刀片剃掉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的胡茬，刮起一层又一层泡沫。 洗干净泡沫之后，再度出现的是一张英俊的年轻男人脸庞，目坠星河、眉换桃花，按现在追星女孩惯用的套词，那都是毫无疑问地应该被叫做—— “盛世美颜。” 没错，他对于自己一向不吝于赞美。 洗漱完之后，拿出手机刷刷哔站。 “让我来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有意思的沙雕视频被推送到了首页……” “what？” “关公骑独轮车千里走单骑，祖传古画，请专家鉴宝？！！” “让我来康康简介……画作《千里走单骑》讲述了关羽陷身曹营，得知刘备下落，只身千里寻兄的感人情节，此场景为关羽骑车奔赴古城与兄弟相会的途中。” “你这个小up主明明发这种沙雕封面还装得蛮正经的嘛你。” “让我再看看沙雕网友的评论呢……” “……该作以中原画风为缀笔，东汉末年人物为主，却以自行车为交通工具，可见早在西蜀就开始倡导绿色出行和可持续发展，作为中华文化的一大瑰宝，证实了我国以环保作为优良传统的悠久历史，同时表明我国在古代全球大环境贫瘠下工学的优越性，如今能看到历史实证，实属欣慰。” 哈哈哈这帮沙雕网友果然从来没让老子失望过！！！ 刷完充当每日快乐源泉的沙雕视频之后，他才记起来看看时间。 嗯，才上午九点半…… 真是个让人尴尬的时辰。 方白常常会在假期上午九点至十点的时间段起床，并陷入这样的困境: 吃早餐吗？ 吃。 可是再等两个小时就可以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好像没必要吧？ 那不吃？ 也不太好……才刚过早饭时间没多久呢。 那到底最后是吃还是不吃呢？ 标准答案是: 都听林小念的。 所以他打着哈欠去敲了林小念卧室的门，试图叫她起床。 “咚咚咚！咚咚咚！！” 一次肯定是敲不醒的，但是莫有关系，坚持不懈地多敲几次，你总会醒。 “小念~！起来不咯？！吃早饭不咯？” 他拉长声音叫道: 里面的声音逐渐由小变大，传来少女抓狂的的回答，方白已经能想象得到她一肚子起床气的模样了。 “方~白！” 一声响亮之后是有气无力的抗议: “你不要敲门咯，我还要睡的斗嘛。” “呼，呼，呼呼……” 看来小念今天上午是没法子起床了。 方白摇摇头，却根本没有想到，昨晚耍酒疯，闹得别人连睡觉不得安宁的那个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他走到另一间卧室门口，准备叫林叔，刚抬手欲敲门儿，才蓦然想起林叔这会儿多半已经悄悄地走了。 都走了啊…… 薄裤子的兜里感觉有个硬物，方白眯着眼睛摸出来，是一把金属门匙。 林叔喝酒完了给的那把。 他犹豫了一会儿，用那把钥匙插入门锁并转动，开启了林一秋的专属卧室门。 窗帘关着，闷得很。 方白伸手打开天花板上的顶灯，又把窗帘拉开通风，整个室内顿时为之一亮。 这卧室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件行李也没有，所剩的只有满满的书架和一本立在桌上、用铁斜支脚支着的老相册。 奇了怪了。 林叔给我这儿的钥匙是要干嘛呢？ 他疑惑地走向那本老相册所在的位置。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相册所摆放着的位置，隐隐是整个房间唯一的焦点。 老相册保存不易，一般都很娇贵。方白小心翼翼的一页一页揭开，翻阅着上面的照片内容。 那上面是成熟版的林小念和年轻好多的林叔，他们幸福地笑着，即使时隔多年，也能透过黑白色彩给人以温暖的感受。 相册其中一页，写着三个秀美的簪花小楷字: 蓝秋棠。 看起来是小念那位已经过世的母亲的名字，挺诗意的。 “林叔，你也年轻过啊……” 方白目光古怪地看着老照片，低声嘟囔着，想起了小区里那几个下棋大爷给他讲述过的蓝林两家旧事。 在从前那个时代干出未婚先孕的两个人……该是有多么的胆大包天？ 随即他忽然明悟了一些事: “林叔虽然自回家认识我以后，一直对我的态度不算友好，有时还冷嘲热讽故意找茬，但也从来没有对我和小念采取过比较强硬的措施……” “这是不是因为他当年的事的影响？” “那让我进来看老相片又是什么意思……珍惜眼前人？” 方白似乎隐隐约约地摸清了一点林叔的心理，但还是瞎子打哑谜，摸不清楚具体情况，全靠瞎鸡ba乱猜。 “不管怎么样，林叔现在的态度应该是友好的……” “那就行。” 他放下老相册，合拢摆好，转身出门，哼起《膨胀》的小调子，不再去想这些。 今天，也是值得努力生活的一天呢。 边这么想着，方白边去做了新的歌曲版权注册，和新的视频投稿。 周更阿婆主上线(?)，众鸽子还不俯首听命？ ------------ 第七十一章 刷榜(一) 华雪有。 某著名男性偶像明星粉丝群内“打投组”资深成员，是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饭圈女孩。 她今年刚满18岁，容貌普通但家境富裕，白富美里总共占了两样，又白又富，可以说是难得的有相当经济实力为爱豆买单的粉丝，在粉丝群里地位很高。 虽然又白又富这个形容词听起来有些像猪，不过华雪有认为，自己一直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地为爱豆付出金钱的，这是一种高尚的有志趣的行为，跟家里父母每次念叨的，傻女儿被人在网上给当成大肥猪挨宰的情况，绝没有什么相同的道理。 而且追星7年，她竟然只换过三次“老公”，可以说是饭圈女孩中少有的专一之人，值得任何圈内人士的赞赏。 身为一个“高质量”粉丝，同时身为群里“打投组”成员，华雪有严于律己，坚持每天随时关注爱豆的最新消息、查看群组公告，有时还会客串到“反黑控评小组”里，在爱豆任何可能有需要的时候，献上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比如最近，爱豆出演男主角的新剧，《安七月和梅六月》，就要开播了。 这正是需要她们“打投组”出力的时刻！ ——所谓“打投组”，顾名思义，主要负责的就是给爱豆的作品组织打榜、投票、刷评分和买代言产品等等一系列行为，是粉丝团体中的中坚力量，重中之重。 总之一句话，只要是能用钱完成的事情，都在“打投组”的业务范围之内，所以帮爱豆新剧刷影视榜单这活儿，华雪有觉得自己义不容辞！！ 她看着企鹅群里同组小姐妹们的号召，熟门熟路地检查了一下网银上的余额，再打开了一个影视评分平台的app。 华龙国有个官方统一的权威影视评分平台，名字叫做“影响”。 它对所有电视剧和电影的观众口碑影响都特别大。 今天，爱豆新剧《安七月和梅六月》的海报封面已经出现在了“影响”app的新剧频道榜单首页上，这代表着该剧即将开播，用户可以开始评分了。 而开始评分，就表明已经进入了新剧评分榜单，可以开始打榜了。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哥哥不能输给给任何人！！！ 抱着这样的信念，华雪有开始了自己的刷评分打榜行动。 “影响”的投票评价标准，是普通会员算一票、付费会员算两票、认证影视评论家结合长文算100票，每个账号只能投票一次。 账号可以买，华雪有自己一个人就掌握着以前买的50多个宝贵的付费会员账号，全部用小本本记着账号密码，还开着每月自动续费。 认证影视评论家的长文推荐也可以买，只是价格稍微要贵那么亿点点。她也有十多个影视评论家的联系方式存在手机通讯录，都是老客户了。 此时正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她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登那些账号上去，投票给出五星好评，又挨个儿给所有可能恰这次饭的影视评论家打了电话，分别定好了推荐长文的预约价格，以及最迟发出时间，同时顺便还问了一下能不能在文章里小黑一把爱豆新剧竞争对手之类的问题…… 不过别误会，这些发出的好评文章，并不全都是买给华雪有爱豆新剧的。 刷影视评分也是有讲究、有学问的。 未开播的新剧，数据决不能刷得太夸张，搞个中等意思就可以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有可能被路人一眼看出不妙不说，更有可能败尽其他用户好感，最后弃之如敝履。 那就真成反向宣传了。 同理，推荐长文其实也是一样的: 一部没开播的电视剧如果给那么多推荐长文，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评论家们集体恰饭了。 那么，在爱豆新剧开播之前，她们“打投组”还可以从哪里支持偶像呢？ 华雪有把目光转向了手机“影响”app上的“影视音乐”频道里，那里也有着一张单独的评分榜单: 最新电视剧主题曲评分榜。 蓝星的电视剧出品方为了宣传需要，常常会把新剧主题曲和拍摄花絮提前几天放出，让平台推广，吸引观众流量。 “影响”的影视主题曲评分榜应运而出。 在那上面，一首名为《致姗姗来迟的你》的歌，正以坐火箭般恐怖的速度上升着排名，马上就要到前三了。 没错，这都是她们粉丝群里所有姐妹们一起努力的成果！超有成就感的说！！ 只是可惜这并不是爱豆亲口唱的歌，不然大家支援的热情应该还能更高一点，那些潜水的懒人也就会主动出来帮忙了…… 华雪有想着这些事，连忙关闭网页，转移到了下一站: 各大音乐软件一周新歌热榜！ 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付完手里72个音乐账号的版权购买费，先冲一波销量，然后下载好《致姗姗来迟的你》，设置了单曲循环，又满怀使命感地伪装起无意中点开歌曲评论区的路人，按群里共享文件的小作文模板教程编起了感人肺腑的音乐热评…… 不要问为什么她那么确定评论一写出来就能获赞无数成为热评这样的蠢话。 问就是钞能力，问就是买买买。 白富小姐姐的生活，就是这么的任性、败家，且枯燥。 写完为爱豆而战的小作文，华雪有看着账上这个月所剩不多的零花钱余额，露出了满意且自豪的笑容: “嗯，哥哥，我又全心全意地爱了你一个月呢。” 说完她就默默计划着要不要用剩下的钱再支持一下爱豆男团里新来的一个队友，那是个好年轻的小奶狗型帅哥，完全击中了她内心的喜好点…… “叮！” 这时，同组的一个成员用私信发来了新的企鹅号消息。 华雪有认得那个账号，“一念林光”。 它的头像是一只跳跃在林间奔跑的手绘黑色小柴犬，看得出来是专门找画师画的，非常小清新，同时又隐晦地表明了自己喜欢小奶狗型帅哥的心，意义深远。 这是群里刚进来的新人，但却是这次号召大家给爱豆新剧主题曲打榜最卖力的一位，一看就是位不差钱同时还不差追星热情的主，有着成长为同等资深组员的极大可能，所以她印象非常深刻。 “奇怪……新人在群里喊喊口号，出钱听从管理组织就好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 第七十二章 刷榜（二） “奇怪……新人在群里喊喊口号，出钱听从管理组织就好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抱着这样的疑惑，她查看起了那条新消息。 ———— 一念林光：姐姐！最新情报，有另一家粉丝团体在和我们争榜！而且她们的人数还超级多！集结超级快！！！ ———— 华雪有大吃一惊。 她连忙用自己的企鹅号“雪弥子”回复过去。 ———— 雪弥子：什么？【愤怒脸】是哪帮小婊砸？群里怎么没有消息？ 一念林光：是xx的粉丝团，姐姐！这是我安插在对面粉丝群里的眼线小号发现的，绝对没错！！xx的新剧也在这个月首播，她们已经准备定好要这个月的榜单第一了！！ 雪弥子：这样啊……xx也是哥哥的老前辈了。她们都想占哪些榜单？【叹气】如果是新剧榜就算了，现在我们没必要争，等哥哥新剧《安七月和梅六月》开播之后再一鼓作气搞定他们！ 一念林光：所有榜单！她们跟我们一样，刷了所有榜单啊姐姐！【大哭】这怎么可以！哥哥不能够输给任何人！！啊，她们群管理又在号召刷下一波了，哥哥新剧的主题曲都快被顶下去了…… 雪弥子：简直是岂有此理！！【大怒】 ———— 退出消息界面，华雪有阴着脸去再看了一下“影响”app上的“最新电视剧主题曲评分榜”和各大音乐平台上的新歌周榜，发现果然有一首歌紧紧跟在《只姗姗来迟的你后面》，而且票数增长速率更快，看样子很快就要超过她们了。 “可恶，不过是个快过了气的老前辈而已……都30岁了还装什么小鲜肉！！有什么人气啊！！！” 她听了听那首被刷得飞起的口水歌，很不满: “啧啧啧，质量这么差劲的新剧主题曲还好意思刷吗？” “连我家哥哥的新剧主题曲一半质量都赶不到呢……不行，必须要让你们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前两年xx前辈称王的时代了！！我家哥哥才是最火的！！！” 这个消息必须马上去告诉群主大大！！ 这个月剩下的零花钱也都别留给其他人了，全部拿去支持哥哥吧！ 华雪有郑重其事地划开了群主(也就是粉头)的消息会话窗口，发表了自己的严肃意见，又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认识的其他资深组姐妹，鼓动她们也去向群主反映这件事。 很快，她就瞧见群主在粉丝群里发了一条崭新的公告: ———— 群公告:经群内成员“雪弥子”、“一念林光”、“哥哥好棒”……等多位姐妹反应，目前正有另一家粉丝团在和我们争榜！！对面粉的虽然是大前辈，但是我们不能认输！！姐妹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大家为哥哥战斗的时候到了！！ 目标链接:http:/@u#*&…… 筹钱管理:???…… ———— 群主大大亲自发话，这下群里所有人只要不想被踢的话，都会出一份力的，太好了！ 筹资管理进度肉眼可见地增长。 华雪有高兴地笑了起来，仿佛间已经见到了对家粉丝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在投光自己的零花钱之后，快速回到了与“一念林光”交谈的会话窗口，打字夸奖新人。 ———— 雪弥子:妹妹，干得漂亮！你这次预先提供情报立大功了！ 一念林光:大家都是为了哥哥【羞涩】 雪弥子:哈哈哈~对了妹妹，你是怎么把间谍小号安插进前辈粉丝团里的？那里老粉好多，管理员审核好严，进群应该很难吧？ 一念林光:我说出来怕姐姐你生气……还是别讲了吧。 雪弥子:说说嘛，你才刚立了大功，我是不会生气的。 一念林光:为了获取信任，我给他们讲了一点点我们粉丝群的情报……不过姐姐你不用担心！！我说的都是完全不重要的那种情报！！为了安插一个钉子小号进去，这种程度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雪弥子:呃…… 一念林光:你不会觉得我是双面间谍吧姐姐？【大哭】好委屈…… 雪弥子:啊，不会不会！妹妹，你们搞情报的心里有数就好，只要心里装着的还是哥哥，我们就永远都是好姐妹。 一念林光:嗯嗯！ ———— 发出最后一条消息，正抱着小黑的林小念再也忍不住，仰躺靠在方白身上，对准手机屏幕嘿嘿笑着。 小黑被抱了好久，一直傻傻地跟她一起看着“一念林光”这个账号在两个粉丝团之间互相周旋，目瞪狗呆。 以它的智商，显然并不能理解人类某些弯弯绕绕的骚操作。 “哈哈哈哈！方白！你看你出的是什么坏心眼儿主意！！我跟人家讲话都有点不好意思咯哈哈哈……” 林小念狠搓狗头，乐不可支。 被她抱着胳膊靠住的方白解释道: “哎，小念，有一说一，我之前真的只是跟你随口一说啊。” “哪知道这事儿你竟然真的去做了，神奇的是居然真的还成功了……这就特么的离谱好嘛！！！” 女孩儿斜睨他一眼，挽着胳膊的手又紧了紧，可爱地哼道: “怎么，那就不是你出的坏主意了？” 方白只好无奈地说: “是是是，我出的，都是我出的。” “反正我是大坏蛋你是小仙女呗……怎么样，满意了吧？” “嗯，算你识相。”林小念傲娇道: “给你一个奖励吧，如果《致姗姗来迟的你》今天能稳住新歌周榜No.one的话，明天你陪我去逛街买唇膏怎么样？” 方白震惊了: “wtf？这也能算奖励？！” 他本以为是亲亲摸摸举高高之类的说…… 下一秒林小念投来了不善的眼神。 方白果断认怂，试探着问道: “那要是没稳住新歌周榜的第一名内？” 女孩儿奇怪地又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回复: “那就是惩罚。” “什么惩罚？” “明天陪我逛街去买唇膏。” “？？？” 方白习惯性挠挠后脑勺，难以理解地说: “小念，不对啊，你这奖励和惩罚到底有什么区别？” 林小念看着眼前这个傻大个儿，幽幽叹了口气，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明天、陪我、逛街、去、买、唇膏。” 她用平静的语气再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 第七十三章 日进斗金的白宝 在今年这个夏天，一首叫做《致姗姗来迟的你》的歌曲，火了。 网友们某天从床上起来，突然发现它在一夜之间就占据了各大新歌销售热榜的第一位，app评论人数10w+，还出现在了不少短视频片段中，充当配乐…… 真的有这么多人购买吗？ 有觉得奇怪的人去查了查，发现《致姗姗来迟的你》是国内某新生代偶像明星今年夏天新剧的主题曲，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流量粉丝的力量。 圈内常规操作，勿六。 当然这么说也有失偏颇，逼乎上有好几个速来公正的大佬开了分析问答的帖子，说明了《致姗姗来迟的你》这首歌本身质量就很优秀，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歌。 这样的歌曲再被流量一加持，就好像亚瑟王拿到誓约胜利之剑一样，突然横扫对手大火特火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怪事，很正常。 饭圈的推动只是加了把火，让它“燃”了起来，烧到了其他圈子里。 那么这首歌具体火到了什么程度呢—— 在方白发出由韩显之提供的电视剧花絮拼接剪辑好、并配上《致姗姗来迟的你》的音乐，再在简介里表明自己就是原创的视频之后，他的b站粉丝数只用了一个下午，就从原来的70万出头增长到了90多万，到现在已经破百万了。 恐怖如斯。 另外，他这几天真的是闭着眼睛在数钱—— 《致姗姗来迟的你》正在大火的时候，日销量自不必说;而因为这首歌被吸引来的众多歌友，有相当一部分人又因为好奇，会尝试着点点看“渣猫大白”其他的歌曲，这从而形成了一种连带效应，让他其他歌曲的日销量也暴涨一截，有小火的架势。 单曲售价两元，平台跟方白一比一分成，相当于歌曲每被购买一次，他就能拿到一元。 即销量多少份，收入多少元。 而光是《致姗姗来迟的你》的销量，在这几天之内就何止百万！！！ 简直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体会到百万富翁的感jio……” 方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拿这笔钱往哪儿花，整个人走路都飘飘欲仙。 他打电话给林叔报喜，却反而被狠狠斥责了一顿。 林叔的原话是: “为了这么点儿小钱就来烦老子，还高兴的要死，方白你个瓜娃子特么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方白这才被骂醒了。 一想到百万大洋在成名多年的林叔眼里也不过是毛毛雨，《致姗姗来迟的你》作为主题曲大火的机会也是林叔给的，他就深感任重而道远……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还差得远啊。 接下来要更加努力地赚到更多小钱钱才行！！ 带着这样的想法，方白接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恰饭广告，并在跟林小念外出逛街买唇膏时，顺便拍摄好了恰饭vlog的视频素材—— 没错，那是一个知名品牌的唇膏新品广告。 ———— “你在追寻什么？显色度、显耀度、透明感？××唇膏，赋予双唇花瓣娇艳的纯净之美，在品质上提升光泽感和延长性，每天做不一样的自己！” “……××唇膏，奇幻真我，沁润我唇，色动你心！” ———— 看着恰饭视频里风格颇似金牌销售员的方白和一水儿的“让他恰”的弹幕，林小念有点小生气地质问方白: “方白，你觉得昨天跟我一起逛街的时候拍这样的东西，合适吗？” 陪女孩子逛街玩儿的时候还不认真，要分心搞其他事，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嘛。 绝对不能原谅的说！ 她严肃地板起小脸，等待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正在撸猫的方白摸不着头脑，指着屋子里放着的一个大箱子，反问林小念: “啥子安？” “小念，那你觉得你收了广告商赞助的一整套系列唇膏，生活上配合一下拍摄，不合适麦？” 哦，原来广告商送了我一箱唇膏啊。 那没事了。 林小念点了点头，露出微笑，然后矜持地说: “没问题。方白，以后多接一点这种化妆品类的广告，我觉得挺好的。” “呵，女人。” “你说什么？！” “呃……我说，等几天蓉城要举行哔哩哔哩的官方漫展，”方白打了个哈哈，“他们邀请我作为表演嘉宾，我已经答应了。” “漫展？” 虽然明知道方白在转移话题，但林小念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真的啊？！在哪里办的？” “蓉城国际体育中心会馆，我看过了，离我们这里也不算特别远，到时候很方便的。” “小念，你要去吗？” “当然！！！” 她兴致勃勃的说: “方白，这是你第一次线下上台表演吧！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当然要去看看！！” 方白摆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手里狠rua猫猫几下，道: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得先给你说好。” “你要去漫展的话，我大部分时间是没办法陪你一起逛的，你自己一个人走在展子里，会不会不太好……” 林小念奇怪地问: “为什么？” “拜托——” 方白无奈答道: “我是表演嘉宾，表演结束之前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在外面闲逛啊……” “那样一定会被工作人员抓回去守后台的！！！” “所以我才讲，如果小念你要去的话，可能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逛展子了，怪可怜的。不过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待后台。就是那样的话，会特别地无聊……” “呸呸呸，谁要跟你一起待在后台发呆了！！” 林小念自信满满地双手抱胸，道: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原来就只是这样啊。” “臭方白，你该不会以为我就只能跟你一起逛漫展吧？太自恋了，本大小姐也是有朋友的！！” 方白骤然警觉，蹙起眉毛问: “朋友？” “男的女的？” 林小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大声回道: “我闺蜜！你说呢？” 方白不依不饶: “这年头妈妈粉都能有男妈妈，那闺蜜也有可能是男闺蜜……” 说着，他骄傲地昂起头，像是在展示着什么: “我在b站上就有不少男妈妈粉，他们都叫我白宝！！” 女孩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咦~方白，你好恶心。” “男妈妈怎么了？男妈妈有什么错……” “我是说……” “你，大男人，叫白宝，好恶心。” ------------ 第七十四章 沙雕姐妹 七月末。 哔哩哔哩蓉城夏季专场漫展已开幕。 方白坐在后台的小白屋里，无聊得要死，只能靠看看b站的官方现场直播解闷儿。 表演节目时间表早已定好，他算过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才能轮到自己上场。 而在此之前，为了配合主办方的工作需要，方白哪里也去不了。 可恶啊~ “明明现场有那么多漂亮的coser小姐姐，本绅士却一个都看不到，真是太折磨人了喵！” (???皿??)??3?? “诶，为什么我会说喵啊喵？！” o(^?x?^)o 一定是被大白传染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 都怪这只死喵平时一天到晚的喵啊喵！ 他暗暗定下计划，从今天晚上回去开始，就把大白的猫粮供应减半！ 是时候帮这只肥喵减减肉了！ …… 家里。 正待在阳台上翻着肚皮晒太阳，美滋滋睡觉养神的大白，突然无缘无故地抖了一哆嗦醒来。 它猫脸懵逼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旁边从此路过，正全心全意抓蝴蝶的小黑吓得刹车不及，在光滑的地板上摔了一跤。 林小念好笑地抱起它，对着黝黑的狗鼻子训斥道: “小黑，你怎么一天到晚毛爪毛尾的？” “你都已经是这么大的崽了，不是小奶狗咯，要成长，懂吗？” “你看哈楼下秦叔叔那只金毛，人家好稳重，你内？” 小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发出两声呜咽: “嗷~呜！额呜！” 不小心被老大吓到摔一跤也就算了，没有小母狗安慰，居然还要被女主人举在半空里跳着太空舞步训…… 做狗真的是太难了！ “哈哈哈哈哈……” 坐在后面沙发上的夏朵捂着肚子大笑: “念念，你在跟一只狗讲道理……” “你是想笑死我，然后好继承我的借呗嘛？” 林小念把小黑又丢到大白柔软的肚皮上上，让这一猫一狗自己玩去，然后冷笑着回答闺蜜的调侃: “夏朵，我对你的借呗不感兴趣，谢谢。” “我的借呗可还有三千额度未使用！！念念，装备上它，你就是我们蓉高这届毕业生里最靓的小富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嘛？！！” “那月底也是我还！！夏朵，你少给我来这套！！爬！” “咦~” 夏朵伸出兰花指，学着清宫剧里的娘娘们，在空中哀怨地一笔一划: “念小主，你好~狠心哪……” 林小念满脸黑线地走上去，给了化身妖艳贱货的闺蜜一记正义の直拳。 “别说废话了，夏朵，把门票拿好，我们该走了。”她收拾了一下自己，道。 “这么急着走干嘛？” 夏朵懒洋洋地举起茶几上的冰镇橙汁。那是她在来林小念家的路上顺道买的，很好喝，只是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了。 林小念着急回道: “还不急！漫展都已经开始了！！” “朵朵你还问，都怪你，离约定时间迟到了那么久，不然我也没这么急……” “哎呀，安啦安啦。” 夏朵不慌不忙地拔出饮料杯的吸管，把上面的盖子揭开，咕咚咕咚几口喝完剩下的橙汁，道: “念念，漫展才开始多久嘛？我们能错过好多东西哇？莫~得事，不~存在！” 林小念看着她，表情认真地说: “朵朵，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讲话的时候，特别像一个酒鬼？” “嘤嘤嘤？” “嘤你个大头鬼啦！！夏朵，你还不快起来跟我一起走！！！” 夏朵叹了口气，道: “哦。” 随即她又在客厅里东张西望起来: “念念，我怎么感觉你其实是想把我赶出去，不想让我留在你家呢？” “难道你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朵越说越兴奋: “念念你是不是金屋藏娇……呃不对，是不是藏了个野男……” “砰！” “啊呜！！！念念你干什么？！真的好痛好痛啊！！” 林小念收回握成锤拳式的小手，面色冰冷地看了抱头蹲防在墙角的闺蜜一眼，心中的耐心已然耗尽: “夏！朵！” “你要是再皮，今晚就别想回去了，准备跟大白小黑他们一起睡吧！！！” 她龇牙咧嘴，凶巴巴的。 夏朵笑嘻嘻地站起来，一溜烟儿跑到玄关处，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林小念带着门票，跟在她身后，气哼哼地出了门。 在小区门口，就有一辆网约车静静地停在那儿。 那是她们早就在网上订好的专车，司机师傅在这儿已经等了快五分钟了，几乎想要要取消订单，就是见到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客人坐进来，也仍然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这也是为什么林小念表现得那么急的原因之一…… 听着师傅的牢骚，她责怪地又瞪了一眼闺蜜夏朵。 夏朵则回以一个“怎么，怪我咯”的眼神，把林小念气得胸闷。 “我的闺蜜为什么是这样的沙雕啊……” 跟小仙女的画风完全不一样的说！！ 她斜躺在后座的车门一侧，低声自言自语，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高中三年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的问题。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最最知心的闺蜜，又有了陪伴三年之久的朋友，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本来应该得到的，是双倍的快乐才对……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得到的是双倍的沙雕呢…… 坐在林小念旁边儿的夏朵太了解自家闺蜜了，一眼就瞅出她在想什么。 于是她拍了拍林小念的肩膀，体贴地深情道： “念念，别想这些咯嘎。” “你想啊，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嘿咻~！” 夏朵随着网约车发动机在路上的节奏摇头晃脑，嗨到不行： “念念，你有没有记得咱老班以前讲过一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这俗话又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东北腔)。” “所以我觉得，在我长久的感化下，你一定也是个沙雕，而且肯定还沙雕得还不轻，只是平时表现得不明显。” “其实做个沙雕有什么不好，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林小念呆呆地看着闺蜜胡扯。 （平静中掩饰着恐惧.jpg） 在这一刻，她居然觉得夏朵说的有点道理！！！ 但随即女孩儿又想起了网上流传的另一句老话: 千万不要试图跟一只二哈对线，因为它会先用各种方式把你的智商拉低到跟它一样的水平，然后再用丰富的嘴炮经验打败你。 想来沙雕也是同理的。 ------------ 第七十五章 不愧是白哥(一) 天气很热。 倘若再把几千几万人聚集到一个半露天的大会场里，那就更热了，应该能达到让人望而生畏的效果。 哔哩哔哩蓉城夏季专场漫展就是这样的存在。 作为b站官方举办的一年两度的超大型漫展，也是华龙国目前境内规模最大的线下漫展，哔哩哔哩夏季专场漫展常年在蓉城、海都、燕京等地的国际化大会场里租地开设，每一次都人流量惊人、分会馆众多、展示内容特别丰富、商业盈利还特别巨大，兼之财大气粗，主办方总结来说就是两个字: 豪横！ 要在这么豪横的地方献艺，方白还真有点紧张。 就像林小念前几天说的一样—— 他属于突然火起来的“新人”，之前可没有任何上台表演经验，事到临头，不免心烦气躁，静不下来。 既然静不下来，还偏偏要自我关在一间小白屋里……那就更烦躁了。 虽然有现场工作人员不时进来慰问，但方白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心里反而更加地…… 嗯，有点不尊敬，还是别说了。 期间倒是有个漂亮的阿姨推门进来，据她自己说，是个哔哩哔哩的签约舞见，待会儿也要上台表演节目，现在在到处找一个叫“林狮素”的人…… 真是奇怪，阿姨你没看见我这间小白屋门外面挂的牌子上，写着“渣猫大白”四个大字吗？ 什么鬼，还到我这里来找什么“林吃素”，真的是蛮搞笑的诶。 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方白作为一个绅士，在面上还是礼貌优雅地把她请了出去。 送走阿姨之后，他又继续对着时钟发呆—— 节目表给他排的表演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半，而现在才两点，早的很。 “呼~” 无聊地吐出一口长气，方白点开了b站的直播频道。 这个时段，直播逛夏季漫展的up主多的要命，他一个一个地点进他们的直播房间，看几眼又离开，通过这种方式了解着外面的情况。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刚刚才听到过的名字: 【林狮素】 这不就是那个漂亮阿姨正在找的人吗？ 方白来了点兴趣，不再徘徊于其他直播房间，果断一下子就点进了【林狮素】的直播间里。 那里面镜头对准的是一个上身黄色外套，下面黑色宽松短裤的发福男人，满脸笑容，正和直播间的水友们解释着什么。 方白把手机音量调大，仔细倾听。 【林狮素】: “呃……这个大家谅解一下啊，由于我们今天迫害的小姐姐实在是太多了，我估计都快把来的舞蹈区小姐姐得罪完了，所以说，为了以后的福利，啊，世界的和平，我们今天还是先不要找小姐姐了，我们迫害一个其他的表演嘉宾吧。” 弹幕上刷过一阵奇怪的东西: “什么？不迫害小姐姐了？你简直就是b站【六号技师】组合之耻！！” “天哪，林狮素你直播不ghs，对得起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吗？！(痛心疾首脸)” “大家散了散了，去找道道子吧，他有防道少女团，直播肯定比林吃素这个大老爷们儿更好看，我已经想到那是怎样的画面了，啊，该死的女团……啊！” “楼上的，我看你不对劲。(滑稽脸)” “道爷味儿太冲了，而且直播的时候老是拿脸把身后的小姐姐挡住，直播质量不怎么高啊(狗头)” “那就去找少爷？” “视角鸡阔以，少爷至少还有每次雷打不动的企业文化大升格，我看行。” “好，兄弟们撤！” 林狮素哭笑不得，道: “你们别撤啊，漫展有两天的，少爷他明天才到呢，直播都没开，你们去哪里看啊？搜得到直播间吗？” 弹幕: “啊，什么？” “视角鸡竟然真的不在！！” “报告兄弟们，道道子也不在直播间！” “那我们不是只有看这个憨批去撩臭男人了？！(猫猫震惊脸)” “好像是的。(狗头)” 现在的观众啊，一天到晚晓得的不是ghs就是污污污，啧啧啧…… 方白看着这些弹幕，深感痛心。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方白今天就非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公序良俗！！！ 他一身正气地在直播用手机虚拟键盘敲下了这样的弹幕: “大家好，我是一名萌新，现在我想看小姐姐，请主播gkd。” 直播间的弹幕突兀地停了片刻。 嗯？怎么了？ 方白暗暗奇怪。 难道大家都被我这句话所侧漏出来的淡淡王霸之气给镇住了？ …… 直播间的弹幕一般会在两个地方刷新。 一是在直播画面的正上方，二是在右边直播聊天频道窗口的最下面。 直播画面上没有刷新弹幕，方白就去瞧聊天频道窗口。 哦豁。 一瞧他就当场傻掉。那上面，哔哩哔哩认证up主的黄色小闪电标志还在头像上挂着，ID正是【渣猫大白】…… 妈耶，忘记换小号了！ 一秒之后，弹幕重新恢复了活跃，井喷式增长了起来。 水友们不断刷着“666”、“白哥nb”、“白哥深得我心”“百万粉up主风评受害！”之类的骚话，把方白尴尬地无地自容，只想马上退出这个直播间，一个人静静。 林狮素露出惊讶的神色，对着其中一条弹幕念道: “林狮素，你听到没有，白哥亲自发话，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集体意见，还不快去找小姐姐？(滑稽)”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这位同学你别让我瞎代表，我受不起的啊…… 方白欲哭无泪，却听到直播间里，林狮素接着说: “噢，原来白哥，我们的这个音乐区up主，渣猫大白也在看我的直播吗？” 他说着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节目表: “我看看嗷……观众朋友们，现场的小姐姐我们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还有不少时间，不如就去拜访一下渣猫大白吧？” “虽然我现实中并不认识他，但我是对渣猫大白这个人有一点了解的哦。” “大家知道的都知道嘛，那我还是要给有些不知道的朋友解释一下，这个渣猫大白啊，是我们哔哩哔哩音乐区up主里声调变化最神奇的一位，可男可女，既唱过男声的歌曲，也唱过女声的歌曲，每首歌都风格迥异，让人捉摸不透。” “诶，我这么一说，你们是不是又有兴趣哦？！” “来来来，同意我现在去找【渣猫大白】的观众朋友们，在公屏上扣个1，不同意的扣2……” 水友们被激起了好奇心，都在弹幕里发出了一长串儿的“1111111……” 林狮素见状，对着镜头笑道: “哎，白哥！” “我知道你还在看，我来找你了。” ------------ 第七十六章 不愧是白哥(二) “咚咚咚。” 林狮素带着专业直播设备，满脸笑容，敲响了方白所在后台小白屋的房门。 助理则在他后面拎着大包小包，里面都是在此次漫展里购买的周边商品，和事先准备好迫害美少女的整蛊道具。 至于你说为什么他们能进后台这件事…… 人家是内部人员哒。 别看这只狮子人模狗样的，像是个小主播，可是实际粉丝量大得惊人，成名日久，比现在的方白还要高，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方白在哔哩哔哩上需要拜会的“前辈”级别up主…… 这些都是方白刚刚才从猫娘百科上搜索得来的情报。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定点扩散: “渣~猫~大~白！你在吗？” “白哥？！你方便吗？” 不管怎么说，都是前辈诶~ 基本尊重是要有的。 方白有些紧张地从内打开了小白屋的门。 林狮素踏在门外边儿，没着急先进来了，而是先哈哈笑着做了个惯用的自我介绍: “额那个白哥你好，我是游戏、动画、鬼畜、生活区up主，林狮素！” 方白:“别别别，狮子你是前辈，这声白哥我不敢当。” 他在门前侧身让开通道，手臂低垂，让林狮素和提着东西的助理先进屋坐下。 俩人不熟，林狮素也只是顺应观众意愿，过来采访互动一波，干脆当即直接了当地问道: “【渣猫大白】你好，我现在到夏季漫展的现场来，主要是在做直播，还有录vlog视频的素材，那个……” “请问你现在有时间接受采访，然后做一个节目小游戏吗？” 都把人迎进屋里了，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方白欣然允诺: “好啊。” “好的！”林狮素把直播镜头拉远，调整角度对准了他和方白两人，看着弹幕笑嘻嘻地问: “首先请问【白哥】，对我们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都想说点儿什么？” 弹幕: “这还用问？当然是ghs” “大家好，我是一个萌新，现在我想看小姐姐，请主播gkd(滑稽) “你只管开车，办法由老爹来想！(狗头)” “……要开错地方了啊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lsp林狮素！” 方白看着疯狂起哄的弹幕，沉默了一会儿，让镜头底下的【渣猫大白】“么么么么么么么”地摆出勉强的颜艺表情，最终独自脸色难看地无奈说: “我现在啊，唯一想对观众朋友们说的就是，各位以后发表评论弹幕之前，最好事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换到小号……” “否则就会像我一样，跟个憨批似的坐在这儿接受采访。” 林狮素给他递了个“我懂你”的眼神: “好哒！这么下面是第二个问题，请问——” “【渣猫大白】，你觉得今年的哔哩哔哩夏季官方漫展举办得怎么样？作为主办方邀请的节目表演嘉宾，你的感受应该跟我们一般人都不一样才对。” 这其实根本就是个没有选项的答案，对吧？ 方白认真回道: “呃，我觉得今年的这一届漫展办得特别好，特别的与众不同，尤其是其他表演嘉宾所准备的节目啊，都让我眼界大开……” 虽然他连这个小白屋的门儿都没出去过，但是，这种时候对主办方和同场嘉宾使命吹就完了，没有人会揭穿的。 林狮素: “最后一个问题。” “【渣猫大白】，【白哥】，你有兴趣接受我们的自闭挑战嘛？” “哈？” 终于进入整蛊的正题，林狮素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连忙道: “就是一个小游戏而已，白哥你文武双全，雌雄同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方白尬笑: “啊哈哈哈什么鬼东西？！！雌雄同体又是什么东东啊？！” “白哥，你就别谦虚啦。” 林狮素转身从助理提着的包中摸出来一个抽签盒，递给方白道: “来吧！参加自闭挑战！！” “勇敢的面对自己，挑战自己，突破自己！！！走出自闭，重返阳光！” 方白把那个抽签盒拿起来，瞧了又瞧，总觉得这是封印了潘多拉的魔盒。 而且盒子外面粘着的贴纸上一笔一竖地写着“自闭抽签盒”五个字，给人以一种莫名羞耻的精神压迫感。 “总感觉参加你们这个挑战，不仅不会走出自闭，甚至还会把我这个阳光青年给强行带到自闭这条沟里去啊……” 他疑惑的说。 林狮素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做出保证: “不会的！” “白哥，你要相信我狮某人的人品，我是绝对不会坑害你的！！” “来吧，从盒子里随便抽一个纸团，让我们看看到底要做什么挑战？” 方白: “……”。 算了。 其实【自闭挑战】视频，他也算有所耳闻，只是从来没点进去看过。 这类挑战多以当众做一些尬到不行的骚操作为卖点，跟【冰桶挑战】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属于尬中之尬品类。 虽然美其名曰“让挑战者走出自闭，勇敢面对人生”，但实际结果和美好愿景往往是背道而驰的…… 正所谓反向抽烟日神仙，地球终归是个圆，号称走出自闭的【自闭挑战】，通常才是使某些面皮薄的up主自闭一整天的罪恶源头，简直恐怖至极！ 而现在，就要轮到方白来面对这个“罪恶源头”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着的双手从抽签盒里捞出了一个纸团。 展开纸条，抚平。 林狮素兴奋又好奇地问: “怎么嘞？【白哥】，你抽到什么了，给观众朋友们念念啊！！” 方白看了看手里的纸条上写着的内容，也很好奇: “从现场任意选择一嘉宾，并与之当众念出《狮林圣经·新约》上的全部台词……” “狮子，《狮林圣经·新约》是什么？” 林狮素的表情突然微妙了起来: “呃~这个嘛……” 方白从他的吞吞吐吐中察觉出一点不太友善的感觉，皱眉不确定道: “到底什么东西啊？你快说啊。” “是新番吗？”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 ------------ 第七十七章 不愧是白哥(三) 肖秀荣现在很生气。 非常生气。 她在哔哩哔哩上的cp，林狮素，明明说好了一到会场就打电话联系她，结果现在四舍五入约等于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这只死狮子居然还是了无音信，任凭她在会场里到处找，却连根狮毛都看不到！！ 太气人了！！！ 不过其实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毕竟谁都有个出门在外手机关机还正巧赶上意外突发的时候，急不得。 但林狮素这个人今天的情况，跟上述情形是明显不一样的好伐。 肖秀荣侧重点分明地在会场里一个个找漂亮的coser小姐姐问话，每一个都惊讶的说: “啊？！你在找那位狮子先生啊？那可真是太不巧了，他刚刚走掉……” 然后她就面无表情地赶往下一个coser小姐姐那里，得到完全相同的回答。 提前绕路堵住是没法堵的，林狮素有工作人员证兼之脑子不太好，游览次序随心所欲，跟普通游客的路线完全不一样，是一点都没办法预测的，肖秀荣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大会馆里撞运气…… 呵，有漂亮小姐姐看咯就忘记自己还有个老阿姨cp了是不是？！ 林狮素，你特么的完了！！ 就你这业务态度老娘还跟你炒个锤子cp！！！ 她行走在后台小白屋的过道里，咬牙切齿。 一想起之前为了找林狮素，心烦意乱，还没看名字挂牌，就不小心闯进某个男性up主表演嘉宾的后台休息室时，肖秀荣就觉得尴尬的一匹，同时对林狮素的怒火再次高涨。 (▼皿▼#)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大概想把这只蠢狮子身上的毛全给拔光。 (想歪了的自行面壁) 不过现在，会场里所有的漂亮coser小姐姐她基本上都问过了，没有一个人能明确指出林狮素在哪儿的…… 会场上没有，肖秀荣就立马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后台。 后台休息室也有不少美少女女嘉宾来的……而且还更加私密，指不定某只臭狮子就喜欢开着直播上这一口！！ 诶~等等。 我刚才说了什么？ 直播？！！ 她突然醍醐灌顶一样的一瞬间清醒过来。 对呀，我特么的不是还可以看林狮素的直播知道他在哪儿吗？！！ 明明这么简单的问题刚才却一直没有想到，老娘真是关心则乱……不对，对臭狮子没有关心，只有乱。 想出解决方法以后，肖秀荣摸出手机，谨慎地在哔哩哔哩里换上不为人知的小号，“偷窥”林狮素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干什么蠢事儿。 入目所见，好像也是后台。 好啊，果然不出老娘所料！！！ 此时画面正巧转到后台某间小白屋的名字挂牌上。她眯眼细看，终于从有些微抖的画面中读出了那个有点眼熟的up主ID: 【渣猫大白】。 好啊！ 原来是你的狐朋狗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肖秀荣沉着脸，关闭了直播间，没做多想，就气势汹汹的踩着高跟鞋，往那个她曾经误闯过的后台休息室方向走去。 两分钟后。 【渣猫大白】休息室里，对话声不断传单，其中一个正是那熟悉的声音，讨论得十分激烈。 肖秀荣冷笑着轻推开休息室掩着的门，到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门内，是一幅“世界名画”。 她看见之前的那个挺有礼貌的清秀小哥跟她的臭狮子cp扑在一起，两人的手掌互相抓着对方的小臂，深情道: “白宝，你是白宝吗？！” “狮子，你是狮子吗？！” “狮子，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思念，就像喜马拉雅山的海~拔~一样高！” “白宝，你真的是白宝吗？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思念，就像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 肖秀荣人都傻了，仿佛被西方神话里的美杜莎之眼照了一下，化作一块儿石像，僵硬在门口。 这是到底什么糟糕的台词？ 不是，你明明是我的cp啊？！！ 而小白屋休息室里，两人的《狮林圣经·新约》版台词对话还在继续。 林狮素比出一个暂且可以称之为愚蠢的剪刀手，指向方白的眼睛，似乎要戳上去: “啊！好刺眼！那是什么？是闪耀天边的双子星吗？哦不，白宝，原来那是你美↗丽↘动~人的双眼！” 二人转怎么能没有人接戏呢？方白回之以颜色。 他诚挚中带着一点羞愧地轻轻抚摸了一下林狮素的手背，夸张惊道: “啊！好柔软~这是什么？是高贵奢华的天鹅绒吗？哦不！原来那是你吹↗弹↘可~破的肌肤！！” “白宝，我对你的爱，就像岩浆一样滚烫！！！” “狮子，我对你的爱，就像硫酸一样浓烈！！！” “白宝！！！” “狮几！！！” 在这一刻，两人感情升华，眼神里尽是心心相惜: “我们——” “私奔吧！！！” “呕~” 门外傻站着的肖秀荣觉得自己就是作为一个石像也tm该裂开了，眼睛直接瞎掉，恶心得不行。 你，林狮素，要是为了个年轻漂亮的元气美少女小姐姐，忘了cp，老娘虽然会很愤怒，但还勉强可以理解。 可是你为了陪个男人玩这些花样…… 她越想越心惊胆战，只觉得细思极恐: 难道林狮素找自己当cp，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特殊的爱好，其实根本就对自己没有“兴趣”？！！ 难怪最近越来越敷衍老娘了，这是找到了真正适合心意的“新欢”啊。 好啊臭狮子，从前街头卖花炒cp的时候，天天花前月下地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本性暴露了，就是找你的白宝…… 亏老娘一点钱不收友情客串了你那么多次视频！！！ 肖秀荣委屈地哭了起来，但没哭出声儿，只是默默地流泪。 这几滴泪，不是为了渣男而流。 而是为了女人而流！！！ 在她一生的感情生活历史中，将占据十分重大的地位！ 小白屋休息室里，同样被雷到不行的助理无意间瞥见了门外的肖秀荣。 他刚想高兴地打招呼，还没来得及举手，就看见她好像幽灵一样的，又无声地消失了，身影没入门背后。 隔了几秒才响起高跟鞋哒哒远去的声音。 ------------ 第七十八章 不愧是白哥(四) “狮哥，出大问题！！” 助理惊慌失色。 林狮素刚刚跟方白排完《狮林圣经·新约》的台词表演，这会儿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作为“自闭挑战老手”的他，念出这种羞耻度爆表的自创台词完全是so easy，心里没有任何压力。 听到助理慌乱的声音，林狮素奇怪道: “怎么了，小暗？” 小暗: “狮哥，我刚刚看见嫂子转身跑了……” “哈？！！” 林狮素从助理随身的包里掏出自己关机的手机，把上面连着充电宝的线拔掉，开启过目，果然有好几道未接电话。 他做出一个╯□╰的表情，心虚道: “糟糕……今天下午跟直播间的水友们聊(ghs)得太开心，我把你嫂子给忘了。” “她肯定一直在找我！！！” “不过，按小暗你的说法，她已经找到我了，为什么还要转身走掉呢？” 小暗表情奇异道: “狮哥，嫂子刚才站在门口时候，好像恰好你是你跟白哥拥抱开始的时候……” “也就是说——” “你们对着说的那些【台词】，嫂子应该是全部都听到了。” 方白越听越不对劲: “所以这位小暗同学，你的意思是？” 不会吧，不会吧。 小暗莫得感情地上推了下平光眼镜，迟疑着说: “那个，我感觉吧……” “嫂子可能认为你们两个是……” “基。” “所以她才会因为一时间不能接受cp跨性别爱好的事实，跑掉了！” 我去，我什么时候成gay了？ 没等方白发表辩驳的言论，他就听见林狮素没心没肺笑得跟憨批一样的声音: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小暗你也太会编故事了！” 说着，林狮素拿起手机，像是要证明般地拨打起了肖秀荣的电话。 “嘟————” 没有人接。 或者说，是被接电人急速接起，又瞬间挂断。 林狮素: “……” “靠，出大问题！！！” 他开始没那么镇定了，转而立即收拾直播设备，着急道: “白哥，小弟我先走一步了，小暗，快快快……” 小暗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上司，并伸手送给方白一盒桌游牌: “白哥，这是我们【狮林】对本次所有完成自闭挑战的up主的奖励，请您收好。” “这是【自闭强者】的证明！！” ？ 什么鬼？ 【自闭强者】的证明？ 这听上去像是什么好话吗？！ 而且虽然你说是说的【自闭强者】，但是我怎么觉得小暗助理你的眼神非常地“♂”…… 方白懵逼的看着他们，总感觉也许就在这个下午，【渣猫大白】这个账号，在哔哩哔哩里的风评会自此骤然下降…… 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升，只不过是以他不愿意看到的另一种形式。 “不对，你们……” 林狮素二人根本听都没听到，把直播设备往肩上一扛，就火急火燎地走了，只留下那套桌游卡牌盒，放在小白屋休息室里工作椅上。 休息室的挂牌门“咔”一下合上。 奇奇怪怪地来，又奇奇怪怪地走。 该说不愧是前辈吗？ 随着休息室再次变得空无一人，方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桌游卡牌盒上。 桌游这种东西，方某人所知甚少，只知道大富翁、三国杀和狼人杀这种国民度非常高，曾红极一时的游戏系列。 他靠近工作椅，把那个桌游卡牌盒从椅垫的中心上捞起来，眯眼仔细研究。 不得不说那是一个相当精美的盒子，材质舒适，印刷明亮，上面的画色彩缤纷又风格独特，是各类猫科动物的剪影，而盒盖正上方印着桌游的名字: 【大喵战争】。 “大喵战争”吗…… 很符合狮子君的定位呢。 不知道为什么，方白突然想象起了自己晚上抱着大白跟林小念玩这套桌游的场景，忽然心生期待了。 “本游戏建议共同游玩人数:2-6人。” 他拆开了桌游盒子的包装，揭盖拿出最了上面的几张牌来看。 包装盒的宽度一共能装四叠牌，所以他一共拿了四张。 “克克、里里、米米、亚亚？” 卡牌上印着的是四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老虎照片和人工手绘，看样子怪可爱的。 “牌类效果:入场自动获得食物*50，进入成长期。” 看来是主卖萌的，绘画设计跟阴森的狼人杀完全不一样嘛！ 方白觉得自己大概能清楚这是个什么风格类型的桌游了，估计没有太大竞技性，但卖萌是专业的，用来逗女孩子开心，应该挺好使。 他又随意翻起一张牌。 ———— 【狮王:奇克】 牌类效果:己方阵营所有狮子提高35%战斗力，敌方阵营所有狮子降低20%战斗力。 技能:你们真狮菜 技能效果:点杀一只敌方阵营动物，Cd一个回合。 克制物:园长的拖孩。 ———— 这张【狮王】牌上，印的又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子，只是发际线略高，稍微有一点破坏颜值。 看技能说明，竞技性又好像挺强的啊…… 方白一直不太喜欢竞技性强和稀有度高低两极分化的的卡牌游戏。 毕竟这种游戏，永远会涉及到两种人: 欧狗，还有非酋。 对于欧狗来说，只要高级稀有牌还在卡池里，那么就算几率是0.0001%，也同样跟概率百分百没有区别;而对于非酋来说，桌游这种没有保底的游戏，就算几率是99.999%，抽出好卡的几率也无限接近于零，甚至根本没有。 很不幸，他就属于后一种，曾经犯下在一堆五星诸葛亮卡中抽走唯一一张一星杂毛武将卡的惨案。 待会儿回家到底要不要跟小念一起玩这个呢…… 保险起见，还是看看规则和卡池吧。 方白在这里纠结着，故意让自己的思绪飘散开，缓解将要上台的紧张。 “粉丝牌动物粮:消耗类道具，主要用于饲养己方猛兽单位，若于普通食物混合搭配喂养，则可使大喵幼崽以双倍速度成长……” “年轻的狐狸姑娘新冠……” “……” “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外面又有人来敲门了。 “白老师，准备上台了！！！” “白老师？你睡着了吗？！” 小白屋的门再被推开，从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中，探出来一张妩媚的俏脸。 “白老师，您怎么在里面一个人在玩桌游啊？这不就跟自己和自己下棋一样吗？” 她扬起下巴，好笑道。 ------------ 第七十九章 不愧是白哥(五) 上文说过，漫展会场很大。 非常大。 马马虎虎忘带展馆地图册子的林小念，带着闺蜜夏朵跟着人流东逛西逛，最终发现她们居然始终没有出过周边买卖区域的范畴，一直在里面绕圈子。 鬼知道方白人在哪个方位表演啊…… 真是的，她对这些死贵的粘土模型又不感兴趣。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热火朝天地走动，林小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打扰谁的兴致去问路。 呵，没有地图，她林小念跟路痴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夏朵探头过来，在她耳边用认真的语气讲话: “念念，我认为你绝对不是路痴那种奇怪的生物，因为……” “你其实不是路痴，是白痴啊。” “比路痴还要低级那么一点的，嘻嘻。” 受炎热天气影响，心烦意乱的林小念听得心头鬼火直冒。 死朵朵，又皮痒了是吧？ 她愤怒了！！！ ヽ(#`Д′)ノ 夏朵却一点儿也不怕。 她扮了个鬼脸，然后慢腾腾地从林小念的衣兜里取出门票，由标着价款的正面翻转过来—— 规规整整的小黑格子，从某种特殊的规律堆积在一起，互相之间有代表连接的双行黑线，看上去就好像一副微缩的地图…… 不对，这就是地图！！！ 丢死个人了。 恍然醒悟的林小念羞愧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 夏朵举起那张门票，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拍打着，由于纸张材料的缘故，可以很轻易的发出“啪啪啪”的击打声。 她戏谑地盯着自己的闺蜜，让林小念遮住脸颊的手始终放不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林小念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计较这个，就说: “朵朵，你要是再盯着我，我就告诉夏叔叔，你其实对南宋的瘦金体风格很感兴趣，这个假期想特别培训一下，起码一天有写50篇帖子的欲望吧……” 一天50篇！！！ 这是人干的事吗？ 夏朵震惊地看着闺蜜，脑袋嗡嗡的。 天呐！Σ(°△°|||)︴ 这个平时朝夕相处的女人居然如此歹毒！！！威胁告状一点都不留情面的！！！ “而且我会告诉他，夏朵自己意志力不够，喜欢又下不定决心，所以才会让我来转告夏叔叔，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强硬一点，监督朵朵你的书法学习……” “够了，”夏朵伤心地侧过脸，戏精道: “这件事，本宫暂且认栽。” “念小主，看你的地图去罢。” 耶，念酱大胜利！！！? 终于找到正确方法治沙雕闺蜜了，开心心。 林小念满意地查看起了地图。 “一号区域是会展，二号区域是周边，三号区域是智能科技展……” “五号区域是表演台。” “朵朵，我们下一步就去五号区域吧？” 夏朵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道: “也行。” “念念，你是有什么喜欢的up主要在那边表演吗？怎么好像今天一直都想着去那里看啊？” “啊？！有吗？” “有的噢，而且简直不要太明显，我严重怀疑念念你……” “一天写50篇的说。” “……严重怀疑念念你是世界上最美最可爱的女孩子。” 林小念没来由叹了口气，说: “朵朵，你可以自信点，下次把【严重怀疑】四个字去掉，改成【认为】，这样显得比较诚恳，而且真实。” “林小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不要face了。”夏朵目瞪狗呆。 我之前小白花儿一样那么大一朵蠢萌念念呢！！！到底是谁教坏的？！！ 真是可恶，搞得她现在连逗逗闺蜜都要费脑子了，难道死脑细胞不用给赔偿金的吗？ “一天写50篇的说。” “念念最可爱了(惊慌)！！！” “嗯哼~” 林小念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把握住闺蜜假期的生杀大权，是一件如此快乐的事情。 不过开玩笑要有限度，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也不知道方白的表演到底开始了没有。 她认真地低头研究起了地图，决意找一条最近的便利通道，从现在的二号区域，穿梭到五号区域里去。 两个女孩儿都穿着jk少女制服，立在人群里，对于某些职业者来说，有那么一丢丢显眼。 夏朵一脸茫然的眼睁睁看着一团摄影师逐渐汇聚过来，一边呈半包围状围住她们两个，一边还亲切地问: “小姐姐小姐姐，你们是哪家的coser啊？允许拍摄吗？加个微信，到时候给你返图啊……” 如果这时候立在这里的是两个正经的Coser，就会配合地摆出适合拍照的得体pose，微笑着说“好”，但林小念她们不是，俩人谁也没经历过这阵仗，面面相觑。 有些心急的摄影师闪光灯已经开起来了，有些刺人。 夏朵连忙拉着林小念逃出了包围圈，一溜烟儿跑了，像是汤姆带着杰瑞去找黑猫的麻烦一样的，奇快无比。 好在漫展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她们一路冒冒失失的跑着也不算多大个事儿，只不过引来很多路人侧目，以为是女装大佬终于忍不住尿急所以要奔往wc…… 呃，客观的讲，从奔跑姿势来说，两人的确有那么点男扮女装的感觉，过于粗野。 穿过长通道、外会场、隔断墙和人工智能&虚拟歌姬展台，她们终于到达了第五号会馆。 一个会馆那么大，肯定不止一个分区舞台。 总共有四个。 林小念脚尖垫起来，兴奋地左张右望，不一会儿，就认准了方白给的那个舞台的信息，拉着夏朵快速跑了过去。 舞台下面聚集的人很多，怎么说也是整个会馆里的1/4以上。 他们都是来看那个哔哩哔哩传说中“可男可女”“声调百变”的神奇up主的，其中也有一些是单纯的歌迷。 “现场的粉丝朋友们大家好，接下来是……” 主持人正在台上暖场，这是例行的公事，涉及到时间安排，哪怕现场气氛本就昂然，也不可省略。 经过一长串的套词和介绍，他说道: “……让我们欢迎哔哩哔哩知名音乐区up主，【渣猫大白】，与哔哩哔哩知名唱见【明石琉璃】，为大家献上时下最火的男女对唱歌曲，《致姗姗来迟的你》！！！” 一个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女人同方白一起从后台走了出来，神情亲密。 本来热得不行的夏朵，这时正站在林小念旁边，用刚才买的周边小扇子给自己扇风。 扇面挺小的，风力不足，所以好辛苦好辛苦。 忽然她突然觉得周边气温骤降，往会馆四周的天花板角落和墙体看了看，神情疑惑。 “啊咧，主办方又增设了新空调吗？” “可是见效怎么会这么快……” “简直就像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 ------------ 第八十章 不愧是白哥(六) “……为大家献上时下最火的男女对唱情歌，《致姗姗来迟的你》！！！” 听到这句话，在后台等待的方白立即迈步出去，和哔哩哔哩官方安排的联合表演嘉宾，【明石琉璃】小姐姐，一同走上了舞台。 ——【明石琉璃】，哔哩哔哩百万粉女up主，是b站各大活动的御用唱见，被邀请次数极多，非常受官方爸爸宠爱。 她长相妩媚动人，身姿绰约，外貌条件极好，又略带一点御姐范儿。今天只是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粉色衬衫外加短裙，下配一双小白鞋，就引得台下的宅男(？划去)粉丝们激动地欢呼起来。 作为一名知名唱见，【明石琉璃】小姐姐平日里可不止混迹于哔哩哔哩音乐区，也有在舞蹈区、生活区、游戏区等多个分区进行投稿，非常活跃，变着花样儿地整活，因此粉丝基础特别庞大。 比如现在，方白就在台下乌泱泱的观众中，看到了不少琉璃小姐姐的粉丝，大热天的聚在一块儿，共同举起写着【明石琉璃】字样的应援牌和应援棒。 up主做到这一步，其实都算个小明星了吧……他在心里嘀咕着。 其实专门来看方白的观众也很多，不过他们更多的是好奇，而且，这并不影响他们同时是琉璃小姐姐的铁杆儿。 都是百万粉级别的up主，但老牌有人设有死忠粉群体的，和单纯最近因为红歌才猛涨关注的，线下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之间的差别就是这么的大。 其实主办方这次也很有可能就是特意安排的《致姗姗来迟的你》这么个近期的“热点流量”，给官方亲女儿唱见，蹭一蹭火歌人气的心思…… 不然完全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安排之前从未合作过、完全是陌生人的他们对唱这首情歌。 方白可是原唱，现场一人分饰两角儿，完全没有问题的，根本没必要再加一个“拖累”。 琉璃小姐姐好像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下午在某狮子上门之前，就早早地就在后台小白屋里拜访了方白，言语间幽默善谈，让他印象颇好，心道果然每个漂亮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小念除外。 啊，对了！ 小念……呢？！ 观众很多，方白稍微多花费了那么几秒时间，才在一片粉丝牌中找出了自己的目标女孩儿。 她耷拉着脑袋，正和另外一个看上去有点宝里宝气的短发女孩互相挽胳膊，在天气炎热的环境下，两个jk小女生亲密得过份，一幅橘里橘气的样子。 看到方白瞄过来的眼睛，林小念凶巴巴地冲他呲了呲虎牙，让他没来由地想起了先前那套“大喵战争”桌游牌里，立绘小老虎“米米”的表情。 好可爱的傲娇鬼。 方白回之以温暖地一笑，自觉光环加身，帅气逼人，如同一只憨憨企鹅，全然没有察觉到冰面下浮动着的危险。 (小声bb:指辣酱) 可爱风的女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连生个气都萌萌哒，哪怕心里已经气得够呛，光看外在神情，也会让直男分不清楚她的态度。 主持人这时才转身下场。 演唱正式开始！ 观众们的欢呼声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渐渐停下来，会馆逐渐归于相对的安静。 方白深呼吸一口气，按照彩排表演时提前设计好的的桥段，把目光从林小念身上移开，扭头，假装情深意长地注视着跟他搭档的琉璃小姐姐，咳了几下，清嗓开口: “我不介意你慢动作~ 也不介意你这次先擦肩而过 喔……~” 他这一长声“喔~”，可是整首歌开场的精髓所在，现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大家又兴奋起来了。 琉璃小姐姐也扭头跟方白对视，微笑着，完美无缺地跟上节拍: “吃一人份的饭an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刷一人份的碗an 真的我并没有觉得，孤单 安安~ 逛一人份的街ei 买一人份的单an 真的我并没有觉得，孤单 安安……” 方白模仿老家歌手的女版原唱更加中性帅气，而琉璃小姐姐的声线有跟她本人一样的妩媚感，但绝不是烂俗的妖娆。 总之用在情歌对唱里，就很搭。 两人在台上表现得情意绵绵，台下的粉丝观众们惊讶且兴奋地低声起哄，欢呼了一阵。 几乎没有人觉得自己的“老婆”或“老公”有被冒犯到，毕竟这跟追星偶像文化不同，到场的同好观众们又不是真的nc粉，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更喜欢二次元纸片人…… 气氛热烈，根据从众心理，夏朵也想跟着大家小小地欢呼一下，融入现场群体。 可是周围仿佛越来越冷，衣着夏日单薄jk衣服的她简直想要缩成一团打个哆嗦，哪里还有放声欢呼的心思？ 主办方也忒不是人了，会馆空调开这么狠，是想把所有人都冻成冰棍卖钱嘛？ 瞧把我家念念给冷的，手脚冰凉一直抖抖抖，心疼死人了…… 夏朵抱着闺蜜的胳膊，这么想着，又在看了看周围表现得毫无异常的众人，心中困惑不已，不知道是宅男观众的爱太伟大，还是她俩其实根本就站在了隐形的黑科技空调口底下，因而才独得这一份冰凉的“恩宠”…… 不，不对，就算是空调口，也应该感受到吹进的冷风，可是这里只有冷没有风！ 最近刚补了侦探剧的夏小姐缜密地悄悄推理起来，不放过脑海中任何一丝线索。 而且…… 咦，明明这么冷，我怎么流汗了？ 而台上。 方白: “…… 我不介意你慢动作 也不介意这次先擦肩而过~” 琉璃小姐姐: “某天我们总会遇到对方然后说~ ……” 他们交错转身，左手牵起另一个人的右手，这是蓝星男女对唱表演节目用烂了的传统架势，然后共同合唱道: “好巧哦~ 耶~！”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男女声线高低互佐，在会馆里甜腻回荡，塞糖效果惊人。 给不少本就对此次表演节目知情，心中早有准备了的单身狗，猝不及防地补上一剂心灵的暴击。 “你以为你喝瓶脉动又行了，但其实留在这里只是送命”，嗯，如果非要用文字来描述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方白: “我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你~” 琉璃小姐姐: “你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我~ ……” 夏·姬八推理·朵小姐: ？？？ ------------ 第八十一章 不愧是白哥(七) 夏·姬八推理·朵小姐，在短短一分半钟之内，脑中千念万化。 她最终凭借着自己上周在兴趣爱好驱动下、以二刷形式，专门重新进修了的高分网剧—侦探科目中所获得的宝贵知识，完成了自己本次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推理，并极限得出了进一步结论—— 包裹着自己和闺蜜的这层寒冷，并非来自物理领域，而是来自于神秘的心灵领域！ 咳咳。 夏朵自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那就只有…… “念念？”她奇怪地把头略伸到前方，反过来看了看自家闺蜜的正脸。 “念念，你咋个咯？” “啷个垮起个批……咳，臭脸内？” “你今早上不是多么想看这个节目哇？咋嘛，很失望？” 林小念生气地瞪大眼睛: “对，我就是很失望！！非常失望！！！” 夏朵不知道闺蜜发的哪门子疯，感到莫名其妙。 她道: “人家歌不是唱的挺好的嘛？” “嗯~我光是听到起，就有一种正在看纯爱小说的感觉嗷~” 什么，纯爱？！ 你这分明就是牛头人剧情展开，还是当面ntr！！ 林小念委屈得要死，又不方便跟一直瞒着的闺蜜讲，只能苦闷地抱紧夏朵，两个女孩子在外人眼里更加地橘里橘气了。 “念念？”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家闺蜜求抱抱，哄还是要哄的。 夏朵轻拍着林小念的背，苦思冥想，最后说: “念念，我那套【兔姬舍】牌子的jk送给你了，你开心一点，好不好鸭？” 林小念在她怀里轻哼道: “不用，有人给我买了两套新衣服了。” 委屈归委屈，但小女生之间心有灵犀、可以强力促进姐妹感情的炫耀还是要的: “一套是【中牌】的，一套是【深夜幻境】的，都是夏日系列，我够穿了呢。” 夏朵: “！！！” “有人给你买的？！！” 她脸上出现了【一不小心就搞到个大新闻.jpg】的表情，狐疑着盘问: “念念，老实交代，是谁给你买的？” “你可别用林伯伯来糊弄我，他那么忙，明显不可能。” 林小念却还在闺蜜怀里深深埋头，死鸭子嘴硬道: “怎么啦？就是我爸买的。” “有什么问题……嘛。” “……” “呵~林小念，装，你就装！”夏朵伸手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名侦探眼镜，重新化身为夏·姬八推理·朵小姐，眼神严肃，说: “林伯伯会懂得挑jk的牌子？” “就算是你主动告诉他挑的牌子名字，但是……要真是林伯伯买的话，他多半会给你买长裙，根本不会想起来给你买jk吧？” 的确，在很多长辈眼里，jk仍属于半个奇装异服的范畴，虽然并不会反对闺女日常穿，但一般也不会主动买。 林小念不说话，沉默了。 夏朵继续着自己的推理: “念念，你这次这么兴奋地要约我来漫展，又非要来这个会馆看表演，显然别有目的。” “从你第一时间拿你爸当挡驾牌的反应看，我假设帮你买jk的这个人为与你爸同性的男生……而且与你有亲密关系！嘶~！” 她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还是继续开着脑洞，左顾右盼道: “这个跟你有亲密关系的男生一定就在会馆现场！！！” “但他应该不在观众人群中……” “因为你的眼神从来没在人群中找过一次，一直盯着舞台！” “哈，工作人员吗？” “不，也不是，工作人员不会一直待在舞台上，他们通常更多时间坐在后台。” “所以说——” 夏朵目光炯炯有神，笃定地讲: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就算剩下的那一个显得再怎么样荒唐，也是唯一的真相！” “那个与念念你有着亲密关系的男生，他现在就站在台上，作为表演嘉宾，跟别的女嘉宾唱着情歌！！” “这样一来，你之前奇怪的表现，也就完全说得通了……” 说着，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林小念一下子猛地抬起头，好像不认识沙雕闺蜜了一样，呆呆道: “朵朵？” “你真的是朵朵？” 她的闺蜜夏朵，不应该是个当代沙雕二笔少女吗？！！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人设不对啊？！！ 夏朵不屑道: “念念，你总是说我瓜，其实我一点都不瓜，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机智的一匹。” “我以前只是单纯懒得动脑子……反正有你帮我动。” “不过嘛……” 她眼里忽然泛起了八卦的火焰: “念念，现在你该说哈你的事咯……” “我说个屁！” 林小念气苦道: “你反正辣么厉害，自己再推理啊！” “哎呦~这不是有第一手资料嘛……” “爬！” 台上的歌声渐小，等她们回过神，【渣猫大白】和【明石琉璃】的合唱表演节目《致姗姗来迟的你》已经结束了。 主持人又重新走上台去，向表演的两个哔哩哔哩官方邀请嘉宾，问着一些老套而常规的问题。 比如“两位打算炒cp吗”、“觉得另一半应该是什么样子”、“对这次合作的嘉宾感jio怎么样”、“表演时这么甜蜜的眼神是怎么练出来的，练了多久”、“合唱的时候会有过恋爱的心跳感吗”等等问题。 有一说一，纯路人，我讲句公道话，这些都是常规问题呢。 真的是非常常规呢，常规得林小念好想立即关门放夏朵，然后最好把这个问题辣么多的主持人一口咬死，审都不用审，直接犬决掉，再葬在b站的承包公墓阿伟山上，警示后人。 还好方白在回答问题时一直小心翼翼、规规矩矩，绝不越过红线，让她放心不少。 但是男孩子出门在外光自己规规矩矩也是不行的——主持人和琉璃小姐姐越是看他如履薄冰的神情，就越想逗他。 “为什么那么紧张呢？白老师？” 琉璃小姐姐参加这种活动多次，早就是老油条了。她配合着主持人，故意露出一个茶艺评分十级的无辜笑容，道: “白老师，放轻松一点嘛。” “真是的，那么紧张，好像你的小女朋友就站在台下似的。” “he~” 林小念面无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气。 ------------ 第八十二章 不愧是白哥(八) 方白站在舞台上，观察到林小念的表情，急忙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 “内个，我这个人就是一台莫得感情的唱歌机器，主持老师，你还是放过我吧。” 在场的观众们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调节现场气氛的目的已经达到，主持人就“大度”地放了他和琉璃小姐姐下台，让方白很是感动。 回到后台小白屋，他戴上从工作人员那儿领的口罩，又脱下特殊的演出服，换9成男士普通夏装，用几个折步逃出工作区域，出来找林小念。 场馆里有为维持秩序临时立的钢栏杆拄在那儿，被丝带连接着分隔区域，无法直行，要走好多弯路。 方白大概左绕了一圈儿，才瞒过正观看新表演节目的观众们，到达了两位jk少女的面前。 林小念用气恼的眼神看着他。 而另一个短头发女孩子则目光炯炯，对着他上下打量，念念有词。 “小念，这就是你那朋友啊？” 方白尴尬问道。 “嗯，我闺蜜，夏朵。” 林小念抱着自家闺蜜的腰，把她移到自己的身前，对方白说: “怎么样，漂亮吧？” “漂亮啊。” 花花轿子众人抬，夸人总没什么错。 “那你心动吗？” “我心……啊呸！我不心动！” “我只是一台莫得感情的唱歌机器我，一点都不都心动。” 要死，小念这问话的方式怎么会跟刚才的主持老师一脉相承？ 你学习能力挺强啊！ 方白精神紧绷，高度警觉起来。 别以为我是大直男就看不到坑了，白哥也是超懂小女生心思的！！ 但林小念接着叹了口气，哀怨道: “哦？是吗？” “没想到方白你的眼光已经这么高啦~唉。” “也难怪，毕竟就算我和朵朵加在一起，也没有那位【明石琉璃】姐姐的一半漂亮吧？真是太羡慕姐姐了呢~” 被闺蜜强行绑架在手上的夏朵闻言，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她已经成为闺蜜的工具人了喵！ 我去。 方白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不是，小念你到底在阴阳怪气地嘲讽些什么啊！！！ “我哪有那个意思……”他小心道，“琉璃小姐姐哪有你说的那么漂亮，其实最多也就跟小念你半斤八两吧，然后身材好一点高一点，其他的根本就……” “方——白——！！！” 不知为何，林小念突然愤怒地打断了方白的话，活像一只小母老虎。 那个叫夏朵的女孩子，也在一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用像是发现新物种一类的眼光，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正常说话被叫停，方白很郁闷。 但他花了七秒钟的时间，把刚刚说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八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逻辑上或事实上的错漏，最后只能归结于今天倒霉，正撞上女孩儿心情不好的时候。 “……” 林小念等了七秒钟，也没有听到某人“知错就改”的回音，反而看到他苦苦皱眉、怎么想都觉得没错的样子，瞬间气得胸闷。 要是就他们俩在这儿就好了，她也懒得跟这个大直男计较这些……但今天闺蜜也陪在旁边，方白再这么迟钝的话，就太丢脸了。 “方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一下我上一个问题，好吗？” “重要的是简练，要简练，懂吗？” 林小念抖眉，语重心长，疯狂暗示。 “……哦。” “那你说吧。” “琉璃妹子她身材身高都只比你好一点而已，所以说……” “停！！！” (▼皿▼#) 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所以说你个头啊！ 让你简练一点是简练这个吗？！用你那愚钝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啊！蠢方白！！！ 工具人夏朵抖着肩，在后边儿笑得开心极了，简直恨不得出去买个瓜回来，在这儿抱着啃。 算了，反正这下脸算是丢完了，没必要在闺蜜面前继续为难方白(让自己丢人?)…… 有些知识需要慢慢灌输，急不得。 “方白，你别讲话了，我们出去吧。” 林小念无奈道。 漫展她们是都逛的差不多了，方白坐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兴趣继续再待下去。 三人观摩了下一个表演节目一小会儿，就徐徐往场馆外面走，期间夏朵拍着林小念的肩膀，对着方白挤眉弄眼问: “白哥？白老师？” “叫我白哥就好。” “嗷~白哥，你是怎么认识念念的？” 林小念不出声儿，但是手轻打了她胳膊一下。 方白笑笑: “我们是邻居，本来就认识啊。” “哇哦~” 夏朵眼里闪着光: “青梅竹马？！” “咳咳，并不是。我是在三年前搬到小区来的，然后又因为某些事，一直宅了三年，直到最近才走动了出来。” “所以要是细究的话，我跟小念正式的认识时间，倒也没多久呢。” “那就是天降之物了。” “什么？” 方白没听懂。 林小念从侧面踢了闺蜜一脚: “什么青梅竹马天降之物的，我跟方白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你不许乱想。” 夏朵是个忍不住的大嘴巴，她才不希望自己的情感生活事情，成为明天高中毕业生班群里的热议话题，讨论数日不休。 方白自觉自己还没有告白过，对陌生人没必要讲太多，于是也点点头，表达肯定的意见: “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他发现两个女孩儿走路齐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方白把偏移的头收回来正视场馆通道出口前方，发现【明石琉璃】小姐姐比他们更早到达了那里，抱着个黑色袋子，静静立在空荡的通道中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看到方白看过来，她高兴地伸手示意: “白老师！白老师！” “我等到你啦！！” 方白正走在两个女孩子前面，此时立住，大热天的忽然感觉背心一凉。 “啧啧啧……” 夏朵看了看开开心心的【明石琉璃】小姐姐，又看了看嘟起嘴巴的自家闺蜜，用羡慕的语气说道: “咦，不愧是白哥呢~” “如此轻易地就能办到我所办不到的事情，好羡慕的说~” ------------ 第八十三章 石琉璃你完全不懂问题的根源所在 “琉璃，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 方白上前问道。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石琉璃，也就是哔哩哔哩知名up主【明石琉璃】，温柔地笑起来。 她没有看方白身后的两个女孩儿，从抱着的黑色袋子里摸出一个桌游盒子，道: “当当当当~！！！” “白老师，你qio一下，眼熟吗？！” “啊咧？！我的《大喵战争》？” 方白接过桌游盒子，摸了摸后脑勺，又仔细回忆了下: “嗯……没错，当时换衣服走的急，我好像的确把《大喵战争》给忘在自己后台休息室里了……” “谢谢你来还给我啊，琉璃。” “不过……这不应该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干的事吗？” 要是随便哪个人丢样东西到后台，就能让【明石琉璃】亲自在场馆出口等候，那估计后台每间小白屋休息室里，都能直接堆满粉丝抛进去的物件儿。 石琉璃嘿嘿地笑道: “白老师，是这样的，我本来临时有事情找你。” “可下台后你跑的那么快，我穿着高跟鞋，怎么也追不上。” “所以我就想着，还是慢慢走，走到后台你的休息室，再叫你就好啦。” “然后我就发现你的休息室是空的……只有这套狮子送的桌游牌。对了，这个我也有一套呢。” 她摊开黑色塑料袋上面的张口，给方白看，里面果然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桌游牌盒，看来林狮素带着助理送了不少人。 原来如此。 方白随口问道: “狮子送的？他让你完成了哪种自闭挑战？是你自己抽的吗？” “什么自闭挑战？”石琉璃困惑地摇摇头，说: “不就是采访几句话就送牌吗？还要搞什么挑战？” “狮子是开桌游店的，他免费送up主桌游牌盒，只是为了宣传而已，你不知道吗？” 方白:…… 好家伙，所以说我之前究竟是…… 淦！！！ Cp破裂吧！！那家伙不值得同情！！ 琉璃小姐姐也是b站up老前辈了，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必然是一个还放不怎么开的“菜鸟”，被老狮子强行赶鸭子上架，给观众整了段活儿，并留下了宝贵的视频素材…… 不，也有很大可能是黑历史，而且这两者并不矛盾。 两个小女生在后面听的云里雾里，低声询问，方白给他们解释了好一会儿。 “妹妹真漂亮。” 石琉璃用完美无缺的姿态对着林小念和夏朵，微笑着说话。 林小念对“妹妹”这个称呼很不感冒，因为这让她有种正宫地位被撼动的感觉…… 但出于良好的礼貌，她还是和夏朵一起回道: “谢谢姐姐！(朵朵)” “谢谢。(念念)” 阿普主之间的交流还在继续: “对了琉璃，你说之前要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想谈的是《致姗姗来迟的你》的翻唱版权费的话……咳咳，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石琉璃哭笑不得: “白老师！你想什么呢？！” “这次的翻唱版权费用，安排节目的哔哩哔哩主办方会付的，根本就不用我付啊……” “而且我们现在不过才见面第一天而已，在你的第一印象里，我是个看上去就像喜欢赖账的人吗？”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方白奇怪地问。 总不会是因为找不到一起玩《大喵战争》的人吧？ 一直落落大方的石琉璃话说到这步，粉脸腮红，倒反而有些扭捏了起来: “白老师，我，我……” “表~白！表~白！” 夏朵偏头在林小念耳边，搞怪地轻喝。 林小念秀气的拳头悄然捏住。 然而说话卡壳的石琉璃又像是机器换了条轴，没给别人重拳出击的机会，鼓起勇气道: “白老师，我想再跟你合作一首歌。” “一首原创的新歌。” 在蓝星，尽管如她这般，光是靠翻唱也能通过版权费之外的渠道，赚得满满当当的音乐人，平时过的并不比原创音乐人差，但是没有作品始终是没有作品…… 虽然【明石琉璃】这个号早就不全是以唱见的身份出现，但音乐区始终是她的老本行，每次发投稿视频时，都会有一大帮黑子在下面评论“噢，这就是哔哩哔哩第一唱见？没拿过一首歌的原创位，也好意思在蓝星混音乐圈子？” 音乐原创位，在蓝星，一般指作词、作曲、首唱三类。 “原作词原作曲不敢想，原唱我石琉璃还是敢想的。” 她向方白鞠了一躬: “白老师，拜托了！” 难搞哦…… 方白为难地尬笑几声，说: “琉璃，你今天应该查过我的资料了吧？” “没错，白老师。在《致姗姗来迟的你》大火之前，你写的歌我也觉得很好听……而且你什么都能唱，每一首原创音乐新歌的风格都完全不一样……”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他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道: “你看，我写的歌，我自己就能完美地唱出来，因为我写的时候，就知道了它的完美形态。” “那么，我为什么不自己唱，而要拿给别人试错呢？” 石琉璃怔住无言。 果然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吗…… 像白老师这样有真功夫、爱惜羽毛的原创音乐人，原来在意的从来不是名利，而是能不能让自己的作品臻于完美的状态……这是真正艺术家的心态啊。 只有真正把歌曲当做音乐艺术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吧？ 起码她就从来没这么想过。 石琉璃一下子感觉之前在休息室里聊天时，还觉得挺“平易近人”的白老师，这一瞬间，在心中的身影募然高大了起来。 她敬佩地道: “我明白了，白老师。” “我会……” 小姐姐话还没说完，就被头上挂着个问号的方白给打断了: “明白？” “你明白了就好。” 他伤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我对我自己创作出来的孩子，向来都怀有极深的感情……” “正如我刚才跟你所讲的，从他们在我手里一出生开始，我就提前想好了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语气转折应该怎么唱，我知道他们所有的模样，他们最完美的模样。”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般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这么草率地把我的孩子拿给别人试错的！！” 石琉璃怀着满满的认同感，说: “我懂的，白老师，我懂你的感受，我不会……” “所以，得加钱。” “？？？” ------------ 第八十四章 震惊！一男竟带三女开房 “什么？” 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方白心里一紧，转而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道: “你看，我对我的作品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和感情，收费当然得比市价高！” “否则我是不会卖的。” “我说……琉璃妹子，作为一名老up主，你该不会是想白嫖吧？我这里可没有下次一定的说法！” “小本生意，概不赊欠，谢谢。” 石琉璃抚额道: “白老师，我还是有点积蓄的，当然不会好意思白嫖，但是，但是……” “您不是说跟自己作品的感情特别地深吗？那卖给我以后，我唱的不好，毁了您的【孩子】怎么办？” “噢，说的也是。”方白抱着自己的那份《大喵战争》想了想，然后说道: “没关系，录歌的时候我可以一点点指导你嘛。不过事先讲清楚，这也是要另外收费的额外项目，还得加钱。” 身边的林小念捏了一下他的腰部，既不吃醋也不生气了，因为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掉进钱眼儿里，想必是没什么心力去捻花惹草的仔。 “应该的。” 一阵错愕中，石琉璃应下了方白提出的价钱，双方就此达成共同合作意见，皆大欢喜。 夏朵提议四个人去一起搓顿饭，庆祝一下，被投票的吃货们全员通过——嗯，庆祝是假，嘴馋是真。 蓉城的火锅串串儿到处都是，摊子遍地开花，物美价廉又快速方便，是不少蓉城人请朋友搓饭的首选。但考虑到长安人石琉璃小姐姐对蓉城特色辣的恐惧，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去了一家稍微高档一点的私房菜馆。 “小鱼私房菜”。 没错，就是之前方白因为囊中羞涩所以多次过而不入的那家私房菜馆……还挺有缘的。 曾几何时他连一个人走进去点份家常菜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居然能带着三个女孩儿进去开包间买单了，真是可喜可贺。 如果引路的服务员小妹妹不用看海王和渣男的眼神看着他的话。 “小鱼私房菜”是个三层小楼，他们在路上订好的包间则位于二楼。进门后，穿着旗袍的年轻服务员将四人自引至预约位置，拿出菜单让方白勾好，然后退至一楼叫菜。 私房菜馆里，客人点的每小碟菜都要厨师一道接着一道单独用锅单独炒，原料也是绝对现切的新鲜食材，因此虽然菜品口味极佳，但常常因为上菜速度的原因被顾客抱怨…… 可以理解，越是好吃的美食，越需要客人耐心的等待。 菜馆老板对此心知肚明，为了更好的骗钱(划掉)更好的优化顾客体验，因此在包间里免费赠送了上菜之前的小食，很体贴。 小食就是最常见的巴蜀红糖小食三件套:糍粑、凉糕和冰粉。 都很好吃。 但…… 四个人只有三道小食，这可怎么分？ 方白觉得自己现在的体验非常不良好，这菜馆老板还是别干活了，居然没有考虑到顾客在三人间里吃四人桌的情况，真是丢人。 免费的就可以乱搞啦，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没听说过么？ 可恶。 服务生也暂时去楼下了，“小鱼”馆子的生意很好，人力紧缺，喊不到人。 没办法，他依次把红糖糍粑、红糖凉糕、红糖冰粉给分别推到三个美少女的桌面前，道: “小食只有三份，你们吃吧，我还不饿。” “谁想要吃别人的小食的话，自己交换就好了。” 夏朵和林小念两眼放光地分走了凉糕和冰粉，用勺子把它们打拌搅碎，没想太多，你一勺我一勺的互相吃着，单留了一碟红糖糍粑给石琉璃。 琉璃小姐姐轻笑。 她从筷筒里抽出筷子，夹了瓷碟堆在最上方的一块糍粑，举在空中，向方白温柔问: “白老师，要尝一块吗？” 这块糍粑上还带着浓郁的糖浆，被颇具纹理质感的定制木筷粘起，送入石琉璃的樱桃小口中。 对直男来讲未知神秘的嘴唇口红色号上，与红糖的晶莹糖浆形成了叠加态，称为桃红水晶色也不足为奇。光是从外表看，就有种甜蜜蜜的直观感觉。 并不是只有小女生和儿童才嗜糖……起码在这一刻，糖分对于方白来说就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指糍粑，想歪的自己面壁思过) 他挠挠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那我就尝一块嘛。” 筷筒刚刚被琉璃小姐姐拽过去了，方白略微倾身，伸长手臂想把它拖回来，抽两根新的筷子用。 正刚摸到筷筒，石琉璃就善解人意地夹起另一块红糖糍粑，喂入他口中。 某人抽起筷子，砸吧砸吧嘴，感觉真挺甜的。 他夸赞道: “味道不错，超好吃的。” 石琉璃笑眯眯的又给自己嘴里添了一块儿，惬意道: “是啊白老师，我也这么觉得。” “糍粑还剩三块了，你还要么？” 方白举着筷子迟疑起来。 这时，他身旁突然伸出来一只勺子，里面舀着泡着糖水的凉糕。 是林小念。 她沉着小脸，用一个字简短开口: “吃！” 夏朵学着闺蜜，也板起脸蛋，舀一勺冰粉递到方白面前，复读道: “吃！” 方白看着伸过来的两根勺子，老毛病再犯，又挠了挠后脑勺，有点茫然。 琉璃小姐姐在一旁“咯咯咯”地捂嘴坏笑了起来，让他茫然的感觉更强烈了。 “两个小妹妹真可爱呢。” 似乎是看穿了方白内心的疑惑，她自如地停住脸上显得稍微不那么淑女的笑，说道: “白老师，你还犹豫什么，快把这两勺都吃了吧。” “毕竟都是美少女的心意呢~” “没关系的，哪怕你其实更喜欢吃糍粑，也不用担心被我吃光哦……” “我会给你留一小块儿的。” 林小念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批婆娘段位好高，其心可诛！ 夏朵心有灵犀地朝闺蜜点点头。 亏她们刚才还以为这个批婆娘是友善中立单位，什么买歌，什么合作，原来全部都是烟雾弹！！！ 下次再也不搞这种提议了。 不过三个女孩子表面上全都笑意盈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虽说有点诡异，但大体上是存在的。 而方白仍处于茫然中……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总感觉身边的女孩子都在用眼神跨服加密通话啊？ 她们是不是把我排除在外了？！ 而且这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红糖有毒？！ 他苦苦思索。 ------------ 第八十五章 吃瓜与热议 推门进来上菜的服务员解决了方白的尴尬。 几盘家常小菜端上来，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菜当前，谁还吃小食？ 他瞄着一道水嫩的“虾仁水蒸蛋”，往自己碗里舀了好几勺，专心品尝起来。 林小念去试了“爆炒姜鸭”，夏朵去试了“麻辣兔丁”，两人俱都一脸满足。 琉璃小姐姐没吃，而是对着一桌子好吃的菜叹道: “唉~白老师，你一定经常带妹妹们吃这些好吃的吧？真的好羡慕哟~” “不像我，都是自己做饭。” “虽然人家也夸我做的饭挺好吃的……对了，白老师有机会可以来我家上门看看，我亲自下厨哦。” 林小念和夏朵咀嚼的声音停了下来。 “对了，两个妹妹都会炒菜吗？” “不会，”林小念立刻回道: “平时都是方白在做，我只要刷碗就好了。” 石琉璃和夏朵都很诧异: “平时吃饭都是白老师做？你们同居了呀？！” “念念！！” 林小念脸颊忽的绯红起来: “没有啦姐姐，我们只不过是邻居而已。” 不知是否是错觉，方白从中自行脑补出了一点得意扬扬的语感。 “哦~邻居，这样啊。” 石琉璃意味深长地拖长声调，冲埋头解决虾仁蒸蛋的方白笑了笑。 “我还以为是其他的什么关系呢。” 她不再逗弄眼前一眼就能看破心思的小女生，转而拿起筷子，在桌上频频夹菜，专心品尝美食了起来。 见状，林小念有些讶异，注意到方白投来的视线，又回了他一个白眼。 方白:…… 我太难了！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难猜得过分……怪不得有句老话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 不过管他呢，总之气氛正常了就好。 他打开大瓶芒果汁的盖子，给每个人都倒了满满一玻璃杯，然后大家一起举起了这杯代酒的饮料: “合作愉快~！” “三、二、一，哔哩哔哩，干杯！！” ——————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b站上悄然发生了一些别的事。 一共有三件。 一是在漫展上，【渣猫大白】与【明石琉璃】对唱《致姗姗来迟的你》的现场录播版视频已然发布，而且在短短时间之内播放量就冲破了10万…… 这可不是官方发布，而是粉丝自行剪辑制录制的，画面挺渣。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两人间的歌词互动甜到了不少新老观众，给他们俩新增了一批忠实的cp粉。 二是在今天，哔哩哔哩知名舞见肖秀荣在某条动态里宣布了自己喜欢的男生类型。具体要求如下: 食肉系、运动能力过人、讨厌猫科动物、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桌游，最重要的是，性别取向正常，喜欢异性。 由于该要求前几条针对意味过于明显，所以很快被吃瓜群众b友们抬为热门，并在评论区里疯狂艾特起某只正在装死的狮子，欢乐无限。 三是某位老哥把直播里看到的【渣猫大白】和【林狮素】两大up主玩自闭挑战的视频，给提前爆了出来，并加以略微的(确信)鬼畜性剪辑，成功地让表演《狮林圣经·新约》的两人，看上去更加的gay里gay气了。 整活儿嘛，b友们都理解，毕竟b站特色，就这也许能小火一把，可还不至于再上热门。 但它跟上条事件似乎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怎么说，一不小心就吃到个连环瓜，还横贯三位大up主，简直就是b友们三倍的欢乐，值得再水几个视频，开几期煞有介事的分析专栏了。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滑稽表情会遍布评论区，如若狗头不出，便无物能与之争锋。 ????????????? 逼乎上新出的热榜问题，则要更恶搞更深刻一些: “如何看待哔哩哔哩知名音乐区up主，【渣猫大白】，其令人疑惑的性取向问题？” 居然真的有好多人正儿八经的在下面回复:“谢邀。以我之见……” “……总之，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为繁衍后代。” 这是玩儿梗的。 “都多少世纪了蓝星上还有在意别人自由性取向的人？我觉得你们恶臭难闻……” 这是只看了题目没怎么了解就过来开喷的“相关利益人士”。 “上一篇回答完全是在放狗屁，我是老实人，我来告诉题主，从【渣猫大白】这次跟【明石琉璃】合作的表演来看，他对女孩子的心动是能明显表现出来的。很显然，大家都只在玩梗，实际上，《狮林圣经》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老实人，玩梗终结者，没啥好说的。 “楼上老哥是真的老实，举报了，不用谢我。” 不正常沙雕网友。 “……” 有个id名为【别坏我大嘤龙脉】的逼乎用户，认真地做出了标准句式发言: “怎么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渣猫大白】是双性恋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这些吗？” “以下是我找到的证据:第一条?????……” 随着时间的推移，用户【别坏我大嘤龙脉】的回答竟然成为了赞数最高的存在，被顶到了最上方！！！ 明明他所说的证据都只是一些断章取义的东西，但所有人都开始逐渐认真讨论起了这个问题，和上次如出一辙。 因为节奏已经带起来了。 上一次，是猜【渣猫大白】真实身份究竟是男是女……而现在，则已知是蓝孩子，要求是男孩子的性取向…… 真的听起来很奇怪诶。 唔，怎么有关于【渣猫大白】的问题都是怪怪的，一次比一次奇葩。 —————— 吃完饭，方白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叫来服务生结账。 四个人，点的五菜一汤，加上预订包间费用，总花费接近一千。 别看另外三个都是瘦瘦的美少女，那胃里是真的能撑，可能美少女都有两个胃的都市传言，真的是真的吧~ 他们吃饱喝足，结伴走出“小鱼私房菜”的三层小楼，准备分别。 方白和林小念想向另外两人告别，但没有成功，因为夏朵和琉璃小姐姐一齐表示，想到方白家里去看看。 方白: “啊咧啊咧？！我家吗？” “可是……” ------------ 第八十六章 生活不易，猫变猪去 “狮子牌:母狮劳拉！对雄性生物进行强力扑击！” “狮子牌:跳舞的马歇尔！就决定是你了马歇尔！对方白进行干扰攻击！” “什么？你们两个……” 方白面色沉重地看着桌子两边开始针对起自己的林小念和夏朵，抽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一张底牌: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结盟针对我啊！” “老虎牌:虎妈丝卡列塔！使用技能，【护崽防御】！全体攻击无效！！” 漫展结束，他们就和琉璃小姐姐一起到了方白家，参观起来。 不过小小几间屋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方白不太明白两个女生的思维。 简单的介绍家里情况之后，四个人最终还是玩起了之前【林狮素】所赠送的桌游。 …… 攻击失败，小念两姐妹面色颓丧。 在方白对面坐着的石琉璃笑吟吟的，却不声不响地接着放了个大招: “豹子组合牌:黑豹奥赛罗＋花豹荻思梦娜！” “激活组合羁绊效果:【夫妻上阵】！对方白进行本回合限度的双倍攻击，破除技能【护崽防御】！” “what？” 方白不敢相信地叫起来: “琉璃，我们这是在玩桌游《大喵战争》，又不是在玩欢乐斗地主，为什么你们三个人都要搞我？” “呀，白老师，不好意思。” 她一撩长发，语气无辜地道: “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什么的，可是我在【林狮素】那里学到的桌游致胜秘籍哦~” “这种破坏大家感情的秘籍学了”到底有什么好……”方白痛心疾首。 琉璃小姐姐用水汪汪的眼睛微笑看着他，抿嘴不谈。 林小念就坐在方白旁边，见此瞧得生气，大声道: “你俩别讲话了，下面是我和朵朵的回合！！” 她俩在卡池里新抽了四张牌，然后小脸皱起，重新针对起方白来: “孔雀牌:求偶的白孔雀！使用【开屏】技能，迷惑方白阵营一回合，期间无法行动！” “狮子牌:强壮的苏丹！对方白阵营展开凶猛特攻！” 双拳始终难敌四手，方白长叹一口气。 被“迷惑”状态下，游戏者无法出牌行动，但按照《大喵战争》的游戏规则，回合伤害必须要等到要到每回合的末尾才能进行结算。 因此，他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下一位出牌者石琉璃。 琉璃小姐姐本来想要痛快地给方某人补上最后一刀，但又转念考虑到场上已然结盟，同气连枝的闺蜜二人组，心知在方白下场之后，自己肯定就是下一个被“清洗”的对象，于是银牙轻咬，也抽出一张压箱底的底牌，说: “狮子牌:狮后乔丽！对狮子牌苏丹下达技能【命令】，攻击无效化！” 方白感动得热泪盈眶，哪知下一回合闺蜜二人组又不依不挠地发动了新一轮的针对: “狮子牌:奇魄！” “狮子牌:阿廖沙！” “对方白阵营发动攻击！！！” “小念！你们两个！！” “可恶，别把我看扁了啊——” 他丢出最后的一张底牌: “狮子牌:狮王奇克！绝地反击！嗷呜！！！” “琉璃，快发动【狮后乔丽】牌跟我组合技能【狮子王国】，我们俩也结盟！” 但石琉璃并没有回答他。 方白诧异地转头，却看到琉璃小姐姐胜利般的举起了一张新抽出的卡牌，把正方的牌面内容描述给展示了出来。 那是一张闪闪发光的金色卡牌。 她面颊绯红，得意且兴奋地笑着说: “最强宝具:园长的拖孩！” “再加上我的这张最强人物牌:园长奥列格！” “使用组合技:传奇英雄奥列格之魂，对在场全体动物进行清场打击！我赢辣！！” “？？？” 夏朵、林小念、方白，三人的嘴巴一个张得比一个大，震惊地凑在一起，把《大喵战争》的游戏说明书摊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看起来。 “【传奇英雄奥利格之魂】是《大喵战争》中一种彩蛋式的绝对胜利法，只要某一游戏方在同一局游戏中，同时凑齐两张卡池抽出概率为0.5%的超稀有卡牌，即可组合打出该技能，直接获得本局游戏胜利……” 0.5%×0.5%的概率……我淦！！！ 这还怎么玩？ 该死的欧洲人！还不乖乖躺下吃我一矛！！ 方白仇视地盯着《大喵战争》说明书上的这条规则，林小念则撅起了嘴。 至于夏朵？ 刚才只是游戏失败，有些惊讶罢了，她本身可不在意这些，就顺理成章地下桌子，撸起大白来，把肥猫揉弄得发出“呼噜呼噜”的呻吟声。 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猫咪呼噜声中，琉璃小姐姐的眼睛开心地笑成月牙，问: “白老师，我感觉挺好的，你们还要再玩一局么？” “……” 方白和林小念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心领神会，一起默契坚定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从回家开始一共玩了三把《大喵战争》，全是狗欧皇变着花样的赢。我们普通平民非洲玩家就算是当非酋当习惯了，但也是偶尔需要一点游戏体验的好伐？ 石琉璃失望地站起身，道: “那好吧。” 她向方白家里的另一个生物伸出了魔爪。 小黑四条腿在空中奋力蹬舞，反抗无能，只能不情不愿地被抱住，贴入一团柔腻里。 总是有些愚蠢的人类女性喜欢对它做出这样的事情，从不考虑狗的意愿，既自以为是又自私自利，真是让狗难受得亚匹。 不过说实话，现在的体验起码比被女主人抱着好多了，那种板上钉钉的感觉就像被按在搓衣板上疯狂摩擦，简直不是一般的狗能承受住的。 也就只有老大那一身肥肉，脂肪够多，才能一点都不怕，怪不得它死活不愿意听男主人的话，少吃点小鱼干和猫粮减肥。 老大的行为果然都是有深意的！ 毕竟不减肥只会被骂，减肥却会在将来的日子里招致酷刑，而为难别人和为难自己…… he~tui！ 这两个简单的选项就算是全天下最白痴的傻猫傻狗都知道该怎么选，更何况聪明的大白和小黑！！！ 它暗自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就要学***，每顿憨吃哈涨，努力增肥！ …… “瞧把你们家这猪给瘦的，都饿成猫了。” 一旁，第一次撸到大白的夏朵怜惜地说。 大白正窝在她怀里假寐。 那闭着的猫眼下，眼神是无法被人类理解的伤感和复杂。 ------------ 第八十七章 醋王 “方白，我们来一起录个合作视频吧？” 琉璃小姐姐搓着怀里的狗头，微笑着发出邀请。 方白歪着脑袋问: “合作视频？怎么合作？” “录个挑战视频吧……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才不是【林狮素】，不会让你录自闭挑战的。” 她扬起下巴，笑容爽朗: “喏，两个小妹妹要加入录制么？” 林小念和夏朵同时愣了一下。 她们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说: “不，还是你们两个专业up主来录吧。” 怂了怂了。 都是老b站用户了，谁知道这次拍挑战视频里会不会有特别尴尬的挑战…… 正所谓—— “看up主自闭，行！ 我自己自闭，不行！” 这是绝大部分观众的想法。 石琉璃虽然表现得有一点小失望，但这种情况，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哎，两个人能拍的挑战可不多啊~我本来想了好多集体游戏的说。” “白老师，要不我们还是……” “不阔能！！！” 吃过一次亏的方白警惕起来: “要我今天再一回录【自闭挑战】，那绝对不阔能！” 他的脸上写满了拒绝。 琉璃小姐姐失笑道: “白老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是【林狮素】，不会让你录自闭挑战的嘛……” “我们接下来要录的，是非常适合男女up主一起合作的【不要心动挑战】！！” 方白:“啥？啥子挑战诶？” (⊙x⊙;) “不要心动挑战！简单的说，就是我们一起看网上帅哥美女的视频，然后如果看的时候谁笑了，就要接受严~峻↗的惩罚！！” 林小念听到这话，眼睛看了看方白，感兴趣了起来。 “听上去挺简单的嘛……” 方白欣然答应道: “阔以。” “不过，琉璃，【严峻的惩罚】指的是什么嘞？” “白老师，家里有柠檬吗？惩罚吃醋泡柠檬怎么样？” “至于视频素材……为了确保我们两个都没有看过，就让两个妹妹来找吧。” “没必要这么严格吧~” 石琉璃严肃道: “这是必须的，白老师！看已经看过的视频就达不到有趣的效果了！！！” 林小念连连点头，直呼内行，道: “琉璃姐说的没有错！方白，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把家里最酸的那几个柠檬找出来！朵朵，你快去找视频，记得多找几个漂亮女up的！” “Yes，sir！” 夏朵放下了手里的大白。 方白疑惑地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众人，若有所察地问道: “你们几个，是不是，又在针对老子？” “嗯？！” 说这话时他威势自露，隐约间竟有几分泰山林一秋的风采。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三个女生吹着哨子，默契的无视了这两句话。 新鲜的柠檬被拿上来切好，方白眼睁睁地看着它的所有薄片，在闺蜜二人组的协力下，被完全倒入一个装满醋的大海碗里，沉浮中好似有魔鬼从碗里升起…… 让人望而生畏。 “我能不拍了么？” 他艰难地再问。 “不阔能！道具都给你做好了，快拍！” 林小念兴奋地拍着桌子。 石琉璃不怀好意地把摄像机交给了夏朵，给她说了几点注意事项后，就冲方白明媚笑道: “白老师，我们开始录了哟~” “……我明白了，念酱，琉璃子小姐。” …… 半个小时之后。 “呕~！” 方白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几乎是条废咸鱼了。 他吃了大半碗醋泡柠檬！！！ 琉璃小姐姐也露出 (?д??;) 一样的表情，捂着嘴说道: “拍摄圆满成功，那么，白老师，我就先告辞了。” “这次的合作视频需要我剪吗？” 方白嘴巴酸得牙都快掉了，只能躺地上摆摆手，表示不用，又轻踢了罪魁祸首林小念一脚，示意让她送客。 天色已晚，她的闺蜜夏朵说自己也该回家了，不然这个假期铁定被老爸经济制裁。 两人一齐被林小念送出小区，废咸鱼方白则还是瘫在地上，怎么拉都起不来。 他发誓，这种直达灵魂深处的酸味，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而且每次看着美女视频笑的时候，林小念就会狠掐他腰一下…… 特奶奶的，好像失去味觉和痛觉了都。 “踏踏踏踏踏……” 在地板上酸得凭空水溅跃了一会儿，方白就听到了林小念回来的声音。 她进门回来看见方白还躺在地上，又好气又好笑，轻哼一声道: “起来了，死猪！” 方白双目无神，顶着死鱼眼大喊: “我不！我就不！！” “林小念你干的是人事吗？！我建议你亲自品尝一下自己调制的这碗醋泡柠檬，简直就是要我老命！！” 林小念看他吃了那么多片，这时也有点好奇，于是从厨房抽出一双新筷子，在醋碗里捞出了位于碗底的一片柠檬，自个儿尝了尝。 然后—— “呸呸呸呸！！” 立即吐了出去，正好落在方白脸庞正上方的半空中，差一点就要砸到了，吓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使了一招鲤鱼打挺，从地板上跳了起来，站住。 “林小念你绝对是故意的！！！” 方白满怀怨怼。 林小念双臂放于胸前，手掌合成一朵花儿状托着自己的下巴，楚楚可怜道: “是呀是呀，要是琉璃姐姐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吧~” 阴阳怪气。 方白这时就是再蠢也知道不对劲了: “小念，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林小念夸张地长吁一口气，学着石琉璃讲话道: “哎呀，白老师还真是傻得可爱呢。” “我没什么不对劲的呀……我就是瞅人家琉璃小姐姐太好看了，肤白貌美大胸长腿，跟白老师你好般配好般配的说。” “小念你正常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那种类型……” “你还说没有！” 她“嗷”地一下凶巴巴露出虎牙，小脸上的五官生气地拧巴在一起: “我刚刚给你找的不要心动挑战视频，每一个都是软件按照【明石琉璃】同类型自动智能检索的，而你每一个都笑了！！” “每一个！！！” “就算吃柠檬酸死你也活该！哼！！！” ------------ 第八十八章 吊毛美少女的火箭头槌 “开空调冰冷刺骨，吹电扇于事无补，盖被子热得中暑，不盖被子又着凉受苦，鬼迷日眼的天气真让人六神无主……”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某新闻主持人押韵而又不紧不慢的播报声，跟说快板儿似的，把位于电视机屏幕下方，小框里藏着的手语老师给急得使出了失传已久的忍者结印术。 方白强行狡辩道: “小念，你看，我之前录挑战的时候的反应，其实是很正常的，这个就像天气热要开空调，身体冷要盖被子一样，是人类男性的自然反应……” “你不可能在冷的时候开空调，热的时候盖被子对吧？” “谁说的？” 林小念不满回道: “我就喜欢开着空调盖被子。” “你少狡辩了！！你就是喜欢琉璃那个类型的女生！！” “不，那不是喜欢，那只是单纯的好色而已。”方白道。 女孩眉眼稍舒: “好色也不行！谁都不可以喜欢！！” “你这个要求就有点过分了哦……” “怎么，有问题？” 跟女人讲道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方白眼珠子转了转，答道: “没有没有，小念你继续说。” “哼。方白，去漫展现场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情歌对唱的搭档？” “我说了的呀。” “？” “那时候你正在打电子游戏，可开心了，应该是没听到吧。我的印象还挺深刻的，因为我当时看到你的游戏id居然叫【吊毛】……哈哈哈，好有反差萌啊小念。” “我谢谢你，我的游戏id叫呆毛。” “不是吊毛！！” “诶嘿？！是叫【呆毛】吗？” 林小念生气了: “你真以为我会起那种恶臭的游戏名字啊，死方白！！” “呃……是的。” “我知道，吊毛美少女虽然比呆毛美少女听起来要别扭得多，不过如果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那就完全没有问题啊！！！【吊毛美少女】念酱！！！” “吊毛美少女你个头啊！你再骂？！” 林小念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感到胸闷了。 她又又又又气得捂住了胸膛，呼吸急促地喘气。 别人的帅哥哥又温暖又体贴还阔以自动识别渣女人于千里之外，简直就是完美的智能伴侣机器人。 可怎么自家的这个就像个报废的二手货，不光以上功能通通没有，还特喵能引狼入室，反将一军？ “小念，你胸闷啊？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放松一下？” …… 打回不温暖体贴这句话。 蠢方白只是蠢而已，平日里对本小姐体贴还是很体贴的。林小念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她道: “你讲吧。” 正想看看蠢方白讲个笑话能讲出什么花儿来。 可是方白反手就是一句“算了，小念你胸闷还是别讲笑话了，因为它们还小，听不懂”的烂俗冷笑话梗，自己又瘫在了地板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这哪里好笑了？ 我再打回上面我自己打回的话！！！ 林小念愤怒得失去理智，后退几步留出起跑空间，然后用弹射起步式使了一招从天而降的火箭头槌，一脑袋砸在方白的怀里。 “轰~！！！” (如下图所示) ●┻┓⌒Σ┌┘弹射台└┐ 两个人抱在一起，都痛的要死。 —————— “……” 大家好，我叫山下鸡脖。 身高160cm，年龄34岁，性别男，非单身，最近才刚刚找到女朋友。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霓虹国人。 一个因为工作原因不断在华龙国和霓虹国之间飞来飞去，经常搬家的外国人。 我是一名哔哩哔哩的up主，靠着【绅士一分钟】和【霓虹国奇妙物语】两个小有所成的视频栏目，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视频分享，成为了上一年官方认证的的百大up主，目前的b站粉丝量已达两百万。 按理来说，我现在正处于事业爱情双丰收的阶段，一点儿也不应该忧愁。 可是事实上…… “もううんざりです！！！(烦死了啊！)” 山下鸡脖苦恼地狠抓头发，倒在会客椅上，发出一声大叫。 “导演，我怎么知道应该推荐谁来节目啊？！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让哔哩哔哩官方就安排好吗？！！” 坐在他对面圆椅子上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胖乎乎圆滚滚的中年男人，摊开手，无奈道: “没有办法咯，山下，官方那边找了好几个大up主，他们全都说没有时间，我们上一季的人员这个时候又各有各的事……” “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up主综艺节目，只能请一些粉丝量比较高的大up主才行，不然播放量没有保障的。” “而现在纵观整个节目组，也就只有山下你认识的b站朋友最多了，快叫他们来救场啊！！！” “靠你了，鸡脖！” 山下鸡脖连连摆手摇头，吐出的是一口虽然还有一些霓虹口音，但已用得极为熟练的中文: “怎么可能？！” “一整个节目组外加官方邀请都办不到的事，要我山下鸡脖来办？” “别的先不说，官方肯定是把能邀请的都邀请了吧？没有一个人来。那我去邀请别人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我比官方更权威嘛？” “说不定还会被当成骗子的……” 胖导演推了一下脸上的小圆眼睛，语重心长道: “诶~山下。此言差矣。” “论权威方面，我们当然是不如哔哩哔哩官方的。” “但是没有关系，你换个思路，走亲民路线就好了啊。” “只要能随便忽悠到一两个跟你一样百万粉级别的大up主……我们节目组就可以签订协议，然后开工啦！” 山下鸡脖说: “话讲的倒是简单，我在哪里找人啊？那导演你为什么不去做？” “诶，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鄙人作为导演，自然不能干这种活。” “山下，你听我跟你说，哔哩哔哩一年两度的官方漫展现在正在华龙国蓉城举行，那里的表演嘉宾里，好多都是大up主。” “你明天就飞过去，跟他们套套近乎，把你34岁还能骗到女朋友的本事给使出来，只要忽悠到两个，两个我们就不愁了！！” 山下鸡脖拍桌不满道: “什么叫骗女朋友的本事啊，导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胖导演啧啧啧地感叹几声，然后露出了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盯着山下鸡脖: “呵，老实说我们整个节目组的人，都不太相信居然会有真的霓虹妹子喜欢上鸡脖你呢……” “而且你最近还拿这件事疯狂水视频！” ------------ 第八十九章 漫展第二天 “而且你最近还拿这件事疯狂水视频！” “水视频怎么了？” 山下鸡脖无能狂怒道: “水视频不是哔哩哔哩up主的常规操作吗？我一直水视频，难道不是正好说明我完美地融入了哔哩哔哩的氛围了吗？而且难道水视频我的女朋友就是假的了吗？” 一发素质三连问，丢给胖导演。 胖导演没话讲了。他站起身来，道: “反正怎么说都是鸡脖你有理。” “我先走了，你记得明天去漫展拐骗两个up主回来。多耗一天时间就多耗一分钱，节目组的摄像机已经饥渴难耐了，不能自拔了。” “导演你急着走干什么？节目又没开拍，你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胖导演从桌上提起了自己的办公包，从里面摸出一本书递给山下鸡脖说: “我最近突然迷上了在家里看书的感觉。那种心灵的净化与升级，山下你坐在餐厅这里是无法体会的。” “送你本书吧，山下，明天要去用语言的力量说服别人，没有心灵之书的帮助可怎么行？！” 山下鸡脖随手接过那本书，一扫封面。 …… 《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 ？？？ 等等，导演，你是在暗示什么？ 你这是要我千里迢迢的坐个飞机去蓉城漫展犯下大案，然后再把杀害的两个up主给挫骨扬灰吗？！会不会太狠人了一点？ “加油啊山下！” 胖导演根本没看那本书的封皮，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道: “这次成功了，改日我再半价送你一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或者《母猪的产后护理·终结篇》，都是我家夫人最近新开张的书店卖的热销书哦，绝对的正版质量保证，净化心灵效果杠杠的。” “所以你说最近迷上了在家看书的感觉，指的其实就是你老婆新开了家书店？” “很聪明嘛，山下。那你要来本书吗？” “要。有陶潜先生诗文全集吗？我最近想跟女朋友一起研究温习一下《桃花源记》，但是她太害羞了，需要好好净化心灵呢。” “……有眼光。我也喜欢晚上跟我老婆一起研究《桃花源记》。不得不说陶潜先生真是大才，能留下这样直指人类本质的经典。” “过奖。” —————— 第二天，蓉城，哔哩哔哩夏季官方漫展会现场。 方白戴着墨镜口罩，和林小念一起悠闲地逛着漫展。 结伴的只有他们两个，工具人夏朵没来。 现在虽然已经是漫展的第二天了，可是会馆里的人却一点也不见得比昨天少，还是人山人海。 尤其是某些coser摆好pose的地方，更是围了一大圈摄影师外加一大圈吃瓜群众…… 但还好，哔哩哔哩官方漫展现场里有严格的审核制度，所以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并不会在这里发生。 林小念挽着方白的手臂，他们现在正在虚拟歌姬的展区里，逛来逛去。 这些虚拟歌姬，有些是完全虚拟的角色，由电脑合成音像;有些则是半虚拟的角色，有真人配音，但是以虚拟形象的外表出现，大多都是萌萌的软妹子，颇受二次元宅男追捧。 她们有各自独立又互相连接的展台，之间网络互联，甚至还有一间虚拟与实景同步的教室，游客可以通过穿上VR设备的方式进入现场搭好的实景教室游玩，每人限时5分钟。 打破二次元与三次元的壁垒与老婆们相处，这种形式的游玩活动，让在场体验过的游客们一致给出了好评。 方白寻思着—— 不露脸的话，这活儿他也能做，而且肯定比那些藏头露尾的真实软妹子们做的更好。 毕竟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的骚，纯洁的女孩子晓得个屁？知道什么叫…… 什么，你说这里不是搞颜色专区，不需要骚？！ 那没事了。 他领着林小念在vr体验展台前排队，等了好久之后，两个人才轮流进去体验了十分钟。 感受确实是挺新奇的，里面有个叫冷鸟的虚拟歌姬特别可爱，让方白特别开心，唯一遗憾的是不知道是vr游戏bug还是数据模型传输失败什么的，【冷鸟】她只有上半身，底下没有腿，悬浮在空中，怪渗人的。 他本来想出来跟工作人员反映这个情况的，但又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没有体会到天才建模师的设计时的灵感，就没好意思问。 毕竟这个虚拟歌姬的名字叫【冷鸟】，那么作为一只鸟，没有脚，纯靠翅膀在天上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总之就是这样了，两个人从实景教室里出来脱下VR设备的时候，都有一阵小小的头晕，相互依靠在一起，歇了挺久。 这是vr设备使用所产生的不良反应。 看来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高适应人群，以后最好不要买这东西回家玩。 对了，漫展上也有游戏专区……方白就在那里面看见了【宿命之海】的游戏实机展台，他们公司已经放出了试玩版画面了。 排队体验的玩家们看完后一个个问: “就这啊？！做好了没？” “在做了在做了。” 工作人员千篇一律的回应，嘴巴仿佛只能发出这几个音节，都快傻了。 不知道袁兴来没来…… 方白拉着林小念，警惕地远离了那一块儿区域。 那里还放着他的音乐《说书人》，口罩跟墨镜并不保险，要是被现场认出来的话，跟粉丝签名、合照都很麻烦的。 “小念，你口渴不？” 他侧脸问道。 面前有个自动售货机，里面有一整排都是女孩儿最喜欢喝的蓝星牌冰阔乐。 也称肥皂快乐水。 林小念: “嗯嗯！我要一瓶……” 话未说尽，一个矮个子瘦小男人就先他们一步到了那架自动售货机的面前。 她嘟起嘴，说: “就知道又是这样。讨厌，每次都有人抢先一步……有本事你这次把柜子里的可乐全都买完啊！” “随便立flag不太好吧，小念。” “怕什么？自动售货机这一排可乐至少有八瓶，难不成他一个人还能喝八瓶不成？” “有道理。” “晃铛！！！”×10 “可是……万一他有同伴呢？” ------------ 第九十章 相信我啊，山下君 “晃铛！晃铛！晃铛！……” 自动售货机里的冰阔落一瓶一瓶地接着往下掉，林小念在心里跟着它连数了十声。 这就有点尴尬了。 售货机玻璃框的每行下面，有表示是否缺货的外显提示灯。方白垫起脚尖，视线越过前面不远处那个矮个子男人的肩膀，瞟到了那提示灯的颜色—— 是红色。 “已缺货”的红色。 某只大萝莉身高不够，是看不到这一幕的，所以还傻傻的不慌不忙。 想到这里，他忧伤地叹了口气，低头道: “小念。” “做啥子？” “你这波毒奶加立旗，实在是整得本大爷没得话说。” “？” “你说啥子诶？” 少女困惑地仰起小脑袋。 时间过去了两秒。 突然她猛然惊觉: “方白，你说的，该不会是水星可乐没货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高这么大一个机器，不会真的没货了吧？”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么快就猜到了。” 林小念左右双掌抵着自己的头，不敢相信地说: “方白，自动售货机里难道只有十瓶的可乐存量吗？只有十瓶吗？！”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破烂机器，也太拉跨了吧！” 方白伸手摸摸她的头: “真是败犬的惨嚎呢~” “小念，别人养狗都是狗狗像主人，你怎么是主人像小黑？” “像小黑怎么了？像小黑我也要嗷呜一口咬掉你！！” “恶狗扑食！！！” 她也不管天气炎热，把头部凑近方白的心口，装模作样地咔嚓啃了一下。 (ノ｀⊿′)ノ《《《(嗷呜)！ 萌进了方白的心里。 他乐得不行，拉着少女满面春风地走近前面这台自动售货机。 矮个子男人还在这儿没离开，正在身上摸索着塑料袋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是想要把十瓶可乐都给装起来，再一起带走。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这是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对吧？ 但是林小念并不这么想。她很不可理喻地问方白: “那个大叔在干什么？” “他是在想自己全身上下的洞能不能塞满十瓶可乐吗？正常人类身上哪会有那么多洞啊？” 方白听着听着就皱起眉头: “小念你……” “所以这其实不需要找辣么久吧，他的衣兜明显没有那么多个的说。” “……可以，虚晃一枪。” “啊咧啊咧？” “没什么，是在下输了。” 他避开这个话题，脚步带风，道: “小念，你还是想喝可乐的对吧？我去问问喽。” 那位矮个子男人已经满头大汗地不知道从什么洞里掏出来了一张塑料口袋，是那种还没透过气的全新状态，需要撕开。 方白走到他旁边开始询问: “请问，可以给我们两瓶可乐吗？” “唔，一瓶也可以的……我用售货机里的其他饮料跟你换，可以嘛？” 矮个子男人愣了一会儿。 他用熟练的【一听就知道是外国人版】华国话流利回道: “要~换两瓶蓝星可乐是吗？” “哦哦哦，当然可以，我也不一定要全买可乐的。” “抱歉，我没注意到，居然把机器里所有的可乐都给买光了。” 没想到还是个外国友人…… 看这长相是亚裔人种，华国话说的这么好，不知道是高丽那边的还是霓虹那边的？ 方白友好道: “没事，你不用道歉。” “自动售货机就放在那里，谁先到谁就可以先买嘛，说起来还是我们的请求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惭愧。” 他说话间瞥见了这个外国友人背后背着的微型摄影器材和更远处的vlag拍摄团队，于是惊讶地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是哔哩哔哩的up主？” 矮个子男人也没想到这么巧，脸上浮现出了高兴的神色，当即做出自我介绍: “是的，我是一名霓虹国人，名字叫山下鸡脖，我的b站id也是这个名字，现在正在跟团队拍摄新的漫展现场vlag视频。” “怎么样，我们要互关一下吗？” “もちろんいいです(当然可以)。” 方白用半吊子的日语回道。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当一个学了几年华国话的霓虹国人，遇到了一个学了几年霓虹国话的华国人之后，他们总会在互相交流中不由自主地使用对方国家的语言，仿佛不这么做，自己学外国话的那几年就白费了一样。 “我叫方白，b站id叫做【渣猫大白】。” 彼此告知名字之后，两人就同时在哔哩哔哩手机app内搜索了起来。 他们的内心想法是—— 山下鸡脖:百万粉up主！！ohhhhh……！！！节目组交代的事情终于有着落了！终于被我撞到一个新生的不认识的百万粉up主了！！！ 方白:卧槽？！两百万粉？！！这鸡条怎么粉丝量比我还多一倍，喵了个巴子的，官方漫展真的是卧虎藏龙…… 对面无言，山下鸡脖率先打破两人间维持了至少十秒钟的沉默: “【渣猫大白】，您好您好。” “【山下鸡脖】，您好您好。” 他们互相握了握手，山下鸡脖恍惚间竟有种在历史重要时刻作为参与者会谈的感觉，大家沉稳内敛而胸有城府，端的是心思百转各怀鬼胎…… 额，成语是不是用错了？作为一名霓虹国人，在这方面的问题上真是苦手至极。 不过其实这么说也没有大错，毕竟他山下可是肩负着节目组导演所给出的重任啊！ “山下君，买这么多可乐是送给摄制团队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不叫他们自己过来拿？” 方白好奇问道。 山下鸡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拍摄团队，笑着摇头: “不是的，他们自己带着水，不需要的。” “我这十瓶可乐是买给见面的粉丝的，随机送十瓶咯，也不一定非要可乐，来，【渣猫大白】，这两瓶给你吧，我自己再买两瓶别的饮料。” “哦哦，好的山下君，谢谢了。” “作为回报，我向你推荐售货机第一排第三个饮料，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头孢牌锐鹅鸡尾酒】，低酒精装的，喝起来不仅酸酸甜甜，人还会很舒服，非常建议您给粉丝购买呢。” 山下鸡脖高兴地说: “哇哦，是这样的吗？我看到了。” “包装真是卡哇伊呢。不过，为什么上面印着一个红色的三角标志？我总觉得那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方白: “相信我，绝对没有。” ------------ 第九十一章 b站综艺的邀请 山下鸡脖往机器孔里投入硬币，两瓶方白大力推赞的【头孢牌瑞鹅鸡尾酒】就嘎崩掉了下来，落在铁篮子里。 他举起这两瓶鸡尾酒，发现他们的包装反面还印着一行独特的宣传语: “头孢牌锐鹅鸡尾酒，喝酒闯天下，在家中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嗯，很正常。 虽然没有喝过，但是既然是【渣猫大白】初次见面就强力推荐的低度酒精饮料，想必口感一定不错。 山下本来不渴，这会儿自己都有点想喝了呢。 不过【山下鸡脖】可是非常宠粉的up主，这两瓶特殊的福利，还是留下发放给幸运粉丝吧。 他一定要亲眼看着获得福利的粉丝当场喝下去，好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看看这饮料是不是真的非常好喝…… 没错，就是试毒来的，霓虹饮料跟华国饮料口味差别很大，所以在华国卖的独有饮料如果不是特别特别好喝的话，山下是不会去买给自己喝的。 “【渣猫大白】，谢谢你的推荐。额，我能叫你大白吗？” “这……” 方白呆住了。 他身后的林小念捂嘴笑了起来，感觉超级有意思。 “不行的哦，山下君，大白是我家猫的名字，听着很别扭呢。” “哦哦，对不起！【渣猫大白】……所以你其实是一个萌宠区up主吗？” “不，我混音乐区的。” “对了山下君，叫我本名方白就好了。” 山下鸡脖认真答道: “好，方~白，你也不用那么正式，叫我山下或者鸡脖都ok的。” “好的鸡脖。” 又认识了一个朋友，方白很开心: “那么，我就继续去逛漫展喽……” 还没开始忽悠呢，这可怎么行？！ 山下鸡脖急切道: “等一下！” “方白，我还有件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 哈？！ 第一次见面能商量什么事情？ 方白停下转身离开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山下鸡脖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方白，你以前有没有参加过哔哩哔哩的独家综艺秀？” “综艺？那种东西不是明星才能参加的吗？关我一个小up主什么事？” “不是的啊，我们up主也有真人综艺的……虽然只在b站播出，不过播放量也是相当可观的！” 方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嗦得嘶内……原来如此。” “不过，我还是搞不清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一个都没参加过。” “没参加过不要紧，那就现在参加啊！” 山下鸡脖给他打气: “我这边最近就有一部哔站综艺要开拍了！方白，你要不要来试试，绝对不亏的，怎么说也是免费的霓虹国旅行哦。涨粉速度也很快的！！” “免费旅行？！” 某资深白嫖怪有些心动了。 听上去真的是个不错的项目，免费旅行、当嘉宾肯定有邀请费拿、涨粉大机会，对于他这样的“新人”up主来说，好像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方白想了想，对山下鸡脖说: “鸡脖，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同伴。” 然后他就提着两瓶可乐去找林小念，一男一女神态亲密地站在那儿嘀嘀咕咕了好久。 不一会儿他跑回来，羞涩地讲: “我应该是可以……但是请问这个综艺节目是什么呢？可以带女朋友吗？” 免费跑去霓虹国旅游当然爽，免费跑去旅游还倒拿节目组钱，那就更爽了，可惜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不抛弃林小念童鞋的前提下…… 不然方白去旅游却把林小念留在家里挨饿，就算这个社会有种叫外卖的东西存在，也铁定会被女孩儿恨死的。 他直男是直男，可直男并不等于傻。 山下鸡脖立即回道: “叫做《穷豪旅游记》。” “我们马上要开拍的已经是第二季了，第一季的话，你可以直接在哔哩哔哩app上直接搜索观看，也能了解我们大概是什么样形式的综艺。” “至于能不能在节目里带女朋友……” “抱歉，不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up主的话，应该不行的哦。虽然我们现在暂时比较缺人，但是节目组也有节目组的原则……” “缺嘉宾是吧？我可以介绍【明石琉璃】过来。” “非常好方白！没有问题！！我们节目组的原则就是满足嘉宾的一切要求！！！” 这态度转变之大，让方白对琉璃小姐姐在哔哩哔哩的人气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眯起眼睛笑道: “那就这样咯，山下。” “加个微信吧，漫展结束以后再详谈。” “谈得拢的话，我会帮你给【明石琉璃】说的。” 山下鸡脖兴高采烈地展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名片，加上好友后，就提着一袋子给粉丝准备的饮料走了。 他其实今天事也蛮多的，拍摄vlag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简单单只要十几分钟的事情，对于追求比较高的up主来说，就算连续录制几个小时最后只抽出五分钟能用的素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某些水王另当别论，例如方某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没有当过水王呢？精心做一个月的视频不火，随手发一个只录了十几分钟的水货自娱自乐却突然大火了，有这种类似经历的up主不在少数。 “啪！” 看见方白在原地站着不动，林小念几步跑过去，给他肩上拍了一掌。 “想什么呢臭方白？” 她轻声道。 周围是会馆里略带回音的嘈杂人声，很神奇的做到了似低实高的感觉，让一般人摸不着头脑，只能大声讲话。 但少女的声音如松间清泉，灵秀自涌，要蜿蜒转出山林，摆脱众鸟争杂声，落入有心人耳。 有心人方白回头再摸摸她的小脑瓜子，舒心道: “没什么。” “小念，你刚才说为什么想要去霓虹国旅游呢？” “也不是特别想去啦……主要是朵朵一直跟我说，弄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少女面色红了一圈，跺了跺脚，挽住身边男人的胳膊，娇憨道: “哎呀，只要是旅游哪个不喜欢嘛。” “你问那么多做啥子，反正，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噻……” “好的呀，林小尾巴。” ------------ 第九十二章 一个德行 又是新的一日。 “登↘登↗！！！” “快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活力四射但惹人厌烦的手机闹铃声骤然响起，逼得主人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 方白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呃……不。 身下的平面有点硬，他身上也没有盖着被子，而睁开双眼第一时间看到的，也不是白色的天花板，而是透明的玻璃窗和蔚9蓝色的天空。 天空中有絮状的云朵，层层叠叠，绵绵碎碎，就像装在被子里的棉絮挤压之后的模样，很好看。 脑袋蒙蒙的。 方白对着它发了会儿呆，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正盖着一床名为“天空”的大被子，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向上扯，并非常有仪式感地做了个掀开的动作。 OK，被子封印解除。 刚睡醒的他四肢无力，但前列腺倒是有些肿胀，就翻过身来，准备艰难撑起身体，“起床”找到正响个不停的手机。 (是用手撑起，因为这样更好发力，某些污污的同学请放过方白，作者君是不会给你们一点ghs的机会的) 翻身的时候方白才发现底下睡的“床”为什么那么坚硬……因为那根本就是地板。 “所以说，我昨天晚上在地板上睡了一宿？” “打脑壳哦~” 他拍着脑袋站起身。 不远处有散乱的叠皱的薄被子和空调遥控器，而旁边就是床，看样子自己昨晚是一不小心滚下床铺的，只是睡得太死，竟然这样折腾都没醒。 到底是为什么会睡那么死呢……方白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关闭了定点闹铃，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沉思起来。 隐约记得昨天陪小念逛漫展逛了很久，两人都很开心，买了好多周边和纪念品回去，也有零食、饮料，和…… 昨晚的睡前饮品，一瓶头孢牌锐鹅鸡尾酒，蓝莓口味的，棒棒哒。 该死，这真的是鸡尾酒吗？ 简直就像混入了微量酒精的强效安眠药，老子能醒来还真是谢天谢地了啊。 他嘴里念念有词，昏昏沉沉地对那瓶鸡尾酒的生产厂家隔空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早知道就不随口推荐这个反人类的饮料给山下君了。 希望他的粉丝没事吧，阿门。 说到山下君…… 打开手机微信，几个直冒红点的聊天会话窗口靠在了屏幕最上方。 方白揉眼去看。 —————— 【明石琉璃】:好的鹅，白老师！参演的事我已经跟我的团队说好啦，另外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指导我录新歌呢？ 【山下鸡脖】:合作愉快，方白！穷豪旅游季节目组全体工作人员，欢迎你的加入！ 【林狮素】:自闭挑战视频已发，链接?????…… —————— 前两个都是昨晚就知道的事情，可以无视。但最后一个的话，有必要重点关注一下。 咳咳。 他有些不太情愿地点开了【林狮素】发来的那个链接。 哔哩哔哩app的播放页面被拉起，一个名为【我竟然和渣猫大白一起在漫展后台玩起了自闭挑战？】的视频跳了出来。 “白宝，你是白宝吗？！” “狮子，你是狮子吗？！” “狮子，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思念，就像喜马拉雅山的海~拔~一样高……” 看着视频里羞耻的自己，方白满头黑线，脑袋一下子不昏了，只想跨越时间线，给当时的自己狠狠两巴掌。 怎么就那么天真地信了林狮素！！ 毫无疑问，弹幕上全是“强人所男♂男上加男♂左右为男♂男于上青天”之类的词汇，让本就心塞的某人顿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但是联动视频的效果是真的强，一晚上b站播放量就破了50万，可喜可贺。 他扫眼下去，准备看看底下的【视频相关推荐】栏目，用别的视频来洗洗自个儿的眼睛。 相关推荐排行第一个: “泰宝国男子性侵母牛被警方抓获……” …… “草。(一种植物)” 方白瞬间就不想看了，马上把手机锁屏，揣到了兜里。 以天下之大，奇人异事果然层出不穷，正所谓林子大了总有几只傻鸟瞎飞，人类社会的进步总是会伴随着更高级奇葩的出现。 可最让他伤心的是，这样的视频，居然会出现在他和别人联合创作的视频相关推荐底下。 这代表着什么？ 还特喵的是相关第一个，真是绝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方白果断带着对面大门钥匙冲向林小念家，敲上了她的卧室门。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他扯起故意装的破锣嗓子喊: “林小念，起床辣！！！” 声音之难听，把睡在客厅猫窝狗窝里的大白和小黑惊起一身竖毛。 要是以往，卧室里肯定传来一道怨气满满的抓狂声，可今天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小念在干什么呢？ 方白疑惑不解。 答案在他身后—— 林小念从外边儿大门里走进来，嫌弃的白了某人一眼，道: “方白，你鬼哭狼嚎地嚷嚷什么呢？” “不怕吓到大白小黑吗？” 女孩儿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份外卖，好像是汤面。 方白诧异地问: “小念，你居然会舍得起早点外卖？” 林小念没理他，把两份汤面放到客厅餐桌上，才阴阳怪气说道: “起早点？” “俄倒是想起早点喽~可惜现在已经是中午咯。” “我不自己点外卖，难道要等着跟你一起饿肚子吗？嗯？” 方白愕然，立即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看了眼锁屏时间。 11:55，果然是标准的中午。 “抱歉，我实在是睡蒙了。” 他学着山下君讲话。 林小念在餐桌旁入座，自顾自打开一份外卖，并在旁边的座位上用手掌拍了两下。 方白心领神会，也坐过去拆外卖。 两份汤面外卖，一份是海味馄饨，一份是手工水饺。 他们都想同时吃两种外卖，于是都拿着筷子，这儿夹一个，那儿夹一个，互相喂给对面的人。 海味馄饨是虾仁馅儿的，手工水饺是韭菜馅儿的，按理来讲都属于咸类。 “呜姆呜姆……” 方白给女孩儿喂了一口馄饨，打赌道: “我发誓，水饺店老板一定是个罪恶的甜党，包饺子的时候居然还往里加冰糖，简直丧心病狂，吃的我难受死了。” 林小念抬头瞄了眼他口中正慢慢咀嚼着的饺子皮，又用筷子送进去一个水饺，也微微皱眉，说: “哼，馄饨店老板也一个德行。” ------------ 第九十三章 互为人师 吃完外卖，方白把包装垃圾下楼倒了，就去剪自己的【不要心动挑战】视频。 现在b站上的风气很不对，他觉得有必要让粉丝们知道，自己虽然唱歌可男可女，但是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直男，【自闭挑战】上发生的事情，都是节目效果，算不得数。 林小念本来跟在他背后，托着下巴看方白在电脑上剪视频，结果又重温了一遍录制【不要心动挑战】时，某人对她精心准备的视频的反应，顿时越看越不顺眼，干脆走掉了。 说是要出门去找夏朵，讨论接下来的霓虹国之旅，要代买什么东西来的。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既然林小念都走了，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剪辑了。 咔嚓咔嚓一小时，【不要心动挑战】的视频被剪好，方白在微信上给石琉璃说了声，就在哔站上发了联合投稿。 对了，封面是个大问题，所以琉璃小姐姐非常积极地发了几张自拍过来，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几乎是一个成功视频的必要因素，无论up主们喜欢或厌恶，“见封进”党派的成员们都为数不少，绝不可轻易忽视。 嗯…… 其实说是lsp党派也一样，都差不多。 (｀_ゝ′)歪嘴笑.jpg 下午的宝贵时间已所剩不多。 他更新完视频后，也通林小念一般出门赴约，赶往石琉璃预定好的录音棚去，要指导她练新歌了。 与小钱钱挂钩的事情，方白一向很关心。 …… “今朝与君一曲 倾耳聆听 请君杯莫停……” “停！” 偌大的录音间里，方白表情严肃地喊住了正小心翼翼唱歌的石琉璃。 琉璃小姐姐苦着脸，哀叹撒娇道: “白~老师！” “这戏腔我是真的唱不出来嘛~没有那个感觉的说。” “可以后期配音吗？” “不行！”方白听得直皱眉，看在小钱钱的面子上，耿直地讲话: “你把我请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精益求精的。” “虽然从目前的进度来看，这首《将近酒》，你掌握的还是很拉跨……” “但是！” “人贵在坚持！戏腔唱不了，就更要练！一直练到能唱为止！” “哦~要命。” 石琉璃煎熬地抱头苦笑。 方白朝她翻白眼: “又要歌唱难度低，又要旋律洗脑，又要国风，又要便于编舞，这歌写时提了这么多要求，我可是全给你做到了，怎么，琉璃你自己想放弃？” “就不能稍微再删改点儿难唱的部分吗……”录歌已经被迫打住数十次的石琉璃小声嘀咕。 “我手上出来的作品，是不会改的。” 方白凭着股傲气，毫不留情面地说: “琉璃你想当原唱，就绝对不能再像有些人一样全靠团队修音师！” 他抬起下巴，扬声道: “那样的声音，那样的音乐，是不完美的，稍微内行一点的人就可以一秒听出端倪。我说过，我要的，都是精品之作！！” “继续唱！来，再来一遍。” 石琉璃莫得法，只能把伴奏重放，再度开口唱了起来。 “等不到三千世界/和解的宇宙 银河奔流/最后少年白了头 等不到细水长流/紧扣的双手 以为灯火之后/再无人解咒 ……” “嗯，这遍就好多了，”方白深知给一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的教学道理，说: “早这么唱不就完事儿了？” 石琉璃吐槽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声带不听我的使唤，那我能怎么办？” “说白了，你还是练得少。” “听着，我给你唱一个。” 方白把琉璃小姐姐从录音台的座位上赶下来，换自己坐了上去，利落地再放伴奏: “……今朝与君一曲 倾耳聆听 请君杯莫停~ 把千金散尽 留下姓名 长醉不复醒~ ……” 一道很御姐的声线从他嘴里冒出，唱起歌来，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待唱到戏腔部分，石琉璃“哇呀”低呼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 “……来再来一杯 天涯无谓 言语不在多 你仗剑东游 我青衫白马过~” 一曲歌罢，方白听见琉璃小姐姐响亮不断的鼓掌声。 “白老师好厉害，变声都唱的比我好。” 她向方白喝彩道: “不愧是白老师！！” “怎么样？听我唱一遍，总该懂了吧？” “嗯嗯嗯。” “那就先记着，明天再来练歌。” 方白说。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练歌非一日之事，今天下午琉璃小姐姐状态不佳，还是让她歇一歇吧。 “诶诶？” 石琉璃惊讶道: “白老师，现在不是才下午四点过嘛~” “你该不会是心疼我吧？” “我是心疼我的歌。” “……白老师，你平时一定经常惹小念妹妹生气，对吧？” 方白奇怪地回复: “你怎么知道？” “小念特地跟你讲了？” 石琉璃: “这根本就是不需要说就能明显看出来的事情好吧，白老师~” “这样，我先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520这串数字代表什么？” 方白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先在脑海中推敲出了完美答案，再答道: “这题我会，的确简单。” “5是5个落实，落实经济结构调整，落实精准扶赏，落实社会保障，落实环境治理，落实反腐倡廉;2是2个要，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0是对违法犯罪行为的零容忍，绝不姑息社会黑恶势力……” “怎么样？我说的都对吧？” 石琉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她弱弱地说: “白老师，我们现在不是在上政治课啊……这是一个情侣情感方面的问题。” “害，那不就是个谐音梗嘛，我爱你？” “原来你也知道啊！” 石琉璃用手轻拍了两下录音台，微笑着，语气神秘道: “白老师，论唱歌，我不如你;可是要说到某些事情……你可不如我。” “怎么样，要听听吗？” 方白低头皱眉，沉吟不语。 “呐，这种对付其他女孩子的一对一免费指导，我可是很少做的。” “保证能骗得小念妹妹心花怒放的哦~白、老、师。” “……好！” 他神色严肃道: “琉璃老师，请赐教。” ------------ 第九十四章 琉璃老师小课堂开课啦 “白老师，你听我说嗷……” 琉璃小姐姐眯起好看的眼睛，移步到方白耳边，悄声传授起追女孩子的秘笈: “℃@⊥∫∑∪≌℉§÷％⊙∝㏒≯……” “哦~！哦哦哦！” 洗耳恭听的年轻男人不时点点头，面露惊色，一副大为受教的样子。 “……歪比巴布，蹦卡拉卡，瓦内西达，就是这样。” “你听懂了吗？” 方白心悦诚服，感激地说: “懂了！” “我已经完全懂了！” “原来如此……” “琉璃你把这些技巧，讲得这么简单明了深入浅出，就算听的人是个傻子，他也该懂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现在脑子里清清楚楚，已经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就好。” 石琉璃得意的哼起了不成歌曲的小调。 o(＊＾▽＾＊)o?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招数……” 方白奇怪地问: “琉璃妹子，为什么你讲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熟练啊？” “啊？！” “额，这个……那个……” “我……” 她支支吾吾，眼神慌乱。 录音间里的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 光阴流转，一晃就是八月。 山下鸡脖坐在节目组给的面包车里，双手半握着方向盘，百无聊赖地等候着。 车窗外是静静停在轨道上的黑色老火车，巨大的占据天际一方的雪山，还有各处高低错落的特色小镇建筑，在日光的照射下，画面非常唯美。 这里是霓虹国的街头，位于富士山不远处的某个小镇。 也是他们将要拍摄的综艺节目，《穷豪旅游记》的嘉宾初次汇合地点。 谁会先来呢…… 他在心里猜着。 【渣猫大白】跟女朋友一起行动，肯定会被拖累，因此他们两人来得应该比较晚;反观【明石琉璃】就没有这个顾虑，而且她参加过不少节目，应该会来得更早。 “山下！山下！” 导演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第一位嘉宾要到了！快从车里出来，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山下鸡脖忙不跌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顺便把副驾驶位上正呼呼大睡的搭档给叫醒。 他的搭档名叫【陈皮皮】，长得人高马大，也是哔站的一个up主。 被山下鸡脖叫醒，一听说是节目组要开始拍摄了，陈皮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强自一振精神，也跳下车去。 按照备好的套词，两人对着摄像师举起的镜头露出灿烂的笑脸，比起剪刀手大喊道: “穷！豪！旅！游！记！” “第三季！” “我们开拍啦！！” “绅士们女士们，大家好，我是山下鸡脖！” “我是陈皮皮。” “我们现在是位于富士山的御殿场这边，观众朋友们现在应该能看到我身后那座巨大的雪山……” 山下鸡脖说着，在镜头里让开几步，把对焦的中心分给了富士山的山巅。 “现在的天气非常的晴朗，就是在这样的好天气下面，节目组刚刚告诉我们，第一位嘉宾即将到达……” 陈皮皮: “那么，他究竟是谁内？” 主持组两人合声道: “让我们一起来猜吧！” 摄影师换了个角度，把摄像机的视角缓慢转向远方的街道。 一个穿着粉蓝色衣裙的姑娘从远方走近。 她戴着大款墨镜，看不清楚面容，只能凭借身姿推测一二。 山下鸡脖若有所思，但是不敢确定;不过陈皮皮凭借多年坚持观看舞蹈区的lsp经验，只花了三秒钟，就猜出了第一个来的嘉宾是谁。 他兴奋地高呼道: “【明石琉璃】！是最近我们哔哩哔哩火出圈的【明石琉璃】！” “观众朋友们，如果你们不知道这个名字，那就想想最近在七月末出现的站内热歌《将进酒》吧，这位嘉宾可是原唱和主编舞，超级厉害的！” “嚯诶？” 为了节目效果，山下鸡脖装模作样地做出震惊的表情: “是这样的吗？” “第一个嘉宾就这么强吗？” 说话间，石琉璃已经快步走到了他们跟前。 “欢迎欢迎……” 主持二人组热烈地鼓起掌来。 石琉璃取下墨镜，落落大方地对着镜头做了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b站up主【明石琉璃】！很高兴能够参与到这一季《穷豪旅游记》的拍摄中。加油！” 她含笑比了一个爱心的手势。 “好的，我们的第一位嘉宾已到达。” “那么第二位嘉宾呢？” 山下鸡脖指着不远处，刚从某辆出租车下来的某人，说道: “陈皮皮，下一位嘉宾在那儿！” 那是一个发际线有些虚高的男人，整体也有些发福，但不难从底子里看出年轻时候的帅气样子;走路虽然规规矩矩，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很中二的感觉…… 男人的信息并不在lsp的脑海档案库里。陈皮皮抓耳挠腮，愣没想到是哪位大up主大驾光临。 山下鸡脖向琉璃小姐姐求助道: “明石琉璃小姐，你能看出下一位嘉宾是谁吗？” 石琉璃爽快地答应了，说: 奇*书*网*w*w*w*.*q*i*s*u*w*a*n*g*.*c*c “那个人呀？那不是【林狮素】吗？！” “狮子啊~” “他可是有自己创业的公司的。你们节目组能把他给拉过来拍综艺，肯定下了血本。” 她小声地给主持人介绍。 “是吗？”山下很诧异，他之前的确没有收到过节目组请了林狮素的消息。 林狮素慢悠悠走过来，动作悠闲，却总感觉他在这异国的街头少带了什么，不时地摸裤兜，停下来想一下。 他最后还是在琉璃小姐姐身旁站定: “大家好，我是生活、动画、鬼畜区up主，林狮素！！！” 做出这样的自我介绍后，主持组二人再次发出了热烈的欢迎鼓掌声，手掌拍得噼里啪啦响。 “哦~林狮素！” “新面孔的说！” 陈皮皮大呼小叫。 山下鸡脖在一边吐槽道: “陈皮皮，你可不可以正常点？” “观众朋友们，那么，我们这一季的邀请嘉宾，就只剩下最后两位还没到了——” 陈皮皮: “我知道他们！我知道他们是谁！！” “我已经看到他们两个踩着滑板过来了。” “你们快看那里！！” 他伸出手指，指向一个目所能及的路口。 ------------ 第九十五章 尤克里里 路口处，一男一女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近。 他们神情雀跃，走路的动作既轻快而又有些着急，显然是才刚刚结束购物，出商场向这里赶来。 既然是在商场购物，那么商品包装袋是必不可少的。 俩人带出的是一个不透明的粉色袋子，上面印着的，是用霓虹语写就的艺术字纹样。在场的正宗霓虹国人，山下鸡脖细心观察了下那随着袋子摆动而不停颤抖的几个艺术字，大概认出是“圣山道烘焙屋”的意思。 看样子有糕点吃了。 粉色袋子的容量很大，山下希望里面全是分发给大家的好吃蛋糕派，毕竟装得鼓鼓囊囊的，一瞧分量就很足。 但应该并不十分重。 因为它正由穿着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的女孩提着，而看她轻松的模样，众人很容易可以得出并不怎么费力的结论。 可惜这并不能成为一位资深绅士拒绝担责，让身边的女孩儿在一起逛街时提购物袋的理由。 所以另外一个男人手里的东西理所当然的更大，也更重—— 他抱着一个半透明的琴袋，里面装着的似乎是一把小型吉他。 琴袋主体为布质，朝节目组暴露出的一面上侧，有可透视的胶质部分，能让所有嘉宾都看到那是一把什么样的乐器。 陈皮皮率先开口： “哦哦哦！” “那是什么？木吉他吗？” 林狮素垫脚探头张望，以期能获得更好的视野角度： “琉璃，你让让位置，我仔细看一下……” “嘿~” 石琉璃向右略挪了几步，好笑地看着他，打趣道： “狮子，想不到你还懂辨认乐器？可以啊。” “怎么样，认出是什么东东没有？” “当然——” “没有。” “我又不混你们音乐区，干嘛要了解乐器？有这时间，多买两套桌游它不香嘛？” 林狮素回答得理直气壮。 “呵，那你还看得那么积极。” 琉璃小姐姐娇媚地白了眼前这只【猛兽之耻】一眼，风情万种。 拍到此幕的摄像师兼后期大哥惊喜万分，赶紧给小姐姐转了个面部特写。 这可是绝佳的素材，到时候往宣传花絮里一贴，又是妥妥的节目播放量保证。 自路口走来的那位年轻男人带着和他情侣装的妹子小跑过来，把琴袋举起来，对着嘉宾们一个个喊道: “哈喽~！” “琉璃、狮子、山下、还有这位没见过面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工作人员，大家上午好啊！” “各位观众姥爷们，你们也好！” 他对着主镜头的方向，露齿微笑道: “大家直接叫我方白就ok了！” “白哥，我叫陈皮皮，我有名字的！” …… 在方白身后，有些腼腆的少女提着装满小蛋糕的袋子，一盒一盒地分给各位嘉宾和工作人员，在意识到镜头逐渐偏向自己之后，她“啊”一声紧张道: “那个，大家好！” “我叫林小念，念念有词的念！” 说着，女孩慌里慌张地对着摄像机深鞠躬一回，脑袋都快碰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大家友善地笑了起来。 《穷豪旅游记》这样的户外综艺，嘉宾们都会比室内综艺更放得开，心态更随意，突然看到一个笨笨的“新人”，自然会忍俊不禁。 不过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嘉宾们中唯一认识林小念的石琉璃，马上快速几口吃掉自己刚领到的小蛋糕，然后对着林小念招手: “小念，到姐姐这儿来，别跟他们那帮臭男人站在一起。” 林小念征询般的瞅了眼方白，在得到一个表示肯定的眼神之后，就迈着小碎步，跳到了石琉璃身旁。 要说女性嘉宾站在一起就是不一样。 一个轻熟风御姐，旁边站个青春大萝莉，两人风格各异又美感互补，随意往什么地方一停，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咳咳！咳咳咳！！” 方白狠狠清咳几声，把在场所有男嘉宾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回来。 山下鸡脖回过神，一边幸福地吃着樱桃小蛋糕，一边问: “方白，你抱着个啥琴？” “是买的吗？还是租的？” “我买的。” 方白笑眯眯的看着嘉宾们: “怎么，大家对我买的乐器感兴趣吗？” “要不要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林狮素和陈皮皮起哄附和。 他把琴袋的拉链拉开，拖出了里面藏着的、为自己某个计划购买的新乐器。 看上去真的就像一把缩小版的吉他。 林狮素盯着它，疑惑地说: “这吉他有点小啊……” “方白，你是提前买给自己孩子的吗？他还没出生呢，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林小念沉默地羞红了脸。 “什么鬼？！”方白一脸黑线，道: “怎么连孩子都来了？！狮子，你不要乱讲话哦，这可是我买给自己的神器！！！” “神器？什么神器？” 对此略有所知的石琉璃刚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听到山下鸡脖突然兴奋地喊: “我认出他什么了！” “让我想想该怎么用华国的语言描述他……喔，对了。” “它叫尤克里里，我以前帮朋友在霓虹国代买过！” “尤克里里？”同为主持组的陈皮皮皱眉沉思: “这不就是迷你版木吉他吗？喂，鸡脖，你会不会搞错了？” 山下鸡脖: “怎么可能搞错啊！吉他有六根弦，尤克里里只有四根弦，陈皮皮，你看到没有？” “我们霓虹国可是尤克里里的第二故乡，历史文化悠久……我从小就到音乐会现场听过不少霓虹国国内的尤克里里大师演奏，是绝对不会搞错的。” “诶，说起来，方白，你这把尤克里里花了多少霓虹币，是什么材料，哪家制造的？” “我上次帮华龙国搞音乐的朋友，在霓虹国溢价代购了一把音色贼棒的尤克里里，可是回来仔细一看，他就产自华国。” “气得我那个朋友从此都不找我代购了……” 方白给山下比出一个大拇指: “没毛病，省钱鬼才。” “但我这把是老师傅手工制作，绝对是霓虹国土产的。虽然它有亿点点贵，不过是用已经禁止砍伐的最佳制作材料，店家夏威夷相思木的存货做的，还是物超所值。” “你们听——” 他轻轻拨动了两下手中尤克里里的弦。 ------------ 第九十六章 穷豪游大对决！ 弦声顺滑清脆，很悦耳。 而方白轻轻地试了几下新买的尤克里里，心怀炫耀，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弹起了心中一支曲子的开头。 ——真的只是开头。 因为他只拨了一段特别简单的旋律，就警醒自己停下了。 唱见石琉璃听得心生好奇，问： “白老师，怎么不弹了？” “我以前好像没有听过这段诶……这是你的新歌吗？！” “嚯……！！！” 她旁边的主持二人组发出期待的猪叫声，很有喜剧效果。 方白敷衍地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尤克里里重新放入琴袋，交给工作人员保管，对着摄像组后面的导演道： “喂~！导演，人齐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当然是要出发的。 这儿只是初次会合地点，他们不可能停留。 《穷豪旅游记》，顾名思义，这是一款以旅游拍摄为卖点的户外综艺节目。受邀嘉宾们会被分为两组，即“穷组”和“豪组”，用对比起来天差地别的预算来完成同样的旅程。 节目的主要看点，就藏在任务旅行中的趣事和穷豪两组旅游的鲜明反差里。 一味地穷游，观众会嫌乏味；而一味的豪游的话，同类节目又太多了，没有自己突出的亮点。 都不用说其他旅游综艺，单是说B站上专搞豪华旅游视频的UP主，就数量多得不知凡几。 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看似在一众旅游视频中平平无奇的《穷豪旅游记》节目，才能迅速吸引起一大批粉丝，哔哩哔哩播放量每季破千万，并在第三季就成功转为了阿B大会员专享视频（笑），说明了自己的商业价值。 只能说当初搞出这综艺的节目策划着实是个妙人。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节目组请嘉宾的眼光好。 方白在私下里，每次一想到这一季节目有自己作为邀请嘉宾，就会发自内心地为节目组感到惊叹： 哇呀呀！！ 能请到我方某人，是何等的幸运之事！！！ 他还大大方方地把这个想法给林小念说了，结果居然被嗤之以鼻的女孩骂成“臭不要face”……哼，头发长见识短。 胸小无脑真是可啪。 摄像机镜头视角之外，那边远远坐着的导演，在一众工作人员的包围下，朝嘉宾这边高举起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主持二人组瞬间心领神会。 陈皮皮： “那么！” 山下鸡脖： “就让我们！” 所有人： “进入正式的旅途吧！！！” “嘿~” 山下鸡脖对着镜头露出兴奋的笑容，大声道：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准备上车前往第一个地点：霓虹静冈烧津鱼中心！” “静冈？” “那不是很近？” 林狮素诧异道。 富士山横跨静冈、山梨两个县，而他们现在录节目所在的位置，就是山梨县内。 换言之，节目组给嘉宾们规划好的第一个旅游地点，竟然就在隔壁的县城。这跟以往几季，每期节目恨不得跑遍霓虹全国的长途旅行路线，有明显的区别。 “狮子，别心急嘛……”陈皮皮挤出一个滑稽的笑脸: “居然敢说近！你超勇的哦。” “别忘了，我们这个节目穷组和豪组的出行方式可是截然不同的呢……要是在待会儿的游戏对决中落败成了穷组，你就知道什么才叫受苦。” “呦呵~别太小看人啊！” 林狮素信心满满，拍着胸口说: “请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我！林狮素！带帅比！永远的游戏黑洞……啊呸！游戏王！！” “不就是个游戏对决吗，哎，待会儿就看我……” 他一条手臂弓成蛇状，在空气中对着陈皮皮疯狂抖动: “秒杀(sa)~你！！！” 语气之嚣张，表情之丰富，肢体动作之犯规，引人不适。 山下鸡脖道: “诶~抱歉，这季规矩改了，我们主持组是特殊的，不参与游戏对决。” “将由赢得游戏的一组嘉宾，和主持组共同享有豪游待遇！！！” 琉璃小姐姐从背后半抱着林小念，配合地发问: “那么，山下，我们的第一项游戏对决是什么呢？” “问得好！” 他指着远边天际的富士山巅: “哈！大家看到了吗？” “那就是绝大多数人认为的霓虹国的象征，富士山了！” “我们作为一款旅游节目，在山梨县集合，怎么可能放着近在身边的富士山不登呢！” 陈皮皮补充道: “所以，我们这一次的穷豪游游戏对决，就是徒步登上富士山！” “什么？！” 嘉宾组里的两个女生有些畏惧。 体力是个大问题，而且大家也都不是专业的登山运动员，玩这么大真的好吗？ 方白安慰性地摸了摸林小念的头，转头干笑道: “那个，山下，富士山海拔那么高，我们要纯靠徒步登上去吗？会不会太累了？” 林狮素也随之附和: “徒步登到富士山山顶吗……会累死人的吧！就算真登顶了，我们也不会有体力再拍今天接下来的旅行计划了。” “当然不会那么做，我们节目组可是规划很严密的，每个项目都经过了实地考察。” 山下鸡脖回答道: “我们现在要登山抵达的地点，是游客聚集人数最多的富士山五合目啦，怎么可能让大家爬那么高？” 富士山从山脚到山顶，共划分为10个阶段，每个阶段称为一个合目。而由山脚下出发，抵达到半山腰的一个休闲平台，就被称为富士山五合目，因为观景效果非常好，是很著名的旅游景点。 “哦——” 众人恍然大悟地听从工作人员指示，一个接一个上了节目组的面包车。 没多久，他们就坐车到了一个叫做“富士急行河口湖站”的地方。 这里是个巴士站，有从山脚处直达富士山五合目平台的登山巴士。 主持二人组下车后，给嘉宾们宣布游戏规则: “从现在开始，让我们徒步登山到富士山五合目！最先到达富士山五合目平台的一组，可以获得接下来一整期【豪游】的奖励！” “我们这一次挑战虽然路途很远，但是，是最安全和最平缓的登山路线，吉田路线！而且我们挑战的还是下五合目，所以说大家不用担心，绝对不会有安全问题！” “那么，挑战正式开始！加油！！！” ------------ 第九十七章 方白的委托 “那么，挑战正式开始！加油！！！” 主持二人组的两个人给嘉宾们握拳打完气后，就阴搓搓的跑去了站台那边。 四个嘉宾满脑子问号。 林狮素望着逐渐远去的他们，扬声问: “喂~！” “你们去哪儿啊？难道不跟我们一起登山吗？！” 山下鸡脖: “作——为主持组！” 陈皮皮: “我们当然！” “是先乘登山巴士上去，抢先一步到终点，等会儿好迎接完成任务的你们呐~！” 哇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是这两憨批说话的方式贱了点儿。 林狮素环顾四周，发现包括摄像大哥在内，大家的表情都是一副想打人的样子。 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摄像大哥也这么不满？ 嘉宾们只是要徒步登富士山，而摄像大哥们就…… 要在扛着捞沉的摄像机保持精准对焦转镜的同时再用稳健的步伐陪嘉宾们徒步登上富士山，看着别人走走停停随意欣赏风景自己还不能乱看，这种心酸你可懂？ “哈！琉璃，我们快走吧。” 林狮素对着石琉璃说话，催促她赶紧放开抱着林小念的手。 方白和林小念这对，一看就知道明显是一组的，那么另一组，也就只能是他和石琉璃了。 “呃~狮子。” 石琉璃放开林小念，打量着自己搭档有些发福的身材，用怀疑的眼光说: “徒步登山这种事情，你真的行吗？” “可恶啊！请不要对男人说出这种直击心灵的话好不好！！！都说了本大爷是游戏王了！！” 林狮素竖起右手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相信本大爷，这可是我的回合！” “嗨~” 一边，方白把林小念有些兴奋的小手牵住，沿道路边缘向山上冲去，仰头大喊: “小念，别管他们，我们要赢在起跑线上！走，先出发啦！” “溜！” 活力四射的少女快速移动起来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开开心心地和他并肩跑起来。 “嚯诶？！” “你太狡猾了，白老师！！” 石琉璃看着快己一步的对面组合，急忙气恼地对搭档林狮素说: “快追快追！狮子，我们快追上去！” 林狮素应着，和她一起在后面开追了起来。 …… 一个小时之后。 主持二人组已经乘坐登山巴士到了富士山五合目平台。 一望无际的山土，稀疏的棕色的植被，这个知名的游客聚集地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从山脚下仰望这里，自然很美，但等到抵达之后，会发现也不过如此。 但是这里是观景台一样的地方，观景台本身并不需要好看，只需要它所能瞰览到的景色好看就行了。 抬眼雪山茫茫，俯首林地辽阔，是素以精巧细微之美著称的霓虹国中，难得一见的大气象景色。 陈皮皮拿着从节目组褥来的摄像机，在一个角落拍来拍去，被搭档山下鸡脖在肩膀上打了一巴掌: “别拍了！走，去买东西。” 富士山五合目平台上，有餐厅、停车场、邮局，还有很多贩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店。 他俩要去那些小店里，多买一些旅游纪念品，当做发放给嘉宾们的登山奖励。 “啊~山下。” 陈皮皮望着登山道那边穿好全套登山设备的游客们，问道: “别人登山都是从五合目开始，登到山顶十合目看日出的啊。为什么咱们节目组就要让嘉宾从山脚出发，徒步登到五合目？” “你也说了他们是为了看日出。你想想看，我们节目组怎么可能在这里过夜？” “如果不是为了拍摄日出，节目组费劲登顶神山将毫无意义。”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 山下鸡脖道: “安全。没有其他事情比安全更重要了。让嘉宾们在下面度过安稳的爬山四小时不好吗？” “说得也是。” 陈皮皮一边回应，一边在小店里拿了六瓶忍野八海泉水，装进选购篮子里。 四个嘉宾和他们俩一起，总共六个人，正好一人一瓶。 【忍野八海泉水】是由富士山山顶上的雪融化过滤后得来的池水，水质非常干净清澈，可以直接饮用。 因为是从被霓虹人视为“神圣之山”、“神居之所”的地方弄出来的泉水，所以据说还会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被称为“富士山圣水”，算是相当有富士山特色的特产了，陈皮皮认为其非常具有代表性。 虽然圣水灵泉延年益寿的说法，怎么听怎么耳熟就是了。 山下鸡脖则钟情于点心零食……嘿嘿。 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吃货的内心总是坚定不移。 他挑了四种口味的富士山四季羊羹、还有曲奇饼干和米饼等等，相信能让到时候气喘吁吁上来的嘉宾们大为欢喜。 毕竟有谁会拒绝好吃的小零食呢？ “对了，山下，你之前在巴士上说，到五合目平台上要办点私事。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去办啊？” “噢！对的！皮皮！” “我差点就忘了！” 山下鸡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方白先前拜托我，要提前去买御守的！” “什么？先前？那是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坐巴士的时候啊，他借了摄像师的手机，发了微信给我。” “白老师拜托你帮他提前买御守……也不对吧，这玩意儿不是自己去神社求的么？而且就算他待会儿上来自己买，也不过才晚几个小时而已，神社又没关门，完全OK的好吧？” 陈皮皮表示不能理解。 “咳咳，准确地说，不是‘买’御守，而是去提前拜托神社的巫女大人一点小事情……” “什么事情？” “说了你也不懂，跟我来吧。” 他们结账出店走人，从纪念品商店区辗转行到了一侧的山庙入口处。 那是【小御岳神社】，一路的指示牌上都写着呢。 山下鸡脖略微严肃了点，对尾随他们而来的摄影师举镜方向道： “来，穿过前面的鸟居，我们就可以进入真正的神在之所，【天狗之庭】。” “【天狗之庭】？” 身为华龙国人的陈皮皮一脸懵逼。 不过【天狗】这种霓虹国独有的广为人知的神怪，他还是晓得的，于是就问： “为什么会叫这样的名字？这个神社里面供奉的是天狗吗？” “对，这里是被天狗所支配的领域！” “里面祭祀的，是名为小御岳太郎坊正真的天狗神，亦是开道之神。” 山下鸡脖一面带着搭档走过宗教仪式感严重的甬道长桥，又穿过了代表正式进入神明之界的鸟居，如此说道。 ------------ 第九十八章 快活的空气 天色渐晚。 方白带着女孩，行在去往他们最后的目的地——富士山五合目平台的大道上。 “呼~呼~” 在绕过一个略弯的路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俯下身子，拄腿大喘气。 他们已经徒步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从山脚爬到山腰的下五合目，虽然不如一般登山客由山腰开始的、上五合目传统登顶路线那么陡峭难走，寒冷危险，但也不是平时不怎么锻炼身体的一般肥宅所可以轻易挑战的。 比如，现在已经被远远落在后面，开局自称“游戏王”、“男人不能够说不行”、“我的回合”的林狮素。 大概在爬到三合目的时候，方白就回头看见，他在琉璃小姐姐面前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要死要活地叫苦连天，连后面跟着的摄像机也全不在意了，硬是拖着搭档，争取到了原地休息的机会。 而登山这种事情，一旦休息落下，就只会越落越远……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他们已经赢定了啊，没必要太赶速度了。 “小念，要不我们也歇一会儿吧？” 方白喘着粗气道。 林小念理了一下自己被汗水给粘到脸蛋上的鬓发，倔强地说： “不，才不要。” 她累得说这句话时，都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换气，目光却死死盯着面前直立的路牌，像头小牛犊一样犟得很： “我爸小时候就给我讲过，行百里者半九十。明明已经快到终点了，我们怎么能够在这儿停下？” 方白抬头去看那块路牌。 棕色的木板，似乎是用周围的树种就地取材做的，放在没有什么登山客光顾的这里，显得很冷清。牌上有箭头和霓虹文、大不列颠文、华龙文三种文字，都小小黑黑的，但因为行距得当，所以让人看着很舒服。 牌上内容大意是： “前方不远就是富士山五合目平台了，请各位游客注意旅途安全，谢谢” 就酱。 “啊呀，我们终于快到五合目了吗？” 他一下子有了力气，像是找到精神支柱般的撑着身体挺腰，眺望前方满是土石块儿的苍茫山体。 爬了这么久，快到目的地的欣喜是人之常情，很正常。因此林小念不疑有他，就抓着方白的袖子，也努力着让弯下的身板直了起来。 “那就继续咯，小念？” “嗯。” 两人继续前进。 他们如最初登山时一般牵着手，互相扶持，虽然在山道边缘上还是走得东歪西倒，时不时还要被道路中央路过的、登山巴士上的游客集体用好奇地眼光打量，也处之泰然，一心一意地向前。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俗语果然很有道理。 在这样的状态下，方白和林小念终于看到了节目组设置的任务结束点。 那是在五合目平台上的一块中央空地，有着小块红毯打底。红毯上是一张木桌子，放满了礼品，桌后还插了两根棍子，共同拉起一张长横幅。 【登山道大胜利】。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就立在横幅之下，小跳着向嘉宾高呼招手。 目标近在眼前，两人兴奋地使尽最后的力气冲过去。 然后“啪！”，同时用手掌前靠在桌上，人直接瘫掉，滑下来，背对背抵着在红毯上靠成一坨。 山下鸡脖爽朗地看着他们大笑，和陈皮皮一齐高举拳头，对着镜头宣布： “那么，我们宣布！” “第一次穷豪游游戏对决的优胜者就是——” “方白大魔王，还有可爱的念酱！！！” “ohhhhh~！” 林小念也跟着他们开心地欢呼，因为刚耗费了大量体力的缘故，所以脸颊通红，是嫩苹果的绯色。 方白随手在礼品桌上顺下一瓶矿泉水，打开小口饮着，一边喝一边吐槽道： “为什么我就是大魔王啊……该说给嘉宾起这种中二的外号，也是霓虹风综艺的常规特色吗？” “诶？这水味道还不错。” 陈皮皮惊呼： “啊！！我买的忍野八海泉水！！！” “哇嘞？什么东东，忍野八海泉水？” 方白这才仔细地看了看手中水瓶的外层包装。 “对啊，一人一瓶，有点小贵的说。白老师你现在就这么开封喝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呃……忍野八海，是在山下河口湖的忍野村那边吧？旅游攻略上不是说哪里有免费的游客饮水点么？” “什么？！！山下，这是真的假的？” 他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感觉亏到爆。 山下鸡脖说： “当然是真的。区区池水而已，皮皮，你还真的觉得有多稀罕呢？” “那我刚才买的时候你怎么不提？” “no，no，no，山上和山下的水是两个价，这很正常的。就算华龙国也是这样，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陈皮皮露出守财奴的心痛表情： “懂是懂，可我一想到我的小钱钱，就……” “你醒醒，大家的礼品费用全部由节目组报销。” “对哦。那没关系，我再去店里拿个几箱？” “你这……” 这时摄影师大哥们忽然把某个机位镜头移动了方向，给照到了坐在平台远处酒店门口的导演和其他节目组工作人员脸上。 导演手握有一把自拍杆儿。 他黑着脸，用那细杆子在空中恐吓性地比划了几下，威胁之意甚重。 方白和林小念哈哈大笑，觉得很有趣。 陈皮皮瞬间怂掉： “算咯算咯，我今天就勉强给导演一个面子，其实一人一瓶水也挺好的，都够了。” 山下鸡脖故意拆他台： “没事，皮皮，你可以不用怂的。” “去，正面淦导演，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鸡脖你别搞我……” 可是方白也起身凑近，在那里鼓着粗嗓子诵道：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林小念则用夸张的感叹调补上后一句： “啊~！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不幸者？” 她渐渐也在拍摄中放得开了。 只有陈皮皮很绝望，他捂着脸大喊： “喂！！都说了不要搞我啊，你们三个！！！” “hhhhh……” 富士山五合目平台的上空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第九十九章 特殊的御守 桌子上的礼品有很多，作为优胜者，方白和林小念有权利先行选择。 曲奇、米饼自然不必多说，他们很公平的给狮子和琉璃小姐姐留了一半。 最值得一提的是山下鸡脖所采购的富士山四季羊羹，也是给四位嘉宾准备的一人一份。 春天羊羹是粉红色的，樱花口味;夏天羊羹是翠绿色的，抹茶口味;秋天羊羹深粉色，甜柿口味;冬天羊羹深黄色，黑糖口味。 俩人都吃不惯抹茶味。 最后几经犹豫，林小念取了樱花味的春天，方白则取了黑糖味的冬天。 自四季始，又到四季终——他们认为这样选择比较有意义，象征着一年的轮回。 “山下，富士山五合目上除了购物，还有什么比较好玩的地方吗？” 在原地歇了一会儿，选完羊羹后，方白就对山下鸡脖开始疯狂暗示。 “有的，那边就是小御岳神社，也是值得一看的景点……登山客们通常都会去那里买下祈求旅途平安的御守，也是我们节目组接下来的安排。” 山下鸡脖笑着说道。 “对了，除了御守外，里面还会卖很多小人偶，也是不错的旅游纪念品。” 林小念听得有点心动: “小人偶？卡哇伊吗？”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白一面把她牵走，一面回头问山下鸡脖: “山下，是那个方向吗？……哦，知道了，谢谢。” 得到指引之后，两人就缓缓离开了。 实际上他们现在也还是累的很，所以没法子快走起来，只好拖着疲惫的双腿，在平台上以龟速前行。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还要等接下来的琉璃小姐姐和狮子组合登顶，所以就立在原地，没有陪他们去神社。 小御岳神社离节目组设立的任务完成点并不算远，方白牵着女孩龟速行进了也没多久，就发现了它的介绍牌。 两人果断进入那条有鸟居的道路。 神社的正门口，也是区域的中庭，有一把巨斧置地，据说是天狗神的奇迹造物，只有类神之人才能举得起来。千百年来，到富士山的游客们争相尝试，无一能成功举起。 这也是介绍牌上写的。 但方白寻思着那介绍牌里资料上明明写着的巨斧重375公斤……好家伙，谁要是这都能举起来，那当然不是常人了，称呼一句类神之人也没什么过分的吧。 那些尝试举斧的游客们都是怎么想的啊？ 要知道斧头这玩意儿头重脚轻，根本不平衡，就算你勉强有那个力量难度也大的一匹，就是举重界的世界冠军来了这儿，他也得没辙。 更何况我们这种常人呢~ 一边这么想着，方白一边去和林小念一起掂量了一下那大斧头的重量。 嗯…… 没试出来。 因为那斧头根本纹丝不动。 “切~” 他不爽地和林小念离开了这里，去神社的其他地方逛。 这个神社其实很小，没什么好逛的。不过环境清幽，里面的建筑特色浓厚，很让人心生好感。 后面有祈愿树，可以出钱挂祈愿牌。小人偶们也在那里开卖，女孩一扫疲惫，兴冲冲地小跑了过去。 这里没有其他游客，只有巫女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就很奇怪。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来看神社的游客虽然很少，但也不应该完全没有。神社这么小，大家总是会到这儿来的，可是现在一个游客都看不见。 那些摆来卖的人偶样式五花八门，神神鬼鬼的，但都显得很可爱。 林小念在一众可爱的小人里挑了好久，相中了一只猴子、一只白色大狗和一只蝴蝶，要求方白给她出钱买。 那三个人偶都做成了半人半妖的形态，却一点儿也不吓人，非常讨人喜欢。 神社的巫女走过来，说了几句话。 是霓虹语，林小念听不懂，方白勉强能跟上，自己翻译。 “方白，她在说什么？” 女孩好奇问道，有一点畏惧。 巫女身着的衣服是宗教感非常浓厚的某种白色长袍，造型奇特，而头上戴着的帽子在一般人审美下也是丑得很奇葩，再加上她脸上一片全白…… 有一说一，确实挺像女鬼的。 要是晚上出来，能把林小念吓个半死。 不过在霓虹国的神话故事里向来神鬼妖怪不分家，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大错。 方白道: “巫女在问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的祈愿树上挂牌子，很灵的。这项活动是免费的。而且挂牌子许完愿之后，它还可以送我们两个一对富士山御守。” “是山下君说的那个游客们来求的旅途平安御守吗？”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嗷。” 林小念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内心忽然有点小欢喜。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不管如何，在神社许下自己美好的愿望，总是一件值得让人开心的事啊。 而且还是和适合的人在一起许愿…… 她若有若无的笑着，就是那种自个儿想忍住却没发觉已经笑出来了的神态，像方白那天早上一睁眼就看见的天空云彩，柔絮绵软，可爱至极。 方白看傻乎乎笑着的少女一眼，然后忍不住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一直到巫女催促，两人才如梦初醒。 他们不好意思地快步跟进，和神社巫女一起到了另一张桌子旁边，互相遮掩着在巫女提供的祈愿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对桌而坐，同时起笔，同时收笔，所用时间等同。 就是不知道许给神明的愿望，会不会也一样？ 但这个是无缘得知的，因为巫女收走了两张祈愿纸，并装进特殊的囊盒里，把他们的秘密保护的很好。 两人在原地等候了没多久，两块崭新的许愿牌就被挂到祈愿树上去了。 恰好有微风拂动枝叶，那一片许愿牌轻轻摇晃，好像神灵真的听到了他们的请求。 林小念还是对着自己的那块牌子傻fufu~地笑，方白这会儿也是。 巫女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无奈地叹气，自行转身离开了一小会儿。 俩人愣是没发现。 直到一袋子萌萌哒的蓝白色富士山形御守出现在眼前，他们才惊觉原来巫女中途去了别的地方，还拿了御守过来。 巫女知道交流困难，也就没指望着沟通，把那一袋子的御守模样给这一男一女两个傻子展示了下。 那些御守身上都写着“旅行安全お守り”，字体也是软萌的，林小念越看越喜欢，想伸手去拿。 但巫女摇摇头，制止了她，又从透明袋子里面摸出一对粉红色的富士山御守，一人一个，送给了女孩和方白。 送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林小念不解地用目光送走离去的巫女的背影，之后低头观察起那个被塞到自己手里的粉红色御守。 不光颜色跟别的御守不一样，连上面写着的内容也不一样呢。 【縁结びのお守り】。 缘……结？ 她只认得这两个字，皱眉猜起来。 ------------ 第一百章 良缘 【縁结びのお守り】。 猜球不出来，好气哦！ 手机又被节目组收走了，不能使用千度搜索。林小念冥思苦想，最后认为，大概率应该是“某年某月某日与小御岳神社结缘于此”的纪念意思。 方白现在正笑得挺憨憨的，她不想问，反正这些旅游纪念品拿回家也是压箱底吃灰的料，写了什么根本不重要，还不如挂许愿牌有意义。 嗯哼~ 看着绑在祈愿树枝下随风摆动的一片木牌子，林小念心情大好，再度挽上了方白的胳膊，一点儿也不怕热。 干完这些事，小御岳神社里就没什么值得游览的点了。他们向外面走去，正好迎面遇见第二批来到访神社的石琉璃和林狮素。 林小念“唰”地放开方白，甜咪咪的给石琉璃打招呼: “琉璃姐~” “还有林大叔~” “老男人”林狮素腿抖了一下，不仅是身体上累，而且心累。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就跟在她们后面，见到方白和林小念出来，招手说: “我们都已经去过神社里面，拿到御守啦！狮子，琉璃，你们自己进去吧，我们在鸟居这边等你们！” “哈~什么？” 琉璃小姐姐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和大家一番吹水交谈后，带着累得要死的林狮素迈步进了神社。 方白他们四个人在这儿原地等了约莫20分钟，进入小御岳神社里面的林狮素和石琉璃就出来了。 “怎么样？富士山御守很赞吧？” 山下鸡脖笑着问。 林狮素举起自己的蓝白色御守，也同样笑着回道: “好可爱啊，原来御守都是这样吗？做的跟富士山的样子一样，很有少女心诶。” “那当然。” 山下鸡脖很骄傲的样子。 另一位女生石琉璃心思细腻，看到在林小念牛仔裤口袋里塞着，露出一半的粉红色“富士山”，忍不住问道: “小念，你裤兜里是什么？也是御守吗？怎么看起来跟我们的都不太一样啊。” 她这么一说，大家全都把视线投过来。 突然转向的几台摄像机让林小念有些慌张。但她随即镇定下来，摸出自己的御守，说: “我也不知道，那个巫女姐姐送给我的，好像是有一点点特别，不过跟大家的大同小异，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巫女？里面哪里有巫女？” “神社里的人不是告诉我，巫女大人平时都在休息，不轻易出来吗？” “而且她还送你御守……” “要知道我和狮子都是出了钱买的！！” 石琉璃奇怪地凑近仔细观看，阅读着粉红色御守上面的霓虹文字。 她倒是个真懂霓虹语的人，才不会像林小念一样只认识前面两个字，然后具体意思就纯靠自己瞎猜加脑补。 “小念，这个可是被专门用于恋爱守护的【良缘御守】哦~！” 石琉璃肯定地说道，用怀疑的眼神瞥了一下旁边无辜把玩自己御守的方白，道: “巫女大人好像是在祝你喜结良缘呢。” “诶诶诶？！” 林小念害羞得红脸，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如蚊呐一般: “喜结……良缘……吗。” 林狮素羡慕得要死，在石琉璃后面发牢骚: “你们这也太好运了吧！恰好撞到出来走动的巫女大人，又被她亲手送了良缘御守……啊啊啊啊，简直就像神明的安排一样，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机会！！！” “不……是啦。” 林小念的脸更红了，一只手局促不安的揉捏着上衣的衣角。 山下鸡脖、陈皮皮和方白，这三个人站在一起，满面灿烂笑容。 其中又以方白笑得最得劲儿。 石琉璃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呵”一声，也轻笑着温柔道: “啊咧，听说这里的巫女大人是可以通灵的真正巫女，所以——” “也许真的是神明的安排吧。”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 可惜在场的两个傻瓜，都只听懂了表面，而另外的三个明白人又不约而同地装傻，因此这话约等于一句废话，被大家轻易揭过了。 山下鸡脖拍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大声道: “那么，我们的富士山五合目登山挑战之旅，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我来公布结果！” “豪游组，方白队！！！” 陈皮皮协助方白举起了右手。 “穷游组，狮子队！！！” 陈皮皮夹在中间，又协助林狮素举起了左手。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坐车下富士山，开始完成下一个旅游目标吧！” 四个嘉宾纷纷应合。 …… 带上零食和必须的水，六个人坐上了节目组的面包车，由山下鸡脖驾驶，往底下飚去。 车程无聊，方白抱着自己从节目组保管物品的工作人员处，特别讨要回来的尤克里里，弹起音乐，给大家表演上了【夏姬霸唱】的特殊才艺技能: “速度七十迈 心情是 日尼玛嗨……” 大家在车里哄笑。 呸，真不正经。 导演说要把这一段给剪掉，或者把关键字给“哔——”消音掉，但方白觉得，他有眼无珠，鼠目寸光，不识抬举，举一反三，三人成虎…… 呃，总之很不对就是了。 一点都不懂得欣赏艺术，没有天分！ 开过下山的道路，节目组把嘉宾们放到了一块未知的平地上。 这里有很多自行车，一排一排的，好像是个租车的机构。 山下鸡脖指着那些自行车，笑眯眯地说: “到了！” “现在完成我们今天最后一个旅游任务！” 他从节目组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两个睡袋，又丢给林狮素和石琉璃: “马上要到晚上了！现在的目标是，在晚上12点以前，到达静冈县的霓虹烧津鱼中心！” “豪游组将会和我们主持组一起，在这里换乘豪华轿车，到鱼中心附近住进节目组早已预定好的高级旅店！！” “而穷游组——” 陈皮皮不怀好意的继续说道: “请你们自行利用节目组提供的资金和干粮，租用自行车，务必在晚上12点以前到达鱼中心，用睡袋度过一晚，迎接明天全新的挑战！！” “什么？！真的要睡大街吗？！！” 林狮素问。 “嘿嘿嘿，节目特色，狮子，你懂的。” ------------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次正式告白 晚上21点36分，霓虹静冈县烧津鱼中心。 某个餐馆的室外。 方白和林小念一起坐在节目组现场搭的餐桌旁边，正忐忑不安地看着服务生不断端上来的一盆盆海鲜菜。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则坐在另一侧。 没错，拍摄还在继续。 作为“豪游组”，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晚餐是鱼中心的高级海鲜盖饭，和若干刺身等等…… 听上去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吃起来就不一定了。 本来，吃鱼嘛，小事一桩。无论是市面上哪种常见的鱼类，只要是鱼，大口张嘴咬就行了。 但鱼中心的物产还真是多种多样，端上来的好多海鲜都不是常见的、或为人所熟知的普通鱼类，而是…… 深海鱼。 我们知道，深海鱼鱼类，永生都生活在极度黑暗的环境里，因此它们不需要颜值，对自个儿的美丑相当没有逼数。其外貌常常长得很放飞自我，奇形怪状，凶神恶煞。 林小念就被他们的样子吓得不敢吃。 个个跟哥斯拉一样。 更有甚者，还有一种叫“大王具足虫”的海虫子菜被放进了他们的盖浇饭里，这种看上去像是西瓜虫和蟑螂结合体的大虫子把方白都给看惊了，伸筷子时手颤抖了好几回。 最后还是山下鸡脖笑着当了第一个吃虫子的人。据他所说，味道咸甜，有点像虾片，怪好吃的。 方白当了第二个，然后也说: “鸡肉味儿，嘎嘣脆。” 林小念无论怎么诱导都不愿意尝试这个东西，而陈皮皮看着虫子就恶心，也无缘享受“美味”。 好在盖浇饭底下还是有少量纯粹的生鱼片，他们俩才不至于被饿着。 而霓虹特色刺身就更嗨了。 有海胆刺身，金枪鱼刺身，这是还算比较正常的;然而【粗鳞突吻鲟头部刺身】这东西，方白愿尊为最强。 ——粗鳞突吻鲟，大头、大眼，短吻，有两溜小触须，想象不出来模样的童鞋可以自行回忆一下86版西游记里鱼精的头套，非常有即视感。 就算干脆将其称之为【奔波儿霸头部刺身】，想来应该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真好啊，那两个穷组的“穷逼”就一定吃不到这么高级的海鲜盖浇饭！！！ 又夹起一只被林小念嫌弃，丢到自己碗里来的大王具足虫，他生气地用一口铁牙把它连壳带尾嚼碎，再配上几刀同样被女孩嫌弃外表的【粗鳞突吻鲟头部刺身】肉片，忍着心里不适，大口吃了起来。 含泪吃了三大碗。 你别说，只要能抛开世俗对于外表的成见，那么这些深海特产吃到嘴里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隔壁桌某个华国游客小女孩儿都快馋哭了，一直呆呆地望着这边。 …… 吃完饭后，就进入正式的休息时间了。 烧津鱼中心是个港口，他们在节目组的分别真伪的安排下，入住了一家靠海的豪华旅店，而里面则是被工作人员真正惊喜租订间，提供的正儿八经的海景房。 房里住宿条件超好，布置什么的都非常周到，而且床躺起来也很舒服，作为短期旅行中的临时一站，方白和林小念两人简直根本挑不出任何差错来。 最让人满意的是，节目组帮两个嘉宾、两个主持人，代订的是分别的两套情侣套房…… 这就很灵性了。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开不开心，方白并不知道，反正他超级开心的。 晚上11点40分。 节目组已经停止豪组这边的录制了，只拍了些豪华旅店的远景。现在他们的重点都放在在大街上睡睡袋的穷组那边了。 难得没有人打扰，林小念靠着方白躺在沙发上，隔着海景房的玻璃看夜海。 静冈的夜海挺恬静的，波光粼粼，要是单论观感，其实更像一望无际的大湖。 之前他们吃海鲜盖饭的时候还能看到海鸥飞过，这会儿却不见了，视线所及的唯有果冻一样的海面，还微微反映着星光。 “真美好啊。” 女孩紧紧抱住身边陪自己坐下的年轻男人，手掌里还不停摩挲着自己白天意外得到的良缘御守，看着海轻声道。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玻璃墙外隔出一片星空的海，还是墙内的人。 方白反抱住她，说: “是啊，海景很美呢，小念。” 林小念仰起脸，哼哼道: “嘛，有我美吗？” 这种臭美行为太明显了，要是换做以前的直男方白，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开启嘲讽。 但现在他不是了，上过琉璃老师小课堂，并且成功毕业的学生，总会在面对女孩子的提问时，自然地选择出最正确的答案。 于是他道: “星海皆不如人。最最喜欢你，小念。” 这好像是方白第一次正式告白。 林小念耳垂粉红，被他揽在怀里的身体也僵硬了片刻，然后埋着头欢喜地答应: “……嗯。”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喜欢到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女孩再次扬起脸，神情略带疑惑: “什么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忽然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这么喜欢你。” 林小念不说话了。 她喜上眉梢地把方白的良缘御守给强抢过来，也握在了自己的手掌心。 牵引御守的红色绳线纠缠，被少女郑重其事地打了一个结，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 “喂~，臭方白。” “嗯？” 方白正假装看海呢。 林小念不顾害羞把脸颊贴近他的胸膛，也鼓起万难的勇气，说: “你就是我在春天里遇见的那头笨熊啊……哼，就是一天到晚傻乎乎的，太不让人放心了。” 方白拍着她的后背，失笑道: “嘛，小念你不也是。” “反正我们傻得半斤八两，就正好凑一对吧，也免得去祸害别人。” “嗯……” …… “好呀。” ------------ 第一百零二章 乌米哒~！ 一梦清晨。 被子被随意地褶皱卷起来，洗漱间里传来刷刷的流水声。 那是林小念在洗头发。 “哈啊~呃。” 方白懒洋洋地从沙发上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脸上的表情满足得不得了。 他最近发现，哈欠是起床的仪式感必备条件，绝对不能舍弃。一旦舍弃不用，起床后就必然会陷入惘然若失的状态;而相反，在大清早打个舒服的哈欠，会有利于提醒自己的脑子，“我醒了”。 这套理论不一定每个人都对，但起码他自己是这样的。 “哐当”一声，洗漱间的门被推开，林小念握着湿漉漉的头发，身着睡衣，从门内显露出来。 看见醒转的方白，她脸蛋微微绯红，没有说话。自己移步去找了房间角落里的吹风机吹干长发，把洗漱间让了出来。 方白进去，用了五分钟搞干净自己，然后就听见电吹风的嗡嗡声还在响。 “小念，我来帮你吹吧。” 他出来说道。 林小念羞涩地同意了。 少女的青丝将干未干，摸起来很舒服。最好处理的是末端，几乎已经完全干了;而临近头皮的最难处置。方白拿起她的小木梳子，边梳边吹，扒拉了好久。 挺笨拙的，其实还不如林小念自己给自己吹呢，怎么说也更熟练、耗时更短。 可是世界上就是有这样傻瓜的人啊，他们宁愿看着别人浪费时间笨拙模仿，也不想自己动手轻松解决。 这心态既不是坐享其成，也不是阴暗的嘲笑，而是因为他们愿意等待，愿意为了别人送给自己的心意而等待，哪怕耗时会平白无故地更长，做事效率更低。 恋爱中的人不一定会变傻，有时候，只是因为他们愿意傻下去。 头发已干。 少女让方白蒙眼转过身去，她要开始换衣服了。 踢了颤颤巍巍不老实的方白两脚，她脱下睡衣，换上了一件闺蜜送的夏日连衣裙，是白色款的，特别纯洁好看。 “记住了念念！！你是青春元气型，绝对不能跟那个狐狸媚子石琉璃比拼自己的短板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机场出发前，来自闺蜜夏朵的叮嘱 虽然她现在跟石琉璃关系挺好的，但要说到能比同组的女生漂亮一分这个话题，应该没有任何一个青春少女能够拒绝。 如果你能拒绝，那我个人觉得你不是青春少女，内心可能是抠脚大汉。 女为悦己者容。 导演组昨晚说过，今天没有像爬昨天富士山那样考验耐力的长途剧烈运动了，让他们安心睡觉。而且鉴于昨天大家确实太累，新的旅游任务将在午饭后开启，可以在海边好好休息游玩一下。 所以林小念今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穿上这件裙子，给方白看看。 穿好平底的便于走路的舒适布鞋，少有地扎好丸子头，做完这些后，她又抬腿轻踢了一脚方白，示意他可以随意转身了。 方白转过身来。 他赞道: “哟，小仙女，啷个时候下凡的哦？” “你就晓得吹彩虹屁。” 林小念娇俏地白了他一眼，背手小跳着，出房间找早餐吃了。 方白想了想，背上自己的尤克里里，就跟了上去。 大男人可没那么多套衣服换。 …… 早饭是鱼片寿司，节目组工作人员发的。这次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林小念敢小口吃掉。 不过话又说回来，都切成薄薄的鱼肉片了，就算原本长得凶神恶煞的，也看不出来吧？ 丑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被做成菜之后，一个个脑袋贼大，圆鼓鼓的眼睛也瞪着贼大，老给方白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吃着很有罪恶感。 又吓人又凶，作为一道食材来讲，他们两个都觉得深海鱼小老弟有必要提升一下自我修养，最好去读个海洋九年义务教育，才能更好地为人类服务。 希望他们种族的海王能尽快出台相关教育法规政策吧。 但是嫌弃归嫌弃，好吃是真的好吃。 真不愧是鱼中心，有这样料理海鲜手艺的师傅多的是，随便找一个，切的鱼片都这么完美。 “啊~” 往女孩嘴巴里投食完最后一块鱼片，方白捏着饭团问: “小念，我们去海边玩玩吧？” “不去怪可惜的，都到这儿了。” 节目组今天上午不拍摄正式节目，只录制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花絮，嘉宾和工作人员们都没有什么事情。 想近距离自由地看海的话，确实是个绝佳的机会。 林小念也想去吹吹早晨的海风，就答应了。 两人一路行着，向沿途的工作人员不停打招呼。忽然他们在一个四方有阻隔的街道中庭里看到了林狮素和石琉璃的睡袋，一台夜视摄像机架在那里，还在工作，旁边有个摄影大哥。 两个睡袋鼓鼓的，显然里面有人，一动也不动的，还没醒。 也对，穷组昨天可比他们累了不少。而且食物上，听山下说，连被他们嫌弃的魔鬼海鲜盖饭都没有，哪怕是简陋版都没见到，只有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完美的符合了“穷游”的概念。 真惨啊。 方白有点幸灾乐祸又暗自警醒，绝对不能在下一次游戏对决中输掉！ 自己苦点到无所谓，别苦到小念啊。 大男人主义倾向的保护欲抬头，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这条街道在背后不远，他们只是远远看到，无需跨过去。而海在另一面。 隆隆的海风声已经证明了一切。 海天一线，都是蔚蓝和深蓝的色调变化，让人的眼睛看得很舒服。海鸥们正在勤劳的捕鱼，有些调皮鬼在停泊的渔船上玩耍，一点也不怕甲板上早起喝茶的渔夫。 渔夫大叔笑呵呵的，背靠着刚清洗干净的渔网，看着眼前这片也许他已经看了快半辈子的近海域，有一种难得的自豪感。 人和鸟都是惬意的，除了鱼。 发觉有一男一女两个游客盯着自己，渔夫大叔和善地露出了略微不好意思的笑容，动作慢慢端起茶杯，回船舱了。 林小念四顾心喜，脱下鞋袜，赤脚进了海边的浅水里，感受着一波波浪潮的轻触。 “乌米哒~！” 她开心地喊道。 ------------ 第一百零三章 这时正好 (本章歌曲:《那时正好demo版》，赵政豪) 早间的大海很温柔。 方白看着一身白连衣裙的林小念裸足站在浅潮里，在干石滩上守着她脱下来的鞋袜，和自己的尤克里里，一动不动。 他静静盯着女孩被一波又一波水浪轻抚上的白净小腿和脚踝，心里忽然想到，这样的时刻，要是能持续一辈子该有多好…… 没有像张三那样心理扭曲的歹徒来破坏他的平静生活，也没有来自大导演长辈的压力，更不用每天多考虑什么恰饭挣老婆本的手段…… 这样开开心心的、平平淡淡的时光，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吧？ 可是随即他又自己顿然失笑: 光是不用为生计发愁这条件，就已经足够压倒现实中一大波外表看似光鲜亮丽的人了，更别说和喜欢的女孩子无忧无虑地在一起，悠哉地过完一生这样的话。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平平淡淡”的东西，没有足够“力量”的普通人，是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车房贷款外加娃，对于一般人来讲，这才是真正的平淡日子，温情只能藏在对家庭的付出里，平日里少有余裕，自然极难悠闲。 方白自我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穿越客，就算是无数穿越客里最菜的那个，也应该能做到以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 忽然，几点海水滴洒到他的脸上。 “方白，你在石头上傻坐着干嘛呢？” 少女笑嘻嘻地回头说话，并向方白抛了一点水花，在阳光下有些炫目。 “我在想一些事情。” 方白答道。 “哦~？陪本小姐到海边玩，竟然还敢想别的事情？！气人！！！” 她阴阳怪气的说: “我知道了。你刚才是不是刚才看见石琉璃在街头睡睡袋，所以怪心疼的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你是在想什么事情？” 林小念不满地皱鼻，鼓起了腮帮子。 “我之前跟林叔报备要带你来霓虹国玩的时候，他让我好好想的事情。” “我爸让的？” 女孩大张开嘴，之前鼓腮帮子被吸进的空气被一下子吐出，好奇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想想我们以后的事情。” “……噢。” 她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 提着连衣裙的裙边，林小念稍微走远了一些，走到在海水快淹到半个小腿的水深位置上，稳稳停住，人体自转了一圈。 裙带飞扬，少女灵秀，都被方白用手机给拍了下来。 很美。 一只嘴里叼着鱼的海鸥飞近，在她身后不远处落下。 死鸟眼珠子还很不老实，一边吞鱼，一边欣赏着人类美少女的身姿，这都是过的无拘无束的神仙日子。 然后它吃完鱼就走。 好家伙，一看就是老白嫖党了。 不过白嫖党始终是少数的，还有一大群海鸥在这儿的上空盘旋。 有善意的叫唤声被它们传下，犹如乐曲。 被方白背出来的尤克里里，这时终于被林小念给注意到了，说: “方白，你带着这个，是想对着大海练习弹尤克里里吗？” “对的。那你想听吗？小念。” “好啊！所以，你又写新歌了？” “没有的说。不过，我可以现在为你写一首，马上就弹的，毕竟我可是百年一遇的音乐天才。” 林小念歪嘴回道: “咦~” “方白你真会吹牛。我不信。” “不信？”方白从容笑起来，只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就初步确定了脑海中的前奏。 他拿起摆在石头一旁的、自己的尤克里里，轻刷了一下上面的四根音弦，发出了抒情的乐声。 “小念，这首即兴的《这时正好》，送给你。” 女孩看着他，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 喏，应该是提早写好的歌吧？ 拍花絮片段的工作人员，在远远的地方，对着海边的一男一女取了个远景。 方白专心地奏起配乐，轻声唱道: “我的心上人 你何时来找我 你是长发 还是短发 你会不会喜欢我写的每一首歌 还有我 的样子 ……” 他们互相对视着，像是询问，却又在眼神碰撞的刹那间，变成了心安的肯定。 “…… 我的心上人 你出生在何方 是北方的小镇 还是 南方的小城 十八九岁的你 会不会养一只猫咪 猫咪趴着听你弹 尤克里里~” 猫咪啊…… 林小念想起了这会儿还在闺蜜家里窝着的大白，忽然有点想猫了。 歌声很干净，她听得很舒服。微微的海潮声是天然的伴奏，一切都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又恰到好处。 方白闭上眼睛，还在唱: “夏日的八月~ 你穿着白连衣裙 大海的风 你的裙边放扬在风里 你踏着浪花 海鸥在对你歌唱 海浪的声音说着好想你 ……” 海鸥、白连衣裙、踩浪花，都是林小念刚刚做过的事情。 居然真的是现场原创…… 林小念有些感动，还有些小小的骄傲。 为自己骄傲，也为方白骄傲。 “…… 我的心上人 我要写歌唱给你听 送给你 天上的星星? 告诉我 你的名和姓 我要把它刻在我心里 我要做只海鸥唱歌给你听 做只海鸥唱歌给你听 这时的你我要放心里 这时的你我要放在心里~” 尾调拉完。 海边一时安静，只有海风、海浪和海鸥的声音不曾停歇。 先前那个回船舱喝茶的渔民大叔，不知何时又坐在了甲板上，面带追忆之色地看着这边的两人。 海鸥们则在半空中起起伏伏，观察着方白，一点儿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眼前这个愚蠢的人类居然疯到想要跨越物种，成为它们的新同伴。 林小念踢了踢足下波纹不定的海水，脸上笑意盈盈的。 她忽然扬起下巴，对方白说: “方先生，我叫林小念。” “长发女生，虚岁十九。” “我出生在蓉城。通常南方人认为我们城在北边儿，北方人会认为我们城在南边儿。嗯……我养了一只猫，还养了一条狗。” “不会弹你的尤克里里。但是如果你有耐心的话，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地教我学，绝对不许骂我笨。” “你的每一首歌，和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很喜欢，跟你喜欢我一样喜欢。” “最后——”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也不要你变成海鸟，只要你能把我永远放在心里，这一点就够了。” ------------ 第一百零四章 皮艇对决 安逸享受的甜蜜时光总是很短。 午后，在确保嘉宾们都得到了充足休息之后，节目组就计划开拍下一场旅途了。 当然，在旅途开始之前，将还有一场“穷豪游大对决”，重新分出豪组和穷组。 而这一次的对决地点在…… “啪！” 众人打开节目组的面包车车门，一个一个地跳到了地面上。 车子并没有行使太久，所以毫无疑问，这里还是在静冈县内。 方白往面包车所停的道路旁望去，发现底下是类似内河般的水道，扎堆停泊着许多渔船。再往更远处看，就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有工作人员用个小喇叭说道: “各位嘉宾，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是在离刚才烧津鱼中心不远的烧津鱼港港口，你们将在这里，进行最新一轮的穷豪游大比拼……” 上次因为体力耐力原因失败的“游戏王”林狮素，果断举手问道: “请问这次比拼是什么游戏？” “还要睡大街吗？” 听到“睡大街”三个字，琉璃小姐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工作人员故作神秘，让四位嘉宾好奇得心里痒痒。 没办法，这可是关系到接下来食宿待遇的事，那不紧张肯定是不行的啊。 “登登登咚咚咚咚咚……” 忽然，他们听到了好似是方阵移动接近的声音，和几道整齐的口号声。 到底是什么？ 山下鸡脖也不知道节目组的安排。 他伸长脖子，努力望着声音来源方向的马路面，希望可以尽快看到来者何人。 …… 那是两队霓虹国高中生。 他们穿着黑色的校服，排列跑来。 大家一脸懵逼，唯有节目组导演接过小喇叭，解释道: “他们是烧津水产高级中学的高中生。” “我们节目组事先与学校协商过，借了这两队超厉害的高中生过来。在接下来的这场穷豪游大对决中，嘉宾两组会各自分得一队高中生，以获得他们任务上的协助。” 林狮素吐槽道: “导演，节目组究竟是要我们完成什么任务？居然能出动两队霓虹国高中生。” “讲道理，我觉得以这个队伍配置，拯救世界都绰绰有余了。” 石琉璃捂嘴轻笑: “狮子，动漫里的梗你少玩。不过这个学校的名字确实很奇怪诶~” 她指着天上挂着的一个招牌说: “烧津水产高等学校，水产……节目组给我们的任务不会是抓鱼吧？！” “no，no，no。你们跟我来。山下，皮皮，你们两个现在去工作人员那里拿一下资料，到地方再跟嘉宾们解释。” 四人跟着引导，和跑步完毕的高中生的一起进入了【烧津水产高等学校】。 学校里也有河湖，跟外面的水界联通，混为一体，同样有渔民的船只停泊。 河湖一角是【烧津水产高等学校】的【端艇部】活动室，外面放了两张皮艇。 皮艇很长，约摸相当于华龙国过端午节时，比赛用的小号龙舟，能坐不少人。 林小念比了一下那两队高中生的列队长度，发现跟这皮艇差不了多少。 既然是这样，那么节目组的意思，也就呼之欲出了—— “第二次穷豪游游戏大比拼！皮艇对决！！” 从节目组工作人员扎堆处，快步走出来的陈皮皮大声道。 山下鸡脖忙接着念: “游戏规则:请两组嘉宾在【烧津水产高等学校】的两队【端艇部】学生帮助下，争夺第一！” “最快速冲过终点者即为胜利者，获得新一轮豪华游套餐！而败者打入穷组，必须利用少量资金，在节目组规定的时间内到达规定的下一个旅途地点，超时有惩罚。”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次节目组请来帮助你们的【烧津水产高等学校】的【端艇部】，曾经在霓虹国全国高中联赛中获得冠军，所以说……” 陈皮皮接道: “他们都是是妥妥的专家。” “建议各位嘉宾在开赛之前，多多向高中生们请教一下经验，也许会有极大的收获。” “好了，不懂霓虹语的节目组会给你们配翻译，快去请教吧！” 四位嘉宾面面相觑。 但他们最终还是各自选了一对高中生，带着节目组翻译上去请教问话了。 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端艇赛的竞速长度有一千米。” “船上一共有14个人，其中一个掌舵，一个指挥，另外的12个人负责划水(字面意思，真的是划水)。” “一把划水桨有5kg重，又长又沉，需要特殊的技巧操作。” 天佑我也！！！ 得到这些信息之后，就连方白也怀疑节目组是在刻意针对体力弱的林狮素。 不过嘛，户外旅游节目，好像确实没有几个挑战是不靠体力的，这是常态现象，应该说都不太轻松才对吧。 完了，狮子这是要在这节目里，从头穷游到尾的节奏…… 啧啧啧，一代桌游王的陨落…… 他幸灾乐祸的想。 一番准备打气之后，大家列队上了船。 嘉宾们当然是不可能做指挥位或者掌舵位的，那怕是得划一半就跑偏方向。 因此，四个嘉宾都做的是最耗费体力的划水位。 方白看见另一条皮艇上，林狮素悲壮的脸，似乎是打算拼一把。琉璃小姐姐则满脸无语。 哈，再拼一把？ 放弃吧，狮子，你的身体是不允许你这么做滴~为了个综艺节目，拼力气不值得，还是把豪华游的机会让给我和小念吧…… 嘿嘿。 赛道起点在内湖中心，并不在岸边。 他们在学校老师和指挥位的指导下，背着身子使劲划了起来，因为是初学者，转动木桨很艰难费力，所以整条皮艇上的“专家”们都在配合菜鸟的划水节奏，皮艇移动得很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方白恍惚间竟有种以前打网游时，10级萌新号憨憨因为意外混入100级满级大佬下本队伍，副本内大佬为了不死队员s级评价，不得不让整队放慢清怪速度，生怕萌新憨憨被小怪秒掉的即视感。 导演说到湖中心的这一截划桨就当是练习，到湖中心起点停好之后就没机会再学了，因此四位嘉宾都非常认真。 可是划水这种事情，越认真越费力。 ------------ 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叫天命欧皇 林狮素坐在皮艇的最末端，背向赛道开始的方向，手里的长木桨作势欲抡。 划水这种事情，靠的主要是熟练的操作技巧，以及桨手的腰力和臂力。 操作技巧他只是略懂，而腰力的话… 咳咳。 人到中年不得已，雄狮扶腰且叹息。 但好在总算还有剩下来的一样，臂力，是林狮素觉得自己勉强还OK的。 或许是因为传统手艺不能丢的缘故，他日夜苦练勤学的麒麟臂强度竟然还可以，刚才练习了一会儿划水，也没感觉到有多累。 这就是唯一的希望呐~ 林狮素向和他并肩坐在一排艇座上的石琉璃抖了抖眉毛，道: “琉璃，你看嗷，我们俩这次有没有赢一把的机会？” “究竟有没有机会，你自己心里没点谱吗？” 石琉璃无奈地看着他。 “哎，怎么回事？你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本游戏王好像是底层的弱鸡一样。” “唔，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什么？可恶~琉璃，我告诉你，我现在的双手上，可是充满了力量的！！！” “上次登富士山，你也是用自己的腿这么说的。就不能换个套路？” “呃……” 林狮素扭头望了一下在另一条皮艇上，正严阵以待的方白，此时他正和指挥位的小姐姐一起给大家打气。 水产中学的高中生们也全部都肌肉鼓起，大声频频喊口号，场面热烈。 这可怎么行！ 林狮素也想让自己分到的“大腿队员”们拿出精神来，就用半吊子的霓虹语，突然高声中二地喊了几声“绝对不可能再一次睡大街”“本狮子不想野宿”之类的话，希望能激起共情。 …… 然而大家都没有丝毫反应。 空气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这种情况就像是班主任在台上问“这道题懂了没有，没懂的举手”，然后大家默契得真就没一个人举手…… 虽然绝逼有很多人没懂。 几秒之后，高中生们才在老师的暗示下，集体发出“ohhhh……”一样的附和声，假得令人喷饭。 “呼~” “我再问一次，大佬们，我们有机会赢吗？(霓虹语)” “完全没有问题(霓虹语)。” 一个领头的男高中生道。 “ok。好，琉璃，你听到了吗？” “大佬说完全没有问题，放心吧，这把比赛妥了。” 石琉璃摇了摇头，表示不太看好: “唔……” “就怕是输得完全没问题啊……在这件事情上，我持保留意见。” 话音刚落，负责监督比赛流程的老师就吹哨了。 两组嘉宾的【皮艇对决】，现在正式开始！！！ 两艘皮艇以初期缓慢的加速度行驶了起来。 指挥员妹子一直用好听的声音不断重复喊着“一、二、三”，所有人都跟着节奏来划桨，四排木浆整整齐齐。 但也有四只木浆跟不上节奏，恰好一排一个，正是四位嘉宾们。 林狮素费力地转动着木桨，感觉在前面，这群专业大佬们还会非常照顾地放缓速度和节奏，但是随着加速度越来越快，自己已经被完全抛出合力的节奏点之外了，划不划水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石琉璃那一侧也是这样，根本跟不上逐渐加快的节奏。 “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琉璃酱。” “是的，狮子……啊呸，你说归说，别停手啊！虽然你划也没什么用，但停下来的桨给皮艇造成阻力拖累速度怎么办？” “应该没关系的吧……” 就在他这么认为的时候，自己忽然被另一艘画的稍稍整齐些的皮艇超了一个身位左右的船体距离，当场裂开来。 “啊！狮子！我们被他们超过去了！！”琉璃小姐姐痛心地大喊: “你说你刚刚停手在浪什么？！现在我们又要睡大街了……” “我……琉璃你别慌，万一有奇迹出现呢？” “能有什么奇迹发生？难道方白还能像你一样，突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成？” 她也自暴自弃地半不管划水之事，对搭档发出不满的冷哼。 方白可靠谱多了，怎么可能会在现在发生掉链子的事？ 林狮素: “呃……” 他望着超过自家船体的那艘皮艇。 盯—— 上面的某人忽然满脸痛苦之色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船桨几欲脱手，给艇身造成了很大的方向偏移。 要花不少力气才能修正。 而在他们修正的时候，船体身位又被林狮素所在的皮艇超过去了。 “琉璃，你最近是学过毒奶巫术吗？每个流派的老师教你的，居然这么灵？” 林狮素沉思着问。 石琉璃也看到上述情况了，目瞪口呆: “白老师这是……拉肚子了？” “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这个时候肚子来感觉？” “不关我的事啊……我不是毒奶！！！” 林狮素感叹道: “啧啧啧，真可怜。也不知道他们豪组昨天吃了什么容易拉肚子的食物。” “我敢保证，一定有鱼中心的生海鲜。” 鱼中心的海鲜菜经过节目组检查，当然没有质量问题上的事儿。 可是生鱼片和刺身这些东西，有的人吃了以后就是容易没来由地拉肚子，这是个人体质问题，没得整。 显然，方白应该就是这样的特殊体质。l 果然是【我的回合】！！ 林狮素自矜地想。 嘿嘛，什么叫游戏王啊？ 天选之人，就特娘的叫游戏王！！ 比赛对决打到一半，眼看着要输了，对手却突然身体出了问题，把胜利拱手相让……看到了没有，老子才是天命欧皇！！！ 看着方白艰难地一手捂着肚子，一首重新牵起船桨，还有其涨红色的脸，他把自己停住不动的那根长桨又继续转动了起来。 这回没必要想方设法跟着大佬们的划水节奏，只要随便划划，闷声发大财就好了。 “哗哗——” 终点近在眼前。 那是一对漂在海面上的红色浮标，很显眼。 两艘皮艇如离弦之箭般的冲过去。 终于，一艘皮艇率先抵达了目的地，足足拉开了身后的皮艇一个船位—— 林狮素和石琉璃这组嘉宾，用欧皇的前进路线，赢来了胜利。 无情的宣布比赛结果机器人山下鸡脖，在岸边用电子喇叭扩音器喊道: “穷豪游大对决，第二轮对决，皮艇对决！” “胜出者是，幸运的明石琉璃小姐，还有混子哥，林狮素！！！” 不是吧，阿sir？ 同样的事件，同一艘船诶，为什么琉璃就是【幸运】，我就是【混子】？！ ------------ 第一百零六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刚从厕所回来的方白现在难过得想死。 是肉体和精神上双重意义的难过。 什么鬼海鲜盖饭嘛…… 早知道会拉肚子，他昨天就不吃那么多了！！！ 现在好了，只能穷游，让他和林小念两个睡袋都没有用过的人沦落街头…… 出大问题。 节目组的人都围在这里，林狮素在人群中笑得尤为灿烂。 石琉璃抿口不谈，只是轻轻弯上戏谑的眉眼;林小念担心地戳戳他的肚皮。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在跟最外围的高中生们谈论着什么，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 “方白，没问题吧？” 山下鸡脖走过来，关心地询问。 “没啥问题，就是单纯肚子疼……” “那现在好了吗？” “已经疼过了，好了。” “那就好——” 他突然神情一肃: “那么，愿赌服输，你们即将将接受本轮穷组的考验任务！！！” “……我知道了。” 方白有气无力地回道。 石琉璃笑眯眯说: “白老师，别气，我昨晚试过了，霓虹国的街道地板很平整的哦。” 林狮素也来掺一脚: “方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今晚就先安心睡睡袋吧，哇哈哈哈哈……” 导演在外面拍拍手: “好了，既然没事，那大家集合一下！” 学校老师让高中生们进行了同样的事。 接着，两边对着鞠躬: “阿里嘎多！(谢谢)” 一些琐碎的事情交接之后，节目组就从这里撤出去了，皮艇由学生们自己开回去。 在节目组领了硬得要死的干粮后，方白二人被告知了新的目的地: “白须神社。” 他们现在在静冈县，白须神社在滋贺县，中间隔了一个大城市名古屋。 这么远的距离，显然是不可能让嘉宾走路或者骑自行车的。 豪组会有充足的资金换乘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而他们穷组就…… 少的一匹。 这么点钱，老子很难办事啊……反正方白看是悬。 他跟林小念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久，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涉及到了他们的知识盲区——霓虹国的交通系统，不是两个外国人短时间内可以弄明白的。 本国人山下鸡脖已经跟豪游组一起走了，不然他们还可以问问。而现在么，好像就只有摄制组能问的样子。 但摄制组说只会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提供帮助，真是绝了。 这次旅游任务唯一的好处是，由于路途太远，所以嘉宾的时间给的比较充足，只要在第二天晚上12点之前到白须神社门口就ok了，有一大波空闲。 等等，空闲…… 方白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对晕头晕脑、正看着霓虹国地图发愣的林小念欢快道: “小念，我好像找到完成旅游任务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 林小念惊喜地抬起头。 方白: “导演限制我们出行方式的方法不就是限制我们的资金吗？那我们只要让钱变多就好了。”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所以，先在静冈这里住宿一晚不急，等明天我们有钱了再赶去白须神社……那里是旅游景点，应该会有专线的。” 林小念苦恼道: “哎呀，方白你说的倒是轻巧。” “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赚钱，怎么赚嘛？” “就算你能卖唱，你的尤克里里现在也被豪游组他们带上车保管拉走了啊~乐器都没有的清唱，很难打动路人的。” “呃，说的倒也是。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可以问一下路人，这旁边有没有音乐馆歌厅什么的？” 方白摸着后脑勺，在大街上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家杂货店的老板询问，却被告知不清楚。 又找了几个路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在大太阳照耀的路面上徒劳无功地走了这么久，林小念有些泄气了。 她蹲在一家门店前面，背后是水星可乐的专卖机柜，神情懊丧。 “方白，节目组不会给我们那么轻易的钻空子机会的……要不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照着安排来吧。”她说。 方白也有些沮丧。 “那再问最后一次吧，就你背后这家店的店主人。如果这次还没问到，就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省钱过去了。” 越省钱的交通方式肯定越累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最终还是小小的坚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进入店面，方白用霓虹语问: “老板？在吗？！” 躲在货架中不知道忙什么的店主人迅速走了出来，说: “在——！” “请问客人是要买什么东西？” “一瓶水星牌可乐，一瓶蓝星牌可乐。” 说话间，他看见了跟着方白和林小念的摄影师，在高端的机械设备面前竟有些露怯: “这……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什么人？” “我这里的商品可都是合格的，绝对不存在质量问题！” 有求于人，方白摆起笑脸: “大叔，不要怕，我们是正在拍摄综艺节目的嘉宾。综艺呀，综艺节目您知道吧？” 店主大叔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下来: “拍摄节目？原来如此……我懂了。” “那么，请问你们来我这间小小的店里，是想要干什么呢？” “我自问这里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物是值得展示或特别寻找的。” “说来话长，总之我们想问一下，这周围有什么跟音乐有关的地方吗？就是音乐馆什么的，歌厅也可以……” “歌舞町？你要带女孩子去那种地方？” 大叔的耳朵有点背，听闻这话，脸上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们该不会其实是……” 方白哭笑不得，大声道: “不是的大叔！音乐馆、歌厅啊！！” “哦~” “原来是说音乐馆啊，不好意思。我记得烧津附近就有一家。他们生意很好呢，每周都有很多人买票去现场听。” “在现在这样的时代，音乐馆能延续到今天，他们馆长不仅本身是个厉害的歌手，就连经营产业也非常厉害呢。” “说起来，那个馆长真的很有名，这周围的人都知道。” “都知道？”方白用霓虹语再次重复了一遍: “都知道？” “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蹲在旁边的林小念对霓虹语一窍不通，完全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 “可是我刚刚问了很多店主……” “你在他们那儿买东西了吗？” “啊？” “我说，你们在他们那儿买东西了吗？哪怕是一瓶水、一小包纸巾也好……” ------------ 第一百零七章 千草音乐馆 “我说，你们在他们那儿买东西了吗？哪怕是一瓶水、一小包纸巾也好……” “这种事情的话——” “完全没有。” 店主大叔笑了笑: “那样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把你手里的可乐拿过来，我给你们结账。” 我去，大家都这么现实的吗？ 成功问到正确答案的方白擦了把脸上的汗。 他付了款，接过店主大叔递过来的两瓶可乐，又丢了一瓶给林小念，两人就一起转身离开了店铺。 小票里夹着张白纸，上面是大叔用美术铅笔给他们画的非常抽象的地图。 就是只有箭头和圆点的那种，弯弯绕绕的，看的人脑子晕，不过大致的方向还是可以瞧出来的。 这就够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照路比对着地图，期间好几次都差点走错，最后终于走到了一个独栋别墅式建筑一样的地方。 那应该就是音乐馆了。 听店长大叔说，那位很有名气的歌手馆长就住在这座音乐馆里，音乐馆既是她的演出场地、教学场地，也是她的生活居所。 林小念好奇地指着上面一块布招牌说: “方白，那是什么意思？” “我先看看再给你翻译嗷~” “嗯……明日演唱歌手:秋川雅史，高森有纪，是两个霓虹演歌员的名字呢。” 方白抬头望着招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道: “演唱曲目是化为千风……呃，我没听过。可能是霓虹国的传统乐曲吧，小念你听说过吗？” “我也没有。” “反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先进去找馆长吧？希望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好人。” 女孩瘪瘪嘴，心想别人凭什么乐于助人就帮你啊，没看到就连刚刚那个温和的店主大叔，也是他们买了可乐才告诉消息的嘛。 要是不买东西的话，估计还不是跟他的同行一样，什么话都不肯多说。 把事情的希望寄于别人的善意与否，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两人推门进音乐馆，首先看到的是前台容貌姣好，身形靓丽的女招待。 她起身微笑问道: “请问两位是要进演歌厅买票？还是要报名我们的声乐班？” 林小念是听不懂霓虹语的，这话只能由方白回答: “那个，我们不是来买票……” “那就是报声乐班咯？客人真有眼光，秋川先生空闲时候也会到我们这里任教呢。” “我们也不是报声乐班。” “哈？” 女招待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那么，客人您到音乐馆来是干什么呢……？” “我们想见见馆长，询问一下是否能够在这里卖唱……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 方白向自己背后指了指，让摄制组暴露在了女招待的视线里。 女招待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大概从业这么久，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局促地讲话道: “您请稍等，我上楼去问问店长。” 说完她就小跑着哒哒哒上了前台旁边的木质传统式楼梯。 两人在这里略作等待。 更深一点的演播厅大门处传来音乐和歌声，林小念好奇地过去从宽门缝里瞄了一眼，看到了一位声乐老师正在给年纪或大或小的学生们上课，这里面有孩子也有成人，大家都在异口同声地合唱着。 她甚至在里面看见了好几位老头老太太，一脸开心样，也不知道是陪孙子还是儿子来的。 不过里面所有人都很开心的样子呢，非常和谐的感觉。 “登登登……” 女招待扶着位老派的太太下了楼。 方白俩人赶紧尊敬地小步走了过去。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馆长千草。是在拍节目吧？” 太太打量着他们和摄像机，这么说道。 “没错！冒昧打扰了，真是抱歉。” “我们两个是听到附近的店家芥川龙之介大叔说，这里音乐馆的馆长是个大好人，才闻名过来的……” “龙之介？” 千草馆长皱起深眉: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店家。他怕是给你们开了一个恶作剧玩笑吧。” “啊咧？” “可我们结账付款都是龙之介先生在做……我想应该是的吧？” “龙之介是我的侄子，我怎么会认错？他正经的工作是一个小说家，虽然35岁以后就封笔了，但绝对不是能静得下心来开杂货店的人。我猜那是龟田的店，他们俩是好朋友，龙之介一定又到龟田那里去蹭吃蹭喝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方白和林小念对视一眼，根本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复杂关系。 “不过，既然是龙之介介绍来的，那你们应该值得相信。请问两位客人，你们对音乐馆有什么请求？” “卖唱可以吗？” “可以，有时候也会有附近比较厉害的地下歌手，组队到我们馆里来租演歌厅，给他们的粉丝们唱歌……要了解一下价格么？” 方白窘迫的讲: “呃，不，千草馆长，我想，我是说……” “你也知道，我是一家户外综艺的节目的嘉宾，现在正在拍节目。为了配合工作要求，我只有很少很少的资金作为路费……所以说，能够免……费吗。” 饶是以他的厚脸皮，说出这种白嫖的话来，也极为不好意思，赶紧又补充道: “或者先租后付，用我们卖唱赚的钱来抵怎么样？而且我们节目组也会帮音乐馆多多宣传的……” 千草馆长迟疑地沉默了一会儿。 她看了看里面的几个演歌厅，说: “一般来讲，那些地下歌手在音乐馆演出赚的钱还抵不上他们的租金……很遗憾，客人，如果您在霓虹国没有相当的名气的话，卖唱或许还是街道上或地铁口靠谱一点。” 方白的心沉了下来。 “不过我有注意到您身上好像什么乐器都没有……是也被节目组收走了吗？哎，真是惨啊。” 峰回路转，好像还有点机会？ 他不分三七二十一，果断鞠躬道: “抱歉，实在是麻烦您了。” 千草馆长叹了口气，手指着音乐馆内最深处的三号演播厅，说: “那时我们馆里最小的演播厅，也是那些地下歌手经常租的地方。” “看在龙之介的份上……反正现在也没人用，就先免费租借给你一段时间吧。” “有纪！” 女招待忙应合: “母亲大人，我在！”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乐器，你从楼上拿给他们就好，记得写个借用清单。” “嗨！” ------------ 第一百零八章 卖唱能成功吗 得到馆长允许后，他们挪步去了三号演歌厅。 室内面积很大，有高端洋气的吊灯照着下方的场景。 整个演歌厅分为两部分: 一是舞台，上面铺着红毯，有一台标配的钢琴;二是观众席，都是黑色的长桌子，成排分布，空荡荡的。 “钢琴请随意使用，”有纪小姐说，“如果需要其他的乐器，客人现在也一并说出来吧。” “小念，你会弹钢琴吗？” 林小念满脸懵逼道: “我不会诶~” “那就算了，我弹。” “有纪小姐，一台钢琴就够了，麻烦你了。如果您还有空的话，不妨告诉我，那些地下歌手们在这里租场地卖唱时是怎么做的呢？” 高森有纪: “不，在这里并不是卖唱，而是回馈粉丝。他们平时卖唱的话，都在大街上吧。” “能有余钱到音乐馆来租场地的，一般都是地下歌手里非常有人气的了。” “他们亏钱到这里来开演唱会，当然会提前告知粉丝。能在音乐馆里举办一场完整的演唱会，无论是跟别人合作的还是自己个人的，都会被他们视为作为歌手的【荣誉】。” “可是我们不是地下歌手，还没有霓虹的粉丝……”方白尴尬道。 “没关系，一般有任何一个新的地下歌手，宣告在音乐馆开了个人演唱会之后，其他的地下歌手们都会买票来听听。” “我去前台咯，把你们待会儿开演唱会的消息发到电脑上，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的。” 他拉着林小念，再次共同鞠躬道谢: “阿里嘎多！” 有纪小姐轻笑着走了。 “喂，小念，我们要一起上舞台喽。你紧张吗？” “哈啊？！” 不懂霓虹语，全程茫然的少女露出震惊的表情: “什么？！是我们一起上台吗？！！” “不行啊，我唱歌好难听的呜呜呜……” 方白胸有成竹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没关系，有本带师来教你。” “你只需要这样，然后那样，最后再那样，就完全OK了，很简单的。” “啊……你说的这几个步骤，它难吗？” 林小念纠结的咬着手指头。 她其实也不想一直当方白的拖累，可是在这里语言不通，实在是没办法。 于是她问道: “方白，我们等会儿要演唱什么歌？” “在霓虹的音乐馆演唱的话，出于盈利目的的考虑，果然还是唱霓虹语的歌曲会更顺利一点吧？” 林小念当场自闭: “方白，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分明知道我根本不会霓虹语！！！” 方白安慰她道: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 “小念，学会一首歌的唱法怎么能跟学习一种语言相比较呢？” “相信我，在本白汉语拼音注释法的教学下，你只需要很少的时间，就能学会我这首歌……” —————— “龟田桑，我们到了。” “ojbk。” …… 我叫龟田鲁直，是霓虹国静冈县烧津市里一名普通的便利店店主。 万万没想到，我在楼上洗澡，委托多年好友芥川龙之介看店的时候，竟然蒙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 倒不是罪犯入室抢劫之类的恶劣事建……好友他在看店的时候，吃了我店里货架上整整十包零食、两瓶可乐、一盒夏日寿司，和一大袋薯片，简直比没人看店引来的小偷还狠。 龙之介，你是猪吗？！ 这么能吃？ 真是个混蛋家伙啊~以后再也不相信这家伙说可以看店的说辞了！！！ 出于损友之间的友情，我并没有收回龙之介的账款，反正这家伙来蹭吃蹭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龙之介说，可以带我到他家里人开的千草音乐馆去，免费入厅，欣赏歌手和音乐家们的演唱。 老实说，我有点心动。 不过今天下午店里的生意还要做，怎么能出去呢？ 龙之介劝我说: “龟田，反正今天你都已经赔钱了，多赔少赔一点都差不多啦，所以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赔偿，去音乐馆净化一遍心灵呢？” 好像有几分歪理…… 于是我就被龙之介催着关了店门，和他一起赶到了千草音乐馆的门口。 音乐馆的布告上写着明日要前来的嘉宾，是国内著名音乐家，秋川雅史先生。他将在明天和音乐馆馆长女儿高森有纪一起，上台合作献唱。 真厉害啊~可惜明天我是没时间来了。 “龙之介，秋川雅史先生今天会来吗？” “不会，布告上不是写了吗？那是明日的预告，龟田，你别是气得脑子糊涂了。” 芥川龙之介哈哈笑道: “不过，今天大概会有另一对有趣的异国情侣上台献唱哦。” “哦？你怎么知道？”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神秘地说: “先前帮你看店时遇到的客人啊。他们自己说的。” 龟田鲁直假装自己了解了似的点点头，然后理所当然地问道: “那么，龙之介，你觉得他们会唱的好听吗？”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没什么脑子。只是看店时遇到过而已，怎么会就知道人家歌唱的好不好听了呢？ 但他的这个多年好友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小说家，生活观察力超强的，总是能从各种各样的细节里扣出一点儿信息。 这也养成了龟田只要面对龙之介，就不带脑子问话的习惯。 反正龙之介几乎全都知道，无论是不该知道的、还是该知道的。 芥川龙之介想了想，回复道: “那对客人是一男一女。听说话的声音，男的应该很会唱歌，女的可就不一定了。看他们的手指，也都全不像是会什么弦乐器的样子……” “那就是这次的演出质量会很差喽。” “唔，别这么说嘛。” “真是够了，怪不得你说免费。在店里的时候你明明说有多么多么好听，到音乐馆门口的时候你才来讲这种事情……” “看到了吗？那些成群结队的地下歌手，”龟田鲁直接着说道，“要是让我听那样的家伙唱歌，那我宁可离场。” “诶？离场也太夸张了吧，很不尊重人呢。”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才不要让这样的事情浪费我的时间。” 在音乐馆里，如果时间未到，就有观众自行离场的，会被表演的歌手或音乐家视为奇耻大辱…… 但是这种事情常发生在没什么粉丝基础的地下歌手的身上。 没有经纪公司肯签约的歌手……就是这么惨。 ------------ 第一百零九章 除了春天、恋爱和樱花以外(一) 他们往音乐馆里面走，被前台的馆长女儿高森有纪小姐给瞥见了，喊: “龙之介~！龙之介！” “龟田先生，请你拉住龙之介一下！！” 龟田鲁直下意识的依言照做，逮住了身边眼神到处乱飘的好友的衣袖，使他定住。 千草馆长没有结过婚，有纪小姐是她的养女，从小和芥川龙之介一起长大。 “嘛，女人就是麻烦……又有什么事情？” 芥川龙之介像往常一样，照例摆出勉强的神色。 “龙之介，借走三号演播厅的那两位客人，真的是你介绍的吗？” “如果你说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的话，我想应该是的。” 他们说话间，有许多穿着个性自由的霓虹国地下歌手，拿着乐器走了进来，先是在这儿的前台大厅里等待，然后又几乎是成群结队地走向了三号演歌厅。 地下歌手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纪，你通知他们了？”芥川龙之介疑惑道。 “嗯。这是母亲大人的要求。” “嗦嘎，那么这场演出可就有趣了啊……” 龟田鲁直问: “有趣？这个可怎么说？” “因为我推荐他们来音乐馆的时候，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唱歌究竟好不好听。所以万一他们要是唱砸了……那脸可就丢大了。” “号称无所不知的龙之介也会有不知道的时候？！啧啧啧，我觉得这才叫有趣呐。” “人类始终是有极限的，龟田。这件事情，只要是人就无法避免。我也只是比平常人更细心观察罢了。” “再者说，我是否无所不知，都不会影响你在自己贫瘠生锈的大脑里养鱼。” “……” 询问完后，有纪小姐就带着互损的二人走去三号演歌厅，把预留的两个第一排座位给了他们。 周围是早已整齐坐好的地下歌手们。 整个演歌厅里，气氛严肃庄重，大家全都小声交谈，猜测着接下来的表演如何—— 在地下歌手们的眼里，能租借到音乐馆的演歌厅开自己的“演唱会”，已经是一项实在了不起的成就。在平时生活窘迫的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大前辈才可以办到这点。 不过，大厅里也不全是地下歌手。 还有少数单纯看着馆外“免费入场音乐演唱会”牌子，就直接进来的路人，这是纯属无聊中找的乐子，稀里糊涂就到三号演歌厅听歌来了。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经常来音乐馆，听音乐会的老顾客，其讨论的热情并没有太多，只是心里略微不解。 今天临时增场演唱的这位“音乐家”，好像以前并没有出现过呢。 芥川龙之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扫视了一圈后面的小型观众席，笑着说: “看啊，龟田。大家都很关注这对歌手的发挥呢。” “希望他们能唱好一点吧，至少能靠打赏凑够路费……” 龟田鲁直正看着一个黑丝歌手小姐姐呢，回过神迷茫道: “啊？路费？什么路费？” “……没什么。” 芥川龙之介想了想，决定不多费口舌。 木质半椭圆形舞台正上方，错落安置在天花板下的几盏水晶吊灯骤然亮起。 演出，不对，“卖唱”要开始了。 龟田鲁直看见一个男生牵着一位超可爱的女孩子走了进来，他们快步行着，吸引掉众人一拨拨的目光。 男人神态自若地当先上了舞台。 他坐到了中央那台钢琴的椅子上，萌萌的少女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有些慌乱。 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奇怪人士进来了……像是记者，又不像是记者。 龟田鲁直忍不住问芥川龙之介道: “龙之介，那些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是干什么的？是记者吗？” “怎么会是记者，我们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可报道……那应该是台上一对表演者的综艺节目组成员吧。” “忘了告诉你了，之前人家在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就给我说过，他们好像正在完成某户外综艺节目的一个挑战任务，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赚取到足够的路费才行……” “哦哦哦。正在拍摄节目的嘉宾啊，那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芥川龙之介摇头反问: “龟田，你怎么知道和不是搞笑风格的喜剧综艺？” 呃……好像还真没办法确定。 台上，在热情的有纪小姐上来，为两位异国的客人分别代替做出自我介绍之后，这场略显得草率的演歌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台上的三人向四方俯首致意，然后各就各位，准备好演出。 那位名叫“白”的年轻男人弹起了钢琴。 “登登登登~” “長い冬の間かっこよく黒いコートで(漫长的冬天里，帅气的黑色大衣) 包まれた私が町を歩きながら(被包裹着的我，走在街上) けれどもこの格好は目線を集まるばかりで(但这副打扮，却受到众多瞩目) 季節既に春だね気づいた(原来已经是春天呢，察觉到了) 手を繋いで散歩する人さえなくて(连手牵手散步的人都没有) ……” ohhhhh！！！ 这是什么歌？ 龟田鲁直挠挠脑袋，觉得舞台上的男女合唱得怪好听的。 而且他们唱出来的感觉居然是女声搭配，真神奇。 他瞧瞧观众席上的其他人，大家都面面相觑，还带有讶异之色，谁也没想到今天会听到一首这么独具特色的演唱歌曲。 而且还是霓虹语版……本来听到有纪小姐介绍两个表演者是华龙国人时，他就已经不抱听懂歌词的希望了。 “…… 春風が甘すぎて~(春风太过甜蜜)” 少女表演者咬唇笑了笑，像苹果花溢出了幸福的甜美。 莫名的，台下单身十三年的龟田鲁直忽然嗅到了名为狗粮之物的酸臭味。 有点搞心态啊…… 他偏过头，想看看旁座的芥川龙之介是什么反应，却发现有纪小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龙之介椅子边儿的扶手上，与自己的好友正俯身说着亲密的悄悄话…… 不！该死的青梅竹马！！！ 可恶，我真的一点都不羡慕龙之介这家伙啊…… 我一点都不羡慕！！！ 龟田鲁直面目狰狞地扭回了脑袋朝向，逼迫自己继续看着舞台。 这时，台上的情侣表演者，正好表情甜蜜地唱出了下一句歌词: “みんなが恋に春を歌い僕以外は(除我以外，大家都在恋爱里歌唱春天)……” 他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有意无意地撕了开，然后又强行补了一刀。 ------------ 第一百一十章 除了春天、恋爱和樱花以外(二) “みんなが恋に春を歌い僕以外は(除我以外大家都在恋爱里歌唱春天) 舞い散る花びらを見ないフリして(假装没看见纷纷飘落的花瓣)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やっばりほかの物語がいい(果然还是别的故事比较好) 一瞬に消えてゆく(转迅即逝的) OH OH 春、恋、花以外の(OH OH 春天爱情和花以外) …… 恋唄（こいうた）が酷すぎて(情歌太过残忍)~” 的确太过残忍了呢。 龟田鲁直从眼眶里艰难地挤出几滴不甘的眼泪，被演歌厅里忽然变得像恋爱主题餐厅般的氛围给秀了一脸。 所以说，我之前到底为什么会想要来这种地方吃粮啊？ 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龙之介！！！ 听着旁座传来的好友与有纪小姐的调笑声，他的心灵受到了阵阵暴击。 那些地下歌手们中，也有不少已经开始勾肩搭背起的成对野鸳鸯。 当然，更多的还是在这样的恋爱之音下，正认真讨论乐曲的奋进の士们…… 他们都是为了歌唱梦想而放弃体面工作的各色社会人员，对某些方面有着独一的执着、非凡的喜爱和努力奋斗的激情，听到好歌，总会忍不住自心底兴奋。 没错，这是一首好歌，被赴约而来的烧津市全体到场地下歌手们，在互相交谈讨论中，所集体认定的“好歌”。 词曲都没有半点瑕疵，很难相信是异国人作出的霓虹语歌曲。那些三四十岁却还没有一首自己拿的出手的原创的漂泊之人，此时皆沉默不语，怀疑自己在霓虹国出生了这么多年，是不是都混到狗肚子身上去了。 不过要说眼前这场表演完美无缺的话，似乎也谈不上，因为在场的几乎全是在经年累月中苛求于音乐歌唱技巧的老行家了(虽然自己未必能够做到)，很轻易地就能听出台上两个表演者之中，那个卡哇伊女孩儿的歌唱方式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呢……换气有问题，别扭的吐词也有问题，歌唱节奏几乎全是那位男性表演者给带起来的，少女表演者好像只是作为一只卖萌的吉祥物，被联合打包送上了舞台，供人观赏。 很神奇的是，尽管是这样的表演二人组，唱出来的音乐也并没有因上述各种各样的原因唱崩，相反的，竟然还给了台下观众席上的各位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感。 简直不可思议。 这也是在场的地下歌手们积极讨论起来的缘故。 恋爱情歌在霓虹国是大热门分类，题材经久不衰。虽然在去年间有过一阵遇冷的情况，但相比起它其余时段的国民热度，那也是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低谷期。 作为主流题材，所有地下歌手都唱过类似风格的歌曲，自认颇有些钻研。(就是没人听欣赏老子的才华而已) 但他们穷尽技巧的构思，此时在听到耳中的这首恋爱之音时，都仿佛于一瞬间被打碎，飘然云散了。 原来，想要表达出“恋爱”的感觉，竟然如此简单。 简单到只要让一个女孩子跟着你随口唱几句就好了。 “…… 別に誰かと手を繋ぐ(也不是说一定要跟谁) フタリ春に歩くわけじゃなく(手牵手在春天里漫步) 綺麗な想い出がほしい(想要美丽的回忆) 時間（とき）の証がほしい(想要时间的证明) 桜の花びら…春、starts(樱花花瓣…春天、starts) 昔のこと思い出す(想起从前的事情) 思わずに笑い出す(忍不出笑了) けどwonder if I can 受け入れagain(但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接受来一次) Then you know WHAT~” 这首歌明明唱的是“除了爱情以外”啊，可他们两个唱来，即使女孩语言不熟，音调不准，也满满得都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情意，现在聚集在演歌厅里所有曾经多多少少努力卖唱恋爱歌曲的地下歌手们，即使他们或许技巧更好，吐字更清楚，也自认及不到其中万一。 明明歌词不是那种甜腻腻的情歌，却唱出了甜腻腻的感觉;明明女性表演者歌唱技巧很差，却被男性表演者带的越来越顺利;明明只是一对异国的情侣，却用他们霓虹国的语言唱出了一首爱恋之乐…… 真是让人恰柠檬。 龟田鲁直正跟大家一起酸得要死，忽然听到了好友芥川龙之介的轻声评价: “呐，超乎我一开始的想象，唱的不错嘛。” “台上的那两位表演者……应该是对才互相告白后不久的小情侣呢。真是美好之物。” 龟田略转过头，就看见娇媚的有纪小姐在听到这句评价之后，满含幽怨地拍了好友的肩膀一下。 见芥川龙之介装傻似的没有什么反应，她又嘟起嘴巴，气恼地滑下椅子扶手，快步离开了。 “龙之介，有纪小姐喜欢你，对吧？” 龟田鲁直听着这样甜蜜的歌曲，忍不住就想撮合情人，问: “你为什么始终不接受她呢？” “千草老妖婆不会同意的。还有，我自己也有一些私人原因。”芥川龙之介随口回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龙之介，拿出你大丈夫的勇气来啊！” “……” 芥川龙之介怔了怔，良久道: “哼。” “这件事情，不用你多讲。” “…… OH OH 春、恋、花以外の(OH OH 春天爱情和花以外)~” 台上的两位表演者唱完歌之后，高森有纪小姐就上跑台去主持，帮助他们向台下的观众们，索要这场“免费演歌会”的赞赏金…… 并且好好解释说明了是征集拍摄综艺节目的任务路费和缴付场地租金的缘故。 演歌厅里炸开了锅。 好多梦寐以求能够出道的地下歌手们，这才发现身后早已布置好的镜头和摄制组成员们，高兴得笑开了花。 他们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本国的节目，很单纯地喜悦着，有的内向人士甚至一时间手足无措，在席位上站起又坐下，沦为同伴的笑柄。 摄制组的一处机位被调了上去，正对着音乐馆准备的那个【赞赏金收取箱】。 大家争先恐后地排队上台，往箱子里投入表示心意的少量霓虹币，同时在镜头前腼腆地一笑，没有人推搡。 龟田鲁直和芥川龙之介也去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轮到他们的时候，由于舞台空间不够，排在前面的人几乎都下台了，只有两位表演者和负责收取赞赏金的有纪小姐，在箱子侧方等待着。 龟田利落的捐了赞赏金，就要下台，走了几步发觉身后却是一阵空荡——按理来说龙之介这家伙应该紧紧跟在背后的。 他在将要下舞台的梯口转身回望。 芥川龙之介正立在那赞赏金收取箱的旁边，思索了一会儿，往箱口里很有象征意义地投入了两份赞赏金。 然后，他对着神情诧异的有纪小姐说: “笨蛋总是以为除自己之外的人都是笨蛋。我之前就是这样的人，有纪。” “烧津港的月色很美，今晚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好好欣赏吗？”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卖唱大成功 “烧津港的月色很美，今晚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好好欣赏吗？” 高森有纪惊喜地捂住了嘴，喜滋滋道: “我愿意。” “龙之介，我愿意。” 刚和林小念合唱完爱情歌曲的方白看着面前这一幕，脑子不大能转过弯儿来。 什么情况？ 这个之前的看店大叔不是千草馆长说的侄子吗？为什么会上台来向馆长的女儿有纪小姐发出这种暧昧的邀请啊？ 这几乎等于告白明示了诶~ 兄妹之情……啧啧啧，希望德国骨科专家没事。 不过这好像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在快抱到一起的两人背后轻咳几声，问: “那个，有纪小姐，打扰你们两位一下。” “”请问，能不能帮我们看看，现在箱子里收集起来的赞赏金，足够支付租金了吗？” “足够了。” “哈~？可是有纪小姐你还没有看……” 高森有纪盯着芥川龙之介，头也不回: “箱子拿走，今天免费。” “那之前，我们不是跟青草馆长说好了付费……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方白搓了下手指。 高森有纪仍旧没有移动视线。 她幸福地笑了起来，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没有问题。” “我是这间音乐馆未来的继承人，我可以自己做主。你说对吗，龙之介？” “嗯，相信千草老……千草伯母会理解你的选择的。” “……” 在半椭圆状舞台更后边儿，傻站着的林小念拉了拉方白的衣角，悄咪咪问道: “诶，方白方白，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呀？” “怎么表情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方白面色纠结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呃……” “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我们好像可以免去演歌厅的租金了。” “什么？！真哒？！！” 女孩开心地从后腰处抱住了方白。 “哈哈哈哈……” 方白也挺开心的傻笑着，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上一位到舞台上来捐赞赏金的听众。 他神色失落地下了舞台梯，走入台下观众席中落座，虽然周围一直有不少人，却实打实走出了孤零零的感觉，引人可怜。 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好像一条狗啊。 方白想。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也并没有其他的深入感受。 因为林小念不懂霓虹语，学歌困难，这场虎头蛇尾的演歌会只持续了一首歌的时间就结束了。但好在场地租金被免，所以收取的霓虹币应该完全够他们随意换乘交通工具，到达目的地白须神社。 看店大叔龙之介终于下了舞台，去观众席坐到了先前那位失落观众的右边，很快就把他逗笑了。 高森有纪小姐则跟两人一起鞠躬道谢: “阿里嘎多！”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非常感谢大家)！！” 观众席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简短的致辞之后，方白和林小念就和摄制组一起先行离开了演歌厅，下舞台临走之际，还获得了有纪小姐的祝福。 值得一提的是，千草馆长当时就隐藏在演歌厅门外。 看见出来的方白他们，她沉默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要钱，摆摆手让众人走了，自己垫轻脚步，无声地又登上了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 出了音乐馆，外面的骄阳似乎温和了少许。 可能天老爷这狗贼玩意儿也是看人心情下饭的吧。 不高兴的时候就放出让人烦躁的天气，高兴的时候就放出让人愉悦的天气，这活儿真没技术含量，方白觉得他上他也行。 那个装着沉甸甸霓虹币的赞赏金收取箱，此时正被守财奴林小念给紧紧抱着，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方白随意找了个能纳凉的街角，从少女手中接过箱子，把它的底座和盒子掰开，取出了其中的钱币。 两人一起按着手指头算了算，还行，所有钱加起来，一共大概有5万霓虹币左右。 那些贫穷的地下歌手们每个都捐了快一千币，相当于华龙币五六十元的样子，真是意外地慷慨呢。 这些钱足够他们用了。 林小念开心得很，这可是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努力”，赚到的第一桶金。 她把所有纸币都抓走，捆成一摞收进怀里，宝贝得不得了。 待会儿付钱的时候还不是要拆开……方白心里暗骂智障，面上却不吱声。 一阵云彩飘过，地面上似乎在眨眼之间黑了几个色度。 他们这才恍然醒悟: 原来不是天老爷作美，为世人削减炎热，而是现在本就接近日暮时分，太阳蜀黎终于要下班了，不然实在是不好跟想在晚上望老婆的后羿大哥交代。 两人在烧津市街区徘徊了会儿，决定先解决晚饭问题，就进了一家号称烧津的隔壁区域，“御殿场绝味分店”的餐馆。 招牌叫【中华Family Restaurant】。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中华家庭饭店”，他们这里卖的是独具特色的“中华料理”。 但在霓虹国，千万不要以为“中华料理”和“华龙国料理”是同一种东西。 其中的“中华料理”，是经过霓虹国厨师针对本地人口味魔改过的“华龙国料理”船新版本，与原版风味大相径庭。 至于说两个华龙国人为什么要进这种餐馆体验魔改家乡菜…… 摄制组小哥推荐的，节目效果嘛，大家懂得都懂。 比如方白现在眼前的这道【水餃子四川胡麻ソース】。 “巴蜀芝麻酱水饺……” “我们巴蜀还有这玩意儿？” 他夹起一只饺子，表情疑惑。 在某人浅薄的印象里，巴蜀能填芝麻馅儿的汤面食物，似乎就只有汤圆了。 送到林小念嘴里，被女孩儿嗷呜一口吞掉，皮儿都不剩。 “吃上去是什么感觉？” 方白期待地问。 林小念摇头晃脑地砸吧着嘴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合适的形容，道: “跟华国超市里，速冻水饺的口感一毛一样。” “可以，很强势。” 方白瞬间失去了进食的欲望。 他拿起菜单，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又用自己的半吊子霓虹语点了两道新菜: “服务员！服务员！！” “给我再上一道【蜂蜜油条冰淇淋】，快！要香草混草莓口味的！！” “再要一份【北海道特产成吉思汗羊肉】……我去，这他喵的是什么玩意儿？！狼哥跑这儿养羊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水上答题对决 时间一转，来到第二天。 方白带着林小念，刚从旅游专线列车上下来不久。 此时将近正午，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是早已与节目组约定好的，滋贺县琵琶湖湖边，白须神社门口。 许多异国人都知道，富士山是霓虹国的象征，但也仅限于此了;而在霓虹国国内，霓虹人们实际上认为的霓虹国象征，其实有两样。 除了世界皆知的富士山之外，还有与之并列的【琵琶湖】。 琵琶湖很大，而且是淡水湖，直接供应着京都市的水源，被当地人称为生命之湖。其中鱼类丰富，沿岸有很多美食景点，白须神社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白须”，顾名思义，就是白胡子的意思，白须神社即是给老年人和病者祈求长寿健康的神社。 这个神社大门面对着琵琶湖沿线公路，没有像小御岳神社一样有着自己的传统参道。但在一般参道上，安置的代表人神分界的神社必备鸟居还是有的，只不过换在了隔一条公路对面的琵琶湖近水里…… 是非常少见的水上鸟居呢。 蓝天清水，红色鸟居静静耸立在水面之上，庄严肃穆。不管怎么说，这场面的神秘感是摆足了的。 他们两个向摄影师借了相机，在这儿互相拍照，也请别人给他们拍合照，在湖边的石头阶梯上玩得不亦乐乎。 二期豪游组和主持组从神社里面参观出来，一眼就撇到了马路对面的两人。 “小念~！白老师~！！” 石琉璃垫起脚高呼，满面微笑。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嚯诶嚯诶”地像两个小鬼头一样冲过去，高兴道: “怎么样？穷组的两位？” “节目组给你们的资金还算充足吗？到达这里一定很艰难吧？” “艰难？还好吧，也就那样咯。” 方白刚帮林小念拍完一张美图，听到这话，随意摆了摆手。 “难道说很简单吗？不愧是白老师，这么少的钱都可以轻松完成任务。” “不过要是比食物的话，你们肯定是比不上我们的……白老师，你们不会还是买的压缩饼干吧？” 陈皮皮略带一点炫耀意味的讲: “啧啧啧，我们的话，昨天可是吃了松喜屋的近江和牛肉……” “近江和牛肉诶，霓虹三大和牛肉之一！怎么样，厉不厉害？” “啊，那还真是巧了。我昨天吃了北海道的成吉思汗羊肉。” “什么？吃了那样的东西，路费还够吗？” “我凭借我自己的努力赢得了一些额外的金钱。这个……说来话长，你待会儿可以去问摄制组，总之是够的。” 公路上几辆卡车开过。 被阻拦了一会儿的石琉璃和林狮素瞅准时机，在卡车尾巴后面也越了大道过来。 琉璃小姐姐今天梳了两只麻花辫，搭在肩膀上一摇一晃的，显然心情很好。而且她旁边同行的林狮素可就不是这样了，眼神中好像失去了梦想，颓废的像只死咸鱼。 “狮子，你怎么了？” “你们可是豪游组诶~昨晚的豪华住宿套餐它不香吗？” 方白奇怪地问。 林狮素摇摇头，表情郁闷: “你别说，还真不香，一点都不香。” “哈？” 石琉璃在旁边，捂着嘴偷笑道: “有的人，他在穷豪游对决中赢了，但或许他也早已经输了，从一开始就……” “白老师，你要知道，狮子他可是吃素的哦。这也是为什么，他的b站id要叫【林狮素】的缘故。” “哦~” 林小念正从靠水的石头阶梯下面两三步跑上来，适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跟方白异口同声道: “所以狮子昨晚就只能看着你们享用豪华套餐，看着你们三个人在他面前吃近江和牛肉？” “也太惨了吧~豪游组的福利根本没有享受到啊。” 方白向他挤眉弄眼地坏笑: “哎，狮子，这豪游的机会反正你要了也没用，不如这次的最后一轮对决，就干脆弃权，直接让给我得了……” “也省的我们争来争去，是不是？”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林狮素果断拒绝了方白没安好心的请求: “虽然吃的是差了点，但是晚上睡大街和睡高级酒店之间的区别，我林某人心子里还是清楚的。你休想蛊惑我！” “嘿嘿。” 大家友好交流之后，就等着节目组下一步的指示了。 山下鸡脖让众人站成一排，背对着白须神社的水上鸟居，又等摄制组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就开始宣布起今天的安排: “各位！” “今天，就要开启我们穷豪旅游记的第三轮游戏对决和旅游任务！这也是我们的最后一轮拍摄，所以请大家务必精神一点！！” “现在我来宣布，最后一轮的游戏对决种类是——” “答题对决！！！” “对决地点选在在神社附近的白须沙滩，大家跟我来……” 白须沙滩，听名字就知道跟白须神社是附属关系，离得超级近。 沙滩上的沙子倒真个儿是白色的。这边临岸的琵琶湖又是类海水一样的干净浅蓝，他们像是再次来到了海边。 只不过这里不是烧津渔港，而是像夏威夷度假区一样的地方，既美丽又梦幻。 唯一的缺点是，湖风很大。 特别大，不适应的话，夸张一点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节目组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沙滩中的其中一段儿，那里早已站好了背着各种安全设施的救生人员。他们其中两名往沙滩外的湖里安了两个漂浮圆盘，像是游泳圈一样的材质。 漂浮圆盘是绿色的，目测刚好能坐上一个人的样子，它贴着水面上下起伏，但始终不改位置，一直立在那里，不知用什么方法固定着。 “我来宣布规则。” 山下鸡脖拿起节目组提供给自己的资料卡，念词道: “水上答题！” “本场对决采用2v2团队作战形式，队伍中的一个人需要在公布问题后，从沙滩冲向湖中的绿色浮岛抢夺答题机会……” “而另一个人则要肩负起答题重任，回答正确获得一分，回答错误的话，就要一直继续争抢到有人答对为止……” “优先得到三分的队伍获得最终胜利，会得到我们节目组准备的最后一轮豪游奖励！！！”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狮子狗与泳装对决 “顺带一提，如果队友不幸回答错误，抢夺到浮岛的人将会收到节目组工作人员手上这把【龙王级水泡枪】的冲击波喷水惩罚！！” 山下鸡脖指了指沙滩不远处，一位救生员手里拿着的、连着湖里抽水泵的铁质龙形绘大水枪。 他双手呈喇叭状围在嘴巴前，像那位救生员长声呼喊: “龙王~！快，喷个水给大家看看！！” 救生员小哥回以“OK”的手势，拨动水枪开关，在经历了几秒增压之后，汹涌的水流从水枪里勃然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ｏ―∈‥oo━━━哗啦啦啦 【秘技の龙王喷水术】！！！ …… “这水量，这射速……” 林狮素汗颜，望着它喃喃道: “这真的是正常人类的身体能够接得下的吗？我怎么感觉，节目组似乎亡我等嘉宾之心不死啊……” “咳咳，不好意思，工作人员开错了，那是三档水压的威力，你们需要面对的是第二档，没有那么厉害的。” 山下鸡脖尴尬地让小哥收了龙王喷水神通，把水枪档位调好。 “那么，接下来就要由你们来商量谁在岸上答题，谁去湖里抢夺浮岛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 陈皮皮见缝插针的接上话: “你们，应该都不会让女嘉宾冒着风浪去抢那个浮岛吧？” “……” 同样身为男嘉宾的方白和林狮素，互相对视了一眼，离开几小步，勾肩搭背地讨论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他们不时回头，若有所思。 陈皮皮皱起眉头，走过去，不明所以: “不会吧。” “咋滴，这事儿你们还真的要想想？我们这节目可是要播出的。” “你们也别怪我烦，听陈哥一句劝，粉丝量越大的up主，黑子就越多，就越是要考虑到这些以后可能会被当成黑料的东西……你们都得好好考虑下节目正式放送以后的名声！” “不是的。” 林狮素抬手打断了陈皮皮的话，表情奇异。 “什么不是？” 林狮素道: “如果让女嘉宾去湖里抢那个的话……那么，她们是不是就得穿泳装了？” “？” “这……这……” “这事儿从理论上来说吧……它好像是这样的。但是……” “皮皮！！！” 陈皮皮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你觉得观众，是更喜欢看我们两个大男人下水争，还是看女嘉宾下水争？” 林狮素单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发际线，大义凛然地说: “其实我们两个的名声倒是无所谓……但是观众就是上帝，皮皮，你我要理解b友的心声啊。” “为了节目的播放量，我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 ？ ？？？ 你牺牲个鬼！ 糟老狮子硬是坏的很哦。 “啪啪啪啪啪……” 方白在他身后认同似的大力鼓掌。 陈皮皮一口老槽闷在心里吐不出来，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最终他比了个大拇指: “狮子，你是真的狗。” v?。?v “哦，不要误会，我这个人从小就非常喜欢汪星人，所以我这个“狗”是褒义词，代表着我对你深深的敬佩之情。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的人格形象在我心里已经超脱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今天晚上回去，我就把你的微信好友备注名给改一下，嗯，就改成狮子狗吧，又好听又好记，你jio得怎么样？” “阴阳怪气，给老子爬。” 林狮素斜睨着陈皮皮: “莫谈那些。这波操作怎么说，皮皮你就讲，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陈皮皮望着海面和天空，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会儿。 良久，他神色严肃地答复道: “我支持。” “其实你们说的也有点道理……身为一个高业务水平的主持人，自然要从观众的角度出发，所以我支持。” “不过支持归支持，我说了又不算……还不是要靠你们男女嘉宾自己商量。” “漂亮。上次在漫展，碰见皮皮你混在2233娘团体集结点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是我们lsp阵线联盟中的资深成员，只是平时隐藏的太深，没有人发现。” “毕竟除了我之外，谁又能在一堆2233娘之中，一眼看穿其中有一个高级女装大佬呢？” 林狮素:(?°???°)? 陈皮皮语塞道: “你！你莫要胡说……” (′?ж?｀) “我什么时候……” “我当时还顺便拍了你的图片，镜头调了特写。如果你现在同意的话，今晚我就发到朋友圈里，给整个哔站的大阿婆主们都看看。” “……” “对不起，是我陈某人有眼无珠了，你不是狮子狗，你是我爸爸，我马上就改备注。” 林狮素:(?°???°)╯♂? 方白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狮子不愧是老前辈了，手里居然还存着别人的黑历史这么可怕的东西…… 以后不可不防！！！ 但是让林小念下水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他自个儿来就好了。 搞笑，我自己的女票，为什么要泳装给你们看？ 要看也是关在屋头，我自己悄悄咪咪滴看，不给任何外人机会。 湖风哗啦哗啦的响，林狮素向着陈皮皮满意地点了点头，就顶着风回去找搭档石琉璃了。 方白去给林小念说了自己的分配计划，转头就看见了，正和林狮素讨论着的琉璃小姐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憨声道: “我下去？” “我我我我我……” “我啷个抢的赢白老师啊！” “抢不抢得赢不重要，琉璃，我们这都最后一轮对决了，最重要的是当然锻炼一下你自己，玩的开心就好了，你说对不对？” “可是……” “没有可是。” “那个龙王水枪……” “今天就算真龙王来了，他也是个没卵子滋不出水来的货！这话就放在这儿了，我林狮素说的。” 石琉璃被忽悠得有点瘸，迟疑着说: “哦。那，那好吧……” 林狮素随即道: “先去换衣服，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对了，琉璃，记得换得衣服轻薄一点，太重了你在水里游不动，抢不过方白的。” …… 琉璃小姐姐用奇怪的眼神瞟了他一下。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演员的诞生(一) “泳装？” “狮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困惑地摆了摆头，就到节目组准备的小黑屋里去换衣服了。 小黑屋是临时搭建的版房，只有一座，专供女嘉宾使用。所以说方白就没这待遇了，他也不可能跟石琉璃一起换。 节目组导演是直接走了过来，甩手丢给方白一套制服。 什么样的呢？ 带杠的那种运动制服，贴身的，有双层，与林狮素原本想的那种泳衣泳裤大相径庭。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好像是男女通用款。 所以说—— 望着再次从小黑屋里走出来的、一身包裹的比之前还严实的琉璃小姐姐，林狮素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用眼神给陈皮皮在空气墙上比划: 【就这，就这啊？】 与林狮素心有默契的陈皮皮瞬间领会到了意思，耸耸肩膀，表示: 【莫问老子，你要问就去问导演噻，又不是老子安排的，老子不晓得】。 【我问个锤子导演！！】 林狮素悻悻地踢了一脚足底柔软的地面，白色沙子在顺风中溅射的老远。 这制服连最保守的连体泳衣都比不上。 害，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费尽心机，谋划到头，都是一场空啊。 而在另一边，方白也于工作人员的人墙掩护之下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并在救生员小哥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到海域里去。 石琉璃跟他相隔大概三米，两人并肩前行。 待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之后，救生员小哥就让他们停下了。 此时湖水刚刚漫过他们的脚踝，快逼近半个小腿。琉璃小姐姐把长发的侧缕撩到耳后，仗着自己甜声唱见的功力，撒娇道: “白老师，待会儿你让让我好不好？” “我游不快的啦~” 谁知方白腰板挺得老直，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彼此，彼此。” 林小念还在后面看着呢，这可是位连搞不心动挑战都能吃醋到飞起的主儿。 而接下来又偏偏要仰赖她的答题正确率，方白才能确保自己不受【龙王级水泡枪】的冲击波威胁…… 在这种情况之下，很难说气眼红的少女会不会故意答错题目，给湖里的抢浮岛的男票来一记正义的背刺。 呃…… 大概率是会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着想，他决定全程不搭理眼前这个女人！！！就算石琉璃主动发话，也一定要做出一副【我是只旱鸭子，我莫得感情】的神态来。 站在两位主持人旁边的林小念看着方白的举动，确实很满意，点了点头。 方白今天表现的不错嘛~ 那么，在答题上，我也要全力以赴了！ 开玩笑，本小姐作为刚刚毕业的苦逼高三党，此时正是一生中知识储备最丰富的时候！！！ (????)? 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前抓椭圆双曲线，后手杂交生物圈，外可说英语，内可修古文，求得了数列，说得了马哲，溯源中华上下五千年，延推赤州陆海百千万，这么豪华的配置，请问你告诉我怎么输？！ 飞龙骑脸怎么输？！！ 这个一看平时就不怎么看书的林大叔根本没法跟她比呀，简直就是赢定了！！ 她美滋滋地等待着节目组提出问题。 哈，当年爱森公寓曾小贱可以靠答题节目从零赢到八百万，今天只要方白给力，我林小念在对决里里同样从零分开始答到三分，直接赢得一场3:0绝杀，不是问题！ 旁边的林狮素觉得她的笑容有点荡漾。 …… “霓虹国有非常多有意思的姓氏，下面有哪一个是霓虹国里不存在的？” 山下鸡脖接过节目组递来的资料题卡，一字一句念道: “A、牛粪;” “B、鼻毛;” “C、秃;” “D、屎舔。” “请两位答题者思考，抢夺者开始入水抢夺！！！” 方白和石琉璃根本没听清楚题目，俩人就巴拉巴拉地往水里冲了去。 方白毕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力气更大，在浅水里跑动的速度也更快，很快就在第一轮抢到了浮岛，一把拔去了绿色浮岛上代表性的小红旗。 陈皮皮: “好！” “请嘉宾林小念作答！！” 林小念懵逼了。 我我我我我？！ 这问题……课本儿上也没教过呀。 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姓氏？里面居然还有三个都是正确的？ 咦~ 恶心心。 (????) 她手足无措地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在方白焦急不安的目光中说道: “我选C，秃！” 英语老师周树木说过，如果单项选择题你实在不知道选什么的话—— 那就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吧。 虽然有些玄学成分，但不得不说，这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挺有用的。因为青铜走位往往能出人意表地避开王者出题人精心设下的语意陷阱;而使用一通王八坨子夏姬霸打下去，最后也经常可以达到一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喜感效果。 所以这题，林小念准备蒙。 那么结果是…… 山下鸡脖抽出电子扩音喇叭，对着湖滩大喊: “答——错——啦——！！！” ”救生员，快使用龙王喷水攻击！” 救生员小哥: OK-(???ω?′?)【┳═一∝ (＃￣□￣)ｏ―∈‥oo━━━哗啦啦！≯ 方白: --哗啦啦！≯●??⊙ (;′??Д??`) 他被冲力超强的水浪给强行喷射下了浮岛，一头倒在湖水里。 石琉璃见缝插针地抓着浮岛盘登了上去。 “那么，下一位，由嘉宾林狮素回答！” “我选D、屎舔。” 林狮素毫不犹豫的选了个看上去最恶心、最不可能的。 “嗨！答对啦！” “狮子队获得一分！！！” 听着喇叭声音，从湖水里靠着翻肚皮起来的方白，幽怨的看了一眼林小念。 出师不利呀~ 按理来说，【屎舔】这种狗屁姓氏一听就是瞎编的吧？一般人不都会选这个吗？ 林小念，你是不是在演我？ “下面开始第二个问题的询问，请大家听好了……” “在霓虹国崎玉县有一个全国独有的现象，请问是下列哪一项？” “A、平均寿司价格最便宜的地区;” “B、纸箱子出货量第一名的地区;” “C、全国高考水平最高的地区;” “D、唯一平均身高超过170的地区……” “请开始抢夺答题机会！！” 方白奋起余勇，再一次赶在琉璃小姐姐之前登上了浮岛。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演员的诞生(二) “C?” 林小念不自信地说。 陈皮皮兴奋地大喊: “答——错——啦——！” “救生员，再一次使用绝招龙王喷水！！！” 救生员小哥: OK-(???ω?′?)【┳═一∝ (＃￣□￣)ｏ―∈‥oo━━━哗啦啦！≯ 方白: ?→?(┯。┯∏)↑ ∑(°д`*;) “那是A?” “又——答——错——啦——！” 救生员小哥: (＃￣□￣)ｏ―∈‥oo━━━哗啦啦！≯ 方白: --哗啦啦≯(つД`) “这……D！D总对了吧？” 林小念急得挠头。 陈皮皮和山下鸡脖憋出爆笑声: “哈哈哈哈……” “还——是——错啦！！！” 他们像女孩儿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奇: “能在四个答案里连续选中三个错误答案，这运气……” “啧啧啧，小念，真有你的。” 或许这就是非酋的本质吧。 有时候不逼你自己拼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非。 早就被浇成落汤鸡的方白，在浮岛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我早该知道的……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林小念当初在商场里，花了几百个游戏币，也没能用抓娃娃机抓出一只玩偶来的“光荣事迹”。 “我真傻，真的。” 方白半摊软着自言自语。 “我单知道小念在玩抓娃娃机上一直很非，却没想到她非气爆棚的属性是通用的，答题环节居然会靠运气决定……” 救生员小哥: 你小子少bb！！ (＃￣□￣)ｏ―∈‥oo━━━哗啦啦！≯ 方白再: ==≯))￣0￣“)o?！！！ 而旁边，石琉璃捂着嘴，笑得肚子疼。 刚才那次白老师冲太快，她本来都放弃抢夺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喜剧的结果。 啧啧啧啧。 方白像条死咸鱼一样躺在了浮岛上，坦然接受着龙王级水泡枪再一次“狂风暴雨”的洗礼。 最后一轮，林小念终于没理由答错了，她细如蚊呐地轻声说了句“选D”，然后就开始不吭不响起来，极其不好意思。 这脸丢大发了的说。 下次猜……不对，蒙……不对不对！ 是做题，是做题！ 方白怪可怜的，下次做题还是先在脑子里想想好了。 可是有关霓虹国的问题真的是她的知识盲区啊！！！答不上来，也只能靠猜了，肿么办？总不能直接认输吧？ “游戏继续……” …… 半个小时之后。 方白仰天漂浮在湖面上，表情麻木。 奇!书!网!w!w!w!.!q!i!s!u!w!a!n!g!.!c!c 在琉璃小姐姐的消极作战下，他已经连续十二次为林小念抢到答题机会了。 也接连接受了九波惩罚。 在这九次龙王水波的照顾下，方白的人身早已与湖水合为一起，达到了“无我无它”的境界，不分彼此。 林小念饱含歉意和心疼，不敢看他的惨模样。 工作人员们也全都忍俊不禁。 天地良心，这可绝没有事先安排，也不是节目默认剧本，就算是编剧编故事，他也不敢这么写啊。 三个题目，都是单选题，却九次回答错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欧了。 方白发誓，以后再有这种需要抽奖靠运气的事情的话，那就先抓一只林小念来当排除选项机器凭感觉盲猜一波，然后跟着反选，绝对so_easy！！ 一边，林狮素嘲笑道: “你俩这是什么魔鬼运气，非到底喽？怎么我感觉——” “就算我和琉璃在这个答题环节上赢了你们，也不会因此获得一点成就感呢？” 漂在湖水里的方白: (▼皿▼#) 岂可修！！ 这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山下鸡脖憨声笑着，举起电子扩音喇叭给出补充: “呐，由于方白队已经通过惨不忍睹的方式恰烂分恰到了三分，所以说最后一次穷豪游分组对决……” “由嘉宾方白、林小念胜出！恭喜！！” 林狮素这才一声“卧槽”，终于想起自己队友为了看奇葩事件，已经拱手相让12次抢夺答题机会的事情了。 “石琉璃你在干什么？！” 他装模作样地咆哮，样子颇为喜感。 琉璃小姐姐无辜地偏头撩发，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说: “狮子，你那么凶干嘛~”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嘛！” (理不直气也壮.jpg) “你努力什么了？你明明一直就在那边笑方白，你都没有停过！” 石琉璃一边迈开长腿走上岸，一边嘴犟反驳道: “那是我累了！我又不是白老师，被惩罚了那么多次还有力气爬起来，狮子你要知道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 方白身子还泡在湖里，看着他们笑嘻嘻地争吵，总感觉自己又被隐晦地羞辱了一遍。 啊这…… 他一时间在湖水包裹下被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用无比失望且灰心的眼神看向了自家的搭档兼女票，林小念。 【小念啊小念，你为什么要演我？！】 沙滩上的女孩儿正脸看了他一眼，又赶紧心虚地低下头。 【阿白，希望你不要怪我。是幕后黑手非洲酋长指使我这么做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啊！】 陈皮皮去导演那儿又拿了一份任务说明过来。 他和山下鸡脖一起看着，大声道: “大家注意了！！！” “现在公布我们最后一期的穷豪游旅游地点——” “诶嘿？！诶嘿嘿？？？！” 照资料卡念着念着，这两个人突然惊慌失措了起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是什么能让两个不下场参与游戏对决，只负责解说和宣布规则，就可以享受豪游的主持人突然露出这种表情啊…… 四个嘉宾好奇极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山下鸡脖和陈皮皮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念出了接下来的内容: “最后一轮任务旅游游戏，是对明明一直毫无作为却坐享其成的主持组的惩罚游戏……牙白！！！” “京都追击战！” “限定时间三个小时，一直享受豪游机会的两个主持人必须在节目组指定的20个景点下选择一个出发点，以及到四个地点合影打卡，期间会受到四人嘉宾的围剿……” “每隔30分钟，导演组将会向嘉宾组共享一次所有人的位置，同时封锁掉几个未被合影打卡过的地点……三个小时未完成任务，或者被嘉宾组中途逮捕，主持二人组就会惨遭惩罚！！！”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是照例惩罚嘉宾的时候，老奸巨猾的节目组导演却反其道而行之，关照起了手下的主持人。 “牙白牙白牙白！！！”山下鸡脖惨嚎: “为什么这上面写的节目组只提供给我们5000霓虹币！还有一个嘉宾组成员靠近就会发出刺耳报警铃声的报警器……还有全程禁止跑步！！！” 陈皮皮: “卧槽这报警器是什么智障玩意儿？！！” “正常人遇到要来抓自己的人，不都是希望身体越安静越不容易被发现越好吗？他喵的这报警器到底是给谁提醒用的啊？！！” 嘉宾们: ！ ヾ(??▽?)ノ！！！ 受了一肚子气的方白眼里浮现出了危险的光芒。 林狮素也不怀好意地几步走上前，揉捏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老实说，我看你们两个不用努力，就可以毫无理由地跟豪组一起豪华旅游的混蛋不爽，真的已经很久了……” “来感受一下，嘉宾组的怨气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既然是靠运气的事 第二天，霓虹国，京都市。 京都市是大市，与名古屋同样作为霓虹国地方区域经济的中心，两者都离琵琶湖很近。 节目组花费了一些车程，就把六人投放到了偌大的京都。 主持组二人跟嘉宾组四人被两辆节目组面包车分别投放在不同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谁的位置。 现在是上午9:00整，任务时间安排的非常巧妙。 倘若主持组真的完成了三个小时的限时逃亡任务，那么就刚好到中午12:00，大家恰好可以开始享用午餐了。 在繁华喧闹的京都市街头，方白拉开导演提供的京都地图，和另外三人认真讨论起来。 “这里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可能先去这里？” “我觉得以山下鸡脖的性格，不太可能……”老司机林狮素不时发话。 主持组需要完成合影打卡的地点共有20个，都已事先被在地图上标红了，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会先去哪里，只能瞎几把猜。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瞎猜，那么—— 方白举手提议道: “反正节目组每30分钟会通报一次他们的位置的，不如我们两队就先随便在地图上选两个合影地点去找吧？” 石琉璃点点头: “白老师言之有理，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林小念不说话，只是用眼神附和。 “那么，狮子，把自己想象成【逃犯】，你大概率会先选择哪个地方？” 他问道。 林狮素皱着眉对着地图看了又看，脑袋都快钻进去了，最后正气凛然地说: “我么？” “本狮选择内衣博物馆……哎呦！琉璃你敲我头干嘛？！” “狮子，你分明是有私心的吧？” 琉璃小姐姐红着脸，对着方白羞涩的一笑，收回了自己的小拳头。 方白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内衣博物馆吗？” “也好，狮子，那我就选择京都女子大学了！！！” 他同样摆出了正气凛然的笑容，但随即就被旁边的林小念一把掐中腰间软肉，直呼痛楚。 “小念你别掐了啊啊啊！！！我们是在很认真的推理山下鸡脖和陈皮皮这两个资深lsp要去的地方，没有想别的啊！再说想去的又不只是我们两个……” “啊呸！真正想去的又不是我们两个！” 林小念将信将疑地收回了葱指。 石琉璃莞尔: “那好。白老师，你们去内衣博物馆，我跟狮子就去京都女子大学，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对内衣博物馆不感兴趣，我想看活的……“ “啊啊啊！！小念我这是口误啊口误！！你手快放回去，别掐了！！！” 还好这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下车跑了过来，递送逮捕任务的经费，解决了方白此刻的窘迫与尴尬。 任务经费分配如下: 豪组，15000霓虹币，三倍于逃亡组。 穷组，5000霓虹币，等同于逃亡组。 “即使作为追捕任务的队友，豪组和穷组的经费差距也这么大嘛！” 林狮素不满地向工作人员提出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工作人员表示: 【我只是个打工的，一切导演说了算】 就上面包车一溜烟儿跑了。 “滴滴！” 刚好，节目组提供给嘉宾们的联络器响了。 联络器屏幕上放映出了主持组二人身在的画面。 “原来刚开始的时候也会有位置啊……” “那这是什么地方？车站？” 方白比对着地图。 山下鸡脖隔着屏幕笑道: “我们现在在京都的高岛屋综合百货购物商场，马上就要出发啦！你们可以把这个地点从20个合影点里划去了。” “对了，我和陈皮皮刚才对着地图想了又想，突然发现你们嘉宾人生地不熟，语言又半通不通，在这里想抓到我们……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嘛！！” “来吧，来抓我们吧，三个小时内抓到我们，就让你嘿嘿嘿~” 联络器屏幕一闪，黑掉了。 真是岂有此理！ 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方白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林狮素的背部: “这波鸡脖挑衅我们嘉宾组，怎么说？” “wdnmd，这跟你突然锤我一下有半毛钱关系吗？” “抱歉，一时兴起。” “那我也要一时兴起一下！你快转过身去，把屁股撅起来翘好！” “滚！恶心，你他喵的想都别想！！！” …… 与任务未开始就在“内斗”的男生不同，认真的两个女孩子正在吱吱讨论着。 “他们在高岛屋，这个位置，肯定是要坐地铁的吧？” “阿啦阿拉，应该是的耶……” “不过地铁上那么多人，也不太好找呢。有整整三个小时的话……” “阿巴阿巴……” “不如我们先别管他们，去当游客吧，你觉得怎么样，小念？” “啊嘞？！可以吗？真的行得通吗？！” “当然哦，我跟你讲哦，霓虹京都市的XXX超赞的……” ———————— 高岛屋百货商场外。 陈皮皮跟搭档山下鸡脖讨论了许久，最后决定去远一点的、坐地铁才能到达的合影打卡处【阿阇梨饼本店】。 有位伟人说过，要从战略上轻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 所以第一步还是走远一点更保险。 而且他们还没吃早饭呢，这毕竟是一档户外旅游节目，去尝尝美食梨饼也是极好的。 “我看看地图嗷……” “去阿阇梨饼那儿的话，我们就要从祗园四条车站，一路坐到出町柳车站……” “这中间应该不会不幸遇到嘉宾组的四位吧？” 山下鸡脖: “我怎么知道，试试咯。” “四个嘉宾里也就石琉璃熟练掌握霓虹语，剩下的方白和林狮素说的都是半吊子……剩下一个一点都不懂。” “这样的情况，他们怕是丹丹搞清楚京都的地铁线路和运行方式，就得花挺长一段时间吧？安啦安啦。” 陈皮皮还是不放心，说: “那你就不担心他们之中万一有运气好到爆炸的人……哦哦哦？” 他忽然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们走！山下！！” “你说的果然很有道理。” “既然是靠运气的事，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啦！！！”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笨比嘉宾组也能抓到人吗 “方白，你走快点儿！” 林小念在前面兴奋地招呼着。 而她身后，是一条在地图上被命名为“祗园四条地铁站下行通道”的东东。 方白手拿着地图，听到招呼后也仍旧慢悠悠地走着，道: “哎呦，小念你慌啥子？” “今天的游戏任务才刚刚开始，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的嘛~” “毕竟京都市这么大，打卡地点又那么多，我们总不可能在一开始就逮到他们两个噻。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的运气嗦？” 林小念听罢，有被“自己的运气”五个字给伤害到，好似在大热天里被硬生生浇了一桶冷水，整个人的心思都凉下来了。 “也对哦。” 她叹了口气，拄在地铁下行通道的门口处不动了，等方白走过来。 两人准备前往的第一个合影打卡地点是京都的【国际漫画中心】，而附近能去这个地方的最近的地铁站，就是【祗园四条地铁站】。 好奇怪的名字…… 他们穿过通道之后，在地铁的线路标识牌前连蒙带猜，几番蒙圈之后才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线路。 “滴滴、滴滴、滴滴……” 嘈杂的地下空间里，好像有“滴滴”声在不断回响。 方白听到了，皱着眉问林小念: “小念，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报警器一样的声音？” “啊，有吗？” 少女偏着头仔细倾听了一会儿，疑惑道: “可是我没听到啊。” 方白怔了怔，不说话，自己扯耳朵仔细听了会儿，发现竟然也听不到那“滴滴”的声音了。 “奇怪……” 他摸了摸后脑勺，望着远去的一班列车，说: “难道是我太想抓到山下他们，所以出现幻听了？” 林小念回答得很干脆: “应该是的吧。毕竟这算是大家真正的起点第一站，怎么可能会一样嘛？” “……说得也是。” 方白打消了疑虑。 怎么想也节目组也不会这么玩儿的啦。 让逮捕方和逃亡方在第一个站点就遇见这件事，根本就不符合对抗逻辑。 这事儿就像你在打某百人吃鸡游戏的时候，第一圈还没缩毒哪，就在郊区拿着全身唯一的近战武器，面对面碰到了一个一套三级神装步枪狙击皆有还开着载具的狗欧皇…… 请问会有任何的游戏体验吗？ 没有的，不存在。 所以节目组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 林狮素和琉璃小姐姐舔着冰食，一起走在铺满阳光的小道上。 道路两边，是线缆巨多的电杆子，和高低错落、一到三层不等的居民小楼，典型的霓虹式街道风味，让人一看到就想起了好几部动漫里的建筑影子。 他们手里分别拿着一根冰棍儿啃着——没错，虽然狮子组是经费最少的穷组，但两人仍旧腐败地在路过的便利店里买了这炎炎夏日中最好的享受品。 只要69霓虹币的冰棍儿，可以说是全京都市最便宜的价格，买到就是赚到。如果再四舍五入一下的话，想来直接计算为免费白嫖，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白嫖这种事情…… 喜加一永远是普通人类一辈子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两位老up主美滋滋舔着冰棒，正热烈讨论着: “琉璃，你觉得主持组下一步会去哪里？” “随便走吧。狮子，你是男生，主持组也是两个男生。如果从男生的角度出发，你会怎么办？” 林狮素昂起头，露出一个hentai的笑容: “京都女子大学！！！【震声】” “什么啊，你给我换一个！” “换什么？” “随便。” “啊~那么，诶嘿嘿嘿，【哲学之道】？” “能不能别用诡异的腔调讲出这四个字……听上去就很奇怪啊！” “那你要选什么地方嘛？” “随便啦。” “嘶~”林狮素忽然感觉牙疼。 他在俩人地图所处位置的地点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一个可能对女生来说不错的: “那么，琉璃，我们先去看看动物园怎么样？介绍里说那里有很多小动物……” 石琉璃的眼睛亮了起来: “随便。” “反正我们也不是去动物园玩的。” 她如此说道。 “可是我们为了节省任务经费，选择的是步行诶……动物园其实稍稍远了些，万一我们还没到，导演组30分钟分享位置的时候，就把这个有效打卡地点给删除了怎么办？” “要不还是换一个？” 石琉璃鼓起大眼睛，气愤地讲话: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去动物园，那当然可以喽，你就随便再选一个吧，哼！” 林狮素被呛得一脸懵逼，试探着问: “那……琉璃你看地图上这几个周围的，我们把第一站目标换成哪个才好？” 琉璃小姐姐照例摆摆手: “随便。” “你安排吧，我都随便。” “……” 林狮素人傻了。 我，莫得选择…… “那还是去动物园吧。” “gogogo！” 狮子组两人走了约摸20分钟，终于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前面京都动物园的影子。 “叮铃铃——” 可就在此时，导演组的位置分享时刻到了。 他们打开嘉宾联络机，看着上面发来的四个被已经宣布无效的打卡地: “锦市场……” “京都塔……” “二条城……” “还有……京都动物园！！！” ……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林狮素和石琉璃面面相觑。 他们低头再看一次联络机上发来的文字，确认无误后，又再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京都动物园招牌。 这一刻，它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我现在真的有理由相信节目组是在故意整我们……” (｀^′) 琉璃小姐姐眼皮向上，朝旁边的随行拍摄的摄像机镜头里翻了个白眼儿。 “不能再耽搁了！” 也不能再凭个人喜好选择下一步地点了…… 林狮素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着，一边说: “琉璃，我们要争分夺秒，赶紧选出下一步目的地了！” “那好吧，你说下一步去哪儿？” “从地图上看，金阁寺，或者内衣博物馆。” “随便。” “嘿嘿嘿，那就内衣博物馆！！” 【兴奋的震声】 ヽ(≧Д≦)ノ！！！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就算嘉宾组全员笨比也是完全没有一点问题的呢(一) 京都市，阿阇梨饼店门口。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在这里合影打卡过了，现在正吃着香喷喷的梨饼。 梨饼不大，小且圆，有种铜锣烧的感觉。 因为是新鲜出炉的食物，所以他们吃着感觉很烫。 “哈哈哈，看到导演给的位置分享了吗，嘉宾组的四个都是笨比啊哈哈哈……” “亏我先前还挺紧张的，现在看来可以高枕无忧了。” 陈皮皮大着舌头问山下鸡脖: “鸡脖，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呃，等我考虑一下……” 三秒之后，两人异口同声道: “内衣博物馆！！！” (?°???°)? “不愧是你啊，鸡脖。” “不愧是你呀，皮皮。” “既然我们的意见如此地一致……” 两个资深lsp共同笑了起来: “那就是这儿了！” 咚咚咚。 拍摄组的工作人员在旁边发出提醒。 “什么，内衣博物馆里面原来不可以进行拍摄的吗？” 山下鸡脖惊讶道。 陈皮皮倒是毫不意外: “那种地方，就算允许拍摄也会因为过不了审而被强行剪掉吧……” “那我们还进去干什么？就为了体验一下。” “对呀，体验一下。” 他把脸凑近摄像机，露出滑稽的笑容: “然后出来之后，再告诉大家是什么样的咯~有时候致命的脑补，往往胜过原片呢。” 摄影师: Σ(?д?|||)?? “你好像很懂啊？皮皮。”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两个男人去体验内衣博物馆，会被保安打出来的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女装上阵？这不好吧？而且认真学习内衣的历史有什么错？！”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觉得我们是穿红粉红色裙子好，还是淡蓝色裙子好？我个人更喜欢粉红色耶……我跟你说，第一次女装，一定要注意嘴唇，要涂同色系的用品，我这里建议给你pf的小南瓜哑光唇釉和欧莱雅的304，记得先涂哑光唇釉再上口红，这样一款完美的果冻玻璃唇就诞生了，绝对能吸引一大票男人……！！！” 陈皮皮脸上染起了兴奋的不正常红晕。 山下鸡脖: “？” “？？？” “陈皮皮，你这个人就他喵的不对劲！！！” ———————— 林狮素和石琉璃正在打车前往【伏见稻荷大社】的路途中。 两人在经过友好的协商讨论之后，认为不如采用最笨的方法，从京都市地图最下方的打卡地点搜起，再一步一步往上面的打卡地移…… 最下方的地点理所当然地很远，只能打车了。 这是个虽然听上去很笨比却绝对有效的排除方法，只要逃亡的主持组敢往下走，那么他们几乎就“死”定了。 什么？ 你问我他们两个为什么突然放弃去【内衣博物馆】，转而更改计划了？ 别问，问就是—— “随便”。 琉璃小姐姐可是个性子温和的女生，一次又一次错过正确路线这种事，要怪就都怪林狮素吧，谁叫他老是不能坚持初心呢？ 的士运行中，在街道的某一段，也突然想起了“滴滴”声。 逮捕方和逃亡方擦着一条绿化带侧身而过，把主持二人组吓得个半死。 不过林狮素和石琉璃都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光顾着找安全带了(霓虹出租车后座其实没有安全带)，车窗紧闭，根本就没有听到警示铃声…… 摄制组的两边人员心有灵犀地为他们拍了一个特写，感觉能成梗大火。 啧啧啧。 但凡lsp捍卫自己的理想一回，也不至于丢脸到造成这样的预订名场面。 相信林狮素拍完这档综艺之后，又会对lsp伟大联盟的使命，出现新的理解。 …… 他们到地儿，下车了。 极为心痛地付了的士司机打车钱。 霓虹国的的士真的收费超级贵……光是打这一趟车，狮子组本就不多的任务经费就去的七七八八了。 “但是啊~狮子！我们付出这么多钱都是有意义的，我们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咦？” “导演又分享位置了？30分钟这么快吗？” 林狮素抱头惊道: “我去，他们真的去了内衣博物馆！！” “这个的士打得血亏啊！！！” “我的直觉是对的！琉璃你刚还不信！” “哦~原来他们在那儿啊。没事儿，我们继续在下面场地等着他们，一定会碰到的。” 石琉璃毫不在乎地把眼睛往下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我们来再看一看这一次的封禁地点名单……” “哇……咧？！！” 她忽然沉默了下来，表情僵硬。 林狮素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他把联络机从石琉璃手里拿出来，自己查看。 “第二批封禁地点:清水村、伏见稻荷大社、太秦电影村……” “等等？” “伏、见、稻、荷、大、社？！！” 林狮素抬起头，看着面前气派的神社建筑，也陷入了深深自我怀疑的沉默之中。 淦…… 导演，你一定是在针对我们，对吧？一定是的吧？！ …… 另一边。 方白如愿以偿地带着林小念去参观了京都女子大学。 大学的校门关着，好像不对外开放。 但他们的操场上面有个坡道公路，公路边的围墙较矮，还是可以自那儿看到整个京都女子大学的操场情况，视野条件极其优秀。 穿着体操服的可爱女孩子们在操场上努力运动着，像是在做什么活动。阳光草坪外加某些不能说的秘密，让方白感觉非常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霓虹国女生大多是萝卜腿腿型，腿短且粗，表现出来确实不太好看。也幸好他是自上而下欣赏的，这一缺点可以略略无视了。 林小念站在旁边，鄙夷地看着他。 “呵，男人。” “你看到什么了？” 那围墙虽说不算太高，但也绝不矮，像林小念这样的小个子肯定是挑战不了的，不然安保意义何在？ “没看到什么呀。” 方白若无其事答道。 “没看到什么还笑得那么开心……” 林小念气哼哼: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你来这儿……导演已经分享第二轮位置了。快说！我们下一步去哪儿？” “呐，看山下他们的走向，很明显就是内衣博物馆嘛。” “所以我们下一步要选择的就是——” “18⊙秘密基地！！！”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就算嘉宾组全员笨比也是完全没有一点问题的呢(二) 京都市，某个隐秘的角落。 这里有一家特殊的“博物馆”。 【18⊙秘密基地】。 它本不该出现在任何旅游地图上，也不该让任何非本地人知晓，却被节目组在这次旅游任务中，恶趣味般的用碳墨笔手写标注了出来。 如此的……与众不同。 在进入之前，方白与林小念互相调笑着，讨论这家博物馆里说不定会有很多ghs的羞羞东西。 但谁知他们进入之后才发现，人家何止是ghs，简直是把ghs这个行为给上升到了一种艺术的境界。 博物馆占地不大，外表普普通通，极为平凡。 但里面别有洞天。 从入门的假山、雕塑，还有馆内收藏的各式模型、各类藏品物件，其内容之丰富、姿势之多样，简单又粗暴，达到了ghs与美学的完美统一，实在是让方白大开眼界。 林小念羞得一进门就捂上了自己的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全程通过指缝观看那些露骨的艺术品。 由于霓虹国在某只河蟹宝可梦的长久注视之下，所以这一块颜色深重的馆内情况，我们暂且按住不表，直接从出馆之后说起。 “砰~！” 两人从馆内面色绯红地小跑出来，身后，【18⊙秘密基地】的不常用后门被独身馆主大力地合上。 方白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脸，红红的，好烫哦。脑门儿上还有水汽蒸腾，像是变成了蒸汽机。 “林小念，你最色咯。” 他开玩笑似的说道。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羞愤地跳起来，用小脑袋瓜子撞了一下方白的胸膛。 “诶痛痛痛痛……” “痛也活该，谁让你乱说话？” “这个展览馆又不是我要进去的……” “可是地点是你选的！！我只是觉得到了却不进去很可惜而已！！！” “%@#*……” 他们两个拌嘴了一阵，又走了一截路，才忽然想起了本期节目的旅游任务。 “糟糕，我们不是来追山下他们的吗？” 方白如梦初醒。 之前那个ghs的博物馆给人带来的心灵冲击实在是太吉尔重了，以至于他的脑袋空了好久，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们人呢？为什么没来18⊙秘密基地这边？” 林小念也是同样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诶……我现在脑子还是晕晕的。” “这不可能啊……这两个lsp去了内衣博物馆，在顺路的情况下居然会不来18⊙秘密基地？” 方白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难道预判了我的预判？” “谁知道呢。反正导演快分享位置了，你看——” “滴滴滴！” 嘉宾联络机的提示铃应声响起。 “我瞧瞧嗷……封禁地点再加两个，八桥本馆、18⊙秘密基地……刚出来就封吗？小念，我们好像还挺幸运的。” “不知道会不会有倒霉蛋遇见刚到合影地点就被导演组封掉的情况，如果是那样，估计心态会爆炸吧。” 这话一说完，他就看见了马路对面一脸黑线的狮子组两人。 林狮素率先跑过来，给了方白一个大大的熊抱: “白——宝！！！” ??o·(????????????)?o·? “我不干了，节目组强行针对我，根本不讲道理的！！！” 方白那是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一次没赶上吗？你们之前去了哪几个旅游地点玩？” “呜呜呜……京都动物园，还有伏见稻荷大社。” 一阵沉默。 “憋说了兄弟，咱懂你的苦。” 他怜悯地拍了拍林狮素的肩膀，同时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 琉璃小姐姐从后边儿慢悠悠优雅走过来，想重复林狮素先前的友情动作，但被林小念轻描淡写地给推开了: “琉璃姐姐，你脸上妆好像花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石琉璃立即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镜子，对着自己照了起来。 “没有啊……” “哦，那是我眼花了。” “咦~小念也变得狡猾起来了，一点也不可爱。” 她大大方方地向方白打了个招呼: “白老师！快两个小时了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呀！狮子安排的地点一点也不靠谱，要不你说个地方，我们集中抓捕吧！” “到哪里我都随便的！！” 林狮素:？ 随便？ 我安排的？ 我不靠谱？ 做只好狮子也太难了叭…… “嗯……看主持组的地图位置分享……他们似乎最后是想逃去晴明神社？或者去国际漫画中心？” 方白拍拍手: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就很明确了，大家兵分两路，一组去晴明神社，一组去国际漫画中心，over！” 石琉璃严肃道: “白老师，你的想法非常好。但是——” “我还是觉得集中力量抓捕更香一点。” “哇咧？为啥？” “因为我们狮子组穷。” (理直气壮·jpg) “……啊？” 方白错愕地问: “你们的任务经费虽然少，但不也是跟逃亡方持平的吗？！” “是这样的没错。” “那是为……等等，你们打的士了？” 琉璃小姐姐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咬着嘴唇不说话，默认了这个答案。 “好吧。作为穷组居然敢在霓虹国打的，琉璃你果然是富婆作风。” “那么我们只能猜一个地方一起乘车去了……妈个鸡，我最讨厌赌狗时刻了！” “我来！” 林狮素的眼睛闪闪发光: “让我来一次梭哈！！你们相信一次我的直觉！！！肯定不会错的！！” “哦？” 方白颇为意外地挠挠头。 “狮子，你想赌哪边？” “让我想想……对了，京都国际漫画中心是最大的漫画书店，里面有很多本子！去漫画中心！！我们要去漫画中心啊！！！” 另外三位嘉宾用眼神在空气中交流了一小会儿。 “说得好啊，狮子，”方白综合大家的意见给出了基调: “不管从什么方面看，山下鸡脖和陈皮皮都像是更爱参观漫画馆的人，所以——” “所以我们选择搜查晴明神社。” 林狮素高兴地说: “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是吧！！对对对，我们赶紧快……嗯？” “为毛还是要去晴明神社啊？这次绝逼是漫画中心！方白你信我，你信我啊~！” “狮子，不用担心，我可不是热血番剧里一号主角那样胡乱下判断的笨比。”方白推了推鼻梁上虚拟的眼镜，他的眼眶蓦然里闪烁出代表智慧的蓝色光芒: “我非常相信你的判断。” “我这波啊，我这波是预判对手预判了我的预判，推理思路清晰并且战术逻辑严密，这次肯定不会找错地方的。” 某狮: “……啥？” “你在说啥？” (′?ω?)？ ------------ 第一百二十章 你搞得清楚我这波预判在第几层吗 “鸡脖，你刚刚为什么要划掉地图上的晴明神社？” 陈皮皮在堆叠如群峰的漫画书架边，随手拿了篇本子翻着，对身边的搭档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就算我们先来漫画中心，也完全可以把晴明神社作为下一步的备选啊？” 山下鸡脖正捧着书徜徉在自己美好的幻想里，回声道: “说来话长，怕你不懂。” “那就长话短说，有屁快放。” “好吧，我想想……简而言之，就是我预判了他会预判我预判他的预判。” “what？啥玩意儿？！” 陈皮皮懵圈了: “你说的真的是华国语吗？为什么我一个华国人都听求不懂？” 山下鸡脖摇摇头，大为失望: “看吧，我说过你不会懂的。” “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 咔嚓咔嚓。 照相机快门响动的声音。 霓虹国法律规定，为了防止变态偷拍狂的出现，所有国境内售卖的相机上，快门都必须配有不能关闭的提示响声。 节目摄制组的摄像机是开的录像，这快门声当然不是从那儿传来的，那么…… 陈皮皮转头看去，发现是漫画中心一个兴奋的店员。 那店员热情得很，以为这行扛着摄像机、专业姿态摆足了的节目组人员，是什么专业科普节目的团队，硬拉着山下去讲解京都国际漫画中心的历史了…… 山下鸡脖连放下h本子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听上了《通识选修课·漫画中心建馆史》，实在是苦不堪言。 陈皮皮装作听不懂霓虹语的外国人逃过一劫，但也急的团团转。 这可要了他们的老命。 现在是游戏的最后一小时，“毒圈”缩得越来越小，这种时候不赶紧争分夺秒完成打卡任务赢得游戏胜利，还在这里耽误时间上什么历史课…… 要知道节目组给出的游戏规则是不允许逃亡组跑步的！要是不苟住面对面遇到嘉宾组的话，铁定玩儿完。 奈何冷脸人好打发，笑脸人却不好糊弄，山下鸡脖跟店员解释再三，又装模作样的在节目组镜头前为他们拍摄了一段宣传广告，才得以被提前放走。 “走，快去打车，皮皮！” 一脱离漫画中心，他就像管财务的搭档开口示意。 陈皮皮面色窘迫: “我们没钱了，山下。” “什么？！” “你忘了吗？一开始的梨饼，后来我们吃的仙贝，还有海味汽水……” “可恶，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就跑过去！地图上四个打卡景点我们已经只剩一个了，现在就去最近的那个，安金比罗宫！” …… 方白等人从晴明神社里颓丧地走出来，面色迷茫。 他们扑了个空。 林狮素拍着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我……” 方白尴尬的咳了咳嗓子。 “咳咳咳。狮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居然会提前预判我会预判他预判我的预判，山下老贼果然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老牛飞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给爷爬。” 林狮素做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鄙视道: “现在我们去哪？” “我算是看透了，我们弱小的猫科动物根本没有决定权，所以作为灵长类的你快快做出下一步决定，带领我们嘉宾组挽回失败……” “前两个小时大家都在摸鱼，但我们只剩一个小时了！！！” 石琉璃: “别看我，本姑娘随便。” 林小念: “我跟着你。” 啊这…… 是被大家信任着的感觉呢。 方白摇着刚刚在晴明神社里被强行推销的绘马，对着联络机和地图深深思索。 国际漫画中心肯定是不能去了，那里必然是逃亡方已经抵达过的地点。 然而，从漫画中心出发，步行所能到达的最近地点就只有两个……狮子组和逃亡方的任务经费一样，应该都已经快告窑了，没道理差太多。 所以山下鸡脖和陈皮皮两个人必然会选择其中之一作为最终打卡地点！ 八坂神社和安金比罗宫么…… 果断安金比罗宫！霓虹国神社这么多，我就不信你们没看吐！！！ “走，我们打车去安金比罗宫！” 他下定了决心。 …… 现在是上午11:30，最后一次全体地理位置分享时间。 嘉宾四人在安金比罗宫附近的街道口上等待着，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联络机。 位置分享开始…… 终于，在经历最后一次网络刷新之后，逃亡方的位置显现了出来。 “预计行驶路程一分钟——” 他们就隔一条街！！ 这次终于赌对了！ 话不多说，摩拳擦掌的嘉宾组在看到位置分享信息的第一瞬间，就跑了起来。 位置分享信息双方都能看见，哪怕逃亡方不被规则允许跑步，也得提防着他们整活儿逃掉。 方白、林小念从街道右侧快速搜索，林狮素、石琉璃则从左侧快速搜索，四人求的就是一个快准稳。 然而—— 完全没找到人。 哪怕在街道中段位置他们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警示铃声，也无从找起。 “奇怪……”方白一拳打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对三人道: “山下他们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这条街上完全就没有异常嘛！” 林小念: “可是又有警示铃声啊！有就代表他们在这儿啊！” “这里车辆发出的声音太杂，我们完全听不出声音的来源……但也大概可以断定是在这一段街道了。” 林狮素挑了挑眉毛，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山下他们就一定要在人行道上呢？” 他抬起右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方白背后的一间商铺: “为什么……就不能是藏在这里面呢？” 那商铺没有招牌，外面挂着粉红的变色荧光板，上面写着几个绚丽的霓虹文字。里间灯光暧昧。 四人之中霓虹语水平最好的石琉璃眯起眼睛，把那几个字给大声读了出来: “女子俱乐部……” “男性们，在这里，变着装、扮可爱，并不是一种荒诞的喜好。” ------------ 请假 今天来不及了，周末补上。主要原因是我现在人在洛圣都某俱乐部外出取材，所以等明天回国先。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岂不美哉 五分钟后。 战战兢兢的山下鸡脖和陈皮皮在房间里待着。 女装俱乐部其实是个酒吧，共有两层楼，一楼营业二楼休息，而他们现在就藏在二楼的其中一间屋子里。 “说起来，皮皮，你为什么会跟这里的老板是朋友啊？” 穿着乡土气息花布女装的山下鸡脖猫着腰，一边提心吊胆地瞄着房间门缝外面，一边如此问道。 “我才是霓虹国人啊！！为毛你这家伙好像比我还更像本地人一点，居然在这种地方有着这种奇怪的朋友……” 在他身后的陈皮皮捂脸: “鸡脖，你可以在摄制组面前把嘴给闭上吗？”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山下鸡脖回头白了他一眼。 “被嘉宾组堵在这里可不是件好事……还有我之前就想问了，既然我们只是上二楼房间躲的话，衣着跟被不被发现有关系吗？” “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说我们到底为什么要穿上女装？” “进女装俱乐部的人必须穿上女装，这是店铺的规矩。”陈皮皮提了一下自己的低领礼裙，里面藏着的伪装义乳被汗水弄得他身体很不舒服。 “即使是店铺的规矩也没有必要像你一样穿得这么专业吧，连义乳都装上了……” 某人恼羞成怒: “咱俩都是店员选的衣服，我能有什么办法？” “大难临头，与其关心我的衣服，我劝你还是先关心关心嘉宾组会不会找上门来吧！” 他拿着手里不断发出规律警示铃声的联络器，在半空中摇了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山下鸡脖把门缝彻底关上，背靠着房间门闭眼叹气: “牙白！” “这个联络器又不能丢，节目组又设定我们不能跑步……出去那不是死定了吗？” “希望躲在这里可以逃过一劫。” 陈皮皮心焦焦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道: “可是嘉宾组又不是傻子，这个鬼铃声不停，他们肯定不会走的啊！还是始终会摸上来的。” “没事，我刚刚想过了，我们的胜利条件是在三个小时之内打卡完四个合影地点，嘉宾组的胜利条件是在三个小时之内抓到我们，这两个条件冲突并不严重，可以同时完成，也可以同时不完成，所以说——” “接下来我们只要拖时间就好了，拖到两边都没达成条件的时候，就相当于谁都没有赢，谁都没有输，唯一输掉的是节目策划！” 摄制组: (°ー°〃) 山下鸡脖抓起那个一直响警铃的联络器，看了眼: “还剩15分钟，我们还有机会的，皮皮！” “嘀铃铃——嘀铃铃——” 听着回荡在房间里的铃声，陈皮皮无力吐槽道: “鸡脖，有这响铃怪在，我是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机会啊！” “你说这个嘛，简单~” “你有解决的办法？可是节目组给出的游戏规则里分明是不允许我们丢掉这玩意儿的。” “谁说我要丢掉它了？” 山下鸡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副橙色的布质手套: “给你这个，友谊手套！” “有了它，你就能跟联络器成为最好的朋友，让铃声变小~！” “只不过可能需要你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陈皮皮用看傻叉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山下君，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手套有个叼用？” “呵，你居然小看我的友谊手套，听着，歪比巴不，呜卡拉卡……” “哦哦哦，死阔诶(厉害)！” —————— “什么？！想要进入俱乐部的男人必须身着女装？！” 方白跟林狮素两个大男人听着门口侍应生的解释，面面相觑。 “要不……狮子，咱还是别搜这里了吧？” 方白挠挠头: “其实我觉得山下和皮皮他们对自己也未必有这么狠……” “节目一旦播出，这可都是黑历史啊！” 琉璃小姐姐正抱着林小念，一副华国好闺蜜的模样。 两个女生站在侍应生旁边咯咯直笑，向店门外边儿的两位男性嘉宾频频招手: “来呀！大爷，来玩儿呀~” “嘿嘿嘿……” 眼不见心不烦，林狮素满脸蛋疼地转过身，说: “那就让女嘉宾上去搜，我们俩在这儿守门儿。” “最后一期的惩罚很严厉，所以绝对不要给主持组一点逃亡成功的机会！！！” “好。” 方白尴尬地笑起来，用霓虹语对靓丽的应生半鞠躬道: “带我的两位同伴进店查探一下，麻烦了。” 那侍应生好笑地“扑哧”了几声，就点点头，带着林小念和石琉璃往俱乐部内走去。 透过半透明的黑色玻璃，他们可以隐约察觉到店里的大致情况。 两位女嘉宾先是跟着侍应生在俱乐部一楼逛了一圈儿，在厕所、吧台、卡座等等看上去能藏人的地方找了找，但是一无所获。 店里放着摇滚音乐，也没法听着铃声就找到根源地。 她们踟蹰了一阵，最终上了一段楼梯。 林狮素抬头仰望，这才发现这间俱乐部居然是有两层构造的。 原来铃声可能来自空中吗…… 怪不得之前老觉得很奇怪。 忽然，一位金发碧眼，穿着低胸礼裙的貌美女子从二楼推窗，伸出脑袋来，俯视下面的行人和街道。 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那女人的脸庞极具异国风情，刚健中却又带有一丝东亚女性的柔美……在这一刻，林狮素觉得自己的心脏跳了起来。 但金发碧眼的异国女人性格意外地害羞，发觉有人在与自己对视，立马如受惊小兔般的缩了回去，煞为可爱。 阿拉阿拉，真是让人心醉啊~ 林狮素的脸上浮现出起幸福和放肆的表情，心里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要是有此等佳人在侧，我还何必跟什么肖秀荣炒cp…… 唉，可惜这是女装俱乐部的二楼，店里规定不女装的话，就不能进去。 要不然本狮子绝对现在就上楼去，一探究竟、再睹芳容，然后喜结良缘、直捣黄龙、早生贵子、三代同堂、儿孙百世、岂不美哉！！！ 诶，等等。 这里是哪儿来着？ …… “wdnmd？！”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相只有一个 “狮子，你说他们为什么上去搜了那么久……啊咧？” 方白诧异地回头，盯着不知何时发起疯来一直傻叫“我脏了”的林狮素，满脑子都是问号: “你丫咋了？” “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林狮素痛不欲生的用头撞着路边的行道树: “wdnmd我人脏了！！！” “你脏啥了？” “我在一个错误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对的人……啊呸！我在一个错误的地方看见了一个错误的人！” 方白摸摸后脑勺，没听懂。 “行了，我们只剩十分钟了，狮子你自个儿要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儿就先放一边，咱先把这局游戏赢了再说，好不好？” 林狮素闷声道: “好。” 他俩等了一小会儿，忽然见到店里出来一对像是角色扮演的主仆coser: 一位是金发碧眼长腿细腰身材好的大小姐，穿着低胸礼裙和黑丝袜高跟鞋，盖着纱布花帽，有种欧罗巴贵族的感觉;另一位则穿着朴素的花布衣服，长衣长裤，乡土气息非常浓厚，似乎是出来打工的保姆，但出人意料地带着副知识分子标志性的眼镜，反差感巨大，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小姐妆容精致，颜值能打一条街;眼镜保姆的化妆水平就低劣得多，厚厚一层粉的丑脸，再加上夸张的犄角眼镜和鲜艳口红，让人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林狮素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某个丑角儿，而是对这个从女装俱乐部出来的金发碧眼大小姐，心理阴影浓厚得紧。 两个人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就强自扭头，对着街道发呆去了。 …… 奇葩的组合。 这是方白给出的评价。 不过既然是从霓虹女装俱乐部出来的，有这样异类穿衣风格的组合也不奇怪吧？ “女子俱乐部: 男性们，在这里，变着装、扮可爱，并不是一种荒诞的喜好。” 他又在心里对着店面宣传语念了一遍。 真是大开眼界呢~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癖好的男性。不过话说回来，狮子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诶…… 这个b 站老up主好像自己还拍摄过女装鬼畜视频的呀，怎么会反应这么大的，看都不敢看一眼…… 难道另有隐情？ (沉思.jpg) 看着逐渐加速走远的奇怪主仆组合的背影，方白上去拍了拍对街发呆的林狮素的背: “狮子，人走了。” “我说你守门能不能认真点儿？对着大马路傻看算什么守门儿啊，人家守株待兔都没你这样的。” “哦哦。” 林狮素心不在焉地转身。 “唉~” 他长叹一口气，负能量满满。 方白刚想对他说什么，两个女嘉宾就啪啦啪啦出了店门，焦急万分地说: “方白(白老师)！” “警铃声不见啦！！！”×2 “从刚刚我们上楼开始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什么？！” 他募然惊醒，侧耳细听，这才发现刚才还在混乱的摇滚乐之中顽强挣扎的警示铃声，确实是消失了。 “山下他们跑了？！” “怎么跑的？” 林小念的脑袋尖顶着石琉璃的下巴，两女一起呆萌地摇摇头: “不晓得嘞~”×2 可恶，警铃声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啊…… 按理说就算人跑了，这个街道这么平坦空旷，连个能躲人的大型视线死角都没有，守在路面边上林狮素也不会没有一点察觉才对，除非…… (贝克街的亡灵.mp3) 除非是经过了伪装，他们两个分明已经“看到了”，但潜意识里认为绝对不会是逃亡方的东西！ 而符合这个条件的，并且在刚才五分钟之内出现的事物里，只有一项能够吻合。 真相只有一个—— 刚刚从他们眼前经过的那对异装癖主仆组合，就是为了赢得游戏胜利而放弃了男性尊严，不择手段的陈皮皮和山下鸡脖！ 这么一想的话，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高大白皙的陈皮皮负责扮演大小姐，而矮小大龄的山下鸡脖则负责扮演保姆，由于假发美瞳甚至还有义乳的天然伪装加分和女装俱乐部店员专业化妆技术高超的缘故，才导致方白和林狮素他们两个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让主持组蒙混过关…… 狮子的状态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很差，方白当时光顾着跟队友说话了，对这对违和感剧烈的组合没有多想。 其实仔细观察的话，是能察觉到端倪的！ “糟糕……狮子，我们快追！！” “刚刚出去的那对怪人就是山下鸡脖和陈皮皮！他们把我们骗了！！！” 林狮素像是回了魂儿，跟两个女嘉宾一起惊愕道: “啊？！” “相信我！就是他们两个！快，我们快追！！”方白神色严肃: “逃亡方他们按游戏规则只能用走的，我们现在跑着追上去，还来得及！” 于是他们四个人就对着方白所指的街道方向一起跑了上去。 跑着跑着，林狮素的面部表情几经变化，先是惊疑不定，然后若有所思，俄而恍然大悟，怒火中烧。 最后气愤难堪，几近扭曲。 他咬着牙越跑越快，跟火箭升天加速一样的，“咝儿”地逐渐甩下其他三人，如狰狞恶鬼般远远冲出好远，让人望尘莫及。 连【体能猛士·摄像小哥】都没能跟上他离谱的步伐。 “白老师，狮子他这是……” “受什么刺激了？” 石琉璃气喘吁吁，望着自家突然化身博尔特的搭档，诧异地问。 喂喂喂，林狮素你可是登到富士山二合目就叫苦连天的肥宅，什么时候跑步这么出色了？ 突然摆出一副破纪录百米冲刺的姿态是要闹哪样啊？！真名解放了？ 方白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 “不过，这姑且算是……好事吧？” “按狮子这个冲刺速度，我觉得主持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有林狮素一马当先，他也不用跑得那么急了，就降下速来，和女嘉宾们并肩跑着。 林小念皱着眉头，说: “好事吗？” “我怎么觉得狮子大叔那个表情，好像是要大开杀戒一样……”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拍摄终结 “啊！！！！！” 前方街巷拐角处，传来了堪称【凄厉】的哀嚎尖叫声。 方白他们三个快跑过去，发现林狮素正魔怔般的一件件扒下陈皮皮的衣服。 他红着眼，对旁边看傻了的女装山下鸡脖不管不顾，只认准变装组合里的【金发碧眼大小姐】，把他的假发、义乳和垫胸给一件件扯出来，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伪装的【女性特征】被扒光后，陈皮皮就捂着自己的胸口和衣裙，摊在了地上，背靠着石板巷，像受气小媳妇一样的，用惊慌的眼神看着林狮素。 “干什么干什么，狮子你干什么？” 他自知游戏已输，倒还有闲心开玩笑，捏着哭腔比了个兰花指: “莫非将军是觊觎小女子的美貌吗？呜呜呜呜……” 林狮素: (╬◣д◢) “你还装女人是吧——” “可以，我手起刀落就是给你一……” “卧槽大哥，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两人闹成一团。 一两分钟后，一直隐蔽在幕后的节目组导演站出来了。 导演摇着小红旗，还带着他的袖珍版电子小喇叭，对着所有人宣布: “那么，我们节目的最后一次旅行任务，京都追击战，就到此为止了！” “作为赢家的嘉宾组和作为输家的主持组，将在之后享受截然不同的待遇！” “本季《穷豪旅游记》也将于今晚结束拍摄。所以各位，请珍惜今天剩下来的时光吧！” 大家配合地“ohhh~”了一阵。 山下鸡脖和陈皮皮现在的造型实在是辣眼睛，被工作人员引着去换衣服了。但方白发现他们回来换上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衣服，而是两套小丑的表演服。 特别喜感的那种。 导演丢给他们一个超大的尿素袋，说明了输家惩罚: “山下，皮皮，你们的惩罚任务是，在国际旅游大都市京都，手动收集一袋垃圾！” “在京都，一年四季都会有数不胜数的各地游客涌入这里，留下大量垃圾。接下来，请你们用行动向全世界的人们展现，环保的重要性吧！” “我们节目组会用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来的。” 陈皮皮嘴角抽搐，把那袋子套身上比了比: “喂，这袋子都可以把我装进去了啊！” “而且导演，你要搞环保任务升华节目主题，这个我没意见，可是为什么非要让我们穿着小丑服捡垃圾啊？！” 导演:？ 老子乐意！ (′^｀) “诶诶诶，”眼看着要跟开始享受豪华旅游的嘉宾组分开，山下鸡脖还试图打感情牌挣扎一下: “大家，我们两个舍不得你们啊。” 嘉宾组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我们很舍得你们！”×4 “要不大家再考虑考虑我们要不要还是一起结伴同行……” “没有必要，没有没有。”×4 嘉宾们冷酷无情地连连摇头。 集体攻略太过困难，他决定以点破面，对方白道: “方白，那个御守怎么说？怎么讲我们前几天分明还是互帮互助的朋友……” “什么御守？” 方·过河拆桥·白连忙摆摆手，对导演暗示【你丫赶紧的】: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现在如果能走我一秒钟就走了，我都不想看到你们两个……” 对不起了山下，在陪着兄弟捡垃圾和陪女票吃大餐之间，我选择第二个。 希望你不要怪我，阿门。 …… 主持组就这样被工作人员抓去苦兮兮地捡垃圾了。 而对于嘉宾组来说，接下来就是彻底的享受环节。 京都旁有小山，山上有竹林，竹林里有一家餐厅，名为“松籁庵”，在当地很有名。 松籁庵专研怀石豆腐料理，以素菜见长，菜单上有很多不管是外观还是味道都非常出众的素食美味，是节目组这次专门为了只吃素的林狮素而精心挑选的餐厅。 他们坐在霓虹特色的包间里，盘腿坐在地上，围着低矮的木质餐桌品尝美食。 四人都赞不绝口。 方白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简简单单的豆腐可以有这么多种做法，也可以这么好吃，单纯的烤豆腐片竟然胜过牛排。 林狮素唆着嘴，满脸幸福的样子，道: “嗯~” “终于，这个是我最近几天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餐了。” 节目组难得的从林狮素嘴里收获了肯定的回答。 林小念没空说话，她的樱桃小口里被方白塞满了豆腐，鼓鼓囊囊的，只能勉强地发出呜姆呜姆的声音。 “哈，呜姆怪，你怎么重出江湖了？” 方白嘲笑她，被气愤的少女同样夹起几块豆腐片怼在脸上，堵住了嘴巴。 琉璃小姐姐则舔着嘴唇，专心致志地吃着一桌子料理。 平时都是肉类食物，为了保持身材她没法多吃，顶多吃个七成饱。可今天这顿素斋就不一样了，能放开肚皮使劲胀！ 那还想什么，吃就完事儿了嗷。 吃完了这顿全员好评的素斋，他们下午又去体验了京都霓虹茶道馆，但在茶道老师繁琐的茶道礼仪教授下一个接一个地翻车。 茶道馆里，嘉宾们的学习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眼睛: 哦~我已经学会了！(自信满满) 脑子: 哦~我已经完全懂了！！(天才如我) 躯干: 哦~这种优雅的感觉，我已经彻底记住了！！！(胸有成竹) 手: 妈个鸡！我学nm呢？！上面三个瓜皮敢自己来试吗？！！ (???皿??)??3?? …… 就是这样。 并且大家学完之后发觉其实这一下午的效果也跟没学差不多，起码方白现在除了还记得那个号称价值一套房子的茶杯以外，就真的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晚上他们去品尝了京都小有盛名的【火柱拉面】。 拉面师傅在面汤里泼火烧柱的功夫让人大为惊奇，最重要的是拉面的味道也很好，并不是什么地狱美食。吃完拉面之后，四人接受了节目组送出的最后豪游礼—— 搭乘直升机，游览京都全地的夜景。 一组各分配了一架直升机。 旅游用白色直升机的机翼在天台上嗡嗡的旋转着，风压很大。 林小念有些恐高，畏惧地不敢上前。方白就强行横抱起她，几个箭步冲入了直升机内。 直升机逐渐升空，五彩缤纷的霓虹夜景和暗帷天幕构成了壮阔的景色。女孩安心地躲在男人怀里，竟也有勇气笑着把目光探向下空了。 那里是万家灯火，是成千上万对曾经的少男少女久居后的模样，也是人世间情感的具现物——不知她这辈子是否有幸能跟喜欢的人化为其中一朵呢？ 这样想着想着，林小念又把自己缩回了方白的怀抱里。 方白以为她是被高空的冷气流给吹到受不住了，微皱着眉，轻轻地帮自己怀里的女孩儿盖上了外套。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子爷 《穷豪旅游记》，这档节目的拍摄，终于算是完全结束了。 在节目组提供的后现代艺术酒店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方白和林小念就跟将要回国内工作的林狮素、琉璃小姐姐道了别。 八月还很长呢，足足剩十九天。难得来一次霓虹国，他们想在林小念九月份大学开学报到之前，好好两个人旅游一阵子。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跟着节目组安排的任务旅游，终究不能随心所欲，还受制于金钱。而没有了拍摄节目的限制，他们就有大把的时光和精力，可以浪费在靡费颇多的双人自由行上。 两人从京都市出发，穿过名古屋，慢慢玩到了东京，一路上走走停停，睡过民宿住过酒店，吃过超市特价面包也也享受过米老头五星餐厅，虽然没有拍摄节目时那么“刺激”，但毫无疑问也是非常值当的一段经历。 总共用了十八天。 最后一天方白送林小念回国，陪她在蓉城取了开学要准备的行李。 9月1号上午，林一秋就派人来把女孩儿接走了。 来的人是久未碰面的林二春。 他戴着墨镜，一副西装暴徒打扮，身材魁梧有力，没有一丝老总的气质，反倒比自己请的退役特种兵司机还像保镖。 这位春秋文化传媒明面上的大老板，还笑眯眯的带来了一份新的合约。 合约的内容方白看了，限制几乎没有，给出的资源待遇却堪比春秋文化亲儿子，好得不能再好。 按林二春的说法，这是“太子爷”式签约，林一秋示意的。 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坚持，方白在艰难思考后，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份儿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合约内容再好，长达50年的期限也让某条从天上掉下来的咸鱼王望而生畏，哪怕他大概能知道林二春说的“太子爷”是什么意思，那代表着遥不可及的财富、名望和地位，可这玩意儿…… 说句伤人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蓝星生活到现在，穿越者的傲气已被方白自个儿明智地去了七七八八，但终究还是保留了两三层，让他想得更多。 林一秋的想法其实并不难猜，不过求一个安心。 可50年的合同能让林一秋安心，那用什么能让他自己安心？ 别说合约给的资源，那东西不值一提，公司想搪塞方法多的是。在商业精英手里，就算分给你股份，那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保证，脱壳分资，手段海了去了，方白不认为自己斗得过他们。 哪怕实际情况大概率不是这样。 当然你要是说他一点儿都不动心也未免有些虚伪，毕竟这碗软饭着实太香，香到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极限，可这不是还有…… 另一种正当途径嘛。 “二春老哥，麻烦您回去给林叔带个话，就说……” “请他安一百个心，我方白不是那种整天炸炸呼呼招小姑娘喜欢又始乱终弃的渣男。” “这份合约，没必要。” 林二春诧异地瞅着他。 作为春秋文化老总，林二春几十年来在不计其数的艺人经纪合同上签过字，没有一份比这条件更好。 再加上大哥叮嘱时隐含的意味，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份签订得水到渠成理所应当的合约，断断没有失败的可能。 50年算什么？ 从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多好啊。 但方白还是拒绝了，第二次拒绝了春秋文化的邀请。 “这份合约，没必要。” 听着面前这个投缘的年轻人信誓旦旦地保证，林二春有些想发笑。 这小子是觉得自己纯粹的感情受到了侮辱？受到了质疑？ 年轻人总是这样，心高气傲，他甚至根本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放弃了什么，就开始急于证明自己的纯洁。 真是…… 傻的可爱啊。 相较于初出茅庐，认为感情能胜过一切承诺的毛头小子，林二春和自家大哥混迹商海江湖多年，更愿意相信写明在合约上的白纸黑字——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绝不容忍任何一丝可以给对手辩驳的机会。 哪怕冰冷了点儿，无情了点儿，但保障是实打实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盯着方白诚挚的眼睛，陷入了沉默。 也只有这样心气的年轻人，才会严格地遵守自己的口头承诺吧？ 隐约间好像看到了大哥当年跟嫂子在一起时的影子，而那已经是他们建立春秋文化之前的事了。 “林老哥？” 方白试探性地叫他。 林二春猛的甩头，从过往岁月的回忆里一下子挣出来，同时舒开了不知何时皱起的眉: “我晓得咯。” “你放心，话我是肯定会帮你带到的。” 他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色，只是这表情配上他粗犷的脸，看着有些邪乎。 “方老弟，再见。” “再见。” 互相道别后，方白望着林二春坐进商务suv后座里招招手，让司机开车，和早已在车上等候的林小念一起远离了小区。 目送suv远去离开视距后，他提着两串钥匙回到了家里。 空荡荡的楼道，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沙发，空无一人。 就…… 挺不习惯的。 方白呆坐在客厅里，对着电视机愣了很久，也不开机，就只是愣着。 不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开始一张张翻阅和林小念在一起旅游霓虹国时拍的照片，对着屏幕哈哈傻笑起来。 照片只有二百来张，方白翻了一上午。等到生物钟提醒他该吃午饭了，这厮才忽然想起来做饭的事儿。 今天中午该做什么好呢？ 冷吃兔、麻辣兔头、凉拌兔子、香辣兔丁…… 他扳着手指头想，小念刚吃了一个月的RB料理，肯定很会怀念蓉城的美食吧？所以说今天中午就做…… 等等。 妈个鸡，老子现在不是一个人吃饭吗？ 方白对着地板“tui”了一口，整个人一下子懒散下来，瘫软在沙发上，悻悻地打开了手机上的“饱了么”和“丑团外卖”app，交替查看起来。 最终他点了一份燕京烤鸭单人套餐外卖，吃的肚子圆滚滚的，没人看也懒得收拾，就自己躺在沙发上睡起了呼呼大觉。 这只鸽子到现在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在哔站已经停更超过一个月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夸我帅这种事情一定要早说 一打开哔哩哔哩app，就是爆棚的私信。 这，就是百万粉up主的b站账号！ 方白对此表示习以为常，并且根本没有阅读粉丝私信的打算，就连点上去的想法都欠奉。 太多了，看不过来的，所以干脆不看。 商务邮箱里倒是有几家公司想让他恰饭卖货…… 但是哪怕以方白的厚脸皮，也觉得作为一名up主，停更一个月后第一份儿视频就开始恰饭的行为实在有些恶臭，因此果断暂时拒绝了他们，并给出了非常官方的答复: “您好，首先非常感谢贵公司选择了我进行商务合作，但是很遗憾，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我并不能答应这次合作，您可以留下我的邮箱号，下次再行联系……” 巴拉巴拉巴拉，他就这样回复了十多封邮件。 进哔哩哔哩创作中心看了一眼，之前制作的几个视频播放量均有不同层次的增长……但让方白没想到的是，mv播放量最高的，不是在七月份大火的《致姗姗来迟的你》，而是数据一直稳定增长的《年少有为》。 这首歌好像也火了。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各大音乐平台给他打来的，走分成渠道的百万版权费。 一首歌定价两块，方白和平台五五分成，每人付费购买下载一首歌曲他就能得到一块钱，如此计算，他的歌曲月销量已经稳过一百万了。 音协网上给方白认证的代表作，也从一首《致姗姗来迟的你》变成了两首歌，加上了《年少有为》。 有些歌真的是抓住机会就能火啊…… 他有些感慨。 趁着下午闲暇的功夫，方白把在霓虹国唱过的《这时正好》和《除了春天、爱情和樱花以外》找素材剪辑了出来，然后把其中一首给先放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望着审核通过的视频里逐渐出现的“臭鸽子，你还有脸回来”密密麻麻弹幕，守着电脑的某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沙雕b友们，我渣猫大白又肥来啦！！！ 让我来看看最近有什么新的笑料…… 哦？ “三年之期已到，歪嘴龙王重出江湖？” “这个有意思，我得康康……” “【猫科混剪】百兽觉醒？” “话说大白和小黑还寄养在夏朵那儿，赶明儿得找个时间把他们领回来……” 刷着沙雕视频，他乐呵呵地度过了九月的第一天。 —————— 九月二号大清早，方白去蓉城夏朵家里领回了自己的宠物。 夏朵不在，作为和林小念同年级的大学新生，她自然也开学报道去了。给方白开门的是夏朵的父亲，夏有为。 这位老爷子听说是巴蜀书法协会的会长，老来得女，自然对闺女的情况关心得不得了，拉着方白不停问东问西，搞得他有点尴尬。 不过老爷子确实是个大好人，把大白和小黑都养的油光水亮的，还送了一副书画给方白。 雄鹰展翅图，画边赋诗一首。 虽然他不懂这个，但巴蜀书法协会会长亲笔，怎么想也应该价值不凡。 把一猫一狗提回家，正准备铺上宠物粮，方白却又接到了一个新的电话。 是韩显之的。 一堆无意义的寒暄废话之后，这位“师兄”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方白，我这剧组差一个男配，你有兴趣来演不？” “不演。” 方白想都没想就回了话。 开玩笑，是窝在家里撸猫它不香了还是打游戏不能满足精神需求了？九月秋雨天我陪你去剧组演戏？ 疯了吧。 “韩哥，你这事儿找我干嘛？” 他诧异地问: “以你的地位，能找不着愿意演的演员？” 这事儿本来就很奇怪好吧，从来就只有演员入不了大导演眼的，哪儿有大导演找不着演员演戏的？ 简直闻所未闻。 “要是韩哥你实在找不着就启用个新人嘛，反正也不是主角，没啥大问题。” 方白敷衍道。 “我这个男配角要求比较特殊，必须是能真材实料弹古琴的古装大帅锅，号称武林第一美男子，帅得不讲道理的那种……” 韩显之在电话那头苦心解释: “要很会弹琴，必须是古琴，还得长得帅，方白，你明白找这样的男演员有多不容易吗？” “我跟你讲，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 方白: “憋说了，我同意。” “啊？” 他捋了一下刘海: “韩哥你要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 “其实转念一想，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干，还是很闲滴！” “武林第一美男子，惨绝人寰大帅锅，正是在下！！” “说吧，什么剧什么角色，都一并告知，本帅接了！！！” “……” 韩显之被方白这股没脸没皮的精神弄得有点儿愣。 良久他回过神儿来: “呃，是男三号，【碧海琴魔】。你明天来剧组吧，到地方我再慢慢给你说，地址是XXXXXXX……” “剧情故事梗概先发给你，今晚好好看，先记住了~！” 电话被挂断。 方白丢开手机，晃悠着摸上电脑，磨蹭了几分钟之后在新收邮件里检索，最后在排头位置找到了韩显之发来的邮件。 【《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剧情梗概】 唔，看样子是个系列电视剧呢。 系列电视剧的优点是有观众热度打底，一般收视成绩不会差，而且能构成联动大ip;但缺点更明显，收视成绩虽然有打底但是一般不会超过最初季，而且极容易被一作党喷，情节设定不易的同时还常常难以完善系列续作之间的逻辑bug…… 向来是续作接手编剧们最为头痛的几个存在之一。 蓝星影视业内对系列电视剧有个玩笑般的称呼，叫“恰烂钱专用剧”。 虽然只是开玩笑，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系列电视剧的一般地位。 韩显之怎么说也是个大导演，就算电影作品频频冲击大银幕奖项失败，就算最近出了点破事儿，也没必要拍这种剧啊，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作剧情真的很牛叉？ 俗话说的好啊，杀鸡焉用牛刀？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阅读起了那封邮件上的文档内容。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碧海琴魔 …… 看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仙剑传奇》，其实是蓝星上一部非同一般的实体书风格热门小说的名字。而“瀚海墨锋”，则是它最新售卖的一卷，如今正在火热销售中。 两者合起来，才叫做《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不是那种续集编剧们恰着烂钱瞎糊弄的剧本儿，而是真正通过原著销售得到了市场认可的，各方面青出于蓝的一卷。 大ip大热度，有成功先例，外加基本是认真翻拍就能躺着赢的王道剧情……方白忽然有些理解韩显之了。 能轻松点干活儿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效果的事，只要不损及名誉，会有谁不愿意呢？ 大导演也没必要非得挑战高难度原创剧本儿吧？说到底，电视剧还是热度收视为王，小银幕在这块儿上就跟大银幕就完全不一样。 难怪韩显之多次冲击大银幕奖项失败，只怕他的思维已经定型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评委们铁定认为你“媚俗”啊。 话扯的有点儿远了，让我们先回归正题。 方白几眼扫完《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的剧本儿剧情梗概后，就在邮箱上点击叉叉，关闭了这封邮件，然后在网上订购了原著小说，准备潜心看看。 按照韩显之的说法，他将要去跑的那个特殊大龙套是名义上的男三，“碧海琴魔”李云心。 这兄弟属于不管在原著小说还是电视剧改编计划里，出场场次都不算特别多，但人气意外地行的人物，装b情节多，强大而神秘，作者留白还不少，因此演绎塑造空间很大。 呃，特别指出“演艺塑造空间很大”的意思是—— 人物形象性格没有细节上的定型，因此对于不追求电影级精致表演的演员来说尤为好演……毕竟是个只在装b桥段里出场的人物，话都不需要多说几句，可劲儿装b就是了，观众们就是来看这家伙装b的。 这类似于原世界金·庸武侠里的年轻版独孤求败，杀尽仇寇，败尽群雄，一生不是正在装b，就是在去往装b的路上，哪怕最终归隐江湖，也要将宝物传说留到百年千年之后，最后再在众龙套惊诧的目光中勉为其难地收下萌新期主角作为仙道弟子，实乃老一代b王也。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是老一代？ 新一代b王当然是主角，这都不懂吗。 “李云心啊……” 网上购物至少要第二天才能到货，他拿起手机，按照惯例先点了【加急催货】按钮，才在千度上搜索起“碧海琴魔李云心”相关的词条。 相关词条里，却多是贴吧网友们互喷战力，滑稽水楼的无用信息，没多大收获。 方白皱起眉头。 他干脆进入了“仙剑传奇吧”，一个一个地找着上面的精华帖。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会用吧内搜索的某人花了20分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物全资料介绍帖子。 “李云心，根据原著推测年龄三万九千岁，为上古仙剑剑灵所化，开创了琴剑双修仙法，为传授了主角音律之道的××××……” 嗯…… 粗略看上去，资料真的还挺全面。 那就先收藏吧。 收藏约等于学会，嗨，他对这个角色实在是太上心了。 ———————— 海都市，别墅区。 李云馨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家书房沙发上，正痴迷入神地看着最新一卷的《仙剑传奇》。 她是《仙剑传奇》的老书迷了，每卷都看了不下五遍，就连今天看的这本《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也是处在二刷的进程中。 虽然已经看过了很多遍，但李云馨每次阅读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到那个宏阔浩大的仙侠世界里，一颗心脏跟随着主角的命运跌宕起伏…… 从初中迷上，一直看到大学结束，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逮住《仙剑传奇》的懒比作者催更，一想起来就好气气。 没办法，毕竟她喜欢的这个作者可是号称“只有在没钱的时候才会想起写作”的怪胎，平时在bb空间上分享的动态里，直播、旅游、打电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但就是不更新。 昨天这家伙还兴冲冲的宣布自己已经正式签约了哔哩哔哩主播协议，成为了与官方深度合作的直播区大up主，要求书友粉丝们的祝福。 粉丝: ？ (艹皿艹) 直播区大阿婆主……主你个头啊！！！ 合着你是从以前兼职玩直播主职写作变成了以后兼职写作主职玩直播吗？ 那书里挖的坑怎么办？这辈子还能填上吗？我们一本小说是要追到老吗？ 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李云馨现在想起这事儿，内心仍然本能般的对这个不务正业的作者表达出了强烈的鄙视之情。 不过鄙视归鄙视，吐槽归吐槽，该追的书还是要追的。 可是垃圾作者不更新没得追怎么办？ 那就只有把以前已经出版过的小说分卷再刷一遍，再刷一遍，再刷一遍…… 或者，追一追影视改编。 听说最近，《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这部新分卷改编剧，已经开拍一段时间了呢。 她在网上提前查过信息了，导演是位在电视剧领域出名以来从未失手过的大佬，信誉很好，改编的ip剧都很尊重原著，因此《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的拍摄有一定的质量保证，绝对是值得一追的好剧。 “啊啊啊~” “究竟什么时候出品方才肯放预告花絮啊……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云心哥哥了！！” 很突然的，李云馨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一点儿没淑女形象地滚来滚去，活像个仓鼠球。 李云心是分卷“瀚海墨锋”里新登场的人物，又帅又强，又与自己的名字相近，因此她对其有着天然的好感。 在看小说的时候，李云馨就非常热衷于挖掘辣鸡作者在写作时给“碧海琴魔”埋下的伏笔，然后在贴吧里公之于众，以免臭鸽子翻脸不认账，拒绝填坑。 她在“仙剑传奇吧”里发的李云心人物资料收集帖子，还被吧主荣升为精华帖了呢。 这个时间节点，别人都在期待男女主角的演员配置，只有李云馨在幻想，饰演“碧海琴魔”的，会是哪位男明星…… 要知道在原著情节里，“碧海琴魔”可是琴剑双修之人，有着多段使用古琴奏乐伤敌的精彩表现。而这个亮点，导演已经明确说过了，不会使用演员替身来降低观众体验。 也就是说，饰演“碧海琴魔”的演员必须真的懂古琴，而且弹奏的要求还不低。 呃，国内男明星里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她冥思苦想，在脑海里叉了好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春秋城影视基地 第二天。 方白拽着六亲不认邪魅狂娟的步子，来到了春秋文化传媒公司的影视拍摄基地—— 春秋城。 没错，《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这剧就是春秋文化一手投资一手扶持的项目，韩显之本人也是从春秋文化内部混出来的导演，大家都联系紧密，说来说去还是一家。 这种情况在蓝星影视行业内部屡见不鲜。 大家互相签下有潜力的新人，各论各的混成几个山头，在市场的角盘里互相竞争，最后再剩下一些没人要的散人或愣头青随大流地孤军奋战……没人要的东西偶有爆火，也会很快覆于水面之下，在高度的商业娱乐时代，一个人单打独斗是绝对行不通的。 春秋城这个拍摄基地，就是业内大公司在影视资源上某些优势的体现。 这里主要有两种业务。 一是限时开放区域的旅游业务，二是剧组拍摄的场地租聘业务，至于余下的服装、饮食等等杂七杂八衍生业务，都可以粗略算做上述两类里。 这不，刚过一个古装剧常见的模型街道拐角，他就瞅见了一堆组团出来旅游的女性游客们。 她们身着从春秋城某服装道具店铺里租来的古装戏服，开开心心地一边吃着棉花糖，一边游览着影视城里的各种人造景点，并对其都在哪几部热播剧里出现过这一话题激起了兴奋活跃的讨论……其中不乏姿容靓丽的小姐姐。 就是脸上的妆化得有点浓，方白不是太敢打分，姑且敬而远之了。 除了游客，春秋城影视基地里的另一大类人群是群众演员。 准确的来说，“臭跑龙套的”。 【臭跑龙套的】，这个词不是方白自己在心里冒出来的、含有贬义性的称呼，而是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主动找上来的中年壮硕男人口中所说出的自称。 他叫郝东军，是这个月暂时混在韩显之手下的一个群头。 “您是方白方老师吧？” “对对对。那个，你是……？” “嗨，”这个估计年岁比方白大了一轮的中年男人，脸上飞快露出了谄媚式的讨好笑容，自嘲道: “我？我叫郝东军，就王副导手下一臭跑龙套的，在春秋城攒了点资历，走运当了个累死累活的小群头，您不用上心。” 方白不适地皱起眉头。 “王副导是谁？《仙剑传奇》新剧组的？我不认识他，只知道韩显之。” “呦，韩导那儿哪儿是我们能接触的……” 郝东军颇有些惊诧和尴尬地搓了搓手，说话的语气态度更为尊敬: “王副导叫王立，也是负责这次《仙剑传奇》拍摄的导演，他给了我张照片儿，让我按着这个找到您接去剧组……” “白老师，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来春秋城拍戏吧？这地儿我熟，我给您带路！” 原来是《仙剑传奇》剧组派来的带路党。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他对郝东军礼貌地笑了笑: “那就麻烦你了。” “诶，得嘞！” 郝东军表现得有点儿受宠若惊，略僵硬地转身，在前边儿带起路来。 走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是方白相较以前接待的人，比较亲切而与众不同，于是大着胆子回头问: “白老师，您就一个人来的啊？” 方白听得莫名其妙: “不然呢？我还得带谁？” “呃，我也不知道，不过或许还有您的……团队？我以前也接过不少演员，他们身边儿至少都会跟一个助理的呀。您要是刚才不小心把助理忘下了，最好赶紧给我说，我可以立马……” “别，别别别，我真就一个人。” 这特喵的是把我当“大牌儿”艺人了？ 他一下子就理解了这位郝大哥的心理，自己挺别扭的，顿时出言解释道: “我没助理，也没啥团队。” “我不是明星，也不是演员，没有签约任何经纪公司，自己也没有开办艺人独立工作室……大哥，我跟你一样，就是个走运的普通人，能出演《仙剑传奇》，全靠帅和巧合。” 郝东军听着这话，将信将疑。 但出门儿拍戏连个助理都没有，想来也不会真有这么惨的明星……他自个儿思索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倒逐渐亲近热络了起来: “兄弟，莫开玩笑哈，你郝哥经不起吓。” “没有没有，真事儿。” 方白连连摆手，一点儿所谓“大牌艺人”的架子都没有。 郝东军脚步放缓，自然而然缩下来跟方白并肩同行，热切的笑容更盛: “那，兄弟，能不能打听一下，你是怎么选上《仙剑传奇》男三这角儿的？” “这可是个好角色……我手底下好多烂仔，做梦都想演这个。” 身为靠着春秋城大小剧组活的群头，探听剧组内幕消息，结交各级可能有帮助的人脉，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哦，郝哥，你问这个啊。” 方白挺无所谓地说: “走关系啊！昨晚定下的，我今天就来了。” 郝东军追问道: “走关系？兄弟你不认识王副导，那走的是……嘶，投资方的路子？” “不，”方白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说了我也就是个普通人，怎么走得到这种高端空降的路子？” 郝东军的心思在脑袋里一瞬间绕了十几个弯儿，但到底没想明白方白是通过哪个人推荐的关系进入《仙剑传奇》剧组的。 不过没事儿，剧组里有权利推荐人的“咖”又不止一个，王副导也只是两个副导演其中之一，只是恰好兼管群演这块而已。 所以说应该是走了其他大佬的路子……他想了想，觉得这条消息对自己用处不大。 术业有专攻，群头想要接戏的资源，只要认准剧组里平时负责招人的那个就好了。 想到这里，郝东军松了口气，开玩笑道: “什么高端低端？兄弟，只要能帮你进组的，那就是好路子。” “男三啊！这可是韩导新剧的男三啊！啧啧啧……” 他艳羡地说: “方兄弟以后发达了，下次来春秋城拍戏的时候，也别忘记照顾照顾你郝哥！” “而且这次啊，兄弟你可有口福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进组(一) “口福？” 方白困惑地挠头: “郝老哥，我吃过早饭了。” 郝东军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yellow色彩表情，轻声道: “你郝哥说的是能这个意思？” “你要演的角色，是叫李云心，对吧？” “对啊。怎么了？” “难道他在戏里吃戏特别多？” 要是那样可就惨了。方白回想起那些为了拍好一条戏而坚持狂吃掉十多碗涨面条的敬业模范演员类似新闻，顿感自己这小胃遭受不住，瑟瑟发抖。 “不是，不是，”郝东军古怪地笑着: “李云心啊，这个角色不是跟某漂亮女明星有场吻戏么？” “兄弟，你这下得爽了。” “啊？！！” 方白没爽，反倒是惊了。 wdnmd，我这边才拒绝了人林叔，韩显之你丫的就上来坑我？ 玩儿呢？ 他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 “郝哥你说清楚，什么吻戏？” “我原著看得少，你别骗我，这个比在戏里面的角色不是世外高人战斗狂魔吗？哪儿来的感情线？” 郝东军尴尬道: “兄弟，你郝哥只是个群头嘛……这人家导演怎么想，编剧怎么编，我咋个知道？” “不过我倒是有点儿小道消息——” “听说是千度贴吧里有《仙剑传奇》的铁粉，开了李云心人物分析帖子，硬生生地把人家原著作者自己埋到后期都忘记了的整条感情线给挖了出来，被读者在逼乎围脖等平台上纷纷转载，大骂作者挖坑不填……” “《仙剑传奇》的作者因为懒，又不想重修小说，所以就私下在粉丝群里承诺，会在影视剧改编里和编剧合力，把原本的那条感情线给呈现出来……喏，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方白: ？ヾ(=???=)? 还有这种操作？！ 神经病啊，哪有原著粉催作者在影视剧改编里改动原著剧情的？ 这事儿就特么离谱…… 郝东军看他一脸不情愿，以为这是个重度矫情的精神洁癖患者，摇摇头: “方兄弟，你可知足吧，这可是人家那个清纯女明星的荧屏初吻，很有可能也是她真正的初吻。而且人家人也长得漂亮，脾气还好，我手底下这几天去过《仙剑》剧组跑龙套的，有多少都把她当女神……” “叫什么名字？” “女二号，赵汝萍。” “没听过。” “没听过也很正常，人家是最近才小火起来的艺人，美得冒泡。不是你郝哥我吹牛逼，干这行这么多年，俊男美女遇得多了，但老子还真就没见过长得比她更标志的主儿……诶，地儿到了。”他往不远处的搭景大棚方向指了一下，说话越发随意。 方白往那里眺望，发现一个头发半秃不秃的矮胖男人站在那儿，朝自己的方向热情地招手。 身边儿的郝东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挂上了讨好的神态，带着他几步快走过去。 “王副导，您这是……” 郝东军诧异得紧，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死胖子竟然亲自站出来守门口接人了。 难道是对他带路的速度不满？不是吧，就聊了会儿天而已，能耽误几分钟？ 哦弥陀佛，自己不过是个小群头，不是有硬关系有后台的大群头，要是因为这种小事儿导致自己在死胖子这里分的资源变少，那可就真欲哭无泪了。 但王副导只是轻“嗯”了一声，就转而对着方白露出了眯眯眼的笑: “方白？方老师？” “不愧是韩导的师弟，真是风神俊秀、一表人才啊！” 好家伙，只要你敢夸，我就敢接！ 对于这样的彩虹屁，方白向来是全盘接收的，非常高兴地象征性道了两句“过奖”。 这个词不仅可以表明自己听到了陌生人真诚的赞美，而且有“你个比最好再多夸几句，因为小爷都会虚心承认的”的潜在意思。 收到这样的回复，王副导也很高兴，于是他挪开一步，让方白进入剧组工作人员拉开的警戒线，就带着人去找里面此时正指导演员拍戏的韩显之了。 只留下郝东军呆在警戒线口子外，错愕不已。 他人懵了，自言自语道: “韩导的……师弟？”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我刚刚应该没对方老师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这么调戏人，过分了！！ 我以为你是欧洲人萌新，结果你特么的直接是隐藏在群里潜水的狗管理？！ 我以为你是走的其他管理员通道进群的水友，结果你特么的竟然是群主拉来的真眼？！！ mmp，所以说这年头，自称萌新的都是群里的大佬，要不就是大佬小号开的的马甲……信了就是有鬼！ ———————— 方白在一块儿绿幕的前方造景场地里看到了韩显之。 他站在几个机位拍摄的死角，正大声呵斥着群演。 “死得真一点儿，都tm死得真一点儿！全往一个方向倒，你们是当割麦子呢？” “Action！” “停！都给我停！猪脑子啊？！那个红衣服拿狼牙棒的杂兵怎么回事儿？我刚刚说的话都记不住？！” “换人！！” “再来，三，二，一，Action！” “……” “你们tmd真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说全往一个方向倒死得不真，那你们就左边倒五个，右边倒五个，整整齐齐的，还挺有对称美的是吧？” “男主角别笑！！你以为你演多好呢？！连个砍人都演不好，你昨天晚上到底跟武指老师学了些什么吉尔玩意儿？！嫖去了？！” 全场静默。 这段话其实挺好笑的，但此时剧组里却没有一个人敢摆出笑脸。唯一敢笑的男主角也被大发雷霆的韩显之骂得极其不好意思，收敛了神容。 方白站在后边儿东张西望，竟然一时间也有点不敢走上前去了。 倒不是害怕或者紧张什么的因素，主要是这会儿走上去，实在是尴尬的一匹。 还是让人痛快骂完再说吧。 韩哥拍戏时这儒雅随和的风格，跟林叔真真是一脉相承…… 不愧是开山大弟子，师门文化熏陶果然浓厚，这般言语，只消让别人一听，就能立刻感觉到—— 林氏精髓，尽在此人口中矣。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进组(二) 借着场上这个谁也不敢说话的局面，方白沉心把剧组内的众人都给打量了一遍。 后勤工作人员可以略略无视掉，他主要想观察的，还是剧组里像主演明星的艺人。 比如对刚才那个被韩显之骂了的好脾气大牌男主角的脸，方白就有很有印象。 因为他的各种各类代言广告，多次在地铁通道、app开幕页、浏览器主导航等普通人必看的地方反复出现，烦不胜烦，让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当然，对于明星本身来讲，商单代言多，这其实也是一种红的体现，没有什么好骂的。 场边儿上，坐着一排被簇拥着的人。化妆师、助理、后勤、临时场工在他们周围严阵以待，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组内另外的主演了。 一共五个座位，坐了四个，空了一个。 空的座位自然不消说，肯定是正在场上上拍戏的男主角的;余下的四位，按照《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的剧本配置，就也是女主、男二、女二和大反派了。 通过戏服和道具上的区别，方白还能再猜测一二: 法宝恶行恶状，造型鬼迷日眼的那个憨批狗儿用猪脑子想也知道是反派;看上去唯一正常的，身着浅蓝色衣衫的男性则是男二;坐在最后面，现在还在补妆，衣着朴素看不清脸的抱剑女人是女主角。 而最后剩下的一个—— 就是与他有吻戏安排的女二赵汝萍了。 郝东军说的没错，确实是个长得很标致的妹妹，脸上好似有股仙气。 但是！ 他方白是绝对不可能动心的！！ 拍吻戏也不可能！ “……还用我教你们吗？” “继续拍！都tmd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韩显之一通脾气发快完了。 王副导半是畏惧地走上前去，给韩大导演低声说了几句。 然后，方白就看到韩显之讶然回头，川剧变脸似的朝自己笑了起来。 “方白？” “你路上堵车了？怎么现在才到？” “这样——” 他深呼吸一口气，长声吆喝: “所有人，这条先不拍了，暂时休息一会儿！” “都给老子好好调整下状态！” “待会儿再拍不好的，自觉点儿，不用我说，立马滚蛋！知道了不？！” 剧组里的人，尤其是龙套群演们，面露微喜放松之色，纷纷杂杂一连串感谢声，但音量并不大。 男主角半是好奇，半是无所谓地下了场地，在回自己座位的路上顺便凑过来，问道: “韩导，您这是……？” 虽然问的是韩显之，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瞟着方白。 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能一到剧组就让韩导停止拍摄，亲自接待的巨星不是没有，但那些人都是屈指可数的老家伙，不该像眼前这个新来的一样这么年轻。而且就算退1万步讲，这种资历这种咖位的艺人他也应该都认识脸，怎么可能会脑子里毫无印象？ 韩显之没急着解释，反而大手一挥，划向主演艺人们在现场的临时休息区: “走，你们两个跟我过去，到那边儿和大家一起说。” 这回男主角心领神会: 原来是剧组里唯一缺的男三号到了？ 听说韩导因为那个必须古琴演奏水平高的特殊要求，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男演员，而现在找到的这个他在娱乐圈儿里又没半点印象，这…… 别是直接从搞音乐的那帮人里面硬选出来的吧？ 如果是那样，那么韩导放尊重点儿确实不是怪事，毕竟物以稀为贵。 从一堆臭脾气音乐才子里忽悠出一条外貌不错还愿意参演的咸鱼，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要是再吓跑，剧本里可有相当一部分缺男三号不可的情节没法儿开拍。 时间一拖，同样的造景剧组可能不得不前后搭两次，还有方方面面等各种因素，亏的拍摄成本是天文数字。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韩显之走到休息区中间，自顾自拍了拍手: “这位是我的同门小师弟，方白，也是个小歌儿唱得不错的原创音乐人，精通各种乐器。” “从今天开始，他就将加入我们《仙剑传奇》剧组，出演男三号，碧海琴魔李云心一角。” “大家掌声欢迎一哈嘛。” 啪啪啪。(抑) 啪啪啪。(扬) 稀稀拉拉的掌声，不过还算热烈。 盯—— 所有人都看着方白，让他很不自在地尬笑。 男主角表情讶异，也万万没想到这小伙子居然是韩导的小师弟。 韩导的小师弟，那也就是林一秋林导的新徒？这可得搞好关系啊，指不定明年就能搭上林氏电影的线了。 作为一名有野心有梦想的男演员，他也是渴望冲击大银幕证明自己的。 不过你们这导演师门的徒弟居然是个妥妥的原创音乐人……什么鬼？ 好像不大对吧？ “方白，我也给你一一介绍下。这位是裴青，我们《仙剑传奇》剧组的男主。” “你好，我是裴青。” 男主演裴青露出了标准化的职业假笑，富有亲切力地伸出手。 昨晚刚刷过b站哲学视频的方白，觉得他的表情像个不怀好意的gay，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于是也伸出手，慎重地只搭在裴青的中指食指两根手指上，上下各微抖一次，就算完成了一次友好的握手交流。 “你好，我是方白。” 裴青: ？ “这位是杨文涛杨老师，老戏骨了，在我们这一次《仙剑传奇》剧组拍摄里，饰演反派大魔头。” 服道化鬼迷日眼的老魔头和蔼地笑笑，给人的整体感觉有些别扭。 对于老戏骨方白还是很尊敬的，他微微鞠躬道: “杨老师您好，我叫方白。” “这位是女主，顾佳佳。” 顾佳佳是典型的三十几岁还在坚持走少女人设的女明星，方白早有耳闻。 听网综媒体说，其人少女感美照全靠修图滤镜，线下情况一言难尽。此言论还引起了围脖热搜，网民们纷纷吃瓜吐槽。 现在近距离见面后，他觉得那些网络媒体记者虽然稍有夸大，但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娱乐记者们给出的“生图”下，顾佳佳好比在某剧中为难我焦叔的西门大妈，而从真人现实情况来看，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也是个青春版白娘子的水准吧。 和这位满身装嫩气息的女艺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是重头戏环节。 “这位是……” ------------ 第一百三十章 进组(三) “这位是你在剧组里对手戏最多的女演员，女三号，赵汝萍。” 赵小姐姐向他礼貌又害羞地笑了一下。方白怀疑她已经在认真代入剧本儿情绪了。 韩显之对这位新晋小花的介绍上，语气格外青睐，显然很是看好。 他拍拍方白的肩膀: “待会儿给你新版的剧本，好好看！今天你先不用拍，就先看看我们工作，了解了解剧组情况吧。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跟人家赵汝萍对戏，练练台词。” “别放不开，别怕麻烦！” “等明天你的服化道个人设计做好了，再开始试着演。小伙子，没问题吧？” 方白嬉笑着支起眼皮: “嗨~呀！男人不能说不行！” “皮，你小子就皮！”韩显之笑骂道: “先说好，表演场上无亲疏，一人不过，那就是耽误剧组所有人的时间。虽然你是新手，拍戏这方面我会放松要求，但是……” “该骂的还是得骂！” “方白，这个我希望你得理解。” “应该的，应该的。” 方白连连点头，心里游览般的新奇消了大半，换上了适度的紧张。 “那好，王立！” ”王立人呢？副导演人呢？！哪儿还有新改的那版剧本儿，给我师弟薅一份过来！” “什么，找不到，没有？没有你们就去叫后勤处加印啊，这种小事儿还要我亲自教你？！” 他骂骂咧咧地背着手踱步走远了，像个催命鬼似的盯着工作人员干活。 方白立在原地，周围又没有座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跟赵汝萍四目相对，尴尬的亚皮。 …… 不一会儿，这朵新晋流量小花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喂，方白，你怎么连直视女孩子都不敢啊。” “这样的状态，来演戏是肯定不行的啦，上场怎么拍？” 什么不敢？我那叫心有所属君子勿视好吗！ 方白梗着脖子道了声抱歉。 姗姗来迟的后勤组带着化妆师、造型师、服装道具师和一张新椅子跑过来，在休息区赵汝萍相邻的位置给方白安下了座位。 方白享受了一把之前眼见女主角顾佳佳享受过的待遇——二三十号人围着他，量身高测三围，摸皮肤试发质，时不时还给他涂点儿不明作用的粉儿，讨论着要不要修眉和用什么款式的假发比较好等一系列问题，搞得他头都大了，只能做个莫得感情的“嗯嗯嗯”机器人儿。 作为一名铁合金直男，方白无法想象女明星们是怎么做到长期面对这种困境还乐此不疲的。 这一流程用时颇久，专业人士们争论了好几个方案，并且在不断提出新的补充想法，迟迟没有定稿。 而在察觉了方白是一个“咸鱼党型”演员后，他们也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演员本人的意见了。 方白: (深得朕心.jpg) 就很赞??。 其实这些专业人士提的三个方案，在他看来是真没什么区别嘛~不都是布衣宽裳，假发玉簪，微修来微修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真是搞不懂…… 在一大票商讨声之中，最新修改版的剧本被送到了。方白正好坐在椅子上无聊，打开自己的台词趴，认真阅读起来。 话说人家专业演员都得提前三天背剧本，到了他这个半吊子这儿却是现场学戏，韩显之这么搞真的没问题吗？ 那些台词看着看着他就有点羞耻，总觉得如果要在明天就情绪饱满地说出口的话，不太现实。 让我们来看看台词的内容—— 这里面有放在仙侠剧里当然毫无违和感，但现实里说出来就好中二的: “呔！何方妖女，竟敢妄图偷我宝琴！还不快快停下，吃本尊一记太乙分光神剑！” 神经病啊！叫人家不跑停下被你打！！ 还有这样的: “徒儿，你可知为什么这无字天书上，一个字都没有？” 跟徒弟解释保护宝物渊源么……可以理解，但单句拆分开来看，真的很智障。 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名称，方白感觉在拍戏时，如果自己念招式的表情一个控制不好，就会被迫变成喜闻乐见的公众版鬼畜素材，然后被b友广为传唱。 这是有先例的…… 被爆出黑料，大众的关注度还会随时间逐渐散去;但被如果做成鬼畜，emmm…… 只要沙雕的快乐还在，精神将会永存。 (比如少年时期就在综艺节目中提出了人类经典定律的某民间哲学家) 不行，风险太大，他越想越慌。 要不自己还是再找韩哥说下，多准备两天？ 旁边的赵汝萍却出声儿了: “方白，方白！” “咱俩明天演对手戏，我帮你对台词过过剧本儿吧？” 她笑容真诚，眼神里带着好奇。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方白求之不得地答应了。 这朵小花儿很不矜持地把身下的椅子狠挪一节距离，搬过来跟他对坐，其身边儿的小助理撅巴着嘴，不情不愿。 “第一次学，你想先对哪段戏？” 赵汝萍道。 对于每一个人来讲，每段戏的难度都是各自不同的，她想让方白自己选一段儿觉得最简单的出来。 方白只是挠头—— 他头脑根本一片空白，哪儿知道这些？干脆随便选一段得了。 “那就……这段吧。” 赵汝萍对着页码，在自己的台词本上找到了某人乱翻的那一大段内容，点点头，说: “好的。” 下一句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哀怨: “什么【碧海琴魔】？李云心，你分明是仙界天尊，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吗？！” ？？？ 方白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久。 “嗯，呃……” 他迟钝地抓起自己的台词本，迅速检索了那行小字，干巴巴念道: “魔又如何？仙又如何？有甚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赵汝萍眉眼有些微笑意，声音却带着让人心疼的哭腔: “我只是个小小的妖女，如何配得上你这仙尊的身份体面？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第一次来你这儿偷琴时，你对我使得就是道家真人才能修行的太乙分光神剑！！” “你还骗我你也是个大魔头，我们俩妖魔同属，天作之合，呜呜呜……” 得嘞，我人直接裂开……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表情矛盾还不带丝毫做作地说出这段台词的啊？！！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请把我想象成你的恋人吧 “我……我……” 方白忙又低头去扫台词本。 两个人对戏对了约莫五分钟，一路卡卡顿顿，看得周围的工作人员们都忧心忡忡。 “好吧——” 赵汝萍望着他那如临大敌的艰难面孔，叹了口气，无奈道: “方白，看来你是真的一点演艺经验都没有啊~” “我本来以为你就算不是科班出身，也至少该学过一点的。” 方白羞愧地挠挠头。 鬼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啊？ 答应韩显之来拍《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时，他根据经验，以为到剧组拍摄，不过也就《穷豪旅游记》那样的难度罢了，最多再有些特殊而已，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面瘫小鲜肉都能演的戏，老子为啥不能来演？！没道理的对吧？ 反正韩显之也不可能真把他当专业演员来用，所以作为一般电视剧里的【钦定主角背景板:男三号】，方白只需要在拍摄时随便弹弹琴，当个混子无脑快乐向前冲就完事了嗷。 ——最开始他的想法的确是这样的。 但谁曾想正统演员的工作内容，和网络综艺嘉宾的工作内容之间的差异，可以说是比人类和小黑之间的物种差异还大。 光是有感情地念出台词，就这么简简单单、看似小学生都能做好的一条演员基本功准则，就足以让没有练习过的方白，陷入今日份的鱼生艰难了。 可恶啊，为毛说台词的时候羞耻心就会突然变得这么强！！！是因为一群人在围观的缘故吗？！！ 他十分隐晦的伸手到脸上挠了一下痒，实则却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心想这玩意儿前几天不是还挺厚实的吗…… 难道是昨晚蹭猫的时候蹭薄了？ 赵汝萍对着眼前这位正抓耳挠腮胡思乱想的主儿，使劲敲了敲椅子扶手，不满道: “方——白！” “我是长得很丑很吓人吗？！请你对台词的时候，眼睛至少要盯着自己的对手戏搭档好吧？” “抱歉，”方白只能苦笑着回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实在是进不了状态。” “赵老师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小窍门吗？” “别叫我赵老师，显老。” 赵汝萍抬起下巴轻哼。 “我这不是想着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嘛？那我应该叫姐你什么称呼……” “也别叫姐，我可才18岁……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略微心虚地往左上角漂移，要不是自家姑娘就是十八九的年纪，方白差一点就信了。 “十——八——岁——？” 这货立刻很没情商地当面提出了质疑。 赵汝萍斜眼一瞪: “怎么了？你有意见？” “佳姐也才20岁，我这个样子，说是18岁怎么就不行啦？” 方白默默地看了一眼组里女主角顾佳佳那满是成熟少妇气质的脸，诚恳道: “有一说一，如果按照这个标准的话，那确实——” “没啥大问题。” 女人真是一种魔幻的生物，小的想变大，大的想变小。 “你知道就好。方白，你是想快速进入剧本儿状态对吧？” 赵汝萍象征性地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柔顺的道具假毛，开始现场教学起来: “很简单，只要努力代入你平时的情感就对了。” “比如剧本里如果有需要你发怒的桥段，那么你在这一整节里，只需要不断幻想以前经历过的、很生气的事就行。” “比如我以前演戏的时候，导演让我演被前男友绿了的戏，要表现得非常愤怒。可我又没有这份感情经历呀，演不出来怎么办？所以我就不停地想，自己一周才能吃一次的那份草莓味蛋糕，被当时演对手戏的男演员给抢走了，他还特别坏心眼儿的当着我面吃，一块儿都不留——” “效果非常好，那天我越想越气，差点就动手打人了。” 她挑了挑眉。 “虽然这是个憨上加憨的笨蛋办法，但不得不说，它对于没有表演基础的新手来讲，是最有用的。” “嗯……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我大概是懂了，可是——” 方白迟疑地看了看剧本页。 他们刚才对的是一场感情戏的台词，狗血程度值max，且多为仙侠虐侣专用对话，单身狗和柠檬精听之不宜。 也正是这么肉麻狗血的台词，才会让刚才的他无从下口。 赵汝萍面不改色道: “方白，韩导刚走的时候，不是给你提示了吗？” “别放不开，别怕麻烦。” “从现在开始，就请把我想象成你的恋人吧。对戏的时候，台词语气再温柔深情一点，吐字再清晰连贯一点，答应我，不要那么僵硬了，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方白心里竟有种自己好像小时候上学时，作为差生被老师安排漂亮女学委帮扶功课一样的微妙感觉，十分奇异。 “好。那我尽量试试。” 他深呼吸长吐了口气，拿起剧本，在找好台词位置后，沉声道: “咱俩重新开始吧。” “我先来——” “魔又如何，仙又如何？都有甚么区别？” “……” 这么换了个思路，他们对戏倒真的对得顺利的多了，起码少有再出现磕磕绊绊或不好意思开口的情况。 只是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时，心律不齐的情况时有发生，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有毒吧…… 方白在心里哀嚎，但面上却毫无异色，算是初步接近了专业演员的基本修养水平。 对戏有两个要点，一要感情充沛，打磨语气;二要熟而不忘，神态自若。 前者算是两个人共同钻研的内容，有必要时，还可以拉着导演编剧一起讨论。 但后者就是纯粹的拼熟练度和自信心了。要是有天赋的话，一本正经地讲自创的骚话也可以，有许多演员临场爆发的业界美谈传闻都是这么来的—— 最开始的起因其实只是那个演员忘了词，然后凭感觉随口胡扯了几句，演员本人都以为要费功夫重拍一条了，没想到就又恰好被导演看中，觉得这样改词说不定效果更好什么的云云…… 然后再被放到网上去，剧一火，得到大众流量关注，拍摄花絮流传得满天飞。 在最后的最后，此幕即被自媒体小编和吃瓜群众们一致评为“经典片段”和“内幕趣闻”，并津津乐道。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拍摄中(一) 第二天，下午。 拍摄场地里，方白身着玄黑色璃龙袍，梳着雪白的道具鬓发，头戴玉冠，正端坐在一块奇怪的不正常材质石头上，神态傲然地自顾自拨弄琴弦。 高山流水之音浦然弥漫开来，“碧海琴魔李云心”气势深厚，b格满满。 如果他周围不是一片违和的单调绿色的话。 背景布是绿色的，地毯是绿色的，就连他坐着的假石头，也是同样的绿色。 这就是传说中仙侠剧必备的绿幕，后期小哥和特效师的心头最爱，能极大便利后期人员对原片的处理，减低剧组造景成本。 可这对演员来说就不太友好了…… 除了只顾在这段主线剧情里给男女主角弹琴加buff浑水摸鱼的方白外，其他主演都在韩显之一遍又一遍的黑脸叫停中，笑料百出。 无实物、无实景表演真的是很难做到的事，哪怕是资深老戏骨，在没有提前练习的情况下，也会因此不断卡停，更别提已经在绿幕下滑稽了一上午的几个年轻演员了。 (可以想象一下两个卡了bug没有技能特效的中单在透明色河道里对着空气激情互殴) 这段方白高坐弹琴，其他人死命拼杀的戏，已经来回拍了十几遍，但还是达不到让韩显之满意的水准，几乎所有人都被点名骂了一通。 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就连没被骂的混子方白也累得够呛——弹好古琴谱子可是一件超级耗费体力的事情，他现在感觉手都快废掉了。 但好在这最后一遍过戏，到目前为止都还算进展顺利，韩显之死死盯着镜头，也没有喊停的意思。 “哈啊~” 终于，明明很强却不在关键时刻就施展不出群攻仙术的主角队，很老实地一拳一脚打杀完了三三两两的所有反派龙套杂兵，结束了这场战斗。 他们又在杂兵“尸体”堆里伸手摸索，从中装模作样地取出来一本道具书。 “无字天书？” “ohhhh……！” 物品特写镜头下，男主角裴青和女主角顾佳佳一齐惊叹: “想不到无字天书竟然会在这里！” “师尊，无字天书在此，请师尊鉴宝！” 方白接下工作人员丢过来的【无字天书】复刻版，按照导演要求，使出了自己的毕生演技。 他眼睛眯成扇形统计图状，眼神里带着四分淡然三分嘲讽两分霸道外加一分意~味深长，歪嘴说出了那句智障台词: “徒儿，你可知为什么这无字天书上，一个字都没有？” 主角小队冥思苦想，激烈讨论: “弟子愚笨，还请师尊明示。” “因为它叫无字天书，上面当然是一个字都没有写的。”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 “师尊果然博学多识！” “无字天书，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是仙界重宝，每个人能在上面看到的信息都不尽相同。来，我传尔等感灵法诀，你们都用这法诀轮流阅读天书试试。” “弟子遵命！……” 一长段尴尬中二对话过去。 这回是真的没有人掉链子了，韩显之满意地喊了“咔”。 “大家表现不错，这条过了！” “全体人员，都休息半小时！我们三点钟再接着拍！” 导演放话休息，剧组里的所有人都明显地松了口气，有些雀跃。 几位主演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心情大好。 但跟其他工作人员不一样，他们还不能够完全的休息——因为韩显之找上门来讲戏了。 裴青、顾佳佳、赵汝萍，三个年轻演员坐着小马扎围成一圈儿，跟导演讨论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如何表演的话题。 方白则懒洋洋地躲在他们旁边，一边侧耳听着，一边沉默发呆，很明显是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们的讨论，与我无瓜~ 别误会，他不是不想努力学习，主要是发现自己听了也听求不懂，听懂了也操作不求来。 既然这样，那么听课还有什么意义？ 不存在的，还不如学渣自己神游物外一会儿，在想象的世界里寻找精神快乐，以此获得微弱的自我满足感，改善心理健康。 “歪比巴卜，蹦卡拉卡……@%#方白！*赵汝萍……” 嗯？ 一堆入耳的谈话不明内容里，方白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出于本能反应，他从正化身奥特曼大战吉吉国王的想象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茫然地抬起头。 四个人正齐刷刷地看着他，搞得方白有点心慌。 “那个，韩哥，我……” 他做贼心虚般地抢先开口，想向韩显之解释一下自己的摸鱼行为，却又苦于被抓了个现行，找不到借口。 但韩显之根本不在意方白到底有没有摸鱼。他拍了拍自己这位师弟的肩膀，严肃道: “这两天你好生点准备一哈！到时候别一直占人家便宜，争取一条过哦。” “当然，这场戏的难度有点大，我们还是允许你失误几次的。” “啊？” 方白迷惑了。 他环视另外三位主演的表情一圈，裴青坏笑、顾佳佳戏谑，赵汝萍则有些脸红。 这是什么意思…… 某人刚才一直走神的情况，大家其实是知道的，只是都没出声儿。偏爱小帅哥的顾佳佳见他愣住，拍了拍手掌，好心给出提醒: “方白，方老师，韩导刚刚在说拍你那两场吻戏的事。” 在见识过方白弹奏古琴的熟练手法后，剧组里的大部分人，也都开始叫他“方老师”了，以音乐人的身份。 裴青跟着顾佳佳不正经地挑眉拍胸，炫耀自夸道: “方老师，在这方面，本人可是专家哦，出道以来拍过的吻戏数不胜数……要不要我等下抽个空子，让本专业人员来教教你？” 方白: ？ 他下意识瞟了面颊粉红的赵汝萍一眼: “不是，韩哥，咱们拍戏进展这么快的吗？我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韩显之奇怪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说给你两天时间准备。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在讲什么？” “你来之前，我们这一块儿的剧情拍摄进度已经拖了很久了，所以得尽快补上。话说你小子好歹也给我上点心……” “不就拍个吻戏吗，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人家女生都没你这么矫情。”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拍摄中(二) “不，”赵汝萍的脸色略有些不自然，矜持地插言: “导演，我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恶心的。” 韩显之皱起了眉头，习惯性训斥道: “你恶心什么？赵汝萍你又不是第一次拍吻戏……” “等等。嘿！好像还真是。” 他不断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一对毫无经验的吻戏新手，犯了难。 平时的对手戏，还可以靠着赵汝萍带→方白的状态来拍，可吻戏的话，大家都没经验，而且女演员又是被动的一方，这可怎么带啊？ 没法带的。 “没事没事，”韩显之故作轻松地拍拍方白肩膀: “你到时候眼睛盯着人家赵汝萍，哇一下就上去了，很简单的。” 方白苦着脸: “不，韩哥，我觉得我不太行……” “这两场吻戏非得拍吗？能不能改剧本儿啊？” “改什么剧本儿？！那是剧本的问题吗？你个大男人给我爽快点儿，别那么怂！！！”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裴青撮嘴撮得老响: “啧啧啧啧……” “韩导啊~我和佳姐今天下午拍了这么久，这个忽然有点儿腰酸背痛……” “不如你让我们再休息一会儿，让他们两个先练一下第一场吻戏，怎么样？反正背后那面儿场地里造景不都已经搭好了嘛！” “你说是吧？佳姐？” 没有人会拒绝吃瓜加摸鱼的组合拳，如果有，那他一定是个奋斗比。 顾佳佳很干脆果决地应了声“是”。 韩显之自然能看出他们两个想摸鱼的意思。但既然男女主角都这么一起提议了，提议的内容好像也不是啥坏事儿，那不如就顺水推舟地准了吧—— 主要他看方白那个瓜娃子样，就算给两天时间准备也是等于白给。 “行吧。裴青，你们两个自个儿回助理那儿先去休息……” “方白，赵汝萍，你们俩趁现在对下台词吧，待会儿就直接过来开拍，听到没？” 形势逆转只在倾刻之间。 方白惊了: “这不好吧导演？！” “我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少磨叽，给你发福利你还不愿意了……爬爬爬！赶紧去找人家对台词。”他把方白轻轻一推，推到了赵汝萍的身侧，然后哼着歌，去机位上回看刚才拍下来的原片了。 顾佳佳也偷笑着走掉。 裴青这个没个正型的偶像男明星，留下来对方白挤眉弄眼，说是要传授他接吻秘术，结果刚小声bb了两句，就被一旁听不下去了的赵汝萍羞红着脸给打走。 离开时，裴某人脸上满是壮志难酬知音无觅的失落感，实在是可悲可叹。 这就真挺可惜的，关于这方面，方白还是想稍微学那么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成百上千满万把招的，也不一定要学很多，这么一点点就够了。 毕竟有位叫黄辉冯的奇人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呐~ 就是这个道理，方白非常赞同。 其他演员和导演都不在了，一排小马扎旁，站着的就只有正被剧组人员围观的他和赵汝萍俩人。 “呃……” 气氛尴尬，方白视线随便一扫，就发现了剧组里最八卦的化妆师阿姨在看着这边傻笑，于是试探着发出提议: “风宝，我们先去找个人少的地方对台词，好吗？” 【风宝】是《仙剑传奇》剧情里，方白所饰演的【碧海琴魔李云心】，对赵汝萍所饰演的【大风妖女风媚】熟悉之后的昵称。 其实这就显现出他对剧组不熟悉的地方了。找个人少的地方？nonono，除非让助理直接封路，否则这样的地方在剧组里是绝对不存在的。 但赵汝萍并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答应了。 他们先是在现场迂回了一圈，然后自欺欺人地回到了主演休息区，再次搬椅子对坐在一起，让赵汝萍的经纪人和助理团队围了个小圈子，把远处绝大部分的剧组幕后人员视线都给挡住了。 然而对于近处的人来说，还是没有什么卵用。赵汝萍稍一侧脸，就能看到裴青烦人的、看戏的笑。 好气，好想打他啊！ (???皿??)??3?? 她虽然演艺经验成熟，但也才是刚出道没多久的新晋小花儿，运气好，没经历过什么狗屁倒灶的潜规则，就因为靓丽的容貌和还算出色的演技火起来了，浅薄的职业生涯里总共也没接过多少需要做出过人亲密动作的爱情戏，就更别提接吻这种程度的了…… 莫说拍戏了，一直被经纪人紧紧盯着的自己连真实恋爱都没有拥有过一次好吗？！ 何止是荧屏初吻，连现实初吻都没给出去，别看演的是个妩媚的妖女，但老娘真超级纯情的！！！ 赵汝萍在心里内牛满面。 在她对面，感觉自己被围着的赵汝萍团队人员用审视的目光定住了大胆想法的方白支着身子压力山大，浑身不自在地说: “风宝，我们开始吧？” “好的，云心。” 俩人代入的还可以。 赵汝萍拍拍自己的脸，试图更快进入状态，但惨遭小脸上提前涂好的“妖女特色图腾”颜料意外沾染了手掌。 在反复的轻拍下，她的手和脸都变成了不明的花色。 很奇怪的是，赵汝萍的经纪人和助理居然都沉默着，没有发声提醒…… 方白觉得面前这位可能平时就是不甚在意妆容的好汉，也就同样没出声儿。 汉子，汉子好哇！ 话说女中豪杰好兄弟这个擅自加的设定，让他心里一下子好接受多了，负罪感和节操度都随之下降了好几个档次，简直棒棒哒。 但下一刻方白的想法就被立即打脸了: “方白，你看着我别笑。” “我特么紧张。” “真正的紧张是不会笑的。” “那可不一定……” “为什么，我的眼睛很好笑吗？” 你说对了，还真的很好笑…… 他看着赵汝萍脸上活像忍者神龟一样抹乱的“迷彩”，忍笑到腮帮子进气，鼓起了个球，把不明所以的【风宝】气得狠狠锤了他胸口三下。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拍摄中(三) 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并不算多。 方白和赵汝萍才把那场戏的台词勉强对完三遍，催着他俩上场演戏的副导演王立就踩着点儿来了。 两人跟着他转去背面的另外一个造景场地。 说起来，比起正导韩显之，这个王副导倒好像是剧组里管人事杂活儿的……什么方面都有他的身影。而另一个副导演存在感就更低了，据刚才给赵汝萍来补妆的化妆师阿姨说，那是个叫“董燕”的女人，没怎么来过剧组，纯属挂名。 王立是选角副导演，董燕是现场副导演。 为什么这两个职位名称不同的副导演，一个会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却闲得无所事事？差异如此之大，用猪脑子想也知道是有异常情况在的。 选角副导演主要负责的是人员沟通，而现场副导演负责的则是协助导演指挥拍摄现场。这个“协助”的程度很微妙，最高甚至可以达到“分工”或者“代替”的标准……很不巧，韩显之在剧组现场拍摄里是“独夫”一样的人物，别的导演可能还会重用现场副导演以图自己省事儿，但事事亲力亲为的他不会。 在坚持“你但凡敢插手就是影响老子正常拍戏”的指导方针下，《仙剑传奇》开拍第三天，董燕这个投资方其中之一派来的现场副导演就被韩显之喷自闭了，而且啥活儿也分不到，后面就干脆认栽，当了剧组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隐形人儿。 这是被他给活活喷成“挂名”的。 在路上跟方白赵汝萍无意中聊起这事儿的王立，刚说完八卦，就紧张地擦起了前额上的汗，庆幸自己只是个选角副导。 这是本能反应。 看来韩哥在这个新建的剧组里积威甚重啊……投资人派的副导演想撤就撤，说一不二的架势比我想象中还要高，简直就是土霸王。 转场途中的方白若有所思，就差跳起来给韩显之喊666了。 他们走了约莫七、八分钟，终于来到了另一块儿造景场地那里。这里可就不是铺天盖地的绿幕布和廉价塑料模具了，而是实打实的人工造景，只是因为是临时赶工建成的建筑物，很多地方取了些巧。 只保证外表和短期使用，不保证质量和长期维稳，开个玩笑，剧组雇的施工队要是干熟练了，将来换个地方找活儿，也是搞豆腐渣工程的一把好手，前途大大的有。 不过人家人工造景的专业性的确母庸质疑—— 眼前的场地上，长长的云纹木桥交相重叠，配以鎏金的挂饰和汉白玉色的栏板，明明只有两三百来平米的地方，人站上去就好像真个儿进了某处宫殿旅游了。 韩显之现在就正靠在那桥上，挥手示意，让方白他们跑过去。 “嗬~” 方白迎面走上去，道： “韩哥，宁这造景，阔气啊？” 被他落在后边儿的赵汝萍就经验丰富了，对此见怪不怪。 韩显之轻笑着摆摆手： “经费嘛……就是用来遭用来花的，你在意着这干嘛？现在谁家拍戏不花个大几十万的凸造景哪？就是加一块儿都还没做后期特效的成本高呢，投资方都能理解。” 方白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听到的新鲜八卦，心说对对对，人派来的爱岗监督都被你排斥成那样儿的死咸鱼了，可不能够理解吗？ 简直是太能理解了。 经费随便花吧，你是大哥，都听你的。 “咳咳咳~” 韩大导演清咳几声，眼神在即将开拍的两个演员之间，肆无忌惮地打着转儿： “喂喂喂，你们两个，状态怎么样了？” “有感觉了没？” 方白、赵汝萍： “……” 这话问得太直白太暧昧，没人好意思回。 “怎么不说话？到底有没有感觉啊？” “咋，两个小年轻，对着靓脸来个电还不容易？你们都没有荷尔蒙冲动的？” 赵汝萍不自觉偏头看了眼方白的脸，发出尴尬的轻笑，又随即把脑袋撇回去，隐晦地斜视着自己的助理团队和剧组现场人员，内心暗暗吐槽： 被一群人全神贯注地围观着老娘还会有个屁的荷尔蒙冲动啊！！！ 就是产生了也会被你们给吓掉…… 她面颊升温，耳根粉红。 “……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俩助助兴？” 兴头来了的韩显之越说越离谱，方白忍无可忍地发出警醒： “韩哥，你少讲点骚话。” “我们直接开拍得了。” 韩显之道： “嘿，我这哪儿叫讲骚话，我是在帮师弟你入戏，辅导你的心理状态……” “那林叔那边……” “全体工作人员各就各位，马上开拍！！” 于是现场的导演、后勤、灯光、助理等人员，都在几秒钟之内撤下了造景场去，躲在几个摄像机机位的后边儿，只留下方白和赵汝萍二人站立。 赵汝萍傻了一阵，没想到导演听到方白说的“林叔”后，态度转变竟如此之快，完全没跟上神儿。不过她很快就通过助理的眼神提醒反应过来，赶紧小碎步一溜烟儿跑到了桥头，避免了可能被大骂的厄运。 一切都准备就绪。 “预备……” “三、二、一，action！” —————————— 天宫长桥上，面色薄怒的碧海琴魔李云心背着大袖子，孤零零立于桥中央，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桥头，一个妩媚的黑裙妖女自黑暗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她欲过桥而去，走姿妖娆，看似神情自若。 可控制不住不断上下颤抖的眼皮却出卖了其心思，显然是心虚得很。 李云心静立不动，在妖女路过身侧时才终于猛然发力，逮住一只玉臂，将她粗暴地按到一根栏杆上，面无表情发出质问： “扰乱天宫，盗取仙草，昨日诸般种种……”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黑裙妖女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什么利用啊……我只不过是想请你帮个忙，又怕你不答应……” “虽然……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在……” 说完，她不再作多辩解，强自挣脱了身，小心翼翼朝李云心身后走去。 李云心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眉头深皱，忽然转身闭上眼睛，用大手往不远处一拿——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它 一拿凭空拿回来个大宝贝。 他对准怀里用神通摄取回的小妖女蜜唇，不管不顾地强吻了下去。 大风妖女风媚眼神惊愕，却也很神奇地没有反抗，而是软弱地任君欺凌。这个妩媚妖娆外表火辣的女子，此刻竟然像极了一头温顺的小鹿。 他们渐渐一齐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双方无私的亲密和美好，久久沉沦其中…… ———————— “行了行了行了，你俩可快住嘴吧，别在那儿亲睡着了。”韩显之躲在摄像机后面，发出了非常煞风景的声音。 刚刚还努力凸着【碧海琴魔李云心】形象的方白一秒破功，瞬间如撒手火炭一样的放开了怀里的【大风妖女】，老脸微红。 他啥也没顾，首先擦了擦自己甜滋滋的嘴唇，倒是没注意到刚还被自己拥着的赵汝萍差点因为这个动作摔了一跤。 维持平衡的操作让赵汝萍成功的度过了拍戏完娇羞的空隙。 她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好多步，才站稳脚跟，一抬头就对方白杀气四露，真是半点戏里的柔情也无—— 就是你想害老娘出洋相？活腻歪了？ 形象对于女艺人来讲是最最最重要的。今儿个她要是能在这里摔上一跤，赶明儿就准能上热搜新闻头条，以出丑后被大众消费娱乐的姿态。 经纪公司压都压不下来的那种。 毕竟剧组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哪几个是娱乐小报的探子，专盯赵汝萍这种新晋流量小花，不可不防。 韩显之在那里笑话方白: “嗨~瞧你那怂样儿！” 方白却不以为然，砸吧砸吧嘴。 我怂怎么了？ 纯情少年一枚，我怂我应该啊。 (理直气壮.jpg) “韩导演，我们刚才演的有什么问题吗？我自我感觉挺好的，能不能一次过了……” “你放屁！” 韩显之顿时就率直地爆了粗口: “那是人家赵汝萍微表情演的好，我镜头特写几乎全打她脸上了，关你毛事儿？” “这……这不是你要求我全程面无表情，当个面瘫冷帅哥的吗？” 方白不服气了。 “对啊，你小子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要求……不好意思，我对你的演技还是心里特别有b数的。” “过分了嗷过分了嗷！！” “别提了，我说的一点都不过分。我骗你有任何好处吗？难道就只是为了说出来单纯气一下你？” “嗯，你的确像这种人。” “……爬！少皮，各就各位，再拍一遍！” 韩显之吼道: “赵汝萍刚才表现得不错，继续保持！方白再磨一下自己的状态，一回生二回熟，尽量长进一点……” “我们再拍个三次吧，要是对比不明显的话，就再说……” “三、二、一，action！” …… 桥上的小剧场重新开始。 在这个下午，他们总共反复排练了十几次，被跑过来看热闹的裴青和顾佳佳，带人围观到了收工的时候，羞耻度爆表。 不过没有关系，后来他们的确发现，紧张是可以通过不断亲嘴儿来实现消缓的。 无它，唯口舌熟尔。 剧组收工之后，大家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连方白也不例外—— 他回了春秋城内剧组给报销住宿的五星级观景酒店。 这里是很多来拍戏的明星的选择。 男主角裴青也暂住在这儿，他们哥俩儿好地勾肩搭背一起回了酒店，路上互相交流着某些心得体会。 交流内容不明，交流完之后方白立马把裴青奉为了自己的第二任“特殊技巧导师”。 上一任是石琉璃。 两个导师教授的内容不同，总地来说，一个更偏理论概念，一个更偏实际操作，但都让方白受益匪浅。 正所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但裴青这位导师教授知识也不是完全无私的，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想要《年少有为》的翻唱授权。 这首在音乐界不经意间就大火起来的歌曲如今的热度高的吓人，付费下载的听众不多返几，方白估计自己下个月收到的版权分成费也会较之上个月翻一番…… 这样的一首火歌，被别的歌手惦记上翻唱蹭热度也正常。 不过裴青可不是歌手，他是个正经的演员，而且目前也没有想要转行的想法。他之所以想获得《年少有为》的翻唱授权，纯属是因为下下个月要作为过场嘉宾上一档音乐综艺节目，没得好歌唱。 又或者说，那些所谓的简单难度的“好歌”，都早已被他的过场嘉宾前辈们唱烂了。 嗨，只要不是音乐人同行，给你个翻唱授权又何妨…… 方白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非常厚道地象征性收了好兄弟10万版权费，美滋滋。 话说他在八月初拍完的《穷豪旅游记》综艺已经后期制作完成了吧？是不是该上架播放了？ 回到酒店的私人房间，方白连上WiFi，没有询问山下鸡脖，而是先看起哔哩哔哩上《穷豪旅游记》第四季的官方预告放送时间来。 9月15日播出，第一集免费，大会员抢先看~ 九月十五啊。 他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会儿自己应该快杀青了。 【碧海琴魔李云心】又不是主角，只是男三，在《仙剑传奇之翰海墨锋》里，戏份有限。 而且出于某个坑货原著作者的私心，方白演的还大部分都是和【大风魔女风媚】对一起的感情戏，余下的就是寥寥的装b专场，枯燥且乏味。 总而言之，【李云心】就是一个一直走在剧本世界巅峰的人物，自身就是天然吸粉很完美的那种形象，没啥戏可加的。 也不知道小念看到自己出演这个角色会有什么反应……等等！ wc，还是别了。 出大问题。 一想到醋坛子被打翻的样子方白就脑壳疼，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嗨，小念，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月拍戏超级辛苦的，每天都要跟漂亮女演员亲十几次才能收工……”(手动狗头) 那样的话，会被当场柴刀掉的吧？ 一定是会的吧！ 想想就可啪，他立即决定今晚再通宵刷一遍渣男必看的《诚哥今日说法》，给自己敲响警钟。 “诶，这又是什么新的招数……” “太、太奇怪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青(一) “小妖女，你是我的。” 经过道具部特殊处理过的，说不上是大澡堂子或公共游泳池一样的水下，方白黑衣携剑，忍着身体和呼吸的不适，对准面前的漂亮女演员强硬吻了下去。 他们好像两丛卷带深水草一样在这里互相起舞飘摇，周遭是长长的随着水流漂浮盘旋的古装飘带、灯光师打下的温蓝和几台冰冷的水下摄像机，镜头上的画面唯美动人。 “咕噜噜噜……哗啦！” 约莫五秒之后，腰上两根透明的绳子将两人募地拉了上去，弹出水面。 骤然重新获得氧气的方白大肆张口呼吸起来，表现夸张，池子里旁边还牵着他手稳定身体解绑绳的赵汝萍，对此投来鄙夷的目光： “喂喂喂，这都是第三十五次了，装过头了吧？” 没错，同样的情形已经发生过了三十四次。这是他们俩的第二场吻戏，也是最后一场吻戏，狗屎的原著作者为了剧情的浪漫化，伙同主编剧把它的场景设定在了水下，因此整个剧组只能被迫离开原有的造景场地，来春秋城城郊租用这个外表看上去冷清但富贵的观赏池。 方白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又让自己的肺部冷静了会儿。 他没好气地说： “本尊早说过自己是个旱鸭子，旱鸭子就是旱鸭子，就算你让我再潜上三十五次水我也是个旱鸭子！！风宝，李云心是【碧海琴魔】没错，可没人说过外号里带了‘海’字儿的就必须得会潜水游泳！！” “风宝”赵汝萍巧笑嫣然地整理了下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把它们跟方白道具假发里缠绕得亲密无间的部分细心剥离开来，然后轻快道： “安啦安啦，我的‘云心大人’。” “你是最胖的！” “快走快走！”她推着方白浮在水面上的身体，实际上却是在催促现场后勤组。 现在正是九月十五日，离方白最初来到《仙剑传奇》剧组的时间点已经过了快半个月。 曾几何时他们两个还是导演一提到吻戏就会互相害羞紧张的那对剧里的“新人”，但现在，演了如此久感情戏的两人已经能够在拍摄环境如同打仗样的水下吻戏结束后，若无其事地来开一场好似老友间的玩笑了。 “我特别想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非得解开自己的绳子然后抱着我被工作人员拖到岸上去……”感受着腰上的束缚力和胳膊上女人的抓力，方白忍不住嘟囔道： “这特喵结果不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哦，云心大人。” 赵汝萍调皮的向他扬起了手里的水花，继续沿用着拍摄时的称呼解释道： “你不觉得后勤组的人拉绳子力气特别大，自己的腰部会被勒的很紧很痛吗？” “……有道理，这点我无法反驳。” “所以说会游泳的我就算在水里暂时解开绳子也没有人会责怪的吧？” “有的，你的小助理会在我俩上岸后再次深蹙起她从来就没舒展过的眉头，然后用一脸严肃教条、好像高中时又一次逮到违纪学生的油腻巡逻教导主任同款眼光看着你，一直看到你精神崩溃，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说得太可怕了。” 赵汝萍小心地扫了一眼面前已经咫尺可及的池岸以及岸上助理团队个个苦大仇深的脸，捂着脸讲话： “我现在忽然不想上去了。” “活该。谁让你反复刺我是个旱鸭子的，从第二次你嘲笑我不会潜水的时候这个仇我就记到了现在。” 方白哼哼道。 “方老师，你的心眼是不是也太小了一点？” “不当假君子，宁做真小人。这是我的处世格言，你要是再bb的话我就把你昨天休息时偷偷喝了两听肥宅快乐水加一块迷你奶油蛋糕的事也告诉你的经纪人，让她再啰嗦你个七八天。” “你……” 赵汝萍露出把柄被人抓住了的神情，就像被抓住了尾巴的猫，差点炸毛。 但她没有这个机会了，两人已经被绳子拉上岸，在方白的视线里，某人顷刻之间就被带着干毛巾热风机暖宝宝等诸多“专业工具”的助理团队围在了最中心，本来将要炸毛的小母猫在一秒之后就被宠物医院的澡后护理流程弄傻了脑袋，呆呆地被迫顺毛、吹风和揉脸，偶尔有想挣扎的念头迎面就是高级护理师不厌其烦的告诫和啰嗦，直苦得她一整张小猫脸都给皱下来了。 此情此景，甚好，甚好。 方白自己当然也有剧组里的后勤人员来帮忙做这些事情，可他们都没有赵汝萍专业团队那份过热的殷勤。他一边脱下假发让道具师去吹风晾干，一边甩开膀子问： “韩大导演，怎么样，这次总成了吧？” 水下拍吻戏可是很难的经典场景，韩显之拍摄时又向来追求完美和“崇高的艺术感”，因此在这里反反复复卡了他们四十来来次，让新手菜比外带旱鸭子属性的方白在这一段儿上拍得几欲吐血，好几次连亲吻美少女这样暧昧的事都挤不出激情了。 没错，的确是四十来次，三十四次卡在水下，而另外的十多次则卡在吻戏前面的入水动作里…… 想到这里他就来气，作为旱鸭子跳个菲律宾跳水队员版的入水式很难理解么？ 如此正常得一壁的事竟然让韩显之这个狗头导演在现场带着剧组里的全体人员哈哈大笑，让方白颜面大损之余不得不痛定思痛，把原本用于学游泳的三分钟热度抢先用在了学习跳水动作上，搞得他直到现在都没学会游泳。 真是可恶！ 不过很好，起码我也算间接学了点新技术，从此升级成为了一只深谙跳水之道的旱鸭子……方白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远处的另一边。 韩显之侧脸避开小师弟甩膀子时故意朝自己站立方向洒来的水珠，笑眯眯道： “不用了，方白，这次你拍的很好。” “不过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你，这是你在剧里的最后一场吻戏，再往后大概就没有光明正大啵年轻漂亮女演员嘴儿的机会了，余下将近个人角色杀青也没什么感情戏可拍了，所以你确定要让我结束这场戏的拍摄吗？” “你在说尼玛呢？赶紧的！” 不自觉说出林氏雅言的方白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杀青(二) 韩显之绝逼是个老流氓。 这是方白在内心无数次验证过的真理。 不过很神奇的是外界媒体一直传闻韩导演平日里生活朴素洁身自好，从不搞潜规则，是难得一见的清正名导…… 从不搞潜规则这一点，出于林叔门风严苛的缘故，方白还勉强信，但其他的还是算了吧，韩师兄熟悉之后略显猥琐的嘴脸实在是配不上“清——正”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字。 今天是他们这场水下戏的专场，男女主角都没有戏份，裴青和顾佳佳都很自然地休息没来，毕竟两个老鸟也没必要观摩新手磕磕绊绊不断改正的表演。现在戏已拍完，韩显之大呼着剧组版的鸣锣收兵，因此所有工作人员都开开心心地收拾场地和道具，准备下班领盒饭了。 方白弄干了自己，换了套新衣服后也想赶紧回酒店再洗个热水澡happy一下，但他被拦住了。 “别那么急嘛，方白。”韩显之笑着说： “我得先提前恭喜你几句，大概三天之后你就要杀青了。” 方白警惕地绷紧了身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提前恭喜杀青这事儿，听上去本身就很诡异。 “哦，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他说。 韩显之无奈的摇摇头，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你摆出那副样子干什么……咱哥俩什么关系？师兄弟诶，就好像我会故意坑你似的。” 方白： “……这么说你之前作为片场导演带头起哄嘲笑我拍戏时跳水动作滑稽的行为还是好意了？” “咳咳咳，你别抓着这个不放嘛……” “那你丫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讲，小爷还得回酒店去洗热水澡。” “哦，很简单，有个采访。” 韩显之干脆地说。 “什么玩意儿？” 方白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采访？” “对，就是采访。” “这玩意儿跟我有关系？不会吧，小爷现在既不出名也没杀青，采访我有啥意义？” 韩显之轻叹了口气。 “师弟，别把自己看的太轻了啊。”他说，“你现在很出名，非常出名，你有《年少有为》的歌迷、《仙剑传奇》原著粉、哔哩哔哩视频平台的粉丝以及娱乐八卦新闻网站的狗仔们共同关注着，在我们揭晓男三【碧海琴魔李云心】是由一个没有表演经历的音乐人出演时，就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准了你。” “……前三个我都还能理解，可最后一个娱乐新闻小报的狗仔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试图抓拍到你和赵汝萍的戏外亲密照搞个大新闻，或者卖个好价钱，要知道赵汝萍这样的新晋流量小花可是那些人最喜欢搞事的对象……你就没发现她的助理团队最近精神紧张的很吗？” “完全没有。” “就算这样，围脖上还是爆出了几张你们穿着戏服‘疑似假戏变真情’的片场照，上了几次小热搜。你放心，泄露人员我已经处理了，热搜也已经不在了，不过你丫真就拿着人家主动给的微信没有约出去吃个饭的想法？不太好吧？” 说话时，韩显之差点就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刻在脸上了。 方白愣了一会儿……我出名了？ 我真出名了？ 还上过热搜……？ 他仔细地回想了自己最近的行程，感觉除了拍戏，跟之前毫无变化。 韩显之好像是看穿了方白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这部《仙剑传奇》播出之后，你最好少出门，常备口罩。名人可是珍稀动物，都需要有隔离人群的生活环境。” “太夸张了吧。” 一时接受不了的方白吐槽道。 “不，一点都不夸张。在此我同样强烈推荐你向经验丰富的赵汝萍小姐请教名人上街要做伪装的必要性，咨询的同时你可以请她吃个西餐看个电影什么的，我想她一定会非常友好地告诉你。” “谢谢，我不需要。” “为什么要排斥呢？就算你不愿意请客接下来也要与人家同行的。”韩显之鼓噪着用手指着场地门外说： “这就是我一开始提到的事，那个采访，双人份的，你懂我意思吧？” 他指的方向是一扇铁栏杆门，从栏杆的空隙里向外看去，有一辆不属于剧组的黑色商务车正静静停着。 “那是来采访的记者？”方白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不，不不不，”韩显之再一次给出否定的回答：“要是记者就好喽，除了几家特殊单位的记者以外，其余的我都能以打扰拍戏为由全部赶走。” “但这位跟那些烦人的娱乐记者不一样，他是一位正儿八经的访谈类节目主持人。” 他眨眨眼： “春秋文化母公司的。” 方白： “懂了，所以我现在应该立马打电话给林叔，让他取消……” “老师向来不管这种小事，你知道的。” 韩显之大笑。 “总之过去吧，和赵汝萍一起过去，整个拍摄场地就只有那么一个大门口，左右你是绕不开的，为何不去早些面对呢？” 方白扭身看去，发现赵汝萍正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邀请他一同上那辆黑车。 作为拥有助理团队，消息灵通的女艺人，她是知道这个情报的。 真是糟糕…… 方白觉得自己不是个能“随姬硬变”的男人，仅有的一些手段也是靠导师教授，超有直男原则的他不管怎么想都是在此类采访中充当冷场王的存在，因此从一开始就不想去。 说不去就不去！ 他杵在原地，刚准备好等赵汝萍一旦走过来询问就果断拒绝的说辞，就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 漂亮的女明星根本就没有开口，就自然而然地拉着方白的袖子，带着他走向了大铁门，跟黑车里的人打了招呼。 路上他几次想要出言解释，却同样几次被赵汝萍打断，不停催促步子，一直到最后不知不觉地就上了黑车，和赵汝萍一起坐在了后座，由郊外向春秋城城内方向绝尘而去……如果某不正经组委会突然要评个叫做“年度懵逼人选”的大奖，方白觉着，就上车后自己的状态，应当能够名列前茅。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禅与商务车维修艺术 “哈喽，我是赵汝萍，大家也可以称呼我在剧里的小名‘风宝’，我在《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中饰演的角色是大风妖女风媚。” “哈喽大家好，我叫方白，在《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里饰演碧海琴魔李云心。” 在春秋城的郊外公路上，一男一女无奈地背靠着商务黑车，对着主持人李静递到嘴边的话筒，用营业式的假笑勉强开启了这次采访。 他们本以为这次采访会是在春秋城内某个高大上的会议室里，再不济也是个干干净净的休息室内，谁能想到最终为形势所迫会发生在尘土飞扬的空旷郊野马路牙子上……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急得满头大汗来回走动的助理团队和采访组工作人员，显然在开车半途就遇到了不小的事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经常跑外勤，保养不善的缘故，《李静有话说》这档老牌访谈节目的两辆外派商务用车之一，今天突然在半路上好巧不巧地抛锚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车子出了问题，自然会有人负责维修，堂堂王牌后勤队里还不至于连一个懂治抛锚商务车的人都没有，按常理来讲大家只需静下来安心等待就好了，只是无可避免地要多花些时间。 维修大佬说是可能发动机的问题，需要拆开前舱看一看——于是他们真就拆开了，各种汽车配件被拿出来一一检查，又如数重新组装回去，手工还原了一台完美无缺的商务车，成功排除了故障。 试一试，除了一个意外的小问题外并无大碍，车子能正常跑。 但唯一的那个小问题在于，组装半途中，感兴趣的方白突然兴致勃勃地加入了维修行列，并坚称这跟他小时候组装四驱车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此方某人也算经验丰富……在这个经验丰富的助手的协助之下，维修大佬成功省去了原本前舱里多出来的不必要的几小只零配件，只靠两人合作，就把剩下的所有大中型配件给神速组装的严丝合缝，一点也看不出来到底哪里还需要其他小零配件的模样。 这真是让其余助理团队人员看得心慌的…… 组装鬼才。 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在猜测组装完后方白手里那几个凭空多出的小零件是出于车子内部哪个地方什么位置，人们互相激烈争论着发表不同的意见，有门路的维修大佬甚至已经开始打起了视频电话，询问自己经验丰富的正职汽车维修专业朋友，此类情况应该作何等处理云云…… 总之在这几个小零件重新组装上之前，是没人敢继续驾驶或乘坐这辆故障车了。 自知犯下大罪的方白默默远离了那边维修大佬的身侧，转而到这里来接受场地简陋的采访，不争不抢，深藏功与名。 其实就算他不走也没人敢指责他什么，但是这事儿毕竟丢脸，剧组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抛锚的“方老师”自个儿还是有一点羞耻之心的，所以他十分机智地怂恿赵汝萍一起答应了这场主持人临时决定的提前采访，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你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帅。” “好生养。” 前文有提到过，这款老牌访谈节目的名字叫做《李静有话说》，所以很明显主持人是一个名叫李静的主打文化气质人设的中年女人，要知道老牌访谈节目多类于此。 她带着款象征知识分子的黑框无纹眼镜，微笑着说出下一句采访稿： “两位觉得，在现实中对方与本次饰演的角色有什么相似或反差的地方？” 方白想都没想，抢先开口： “相似的地方？大风妖女风媚在《仙剑》原著设定中是妖兽化身，本体胃口极大，那么在我看来她们两个相似的地方就是这里了——都是大吃货。” “哦？”主持人李静露出欣喜的目光： “有什么可以分享的佐证实例吗？” “当然，有天晚上我在剧组的造景棚里点了一听可乐和两包薯片，结果眨眼间就被赵汝萍这个女人给抢走吃光了，她还顺便解决了自己点的一听可乐和草莓味奶油蛋糕……惊得我立即把这个仇用手机便签小本本专门记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作为当红小花在剧组里私下偷吃高热量零食和奶油蛋糕的情报一点没所谓地透露出去的理由？ 站在他旁边的赵汝萍眼神逐渐布满杀气，内心狠狠咆哮。 方白，托你的福，现在不仅是我啰里吧嗦的经纪人会知道这条“违纪行为”了，全国观众大概都知道了！ 围脖头条里恐怕明天就会挂上一个叫做“赵汝萍私下无意志力，屡屡偷吃高热量食物，恐将发胖好身材不保”的当月热搜！！ 然而侧头的方白并没有读懂她凶巴巴眼神的意思，只是友好地笑了笑，似乎还正为自己的幽默而得意着。 愈发让人恨得牙痒痒。 “风宝，对于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李静转移视线打量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赵汝萍，一边给出提问一边捂着嘴偷笑。 “直男癌。” 赵汝萍用“好气哦但是老娘还是要保持最美的微笑”表情针锋相对地也给出损人的评价： “他跟李云心完全不同，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直男癌。” “具体例子呢？” “迄今为止我们俩的微信上还只有一段对话——那天晚上我长了个痘痘，但第二天的戏很重要，所以我就跟他诉苦，我说我必须在那场重要的戏之前把痂给抠掉，然后就看不到那颗痘痘了。” “非常审时度势的做法。方白老师呢？他回复了你什么？”主持人饶有兴趣的问。 “他说：你这个痘痘一个礼拜都好不了的，相信我，就是你抠掉了之后它还得再长，长了之后你再抠，抠了又长……” 赵汝萍的笑容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在了： “然后某流量女明星就会脸上留疤。”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方白摸着后脑勺，奇怪地看着面前瞬间统一了战线的两个女人。 “这有错吗？”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留一只耳朵给你 “从医学的角度来讲，没什么问题。” 深知圈子里女艺人忌讳的主持人李静想了想，迅速转移了一个比较有看点、听起来能有效和好两位采访艺人之间濒临破裂关系的新话题： “你们在剧中互相印象最深刻的情话是什么？” “呃……” 这个新话题果不其然封住了方白和赵汝萍的嘴巴，让他们冥思苦想，犹疑不定。 “我好像想起了心里最甜的那一个……” 这句话是赵汝萍说的。 “有吗？” 这是方白说的。 一秒之后他在在场两个女人递刀子般锋利的眼神下明智的闭上了嘴。 这根木头终于不再破坏气氛了。李静捏着话筒，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赵汝萍花了点儿时间平心静气，然后说： “嗯……我记得我们俩有一场看天河的戏，我在戏里说天宫的星河真好看，李云心大人也跟着我说好看。只不过他说好看的时候没有瞅天河，眼睛是盯着我的。” “方白老师，你呢？” 这名老牌主持人一边用正常语气发出询问，一边用“拜托拜托”的眼神强烈暗示某人配合剧组宣传工作，稍微说点情话，就是烂大街的也成。 方白心领神会地眨了下眼睛表示“我懂”，然后装出老油条的姿态说： “有的有的，我也有的。” “不过我这句并不是剧里的台词，也不知道算不算。” 不是剧里的台词？ 那就是戏外说的喽？ 没想到来一次就搞了个大新闻…… 李静陡然兴奋起来，本能般的职业敏感性甚至让她激动得发抖了一瞬。 赵汝萍惊愕着脸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左思右想自己也委实没收到过此君半点情意绵绵，故而暂且对方白将要说的胡话听之任之了。 “风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片场休息的那次……你从走廊的另一侧走过来，问听音乐的我为什么只戴一边耳机，另一边却挂着不戴？” “啊！”赵汝萍想起来了，她面颊绯红地羞涩低下了头。 “我说我一只耳朵要留给音乐，一只耳朵要特别留给风宝。”说出这句话的方白此刻格外像个中央空调式的暖男，让人实在难以想到他在片刻之前的姿态。 “哇~哦~” 李静发出惊喜又暧昧的声音。 剧组情侣炒炒真人绯闻也是男女明星们拍戏时题中应有之义，而面对唾手可得的访谈热度和工作奖金，她非常愿意帮这个忙。 “好浪漫的句子啊……这么说方白老师你那天只带一边耳机是故意的咯？” “就是为了给我们的’风宝‘讲出这句话？” 这是两句进一步的发问，回答它，cp情侣锁死炒作只在有关人士的翻掌之间。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知方白又皱眉又摇头，完全不按常规套路出牌： “我当然得特别留一只耳朵给赵汝萍，那天我点的零食可不止薯片，还有椰奶、虾条和披萨，要是一不注意她又趁我不备偷吃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亏到死？” 刚还短暂浮出了一会儿少女心又接着沉下去的赵汝萍心说你丫就跟我偷吃这件事情过不去了是吧？ 怎么逮到机会就能黑老娘一次？ 专业讨打啊？ “那方老师你之前讲情话的意思是……” “我对我的外卖们说的啊，我超级爱它们的！注意小偷对它们的窥探从而进行良好的保护难道不算关心和情话的一种吗！” “……”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主持人忽然不想说话了，她从业十数年的资深经验在面前这个完全不按一般套路出牌的吊诡青年面前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她没信心继续照着来之前稿子上预定好的问题念下去了。 毕竟谁知道接下来的回答会不会更加奇葩。 鲜少有年轻艺人能在经纪人的指导意见约束下自主发挥出这样让主持人哑口无言的风格，而这样的情况多半是发生在那些成名已久而且嘴又毒的业界老前辈身上的。 一般来说，去采访这样的目标时，李静都得在工作安排前提早三天打各种各样的腹稿，如此才能勉强应对那些喜欢在话语里频繁挖坑的老人精。 现在她感觉方白就是那些“老人精”其中的一员，他似乎是在刻意地回避与女演员暧昧的话题，但同时又不想耽误剧组宣传，所以在访谈里装傻充愣，挖坑挖得不着边际。 “行了，”她叹息着随便找了个话头： “方白老师，您为什么会出演【碧海琴魔李云心】一角？听说您除了是演员之外还同时有个音乐人的副业，是因为角色的音乐相性符合吗本身？”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回事。” 方白直截了当地回答： “恰好相反，我的主业才是原创音乐人。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演员，是韩导临时找我来顶替的。” 在这样的话题下，他显得莫名的实诚。 “韩导为什么会找一个非专业的演员来演在原著里颇具人气的男三号？” 李静稍微打起了精神。 “不知道，也许就因为我会弹琴吧。” “仅仅是因为会弹琴？” 方白当然知道这个韩显之当初骗他来的理由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扯淡，可他现在也的确是实话实说： “对，就是这样，同期的男演员没有人像我一样既帅又能弹得一手好古琴的了。” “作为音乐人，之前练习过表演吗？” “完全没有，这方面我是彻彻底底的初学者。” “那是谁指导了你在剧组拍摄中学习表演？” “韩导、风宝、还有我的‘导师’裴青……” “导师！男主角裴青！” “……” 主持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该重点问什么了。 半个小时之后。 访谈结束，商务轿车也已经被劳心劳力的后勤助理团修好，他们一群人赶着天黑的点，回到了春秋城。 不幸的是赵汝萍今晚还有个额外的通告要跑，因此她仍然不能休息，刚一回到春秋城，就又和《李静有话说》的工作人员分批出去了，只留下了方白一个人在春秋城内街道走着。 深夜的春秋城部分街道仍然张灯结彩，黑色的夜幕中亮起的是彩色电子灯管和发的闪光的荧幕，人工造林里归巢的鸟声不绝，让他倍感孤独。 人越是独处，就越会想念着什么……方白对此十试九灵的应对方法是打开手机，看看今日有什么新的沙雕新闻。 ------------ 第一百四十章 微笑 “交警路边执勤，竟遭大爷强吻……” “考生连续放屁两小时，后座称大脑一片空白……” “男子开房约女网友，网友男扮女装上门……” “逃犯办无罪证明，被警方当场抓获……” 很好，都是些奇葩成色够的沙雕新闻。 他一边刷着哔哩哔哩，一边往酒店方向走着，在沿途都留下笑声。 直到方白发现了一件事： 哔哩哔哩独播综艺，《穷豪旅游记》，于今日上映了。 首播的阵势很热闹，b站官方给了《穷豪旅游记》影视类的首页推荐，因此方白才得以突然发现这件事情。 他本来是知道开播日期的，只是近来作为一个表演菜狗，为了不拖累剧组拍摄，心思全用在学拍戏上，所以也就很理所当然的忘记了。 不过现在既然刷到了就是缘分，方白垫着脚步快速进入酒店，利落地几步归房开灯，垫起枕头瘫在床上摆好了最舒服的观看视频姿势，准备好好的欣赏一下自己的综艺初体验。 《穷豪旅游记》刚开播，每周四更新，现在一共一次性更新了两集，一集免费一集大会员专享，而两集节目的内容刚好就断在他们完成富士山五合目登山任务和聚首小御岳神社的时间点，算是把第一次穷豪游对决挑战截得恰到好处。 其中剪辑特效版视频里方白和林小念二人的凶猛发糖量自不必提，b友们个个恰柠檬，在送上祝福之余纷纷表示“什么啊原来渣猫大白这样可男可女的up主也需要女朋友的吗”，更有不少粉丝当场宣布从此由想桃子吃粉变身为妈妈粉…… 本来方白以为自己会对拍摄的这期节目很满意的，可现实效果实在是非常之羞耻，有种被公开处刑的微妙感觉。 比如以下出于《穷豪旅游记》花絮中的一层最新评论内容： 锄禾：哈哈哈哈感觉方白老师在被主持人宣布成大魔王的时候脸部都憋起成了个憨批样【大笑】； 当午：我仔细截了张图，发现还真的是一脸标准的憨批样，又一张方老师表情包get到了【狗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楼上的名字我总感觉有些别扭【震惊猫猫头】； 阿宾的往事：有一说一，方白老师跟节目组主持人商量找巫女换良缘御守这一步简直就是绝杀，我学到了学到了【OK表情】； 你秦大爷永远是你大爷：爬那么久的山，年轻人真会玩，不过我怀疑这并不是一档子旅游综艺，而是恋爱综艺…… 各种各样彩虹屁的夸赞和单身狗的酸水，让他飘飘欲仙。 说起来这还是林小念第一次以露脸的方式出现在哔哩哔哩上，并且出场就是名花有主的状态，方白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也不枉他之前与林小念合作拍视频的时候，一贯坚持的女方不露脸的方针。 微信上，《穷豪旅游记》一开播，导演和内容策划之一山下鸡脖也赶紧在内部的小群里发了庆祝的红包，说是根据以往每季节目1000多万总播放的首播数据曲线来看，本季节目反响很好，很有可能在后续突破旅游综艺史无前例的两千万播放量级，可喜可贺。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节目组全体人员庆贺的消息，于是大家也不矫情，在群里刷起了红包雨，抢手气红包抢的飞起。 方白不差这点小钱，主要是想参与庆祝的气氛，于是他也进去随便点了一个，但进入红包页面里以后，却发现手机显示的“运气王”id是“一念林光”。 这不就是小念的id吗？这段时间方白天天晚上跟id的主人报备，现在光是看见这个id名字就能想起每天早中晚准时说早安午安晚安的梦魇来。 得，今天晚上还没报备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女生这么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一边老老实实地切屏打开了“一念林光”的对话窗口。 【渣猫大白】：小念，晚安咯~ 三分钟后 【一念林光】：晚安？晚安什么呀？(微笑表情)*1 【渣猫大白】：？？？ 【一念林光】：(微笑表情)*2 这特喵一看就不对劲啊！ 方白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先是小心翼翼地确认了自己的女孩儿很年轻并没有像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女士一样拿微信微笑表情当褒义使用的可能，然后才又懵逼又茫然地盯着屏幕发呆—— 我干啥了？出什么事儿了？ 【渣猫大白】：是出什么让小念你心情不好的幺蛾子了吗？(疑惑表情) 【一念林光】：大白和小黑没人要了，我准备给他们俩换个爸爸(委屈含泪) 原来是猫猫狗狗的事……他顿时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在床上，还以为和漂亮女演员拍情侣角色和吻戏的事情被暴露了。 好在小念除了为某人上次出的馊主意兴致勃勃当粉圈卧底外，平时就再没有逛围脖的习惯，不然估计早几天韩显之公布演员名单引发围脖热搜时，方白就该头疼怎么安慰再一次打翻的醋坛子了。 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纸终究包不住火，但能瞒一时是一时，起码要一直等到今天接受的《李静有话说》中，方大师对合作漂亮女演员“钢筋直男or粉红气氛破坏者”的访谈内容播出后，才可以主动坦白。 相当于有块免死金牌。 这也是形式，表明态度的形式，有了这个形式他才可以给小醋坛子好好解释…… 【渣猫大白】：最近有点忙，所以才把大白和小黑重新寄养到夏朵爸爸那里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接回来。 你不用担心，老爷子挺喜欢小动物的，亏待不了它们俩。(擦汗表情) 【一念林光】：你个咸鱼现在又不拍综艺，有什么事会这么忙(微笑表情)*3 【渣猫大白】：有点额外的事，现在在帮韩哥的忙，之后再给你仔细说(合手表情) 【一念林光】：帮韩二哥？你也要帮他的下一部电视剧制作主题曲吗？ 【渣猫大白】：呃，差不多吧，也有这个打算(狗头表情) 【一念林光】：噢…… —————— 海都市，海都大学住宿部校区内。 大一女生宿舍里，新入学没多久的林小念蜷着腿裹着薄被子，像只仓鼠一样窝在上铺床上。 旁边摆放着追星女孩室友的平板电脑，那是她刚暂时借来追剧用的。 电脑屏幕上，正显现着室友围脖账号“当月热搜”栏目的全月记录。 女孩眼眉低垂，不时看一眼手机微信又看一眼平板电脑，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良缘御守，委屈地噘起了嘴巴。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头通吃 9月21日，天气晴。 昨夜大雨后的空气分外的湿润。 李云馨抱着一册书，走在挂满露珠的绿荫小道上，脚下是白洁的鹅卵石铺路。 她今天要去文华书店。 去书店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买书，而且李云馨今天准备要购买的书籍，还是现在正被她抱在怀里、已经买来看过一次的仙侠小说《仙剑传奇·瀚海墨锋卷》。 一般人可能无法理解同样的一册小说为什么要买两遍……但《仙剑》系列原著作者的铁粉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深爱的狗比作者每卷小说都会卖两个版本的实体书。 不是普通版典藏版豪华版那种出版厂商捞钱的手段，而是货真价实的内容不同—— 一个是连载版，而另一个是修订版。 连载版是简单拼接原著作者发布在小说杂志上的稿子而集成出版的，一般来说比较便宜，优点是出版速度快，可以提前拿到收藏解馋，了解作者创作人物经历什么的；缺点是里面经常会有没填完的坑和伏笔，剧情逻辑里的小bug 也是数不胜数。 修订版就要靠谱一点，这个版本并不依靠杂志社出版，而是由作者独立修订增删连载版剧情文字后再联系厂商出版，里面相较连载版除了修完了大多数bug外，还会多出楔子、序言、作家寄语、番外等等新内容新剧情，和连载版的质量几乎是两个样子。 像《仙剑》作者这样成功卖出了影视版权的大佬，还会根据影视改编要求适当重写一部分情节，所以修订版实体书除了慢和贵以外，几乎算是完胜连载版了。 李云馨原本买的书就是连载版本的，不过其实连载版本的内容，她也早在订阅的电子杂志上看过。 购买纸质书，不过是为了阅读习惯和标记方便罢了，否则她也分析不出千度贴吧上仙剑吧置顶推荐的那个碧海琴魔李云心精华人物帖。 说起这个其他《仙剑》书粉们给顶到风头浪尖的分析精华帖，李云馨就感到一阵自豪，毕竟这是自己写的第一个引起同好强烈重视、完美揭发原著作者摸鱼大案的帖子，主题又恰好迎合了影视改编的剧情需要，使得那个更新无力的辣鸡作者不得不给出在《仙剑传奇·瀚海墨锋卷》修订版中补写李云心感情线分支故事的承诺，以安慰和她同样的群情激奋的碧海琴魔人物粉们。 不过辣鸡咸鱼作者就是辣鸡咸鱼作者，这一点没得改。 宅家码字时三天两头请假游戏取材，上个月签约哔哩哔哩直播协议后，搞游戏直播时又开始请假宅家码字…… 你以为他是时间排不开是吧？但其实他什么都没干。 对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两头请假两头摸鱼，这只死鸽子罪恶的行径已经在它请假后几个小时偷偷发布高难度动作游戏boss通关录屏视频的时候，就被察觉不对劲的两大粉丝团深入探案完毕集体曝光了。 一个字，绝。 最骚的就是两头黑两头吃，《仙剑》系列的作者就是有这么任性，估计杂志社主编和哔哩哔哩直播部的负责人都被这厮的骚操作和不要脸程度给惊呆了。 李云馨前几天通过同好书粉群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足足愣了八秒钟，即使是像她这么淑女温婉的女孩儿，当时嘴巴里也冒出了一句《仙剑》书粉通用的植物名词出来。 一个很神奇又在情理之中的现象是，在《仙剑》粉丝群里，骂作者是政治正确的选择，管理员甚至带头提倡这种行为，大概只要是《仙剑》的粉丝，就没有一个是不存在“读完下一卷我就退坑”的心思的。 也亏得《仙剑》作者这么多年保密工作做的好，没有泄露过自己的住址，不然铁定有一大堆暴躁老哥上门击剑。 与大多数同好书粉的美好愿望不同，李云馨就要更务实一点，毕竟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这卷待下卷，下卷何其多？ “等《仙剑》系列完结之后，老娘再看一次、再买一本你的书我就是狗！！！” 这么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着，她抱着自己怀里的连载版小说，老老实实地踏步进了书店里的《仙剑》系列书架专区，寻找新出的修订版《仙剑传奇·瀚海墨锋卷》。 但找了一会儿，李云馨忽而愕然发现修订版新书竟然统一摆在书店结算柜台后面的书架上，上面有着销售牌和马克笔写就的字，“新书推荐”专栏。 真是倒霉……明明是那么显眼的位置，我是被气的成了瞎子了吗？ 她恼火地走了过去。 拿书、扫码、付款、收票、走人，重复过无数遍的程序对这个资深顾客女孩儿来说熟门熟路，不值一提。 离开书店，穿过绿荫小道，李云馨行至公园的小凉亭里，迫不及待的把两本书摊开来对比。 这是很有必要的行为，至少能确认《仙剑》的作者有没有再次敷衍摸鱼。 别的作家和他们的粉丝或许不屑于此，但《仙剑》作者的节操是真的经不起粉丝检验的，一方面写作时说偷工减料就偷工减料，一方面偏偏又脑洞奇大爱挖坑…… 李云馨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喜欢上这种作家写的小说。 就是这一次修订版实体书这么早出来还是托了影视热度的福呢，她估计是剧方宣传必要或者合同强制规定，不然咸鱼王怎么会轻易提笔？ 但不管如何，这下书买回来了，终于可以爽一爽了……李云馨大致比对了几处，就把修订版实体书翻到了【碧海琴魔李云心】的人物番外那里，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仙剑》作者虽然整天被读者各种骂，但文字驾驭能力真不是盖的，不过三五来分钟，她就完全的沉浸了下去。 一直读到新增的番外篇结束。 意犹未尽啊。 听说作者补番外人物故事的时候也参照了影视改编的演员形象……李云馨睁着大眼睛坐在公园凉亭里兴奋地想着，现实里也有这样仙气飘飘举世无双的男演员吗？ 围脖热搜上面说好像是叫方白诶。 臆想总是美好得过分，但不如何，所有关注仙剑剧组的人，都更加期待电视剧版的上映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两首新歌 外界人员对尚未定档播出的《仙剑》新剧如何关注、关注程度怎么样，我们暂且不表，现在先把画面转回方白。 此时的他已把男三【碧海琴魔李云心】的个人戏份杀青了整整两天。 按理说，拍完自己的戏份之后，方白就大可以退组回家了，以他的不专业程度，就算是留下来帮忙，也对韩师兄之后的拍摄工作毫无裨益。 但这厮却仍然还没有离开春秋城影视基地，而是在这里的春秋文化附属录音棚里租了几天场……幸好具体费用是由剧组报销，不然某咸鱼是万万不会出这笔钱录歌的。 对了，方白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录歌，公款录好歌，韩显之当初把他忽悠过来拍戏的真实目的也正在于此。(确信) 昨晚他们举办了独属方白一人的小型杀青宴，到场的只有导演和几个年轻主演。 吃饭时大家推杯换盏喝得酣畅淋漓，平时不怎么饮酒所以那时也没怎么喝的方白架着几个醉鬼，被众人或有意或无意地轮流倾诉心肠，听了不少琐事。 女主顾佳佳哀叹女星一上年纪，不好接角色导致无戏可拍，前路迷茫。 国内每年大把大把的影视项目如春天长起来的麦子一样立起，但放眼一望，女主角有九成以上都是清一色的少女人设，剩下的重要女配多半是毫无演技表现力的花瓶和女主角的长辈人物……这两者一不受评奖席待见二直犯女明星忌讳，但凡对未来还抱有野心的艺人怎么会去演一个显老的妈妈辈人物？ 再说以她目前的咖位，也不太可能“纡尊降贵”去给刚出道的流量小花作配，所以一出手必定女主戏，除非剧本太好配角角色太吻合自身，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惜那是大银幕表演才会经常出现的局面，电视剧里几乎不会存在这样的女配角。 至于上大银幕，没有名导青睐，顾佳佳自身想要转型的话，还不太够格。 这就是如今的业界现状，所以她现在还在装嫩，在35岁的年纪演着纯情天真的 18岁女主，而身边真正的年轻流量小花却用20出头的年纪演着妖媚诱人御姐风范的女配，两相对比之下，不得不说世事真是魔幻。 而且更令人揪心的是，制片方也不是傻子，同样18岁的女主角色我选其他更年轻更便宜的女演员来演不是比你更好？ 所以顾佳佳近年来的片约越发的少了。 至于《仙剑》男主，方白的“导师”裴青喝完一箱啤酒，罗里吧嗦一阵，开火点烟，也是发了满肚子牢骚—— 他是个正儿八经想要出成绩拿奖的演员，从来没想过要走流量偶像路线，在心里一向觉得自己应该是个铁骨铮铮的演技实力派，活该一步一步拿下视帝大赏。 可谁知道出道以来戏路却一直被限死在古装白面小生上，所有人只谈论裴青的帅气而不谈论他的演技，邀约的片子数不胜数但全是装帅的偶像派角色，曾下定决心要转型扮丑表演却又被经纪公司严厉制止…… 自认的实力派被逼成了偶像派，关键是连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总而言之裴导师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的演艺生涯就坑在了一个“帅”字身上，愤世嫉俗深为不满。 瞧这龙门阵给摆的哟，方白当时就特别想提起桌上俩空啤酒瓶儿给他左右来一出“当头棒喝”，心说鳖孙你在我蓉城一代目歪嘴龙王面前装尼玛呢？ 不知道本王是这方面的祖宗？ 你丫就算长得再帅，能有自然增加读者代入感的老子帅咩？滚粗！ 赵汝萍醉酒后倒是没说什么的，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人，盯得方白心慌，所以就赶紧让她特异功能属性是无所不在有求必应的小助理给叫车抬走了。 临别时这个漂亮女艺人被酒精烫红的脸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勾人微笑，刺得他当即决定晚上回去就找千度戒色吧的贴主们深谈一下人生经验，净化心灵。 最后还剩下一个韩大导演，酒足饭饱之后他暴露了开这场小型杀青宴的狼子野心，对话大体内容如下： “小师弟小师弟，你看你都参演了，想必对我们这部剧也是很有感情的啰？” “算是吧，不过……” “既然是这样，那么友情价写一点插曲配乐什么的，也是很正常完全没有问题的啰？” “？” “放心，我们这部剧需要的新音乐没多少，我知道师弟你天赋过人，随便包办十多首应该不是大事滴啰！” “？？？” 十多首自然是开玩笑，那万万不行，会死鱼的。 最终的商讨结果是方咸鱼迫于情面，答应了一首片尾曲和一首剧内插曲的制作，剧组会以方白同咖位原创音乐人的歌曲市场报价购买，并承担相关制作费用，也算是皆大欢喜合作两赢的事件。 仙侠剧嘛，方白对此这几天光速制作了两首歌，分别是选定的主题片尾曲《一吻天荒》和剧内插曲《忘记时间》。 这也算是他于另一个世界的童年回忆了，因此录歌期间录得格外认真，还借此专门请了剧组专业的摄像小哥拍摄vlag记录视频，剪辑上传到哔哩哔哩上，因为拍戏几个月没有更新过新视频的【渣猫大白】账号动态惊起一地b友粉丝在评论区的惊呼，纷纷直呼“鸽子更新、爷青结”。 一看就知道都是老清洁工了。 虽然又鸽了这么久，但实际上由于这段时间正好处于《穷豪旅游记》第四季这档哔哩哔哩独家旅游综艺的热播状态中，所以【渣猫大白】该有的热度和排面还是没少，发布新vlag视频后，账号粉丝数和三连播放量继续呈健康态势曲线增长，在首页推荐视频和分区播放量日排行榜里直接杀疯。 方白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并草率地决定下次多鸽几个月，这就叫做饥饿营销手段，是他刚从 Uc震惊部新闻小编那里学的新词。 听上去就很管用不说，还能满足他摸鱼的心——当然，他主要看中的是后者。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诸事落定 “沉默着，走了有，多遥远 抬起头，蓦然间，才发现 一直倒退 倒退到原点 倔强坚持对抗时间 …… 紧闭双眼，才能看得见 那些曾经温暖鲜艳过的画面 …… 渐渐地忘记，忘记了时间 我只要沿着记忆的路线 到最深处 纵然那只是瞬间~” “呼——” 房间里，听完最终版歌曲效果的方白长舒一口气。 出于童年情怀的作祟，他那两天录歌时，把《一吻天荒》和这首《忘记时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卡了几十遍，力求唱出最完美最原汁原味的版本，但最终效果却始终不尽如人意。 这不是技术上的不足，而是“情感”上的不足。 哪怕自己能高仿到原版99.99%的水准，也会败在“情怀”这两个字底下，因为情怀本身是无可替代的。 不过后来方白想通了： 反正《一吻天荒》和《忘记时间》在蓝星从未出现过，那么自己又何必苛求于完美还原原版呢？ 那些经典和情怀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不是蓝星听众的，所以说其实单就歌曲来讲，大家其实也未必会买账。 在地球世界里，原唱老胡是顶尖的演员，可称不上顶尖的歌手，至少抛去情怀的加持因素，这两首歌换成顶尖歌手来唱肯定会更加富有魅力…… 因此方白也确实没必要完全按照老胡的唱法来唱。 他在原有的基础上摸索了三天，又征集了同样在这儿租用录音棚的春秋文化内部各位音乐老师的意见（钞能力发动），最后才摸索着在《一吻天荒》和《忘记时间》里加入了一点点自己的唱法和风格，达到了一个让自我比较满意的最终版音乐效果。 这是一次实验性质的尝试。 尝试结果挺好的，两首歌Demo的音乐后期基本制作结束之后，下午来检验歌曲质量的韩显之那会儿听完demo当即就给拍板要下了，没提出一点异议，并说了一大堆“小师弟你办事我放心”的骚话，疯狂打感情牌。 方白花了一秒就认出这狗头导演是因为剧组经费前期消耗巨大，投资人给的投资都被他花得七七八八，现在后期收尾时感觉用钱用得紧巴巴的了，所以才在师弟这里打感情牌想省点钱……开什么玩笑呢？ 之前说经费随便花的狗大户是谁捏？ 俗话说的好，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啊。 我方白是那种卖歌会轻易降价的人吗？要知道版权费这玩意儿就像房价，从来就只有升的，鲜少有降的。 就算少收点版权费帮韩师兄你省钱，但紧接着某狗头导演肯定又会在剧组开支里习惯性铺张浪费，这么一细想下来省的钱还不如一开始就给老子…… “韩哥你想，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对不对？” “对对对。” 韩显之当然会回答对对对，因为其他答案方白都装作听不见，所以只能对。 凭借着这个道理，他在韩显之那儿成功拿到了一首歌50万元的版权费，两首加起来合计100万，小赚一笔。 四五天的努力就换了100万，而《仙剑》新剧播出之后，两首电视剧原声也会跟着上音乐平台，到时候的渠道分成费逐月累加起来，只会更多。 如果再一不小心成了蓝星的“情怀经典”，那方白下半辈子只要躺着吃老本就好了，作为普通人来讲是绝对饿不死的。 从这个角度想，他认为蓝星的知名原创音乐人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生活状态可以比肩房东的史诗级咸鱼职业。只要音乐人一旦拥有有了任意一首可以进入大众视野的、流传多年的经典原创作品，就像房东买好了一栋地段超好的专户出租楼一样，从此人生步入巅峰，开启靠收租过日子的混吃等死之旅，完全没有问题。 而这…… “岂不是吾辈的毕生追求喵！！！” 抱着如此热烈的憧憬，方白给自己定下了新的小目标。 作为华国原创音乐人，挑战在乐坛里留下一首属于自己的经典歌曲！ (*′???`*)！ 然后再往后的日子里开开心心地恰烂钱，摸鱼到死。 ˉ\_(ツ)_/ˉ 你还别说他没出息，我们来做个比喻： 如果把宝可梦游戏里所有的神奇宝贝之耻——咸鱼王拿出来一一做个对比，那方白目前这个人生计划起码也依靠同类衬托达到了暴鲤龙的标准了，而且性格还是偏努力型的那种，是咸鱼王种族中少有的异类。 李云心戏份杀青，正式版音乐制作也趋近完成，接下来他在春秋城影视基地里是真的没啥事儿可干了，因此就在9月末的一场秋雨里，请辞归了家。 回蓉城第一件事： 从夏朵家里再一次抱回大白和小黑。 夏伯父在家里给宠物开的伙食没得说，把他们俩都给养得肥niuniu的，才寄养了大半个月，方白就怀疑肥猫又要变成肥猪了，连瘦瘦的小黑也有这样的即视感。 这可不好。 操练，全都给我狠狠的操练，回去猫粮狗粮全体减半，都给我减肥！！ 夏伯父还讲“养猫养狗能吃是福”，可是这话他也听夏朵说过，不过版本是“家里我爸那一辈老认为养女儿能吃是福”…… 看出来什么问题来没有？方白好像在冥冥中领悟到了什么。 还有一件事。 上一次来领猫狗的时候，夏有为送了一副雄鹰展翅图给他，这次也不例外，但送的是一副笔法老道、墨迹未干的《关公千里走赤兔牌单车》图，画面威武肃穆中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滑稽，听说是伯父在宝贝女儿的远程视频连线指导之下刚刚完成的，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指名代替林小念送给来领宠物的方白。 这可就奇怪了，单纯的送一幅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挑明了是代表替林小念送，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夏朵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理才会对自家老爸提出这样的要求？ 方白不知道，夏有为伯父一问三不知，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管画，也不知道闺女心里的想法。 但不管如何，送东西终归是一种好意，方白抱着画轴牵起宠物绳，就回了自己家。 ------------ 正文卷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为牵引绳而引发的相遇（一）（1/3）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场凉来叶生黄。 9月末的蓉城，路边的行道树已自觉换了种寒冷的颜色，城市里雨后的润味夹杂着地区独有的巴蜀麻辣火锅味儿，显得格调很悠闲自怡。 方白正在街道上遛狗。 雨后遛狗的人很少，想出来玩的狗子也很少，但小黑不一样，小黑是一条有梦想的柴犬，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为什么呢？ 因为别人溜狗是人牵狗，而方白溜小黑向来是狗拉人，甚至还能用更过分的词儿来形容也说不一定…… 也算是奇了怪了，这条狗崽子总共只被放出去养了约莫一个半月，就变得这么有力气。它兴奋狂奔时项圈上连着的主宠牵引绳，样子绷紧得让方白感觉都可以直接当做拉复合弓的弓弦了。 不应该啊，明明别人的胖柴只会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被主人拖着走路，可现如今小黑这行为风格怎么瞅着那么像狗中名族二哈？ 明明从小是跟种族作为猫咪的大白一起饲养的，没理由受到二哈光环的影响才对……不不不，有问题的该不会是大白吧？ 他一边在心里这么无厘头地对窝在家里不肯出门的大白表示怀疑，一边被跑在身前的小黑拉着使出被动的小碎步，一人一狗隔着条绳子好像是在举行拔河比赛。 毫无那种亲密主宠间的默契。 其实本来不需要这样的，但蓉城最近出了一个宠物饲养条例，规定市内所有出来遛狗的铲屎官都必须配备牵引绳，否则一旦不小心被随机巡逻的文明劝导员撞上，就会收获200元罚金、大妈的叽里呱啦口头教育，以及外加宠物疫苗查证的素质大套餐…… 方白可不想顶风作案。 现今他似乎也能够在这个城市里称一声“财大气粗”，200元罚金不过尔尔，当然不放在眼里。但之后的口头教育和宠物疫苗查证那就是真的烦了，试问谁不怕一群带着红袖章的街道办大妈闻风聚在一起，对你展开惨无人寰的360度立体环声道洗耳？ 至于宠物疫苗查证…… 我就问一句有多少人会tmd时时刻刻地带着这玩意儿？ 更别提还有一大批人刚给自家狗接种完疫苗，结果第二周就把疫苗证给弄丢了的破事儿了。 对此你当然也可以费劲地在家里翻个底朝天儿，但一般没用。 这种神奇的自我消失的东西通常会在久远的某一天后不经意地出现在你面前，可在那之前，在你最需要它的时候，就是怎么找都没用，哪怕拜关公求耶稣都不好使。 身上没带证，那被劝导员大妈不幸找上的后果，就只有老老实实留下主宠信息，填表记录一条脱身道路可走。 听上去还挺简单嘛，但不久之后家里就会有卫生办的官方人员礼貌地登门拜访，那时你要是再没宠物疫苗证，就不得不被“委婉”地再次处以翻倍罚金了。如果累计罚款三次，你的猫猫狗狗们就会有被被强制收走的风险——对于饲主们来说，这是最心痛和最高限度的威胁。 小黑以前就没怎么被牵引绳系上过，一直享受的是“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豪迈狗生，眼下被方白这么套绳子出来溜街，倒真是大姑娘上架头一回。 它吐着粉红舌头哈着气，步伐矫健，神气扬扬地吊着主人冲在最前面，就像是遇见了心仪的小母狗。 被狗溜着的方白只顾角力，连话都说不上，只能狼狈地在心里吐露芬芳： 傻狗！ 我俏丽吗啊傻狗！ 你tmd赶紧给我停下来啊傻狗！！ 艹下雨天地上有积水你怎么跑弯儿还可以带漂移的啊傻狗！！！ 不敢纵情骂出声的原因是这同样在文明劝导员大妈的职责范围之内，所以他很怂。 可惜，小黑作为一条普普通通、正常健康的柴犬，并不会诸如“心灵感应”“语言解码”之类的神奇宝贝绝招，所以在主人没有开口大骂的情况下，对雨后蓉都充满好奇的它是绝不会停下冲刺的。 呲溜——嘭！ 原本绷紧成弓弦的牵引绳突然弯掉。 “汪汪汪汪！汪汪！！” 在拐过某杆路灯之后，这只精力旺盛一直开快车的傻狗终于出车祸了。 与它撞面的是一条同族的赤柴，头上带着表明对面铲屎官少女心的小花布饰——方白移眼上看，由狗及人，发现对面的饲主也算是个清新小美女。 她穿着雪白羊毛衫，此刻正蹲下抱住自己的赤柴，似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两只狗吵架动爪溅起的地面污水。 “汪汪汪汪汪旺——！！！” 小黑与那条赤柴情绪激动地相对而骂，拿在后方方白手里的牵引绳被它搞得时而绷紧时而弯曲。两条狗子虽说身体小小，声威却大，犬哮音在街道上传出去好远，甚至盖过了偶尔路过的机动车油门声。 “红茶，别叫了！” “喂，”羊毛衫小美女昂起头，皱眉说： “你家的黑柴撞到我家红茶了。” “他叫小黑，”方白耍了句嘴皮子，“这位美女，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家小黑撞了你家红茶了呢？分明是你家红茶刹车不及时，我这可是有牵引绳控制的……” “汪汪汪！！汪汪！” 两条狗子还在吵。羊毛衫小美女把自己的赤柴后颈肉抓住，拦得更轻松了点儿，接着上下打量方白，语气鄙夷： “你有牵引绳？那你这根绳子控制住什么了？” “当然是控制住自己的狗子了。我可是良好市民，遛狗必带牵引绳！” 方白死鸭子嘴硬。 “啊哈哈，”小美女把空的那只手贴在嘴边，露出了一个敷衍嘲笑的表情： “这位先生，你确定是你，在牵狗？” “而不是，狗，在……” “闭嘴，女人。” 可恶啊。 方白捂着胸口，感觉身为饲主的自尊受到了强烈的精神伤害。 可以，不带牵引绳竟然还嘲笑我方某人……既然连把柄都直接送到我手上了，那必须学习朝阳群众检举一波！ 今天就必定要让你这个不文明的女人付出严重的代价！！ 他非常小心眼地拿出手机，板着脸打开通讯录，在里面搜索到了某个街道办检举专用座机号，然后阴险道： “怎么称呼？” “呵，李云馨。”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因为牵引绳而引发的相遇（二）（2/3） “什么？李云心？” 方白怔了一下。 这个名字在过去半个月被他记得印象尤为深刻，现在忽然听到竟有一种“谁在冒充本尊”的荒诞怪异感，着实吊诡。 李云馨拎着自家赤柴狗子的软肉站起，看了看对面这个年轻帅气男人的反应，心想不会是遇到《仙剑传奇》的书友同好了吧？于是她试探着说： “碧海琴魔李云心？” “叫本尊干嘛！！”方白浑身一激灵，嘴巴不受控制地吐出了这句脱线台词。 “……” 双方保持沉默，场面一时尴尬。 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这个陌生妹子一定会以为我有精神病的吧？！ 太中二太羞耻了，这里是在大街上，又不是剧组里……饶是以他的厚脸皮程度，脸庞也有些涨红。 但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了方白的意料—— 陌生妹子像是找到远方朋友那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个神态硬要形容的话，就类似于网友线下见面，陌生中带着友善： “你也是《仙剑》迷？那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叫李云馨，名字和《仙剑传奇》最新卷里的云心大人同音，但不同字，我的XIN是馨香的那个馨。” “但请把你的手机通讯录关掉，虽然是同好，可我暂时还没有在街上随意丢给一个陌生男人联系方式的习惯。” 方白：(⊙o⊙)… “呃……”他别扭地说：“你，你也叫李云XIN？” “等等，不对，”方白又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句，道： “我叫方白，你叫李云馨，对不对？” 提着狗头的李云馨立在原地睁大双眼，心说我的名字倒是对了，但本姑奶奶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对不对？ 都活到一米八九的大个儿了，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活清楚，这位同好该不会是个智障人士吧？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不由得透露出了怜悯。 不过，也有可能是最近读《仙剑》太入迷，代入书中人物角色太深了呢？ 方白眼见着面前这位突然莫名有股“女侠”气息的所谓同好姑娘，眼神由善意警惕并存转变为怜悯同情，紧接着又化为思索和好奇，自己摸摸后脑勺，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主要是憋了这么久也没个回复呀。 而且女侠，你的眼睛里的扇形统计图还是动态的哇？这么高大上？ “方白……”李云馨回过神来： “你叫方白是吧？” 她的神态里带有一丝丝的不确定。 “没错，咋了？”方白把牵引绳向后提，一边缩短绳距一边回话，“我这名字可不是主角，有什么问题吗？” “汪汪汪汪汪！！汪汪！……” 被主人抑制住的两条狗子短暂小声了会儿，然后就又哮声连天了。 这场面真是又吵闹又烦心，李云馨再度皱起了眉头，说： “没什么，我听着有点儿耳熟而已。但不管如何，你都应该先让自己的狗闭嘴。” “凭什么是我家小黑先闭嘴？” “我会捏住红茶的嘴巴的。” “那好，要闭嘴一起闭嘴，你也要这么干。”方白这才学着妹子伸手用虎口紧箍住小黑的狗嘴，让它不再恶形恶状地大吼。 震天的犬哮声是消下去了，但是好像还是没什么大用，两条狗子依旧互相从喉咙口发出“呜噜呜噜”的低声威胁，看样子只要双方的主人敢放手，一场斗殴或者新骂战是在所难免的。 两个饲主无语地分别摸毛安慰了自己带出来的狗子，但谁知它们争强好斗的气势更胜一筹，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难搞哦……”方白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家小黑抱来的时候明明是很萌很乖的，平日里在小区大爷老李头养的老黄狗旁边溜达玩耍时也算表现得尊老爱幼，俨然一副狗中三好学生的样子，怎么今天就忽然摊起了“社会你黑哥”的做派，战斗欲望如此之强烈？ 元芳，此中必有蹊跷！ 他向对面的李云馨比手示意，自己则小心地松开了箍着小黑狗嘴的虎口。 封印解除，这还了得？ 小黑得势不饶小母狗，仰天长啸几声，犬吠越发洪亮。 红茶见此，岂能忍住？立马翻身剧烈挣扎，作势就要拼死与之一战。主人李云馨身形不稳，差一点就没把它给压住，羊毛衫上的曲线起伏跳跃了好几下。 “你在干什么……”她刚要质问，就看见方白做了更出格的事。 他把那根控制小黑前跳距离的牵引绳，给“放手”了。 其实也不算是放手，方白做得要更彻底一点： 他嫌直接放手牵引绳的话，绳子本体必然会垂落在地面大大小小的积水窝潭里，从而导致整条变湿，待会儿捡起来无从握手…… 所以就直接在小黑的项圈处把牵引绳钩链给解除掉了。 李云馨花容失色，被吓到足足三秒钟。 至于为什么是三秒钟？ 因为三秒钟之后，她就发觉面前这条作势凶残的黑柴并没有扑上来咬人咬狗，而是继续站在原地骂街，甚至因为没有了牵引绳的约束，都不上跳了，四只小jiojio踩在小水坑里，一动也不动。 这…… 她看了一眼对面挑眉微笑的陌生男人，又看了一眼自家叫得正欢，凶恶程度没比眼前这只小黑柴好多少的红茶宝贝，顿悟般的若头所思。 她也直接把红茶放了下来，不再管它，也不再拦它。 红茶小母狗被放下来后的架势，与对方小黑如出一撤：嘴上骂骂咧咧，四jio不动如山。 方白用脚在小黑屁股后面轻轻推了一把，把它的狗脸怼到了红茶的嘴上。 两条狗子都懵逼了一瞬间。 它们彼此把脸侧开，之后继续以这个滑稽的姿态和凶恶的表情大声咆哮，同时jiojio自觉地后退，退到各自主人后面边儿直脖子对视着绕了一圈，然后再重新心有默契地恢复了之前保有“安全距离”的站位，再度开始镜像对决。 “你说，咱们俩养的狗子……”方白拖声叹了口气，“感觉是不是还挺搭的？” 怎么可能搭，我养的红茶可是小公主诶！ 李云馨面色羞红地傲娇偏头，不去对方白的视线—— 她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因为牵引绳而引发的相遇（三）（3/3） “可惜啊，崽种，你现在还太小。不然我就找人家给你发老婆配种了。” 方白对着自家尚不肯在口头上谦让半分漂亮小母狗的小黑如此说道。 年纪轻轻的小狗娃娃，它的思想还尚未腐朽，不知道上去就是干的真谛…… “哪个愿意给你的小黑配种？”李云馨大羞，啐道，“反正我家红茶不可能！” “我没说是你家小红茶呀。”方白隐晦微妙地瞅了地上还在对峙着的赤柴小母狗一眼，被李云馨敏锐地观测到了。 “呸呸呸，不许对我家红茶有非分之想！”她大怒。 “放心，我家小黑还只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没有嫩草主动给老牛啃的道理……”方白翻了个白眼儿，“你别自作多情好吗？” “我家红茶也很年轻！” “年轻又怎么样，你想表达什么？要不我们给自己的狗子定个婚约，发情期到了再来配种？” “你这人……”李云馨的脸颊红的仿佛要。滴出血，“你这个人怎么脑子里全是配种？除了发情期和配种就不能想点儿别的吗？” 方白瞎基霸扯： “这是万事万物的规律，有什么好忌讳的？我小时候最爱看《动物世界》了，现在都还想得起来那句话，‘春天到了，万物又到了繁殖交配的季节’……” 李云馨气急败坏： “住口！你给我住口！！” 她忍无可忍地大声喊道：“请你不要再提繁殖、交配、配种、发情这些玷污我耳朵的词汇了，好嘛？！！” …… “繁殖、交配、配种、发情……” “你们两个小年轻，口味还挺独特滴嘛。” ？？？ 几个陌生的大妈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出现： “莫说辣么多，你们的宠物牵引绳捏？” wtf？ 方白和李云馨一起面部表情僵硬地同步转头，望着身侧一队神出鬼没、威风凛凛，左袖上统一别着红袖章的街道办大妈，打着哈哈露出了虚伪的笑容。 “咦~”×2 “大妈，你看我手里这绳子……” “大娘，你看我是外地游客……” “……” “叫谁大妈大娘呢？叫谁呢？！”街道办大妈们随即怒目圆睁，一个个提起水牛跑马般的膀子撸袖子，把自己的红袖章给展示了出来：“看到没有？文明劝导员！我们是文明劝导员！！” “多好的小姑娘小伙子，这么年轻就不识字啦？！” “别说什么外地游客，街边儿到处粘着入城公告，车站机场边儿上都有条例规定，到我们街道办这儿就不作数咯？” 一位大妈领袖似乎是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指点江山道： “那怎么可能嘛？！该缴的罚金还是要缴！该听的口头教育还是要听！该查的证儿还是要查！！” “还有你……” 她警告性地瞪了旁边看李云馨被骂，自个儿拿着牵引绳捂嘴偷笑的方白一眼，说：“我们蓉城本地人就要更严格点儿！带着条绳子出来又不套上，那你跟不带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就跑的脱？” “跑得脱，马脑壳！” “……” 方白：(?_?) 李云馨：(⊙o⊙) * 一个小时之后。 被街道办文明劝导员大妈唠叨了整整一个小时，缴了罚金，填了主宠信息收集表的两人生无可恋地拿着罚款收纳凭证，望着大妈们离去的背影默默叹气。 真是倒霉透顶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红茶和小黑站在街口对着吼了那么久，大妈们会循声找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你们走路都没脚步声的吗？幽灵啊？！ 方白回忆了好久，愣是没想起大妈们到底是从哪个时候开始靠近的。 最终只能解释为蓉城的街道办果然卧虎藏龙，退隐的武林高手数不胜数。 “唉……” 李云馨抖了一下手里从大妈们那儿新领的免费劣质款牵引绳，大度地努努嘴： “方白同好！咱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方白看这姑娘挺有江湖气。 不是社会上的那种贬义的帮派式的“江湖气”，而是书里家写的那种武林兄弟往来般的“江湖气”。他顺嘴儿问了一句： “咱俩也算不吵不相识，以后就是一起缴过罚款一起挨过训的革命战友情谊……李侠女来我们蓉城旅游，下一步准备去哪儿？” “如果不知道，不才可以指点一下。” “呃……”李云馨本来都拖着红茶要走了，可停下来想想也是，有个蓉城本地人打听总比没得打听强吧？ 人就问了：“宽窄巷子怎么样？” “别去，纯坑人钱的玩意儿，我们本地人都不去的。” “那……哎呀！”她挠挠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些地名，干脆就跟方白交换了微信名片和手机联系方式，准备待会儿慢慢问。 方白也觉着这主意好，就同意了。 “蓉城帅标杆？方白，你这是什么恶俗的微信名？”换完微信加上好友的李云馨大呼小叫。 “你管我什么微信名，帅就完事儿了。” “你这名字给我一种土帅土帅的感觉……”她嘿嘿地笑起来，笑容明媚，“其实我这次来蓉城不仅是来旅游的，也想顺便在这边找份工作，方白你有靠谱的公司一定要推荐给我哦。” “啊咧？” 一个人抱着狗来旅游就算了，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还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异地找工作……太奇怪了吧？ 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方白委实难以过问。 他只是诧异地说： “你要来蓉城找工作？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也做不了什么，就助理经纪人之类的吧，这方面我有经验。”李侠女托拳于胸前，脚踢红茶，神情故作豪迈，道： “兄台又在何处高就？可为洒家谋个好去处？” 方白被逗得哑然失笑。 “我自己都是条整天宅在家里的咸鱼，还怎么跟你介绍门路……”他笑着摆摆手，也踢了一脚恋恋不舍不断回头的小黑，自个儿走远了。 四下无人，李云馨就收起了里的侠女做派，自在地哼着歌带着红茶前往下一个旅游景点。 她哼了一会儿之后还觉得不满意，从裤兜里掏出耳机，插到手机上，从昨日特别关注的热点围脖里点出了某个链接，跟着开启了音乐软件。 “啦啦拉啦啦~” 韩导昨天在围脖上爆料的这首歌，真的好好听啊，可惜只有抢先体验版，不能够下载。这样的影视原声给到《仙剑》，新剧组真的捡到宝了好吗？！ 听说还是云心大人的扮演者自编自写自唱的……也太有才了吧！李云馨盯着音源处写着的【作者：渣猫大白】，心里对新剧的期待感简直又一次被拉到最满。 对了，【渣猫大白】的原名是啥来着？ ……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瞳孔微缩。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念酱归家 高铁站口车水马龙。 方白手里拎着两根牵引绳，带着家里的一猫一狗，立在人流之中。 “小念怎么还不出来……这个点应该到了呀？” 他轻声自言自语。 蓝星华国的国庆节，规定日期也同前世界一样，是在新历法上的10月第一日。但神奇的是，它的官方规定假期却又只有一天。 一天能干啥？ 所以说一般的工作单位或教育机构，就会把这一天和左右的周末调休假期主动拼凑在一起，给上班族或者学生们良心大发现地凑成连续五天的小长假，给大家一个好好游乐、举国欢庆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作为大一新生的林小念忽然放假了，得回来呆四天，留一天时间返校。 方白对这件事儿当然是很高兴的，但他现在已经在蓉城高铁西站头站着等了三个多小时，也没能等到人，再怎么说心里也有点烦躁了。 不是吧，阿sir，难道高铁也能延误的？ 而且不知道为啥林小念早在三个小时之前就没回微信了，任凭他再怎么疯狂发“戳一戳”表情包，也没能收到任何回音。 车程那么长，估计是睡着了吧。 这是非常合理的事情，方白自己就喜欢在长途旅行时的列车上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听歌入睡，等冥冥中自然睡醒时才恍然惊觉“哦，原来我已经到地儿了，刚刚好”。 滴——唔—— “快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身后传来不寻常的响声。 方白愕然的扭头转身，发现林小念和夏朵各自坐在一红一蓝两个小皮箱上，微笑着看着他。 至于响起的那歌声来源，正是林小念手里捏着的手机，它此时正兢兢业业地播放着方白当初为了叫林小念起床而特地录制的本地音频，在大庭广众之下可谓异常羞耻。 但最备受瞩目的很明显不是这东西的原唱方白，而是手机物主林小念。 如果这算是一次恶搞的话，那么她们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羞耻就羞耻呗，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这是我唱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开口问道： “小念，怎么比约定时间晚了这么多？” “快超出半小时了都。” “安啦~”林小念今天穿着休闲的牛仔裤和卫衣，笑得古灵精怪，一边撑着自己的蓝色小皮箱一边讲话： “诶，这些不重要。我们两个到站去上了厕所的嘛！” “原来美少女也会拉粑粑的吗？”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美少女就不是人类了吗？” “好！很有精神！” “你少在那边给我阴阳怪气的哦，我跟你港！”林小念和夏朵同仇敌忾地一起挺胸直腰，仰望方白的眼睛就像脚边的小黑一样炯炯有神，道： “别以为我们不懂这个梗！” 方白摇摇头，便自觉地把大白和小黑的牵引绳移交给两位美少女战士，然后自己拍拍手，把她们两个屁股底下坐着的小皮箱给挪到了一起。 啪嚓—— 是拖杆儿出鞘的声音。 他拖着两个小皮箱向外走去，林小念和夏朵赶紧跟在了后面。约摸一分钟之后，三人就走出了并肩同行的样子。 走着走着，林小念忽然伸出手掌捂嘴，打了个哈欠。方白见此，柔声道：“小念，刚刚坐高铁的时候还没睡够哪？” “没有诶~” 林小念笑嘻嘻地顺着牵引绳把大白给“钓”了起来，这怂猫一点都不敢反抗地被她抱在了怀里撸背毛： “我在高铁上都没怎么睡，用夏朵的平板电脑看了一个访谈节目哦。” 访谈节目？ 啊这…… 不会就是我最近上的《李静有话说》吧？ 方白拖箱子的脚步短暂停顿了一瞬，忍不住谨慎地问道： “访谈节目？难得听到小念你会看这个啊……是什么访谈节目？哪位名人的专访？” “你猜噻，”林小念故意不说透，“或者你也可以问问夏朵，我跟他她一起看的。” “这么神秘？可你让我猜，也总得有个范围吧。” 方白斜撇了一眼夏朵，说： “而且我也不认为你的华国好闺蜜会真的回答我，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 夏朵挥挥手臂： “嘿，真正一伙儿的不该是你们俩吗？作为一块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来的乖巧高级狗粮我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呵，你什么也没做错，做错的只是存在本身而已。”方白自认为幽默的讲了句骚话。 “……所以说我这单身狗出现就是碍眼吗？”夏朵心酸地笑了： “那老娘马上就走！走，小黑，我们俩都是单身狗，我们一起走！！” 浮夸的表演。 在剧组进修完毕归来的方白对此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他的表演感悟算是属于一桶水不响，半桶水响叮当的二又二分之桶那一类，所以这会儿非常热衷于在网上给刚接触表演课的新人当叮当猫，因此特别注重一个人的演技。 而事实是两辆计程车已经停在了面前，大家接下来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本来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好吧，那个你们一起看的访谈节目名字究竟是什么？” “略略略，不告诉你！” 夏朵吐着舌头带小黑一起上了计程车，她的红色同款小皮箱也给没落下，自个儿要强地搬放在了后座上。 “念念再见~！” 她很快就跟第一辆计程车一起远远消失在马路上了。 第二辆计程车的司机师傅等了一会儿，可按耐不住，开窗探头向外面询问“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还不上车啊？到底走不走啊？看别人排尾气很好玩儿吗？”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让方白和林小念赶快三下五除二地上了车。 计程车司机一般都是话痨，方白坐副驾驶上，也不好隔着前座跟女孩儿聊天，因此打开手机地图导航想跟司机师傅聊两句： “哎师傅，你开车都不开导航的吗？” “一般情况下不用开——我在蓉城跑了十几年出租车了，条条路门儿清，还用得着开这玩意儿？”的哥果然来了吹嘘的劲。 “厉害，厉害。”方白用手给人家比了个赞，抬头却看见后视镜里林小念张牙舞爪，拿着正播放视频的手机在对他扮鬼脸。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醋坛子第n次翻的艺术 不太对劲啊。 回到家里的方白看着今天明显反常的林小念，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好在他的脑子终于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自个儿打开手机千度，搜索了一下《李静有话说》最新一期的播出时间。 国庆档，正好是今天。 这么说来，结合小念今天的异常表现，她和夏朵一起在高铁里看得访谈节目，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个大头鬼啊，我在《李静有话说》里不是故意演得非常直男非常完美吗？ 怎么想也不应该这样的呀。 他是摸不着头脑，这种没有“导师”教授过的空白内容方白真的会全程懵逼，想来想去就很麻烦，所以他干脆直接问女孩儿了： “小念，你之前看的访谈节目，名字是不是叫《李静有话说》？” “不，叫《非常静距离》。”林小念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略撅着嘴回答：“怎么了？就这么想让我知道你上了节目？还拍了大戏？” “这……”方白傻笑着，从少女的语气神态中察觉出不好的苗头，小心翼翼发问，“《非常静距离》是什么新栏目？” “怎么听名字跟《李静有话说》有点像呢。” 林小念不满回道： “所以说，方白，你判断它们像的依据就是因为一个同音的‘静’字？” “不过你确实没猜错，现在视频节目与时俱进，《非常静距离》是主持人李静在b站上传的《李静有话说》重点剪辑版，里面还配了正经访谈节目录像里不能加上的一些绯闻八卦私货片段……” 她说到这里，委屈地鼓起了腮帮子： “……比如最近某个小火的原创音乐人竟然第一次当演员就被导演安排了激情戏什么的。” 我靠！李静你个老女人算计老子！！ 不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配合你的访谈工作嘛，我就是不想搞暧昧炒cp怎么了？ 难道现在要娱乐圈里做一个清正纯洁的男人，已经如此不容易了吗？！ 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小念你在说啥？” “什么激情戏？我他喵的就拍了两场吻戏而已啊，这怎么就激情戏了，这些垃圾媒体主持人真的是为了热度什么都干得出来，小念你千万不要相信……” “什么？”林小念大怒，关注点发生了神奇的偏转：“还有两场？原来不止一场？” “你跟那个叫赵汝萍的女明星吻了两次？” …… 其实两次是不止的，二十次也是不止的，片场上ng重拍了那么多回，可能两百次还差不多哦，亲。 方白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小念，你听我解释，这个完全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 “不！就是重点！”林小念拧巴着精致的脸蛋，从得知消息的第1天起积攒到现在的负面情绪一同爆发出来：“方白，这就是我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哼！！” 她气得很，有种小时候玩企鹅农场，半夜竟然被好友悄悄偷了菜的强烈同类感觉。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石琉璃来家里作客玩桌游的时候。 不过自从大家一起参加完《穷豪旅游记》的录制，变成好姐妹之后，就再没这种感觉了。 方白慌里慌张地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搜索《李静有话说》原版访谈节目视频给她看，哄道： “小念你要相信我啊！别听那个主持人鬼扯！你看一下原版，别看她的私货啊——那都是捕风捉影乱说的！！！” “呼~”少女到底没怎么想苛责他，于是就伸手接过了手机，准备开始看原版节目。 播放速度被方白很贴心地设为了1.5倍速，可以快速浏览。不过她想仔细一点分析男票当时接受访谈室的微动作和表情，就又打开了调速窗口，准备调为稍微缓慢一点的1.25倍播放速度。 可是无法操作啦，因为突然有人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手机咚咚得直响，通话页面突然弹出，占满了屏幕。 微信头像里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抱着一条乖乖的赤色柴犬，似乎是自拍。 要素察觉? 林小念好奇而警惕地看着通讯录备注的联系人姓名。 三秒之后她这样表情 (▼ヘ▼#) 抬起了头，仰望着方白，声音生冷道： “方白，你的红茶大妹子，李云馨是谁？” “韩二哥跟我说了，你才出剧组几天……才几天就又认识漂亮小姐姐啦？呵呵，还让人家主动给你打电话？”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倒贴了？” 方白： ？？？ 我没有、我不是、我冤枉啊！！ 他下意识反驳： “小念你觉得我有那么高超的撩妹手段吗？！！我跟那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最多就想配个种而已……” “配种？”林小念一下子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叫道：“方白！你……你太粗俗了！” “你疯啦！！你以为你自己是野猴子吗？！还要配种！！” “而且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说这种事……呸，恶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方白满头黑线，“我明明是在说给小黑配种的事！就算我没提狗字，但正常人思维都不会向你那个方向想好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正常人喽？” “没有，我的意思是恋爱美少女本来就不算是正常人……”他小声嘀咕，被少女狠狠瞪了一眼。 “好——！”林小念拉长音调，脸上的表情凶巴巴的，用自己觉得最恶最狠的声音毅然同步点开开了微信电话的接通按钮，欲要看看是何方小妖精找上了门来。 当然她还顺带着去查探了【李云馨】的个人微信主页信息，在看到地区定位上写的是“海都市”之后更是大为光火： “海都的！！” “方白你好样的啊，我就在海都上学，结果你有时间千里迢迢去海都撩妹却没时间顺路来看我一下！！我告诉你待会儿你要是给不出合理解释就死定了！！！” “我……” 方白人傻了。 ------------ 。 ------------ 最后 ------------ 149.玻璃心 “好，对对对，李云馨小姐，你现在能大声确认我们只是前两天偶遇的路人吗？” “没有错，您现在的回答对我非常重要……好的！谢谢！！你的事我们隔天再面谈吧，我先挂了，拜拜~” 打发完热情激动的李云馨，方白挂断了手里的免提电话，无奈摊手道： “小念，你看，我就说我是清白的嘛。” “什么撩妹、什么配种、什么三过校门而不入，完全都是无稽之谈！” 林小念轻哼一声，从冰箱里拿出装好的可乐咕噜咕噜小口喝着，心底算是勉强相信了他的解释。 喝到一半，她忽然酸溜溜地说： “今时不同往日，韩二哥为了宣传，把你们《仙剑》剧组的片场花絮给提前放出来了，视频是一天一天的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热度也是一天一天的长，光是某人和那个叫赵汝萍的漂亮女明星亲密花絮合辑，就已经招了一个cp粉圈子几千号人了。” “他们到处转发，都夸你们俩有夫妻相，还给你们起了个【风云夫妇】的名称……”说到这里，林小念委屈巴巴地憋气长饮，喉咙管却又被过量的可乐泡泡给呛到，苦酒入喉心作痛，咳嗽着继续： “我本来不想关注它们的，可是我又忍不住，我，我亲眼看见那个粉丝圈子的关注人数从两个人变成了4258个……” 方白心疼地帮少女拍拍背，顺便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下某鹅影视平台上，《仙剑》新剧的相关消息，果然看到官方放出的幕后花絮集锦和粉丝自建的cp粉圈子，都被打上了热度飙升的红色“hot”标志。 其中cp粉圈子的热度排行又以“风云夫妇”圈为第一…… 这个情况方白是不知道的，除了在b键上追动漫，他一向没有追电视剧的习惯，因此也几乎不怎么使用其他网络影视平台，更遑论注意到这些自来粉不知何时建立的圈地自萌的cp圈子了。 但是把追剧作为课余生活一大重要娱乐的悠闲女大学生，作为某个影视平台的资深会员用户，经常逛粉圈，就是非常有机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见鬼，这么一想他刚开始拍戏的时候还指望着暂且瞒什么？ 瞒个屁，指不定方白老爷头天刚做过的事，结果韩显之第2天就吩咐剪辑师给他转播出去了，这位爷说着的是“你小子赶快抓紧机会占漂亮女演员便宜，机会难得时间不等人哪”可后手就特喵的藏着一招正义的背刺，nmd花絮这玩意儿有必要放这么早吗？ 还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方白心里默想林小念当时在宿舍里的刷粉圈的处境，那大概是感觉受到了欺骗、隐瞒、失望和害怕等多种情感混合，兼而有之的心理状态吧。 怪不得小念之前微信聊天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给我发那个让人难受的【微笑】表情，怪不得她们下了高铁以后躲起来观察了我半个小时，怪不得她今天神神秘秘屡屡试探…… 原来是这样。 但即使是明知受到了欺骗，小念还是愿意一直等我自己解释，不在网上戳穿我，也不在下高铁后夏朵面前当面质问我，甚至没有过多地主动询问作为剧组导演的韩哥…… 他若有所悟，眼神越发柔和，放下手机，又轻轻摘掉女孩手里的可乐瓶子，舒展开双臂，全心全意、安安稳稳地拥抱住了她，从后侧将女孩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念……” 林小念有些不适地挣扎，但又很快停住，两人以这个姿势静静站立着，一时间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互相可闻。 少女的脸颊发烫。 但由于方白是背抱着她的姿势，因此并不能瞥见那似羞还喜，在抗拒推开和欣然接受之间反复徘徊的别扭神态。 他只是看见那白嫩的耳垂映得粉红可爱，就心中一动，忍不住伸头上去，轻咬起了耳朵。 霎时，林小念的脑袋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的悬空风铃一样左右颤抖个不停，激灵了一阵，然而那抖动的振幅却又神奇地保持在极小的程度，让某个坏人嘴里哈出的热气始终既温暖而又湿润地缠绕耳根。 她的脸庞敏感地进一步发烫，好像要发出热腾腾的蒸汽，眼角带泪，说不上是高兴、生气，还是难堪地想哭，不过也有可能是座开工的旧世纪大染房，红的啦、蓝的啦、靛青的啦，什么颜色都配有一点儿。 “小念，你最好了。” “我，我才不是最好！！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大笨蛋。” 三秒变得弱气的念酱美少女难为情地低着头，浑圆纤细的双腿紧张地绷得笔直，手足无措，用自己蚊呐般的声音发出了毫无威胁力的警告。 瞧那样子，竟比躲在旁边电视柜上看戏的大白还要更像一只刚受了主人欺负的猫咪，连“大笨蛋”这种幼稚园级别的骂词儿，都在情急之下从她嘴里妥帖地蹦出来了。 一时的坏人当然会无视少女的警告，马上得寸进尺，但方白不一样，他目光长远，想做一世的坏人。 所以他非常重视这个警告，立刻就停下了自己的亲密动作，但还是没有解除拥抱，而是用侧脸轻轻磨蹭了几下林小念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天鹅颈。 裴青导师教授《骨朵花儿万能准则》第1大类第3小节注8： 【任何情况下，长久的拥抱都是你对一个女孩更亲密行为的底线和基础；】 石琉璃导师教授《念酱攻略专题手册》第13条第7编： 【在特定环境下，对女孩子适当而出乎意料的尊重，能快速积攒大量的好感；如果在小型信任危机中使用此式，则有极大概率度过此次危机；】 “小念，你最好了。”方白不断复述着这句话，一直说到女孩儿心生欢喜，转身反过手来想捂住他的嘴，才肯罢休。 “谢谢你相信我。” 他此刻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站在了两位巨人的肩膀上。 林小念连话也回不了了，羞得埋头于方白的胸膛不语，又喜悦又傲娇，心里明明像尾鲤鱼一样想脱出水面跃到天上去，身体却只像条钻洞的鼹鼠，不愿见人。 良久，她细声细气地说： “嗯，我相信你。” ------------ 150.后浪算个什么玩意儿？ 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从厨房里传来。 女孩儿端正地坐在餐桌旁，摆好碗筷，耐心的等待着，准备品尝久违的方氏美食。 误会解除，口腹的温暖和快感就是弥补温馨的最佳方案了。 “当当当当！”方白端着两个平碗走出来，往桌子上一放，份量刚刚好： “小念，你试试我这道青菜咸肉汤泡饭做得怎么样？” “嗯……” 林小念呡了一口，汤里夹杂着菜叶的清香、香菇的碎片和咸肉末，成功引得她眯起了眼睛。 “烫了？”方白紧张地挠挠头，“也是，才刚出锅呢。要不咱冷一会儿再吃？” “不用啦，”林小念笑着吐了吐舌头，“我是在想这5天假期怎么过比较好。” 根据两位导师的概述，当女孩子抛出这种话题，就代表着她希望你提出建议了——方白想了想，说： “小长假向来是旅游黄金周来的，要不我带小念你出去旅游怎么样？” “又或者去欢乐谷水上乐园玩一玩？” 这些都是千度小长假情侣计划广告里顶尖热门的去处。 谁知林小念却并没有做出任何选择。她长叹了一口气，道： “啊~那些地方现在都是人挤人，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你忘了吗？琉璃姐这个假期会来找你录视频的。” “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方白你总不会反悔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石琉璃……”方白讶然出声，但话刚说到一半就僵硬停下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还真的答应过这件事。 “靠。” 那时他们还在一起拍摄《穷豪旅游记》，情感导师石琉璃在某段嘉宾休息时间里，向方白提出了将事先约定好的“写歌+教歌+录单人作品视频”，变为“写歌+教歌+录合作vlag+合作音乐视频”的要求。 方白当时闲得无聊，心里一算这也没多多少事儿嘛？so- easy啦。 而且up主持之间合作联动视频真的蛮常见的，于是立马就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他们当时就把录制时间定在了全国人民喜闻乐见的小长假里，理由在是这个时间点上大家都有空闲。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方白奇怪地说道，“连我本人都已经忘记了的事，小念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反正我就是记得清楚。” 林小念侧过脸去用勺子舀饭，腮帮子鼓鼓囊囊，像一只可爱的仓鼠。 “好好好……” 方白无奈地笑了笑，仰躺在餐桌配套的椅子上，单手揉着太阳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又正起脸对乖乖吃饭的女孩儿说： “小念，既然石琉璃想做合作视频，那么就算我们再往这个合作视频里塞一个人，她应该也没什么意见的，对吧？” “不过是把两个人的歌改成三个人的而已……我看行。” “什么？” 林小念咽下一口青菜叶咸肉混汤饭，抬起头，疑惑地问。 她完全没想到方白是在说什么。 方白把右手手肘立在餐桌上，手掌则撑着自己的下巴，又用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少女在白炽灯下富有光泽的头发，轻声道： “呐，小念，你想唱歌吗？” “诶诶诶？！唱歌？我吗？！！” ———————— 京城。 林一秋站在一家老电影院门前，出示了票据，与其他观众们一起遁入了国庆档大片互相厮杀的地方。 国庆档的小长假第一天是个上映的好日子，在华国，这时候每年都有无数投资巨大的大片上映。 对自我作品信心不够的小导演，自然会在选择上映日期时，避开这个最残酷的角斗场。只有有信心有实力的导演，才会选择在这会儿上映。 也就是说，敢在国庆档上映的电影，要么属于被放弃型，要么就属于绝对的实力型，无一例外。 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龙争虎斗……但是作为观众和影迷来讲，这一天的观影体验就非常良好了。 “林导，您要爆米花吗？” 听到这样的询问，林一秋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又看到周围的观众们几乎都拿着一桶爆米花……于是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身侧说话的是一个小年轻助理。他刚听到答复，立即就兴奋地冲出去买爆米花了，那样子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忽然提问的目的。 不过也好，年轻人就该这样，毛毛躁躁，但朝气蓬勃。 林一秋想起了某个此刻正远在蓉城跟自家闺女共度小长假的混小子，摇摇头，气得微微发笑。 敢拒绝老子给的合约……有志气！ 虽然林二春一反常态地为方白努力反驳他这个老大哥的合同要求，并辩解得冠冕堂皇，但不放心就是不放心，在这一点上林一秋觉得自己没得改—— 涉及自己女儿一生的事，谁家当爸的tm这么容易放心啊？ 获知这个消息之后他曾经几度想要打电话给女儿，却又因为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害怕在不经意间凭着长辈身份做出棒打鸳鸯的行为，于是屡屡作罢。 早知道在被上面“征召”，离开蓉城老家之前，就应该敦促着这臭小子把合约签下来了！现在搞成这样子，真是麻烦的很！ 林一秋沉着脸色自顾自寻到自己的影院座位处，开始等候电影播放起来。 候场间，他听见后座的两个工作狗兴致勃勃地交谈： “老苏，我们号称到京城取材却用公费报销来看电影，这种做法真的没有问题么？” “你怕什么？没事的没事的，虽然最近我老婆接管了公司的财务，但也不用这么紧张哪。诶，你感觉到没有，这次的国庆档电影都好好看啊，起码要比去年好看个40%的程度吧？” “那当然，这一次国庆档卧虎藏龙，上映的全是名导作品，老苏你待会儿看制作表就知道了。” “我可不在乎什么名导……阿兴，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国庆档屠神证道的年轻导演还少么？” “这个嘛……” 最后说话的那个白领心虚了起来。 呵，后浪，后浪算个什么卵蛋玩意儿？ 老子这把老骨头还没折腾够呢！国庆档……知道什么叫国庆档吗？ 这次是国家邀请老子拍的献礼片，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真是两个没见识的小年轻。 林一秋不屑地撇嘴，头也懒得回一下，举起手臂，朝买完爆米花跑步寻来的助理招了招手。 ------------ 151.俺也一样 电影院里一片漆黑，就连正播放中的音乐和影像也渐渐归为黑暗。 片子放完了。 为国家历史和名人故事心折的观众们。各自面带微笑，连连感慨。 “姜还是老的辣啊……” 林一秋听见之前还稳挺“后浪”导演的后座工作狗，叹息着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林导宝刀未老，金枪不换啊！《建党伟业》这种主旋律献礼片，我本来以为也就勉强能看，谁知道片子质量竟然意外的好……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在华国有大反响了。” “呵，老苏，”另外一个白领似乎非常乐于见到自己的朋友被打脸的场景，当即嘲讽道：“你也知道人家《建党伟业》拍的是什么类型的电影，林导需要让这部片子在国外赚票房吗？” “不存在的。” 林一秋心想小伙子怼得好！这可是上面下的任务，引爆国内民众观影情绪就好了，老子拍的时候就从来没想过海外票房市场。 紧接着，他又听到那个“老苏”说： “诶，是我不对，林导毕竟还无偿指导过我们的预告宣传片，他的执导水平，我是应该相信的……” “合着你之前还怀疑别人呢？”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但是之前那些导演拍的主旋律片子，最终影视效果有多尴尬，阿兴你是知道的，我都不想细说！” “手撕鬼子、枪斗术、尿液触发雷、爷九先死，了解一下？” “这些都是沙雕名场面，我一个经常逛b站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唉，老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怪不得就算网上有预告这部片子是林导来干，底下评论里不抱期望的人也还是那么多。” 对，要不是现在华国观众心里基本上已经把“主旋律影视”看作“天雷滚滚范例大全”，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局部文化宣传工作，上面也不会突然安排老子来接手这团烂摊子啊…… 林一秋腹诽。 要知道在以前，华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主旋律大片的。 原因无非两点，一点是艺术，一点是商业。 从艺术性角度来说，深挖寓意有极大可能触及广电审查局底线，从而导致河蟹神兽降临。而且艺术片无非追求拿奖，可评奖的组委会口味向来是非常ri怪的，主旋律影片大概率拿不到奖，不值当。 从商业性角度来说，在当下，电影受众市场对主旋律影片的普遍印象就不太好，而这一点，从后座两个年轻人的对话里就可以看出。既然市场前景不明，又有哪个投资方会甘愿投资呢？恰烂钱他不香吗？ 大概是今年文宣部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于是提出国家出资，要招募名导拍摄一部主旋律国庆献礼片—— 这本是一件看上去吃力不讨好的事，别的导演都借故推辞，可是林一秋就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不怕砸自己的招牌。 会被“后浪”砸下去的，永远只会是那些信心已失、力量不足的“前浪”！ 而林一秋则永远不会陷入这种状态。 他觉得自己虽然是个老家伙，但却是个始终在冲浪的老家伙，不管掀起什么浪都活该被他踩在脚下，这种夸张的自信是他一年又一年的新作次次压倒各路挑战者获得的，今年即使执导的片子类型特殊，也不例外。 呵，方白那个臭小子，根本不知道拒绝了这样一个名导演主动发起的邀约是所么失败的事！ 其实韩显之的《仙剑》新剧组之所以会对方白发出邀约，也是林一秋这个老师傅提前安排的……不然真以为会弹古琴的男演员能这么稀少，稀少到真就一个都找不到？ 他的原计划是签完合同后混小子就可以随便选一个春秋文化投资的剧组，滚去电视剧小荧屏粗略练练演技了。 等磨练个两三部后再提出来，直接上一场大荧屏男主，有自己亲自把关亲自指导，绝对不会出问题。 按照这套流程，就是一头猪也能给捧红喽——可是计划与现实截然相反，林一秋从来都没有想过方白会选择拒绝那样美好的条件。 这混小子明明就很聪明，应该懂他的意思的。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懂，才选择了拒绝？ 林一秋低头思索着，对身侧助理的轻呼声如若未闻，心里决定这个小长假有必要回蓉城老家一趟，跟混小子单独碰面，好好谈谈了。 “林导，林导？” 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影院里已经离场的差不多了，观众席上空空荡荡，而三个年轻人站立成一个三角形，围着自己的座位。 毫无疑问，其中一个是助理。 “小孙，”林一秋挨个叫他们的名字，“还有【宿命之海】的苏总、袁经理是吧？抱歉，我这人记性不大好，不一定能记对。” 苏易周眼神热切，笑道： “林导贵人多忘事，可以理解。我们俩这次来京城出差，居然能恰好碰见来看自己电影上映的林导，真是缘分妙不可言~回公司又有吹嘘的新料了。” “阿兴，你怎么想？” 袁兴憋了好久，说： “俺也一样！” “刚跟发了会儿神，没注意到两位。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林一秋也从座椅上撑着站起来，用眼神示意助理让开位子，该准备走人了。 在华国人的社交中，如果一个久未碰面的朋友忽然对你讲“请问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那么他多半不是在真的在询问你有啥难处、需要帮忙，而是在隐晦地表明让你丫赶紧滚蛋、“莫挨老子”的意思。 “呃……”苏易周的双手像模仿手风琴一样在空气中来回划拉了几下，这是他最近看鬼畜视频时，不知不觉中向自己的竞争对手罗伯特·布雷森学来的本领。 尴尬了一会儿之后，他决定还是低情商地继续讲了下去： “林导，我们【宿命之海】最近的确遇到了一些困难……看在之前合作的情分上，我能占用您一顿咖啡的时间来讲讲么？” “阿兴，你的想法呢？是不是也觉得找林导谈一下比较好？” 袁兴张嘴欲言，却又中途改口： “俺也一样！” ------------ 152.千里邀月 “琉璃老师，麻烦你这里唱的男孩子气一点，好吗？如果非要打个比喻的话……” “少女音再带点正太音怎么样？” 石琉璃正坐在手机支架旁边，一边回应弹幕，一边无奈苦笑道： “好好好，你怎么教都好。” “可是，我的白老师啊，你能不能别再叫我‘琉璃老师’了？” “那不行，我可是非常感谢琉璃老师你的！”方白扫了一眼密密麻麻正刷着【商业互吹】的哔哩哔哩直播弹幕，搞怪地反其道而为之，大声连叫了三次： “琉璃老师！琉璃老师！琉璃老师！” 石琉璃被羞耻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伸出手掌，想要捂住他的嘴。但由于自身身高原因，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 于是弹幕上就又开始刷【大声点儿，听不见！（傲娇脸）在b站，我们5级号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这句话，把在旁边反复练习某句歌词唱法，但始终静不下心来的林小念给逗得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她忍不住问道： “方白，你为什么非要叫琉璃姐老师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 方白和石琉璃诡秘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念酱攻略专用手册》第1条第1编： 【绝对不能够把本书相关事宜暴露给林小念！一旦暴露，就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若真的发生此事，则错误责任与本教材编写导师石琉璃无关，特此声明。】 “那就长话短说，快快快！”林小念不依不饶催道。 拖延计不成，不如迂回行之。 方白猛地瞪大眼睛： “快快快，快什么快？小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还在叫你练这句歌词，对吧？” “这么快你就练好了吗？又觉得自己行了吗？别忘记刚刚是谁嫌自己唱得最难听的！” 石琉璃也摆出严肃脸，强调附和说： “念念，白老师说的对，三心二意在音乐上是行不通的！你得努力奋进才行！” …… 就像学渣突然同时被两个科任老师给逮到上课开小差一样的，林小念下意识心虚了起来，唯唯诺诺着解释： “我，我就是摸了一小会儿鱼……” “谁叫b站弹幕上说话的个个都是人才，疯狂玩梗儿又好笑，超吸引人注意力的……” 少女扳着手指头算起来，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变得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吃饭、睡觉、追剧、摸鱼、逗小小白，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凡人不能避免的！”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而原本关于“方白和石琉璃到底联合起来隐瞒了自己什么”这个重点话题，就这样轻易地被她抛之脑后了。 “人之常情？”方白无语地说，“那小念，你也不能一整个上午都在常情里噻？那也太长了噻？” 石琉璃注意到自己的直播间公屏上适时地飘过了舰长的大号字体弹幕【hhh那真的是好长的常情（滑稽）】，顿时哑然失笑。 “我在这里跟人家琉璃老师搞了一上午的直播和研究唱法，就连后期修音都给你考虑到咯，结果你呢？” 方白确实越讲越气，很有种家里娃儿好不容易拿出来给大家炫耀一次却发现娃儿一点儿不争气的失落感，忍不住埋怨道： “结果就让小念你练了三句歌词，你却硬生生地摸鱼了一上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个小时里有5分钟在认真练习吗？” 林小念很不可思议地说： “方白，你凶我？” “我什么时候……” “你就是在凶我！” 她微蹙着眉，草率且随意地下了定论。 方白人傻了。 直播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快活了起来： 【来了来了，女朋友对男票神秘基因本能特攻招数】； 【哭了，刻进DNA里的画面和台词】； 【前面的，别他妈什么鬼玩意儿都往DNA里瞎刻啊】…… 石琉璃嘴角的笑意捂都捂不住，哈着嘴道：“白老师，你别全盘否定人家念念的努力嘛。呃，虽然可能会很少，但那也是努力过的呀。” 她紧接着打了个圆场：“念念，想要证明自己的话，我们马上就来合唱一次吧？” “啊咧？！” 林小念很不情愿，但又不想自己显得心虚，道：“好……好吧！” “但是我不像你们两个一样都是音乐区up主！我是普通人类，就算夹在你们两个中间唱歌超级难听，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个套路方白懂，叫“预防针”，一般会被预计自己某次月考会考得很差的中学生用到自己的家长身上，有提前防止被父母一边看试卷一边予以正义重锤的显著作用，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不过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没必要揭露，以免女孩儿忽然恼羞成怒，撂担子不干了。 他拍了拍手，巴掌的啪啪声在租来的空旷音乐舞蹈教室里回荡： “那好，当着直播间这么多小伙伴儿们的面，咱们三儿就再合唱一次！” “先说好，这次谁都不能笑，至少得把整首歌给正常、完整地唱完！你们两个，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白～老～师——”二女齐声回道。 正经安排歌唱任务时的方白，还是很有威严力的，这就是专业原创音乐人身份的外在加成表现。 业余选手和萌新们，都更愿意听从所谓专业人士的安排，这是人类的共性。 “来， Music～！” 他一面对着直播间镜头中二地比那了个帅气的姿势，一面看着石琉璃小姐姐撮着嘴去按了插着试听卡带的音乐播放器。 石： “长生殿外自在躲清闲 忽闻三生路魂灯不灭 好奇是谁的真情感动上天 且等我，探一遭，这人间——” 念： “一声锣惊得我瞪大双眼 茶楼酒肆铺满闹市长街 桂花酒香便与人潮交叠 乌篷江岸佳人一曲传遍~” 音乐是很明显的国风电音风格，富有节奏律动感，一听就很上头。 白： “食客翘首等一碗阳春面 墨客满腹才情廊下邀月 公子执扇翩翩小姐掩面 苦于灯谜却留风情不解~” 唱到此处，他又捏着嗓子，变了个攻气一点的偏中性声调，与之前风格截然不同，恰似混进了儿童合唱团的人民老艺术家： “我曾一心向往天上的明月 怕今宵是庄生的蝴蝶 梦碎了冷冷清清的宫阙——” 到“宫阙”这里，大家开始一起蓄力，然后一起合唱道： “不免嫉妒人间，阴晴圆缺！！” ------------ 153.有嘴就行 “……天上数日换做尘世百年 一瞬清风擦面——” “停！” 方白突然伸出手，撇开坐在播放器旁的石琉璃，按下按钮暂停了音乐。 他叹息着对林小念说： “小念，这句我先给你做个示范，你跟着我唱一遍，好不嘞？” “好。”林小念吐了吐舌头，自知走调，颇为不好意思。 “来，听着： 天上数~日↗换做↘尘世百年→? 一瞬清风→擦↗面?” “怎么样，很简单吧？” 女孩儿想了想，憨憨地说： “方白，我觉得我不太行。” “什么？这不是有嘴就行？”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气得鼓起了包子脸，小声道：“那我再给你唱一遍！” “天上数日换做，做……” 出师不利，刚雄赳赳打起的气势第一句还没唱完就结结巴巴地散掉了。 方白不敢相信地问：“林小念，你居然忘词儿了？” “明明我们刚刚才唱过的！” “……换做人世百年” 女孩唱得犹犹豫豫。 “是尘世，是尘世啊！不是人世来的！” “一瞬清风擦脸——” “擦面不是擦脸！！多好的歌词意境，都被你搞成洗漱间了！” 林小念嘴一瘪。 她委屈地说不出话来，立在原地，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方白。 那个神态，仿佛就在讲“你再多教训我一句立马哭出声”似的。 石琉璃用中指暗戳了一下方白的腰，才让他从那种苛求完美的严厉音乐人状态里退了出来。 伤脑筋哦…… 他摸着后脑勺尴尬笑道：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小念，你别放在心上。” “要不，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来练歌？” 《千里邀月》是大家一起早上订好的直播间标题，所以他们这次练歌从来也没有搞神秘的意思，现在还在全程直播中。 直播间里的弹幕又刷起来了：【666，白老师不愧是巴蜀人，传统艺能耙耳朵】、【xswl，再摸鱼一下午？】、【兄弟们把保护念酱打在公屏上】、【琉璃美人吃瓜的样子好好看，是我老婆】…… 【我擦，我大号怎么被禁言了？】 老婆你妹啊！ 随时注意着直播间的石琉璃黑着脸，联合房管，给每个发言想桃子吃的兄弟都集体安上了禁言五分钟的套餐，一时间弹幕质量大大提高。 提高是相对而言的，剩下的还是一群在刷烂梗的梗鬼，不过好在刷的梗也算有时效性，称得上恰如其分。 林小念目光游移，不去看方白，在弹幕上扫了会儿，低着头说： “那好吧。方白，琉璃姐，我是不是真的唱得很差啊？” 要是正经指导石琉璃的时候她敢说这话，方白肯定会直接回一句“唱得到底差不差你丫心里没点儿数啊还在这儿哔哔赖赖”，暴躁得能把人姑娘狗脑子给喷出来。从这方面讲，涉及本专业的事，他和韩显之、林一秋的习惯和态度都是一样的。 但如今说这话的人是林小念，那就没办法了，先哄后亲，女票特许，还想不想有朝一日两人一起研究《桃花源记》了？ “不差不差，”方白摸摸她的头，“我语气是严厉了点儿，可这是新人的正常现象。你没经历过专业的音乐人训练，上来就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脸红——上一句唱歌下一句忘词，就是初学者也没这么夸张啊，简直是思想在虚空中摸鱼到了一定的境界。 石琉璃也安慰林小念道： “念念别怕，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下午再努力一点点就好啦。” “别看白老师那么说你，其实你有一句唱得还是很好听的，就是那句‘一声锣惊得我睁大双眼’，让人听着真的有一种新奇的感觉，相当不错辽！” “一声锣惊得我睁大双眼~”林小念欣喜的自顾自唱了一遍，又变得高高兴兴，说： “很好听吗？琉璃姐，真哒？” “嗯嗯！” 她的视线又瞟向方白。 方白被迫点点头。 也就只有这一句勉强合格了……或者倒不如说，小念你大概一上午，就好好练习了这么一句吧。 他在内心控制不住地吐槽。 《千里邀月》这首歌又不难，真的是有嘴就行，要是太难的歌曲，方白怎么可能会选择在这次拿出来当三人的合唱曲目？ 还全程开着音乐教学直播？ 我估计认真看直播的观众都比小念你学的快啊……他这么想着，伤透了脑筋。 获得了双重肯定的林小念兴奋地哼起来，还是《千里邀月》的小调，只不过歌词她一律记不住，就来来回回地从“一声锣惊得我睁大双眼”这句开始，然后紧接着“哒啊啰啦”四字，随机选一样跟着照葫芦画瓢从嘴里蹦出几句，最后再返回第一句歌词。 如此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哼着小歌的少女活力四射，元气满满，有一种别样的魅力，搞得直播间弹幕上好多家伙又在想桃子吃了。 方白见状，心眼儿极小地开了全体禁言，这次他把所有对林小念想桃子吃的家伙都一一手动禁言了30分钟，才解除了限制。 不消说，立即有一堆人纠集在公屏上骂【权限狗】、【小气鬼】以及【杀白贼，抢念酱】，但都被他无视了。 男人的独占欲是可怕的，即使是口头上开玩笑般的容忍，也绝不允许。 沙雕水友们渐渐摸清了这个直播间的规则，也都乐呵呵地继续开着玩笑，但时不时还是忍不住调戏房管和主播…… 禁言几分钟的处罚其实并不算重，而且马甲小号多就是任性。 说起来，30分钟以内的“友情”禁言套餐，其实更像是直播间里的一种小游戏，一般发言比较皮的水友们几乎人人都领过，而剩下的就只能是老实人和潜水党。 至于禁言超出30分钟的，那基本上就禁的是黑子或者水军了。 石琉璃看着方白忙碌地操作设置禁言，没有阻止，但末尾微叹口气，道： “白老师，这可是我的直播间诶。” “哦？是吗？” 方白怔了神。 他放开手机支架，挥掌道： “那个……举手之劳，不用谢，不用谢。” ------------ 154.本子、画师和ntr 小长假第四天。 林一秋坐在回蓉城的专车后座上，皱眉用手机看着视频。 车上只有两人，而前面当司机的正是生活开车经验丰富的小孙助理。 高速公路上一点儿也不陡，再加上车又好，所以他们感受不到颠簸。不过同行的车辆挺多的，油门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不断。 林一秋不满地瞧了旁边呼啸而过的不要命年轻跑车车主一眼，然后曲起手指关节，敲敲前座司机位的椅背： “小孙？”他晃晃手机，“你的哔站私信箱又响了。” 孙助理微侧过头，又很快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回过去直视前方，不好意思道： “林导，这几个开跑车的兔崽子太不走心，我得时刻注意着他们。这私信……要不您给我念念就算了。” “怎么？不怕我看见你们年轻人的隐私？”林一秋来了点儿兴趣。 “不怕。林导您思想开放，符合我们年轻人的潮流，”孙助理恭维道，“要不怎么说您能把一部主旋律影片拍到国庆档票房第一呢？” “现在《建党伟业》的票房可比第二名那部中西合拍的《失踪的丘比特》高出整整0.5亿！离首映日还没过去一周呢！” 林一秋颇为受用地摆摆手： “你小子，就会拍马屁。国庆档电影上映满打满算不过才四天，乾坤尚未定准，这会儿大家伙比的就是一个后劲悠长。” “那部《失踪的丘比特》我不是跟你一起看过吗？人家导演也是有水平的。如果再磨炼个两三年，撇掉跟洋人的关系，指不定下次上头就邀请他拍《建党伟业》系列第二部了。” 孙助理嘿嘿地笑起来： “您这话的意思不还是看不起人家。” “我哪是看不起人家，我这是实话实说……”林一秋反驳了一句，打开孙助理手机上的哔哩哔哩私信箱阅读了起来，念道： “纯爱党至高无上！呃，牛头人给爷死？” “是谁，ntr了我？而我，又ntr了谁？” “兄弟干的漂亮？哟，括号里还有拼音，sang， xin……丧心病狂？” “第四条，慕名而来……” 他拉了下更后面的几十条私信，对着这些沙雕网友发言诧异地问： “小孙，你到底干了啥丧心病狂的事，能让这么多人说出‘慕名而来’的话？” 孙助理憨厚地笑笑： “林导，您别误会，我平时不是喜欢看漫画吗？前几天就花钱找了个画师。” “花钱找画师就让你出名啦？那个画师是画什么的？” 作为新时代中老年人，林一秋的思想并不老派。他本以为小孙助理会说出“暴走漫”、“热血漫”、“推理漫”等等这些自己也算薄有了解的漫画分类，谁知道却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本子。挺h的那种。” 林一秋沉默了一会儿，心想现在什么风气，小年轻都这么跳了吗？ 难不成果真是我没有跟上时代？ 不，起码老子还知道本子的意思，比那些顽固不化的老骨头中用多了。 他咳嗽了几声，委婉提醒道： “小孙，关于你 xp这方面的隐私，我觉得下次你还是自我保护一下比较好。” “就算你本人觉得没事，我也不太想要知道这种事情。” 终于踩油门远离了飞车党的孙助理一脸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后视镜，良久恍然大悟，解释道： “林导您误会了，他是个本子画师，可我找他画的跟他平常画的内容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么？”林一秋怀疑地说，“不会是从本子改成画色图集吧？” “不，那和您所导演的作品一样，都是艺术。” “艺术？那我倒有点期待感了，你尽管说。也许老子还能记一下当电影素材。” “那可能不行，拍出来就成情色片了。” 小孙助理咧开嘴笑道： “本子的内容，应该过不了龙标审核的吧。” “还是本子？”林一秋有点生气了，粗着声说：“小孙，你他娘的在耍老子？” “我哪敢耍大老板啊……” 小孙助理见势不妙，连忙道： “我找的那是一个那是一个ntr本子专业画师，好评无数的那种，就想着法子让她画了点儿不同样的，真没撒谎啊。” 林一秋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看本子你不满足，还要看ntr？看了ntr还不满足，你还要看点儿不同样儿的？” “嘶……小孙哪，”他特别痛心疾首，没想到才招来帮了自己半年的助理就坠入了这样的罪恶漩涡，严厉批评道： “你需要自我反省一下！依我看你这个人从思想根子上就出了大问题！！” 孙助理叫屈： “林导，我没那么重口味！我出钱要那个ntr专业户画师画的是纯爱！而且是不漏肉的纯爱本子！！只不过情节太那个所以说过不了审而已……” “那你小子的私信箱怎么解释？求画个正经漫画会引起这么多关注？”林一秋不太相信小孙助理的说辞。 “这就要涉及到哲学问题了。当时画师很郁闷，但是为了钱，她又不得不接这个大单子。”孙助理握着方向盘侃侃而谈： “我觉得很好笑，就把这件事情的过程截图做成视频发到了b站上，并随便起了个标题《让ntr画师画纯爱，亦是一种ntr》。” “结果莫名其妙的就火了。” “不是，”林一秋这下是真疑惑了，询问道：“你们哔站用户兴奋点都这么奇怪的么？” “奇不奇怪不好说，我只是三级号，不清楚。这话您应该问方白老师，他账号等级高、投稿多、资历深，比较有代表性。” 孙助理手动加了个档，接着说： “林导你不是一直在拿我手机看方白老师直播吗？可以瞅他空的时候微信问问。” 林一秋拍座瞪眼： “我那是在看他吗？混小子有什么好看的？！我是在看我闺女录歌！” “可是咱这次回蓉城不就是主要找方白老师谈话吗？”孙助理无奈道：“林导，您就别死鸭子嘴硬了，那直播我也看过一天，您闺女出现在镜头面前的练歌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全摸鱼去了。后来这歌就连我都会唱了，小念妹妹才勉强记住词儿呢。” “反正您回去也是要找方白老师的，微信上提前说下也没什么吧？正好把问这个事儿作为苗头。” 林一秋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就追问道： “那好小孙，你说的那个画师id名字叫啥？” “我想想……哦，【别人家的小黑】。” ------------ 155.身份暴露了可如何是好 “小黑，你都快成别人家的啦！” 林小念蹲在门口玄关处，怒搓狗头。 带狗进来的夏朵得意地插起了腰，说： “念念，你还是干脆把小黑送给我们家养吧。方白可是大忙人，没空再照顾一只狗子的。” 小黑摇头晃脑，被女主人撸得在原地转起了圈儿，发出哀求的呜呜声。 “你想都别想！”林小念把自家狗子抱起来，朝好闺蜜哼道：“朵朵，要不是我回蓉城那天，一不留神儿就让小黑被你带上计程车跑了，大白也不至于天天在家里玩得闷闷不乐，小长假四天都没有伴儿！” “可你这四天也没上我家来要小黑呀……不过你这么一说，大白好像真的挺可怜的。它们俩平时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正窝在房间角落憨躺着的大白：？ 可恶，本猫闷闷不乐的原因明明是因为你们两只两脚兽每天出去练歌却从来不带上我的原因啊喵！！ 再说谁会想念黑仔那个笨蛋啊喵！！ “咚——” 一声闷响。 那是林小念把小黑空拋到了大白的身上，砸得它眼冒金星，晕乎乎的，脸和脖子上的皮毛也被刚小别了几天的傻狗趁机偷袭，舔得口水到处都是。 猫有洁癖，这可不能忍。 快速清醒之后，大白忍不住在第一时间就对着小黑打了一套凶残至极的喵喵拳，逗得方白哈哈大笑。 电视机里刚好播放着汤姆猫某集暴打狗哥的动画，与现实场景衬托的相得益彰。 此举收到了同样在笑的林小念的鄙视： “方白，你多大了？还有兴趣看猫猫狗狗打架的少儿动画？幼稚！” 方白无辜耸肩，知道这会儿女孩儿的心情又又又又不好，小声反驳道： “但小念你也在笑哇。” “我今年才十九岁，有些童心不正常吗？”林小念理直气壮。 “嗨呀，【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听过没？”方白为自己辩解，“我们男人到死思维都是十八岁的少年，比小念你还少一岁！沿用这个推断，我有童心也很正常。” “鬼扯。”林小念撇撇嘴，但没再说话了。 造成她今天心情如此不好的原因是直播间出了点小插曲。 由于摸鱼次数频繁，ng次数最多，还经常忘词，在小长假前三天的直播初见生涯里，念酱美少女收获了一大波黑粉…… 其实说是黑子好像也不太恰当？这里面大多数应该是暴躁的网络键盘侠老哥们，可能不为别的，就是单纯看混子不爽。 这可就苦了一心求混的林小念。弹幕的随意言论和方白尽量严格的监督，让她不得不越来越投入到了练习里，几乎跟第一天的摸鱼王念酱，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甚至越练歌越快乐，越快乐越想来回唱，好似有种上瘾的感觉。 但是吧……方白从一开始就考虑给林小念后期修音这事儿，不是没有道理的。 认真练习是认真练习了，可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把她放在两个合作的专业歌手里比较，还是个妥妥的菜鸡啊！ 人菜瘾还大，这就太要命了，在耳朵被持续毒害了十几遍之后，原本渐渐散去的黑粉们就又重新集结上阵了。 直播间公屏上，什么【老婆别开腔，是自己人】、【大妹子，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妈妈，我有生之年居然听到了死亡咏叹调】等等杂七杂八的弹幕蜂拥而上，气得林小念平板鼓鼓，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声乐天赋…… 有一说一，方白觉得她作为新手其实唱得还算可以，哪怕不经过后期修音，也绝没弹幕言辞那样表现得奇差无比。 然而弹幕是最为从众和夸张的东西，一个人带头阴阳怪气，就会有无数个人接着阴阳怪气，这实在莫法。唯一的房管光是负责禁言都禁不过来，也就只能对这些或善意或恶意的刷梗老哥半睁只眼半闭只眼了。 林小念不信他的安慰，这事儿就此成了女孩儿心里一个难解的疙瘩。方白想，怕是下次再邀请她来合唱，就难咯。 说起来，这次向石琉璃提议改成三人合唱，本来就是为了带上在家无聊的林小念才做出的举动，重点是让小念一起出来玩！开心，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倒是得不偿失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石琉璃开劳甚子直播，简简单单地拍个生活分享vlag视频剪辑发出来，顺便还能水一期视频，它不香吗？ 对了，水视频！ 他思及此处，对着夏朵问道： “夏朵，你会摄影吗？有没有兴趣再帮我们拍个【男女友双向视角】的生活vlag？” 要改变暴躁老哥老姐们的固执看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在别的地方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就行了。 不一定非要唱歌嘛。 但夏朵果断拒绝道： “最近兼职，来了个奇葩的大单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有得画了，没时间。” “朵朵你有副业哒？”林小念惊异地看着自家闺蜜，之前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情况的样子，说：“朵朵兼职的是什么工作？工资高吗？是提前实习吗？” “唔，念念你也知道我家书画传家，所以我干的是画师兼职……” “画师？id 名字是啥？” 林小念兴奋起来。 夏朵吞吞吐吐：“id……名字不重要！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近很忙！没空帮你们拍摄新的 vlag！” “朵朵，你现在的表情很可疑诶。” 方白跟着林小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夏朵脸蛋涨红，道： “我、我、我，反正小黑已经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去开门，妄图通过回家的方式逃避话题。 但很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并没有顺利实现。 铁门刚一打开，夏朵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陌生男人正抬起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讶然地看着她。 他高大的身体挡住了门口，无法进出。 夏朵蹙眉问道： “歪？你是谁？” 年轻的陌生男人愣了愣，退后一步，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认无误后又低头回话： “我姓孙，是林导的助理。” “你又是谁？怎么会在林导的老家里？而且声音还这么耳熟……” “等等，”孙助理说着说着，忽然拍着脑袋，不敢置信地发问： “你就是那个跟我通过定金价格商量电话的ntr画师？” “哈？ntr画师？！” 门内外同时响起了三道疑惑的人声。 ------------ 156.SB啤酒 “哈？ntr画师？！” 听着这样的惊呼，夏朵僵在了原地。 她最近的确是有跟那个拿小钱钱侮辱自己的混蛋买方通过电话，可是，可是…… 直接被买方堵到朋友家门口这种事，你未免太巧合、太夸张了吧？ 哪有这样搞的？ “朵朵，什么叫ntr画师？”林小念在身后天真好奇地发问，却在一秒之后被满脸滑稽的方白捂住了嘴巴。 “ntr就是牛头人，少儿不宜的东西。”方白在少女耳侧轻声说道，“总之，小念你最好不要了解这个。” 他的声音意味深长。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明明看你们的表情就全部都知道……我觉得我也至少有知情权！！” “那也不行。” 林小念心里好像被猫抓了似的，闹腾起来，短短时间内又被方白给轻松按住。 夏朵听到这些声音，羞愤欲绝，伸手撇开挡在门口的孙助理，想要一溜烟儿跑出去，但终究没能成功。 因为孙助理身后还有一道气势更坚硬的身影，而这个人她是万万不敢随手推开的。 林一秋面色沉重严肃地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夏朵。 由于是自己女儿最亲密的闺蜜，所以他对这个小姑娘的情况也算颇有了解，可没想到平时竟然干着这样的副业…… 为了兴趣？还是为了华国币？ 总不能真的是爱好吧？ 听小孙说，【别人家的小黑】这个画师账号，已经在外网上很有一番知名度了，每月约稿求本子的粉丝无数。 这可真是绝了。老夏搞书画搞了一辈子，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年纪轻轻的女儿竟然在画ntr本子的领域上颇有建树。 他思及此处，来回好好打量了夏朵两眼，然后故意板着脸说： “这件事，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会跟老夏讲的。” “有什么问题，你们父女自己讨论吧。” 这孩子的现实纯洁性，林一秋还是愿意相信的，毕竟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娃娃，放心。 可精神纯洁性这玩意儿就不好说了，现在女生在网上开车讲荤段子比男人污的例子比比皆是。 要是男网友发车，至少还要讲个规章制度，加密车牌号网址什么的，但有些女司机就真的是无法无天，露骨又勾人，丝毫不怕引起河蟹神兽的注视。 小姑娘兼职当个重口味本子画师……其实林一秋觉得还可以接受，又不是出卖自个儿的美色，只是夏朵他爸老夏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什么？你说如果干这个兼职的是林小念呢？ 对不起，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有，我林一秋三天之内鲨掉在座脑子里充满黄色废料的各位。 咔嚓—— 夏朵一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碎掉了，哗啦啦掉了一地。 论ntr本子画师被亲戚朋友长辈突然发现身份是什么感觉？ 如果逼乎有这个悲壮的提问，那么此时的她一定要匿名回答一下： 鸭，是社会性死亡的感觉。 …… “多谢林导，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 已经变成一只废狗的夏朵被赶来的老夏拖走，林一秋在房间里横目四望，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方白和自家闺女身上。 “方白，来，陪我出去喝个酒。” 他扬手招呼道。 孙助理也终身摆了个“请”的姿势。 刚回来就叫人出去喝酒是出于什么心理啊……方白在内心吐槽着，犹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林小念。 林小念向他鼓励性地眨了眨眼睛，示意真男人别怂，正面上啊！老爹这里出了事本大小姐给你兜着！！ 于是方白才带着林小念走上前去，而少女一直挽着他的胳膊。 林一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把两人拉开了，并告知女儿“两个男人之间常常需要定期进行单独而亲密的交流”，呃，怎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小孙助理负责跑腿儿去筹备了林小念的大餐，而方白林一秋爷俩就晃悠着出去找烧烤摊喝酒了。 他们找了蓉城一家叫做“胖头鱼烧烤”的摊子，林一秋带的路，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胖头鱼烧烤之所以叫胖头鱼烧烤，不是因为特色菜是烤胖头鱼，而是因为老板娘的外号叫胖头鱼，身材形象也很符合。 朴实无华的名字。 最开始方白听林导说要来这种烧烤摊喝酒的时候，他以为是开玩笑的，可谁曾想这个名导老丈人就是这么接地气……不过这可能也跟林一秋是蓉城本地土户有关，要菜单的时候就跟胖头鱼老板娘表现的很熟。 老板娘：喝啥子啤酒？ 林一秋：SB。 老板娘：啥子啤酒诶？（声调拔高） 林一秋：SB！ 老板娘：哦，喝雪花啤酒，记起。 其乐融融。 方白：？？？ 之后林一秋给方白解释SB其实是一帮无聊的老顾客们跟胖头鱼烧烤摊约定俗成的玩笑，SB就等于Snow Beer，雪花啤酒的正规英文缩写，酒瓶子上就写着有，并非是什么骂人的恶心意思。 不过占便宜的心思是肯定有的。 好在胖头鱼老板娘开门做生意，赢的是八方顾客，心胸宽广，不在乎被人占这点儿口头上的便宜，因此这个暗号就在老顾客嘴里口口相传了起来，并成为胖头鱼烧烤摊之所以能成为美食街角一霸的人情特色。 “胖头鱼看似损失了一些无形的东西，却因为不在乎而将这些无用鸡助的东西变为了成功的秘诀之一，方白，你说他们这个烧烤摊的特色好不好？”林一秋问。 你都说成功了，那当然是好，我还有回绝的余地么——世上总是以成败论英雄的。 方白点点头，赞同道： “的确很新奇，而且老顾客口口相传的形式，也很容易引发回头客。” “那么……”林一秋轻拍了一下胖头鱼烧烤摊的桌子，盯着他说：“春秋文化传媒的企业文化也很好，你为什么不想加入？” 方白沉默了一会儿。 “不想加入就是不想加入，没有为什么，”他回答道，“如果非要讲一条的话，那我也受不了50年的长约。” “50年的长约长吗？” 听上去像是一句废话。 但方白清楚林一秋隐含的意思，跟整个春秋文化、那些人脉圈子和林小念等等美好的事物比起来，实际生效时间可能并没有50年就会顺理成章作废的一份合约，好像也并不算太长。 ------------ 157.离群索居者 胖头鱼老板娘把烧烤盘子和雪花啤酒送了过来。 方白拿起一瓶雪花啤酒，掀开盖儿，给两人的玻璃杯满上。 “我觉得长。” 他对林一秋说道。 林一秋微晃了晃酒杯，小饮了一口，直视着方白讲话：“不，小子，我觉得不长。” 顿了顿，他又接着讲道： “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看见那边那个男娃儿没有？” 方白向林一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口中的“男娃儿”其实是隔壁桌的一个学生党气息浓厚的黑帽衫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和朋友们坐在一起，什么也不说，只是单纯的撸着串儿，偶尔露出附和而勉强的微笑。 “是周围大学小长假没回家的学生晚上出来玩吧，”方白猜测道，“怎么，他有问题？” “很普通的大学生罢了，能有什么问题？”林一秋自己拿起几串掌中宝，问：“不过既然你觉得他有问题，不妨说说看？” 方白心想神经病啊，不是林叔你叫我看的么？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就着酒观察了那个黑帽衫男生一阵子。 看了那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方白最后皱着眉，带有一丝不确定的语气说： “迷茫？” “还有呢？” 林一秋继续追问。 “能吃。” “这个不算！” “不自信。” “迷茫和不自信本质上其实是同一件事……好吧，也算你对了。不如再猜猜看他现在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 方白手捧酒杯，听言安静地瞅着那个男生，根据他的外貌、表情和神态分析想象他现在的生活。 天气偏冷，却还穿着短袖，说明长期宅在宿舍里，对外界变化不太敏感。进一步分析，可以说是内向型。 眼神不太自信，说话总是习惯等别人说完再附和一两句，有时干脆不说，就逮着烤串吃，不适应交际场合。这佐证了上一条观点，也说明了他起码最近的生活过得不大如意……或者说，对未来不太有把握？ 迷茫的大学生，这种情况和例子多的是，但绝不会是大一或者大二的少爷们。 因此方白推断他是快要毕业的大三、大四学生，正处于将要毕业的特有迷茫状态，而且可能还在找合适的实习？ 虽然看样子一定没找到就对了。 总而言之，不是个生活顺心的人，还很有可能感觉自己在朋友们的行列中有些掉队。 内向加不如意，要么从此一路高歌奋发图强，要么自暴自弃几经坎坷。 这样的人会更加敏感自己的交际障碍，更早预料到不如人的委屈，却苦于快毕业时间不够和困难重重等各种特殊因素，而只有一个模糊大概、且具体实现可能未知的自我解决办法。 林一秋说迷茫和不自信本质上是同一回事，但方白现在就有点不一样的意见，迷茫是迷茫，不自信是不自信，究其根本，是不自信导致了迷茫的产生。 对自我能力不自信，对机遇可能不自信，对交际表现不自信，对方方面面的不自信……如此种种，全部加在一起，才构成了”什么都有点想做，可什么都不太敢做，又什么都不知道该不该做？”的迷茫。 要是自信的人的话，看黑帽衫男生的朋友表现就知道了，他们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生活的目标，说话大声有力，小圈子里混得开，才不会想那么多。 你甭管人家是因为有关系、富二代还是真学识才如此表现的，但只要眼里有这股自信劲儿，任何初见的人都不会把你当一个草包，都得夸一声好小伙子，年轻有干劲。 方白心里有些感慨，把自己的这些分析拾掇着些重要的给林一秋说了。 林一秋喝了一大杯酒听完他的分析，“嘿”了一声，然后问道： “那么方白，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你觉得你拍戏之前跟他的生活状态比起来如何？” 方白愣住了，手里的烤串儿卡在嘴边。 “你分析的很好，可是，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 是啊，自己怎么会分析得这么清楚？ 方白沉默中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地球世界的大学生涯，原来那个时候……他也曾经是与黑帽衫男生一般无二的人。 林一秋误会了什么，沉声道：“方白，我看得出来，你也不太会交际。你跟我们家邻居三年，直到今年六七月份才出来活动，在那之前都不可思议地宅。只有小区外面副食品小超市的老板娘，才因为每月一次的大采购，而认识你这位特殊的客人。” “那时候你的外卖盒子常常会在楼道垃圾处堆得几层宝塔高，我每次回家都会想：老子家里这套老房子旁边住着的邻居是罐装生物吗？不需要见太阳？” 方白面上嗯嗯嗯，心里却想那时候关我什么事？那明明是猝死哥干的好事吧？我就算原本再内向，也好歹算是个正常人啊！ “老实讲，我还担心过你是变态，想让小念搬家，离开这里——反正在蓉城买个新房子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林一秋摊手道，“但是那是林小念她妈妈留下的屋子，她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我最近在读《世界哲学史》，里面收录了很多伟大哲学家的名言警句，其中有一句，我非常赞同：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便是野兽。” 他又给自己的玻璃杯里满上雪花啤酒，身上自带的儒雅随和气质难得地随着这句名人名言被一下子拉了起来，打量着方白道： “方白，你觉得你是神明，还是野兽？” 方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说了句吐槽的烂话： “神明还是野兽？听起来像是【顺为仙，逆则魔】的高级版土话。” 林一秋笑笑，并未在意，自顾自说： “我最开始出道的时候，也跟那个男娃娃一样迷茫。那时候我当过两年新人演员，因为我爱人的缘故，慢慢转到幕后，一步一个脚印，最后转行当了导演。” “那时候我跟女儿长期分隔两地，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流浪的野兽。可是现在——” “有很多媒体宣称我是【华国电影之神】，尽管我从未公开认可过这个称号。” 他说这话时眼里只有认真和理所当然，自不自信是不需要考虑也未曾出现思考过的事情。 ------------ 158.野兽的目标仅为果腹 “林叔牛逼！” 方白恭维道，恭维得有点假。 “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还是想当神，不想当野兽。” 林一秋笑了笑： “为什么？” 他毫不意外的样子。 方白道： “这还用说？地位差别那么大，能当被人高高捧起的神明谁会想当无家可归的野兽啊？” “是的，神明是要有人捧的，”林一秋嘎巴嘎巴完一串儿鸡尖，又灌下一口啤酒，“那么，方白，我想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春秋文化就是最好的捧人机构。” 又来了又来了。 方白苦笑道： “林叔，要不您先把合约改成5年我们再谈这事儿？我绝对一百个支持！” 林一秋避而不答，而是说了另外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方白，你觉得刚才那个男生选择不回家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 方白摸不清林一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自个儿仔细想了想，又好好竖起耳朵听了下黑帽衫男生的口音，发现他也是巴蜀人。 蓉城是巴蜀中心，既然是巴蜀人，放小长假的时候还呆在蓉城大学宿舍里的原因绝不会是因为嫌距离远。 “跟家里关系不好？孤儿？感觉无颜面对父母？”他这么猜测着。 林一秋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表示赞同方白的观点： “你猜的这些都很有道理，每个都有可能。” 是是是，我也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无法反驳……可林叔你这不是讲了句废话？ 方白腹诽。 “但是根据你之前的分析，我更偏向于他是无颜面对父母。” “小长假待在学校宿舍，就不用回去面对父母无从答起的盘问和关心……近乡情怯这个词你知道不？”林一秋摇摇头，“虽然这么比喻不太恰当，但我所理解的近乡情怯，不过是自觉心中有愧家人期望，没能衣锦还乡，也没能混出个人样来罢了。” “放到那个男生的身上，大概就是成绩不过关、实习不如意、专业证书考不过什么的，再加上对未来毫无作为的能力——啧啧啧，真惨呐，就好像流落在外的孤狼，还是不要让父母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样比较好。” “起码现在，他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令人怜悯的野兽。” 随着林一秋的讲述，方白想象着那样的画面： 大学宿舍里空荡荡的，室友们各自出去旅游或Happy，只有黑帽衫男生一个人孤零零宅在里面，一边躺床上无聊发呆，一边用装作不耐烦的语气在电话里告诉老爹由于路程太远琐事太多所以自己没空回去…… 实际上挂完电话之后，继续发呆。 偶尔遇到回来拿东西的本地室友，挂着笑脸问几句某某某又去哪儿玩儿了爽不爽啊之类一系列毫无营养的废话，并表示自己在宿舍和食堂两点一线待着就挺开心的，目送室友走之后就又重新躺床上发起呆来。 说不上来的心慌和不安，在明知自己浪费了时间的罪恶感和自暴自弃的颓废感之间这样来回反复挣扎，好似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象，方白就本能般觉得内心冰凉——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心寒。 他曾经在林小念面前公然嘲笑过网抑云那些“抱歉啊，这么多年，一事无成”类似的句子，可现在真个想象带入进去，却是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感同身受吗？” 林一秋笑眯眯地说： “我让小孙调查过你的学校档案，发现某个混小子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这么迷茫的哦。 那时候的你甚至连具体的喜好和朋友都没有……比人家更惨，别人好歹能和室友一起出来吃烧烤。 再后来，就是你小子毕业后不知怎么的在世上消失匿迹，搬房子转职做up主做了这么久的故事了。 从初期你爆肝视频的速度来看……你很幸运，找到了一份自己喜好的自由职业，并且勉强能养活自己，也算不错了。” “但是啊，”林一秋接着问道，“这样的你不还是野兽么？勉强养活自己，日常开销的最大奢侈度只不过是下楼买一碗羊肉汤，又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方白：？ 这是猝死哥的剧本儿，不是老子的受理范围！要问赶紧问猝死哥去！！ 不过这个确实没得解释，毕竟在别人看来猝死哥和他方白永远是同一个人……于是他焉头巴脑地承认了。 林一秋高兴地又干一杯，说： “勇于承认，不错。但是方白，我必须要说，你现在有了大火的作品，又不再宅家里，还养了两只宠物……看起来你跟原来那个自闭症男孩儿没有关系了，但其实你们骨子里还是一样的，没有变。” 一样个屁啊！方白张嘴就想骂。 “一样的爱钱，不然你不会放弃咸鱼生活出来‘接活儿’的。” “对对对，您看人真准。” 下一秒他就竖起了大拇指。 “你已经赚到钱了，方白，你现在每个月收得音乐版权分成费都是以前不敢想的数字。但你成神了吗？”林一秋盯着方白道，“不，你心里还是只小野兽，只不过是只吃饱了的野兽，懒得再磨爪子捕猎了。” “不磨爪子，你就会废掉。” ”废掉的小野兽没有机会成神，也不会重新变成普通人，而是会成和为那个年轻男生一样迷茫的孤狼。而众所周知，离开狼群的独狼，往往都活得不太好。” 方白狠狠咬下两串烤韭菜和一串大腰子，打了个哈哈： “所以林叔你是觉得我这头小野兽需要磨爪子？ 不不不，我不这么认为。也许世界上就是有不需要磨爪子就可以保证捕猎效率的的小野兽呢？” 林一秋也挑起三串炒韭菜，边吃边聊： “方白，你老实告诉我，自己有没有人生目标什么的？” 人生目标？ 方白茫然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搞钱？ 不太合适。 上一个人生目标是能挣到足够结婚买房的钱，这个早就已经某个节点办到了。 其他日子里，都是被动出击，没有主观意愿强烈的目标行动。 他一下子被问住了。 ------------ 159.男人的约定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了。” 林一秋仰头靠椅，说： “方白，你是个嘻嘻哈哈、没有梦想和目标的人。 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不在意女儿未来的老公是否有钱，对吧？ 因为以老子的家业来讲，这些都不重要。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希望我的女婿是个毫无野心和志向、生活得过且过的男人……起码生活态度得积极吧？ 你需要别人的监督和约束。 5年的合约，我答应了。作为交换，你咸鱼一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将在今天晚上结束，如何？” 方白放下酒杯，惊讶道： “可是之前……” “没那回事了。你要信任，我就给你信任。” 林一秋又向老板娘叫了一瓶SB啤酒。这次他并没有倒酒进玻璃杯，而是开盖儿后直接对嘴灌起来。 回蓉城的路上他电话问过韩显之一些问题，深觉其实就算是50年长约又算得了什么呢？没有多大用处的。 感情上的事，该违约的还是会违约，该守约的还是会守约。 不如给个信任。 “以后好好照顾小念，”林一秋大口喝着雪花啤酒吃着烤五花肉，对面前的方白道： “男人的约定，小子，懂不懂？” 方白有种奇怪的感觉——桌子对面的林一秋此刻年轻力壮，却又苍老如斯。 “嗯。” 他重重地点了头。 ———————— 时值正午。 刻意临时拼凑的黑色会议桌被围成一圈，部门领导坐在椭圆的上首，唾沫飞溅。 员工们在下方，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得不得了。 可惜人的生理需求总是不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的，这场“XXX公司上下恳谈会”，已经开了快一上午，眼瞧着到了饭点儿，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咕噜咕噜~ 饥饿的声音。肚子响的人多半没吃早饭。 徐必达这么想着。 他所任职的部门，在公司里是个大部门，所以这次开会的人其实很多。 往常大家都是轮流使用会议室的，可是这次不行，因此先前后勤部特意从其他地方调了许多张会议桌过来，一共围了四排，才够排座。 徐必达就恰好占据着最后一排对门处的边缘宝座。 这里前不着领导后不着门窗，不太容易被注意到，正是开小差的好地方。 但是，像他这么优秀认真的员工，当然不会—— 浪费这个难得的宝地。 给靠墙的那边耳朵装上蓝牙耳机，手机横放在前排战战兢兢的同事兼好友背上，再来一手潇洒地指纹解锁，哔哩哔哩，启动！ 传承于久远学生时代的开小差技术被徐必达运用得炉火纯青。 前座的好友回头一瞬，留下了鄙夷和羡慕共存的目光，让他更加得意。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刷视频才有感jio……啧啧啧，巴适得板！ 进入哔哩哔哩APP，首先清理动态红点。 “某up主因做沙雕新闻视频多次，被带入特巡队审候室询问……” 这个是UP主和华国长安网合作的特巡队宣传采访视频，徐必达不怎么感冒。 不喜欢，划掉！ “狮王阵营是怎么分享晚餐的……” 大猫猫最近已经看得够多了，没啥意思，划掉划掉！ “一般男性的胜利——霓虹国国民女神石原里美确认结婚……” 我DNMD！！老婆又少了一个！！！ 心痛不看了，划掉划掉！！！ “本月抽奖来啦！GTX30系列显卡发售……” 这个他默默点了转发。 虽然每次转发抽奖都是充当别人的分母，但是某个非洲人总是坚定不移地认为，只要坚持抽，总有一天自己会中。 也许、大概、可能？ “新舞蹈《千里邀月》火热出炉啦~” 来了来了！！老子最爱的LSP环节！ 徐必达双眼放光，点开视频，并默默开启了大会员专享的1080p60帧高清蓝光画质，弹幕也升到五级屏蔽，免得影响小姐姐的美丽。 只见最高画质下，视频里的up主【明石琉璃】长腿细腰，古装善舞，项链银饰又大又白，短裙褶皱又长又细，看得他心怀激动，几乎想要站起身来。 但好在徐必达终究没有忘了这是在领导开会下，把心里的激动暂且忍耐住了。 “你们都别抢，这是我老婆~！” 视频播放时，他跟风发了一条弹幕。 播放完之后，点赞投币加收藏，一键三连，一气呵成。 值得注意的是，视频的收藏数居然比点赞量还要多。 “呵，都是一群lsp。【地铁、老人、手机】” 注意到这一特色现象的徐必达，赶紧在b站评论区发表了这样一条冒充正义斗士的屑言论，很快就被人接连驳斥： “提起裤子说话就是硬气”、“呸，lsp，大哥不说二哥，我看到你丫收藏夹了”、“大哥救救我，这青少年模式开了跟没开一样【狗头】”……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到热评第一，让徐必达更加心满意足。 不过跟沙雕网友玩归玩、闹归闹，这首《千里邀月》是新歌吗？还挺好听的。 但为什么我沙城麦霸小王子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孤陋寡闻？ 不行，必须搜一下！ 他刚想在站内先手动搜索一下“千里邀月”，就看见自己的热评被打上了“up主觉得很淦”的特殊标识。 我被up主翻牌啦？！ 徐必达惊喜地再刷新一下，果然看见。带着粉红官方标的up主账号留言。出现在了自己的热评回复底下。 一般的up主回复，他当然无所谓，可这是【明石琉璃】！粉丝量快1，000万的顶级阿婆主！！最重要的是，是同时拥有“镇站之腿”、“镇站之音”称号的大美女！ 哪个lsp不激动？ 然而当他怀着喜悦的心情，查看这条“私人回复”时，却瞥见人家只是给热评前3都发了统一的回复格式： “本期合作up主，【渣猫大白】，谢谢方老师的词曲指导！练歌vlag视频地址BV6552345……” 什么？ 原来是【明石琉璃】唱的新歌？这个阿婆主不是只能接舞蹈和翻唱的吗？ 我刚刚都没有听出来诶…… 歌曲毕竟还是好听，徐必达想了想，决定点进vlag视频链接里去一探究竟。 “国风电音，《千里邀月》与你共度中秋……” ------------ 160.卧槽，男的？ “国风电音，《千里邀月》与你共度中秋……” 哦对了，今年非常特别，华国的中秋节恰好被排在了小长假假期之后的第1天。 但是你以为还有假放就错了，不存在的。 想到这里，徐必达愤愤然地抬头，隐晦剜了正讲得滔滔不绝、丝毫不顾员工感受地黑心部门领导一眼。 掐着中秋节召集开会，美其名曰“开恳谈会并不算加班工作”，又一直拖时间，大家伙都有些想法了。 不用说，心里也是怨声载道。 但这些愤怒都需要有一个“出头鸟”来带起来才能爆发，如果一直没有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忍。 大家都有困难，谁也不想当被领导事后枪打的那只“出头鸟”，因此他们忍了很多次。 名义上是“上下交流恳谈会”，但是别傻了，就是领导单方面自我感觉良好地夸夸其谈和几个领导心腹之间的吹捧而已。 工作上屁大点事儿，早就说清楚了，哪里需要捆住全体部门人员这么久？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徐必达可不愿意当领头羊。老祖宗的古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刚进公司没多久，就是棵碗口粗的小树，脆弱的很，经不起大风摧残。 还是安安稳稳地看自己的视频吧。 他用手紧了一下单耳蓝牙耳机，对视频上的歌词字幕认真了起来。 歌曲的开幕动画是一只拟人化的萌萌兔娘，显然是高手画师画的，有本子的风格，却一点儿也不暴露。 虽然不是lsp专属，但是可爱即正义，作为非著名反冲斗士，徐必达也吃这一款。 在加上之前和着舞蹈粗略听了一遍，先天的好感拉满了，接下来只等歌词质量如何。 “长生殿外自在躲清闲 忽闻三生路魂灯不灭 好奇是谁的真情感动上天 且等我，探一遭，这人间~” 是up【明石琉璃】的声音。 老粉可不是开玩笑的。先前没注意，这下徐必达一次就听出来了，原来开头就是她唱的！ 只是声音似乎更为中性了点，像个小男孩，应该有歌唱技巧和后期处理的加成。 “一声锣惊得我睁大双眼 茶楼酒肆铺满闹市长街 桂花酒香便与人潮交叠 乌篷江岸佳人一曲传遍~” 这…… 唱歌有点烂的小女孩？ 他听起来全是婴儿车和奶粉瓶的味道。 修音师处理痕迹有点重，不过放在电音歌曲里，算得上无伤大雅，而且情绪到位，综合评价下，也勉强可以给个好评。 “食客翘首等一碗阳春面 墨客满腹才情廊下邀月 公子执扇翩翩小姐掩面 苦于灯谜却留风情不解——” 开口跪！ 这段唱得最好，两个“面”字妩媚又调皮，勾人心弦。 尤其是第1个“面”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听，简直让人想要把视频进度条拉回去重放一遍。 徐必达忍不住轻敲了一下桌子，这是他听到好歌下意识的习惯，他敢保证唱这段歌词的人绝对也是个如up主【明石琉璃】一样的大美人！ 指不定就是【明石琉璃】的闺蜜团…… 嘿嘿嘿。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小兴奋呢。 我的哔哩哔哩老婆后宫团又要多一个人辣！ 他心情畅快地又锤了一下桌子，准备待会儿听完歌之后去视频页面底下翻一下创作团队的打卡账号。 “…… 谁家捣药的月兔顾影自怜 幻化成人红尘间流连 说书的将神话坊间传遍 殊不知逗笑了哪路神仙~ …… 有情人尝过离合悲欢 有知己结伴江山览遍 有好酒好歌共我玩乐消遣 共饮此杯，赏此月 夜好眠~” 大合唱下，一曲终了。 不戳，针不戳。 徐必达越听越是喜欢，单边耳机影响听歌效果，难得遇到喜欢的歌，他准备回家以后再好好单曲循环几遍。 黑心领导还在讲话，只是面有异色。他没在意，反正什么事都不会轮到自己这个小虾米身上。 同样直奔评论区，果然看到【明石琉璃】在这里@了合作up主【渣猫大白】。 渣喵大白？ 好可爱的名字，一定是个特别萌特别少女的小姐姐吧？ 点进【渣猫大白】的up主账号主页，冲着粉色萌妹子头像关注之后，徐必达翻看起了【渣猫大白】的往期投稿视频。 从最早期的看起，挑标题感兴趣的跳着看，外加倍速播放，徐必达一向觉得这样比较能够见证一个up主的成长过程。 最开始，他看得很开心。 可是当过了某一个节点之后，他开始对历史弹幕摸不着脑袋。 何止摸不着脑袋，简直越看越恐慌。 最终，在反复确认之后，徐必达情不自禁地右手握拳，重锤了自己的会议桌三下，吼出惊天大槽： “卧槽尼玛，男的？！” 不是，声音这样的怎么能够是男生，不应该呀…… “搞锤子哦，弄了这么久，你就告诉我这个？就特么离谱！！！老子还不如拿这段时间去刷剧！！” 某资深lsp非常不满，脸色阴沉，感觉自己心里的整个二次元老婆后宫团都被玷污了纯洁性。 取关，必须取关，赶快取关！ 他的手指快速上移，停在了取消关注的按钮上。 然而却没有按下去。 因为一道声音让徐必达僵住了动作： “徐必达小同志，你反复锤桌面，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啊这…… 他颤颤巍巍地抬头，正好对上部门领导充满怒意的小眼睛。 周围是同事们三分佩服、四分敬畏、五分默哀的调色盘式激动脸。 “徐必达小同志！”领导继续发言，步步紧逼，“有什么不满的话，你可以当场说嘛！ “这里是上下恳谈会，我也不是独裁者，我们公司是充满友爱的，我们部门是充满和谐氛围，要说尽管说，我保证，不会有打击报复的现象。 来，请你老人家说，随便说。” 唉。 徐必达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 虽然他才进公司一年出头，但也知道眼前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部门领导平时瑕疵必报阴阳怪气的德行，这事儿是没法善了了。 既然这样，那么…… 就让我来当这个出头鸟！！ 反正老子大不了换一家公司干！ “cnmd！ 死阴阳人烂屁股，你徐小爷就是骂你怎么了？老子不仅要骂你，而且辞职之前还要去董事会信箱举报你，你他妈就等着完犊子吧！！” 徐必达拍桌而起，怒目相对。 放狠话嘛，谁不会？ “徐必达，反了天了你……” 领导气的直哆嗦，刚要发作，就看见一个又一个员工沉默地站起身来，眼里带着让他看着害怕的光芒。 “你们——” 他并不聪明的大脑此刻隐约知道，事情，好像闹大了。 ------------ 161.我 信 了 且不论某公司内仗势欺人的草包领导由于激怒群体员工惹上了何等麻烦，我们先把视角转回春秋文化传媒海都总部里，转移到方白的身上。 国庆小长假之后，他和林小念就一起到了海都。 林小念来海都大上学，方白则是来春秋文化签约。 他此时刚从林二春的办公室出来，与自己新配的经纪人兼助理，一同乘坐电梯前往春秋文化内部的舞蹈教室。 不要问为什么原创音乐人签约后的第一个培训地点是舞蹈教室，问就是方白自己感兴趣，执意选的。 哦，同样被他执意选走的还有身边这位刚入行的萌新经纪人——李云馨大妹子。 从蓉城到海都，这么大的地理跨度都能遇到，真的是巧。 啧啧啧。 只能说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林二春刚拿出可选经纪人电子名单的时候，方白就一眼瞥见了这个眼熟的妹子照片，继而果断选择了她。 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些老牌经纪人会不会掌握的资源更多、人脉更广的事。 第一，资源和人脉？这玩意儿…… 方白觉得如果真按自己那份合约上写着的条件的话，公司里的资源应该都任自己挑才是。在这方面，老丈人没必要糊弄他。 第二，虽然应林叔的强烈要求，方白签约了春秋文化，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过是答应小小地奋进一下而已，可没说要像其他艺人一样一天忙到晚的！ 最起码不能996，一周得有双休……吧？ 这是一代咸鱼领袖最后的倔强了。 第三，越是老牌的经纪人肯定越精明越难缠，而一个难缠的监督者也是方白所不想要的。 李云馨看上去就很好，傻fiufiu~的，满脸“我可以忽悠”的样子，让他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综上所述，对于现阶段的方白而言，他最想要的并不是那些经纪人中的金牌老手，而所需要的恰好正是李云馨妹子这种在工作上没什么发言权的萌新，以方便随时摸鱼。 “叮——” 电梯到了预设好的楼层。 让李云馨大妹子在前面带路走出电梯，半晌之后他们一起反向绕了个大圈子，迷迷糊糊地溜达到了舞蹈教室门口。 原来大妹子也是刚入职，对公司内部结构不太清楚。 方白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家经纪人： “既然不认识路，那刚才让你带路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李云馨超级委屈： “可方老师你也没问啊。” “哼，”方白小心眼地哼了一声，这种之前看着林叔欺负小孙助理的爽快感他终于亲身体验到了，暗爽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提前说。” “如果再有下次，就把你家红茶交出来，给我的小黑当老婆!” 可是我家红茶又做错了什么！！ 李云馨内心悲愤吐槽。 “方老师，你其实一开始就是馋我家小母狗身子对吧……” 糟糕，怎么把心里话说漏嘴了？ 自知不妙的某萌新经纪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无辜地看向四周。 这可跟她遛狗时刚遇到方白的小辣椒样子完全不符，让人看着就好笑。 方白没好气道： “我就是馋你家小母狗身子怎么了？我诚实，我值得表扬！” 此乃网络名言，一开口就气势惊人，把李云馨给当场震住了。 不得不说，沙雕网友们正事干不了几件，歪理倒是整得一套一套有模有样的，非常唬人。 一边这么大声说着，他一边迈着三八大步，跟自家经纪人潇洒推门，进入了安静的舞蹈教室。 里面是一个正压着腿的舞蹈老师，她面容惊诧，用不敢相信和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盯着走进来的方白，和他旁边亦步亦趋的李云馨。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方白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上一句话，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吧？ 应该……吧？ 应该个屁。 此事解释起来颇为麻烦，溜了溜了。 “告辞！” 他丢下李云馨，自觉退出已经申请好辅导时间的舞蹈教室，掩面而逃。 …… 5分钟之后。 面色不自然的方白还是被李云馨给劝了回来。 理由很简单： 现在不解释清楚的话，恐怕以后在公司里越传越远，就更难解释得清了。 于是他现在只能站在面露好奇的漂亮舞蹈老师面前，忍着羞耻道： “老师好，我叫小……啊呸！我叫方白，我不喜欢小母狗。” “老师别误会，我刚刚是给我家养的柴犬小黑找老婆来着，虽然它还没到发情期，不过我非常想抱小狗崽子……” “你家小黑有多大了？” 舞蹈老师问。 方白拿出手指头比了比，尴尬道： “呃，抱回来养了还不到一年……” “……” 还这么小就想摧残自己的狗子？ 舞蹈老师姓唐，是个很有气质的岁月美人。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 “好的方老师，你的解释我相信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猎奇的癖好，这也属于你个人的隐私，我是不会过多询问或者传播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方老师，其实你大可相信我，我平时最讨厌大嘴巴的人，会为你守口如瓶的。” “都说了没有啊！真的！我对天发誓！！”方白情绪激动，试图自证清白。 “唉，”唐老师叹了口气，“那好吧，方老师，我尊重你的意愿，最迟今天晚上，我就会把这个秘密忘掉的。” 方白：？ 明明都说了这么多次没有啊魂淡！！！ 不要擅自把事情往奇怪的方向臆测啊！ 他又花了挺久一阵子功夫，好说歹说，才把唐老师先入为主的第一观念给纠正过来，最后终于开始了1对1的辅导练习。 由于浪费掉小半时间，他们感觉还没练多久，公司里下一批租用舞蹈教室的成员就到场了，是未出道的练习生们。 听说春秋文化最近要联合外界搞个选秀节目，对标企鹅综艺的202，所以这些练习生都是目前的大价值宝贝。 既然今天的舞蹈辅导时间已过，方白也没跟人家后辈抢练习场地的想法，带着经纪人施施然走了，只在原地留下年轻的练习生们对出道艺人前辈艳羡和猜测身份的杂音。 ------------ 162.我觉得他能行 练舞的日子枯燥无趣，一晃又是小半个月。 李云馨小跳着进入舞蹈教室，一眼就看见方白又在对着墙上的大镜子神经兮兮地唱着什么调子。 具体是什么歌不知道，因为歌者故意把歌词唱得模糊不清，让人只能听个节奏。 这就是方白所谓的“唱跳结合”，他这段日子还特意拜托唐老师给自己编了一段配歌的新舞，动作沙雕有趣。 沙雕舞蹈＋神经兮兮歌词，滑稽效果可不是简单的1+1=2。就是跳大神也i没这样跳的呀，要是搁路上被别人看见，准通知特巡队把人扭送到精神病院检查下脑子。 以上都是李云馨自己的揣测。 而实际上教舞蹈的唐老师还是很满意方白对她这支编舞的完成程度的，夸他“小伙子稀世惊才，好好钻研舞蹈，将来必成东亚一代舞王”，让李云馨这个不懂舞蹈艺术的理科生姑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艺术家的美学感受就是这么的与常人不同吗？ 倒是方白对这句评语嗤之以鼻。 因为这句话改一改翻版就可以同样直接送给林小念： “小姑娘稀世惊才，好好钻研音乐，将来必成东亚一代歌神！” 这句话有毛病吗？ 劝你好好钻研，放眼未来，当然是正确的，甚至正确过了头，没一点儿毛病。 那么练歌摸鱼王林小念，方白教了好几天，还要靠后期强大修音来挽救的菜鸡歌手林小念，有朝一日会成为东亚歌神吗？ 摸着良心讲话，不太可能。 何止是不太可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除非白头鹰国懂王感染了星冠病毒…… 所以这句评语就是一句废话，一句可以用在任何学员身上的套话，方白估计唐老师对她教过的每一个学员都这么说过，没啥好稀奇的。 也就只有笨唧唧的萌新经纪人李小姐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1234，2234，啪！停。” 跳舞的方白应声停下。 唐老师打好节拍，望着进门来的李云馨，温柔问话道： “馨妹儿，这个时候来找方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李云馨这个经纪人同时还身兼生活助理一职，但这些天两人一对一辅导练舞的时候她都是没在场的，因为没必要。 现在既然来了，就说明一定有事。 李云馨捏紧小拳头，面色紧张夹杂着喜悦，道： “方老师，韩导拍的那部《新仙剑》，已经在芒果卫视正式上映了。” 唐老师恍然大悟，笑道： “这就是方老师前几天跟我说的那部参演的电视剧了吧？恭喜恭喜。” 方白把头一歪，眼中全无意外之色： “然后呢？” 这样的大事，韩显之早就事先通知过他了。 李云馨呆萌地一愣，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她扑棱一下回过神儿，不好意思地接着说： “再然后就是，公司里安排的第1个行程来了。” “什么行程？” “老牌综艺，《开心大本营》。” 李云馨一板一眼答道。 忽然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起经纪人的职责，于是赶紧补充道： “《新仙剑》的剧组全体主演，都会上《开心大本营》宣传新剧的。既然方老师你已经签约，公司就想让你也跟着去一趟。” “韩显之去不去？” “韩导是导演不是艺人，他不会参与综艺的。” “那就是不去喽……” 方白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 其实韩显之去不去影响都不大，他只是想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多个说话的熟人，免得到时候玩不开。 没有也就算了，找人生导师-裴青也是一样的。 无论怎样，镜头面前是不能跟另外两个女艺人过多交谈的，这点自觉方白还是有。 毕竟老醋泡柠檬的味道他还记忆犹新呢。 也绝不能给无良自媒体传一点绯闻的机会，否则到时候上节目光是玩游戏说个话牵个手，就不知道要养活多少企鹅看点的搞事小编。 这些垃圾文章如果让林小念天天刷到，那还得了？ 怕不是下个假期老醋泡柠檬水要从早喝到晚哦，想想看就超恐怖的。 话归正题。 《开心大本营》是一档历史比林小念年龄还悠久的老牌室内综艺节目，最辉煌的时候甚至被称为华国综艺之王，经久不衰—— 呵呵，假的，你千万别信啊。 任何事物都有衰落的时候，一档王牌综艺一般在制作第3季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拉垮，而《开心大本营》将这个拉垮的时间延后了十几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开心大本营》的“拉垮”标准也跟其他综艺节目不同。 别的综艺节目是跟同时期同类节目相比较，而《开心大本营》只会跟自己往昔的辉煌做比较……所以，《开心大本营》虽然现在拉垮了，但还是可以秒杀绝大部分的新综艺，收视率相对而言还挺高的。 而且里面的某个老牌主持人据说喜欢私下交友，热衷提携新人，方白jio得可以一试。 “好！”他做了一个嚣张的舞蹈动作，说：“这事儿我应下了！公司还有没有说需要准备什么？” 李云馨想了想，出门道： “我先打个电话。” 原来这傻姑娘还没了解清楚呢。 叽里咕噜一通电话之后，她神情自信地回来了： “没什么，王哥说带上人和脑子就行了。 哦对了，还有一场出场的才艺表演，方老师你可是原创音乐人，到时候随便唱一段就行了吧？” “这个简单噻，”方白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膛，脚底下画了个圈儿，道：“看爷用唱跳rap秀他们一脸！” “呃……方老师你真的行吗？”萌新经纪人小姐忧心忡忡。 “要不还是单纯唱首老歌就好了吧？方老师，你不用这么……冒险的。” 她总觉得自家艺人这段时间练的跳大神舞蹈不太正经，不够“上台面”。 到时候出错丢脸，方白肯定没事，公司扣的还不是她的工资奖金…… “艺人要跳你就让他跳吗？那你这个经纪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我在方老师面前根本没有发言权啊喂！！ “放心，”方白走过来拍拍李云馨的肩膀，自信道： “唱跳之道，我已得鸡哥真传，不会出问题的。再说，这种现场表演才艺不是还有彩排呢吗？安啦安啦。” “你说对吧，唐老师？” 唐老师： ？ 你的舞蹈明明是我编的，1对1辅导也是我教的，鸡哥真传又是什么鬼？ (⊙o⊙) 难道是给老娘新取的外号？ 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哪里被冒犯到。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真诚地发出了专业认定： “不错，方老师已经跳的很好了。 我觉得他能行。” ------------ 163.开心大本营 舞台之下，座无虚席。 现场观众们手拿着应援物，或惊喜或期待地等待着最新一期《开心大本营》的开始。 没过多久，欢快的音乐响起，舞蹈演员们如游鱼一般有序涌出来。 欢呼声就此引爆。 《开心大本营》这档卫视王牌综艺节目实在是太老了，所有人都熟知它惯有的流程——每期节目开始之前，“开心家族”的主持人们就会和本期的受邀嘉宾合演一出开场舞，以活跃气氛。 小声bb一句，虽然说是合演，但大部分情况下，舞蹈演员们都会完整地负责好“开场舞”的最后一个字，而主持人和嘉宾们几乎只要蹦蹦跳跳地负责“开场”和傻笑就好了。 按照惯例，这一期的开场舞是“开心家族”和“新仙剑主演团队”的合作。 古风的红绸和仙意的背景布设在舞台上魔法般跳出来，舞蹈演员们先是旋转着散开，而后又舞着扇子箫笛分批聚拢，从后台迎上来一位又一位戏服打扮的人。 随着主要人物的登场，观众们再次发出了欣喜的呐喊。 应援物的荧光在台下疯狂闪烁，但并不刺眼，因为这是白天。 他们认出今天的舞台风格了。 《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这部韩显之的新剧在这些日子里已经播出了八集，刚好播到某帅绝天下师尊邂逅大风妖女风宝的感情戏开端。 这里现场买票到场的观众们，不是资深的常年追剧党，就是开心大本营的情怀铁粉，而无论出于哪个身份，所以人都能轻易认出，今天的舞台服化道风格是特意借鉴还原了新仙剑剧组的。 最先在簇拥下出场的当然是“开心家族”的主持人，三男两女。 男一胖一瘦，女一弱一强，再加上一个代表“老”的何老师，现场观众们眼里的“开心家族”就齐活儿了。 接下来是新仙剑剧组的主演团队。 在万众瞩目下，方白挂着僵硬地笑容，胳膊上搭着甜甜蜜蜜的赵汝萍，俩人各自穿着拍戏时的同款戏服，从后台快步走了上来。 长发玉带，黑红互配，好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 台下的CP粉丝们激动地欢呼着，荧光应援物举得更为卖力。 方白悄悄扫了一眼。 【风云相伴，此世唯一（爱心）】 “风云”应该指的是他们俩在剧里的名字，“风宝”和“李云心”。 起得还挺有水平的…… 才怪咧！ 这是何等羞耻的应援口号！！！ 到底又是哪个十年脑血栓天才粉头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我真tm谢谢你啊。 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他极其细微小心地短暂露出了一个【地铁、老人、手机】的同款表情，然后就随着流动引路的舞蹈演员们，与身边的漂亮女演员一起，乖乖抵达了舞台上事先规定好的地方，站立在“开心家族”主持人们的左侧，并和他们连成一排。 做完这些之后，方白也没有急着开始自我介绍，因为流程还没完呢。 方白老爷和赵汝萍小姐姐只是男女配角，所以率先出场。 按照规矩，后面还有女主角顾佳佳、男主角裴青、大反派老戏骨杨文涛老师，次序一个都不能乱。 做得越是老牌的综艺节目，对这些就越是看重。 欢乐的配乐声下，主演团队的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出来了，都统一穿着新仙剑剧组拍戏时的服饰，唯有女主顾佳佳的戏服太过繁琐复杂，所以这次来穿的是抛去珠光宝气等一应花里胡哨物事的简化版古风衣裳。 “欢迎各位来到xbox智能手机冠名播出的《开心大本营》，这里是由《开心大本营》联合 xbox智能手机推出的10月特别企划，《站稳了，朋友》！ xbox s12138，8800万AF双摄自拍，照亮你的美……” 音乐一结束，开心家族的当家主C何老师就拿着词本快速念叨起来，对着台下观众们自信大声道： “大家好，我们是！” 观众们举起手臂，和“开心家族”主持团剩下的所有人一起回应： “开！心！家！族！！” 哦，其实嘉宾组也要喊的，但刚刚方白在和导师男主裴青挤眉弄眼，两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新仙剑》不是大女主戏，那么男主演没喊口号，剩下的人也就不会跟着喊。 老戏骨杨文涛则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 有点尴尬，但是无关紧要，主持经验丰富的开心家族团队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嘉宾对忘喊口号的情况，早习惯了，反正也对播出没啥影响。 可是方白不知道这一点，现在心里颇为自责—— 尼玛的，一上舞台就出丑了。 都怪太入神。 刚刚他在用眼神跟裴青隔空交流，而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方白（抖两下眼珠子）：裴青！裴青！ 裴青（单眯眼）：收到！你丫有啥子事？ 方白（再抖两下眼珠子）：为什么你们男女主就可以分开走，我和赵汝萍就得挽着胳膊上台！ 裴青（白眼）：你们是官配cp！CP懂吗！ 现场这么多cp粉，都是为了节目效果！（再次白眼） 方白（小眼睛大愤怒）：不公平！ 裴青（大眼睛小疑惑）：哪里不公平？ 方白（斜眼横拉，疯狂暗示）：你和顾佳佳，男女主，也是官配cp！ 裴青（眼睛瞪得像铜铃）：放你娘的屁！人家上个星期宣布结婚咯！！我还组nm的cp！！！ 方白（惊讶脸）：哦，那没事了。 …… 以上，就是导致两个男人同时忘记节目导演嘱咐的交流内容。 “hollo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何老师继续活跃气氛，“让我来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里是我们《站稳了，朋友！》的第x期现场，也是我们马栏山论剑的现场……” 台下响起一阵友善的笑声。 “马栏山论剑”是《开心大本营》节目独有的一个梗，有时候粉丝们也会把“开心家族”的主持人们亲切地称呼“马栏山家族”。 “今天的马栏山论剑，依旧是由我们开心家族一方，对阵嘉宾团队一方，那么现在请嘉宾团队依次介绍自己的身份！” 何老师伸手摆了一个“请”的架势。 ------------ 164.所以说，那就让专业的来！ “大家好，我是演员裴青，在新剧《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中饰演男主角云千河，谢谢大家！” 这回最先介绍的是裴青，他说完自我介绍词后对着观众席深深一鞠躬，粉丝们尖叫起来，属于“裴青”和“云天河”的应援牌激烈摇晃。 韩显之当初会选他做男主角，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人气可见一斑。 第二个介绍的是女主角顾佳佳： “大家好，我是艺人顾佳佳，在新剧《仙剑传奇之瀚海墨锋》中饰演女主顾裳，谢谢！” 第3个是老戏骨杨云涛老师，同样的介绍，平平无奇。 第4位轮到方白和赵汝萍了，他们一起鞠躬谢礼，场上的观众和粉丝团成员们激动莫名，弄出的声响竟然好像要比之前男主角裴青自我介绍的时候还要大。 所以说这年头不管干啥先组个cp，能磕就是牛逼呗？ 方白不太理解数量庞大的cp粉们的想法，但能得到这么多欢呼和掌声，他还是挺兴奋的。 观众们对“开心家族”的主持人团队实在太熟，因此他们就不必一个一个做自我介绍了，直接开始了主题： “ok，嘉宾们介绍完毕，那么我先公布一下我们今天的第1个主题环节，才艺大比拼！” 一个主持人见缝插针地跳到镜头前来宣布道。 说话的是开心家族里那个代表“瘦”的男主持人，维鹰，因为鹰鼻的特征而著称。 “众所周知，我们开心家族每个人都是多才多艺的，你说对不对？娜姐？”维鹰把接话的机会留给了另外一个女主持人。 娜姐文绉绉地胡扯道： “是的没错，所以今天我们就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打得他们《新仙剑》剧组狼狈而逃！” 说着，这位素来有“豪迈女汉子”、“疯疯癫癫人设女神”称号的摆摆手，对着方白他们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似乎跃跃欲试。 知道的观众晓得是才艺比赛，不知道的观众还以为是街头流氓约架呢。 再剩下的两个透明主持人说了什么不重要，大家都不太关心，所以我们直接快进到何老师下一次开口： “好嘞！既然我们开心家族内部这么有信心，那我掉过头来替观众朋友们问一下《新仙剑》剧组的嘉宾团队，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还是先问男主演裴[520 ]青： “裴青，请问你们《新仙剑》剧组准备派出哪几员大将？有信心能在和我们开心家族的这次才艺比拼中赢得胜利吗？” 方白揣测此时裴青心里想的肯定是“谁表演又不是老子安排的，而且表演节目都彩排过了，你在明知故问，关老子屁事！”。 但他还是表情乐呵呵地虚伪道： “我们只派两个人。至于有没有信心嘛~那要看你们开心家族表演的是谁。 如果是何老师你亲自上传，我们剧组团队肯定当场认输。” 维鹰在旁对观众直呼裴青以退为进，就是不想让己方最大优势力量上场。 大家笑嘻嘻“咦~”了一阵。 何老师晒笑着摇摇头，问第二个人： “顾佳佳，你觉得呢？” 顾佳佳淑女地笑起来，笑不露齿： “我的想法和裴青一样。” 方白觉得她这一刻的气质假得要命。 第三次询问，杨云涛老师的回答是，“随便哪边赢，反正不该是我这个年纪大的糟老头子上去跳肚皮舞丢人”。 语气诙谐幽默，让所有人哈哈大笑。 之后轮到方白，他想都没想说了一句“我对我自己有信心”，表明自己就是被派出的参赛人员，赢得了粉丝们兴奋的呐喊。 谁知道下一个问到赵汝萍时，她也羞涩地说“我对方白老师有信心”，现场cp粉们再次炸开了锅，小旗子和应援牌都快要摇着举断了。 方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怀疑她是故意的！ 不过这事儿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啥好指责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为了电视剧宣传……也许人家没有私心呢。 一时声沸，“开心家族”的主持人们在短暂等待中更加直观地认识到了本次节目录制最可能出综艺效果的地方在哪，心里默默调整备案。 最终还是何老师率先站出来主持大局： “好了亲爱的观众朋友们，那么我们的第一主题环节，才艺大比拼，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举行表演的是开心家族队！而我们派出的表演者是，维鹰，还有最可爱的欣欣！” 维鹰和另一个弱气女主持人朝着扫过来的镜头挥了挥手。 他们此时都还穿着之前跳开场舞的古装衣服，于是给完镜头后大家又纷纷下台，去后台房间里换衣服，还有与工作人员沟通协商去了。 现场的观众们望着空荡荡的舞台等待了一会儿。 而在实际播出中，这一段会被剪掉，从而达到表演者秒换装的效果。 片刻之后，音乐再次响起，就是节奏有点不对——竟然是拉丁舞曲。 换了一身亮光闪片衣服的维鹰、欣欣和舞蹈演员们男女成对的一步一步走上台来，双手把身体拉开又分合，踩着动感的节拍。 此情此景，很难让人不想到一首著名口水歌“摩擦摩擦，我在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咳咳咳。 一群专业的舞者中间挤进去了两只魔鬼滑板鞋，这就是观众们的直观感受。 但其实这个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女主持人欣欣跳舞时一直处于一种懵逼且茫然的状态，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一直被男主持人维鹰牵着走。 但你以为维鹰就记得动作了吗？ 想多了孩子，他只是一直在狂笑，同时跟着周围舞蹈演员们的动作奋力比划着，然后还要指导欣欣跳舞…… 一心三用，真乃奇人也。 方白和其他人一起坐在台边边上的小马扎上围观着，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主持人就是来纯粹搞笑的。 没看到好多观众都指着俩人笑傻了吗。 也对，不能要求主持人太多。 这本来主要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嘉宾表演的环节，真指望主持人展现唱歌跳舞的才艺的话，的确不太现实。 所以说—— 拉丁舞曲放完，两个活宝被何老师又气又笑地赶下了台。 方白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来，大步走上前去，走向舞台的中央，没要任何舞伴。 所以说，那就让专业的来！ ------------ 165.你要跳舞吗！ 充满节奏感的音乐重新响起。 造型师给方白选了一身白色的宽大西服，胸襟敞开，没要领带，再衬着简单纯色的黑皮鞋和黑里衣，有种复古潮流般的摩登时髦感。 他由舞台中央向前移动了几小步，正单手捂着耳麦抖腿。 这么做的目的是在单人表演空间完全足够的情况下，使其更加贴近观众。 如果说之前，观众们从开场舞曲，和那首氛围被活宝二人组破坏殆尽了的拉丁舞曲里，只能感受到人为刻意但不怎么让人反感的欢乐和搞怪，那么现在，他们还莫名感受到了另一股神奇的力量。 一股光是听着就让人想要不自觉摇晃身体的、热情洋溢的力量。 大家都有些小惊喜，期待感被略微拉高了一点儿—— 起码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只是通过节目和广告的宣传，知道方白的有两个身份： 一个是原创音乐人新秀，一个是刚入门的野路子男配演员。 无论那一个，才艺表演环节好像都只能单纯地选择万用型才艺展示·唱歌而已，这里面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专业与否。 【一个专业歌手的现场献唱】，在场众人对接下来表演的期许，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而且如果是只追剧的新粉，没准儿还不知道这货的变声绝活呢。 因此，对他的情况有些事先了解的部分观众朋友，这时还抱着协作艺人表演恶作剧的心态，都在悄悄咪咪地闭嘴，不说话不提醒，对那些尚一无所知的其他观众们暗地里露出了滑稽的微笑。 就等着方白在这个舞台环节突然秀一手“变声”大法，引得他们这些新人怀疑人生，继而拍下来，分享到朋友圈里，好好看几天笑话。 来自老朋友的恶意（?） 但没有人想到，某个b竟然从大半个月前就开始努力提升自我，一直在公司舞蹈教室里勤奋练习唱跳结合的路子，成功把所有观众都骗了一波。 这波啊，这波普通观众在第一层，有过了解的老观众排在第二层，看过彩排的现场工作人员站在第三层，而方白？ 方某人站在第五层。 何老师这会儿也和其他嘉宾主持人一起，站在开心大本营的舞台边缘，嘴角噙着笑意，为方白起头欢呼了一声。 何老师主场起头，大家都很给面子，全部跟着欢呼，气氛热烈。 他当然是看过彩排的。 不仅看过，而且凭几十年的经验认定了，接下来舞台上的这段表演，会火。 所以何老师坐在第四层。 做出判断的依据，非常简单。 什么东西最容易全网火？ …… 音乐碰到某个节点之后，方白猛然抬头。 聚光灯聚拢又散开地乱打，他举起双臂，脚步左右移动，身体韵律感丰富地不时向台下的观众们拍掌舞动。 有些观众朋友还以为方白是在讨要开场的掌声，当下慷慨地又给了一波。 但另一些观众已经看出点不对的苗子来了。 毕竟这个开场风格，又没用专业麦克风，不太像是对着麦克风静静咏唱的大多数歌手和音乐人，反倒更像是舞蹈男团…… 大概吧？ 但接下来他们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舞台上的方白随节拍摇晃着身体，手部动作变拍为指，环顾了全场一圈儿，用满是热情的男声声线同时笑着开口，唱道： “每当浪潮来临的时候~ 你会不会也伤心~ 在这拥挤孤独的房间里 我已经透不过气 ……” 被直直指到的好几个观众，情不自禁跟着他在座位上一起上下扭动身体，并且自己和一起来的同伴，都同样毫无察觉。 气氛到位，音乐到位，有时候激发潜意识的动作和快感，就是这么容易。 方白看着他们，看着已经被迅速感染的几个观众，满意地笑起来，笑得比之前更加开心。他手上换了个更加换了热情的、类似扩胸运动一样的舞蹈动作，脚步依然在舞台前端左右横移，只是更加踩点更加用力，纵情放歌： “在这冰冷无情的城市里~ 在这摩登颓废的派对里~ 每当吉他嗓音又响起 电流穿过我和你！” 音乐一顿。 方白的动作也一停。 这一刻全场安静。 但下一刻，急速回来的音乐，和表演者突然花哨却仍不失力度的动作，蓦然引燃了全场观众的情绪！ “喔~喔~ 你，你，你， 你要跳舞吗？ 你？你？你？ 你要跳舞吗？ …… 你！你！你！ 你要跳舞嘛~” 连续四个“你要跳舞吗”，以疑问句式的、逐渐肯定的邀请。 仿佛忽然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大家一下子就觉得……很快乐，毫无道理可言的快乐感，每个人都发自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他们或问同伴，或问自己，答案不一，但都不妨碍到自身跟着热情地音乐与方白和声歌唱，上半身在观众席里集体摇晃起舞。 “…… 你要跳舞吗~ 你要跳舞吗~ 呜~呜~” 后面的曲子歌词全是长调的同一声询问。 方白花哨的动作又随音乐变回了最简单的样子，但与之前不同，即使是这样最简单的舞蹈动作，也有全场观众为他喝彩，为他起舞。 他用一个原创音乐人的身份，以唱跳表演惊艳了在场的众人。 肯买票到《开心大本营》录制现场观看节目的，要么有十多年的情怀，要么跟节目有关系，再要么人富不在乎。 但无论哪种，都对舞台表演有一定的熟悉程度，“抵御力”较高。 单人表演能够做到让这样一群人表现出几乎全场欢乐、加人人满意的状态，可以说非常不容易。 即使是以何老师的业内多年经历来看，如果除去官方买的“托团队”，这种情况也相当少见。 音乐结束，“开心家族”上去对着方白一阵好夸，他也笑眯眯地在后面拿着主持人词本儿走了上去。 何老师想起了自己目睹彩排表演时的判断。 …… 什么东西最容易全网火？ 一要魔性，二要洗脑，三要有传播渠道。 而这三样，方白站在金牌老综艺节目《开心大本营》舞台上，表演的这首前世舞蹈神曲《你要跳舞吗》—— 全都有。 ------------ 166.仙剑成团歌友会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娜姐站在“开心家族”4个人中央，神经病一样轮番指点，善意地发问： “朋友们，你们要跳舞吗？” 这是她独有的主持风格，疯疯癫癫，有很多人黑，也有很多人爱。 于是“开心家族”集体挂着笑脸小跳了几步，然后也跟着乱指嘉宾和观众： “你！你！你！你们要跳舞吗？” 大家爆发出一团笑声。 《新仙剑》剧组的其他主演演员们也都跟着上来，迈着或专业或随心的舞步，就连年龄最大的杨云涛老师也不例外。 他们事先知道自己不用展示才艺，也没看过彩排，所以同样惊喜。 方白更是觉得裴青和两位漂亮女演员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一般……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绝不喜欢。 维鹰很捧场的递过来话筒问话： “请问方白老师，这首《你要跳舞吗？》是你的原创新歌吗？” 方白不太自然地捋了捋自己身上的白西装，用满脸谦虚的姿态回答道： “对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他一直觉得男人穿白西装的骚气程度仅次于粉色套，先前跳舞表演时没啥感觉，这会儿心理上倒还挺羞涩的。 “如果我们节目导演给的资料没有错的话，我记得我们的方白老师之前一直是单纯的原创音乐人的身份吧？”维鹰继续笑着说，“为什么你这一次突然想要通过这种唱跳结合的形式来展示才艺呢？” 我他喵的怎么知道？ 这句话方白差点脱口而出。 本来这首《你要跳舞吗？》的作品，是他野心勃勃想要拿来血洗哔哩哔哩舞蹈区的心血，好让那些二次元萌妹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性♂力量。 什么？你说要用男性♂力量血洗萌妹舞蹈区，为什么不选另一首神曲《新宝岛》？ 不行，那个太羞耻太自闭了，方白老爷坚决不干。 大半个月的努力，目标全在于此，谁知道突然就收到了公司安排上《开心大本营》的消息。 那还能怎么办？ 学以致用噻。 男女主角档期商演忙，没时间排练，赵汝萍在试新戏，杨云涛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谁也不会找他说这事儿…… 那就只有是看起来最闲的方白了噻。 他在脑子里捋了捋这些杂乱的思绪，勉强自己吐出来一条看上去合理的解释： “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人生嘛，就是要勇于走出舒适区，勇于挑战自己。 所以说希望在这次的作品里，一开始就加入一些跳舞的元素，展现更多的精彩和快乐给大家。 但我的主要身份是不会变的，我始终都会是原创音乐人。” 何老师在一旁欣慰地拍拍手： “好！勇于挑战自己，方白我跟你讲，这种心态非常好~ 我要我要代表我们快乐家族全体成员向你表示祝贺！” 于是大家“喔”一声鼓起掌来。 稍微几句玩笑套话之后，“开心家族”又重新从性格、工作等角度问了《新仙剑》主演团其他人几个问题。 这期节目的重心是宣传新剧，不是男配方白的个人秀，所以当然不可能一直逮着方白问话。 几轮手段高明的问话下来，观众们都对主演团队颇有好感，“开心家族”趁热打铁，宣布进入节目特别企划的第二个主题环节。 “现在请大家跟我们开心家族还有主演团一起进入第二环节，【仙剑成团歌友会】！”他们这么合声说着，台上的灯光就紧接着变暗，后台工作人员推着一堆设备上了舞台。 工作人员下场，室内灯又大放光明。 舞台现场被分割为两段，各自安放着合唱团的站立阶梯式的小座位。《新仙剑》主演团和“开心家族”混合而坐，将两边的座位都堪堪坐满。 何老师再次站出来，在舞台中央主持大局，念着环节规则： “欢迎来到我们的仙剑成团歌友会！ 这个环节对我们开心家族和嘉宾们是一个非常非常综合的考验，一个是考验大家的表达能力，你需要通过各种的表达，争取可以成团，进入到后面的公演……” 念着念着他笑出了声儿，调侃道： “你感觉熟不熟悉啊，小萍？” 赵汝萍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她以前参加过选秀节目，对“成团”、“公演”这些名词那真是熟悉的不得了。 “当然，进入到公演之后，就是考验你的台风，还有你的表演能力了，这一点我相信刚才才表演过的某个人，会很有优势…… 大家要找队友的待会儿抓紧哦。” 何老师又十分不隐晦地看向了挨着赵汝萍坐的方白，引得cp粉们一长串激动的欢呼声。 好家伙…… 方白下意识瞥了赵汝萍一眼，发现她脸部红红的，模样腼腆又纯情。 观众们发现不了的一些事情，跟她对过戏的方白却能感受到。 所以他心里想的是—— 你娇羞个毛线啊大妹子！！！ 而且这样子明显是演出来的好吧！！别勉强自己啊喂！！ “我们今天有非常多不同的《仙剑》歌曲，有《新仙剑》的，也有《老仙剑》的，”何老师继续不慌不忙地继续讲解： “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第一首，是什么曲目！” 他向后方大屏幕举起了手臂。 大屏幕亮起处理好的新图片： —————— 【仙剑单身寂寞团】 （三人团） 成团发起人：“外界邪魔”杨云涛 公演曲目：《光棍》 —————— 图片的文字内容右边儿，p了一个杨云涛老师在《新仙剑》里的大剧照。 那动作和意境，真是孤独寂寥得紧，十分契合【仙剑单身寂寞团】这个称呼，也不知是《开心大本营》里的哪个天才后期师截的图。 杨云涛老师笑呵呵地当仁不让站起来，替代了何老师原本舞台中央的站位，中气十足地说： “不错，是我！” 一边这么讲话，他一边比着大屏幕上自己的剧照有模有样学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人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姿势，甚至是同样的表情，但就是让观众们觉得莫名的滑稽，瞬间破功，哈哈大笑。 装b的方式是要看环境的，这一点方白深以为然。 何老师退了几步，拿着话筒笑问道： “那么【外界邪魔】，请告诉我们，您发起的【仙剑单身寂寞团】成团标准是什么？” “那就是……” ------------ 167.女人， 你这是在玩火 “成团的标准就是，寂寞。” 杨云涛老师发出标准大反派的笑声，如此说道。 娜姐捂嘴开玩笑： “是只有寂寞的人才能成为你的团员吗？对不对，杨老师？” “对，”杨云涛老师手一甩，环顾全场，“每一个人都可以举手，但是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说，我、很、寂、寞！” “比如说我，在《新仙剑》剧里是外界邪魔，长期被镇压在这个三界之外几万年，没有吃的、也没有人陪，你们说我寂寞不寂寞？” “寂寞寂寞，”开心家族里的胖子江涛拿起话筒，傻笑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杨老师说他几千几万年没有吃的，这个肯定寂寞呀，我非常赞同，投赞同票。” 大家笑成一坨。 “所以我才是【寂寞团】的发起人——” 杨老师等他们笑声过了之后神色正经的说： “来，请说出你们寂寞的理由！” 节目环节运行到这一步，本来该踊跃参与，但大家这会儿全傻坐着，面面相觑。 何老师举起手： “怎么了？难道大家没有想入团的吗？” 裴青和顾佳佳站起来，神色尴尬： “何老师，你觉得我俩像寂寞的人吗？” …… 当然不像，《新仙剑》剧情里男女主角天生一对，就是被杨云涛老师饰演的“外界邪魔”给屡次破坏感情的王道组合，这样的组合怎么可能说自己“寂寞”啊？ 说了观众也不会答应的。 娜姐搞怪地出来捧话： “我寂寞！何老师还有杨老师，我最寂寞！” 何老师无奈笑骂道： “娜娜你个已婚人士凑什么热闹……是想跟杰哥分手了吗？” 【杰哥】也是一位圈内的原创音乐人，多年前跟娜姐结婚，时常被开心家族成员拿出来调侃。 “啊，不是的，杰哥，杰哥你听我解释……”娜姐立即对着镜头动情表演起来，惹得观众们一阵嬉笑。 方白心思活络，也举起手臂耍宝： “何老师！杨老师！我！ 我【碧海琴魔】李云心，修身天界也是几千年，我最寂寞了！” 杨云涛老师把方白给瞪住，何老师则大笑着表现出想拿话筒砸他的样子。观众席上，粉丝们也发出一连串的嘘声，一时间“咦~”的声音响彻了录制节目的棚内。 “怎么啦，难道我还不够资格讲寂寞吗？” 方白装作无知的左右摇头，整张脸上都写着不明所以。忽然左臂感受到了牵引下拉的力量，他迟疑着低头看去，发现面色粉红的赵汝萍还挽着他的胳膊呢。 节目效果瞬间爆炸。 全场又迎来了一次更大规模和更长时间的、友善意义的嘘声。 方白敢发誓刚才不是这样的—— 他真的只是想学娜姐耍个宝而已呀！怎么会成了这样！！这种要网络播出的综艺节目到时候让林小念看了，那不是又得吃林氏女特制美食醋泡柠檬啦！！！ 果然，漂亮女人最有心机了。 开心家族一个个主持人笑得人仰马翻，纷纷跳出来说道： “方白，你是在招仇恨吗？ 你是想让观众朋友们像舞台上扔东西砸死你吗？” 说着说着，维鹰就煞有介事的向全体观众各方位鞠了个躬，拿起话筒说： “各位大哥大姐，啊，如果你们待会儿忍不住想要朝舞台上丢东西砸死方白老师，那么请一定要注意我们开心家族的成员和《新仙剑》剧组其他演员的站位，我们是无辜的，谢谢！” 一不做二不休，方白索性继续耍宝，高呼道： “诶诶诶！维鹰哥，我才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只对修为感兴趣，对这种妖女没什么大兴趣的！ 我真的超级寂寞！” 好些路人观众拍着肚皮笑起来，对他的观感好到不行。 “你还寂寞，你寂寞个鬼……” 维鹰快笑抽筋了。 何老师见缝插针地采访： “小萍，你现在对方白的这种欠人扁的言辞，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期待的看着她，包括方白。 “还好啦……”赵汝萍露出一个很明显是装的的不胜娇羞的表情，低声细语： “他喜欢就好。寂寞不寂寞什么的，只要云心大人人在就好了呀。” “哦~” 于是大伙儿又都很配合地发出了然的声音，继而传染了全场观众。 你们是真嗨呀…… 方白内心吐槽道。 我勒个去，这么假的表演效果你们也要硬随？不尴尬吗？ 然而就现场的情况来看，感觉到尴尬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你一个人独自做某件羞耻的事情当然会觉得尴尬，但如果一群人陪着你做，就一点儿也不尴尬了，甚至会很兴奋，很快乐。 现在大家就是要一起统一损方白，他根本没法子应对啊。 “对了，”方白眼神一亮，“对了杨老师，我还有一条理由，可以说明我最寂寞！” 大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这货又能逼出来什么理由。 杨云涛老师弹了下袖子，脸上满是笑意，道： “你说，那你说。 先说好，理由同样不过关的话，我是不会徇私枉法的。” “公演曲目《光棍》就是小爷写的！” 方白扬眉吐气，挑着眉说： “能写出这种曲子歌词的原创音乐人，内心是什么成分就不用本人多说了吧？ 其实我内心很伤感脆弱，很寂寞的。” 这…… 大家为难地互相看看，发现在这一点上还真没什么好反驳的。 如果说曲子歌词有问题，原作者不够寂寞，那岂不是违背了“寂寞团”的成团公演项目了么？ “好，就算你成功入团。现在我这个团还差一个人，还有没有人来？”杨云涛老师道。 紧接着又是面面相觑……但很快赵汝萍也俏生生站起来了，举手示意： “杨云涛老师，我也很寂寞！” “嘿！”何老师道，“萍萍，你们两个还搞起来了是吧，怎么，你又有什么新的理由？” “我没有新的理由啦。” 赵汝萍眨眨眼睛： “但是在剧里，我饰演的大风妖女在遇见云心大人之前，不也是超级寂寞的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向自己的cp粉圈子里招手：“难道只准云心大人寂寞，就不准我这个小妖女寂寞了吗？呜呜呜，何老师，我相信观众朋友们都会赞同我的。”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方白扭头叉腰，感觉不对。 ------------ 168.草率的成团表演 舞台上，何老师憋着笑宣布：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仙剑单身寂寞团】，成团了！” “他们的主要成员是……” 娜姐接口： “他们的主要成员是一个糟老头子，还有一对甜甜蜜蜜的”【风云夫妇】！！ 这！就是【仙剑单身寂寞团】！！！” 大家又笑得直不起腰。 “单身寂寞团”这种悲寂寥名字里居然塞了对怎么想都不可能符合的“风云夫妇”，偏偏又被成团规则允许，真是搞人心态。 讲道理，大家的对它的第一印象不该是单身狗聚集地么？ 而且娜姐居然敢叫杨云涛老师这个老戏骨为“糟老头子”……虽然是开玩笑，但在场的各位估计也就她一个人敢这么喊了，而且还不会被杨云涛老师怪罪，毕竟谁都知道，娜姐的主持风格一向是疯疯癫癫的，说的疯话算不得数。 如果说何老师是《开心大本营》的一哥，那娜姐就是毫无疑问的一姐(最主要是看跟谁比)。 杨明涛老师面色尴尬地站在方白和赵汝萍，对着观众们说话： “好，成团完毕，请大家欣赏我们的表演！” 他其实不想站在这个位置，“外界邪魔”在戏里已经多次撩拨破坏“风云夫妇”二人组的感情了，没道理戏外还要这么干吧？ 杨云涛老师可不知道什么叫炒cp，他只懂最传统的绯闻“因戏生情”。 但方白硬要以此把赵汝萍给隔开，怎么劝都不行。 不过这好歹也跟他们“仙剑单身寂寞团”的宗旨相符合，不然真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和一对挽手夫妇站在一起啦，画面如此凄惨，那还了得？ 所以杨云涛老师最终还是同意了方白的请求，把委委屈屈的赵汝萍给隔了开。 cp粉们这会儿倒是罕见地没有不高兴，倒是偷着乐呢。 台下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一片掌声，草率的公演曲目表演《光棍》开始。 三人各自比了一个自以为孤独寂寥的姿势，等待音乐响起，开口就唱。 “每天都，伸着懒腰大摇大摆，的享受 这春暖花开，多潇洒 为感情繁琐，那太傻~ 乘着风，满世界嘻嘻哈哈的乱逛 有太多新奇等我，逍遥啊 天知道寂寞，什么滋味~ 我先开心 其他的事，想他干嘛？” 唱着唱着杨云涛老师感觉不太对…… 这叫寂寞么？这叫寂寞团么？ 还“天知道寂寞，什么滋味”？ 不太对啊，这首新歌虽然是新仙剑的插曲，但他也没怎么听过，以为真的就跟名字“光棍”一样内里孤孤单单的……这可咋办？ 怪不得之前在后台随意选这首歌应景的时候，场务导演问了几遍“杨老师你确定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失策啊失策。 有大胆的男性观众已经吹起口哨来，接着便是一群人嬉笑着跟着吹。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 大屏幕上亮起了接下来的歌词： “我以为，我就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 为什么我一天没见到你就，焦躁难忍 我怎么，变得这么蠢~ 我以为，我就是这样快乐的光棍 却为何老是，拼命跟自己斗气较真~ 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你~ 爱上你诶嘿你 爱上你……” 棚里掀起了cp粉们的狂欢。 杨云涛越唱表情越忧愁，眼睁睁的看着周围嘉宾的表情逐渐地越发笑意盎然，赵汝萍的脸蛋越来越红。 只有理论上最清楚歌词内容的“原作者”方白，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就是仙剑配曲而已，他是真没想那么多。但“糟老头子”杨云涛老师，此时就真的怎么看怎么不对眼了。 小伙子，你装啥呢？ 妈的。 我，“单身寂寞团”发起人，“外界邪魔”杨云涛，颜面扫地！ 草率玩闹般的“公演”环节结束，后台人员给的音乐也停止，何老师站出来忍俊不禁说： “我发现你们这个表演细思极恐。 【外界邪魔】竟然脱离了镇压，每天在我们三界内嘻嘻哈哈的闲逛，而背负镇压邪魔使命的主角，裴青、佳佳还有【风云夫妇】，全部都只顾谈恋爱诶~ 我们人界不是完蛋啦？” 杨云涛老师人性子直，当即回话道： “那有什么办法，现在拍什么剧不是爱情剧？”夹杂着一点不满。 此话一出，气氛有些凝滞。 但何老师不愧是几十年的最强当家主持人，很快就像没事儿人似的把话题揭了过去，甚至有些反应迟钝的观众都没有察觉异常。 后期再一剪辑，就基本没事了。 方白有些惊讶地在看了杨云涛老师一眼——他本以为这些多年的老戏骨处世谈吐都是很圆滑的。 现在的华国影视剧市场，跟前世的市场差不多……职场剧是爱情剧、魔幻剧是爱情剧、古装剧也是爱情剧，偶像剧就更不用说了，人家专业搞这个的。 甚至就连电子竞技改编剧，人家原著没有的感情戏，也要硬生生搞一条出来。 说起来，他也是这种商业运作模式下的受益者，“碧海琴魔”李云心和“大风妖女”风宝在原著里的感情线就是模糊不清的，原著作者正是应了影视改编和cp粉丝呼唤的要求，才在最后增了一条全新的感情线。 否则，“李云心”戏份少得连男配都算不上，只能是个高级背景板 nb龙套罢了，怎么会有今天“风云夫妇”一呼百应的场面？ “好，我们【仙剑单身寂寞团】的整个表演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可以接受……”何老师又念词控场了：“让我们来看下一个表演！” 于是大屏幕上亮起了新的内容。 屏幕顶端处有个下拉的黄标，那是开心家族的标志，说明这一次的“发起人”是开心家族的某一位主持人。 ——————— 【求爱男团】 （三人团） 成团发起人：(老鹰图片·jpg) 公演曲目：《只对你有感觉》 —————— “老鹰图标是个什么鬼啊！”裴青笑着抢过江涛的话筒，吐槽道： “你们节目组好好的写个人名不行吗？你说对吧，维鹰？” 维鹰佯装生气地点点头，当着全场观众的面一手指着台下的导演： “导演，你们又黑我鼻子！我真的是受不啦！！！都知道我的原名根本不叫维鹰的！” 观众们就喜欢看这种戏码，尤其是围着导演的那一圈儿，笑得格外开心。 ------------ 169.杨老师 ，你不对劲 “维鹰，来，请说出你的成团诉求！” 何老师举掌示意。 “我觉得大家看我今天开场舞的那个古装扮。相啊，也应该知道了，”维鹰摇了摇自己手里不存在的扇子，摇头晃脑道： “白衣飘飘，青锋三尺，不管放在什么电视剧里，都应该是处处留情的风流公子人物。” 这段台词不错，可惜他表情搞怪，综合起来看，还是滑稽得不行。 满满的“各位请让开，老子要开始装逼了”这样的即视感。 大家当然心里不服，一起发出嘘声。 维鹰面不改色，掐了个梅花指停在半空中，继续说道： “所以我选拔队员的标准，就是要…… 甜！言！蜜！语！ 会！说！情！话！” 杨云涛老师虽然刚才破坏了点儿综艺氛围，但他终究也不是真正的死犟木头，这会儿主动站起来，想要继续活跃气氛，也算是弥补，立即举手道： “我！” 然后被何老师紧接着说了一句“坐下！”就在大家快活的笑声中坐下了。 “最孤单最寂寞的【外界邪魔】先生，请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好吗，”何老师对着镜头翻了个白眼儿，快步走过去，气势汹汹地开玩笑道：“你刚公演完你又要参选，请问您老人家到底想成几个团啊？” 杨云涛老师讷讷摇头。 顾佳佳借过娜姐的话筒： “抱歉杨老师，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一个最孤单最寂寞的魔头，没有七情六欲，他是怎么会觉得自己甜言蜜语，会说情话的？ 这个问题你能回答一下吗杨老师？” 调侃之意甚浓，裴青在她旁边大笑着拍了拍肩，连连附和。 杨云涛“哼”了一声，说： “你们这些小娃娃，怎么知道老夫我当年的光辉历史？这种东西，试一下就知道了。” “诶——” 维鹰拍手称赞道： “杨老师勇气可嘉，刚好我们这个组有助演嘉宾，杨老师敢不敢试一下？” 后面的阴影里，一直以来的小透明欣欣默默举爪。 “有何不敢！” 杨云涛老师怒目圆睁，如慷慨就义的战时将领，风风火火地离开座位走了出来。 只是他这时表情越装的正经，观众们倒越觉得好笑了。 忍住，要忍住……杨老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看戏的方白在旁边憋笑憋得好辛苦啊。 同样看戏吃瓜的赵汝萍在他身侧，察觉这货忍的浑身发抖，轻声温柔道： “小白白，其实你可以笑得更大声一点的，杨老师不会介意。” “我那是怕我笑出鹅叫然后停不下来……等等？”方白勃然大怒：“风宝，你刚才叫我什么？小白白？” 这是什么乡下土狗的名字…… 简直就跟“大黄”、“旺财”、“来福”一样具有鲜明的宠物性特征。 赵汝萍俏皮地眨眨眼： “怎么了？小白白不是你粉丝对你的爱称吗？很正常吧。 哦，对了—— 你只有哔站账号，不怎么上微博是不是？建议今晚仔细看看微博私信哦。” 难道说微博上的粉丝已经把老子的外号喊成了“小白白”？ 方白愕然。 “小白白”这个名字不是不好，只是…… 感觉上不太好，引人不适。 这一秒，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前曾经养过的一条小白狗。 那时候，年纪尚小，不懂事，家庭取名也淳朴，于是乎经过家庭最高会议决定下，就把小屁娃方白的小名简单地定为“小白”，把小屁狗叫做“小白白”。 可以想象的是，小白和小白白之间的感情曾经一度很好。 直到小白某一天回家时，撞见发情期的小白白跟其他小母狗进行某个不可描述的行为时，出于一时好奇，用棍棒把两只紧密连接的狗子给暴力分了开…… 那天的狗子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 淦啊，现在听到这个称呼就感觉自己被人当成狗喊而且还夹杂有一点微妙的愧疚复杂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与这个屈辱性的称号相比，炒cp什么的似乎都不在话下了……正当他这么想着，赵汝萍又声音甜腻地深情喊了一句： “小——白——白~” 妈个鸡，我看你这个坏心眼的女人就是想恶心我！！ 方白随即又对面前满脸偷**诈笑容的漂亮女艺人怒目相对。 莫挨老子！ 他屁股往阶梯座位外面挪了挪。 然而就是这样的表现，于台下无数cp粉们时刻观察的眼睛里，也不过是“傲娇”属性作祟，好些人冒着被工作人员呵斥的风险，赶紧拿出摄像机抓拍。 这…… 方白看着那些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外界邪魔要说情话了！” 裴青举臂高呼。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能听出来是“快啊快啊大家快来看笑话啊”这样的幽默玩笑，于是纷纷从善如流，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舞台中场。 杨云涛老师和开心家族女主持欣欣，已经站在了那里。 欣欣现在穿的也是一身仿古红裙打扮，而不伦不类，显得很怪异。 方白认得那身装扮，大概是近日上映的某个白头鹰国公司拍摄的华国民间传说女人物的电影形象，听说电影剧情非常之奇葩，评分软件上清一色的差评，除了首日票房之外几无称道之处，在各种意义上扑街到了底。 要不是之前林一秋把这部电影当个笑话讲了出来，他都不一定会知道。 可想而知，以白头鹰国和华龙国先天存在的巨大文化隔阂，这部电影的服道化就肯定会非常魔幻，然后再加上《开心大本营》后勤道具师临时的粗制烂造……啧啧啧，方白忽然觉得说“不伦不类”这四个字都是轻了。 “咳咳咳。” 此时杨老师深情开口了： “如果，你是三—— 那么，我就是九—— 我的心里，除了你，还是你。” 掌握现场的音响老师非常识时务的给插播了一段甜蜜情歌。 这首蓝星著名情歌的名字叫做《恋爱进行曲》，一度是蓝星人求爱音乐的首选。 ？？？ 土味情话？ 杨老师，你不对劲！！ 方白瞪着大眼睛，歪起了头。 ------------ 170.我，方白，无所畏惧 ！ 我是九，你是三，九除了三还是三…… 神特喵土味情话啊！ 老一辈人不是都应该都什么“从前的车马都很慢，我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山高流水，知音难觅”、“红袖添香夜温书”之类，一听就文化素养极高，逼格满满的情话吗？ 怎么会突然搞起土味来了？ 方白表示不能理解。 外场边，娜姐捂着自己的话筒，大摇大摆走到杨云涛老师的面前，一鞠躬。 合掌。 作呕吐状。 舞台上哄然大笑，杨云涛老师无辜道： “怎么了这是？这个难道不好吗？” 裴青带着《新仙剑》剩下的主演、几个开心家族主持人、还有全体观众搞事大喊： “娜姐，干得漂亮！” 娜姐得意的直起腰板，回以ok的手势。 杨云涛老师则气得够呛。 至少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的。 维鹰开玩笑道： “杨老师这碗狗粮，我是喝够了。所以拒绝通过，大家没有异议吧？” 这还用说，当然没人有异议。 杨云涛老师愤愤不平地坐了回去，还指着全场观众小声嘀咕： “黑幕，都是黑幕！你们全是一伙儿的！” 嗯，小声嘀咕的时候，他的嘴巴正放在话筒上面。 观众们再次哈哈大笑，觉得这个演了多年反派的小老头真是有趣极了—— 以前只觉得他长相穷凶极恶，怎么就没早发现呢？ “好了，”何老师拍掌吸引注意力，“下一位报名【求爱男团】的人是谁？” 裴青举手。 “哟，”维鹰挤眉弄眼，“青哥儿！” “这方面你可是公认的行家啊！” 听言，裴青立即自矜地拱手道： “承让、承让。 某家这点江湖名声，都是各位亲朋好友抬爱，实在不值一提。” 原来“导师二号”的光辉已经在圈里人尽皆知了吗……方白露出了猫猫震惊头的表情。 赵汝萍和顾佳佳交头接耳，叽里咕噜交流了几秒。 两个女嘉宾很是看不惯裴青此时一幅“我是海王我自豪，我是渣男是个宝”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之龌龊样子，接连冷哼了两声。 冷哼完赵汝萍转过头来，看向方白，却发现他的面部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由【震惊猫猫头. jpg】变成了【心向往之.gif】。 当下大为不满，今天一直努力保持温柔人设的女艺人猛然向阶梯座位方白那边坐了过去，越过之前方白刻意隔开的空隙，身体激情一撞。 差点儿没把方白给挤落下去。 他喵的…… 方白瞪了她一眼，不知这女人发什么疯；而赵汝萍也以毫不示弱的对视。 不消说，这段画面又被粉丝们兴奋地记录下来了。 那啥，老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嘛。 那边裴青却已经对欣欣开口说情话了，音响老师又把《恋爱进行曲》给切了出来。 “亲爱的。” “诶！” 欣欣傻乎乎应道。 “老婆！” “诶！诶~诶？！！” 舞台上一片“哇哦”声。 才说五个字，就让女主持人自乱了马脚，哪怕这个女主持人在大家的眼里表现得一向比较傻，也足以充分说明—— 哇哦。 青哥儿，你好会哟。 “老婆，”裴青的情话还在继续：“你看谁不顺眼，告诉我？我帮你——” 娜姐做吃柠檬状： “青哥儿好苏啊，我好喜欢……” 然而裴青忽然手舞足蹈，下一句话就完完全全打碎了她的幻想： “告诉我！我帮你正面淦了那个男人！我跟你说直接上他都不带犹豫的！！ 快！告诉我！！！” 转折幅度之大，实在跌破众人眼球，惹来一阵笑骂。 裴青皮一下就很开心，喜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像个刚恶作剧成功的大男孩。《新仙剑》剧组里的两位女演员看他的目光也不复之前的敌视，好感略增。 这时，方白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叹息： “依我看呐，青哥儿就是想把自己的小妙招都藏起来，不教给我们电视机前的广大单身男同胞…… 罢了罢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道理，我方某人懂……” 这仇恨拉的太广了，裴青还没说话，赵汝萍就对着他一字一句娇嗔道： “云！心！大！人！” 然后给了一记直拳，被方白轻松抓在手里。 方白神色严肃道： “赵小姐，你居然要对我这么一个柔弱善良的男孩子动手动脚？你不是淑女吗？你难得不觉得羞愧吗？” 素质三连问，把赵汝萍问得蒙蒙的。 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顾佳佳佯装为小姐妹出气，戏谑着说： “那个云心大人，请问你可不可以先把我们风宝的小手给放开啊？ 哦，其实不放也行，我就是随便提醒一下，看起来好像她自己也挺爽的。” 赵汝萍脸蛋羞红，闪电一般收回了手。 舞台下立即传来激动的、人类模仿野性狼嚎的声音。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方白对此情况已经可以漠然相待了。 反正这次回去他都要吃醋泡柠檬，只不过是一碗跟两碗的区别，没所谓的。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自暴自弃？ 嗯嗯嗯。 我，方白，无所畏惧！ 维鹰站在舞台中央，故意摆出快崩溃的样子，委屈道： “喂喂喂，大家！现在明明是我们【求爱男团】的选拔时间啊！ 能不能不要去注意无关的人啊喂！！” 何老师接话： “好哒！那么请维鹰你宣布，裴青的入团测试合不合格呢？” “嗯……”维鹰沉吟了一阵，说：“我觉得像他这种开口就是老婆的，不太符合我们这个求爱男团的气质。” “那就是不通过咯？”娜姐问。 裴青露出一个“你在逗我吗”的夸张表情。 维鹰迟疑道： “不能通过吧，哪有人一开口就叫老婆的，虽说是求爱，但关系都还没确定就直接这么叫，简直是流氓啊……” “哦，这个呀，我可以解释一下。” 裴青脸上又洋溢起了自得的表情，反驳道： “是这样的，以我的绝世容颜，求爱的时候当然跟你们不一样，就算直接叫老婆，也是大概率可以通过的。 所以说，维鹰你这么做，叫流氓；而我这么做，就叫老公。 这种颜值上的显著差距所带来的巨大变化，我这么讲，你明白了吗？” 妈个鸡，太真实了吧。 维鹰心酸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受到了一次灵魂暴击。 ------------ 171.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亚子 “……那算你过了。” 无比郁闷的语气和受伤的眼神，让人一下子搞不清楚这个资历丰富的男主持人是不是真的被打击自闭了。 结果胖子江涛立刻举起手： “维鹰哥，我觉得我也能入求爱男团。” 江涛最近被爆出和同电视台的另一兄弟节目女主持人热恋三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说出这话，可就奇怪了。 何老师打趣道： “怎么了江涛，你求什么爱啦？ 回家的搓衣板儿准备好了吗？” 江涛傻笑： “她不会的。” “好啊涛涛，”维鹰暂且从灰暗的追忆中走了出来，说：“别说鹰哥成团不带你，你现在给我个理由，我马上批准你入团！ 别的不讲，你有恋爱对象，为什么能加入【求爱男团】，这个理由总得讲清楚吧？” 江涛点点头。 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我求爱成功了。” 然后小心谨慎地观察着维鹰的反应，又一哆嗦抖出下面的话： “所以我恋爱了，所以我有成功的经验。 鹰哥，你们有吗？” 维鹰此刻感觉自己的心上被狠狠地扎上了第二刀。 他面部呈痛苦面具状，拍掌叹息道： “涛涛，不愧是你，我的好兄弟。” 连捅刀子都知道从哪里捅最透心凉！ 于是现场的罪恶现充们一起哈哈大笑，单身狗跟着维鹰默默哭泣。 “罢了罢了，也算你过了。” 维鹰捂着脸，说： “我本来想找两个边城浪子大帅哥，组成最强告白团的啊……为什么会引进来一个渣男和一直有家室的胖子？” 江涛无辜地摊手。 成团完毕，接下来又是公演环节。 场地上无关人等退回阶梯座位上去。 帅哥裴青和胖子江涛舞台站位一左一右，将身材中等的维鹰立在了正中央领舞。 有些滑稽。 “这首歌，送给我们求爱男团尚在单身的特别助演嘉宾欣欣。”音乐响起的前一刻，维鹰拿着话筒，如此说道。 “啊？” 小透明主持人欣欣一愣。 她不知所措地指着自己说： “我我我我我……吗？” “是的，”维鹰亲切温柔笑道：“因为我想了一下，在这个舞台上，好像就只有欣欣你还是单身了。” 欣欣：？？？ “什么？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鹰哥去年就结婚了。” 维鹰义正言辞： “我刚刚的表现也不是装的嘞，我确实没有求爱成功过，因为……” “我是被我老婆倒追的呀。”他耍贱般对着镜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大家马上一片“什么？！”、“可恶！！！”、“原来你才是最该烧死的究极现充！”之类的感叹。 听着这些赞美之词，维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哇咔咔老子终于舒服了”。 皆大欢喜。 只有一直与世无争的工具人女主持欣欣被忽然拉出来，并无辜遭受到了暴击伤害。 但是没问题，一个合格的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亚子！ 欣欣在《开心大本营》当了多年工具人，早就业务熟练，百毒不侵了。 很快，草率的二轮公演结束，台下裴青的粉丝团喝彩声铺天盖地——即使刚才的表演非常之拉跨，但对她们来说都无所谓呀，反正滑稽的部分都是两个开心家族的主持人，自家青哥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只要明星长得好，三观追着五官跑。 部分追星族大抵如此。 “好了，最后一个成团曲目！”何老师高喝：“观众朋友们，请看大屏幕！” ——————— 【大胆去爱姐妹团】 （三人团） 成团发起人：顾佳佳 公演曲目：《姐姐妹妹站起来》 —————— 屏幕一刷新，部分lsp观众们就兴奋地鼓起掌来。 “姐妹团”这个字眼儿…… 一看就不是臭男人所能参与的呀！ 至于是哪三个女生组团…… 那还用说？现在舞台上一共就三个女性，娜姐、顾佳佳、还有赵汝萍。 啥子诶？你说还有一只欣欣？ 小透明没人权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常识吗？！！ 所以说结果毫无悬念。 杨云涛老师坐在阶梯排座上，笑着摇头： “这个争不了，我们男同胞真争不了。” 成团发起人顾佳佳站起身来，优雅一笑，玩起了幽默： “其实现在要是青哥儿或者方白宣布出柜的话，我也能真心实意把他们当姐妹的。” 裴青大惊失色，连连摇头，方白则装做害怕的模样，躲在了赵汝萍的后面，顺手就把她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的赵汝萍鼓起腮帮子，回头瞪一眼方白。 何老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边暗自偷笑，一边道： “咳咳咳！” “佳佳，我们节目的这个流程还是要走的，你们三位女嘉宾，还是必须要每个人都说出成团的【大胆去爱】宣言！” 方白很奇怪地说： “何老师，这不是必过的吗？或者说，这还能不过的吗？要是过不了的话……怎么办，我们也没女嘉宾了啊。” “走流程、走流程哇……你懂不懂啊，一天到晚待在天界高高在上的云心大人？” 赵汝萍撅着嘴巴光速怼了他一句，又引得台下一阵欢呼。 方白只觉得牙酸。 娜姐跳出来道： “何老师，恋爱宣言？这个我拿手！” 她摆出一个装怪的姿势： “只要你跟我一样热爱音乐，只要你看上我，那么……我们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斩黄鸡头烧折纸拜把子那种！” 娜姐成功的逗笑了大家，何老师好气又好笑地呵斥道： “娜娜，你这是结义！结义啊！什么破恋爱宣言？！” 顾佳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拿着中央发起人话筒说： “别别别，何老师，我其实挺欣赏娜姐的话的。通过通过！” 娜姐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得意和胜利并存的笑容。 “那么下一个……” 顾佳佳将目光转向了赵汝萍，问道： “小萍，你的恋爱宣言又是什么呢？” “总不会还是那个吧，”她扮了个可爱的鬼脸，专业演员功底把电视剧里风宝的某段台词模仿的惟妙惟肖：“云心大人！人家这辈子只要追随你到死就好了呜呜呜！！所以你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能再给我买一个包子吗！！我保证就再吃一个！！！” ------------ 172.保证就再吃亿个 保证就再吃一个。 顾佳佳所不知道的是，同种类型的话，赵汝萍对方白说过的回数，根本就不止拍戏时当着大家面对台词的那几次。 隐瞒经纪人和助理团队而享用的薯片、蛋糕、虾条……等等小零食，赵汝萍私下趁休息的空隙对方白在外面采购带到剧组的零食库或暗偷或明抢，但无论哪种，她最后都对方白做过如此承诺。 ——虽然从来就没遵守过是了。 保证就再吃一个→保存就再吃一片薯片，保证就再吃一根虾条，保证就再吃一吐司小蛋糕，保证就再吃一块酥油饼，保证就再吃一颗开心果…… 太多太多了。 而且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保证就再吃亿个。 因此方白一直自觉与赵汝萍是饲主和被饲养物的关系——废话，喂了这么多小零食，总得图点回报吧？ 在最开始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把林小念当成半个这样的生物。 只是这些被饲养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相当不乖，而且经常逾矩，觊觎喂养者的肉体，以妄图达到邪恶目的：永远独占喂养者给予的食物。 目前看来，林小念大获成功。 赵汝萍还没成功，所以她觉得这句话暂且还很羞耻……“我只再吃一个什么的”，毕竟是自己刚过去还没多久的黑历史啊。 因此她在面对顾佳佳的取笑时，面色突然娇羞不已，引人误会。 再由此引发的就是在场大家接连地取笑。 脸皮薄的女人方白见过，但脸皮薄的女演员他还没真见过。 赵汝萍离开座位后，身边就空出好大一块地方。没有人恶意挤坐，方白舒畅的盘腿而上，奇怪道： “赵汝萍，你怎么啦？不就是剧本里的正常台词嘛，这种时候就要努力发挥你厚脸皮的精神啊！” tui！ 哪有这样说女孩子的！！ 赵汝萍恨恨地又回身剜了他一眼。 一旁，裴青拍拍手，夸张地对何老师讲：“何老师你看！干的漂亮！” “本海王愿称方白为最强铁合金直男！” 观众席上最大的两个粉丝团，“青哥儿粉丝团”和“风云夫妇cp粉丝团”，一齐发出友好的笑声。 “你们真是够了！” 如潮般的笑声退去后，何老师抓狂道： “你们够了！我们这个环节的时间计划都要拖过了！！赶紧说【大胆去爱姐妹团】的入团恋爱宣言啊！” 顾佳佳点头致意赵汝萍。 赵汝萍现在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想得到什么恋爱宣言，脑子一空，索性哼哼唧唧道：“我的恋爱宣言就是，就是……” “只要你供我后半辈子的好吃的，我就跟你走！” 语气勉强。 顾佳佳和娜姐打起伙来戏谑道： “小萍，你是不是还忘了加四个字啊？” “哪四个字？”赵汝萍茫然。 “当然是——云、心、大、人、啊！” 大家一起坏笑，两个当事人却尴尬地摸起了后脑勺。 什么事嘛——粉丝迫害行为竟然上升到圈里人里了！ 还好可靠的何老师再一次催着环节流程，好笑解围道：“通过了就赶快公演啊朋友们！佳佳，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顾佳佳笑眯眯地答应了。 她们所公演的曲目《姐姐妹妹站起来》，与方白记忆里前世的一首同名老歌颇为相似，共同点集中之处在于一句歌词：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没人爱……” 唱这句的时候赵汝萍就一直盯着他，让方白老爷愤懑得很： 怎么，我方某难道看起来是又傻又呆又坏还没女生爱的男人吗？怎么可能！ 而脑子里这个念头闪过之后，他紧接着想的就是—— 好违和啊。 因为【大胆去爱姐妹团】的公演此时正人手一把电吉他，三个团员边弹边唱。 电吉他本身并没有问题，甚至可以秀一把才艺，但不要忘了这几个女嘉宾是没有换之前的古装衣服的……想象一下仙侠剧里的仙女妖女侠女忽然成对出现在你面前，还边弹电吉他边唱歌，普通的凡夫俗子一定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 可以的，很强势。 公演也就一首歌的时间，结束之后赵汝萍登登登跑回来，重新坐到方白身边。 方白想跟她说两句话，譬如穿着古装长裙扭着舞弹电吉他是个什么感受啦？巴拉巴拉的。 可漂亮女艺人显然还在怄气，小小地耍了一点脾气，不仅没有回答，还第二次把他的坐处挤到了阶梯座位边缘。 方白是什么人，他能忍这个？ “大姐，请收好你的屁股！” 这就是他对此的回答。 结果直接被赵汝萍更加凶巴巴地踩了一脚，正中脚背，超痛的。 这实在是方白自找苦吃——听到全过程的顾佳佳一干嘉宾人等也拍手称快。 重点不是方白说错了“屁股”这么粗鲁的词汇，而是“大姐”这个词组，在一般华国语言环境下，都表达着对淑女们年龄上的强力质疑，所以18岁零几十个月的一众小仙女们当然决不能容忍。 强烈的群体谴责下，方白满脸懵逼地被迫以直男思维道了歉： “对不起大哥大姐们，我下次不叫人大姐了！” 他还没有理解到为啥。 呃，也是道歉得很顺利呢。 而在新一轮风暴来临之前，万用及时雨何老师又又又一次站出来了： “大家先收一下！收一下！这次我们这个环节的时间真的已经过了！” “现在我宣布进入下一个环节——” 好不容易收住局面，他低头朗读着主持人词卡： “第二个比拼叫做【大侠好拳法！】，顾名思义，就是进行打拳的游戏比拼环节。” “但是，不是真的比武！” “我们会请我们参与游戏的朋友，在双手的拳击手套上各戴一个字儿，大家打拳的过程中要想办法让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字儿，先看到的那一方，就获胜了。” 何老师放下写着规则提示的词卡：“非常简单的规则，都听明白了吧？” “那么，首轮【大侠好拳法！】游戏对决，我们“开心家族”一组，《新仙剑》剧组成员一组，都有谁想要报名出战呢？！” …… ------------ 173.咏春，菜问，请赐教！ 这种一听就显得比较消耗体能、还危险的游戏，显然不适合老年人。 例如杨云涛老师。 何老师也是，虽然他在镜头前外貌年轻，与杨云涛老师长相一个天一个地，但很少有人会清楚地知道，他们其实同岁。 同岁不同相，在娱乐圈里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说起来华国某卫视最近与《新仙剑》共同时间点开播的另一部竞争对手电视剧，就出了个这样的有趣段子，方白还特别地搜去剧吃了瓜。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里面的某两名女配演员，一位30岁，一位33岁，明明年龄只相隔三年，但在剧中饰演的角色里，却是同一家庭的姨娘后母和19岁少女的巨大区别…… 让人在觉得好玩有趣之余，又不得不唏嘘感叹。 而且其实顾佳佳也是这样的。 方白不自觉地抬眼看了一眼顾佳佳，却被这位同样年过35岁却坚持维持少女人设的女星警示性地甩了个白眼儿。 ——是是是，佳姐，我认真录节目。 于是方白排众而出，道： “青哥儿，我们两个来打拳吧。” 裴青说好，然后直接找场边待命的道具老师要拳套去了，还给方白捎回来一副。 何老师讲读规则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打拳赛这种环节，哪怕只是综艺游戏，老年人明显上不动，女演员们出于不雅的考量，也未必愿意，那么，如果不是他们这两个舞台上唯二的年轻力壮小伙子上，又该谁上呢？ 所以还是自己早些大大方方跳出来吧，争取速战速决。 方白和裴青，两个人各站舞台左右一侧，道具组师傅按远近顺序先后分别给他们安上拳套，还有拳套手背位置上应该镶嵌的词组。 刚刚何老师说，游戏的规则是打拳时被对方看到自己的拳套上的字，并念出来就算获得胜利，那么这里面明显有个bug ……我要是不出拳呢？ 方白打算待会儿就用这招耍无赖。 但他没想到给他穿完拳套的道具师傅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又往地上划了两个相隔不远的小红圈，最后提出新规定： 两人各选一个小红圈子进去，打拳时不能离开这个范围，无论主动或被动，离开就算输。 所以这又延伸出了第二种获胜方法，那就是直接靠站桩打拳把对手击出红圈范围外。 很好，那么“拳赛”就真的有意义了。 一切准备就绪，何老师挥掌道： “观众朋友们，那么接下来，就请两位我们的两位明星拳手进入擂台！” 俩人从左右两侧逐渐接近，面对着面走到了擂台里。 哦，擂台指的其实就是那两个道具老师随手画的小红圈，只不过这么说，比较有仪式感，而仪式感在通常情况下又是b格的表现，所以万万不能舍弃。 擂台上。 左青龙——裴青。 右白虎——方白。 中间立着个裁判何老师。 观众们屏息凝神，两人只待裁判一声令下，就要出拳开打！ 出拳之前，裴青别扭地藏着两只拳套上的字，摆出一个看起来比较专业的拳架子，带着胜利的笑容说： “方白，你认输吧！你青哥儿我当年拍武戏可是专门练过的！华龙国怀溪道空明拳，侬听说过没有？” “久仰久仰，”完全没听说过这异界破烂拳法的方白面现佩服之情，接话道：“不过青哥儿，小弟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哦？难道你也练有拳法？” “不错。” 这一下就是连何老师也好奇了，他特别地把话筒近距离停到方白的嘴边，问： “方白，你以前练过什么拳法？” 方白做出一脸高深莫测之色，手中连打，比了个刻入DNA中的电影姿势： “咏春，菜问，请赐教！” “呃……” 何老师和在场的各位观众可没听过异界咏春拳的名字。他迟疑着说： “咏春……还有菜问，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是方白你修行的拳法的名称吗？” 方白毫不犹豫地道： “咏春拳是，叶问不是。叶问是我这种拳法修行里的一位大师，能以以一打十。” “……不对啊。那叶问跟你自称菜问又有什么关系？”何老师还是不理解。 “因为我菜！我最菜！！我在所有学咏春拳的人里最最最最菜！！！” 方白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下大家都懂了，或者说，在一个搞笑综艺节目上，他们知道方白菜就够了……所以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菜你还有理了……”维鹰笑着说，“何老师，快宣布拳赛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方白被打的样子啦！” 何老师点头，然后正式宣布“大侠好拳法！”比赛环节开始。 舞台音乐陡然一变。 别误会，不是武侠风燃曲，也不是激昂爆炸电音，而是……而是类似于欢乐斗地主一样的东西，切出这段音乐的音乐老师怕不是个鬼才，观众们都笑疯了。 方白就在这样的吊诡音乐下试探性打出了自己的第一拳。 由于游戏规则限制，出拳的要义是绝不能让对手看到自己拳背上的字，杀伤力反而是次要的，所以他选择的出拳方式，与一般情况下不同。 拳速极快，而且没有直拳，满屏乱晃悠，在干扰敌方出拳同时达到隐藏自己弱点的目的，可谓妙招。 也就是—— 光速瞎几把打。 裴青哪见过这种阵仗，眼睛看花了，都没辨认出方白两只拳套上的字是啥来。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他晕乎晕乎地认字，反而手里拳头打得慢，露出了破绽，漏了右拳的一个字眼儿，被方白立马叫破： “刀！” “第一个字是刀！” 糟糕，暴露了！ 裴青这样想。 不过出局条件是被看到两个字…… 片刻之后，他灵机一动，又忽然嘿嘿一笑，收回左手，用暴露了的右手在身体前面肆无忌惮地乱推，力道之大，让一直在“欧拉欧拉欧拉欧拉”疯狂打王八拳的方白身体不稳，几乎要后仰倒地。 方白要是敢反推，裴青就敢硬抓着手看字儿。 我特喵的，还能这样？ 方白瞪着眼睛举起双臂，也不敢随意乱动了，身体的所有努力都在维持平衡当中。 青哥儿，讲道理，你这才叫耍无赖好吧？ ------------ 174.爱笑镜子屋 在裴青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方白不断举掌抵挡。 掌心接推，带字的掌背则始终避开裴青的视线。 那是“剑影”两个字。 嗯？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大胆的可能。 已知自己的词组是“剑影”，对手的词组第一个字是“刀”，那么对手的词组最有可能是什么？ 剑影对刀光——很有可能是刀光。 于是方白装模作样伸了下脖子，装出了然之色： “我看到咯！我看到咯！何老师，青儿哥左手拳套上的第二个字，是【光】字对不对？！” 何老师惊异地鼓掌。 这算是默认了。 裴青卡bug 推的正爽，这会儿人一下子傻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还紧紧挨着屁股的左手拳套，心说我难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漏缝儿了？ 总不可能方白还会透视吧？ 直到何老师宣布比赛输赢之后，他才听到方白鸡贼地上来说： “何老师，青哥儿，其实刚刚的第二个字，我是猜的。 刀光对剑影，道具组师傅写词组也太不走心了吧！真的是好猜。” 瞬时气急。 不过气急也没用，比赛结果已经公布，何老师赶着大家进入下一场比赛了。 第三个环节叫“大侠好腰力”，依方白之见也可以叫做“大侠好算数”，游戏规则是两人成街头卖艺者叠罗汉塔状，由最上方的人极速算出大屏幕显示的数学题目，之后再换过来。 这个非常考验膝盖、腰和脑子的小游戏居然让老龄人何老师亲自加入，并却和维鹰一起，两个“开心家族”的男主持人自己欢天喜地地玩了起来……但这环节既不评胜负，也不需要嘉宾参与，真不知道干嘛的。 既然对宣传《新仙剑》毫无帮助，那意义何在？ 一直到“大侠好腰力”环节结束，刚算完一道四位数数学题，从维鹰身上下来还擦着汗的何老师，开始兢兢业业地介绍起某网校学科课程时，方白才猛然意识到，这里的整个环节，都是节目组光明正大进行的一次恰饭。 害。 有这种好事早说嘛，作为哔哩哔哩知名up主，只要你们肯分点赞助费，这个我也是可以表现得很熟滴…… 甚至能比何老师表现得更好！！ 无视了某人的幻想，道具老师再次上台收拾东西，“开心家族”的主持人们提示嘉宾，现在要进行下一环节的布景，所以大家可以休息会儿了。 灯光又暗下来，黑泱泱的工作人员走上舞台，把东西物件搬来搬去。 看来这次搭建布景的工作量不小。 方白和赵汝萍一起去后台喝了一杯李云馨小助理买的奶茶，心满意足地度过了这段休息时间——这次不敢吃薯片等小零食，主要是收拾起来麻烦。 否则待会儿要是被高清摄像机拍到，某某某录综艺时衣服领口和嘴边仍有薯片残渣，疑似吃相饿死鬼投胎和工作态度不认真，那可就真是一世英名尽毁了。 小憩之后，随着后台工作人员的提醒，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开心大本营》的舞台上。 人还是同样的一拨人，但舞台大变样了。 白墙，红瓦，木门，木门其上搁着一方牌匾，人工造景放的有模有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非常刻意的对称。 布景主体建筑对称、雕塑对称、假树对称，甚至斜着的小路也对称得拉了两条。 这些还好，方白都能忍，但更过分的是，在这些对称的东西里处于正中间的牌匾上，“演武堂”三个字居然不是对称的！ 简直就是迫害强迫症患者嘛……身患轻微整洁强迫症的他对此颇有微词。 何老师就站在那块不和谐的“演武堂”牌匾下，和“开心家族”的其他主持人们一起大声对观众席喊道：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的新环节，爱笑镜子屋！！！” “游戏规则：身处镜子屋的双方嘉宾，必须严格模仿对方先手的动作，否则就会遭到严厉的整蛊惩罚！” 本来气愤很严肃。 但说完规则娜姐又冷不丁补了一句： “但是何老师，玩这个本来就是一种整蛊吧哈哈哈！” 然后嘉宾们的心脏就揪了起来。 整蛊？ 赵汝萍面露害怕之色，牵了牵方白的衣角。 方白则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这下又有得受了……嘉宾组《新仙剑》主演一共就五个人，而按眼下这么个专门搭建的人工布景规模来说，谁他喵跑得掉？ 八成都要上，只不过杨云涛老师也许会有所优待。 果然，下一刻，何老师就宣布杨云涛成为了“爱笑镜子屋”环节的“镜子屋屋主”，职责是根据节目组安排整蛊进入镜子屋的人，且本身不需要遵守镜子屋游戏的规则…… 靠。 明示整蛊了。 …… 还是方白和裴青两个年轻男演员率先出马。 他们换了一身新服装，好似古代少侠，分别站在镜子屋对称分界线两侧，望着线上的杨云涛老师，抱拳高呼： “师傅！” ——爱笑镜子屋剧情设定，此时在屋里的是一对师徒，而徒儿刚刚学成武功，想要下山游历。 “徒儿啊~” “诶！”×2 杨云涛老师比着手势，演技大爆发，摇头晃脑地说： “你行将下山，今后江湖的险恶啊，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地踩出来。 为师就简单地——考一下，你的功力。可好？” 师傅考验，岂敢不从。 于是镜子屋里的两位徒儿异口同声的说“好”，却神色紧张起来。 杨云涛老师眯眯眼，手掌并成刀状，斜切“演武堂”门前的小路，道： “好徒儿，此乃钻心十字路，试一下？” 他正指着的是偏向裴青那一侧的那条小路，上面布满了鹅卵石。方白这边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路，从外表看，二者殊无异处。 师傅指的哪边，自然哪边的人先试。 不过走鹅卵石子路又有什么难的？ 简直小菜一碟！ 裴青刚要踩着自己的布鞋登上去，就听见杨云涛老师淡淡的声音传来： “请光脚走上去，跳，大跳，大跳不止——我的好徒儿呦，这样，你才能真正理解江湖的险恶。” 裴青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 175.此时的方白还没有理解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上面奔跑，跳跃，体验江湖的未知和险恶。” 见裴青不动，杨云涛老师又耐心地把话大声重复了一遍。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方白低头瞧了瞧自己面前一模一样的那条鹅卵石子斜路，虽然看上去个个圆滑，但外形尖的圆的都有，再说就算大多数都是钝角凹凸状，难道光脚上去就踩不痛了？ 光着脚不说，还得大跳……这就叫认识江湖险恶啦？屁！ 杨老师，我看您就是江湖险恶本尊吧。 但好在按照次序，第一个受苦的是裴青，所以他准备先观察一下裴青的解决方法，然后自己再模仿着用。 不管怎么说，有人探路就是舒坦。 裴青没辜负方白的期望。 他抬起一只手，进入了游戏状态里，抢着说：“师傅！” “这段路，你走过吗？” 意思很简单，要是连师傅也没走过这段路，徒弟为什么要走？ 如果非要走，那就师徒一起走，而且要师傅先行，以做典范。 杨云涛老师听言，愣了愣——主要是思维惯性，没想到随手发一个节目组布置的任务，裴青还敢转守为攻。 他装模作样的撸了撸袖子，面色尴尬，眼睛晃悠一圈儿，就有了主意，立即理直气壮道： “这段路，我当然不需要走！” 裴青不死心地接话道： “师傅，为什么？” “因为我是【为师】！这条路是为师给你设下的出师考验！ 至于师傅本身，以前当然也经历过师傅的师傅，也就是你师祖的考验。进我这一门，每代师傅的出师考验都不一样。 我这么解释，徒儿，你满意了吗？” 不，我不满意，我满意个铲铲哦…… 看着的方白下意识在内心吐槽。 他现在和裴青一起在这镜子屋的整蛊游戏里，一个人被整的话，那么几乎就等于两个人都要被整，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当然向着裴青。 ——如果他对镜子屋的游戏本质没有理解出错的话。 杨云涛老师这么讲，逻辑上实在是霸道的很，根本占不到口头便宜。所以裴青也没法子了，只好开始低头脱鞋，仔细观察那鹅卵石子路。 节目组的布景人员们自然不可能真的用几十分钟，在舞台上建造出一条真正的鹅卵石小路来，因此，那上面的鹅卵石堆得零零碎碎，似乎挺好摆弄的样子。 裴青眼睛一亮。 他脱鞋完毕，伸出只穿着袜子的脚，小心翼翼地在所有鹅卵石的中心位置，左踢右扫，先扫出一片空地，然后自己跳了进去。 再之后，就是根据镜子屋游戏中“师傅”杨云涛老师的任务要求，在这片空地上原地奔跑、跳跃，用非常简单的方式完美完成了游戏任务。 杨明涛老师拍手称赞，宣布这一侧的“徒儿”出师任务达标，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侧。 都尼玛给方白看傻了……不是吧，阿sir ，好歹是个整蛊游戏诶，这么简单就可以过的吗？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杨老师又对着方白开口： “这边的徒儿，请你也开始吧。 相信我，这条路，一定会让你感受到江湖中的——酸、甜、苦、辣！” 说话里的最后四个字被加重了语气，很有些意味深长。 方白想了想，觉得这么简单的事儿自己没道理做不好，于是就也没管，低头脱鞋。 脱完鞋，同样地先用脚去移开石头。 但—— 没能成功。 不信邪，再扒一次。 还是失败。 鹅卵石子竟然被丧心病狂地黏在了路板上，根本就扒不开！ 靠！！镜子屋两边的道具居然不一样！这还玩个蛇皮？！ 方白抬起头，若有所悟： 合着被整的其实就我一个人呗？ “徒儿，请尽快开始。” 杨云涛老师开始催促了，脸上满满的都是要看好戏的表情。 观众们也发出了期待的笑声。 方白深吸一口气，赶犊子硬上，轻轻地走上了鹅卵石子路。 “来，方白，在上面奔跑！跳跃！” 马上就有人兴奋大喊。 是裴青的声音。 md青哥儿你同室操戈……今天的仇我方某人记下了！ 他一边这么默默想着，一边无比艰难地按照游戏规则原地跑了起来。 真他娘不舒服啊。 尤其是在还有一张老脸追着你问“享受不？”的情况下，真是糟糕透了。 然而还有更不舒服的，那就是在鹅卵石上跳跃…… 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在海边找个乱石堆光着脚大跳三次试一下，一定会给你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 “喔——啊~！” “喔~啊——！” “啊！！” 舒服了。 激情过后，一切都索然无味。 被杨云涛老师盯着大跳了三次，方白感觉脚快废掉，酸爽得难以置信。 但节目效果也是出奇得好。 他已经听到全场观众连绵不绝的笑声了，而且听多了，很有种魔性的感觉。 终于，跳完之后杨云涛老师才笑眯眯道： “好了，徒儿，你已经通过了为师的考验，请回到平地上来吧。” 这一声话语犹如解救苦难的天国铃响，让方白听着立马就赶紧颤颤巍巍地下了这条正常人难以站住的石子路，并穿好鞋子。 但镜子屋的骚套路还没完，杨云涛老师临时看了下节目组给的词卡，继续说道： “二位，为师刚刚收到一条消息。你们的小师妹，要来了。” 场外一阵掌声，明显有托儿起头。 方白正捂着自己的脚呲牙咧嘴，听着音乐老师新切的歌，就看见赵汝萍和顾佳佳两人身穿白衣，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两名女星换了身相近的造型，却是各擅胜场，容光艳丽，的确撩人。 于是他也跟着鼓起掌来。 人多了好啊，镜子屋环节有时间限制的，所以节目组的招也就那几个，人多了就代表自己被整蛊的机会减小了…… 刚被狠狠整蛊过的方白思维是这样的。 赵汝萍理所当然的站在了方白那边，顾佳佳则掩嘴笑着，自觉去了裴青那一侧。 哦，对了，两边的“小师妹”进入镜子屋时，都携带了一把古香古色道具剑。 这两把道具剑的外表还是一模一样。 但是，有了前车之鉴的方白这会儿却精神高度集中，盯着那两把剑，暗自警惕起来。 丫的……总有刁民想害朕，你们又想搞什么花样？ ------------ 176.绕口令和大宝剑 “小师妹，请先把礼物放到桌上，”因为是录综艺游戏，杨云涛老师的用词不太严谨：“看师傅这里，为师也有礼物送给你们两个。” ——好耶！原来先整的是刚入场的女嘉宾。 方白如此想道。 杨云涛老师说着说着，便掏出两卷宣纸大轴，上面写满了墨迹淋漓的华国汉字。 “请你们再重温一遍，我派心经！” 读书？ 两位女嘉宾半是惊讶半是不解地接过了写着所谓“门派心经”地长卷。 只看了一眼，顾佳佳地脸就(⊙o⊙)哇的黑了，显然这次是整蛊到了她头上。 赵汝萍放宽心地拍了拍胸脯，激起一阵波澜壮阔。 可这二位的长卷舒展，上面的内容毫无保留地被展示出，方白看到两人拿到的心经字句，分明是一模一样的段落，毫无差别。 这是咋回事儿？ 他瞧不明白，只好深究起那上面的内容来——是一段华国汉语言课上常见的绕口令，难度不上不下的那种，相信只要是能说普通话的人，小心一点儿念完，都不算太困难的事儿。 等等，佳姐是港海人，拍戏还需要配音演员专门对口型，好像口音有那么一点…… 小问题。 “请大声的念出来。” 杨云涛老师又在催促了。 赵汝萍面无惧色，甚至还带着些轻松悠闲，开口快速道： “粉红墙上画凤凰，红凤凰、黄凤凰……” 顾佳佳在旁边儿听得面无表情，又唉声叹气的，对着镜头露出一个“你是想让姐死”的惨痛眼神。 赵汝萍却不管不顾，甚至还突然加速，有故意当着前辈面炫技的嫌疑： “……红粉凤凰粉红凤凰，花粉花凤凰，花粉画凤凰，只只画成活凤凰。” “该你了。” “下山之前，大声地把心经朗读出来！” 杨云涛嘿嘿笑着，对顾佳佳说。 连何老师都为她捏了汗，远远招手，表示爱莫能助，请自求多福。 但其实他是在偷偷地对导演组小特写镜头说：“前方高能。” 顾佳佳面容悲壮之色，拿起宣纸长卷，心一狠，大声诵读起来： “粉红床上画凤凰，红凤狂、黄疯狂，红粉凤欢粉哄凤晃，发粉发、发粉发、发粉否、发粉发……” 一连在“花粉画”这个地方停顿了四次数，都没能转过弯儿来，反而越读越急，越急就越读不来。 台下的观众们发出一阵爆笑，疯狂鼓掌，称赞好活儿。 娜姐明明在台边围观，这时也夸张地笑倒在地。 “……子子花成霍凤狂。” 顾佳佳硬是念完了，长出一口气。 维鹰大笑着和何老师吐槽： “【霍凤狂】就离谱……” “别这么说，维鹰。其实我觉得还是那死四个【发粉发】更离谱一点……哈哈哈哈……” 这也太好笑了吧——如果说刚才被整蛊，方白受到的是物理伤害，那么他想现在，顾佳佳受到的就是全方位的精神打击。 让港海人念普通话绕口令什么的，简直太残酷了吧！ 杨云涛老师都被惊到了，他事先知道顾佳佳口语烂，但不知道居然这么烂，瞪着眼睛说： “闺女，你知不知道？心经如果念错一个字，就会走火入魔！” 杨老师你还不放过我…… 顾佳佳呆若木鸡地点点头，自觉可怜极了。 “知道了师傅。” “你跟师傅解释一下，什么叫，”杨云涛老师加重了语气，摇头晃脑，“发、粉、发、凤、凰？！” 顾佳佳心说老娘有心无力呀……我连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舌头都是颤抖的好吗？ “师父以前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是。” 难道我还能说“是”吗？ 杨明涛老师听到回答，指向镜子屋另一侧的赵汝萍，让她把绕口令再重新读一遍。 赵汝萍正偷着乐呢，眉目含笑，听到游戏里“师傅”的吩咐，立即拉手又展开，抖一抖宣纸长卷，把上面的绕口令重新念了一遍。 有道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顾佳佳只好跟着一句一句地读。 如此几番，方才勉强过关，引来何老师带领的“开心家族”和观众们的热情鼓掌。 何老师很给面子地鼓励高呼： “不错啦，真的不错啦！” 就像哄小女孩一样，激得方白一阵恶寒。 然而何老师这根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油条之所以这么做是有道理的——顾佳佳表现得相当吃这一套。 这与她的装嫩少女明星人设有关，我们就不在此多做赘述了。 杨明涛老师也拍着顾佳佳的肩膀鼓励： “不错，这样子阅读心经，才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好，心经也学会了，今天，小师妹还给师兄专门带了一样礼物……” 他反身走回去，从道具桌子上拿起那两把两位“小师妹”登场时就带着的道具剑。 “请把剑，送给他们俩。” 于是赵汝萍和顾佳佳一人又分了一把剑走，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调包。 “师兄，请接剑！”×2 方白和裴青慎重地接过了各自从小师妹手上收到的道具剑。 忽然裴青自顾自把剑拔出来，挽了一个花哨的剑花，说道： “常言道过刚易折，既然是师妹送我的好剑，那它的柔韧性应该非常强，所以——” 所以他用手一压，把那把道具剑掰弯了约莫九十度。 按照镜子屋的规则，裴青做了什么，方白就得跟着学。 鳖孙儿，我就知道你跟节目组有py交易！！ 某因为和漂亮女艺人一起待在后台休息室里喝奶茶而错过导演组安排整蛊剧情任务卡片的男嘉宾，在心里如此痛骂。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道具剑肯定有问题。 慢慢抽出来，磨磨蹭蹭地，先观察一下情况。 肉眼可见的明显有区别。 光是两把剑出场的气势就不一样。 裴青那根剑，软趴趴的，抽出来都是弯的，当然可以随便用手压。 而方白这把剑，硬邦邦的，一看就是传统直剑、刚剑，怎么用手压得下去？ 除非，来一场更激烈的战斗，强行让大宝剑冷静下去…… 他满脸黑线，突然把目光移向了身旁的“小师妹”赵汝萍，心里有了主意。 ------------ 177.江湖中的铁钉 这把分给方白的道具剑虽然是刚剑，看上去就很硬，但节目组就算是为难嘉宾，也是为难得有限度的、有分寸的—— 所以剑其实可以被掰弯。 只不过非常难，所需要的力气非常的大，而且没有借力点的话，是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方白自己压着压着剑背感受了下，就立马想到了找人帮忙。 那么找谁呢？ 他又不可能穿过镜子屋中线，又不可能找理论上的“npc”杨云涛老师……那当然就只有找为同阵营玩家身份的赵汝萍了。 “小师妹，”方白慎重交剑道：“麻烦你帮我把它按在镜子屋的墙上。” “啊——啊？” 赵汝萍愣了愣，接过了道具剑，老老实实地依言把它定在了墙上。 她的手按在道具剑的上端约2/3处，方白则用双手用力握住了剑柄。 “哈嘿——哈！三、二、一！！” 就像民工喊号子似的，两人默契地一起使力。 道具剑很有韧性，但还是经不住这样的催折，慢慢地弯了，那样子像一根中间曲折了的钢筋。 “好，喊得很有精神！” 何老师给两人拍掌打气。 又下压了三次，这把直剑才算弯曲成了与裴青手中那把差不多的长度。 方白比了个大概，就拿着弯剑对准裴青，也学他之前那样挽了个剑花，道： “好剑！” 那剑花抖着抖着，都越过镜子屋对称中心线，快抖到裴青脸上去了。 ——小意思，为难我方某人？ 不存在的。 裴青看着这货猖狂的嘴脸，内心发笑，面上却不露相，把手里压着的道具软剑给默默放松。 软剑“嘣”地一声就嘣直了，恢复如初，看不出一点曾经被压弯的痕迹。 他这才又笑眯眯地挽剑花，一边按照剧本跟杨云涛老师搭话，一边反怼方白： “师傅，我这把剑是绝世好剑，不可轻易示之于人，恐失锋芒。眼下既然演练结束，那就收剑入鞘吧。” 杨云涛老师说好，裴青立即轻轻松松的把软剑收了回去。 方白傻了眼儿。 观众们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方白的直剑被压弯了，这下还怎么捅得进去剑鞘？ 直剑可不比软剑，强制掰弯后还能自行恢复。 至于说再把已经被掰弯的直剑再掰回去……哥哥，此一时彼一时啊。 稍微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把一根绷直的钢筋掰完，和把了一根弯曲的钢筋掰直，那根本不是一种难度，掰剑也是同理。 近在身侧的赵汝萍忍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让方白听到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赵汝萍毫不畏惧地反瞪了回来。 虽然无言无语，但方白明显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这样的意思—— “看什么看！！不想让我帮忙啦？！ 小白白，有求于人态度就给姐好一点，雅诗拉雷！” 这，就很神奇。 好吧，我有求于人我有求于人我有求于人…… 心里默默念着求人心经，方白迅速收敛神容，露出一个营业性质的假笑： “姑奶奶，请。” 手里拿着剑又指了指墙边。 赵汝萍虽然质疑他的假笑，但获得这样的“战果”，也够心满意足了，于是扑哧扑哧地笑着和方白走了过去。 “啊啊啊啊！我一定要把风云夫妇这段甜蜜互动地视频剪到恩爱合辑里，再发到b站上！！文文，你觉得呢？！” 台下，有观众激动地跟一起买票来看《开心大本营》的闺蜜摇着手如此说道。 闺蜜呵呵，勉强露出嫌弃的表情——上个月你丫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好了要和我一起爱《不求人》剧组的【燕子组合】一辈子的！ 结果这么快就变心了，追星中的女人真是和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善变！ “秋秋，我也这么觉得！风云夫妇实在是太配了，我决定了要喜欢他们一辈子！！”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 台上。 方白和赵汝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又把道具直剑压弯了回去。 真他娘的不容易……手都酸掉了。 重新把道具剑压直后，他模仿着裴青之前的动作，一秒钟就把剑给利落地放回鞘里去了，没有丝毫迟疑。 不仅如此，眼神还紧张的不得了，甚至一时间犀利了起来： 裴青你大爷的，要是再敢来一次弯剑收鞘，让老子重复体力劳动，直接当场拿这把鲨了你都不带犹豫的，我跟你讲！ ～(TロT)σ警告你！（认真脸） 好在正拿着道具软剑跃跃欲试的裴青收到这份警告，心里知道轻重（其实不是），在耳麦里导演组的催促下安安静静地当起了小木桩子，等待杨云涛老师念下一步词。 杨云涛老师站在端木堂上，大声背板： “徒儿们，为师还有最后一个道理要交给你们。 江湖上一定有突兀的事情发生，有的时候拼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智能。” ——不知道这老货又在搞什么花样，方白心里虚虚的。 “有一天江湖就有这么一根铁钉，摆在你们面前……”杨云涛老师挥手让两位“师兄”坐过来，坐到正挨着镜子屋中心线的一张红木桌子上，面对着面，把一根小铁钉拍在了他们中间的桌面上。 那是一根非常大的铁钉，钉帽朝下，钉尖朝上。 方白心里不祥的预感又深了一层。 裴青也是一脸严阵以待的神色。 虽说他之前和导演组有py交易，获得了一部分整蛊台本儿发起主导权，可是毕竟不能全部主导。 这一段儿游戏剧情，他是不完全知道的，明显是属于杨云涛老师的自由发挥环境。 “那么，面对这样的一根江湖中象征困难的铁钉，如何做到眼观六路呢？”杨云涛老师神秘地又从桌子底下取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杯筒子，就像是赌场里盖骰子的那种，把长铁钉给盖住了。 “如何做到明辨是非呢？” 又有三个一模一样的空杯筒子被拿了上来，和刚才的那个摆在一堆。 “又如何化险为夷呢？咳咳，请注意为师的手法和操作。” 杨云涛老师撸起了袖子。 方白眼皮抽了抽，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玩法。 节目组，你够狠啊！ ------------ 178.江湖中的铁钉（二） “请注意为师接下来的手法与操作。” 几个空筒子与那个唯一有着钉子的杯筒被杨云涛互相置换位置，置换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 直到一个杯筒被不小心掀翻，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铁钉。 “噗——” 方白忍不住大笑起来，赵汝萍也跟着他笑，接着便是所有人一起笑了起来。 杨云涛老师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丑，但他毫不在意，或者说，一把年纪了脸皮总是要比年轻人厚点，对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在乎。 他有条不紊地重新把铁钉盖上了杯筒，再度旋转置换起来，只是这一次手速要慢得多了，让人感觉很有希望摸清楚。 “哼，为师刚刚是故意落些破绽给你们。” 是是是，师傅，你觉得我会信吗？ “来，”等转得差不多了，杨云涛老师放心地直起腰，把袖子放回去，道：“两位徒儿，运用你们的功力，拍穿它！” 裴青和方白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在四个杯筒旁边拍了一下。 “别耍小心思，拍纸筒！” 杨云涛老师严厉道。 这可真是混也混不过去了——裴青想了想，选了个自己比较有把握的杯筒，猛力一掌拍下去！ 啪。 纸筒被压扁，果然是空心的。 杨云涛老师的目光又转向了方白。 方白眉头一挑。 好呀，青哥儿真鸡贼，四分之一的概率被他抢先出手，变成三分之一了。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眼看着杨云涛老师的下一波催促就要来临，他突生急智，也把手掌一拍—— 拍到了已经被裴青压扁的那个杯筒残骸上。 “师父，你只说让我拍，我在镜子屋里的任务也只是模仿，没有谁说过不可以拍别人拍过的杯筒吧？”方白眨眨眼道。 青哥儿， I'm so sorry，你亲手造就的三分之一概率苦果，还是由你自己亲自吃下去吧！ 于是听到这话的杨云涛老师露出了惊叹和出人意料的表情。 双方的“小师妹”一起佩服地鼓掌。 何老师也在场外笑着对导演组镜头讲话： “他居然拍别人拍过的，好聪明！”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要是俩人来回这么弄，这个节目组精心设计的整蛊环节不就没意义了？！ 杨云涛老师有些小纠结。 身为知名老戏骨，他还是很敬业的，无论从哪一方面讲。 所以节目组发的综艺游戏任务，一定要做下去，可千万不能被这两个小滑头给赖掉——想了又想，杨云涛老师直接把那被压扁的纸筒尸体收起来，又远远地丢到了地上。 看样子，他是打算盯着红木桌子，上面的纸筒被拍扁一个就手动丢一个了。 “不要把力气花到不必要的事情上，一定要拍！到！杯子！” 呵，这次就算你过，不过同样的手段别想有下一次！！ 杨云涛老师的眼神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裴青这时脸的表情上写满了“不是吧大哥，这也行？”的黑人问号脸。 在师傅目光的逼视下，他不得不又举起手掌，赌起运气，在剩下的三个纸筒杯子中犹疑不定。 “呔！” 一声壮胆的大吼。 安然无恙。 杯筒又被压扁了一个，被杨云涛老师拖出去丢掉。 稳了稳了，你青哥儿平时单抽必出sssr，老欧皇了，怎么会在这种概率学问题上输掉？ 那是不可能滴。 想到这里，胜券在握、气势大增的裴青用一种炯炯有神的目光抬头看向了方白。 方白被他反常的眼神瞪得有点不自在。 因为那实在是太像小黑狗崽子的眼睛了，一点都不像人。 可恶啊可恶…… 该死的欧狗！！ 四分之一的概率活生生给我整到了二分之一！！ 这可如何是好……方白一向都对自己的运气很没有自信心。 或者换一种说法，很有逼数。 得，二选一，非生即死，爷就赌这最后一把！ 他闭着眼睛，随便选个杯筒拍了下去。 这情况实在太过凶险，好些可爱的女观众都大呼小叫地用手捂住了眼睛，透过指缝紧张地观看。 “啪！” 手掌碰到了凸起的异物，上小下大。 拍到钉子了！ 但却没有想象中钻心的疼痛。 也对，道具组疯了才会让来参加综艺节目的艺人受真伤……方白重新睁开眼睛，发现了那根半死不活的“铁”钉子被他大力拍歪来，几乎与钉帽分裂开。 哈，原来是处理过的劣质品？ 他嘴角咧开笑，不知道在嘲笑谁。 杨云涛老师才是立马就似笑非笑地反讽方白：“徒儿，为师刚才给你露了如此大的一个破绽，你还嘲笑师父！ 可结果呢？” 杨云涛举起那根烂钉子，神情得意： “你仍然没有搞清楚，这个江湖的钉子，它到底藏在哪里？！ 你到底想要干什莫？！！” ——不，我一直都很清楚，江湖上的钉子，都藏在师傅你的口袋里。 方白在心里吐槽。 “徒儿，江湖不适合你。”杨云涛老师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方白的肩膀，又复拍了拍裴青的肩膀：“这边的徒儿，江湖很适合你！” 我尼玛……从头到尾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这年头的非酋，连玩游戏的时候跟欧皇一起闯荡同一片江湖都不配了么？是不是也太卑微了点啊？！ 咦~等等。 好像游戏圈现状本来就是这样的——那没事儿了，除非你想成为氪金母猪。 “虽然如此，你们也下山吧，因为……” 杨云涛老师念台词时故意顿了顿： “山上更不适合你。” “师傅你好，师傅再见。” 听见退场音乐响起，方白哪还想再听他一板一眼地背针对自己的台词本儿，心道小爷不受这鸟气，站起来就假装往回跑，牵着“小师妹”赵汝萍都快跑到后台里去了。 小师妹一脸懵逼。 师兄牵着师妹，当着师傅的面私奔……这么一想，还挺带感的。 这是部分观众的心声。 但杨云涛老师哭笑不得地把他们喊回来了。 “还没集体向观众致谢呢，你们俩跑什么跑？ 怎么，真想私奔啦？” “咳咳咳……”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用两个不同的重点，拉回了在意点不同的两个人。 ------------ 179.何老师的地位（二合一大章） 方白几人谢礼下台。 接下来就是另一组镜子屋游戏的开始了。节目组费大力搭建了这么个“演武堂”布景，当然不可能就使用一次。 他们下台后，打光再次消失变暗，道具师指挥着后勤工作人员把“演武堂”镜子屋朝预设方向略微改变了下，又变了牌匾，就成了新的剧情镜子屋。 第二组镜子屋游戏是由何老师接替杨云涛老师的“npc”人物角色位置，开心家族剩下的成员被整蛊，跟《新仙剑》剧组的主演们没什么关系，只是中途挑人串了场。 开心家族的每个人都在镜子屋里玩得很开心，也比《新仙剑》剧组更放得开。导演布置的整蛊任务明显更有难度一些，同样也更多。 这样的舞台效果带给观众，引来的反响丝毫不逊色于《新仙剑》剧组，而且尤过有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方面，《开心大本营》的节目导演和内容策划，可不敢真的安排过多整蛊内容给嘉宾们——万一弄得嘉宾组不高兴，适得其反怎么办？ 这可不是只要做整蛊综艺节目，就真敢全程都以各种奇葩方式整蛊艺人的霓虹国电视台，华龙国的艺人地位和霓虹国相比较，还是有显著不同的。 真这么干，容易引起风言风语。 其实真惹起风言风语也没啥…… 作为华国最长久最硬气的综艺节目，《开心大本营》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但要是节目效果还出不了，两边都没捞到，那才是最伤的。 而另一方面，“开心家族”在持续播放如此之久的华国老大哥综艺节目《开心大本营》里一期期的露脸，已经成了不少华国人心目中一种情怀的象征。 看《开心大本营》如果没有“开心家族”，那还算什么《开心大本营》？ 他们里面的每个主持人，就是从没有外接过其他节目的主持工作，仅凭这一点，全民知名度也比《新仙剑》剧组里的任何一个人，都高得多。 实际粉丝数也是这样。 节目主持人比来宣传电视剧的跑场明星还有名气，粉丝量还要多…… 听上去就很离谱，对吧？ 但这就是真实的情况，没有半分掺假。 例如，现在台下的观众席里，有一大半都是《新仙剑》开播后，方白和赵汝萍的剧组cp粉；但她们也同样在很早之前、也许是很小的时候，就是“开心家族”的小粉丝了，这两点根本不冲突。 《开心大本营》是真正陪伴一代人长大的综艺，并且一直保有相当不错的活力，这个给主持人团队的情怀加成，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组镜子屋游戏里，有节目组专门请来的街边铜人行为艺术表演者，专业得很。 他跟一座真正的铜人雕塑隔着中线对立，初上场时，却让不知情的大家都分辨不出来。 好多整蛊游戏都是围绕着这两个真假铜人展开的。 “开心家族”几个成员在何老师游刃有余的话术技巧之下，被骗得团团转，过了好几回合才分辨出有个铜人是真人扮演的。 这与上去串场的上届“npc”角色杨云涛老师上场糟糕的主持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应该说，简直不能够比。 “何老师还是nb的嗷……” 方白坐在台边小凳子上，望着第二组镜子屋游戏现场，有些感慨。 如果说“开心家族”是陪伴一代人长大的华国最强情怀主持人天团，那么，何老师一直作为这个主持人团中的总主持者，绝对当之无愧地占据了其中的极大多数光环。 娱乐圈甚至有一个独特的榜单，名叫“何榜”，就是何老师过生日时围脖上每家明星艺人送的祝福语评论，堆在一起，成为一张上下榜单。 专门打榜的追星粉丝们就会在这里疯狂刷自家偶像的赞，赞越多的明星评论祝福就越在“何榜”上靠前，这样就证明这个明星越火。 听上去的确很儿戏，很幼稚，但她们是真的把这个东西当成了实实在在的榜单来打，手段也和刷数字音乐专辑榜单、电影榜单、明星代言榜单那些如出一撤，让圈外人难以理解。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现象—— 每年何老师过生日时，各路明星祝福评论飘红，但翻遍评论区首页，却难以找到自己粉丝团的祝福。 这并不是何老师粉丝团不给力或者人少，相反，他们是哭笑不得地习惯了，也不愿意刷数据，每年这个时候，就把这种圈内刷“何榜”的情况截图几张下来，作为证明何老师nb的谈资，能开玩笑好几天。 但有一点是母庸质疑的，那就是何老师确实nb。 因此方白才会发出那样的感慨，不仅仅因为他深厚的主持功底，也有一点儿盛名之下无虚士的意思。 “怎么，你以后还想继续跟何老师合作？” 身旁，赵汝萍悄悄咪咪地用肩膀撞了一下方白。 她此时虽然在和方白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紧盯着舞台里，这是对表演者的尊重。 而且那个模仿铜人的行为艺术家确实挺好玩儿的，再配上节目组脑洞大开的各类整蛊任务，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方白看了看赵汝萍的侧脸。 他就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哪怕知道这里仍然有节目组嘉宾特写观察镜头在持续工作着，也还是随心翻白眼儿说： “难道你不想啊？” 这话没错，何老师接的其他节目也向来是爆款，对艺人们都是不错的资源。 毕竟，“何零”这两个字，就是节目的质量保障，民间号称“就没有我何老师就不回来的场”，观众们放心得很。 方白甚至怀疑，如果真有一天，出现了连何老师都救不回来的场子这种节目情况，那这期节目，绝对网络收视爆表。 广大华国观众们，包括几乎放弃了看综艺节目这种娱乐形式的华国人们，反而会更加稀奇地主动搜索出事故的节目，看看究竟是哪个大憨批嘉宾能为难住何老师…… 光是想想看就很好奇啊。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会想到何老师可能会是先出错的一方，出错的要么是嘉宾要么就是节目组，或者两者皆有，但一定不会是何老师…… 何老师在华国观众心里的地位就是这么nb。 赵汝萍在方白的挤兑下，哼哼道： “没错，老娘就是想！我想我怎么了？那老娘也是光明正大地想！” “你呢，小白白？”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白白！！”方白有些恼火，冷着脸，“上何老师节目什么的，虽然是很好的事情，但我根本没什么所谓。” “小白白，你真虚伪。” 赵汝萍还是看着舞台，侧边一只眼睛高难度地偷瞄过来，鄙视他： “哪有刚出道不久的新人不想上何老师节目的？小白白，无所谓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直接讲想上就好。 诶呀，何老师喜欢提携新人是出了名的，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姐不会笑话你的。 啊呀呀~我也想上啊……可惜公司争不到资源，难受。” 方白沉着脸，咬牙切齿：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白、白！” “好的小白白，知道了小白。” 赵汝萍继续我行我素。 “你的围脖粉丝叫你小白白，我算你半个朋友半个粉丝，所以姐也能叫你小白白。”她是这么认为和解释的。 方白深呼吸一口气，决意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扯犊子了。他拉了拉衣服，认真道: “风宝宝，我是真没所谓，我巴不得公司安排的行程资源少一点……这样我还有时间更新我的b站视频。” ——b站up主（鸽子精）之身份，某从未遗忘。 “风宝宝是什么鬼啊？”赵汝萍忍不住吐槽：“小白白，你这分明就是报复！” “小心眼的男人！” 呵，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咯……小心眼的女人！ “不过b站么……”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忆道：“你是哔哩哔哩up主？说起来，前些天经纪公司还让我入驻进去了呢。” 方白奇怪道： “你入驻了？多少粉了？” 怎么我这个地头蛇都不知道？ “很少的，我不想说，有点丢人。” “十万总有吧？” 他继续追问，往低了猜。 以赵汝萍现在娱乐圈新小花旦的影响力，照理来说，应该很轻松就能拿下这样的b站粉丝数量。 谁知道赵汝萍讪讪道： “还差一点点。” “还差一点点？”方白直接化身问号人，大大疑惑：“风宝宝，你都干些了什么？发了什么视频？” “就按照经纪人的要求发了个入驻视频啊。” “除此之外呢？” 赵汝萍无辜道： “没了。” “就没了？！” “真没了。” 方白犹抱有一丝希望： “等等。你之前说的‘前些天入驻’，是在什么时候？” “一下子问我也想不起起来，不过，好像是在去年吧？” “……” 震惊我方某人。 “照大小姐你这种干法，没粉丝，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良久，他用复杂的语气如此说道。 赵汝萍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没事，咱又不靠这个吃饭，当初还是B站官方联系我们注册入驻的呢。 额，就是账号粉丝量太少，有点丢脸。” 于是方白就立即有一种自家崽儿混在外边儿被轻视了的感觉。 ——叔叔我啊，真的是生气了呢。 但他也明白大多数艺人确实是这样，只把b站当做一个新入驻媒体，交给经纪人助理团队搞就是了，才懒得弄…… 反正他们其他社交平台认证账号也是这么干的。 真正属于艺人的账号，反而是他未曝光的小号，这个是全凭个人兴趣的。 而对于经纪人团队来讲，他们怎么可能有时间在百忙之余抽时间剪辑录像、或者牺牲艺人的休息时间拍视频？ 重视程度不够，不可能的。 稍微有心的，也许刚入驻时想好要拍什么，但接下来就因为要准备商演等等行程原因而计划先鸽一阵子，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谈不上区别对待，也谈不上对错…… 所以b站用心入驻的明星真的很少。 “好吧，”方白叹气道，“但你平时没事儿也可以要不要发个自拍视频什么的……那啥，我们B站的观众还是很宽容的。” 赵汝萍眯起眼晴笑，说“好”。 “但我们不是在说接下来上何老师节目的事么？咦~” “巴不得公司安排的行程资源少一点……啧啧啧，”她愤愤不平，捏起小拳头，给人看上去很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扭过头说：“你家春秋文化就这么霸道？” 霸道？ 她却是理解成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意思了。 殊不知春秋文化就算再怎么压榨旗下艺人，也跟面前这位特权狗无关。 方白才懒得费口水纠正赵汝萍的自我脑补。 他眼瞧着舞台上真假铜人被大家伙儿认出，随大流鼓掌庆贺，提醒道： “喂喂喂，风宝宝，镜子屋游戏第二组要结束了。” 赵汝萍知道方白的意思——游戏快结束了，台边边上观看的嘉宾必然会被一个个地给肌肤定好要剪辑播出的特写素材镜头，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好还是安分一点儿。 可我还不是关心你嘛？！ 她不自觉地有点小委屈，抢在正襟危坐之前，以一个观众和摄像机都看不到的隐蔽角度，用小拳头嘿哈砸了方白一下，算作出气。 ——真是没道理可讲的女人。方白在心里想。 很快，结束音乐响起来，“开心家族”的各位主持人和又上去串场的杨云涛老师在上面谢礼。片刻之后，又是熟悉的暗灯环节，道具师上去拆镜子屋人工布景了。 搭布景建筑难，可拆起来倒是轻松，不一会儿，舞台上的镜子屋就被拆光了，清溜溜的，搭建材料和道具被全数运走。 “请嘉宾们上台，接下来，是我们节目本次提供公益项目的最终揭晓时刻！” 何老师握着麦克风开始招呼： “在之前的游戏环节里，观众给出表演评分越高的嘉宾，所获得的节目组捐献额度也就越大……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为大家发好了投票的网页链接。 趁现在，请全场观众投票！” ------------ 180.节目结束 “请全场观众投票！” 方白看见观众席上一批啦的人低下了头。 低头很正常，可是低得这么整齐，就属于不正常的范畴了。 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有内部人员在里面，或者是《开心大本营》太老牌，现场观众群体都知道配合工作。 在这样的配合速度下，很快，大屏幕上就闪出了数据。 那是一张综艺节目统计数据常用的蓝底色柱状图，每根柱子下方写着嘉宾姓名，上方都写着投票数。 “开心家族”的主持人天团是不参与投票的，不然何老师几乎必然是第一。所以，“嘉宾”理所当然的是特指来上节目宣传的《新仙剑》剧组五个人。 五根柱子不断攀升，加速度有增有减。 不一会儿，排名大致就定型了。 1.【裴青】，笑脸值：25999； 2.【顾佳佳】，笑脸值：18087； 3.【赵汝萍】，笑脸值：16543； 4.【方白】，笑脸值：15863； 5.【杨云涛】，笑脸值：13275； 所谓“笑脸值”，是节目组内容策划想出来的花样儿，在给观众们的说明上，意思是“让你最能开怀大笑的人”，其实就是投票数。 很显然，这个投票数最终结果，不太符合节目组内容策划最初的设立想法，反而跟“人气值”比较吻合……比如按杨云涛老师之前的表现，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笑脸值”第五。 不过大家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包括方白。 害，只要涉及到明星艺人的投票，有一大半都是比较粉丝数……都习惯啦。 裴青和顾佳佳有这票数，足以说明其人气。尤其是顾佳佳，方白感觉她都没怎么参与游戏，但最后观众票数就是高，气不气？ 最终数据显现，节目流程快要结束。 开心家族几个人站在舞台上，按照节目传统艺能，在最后阶段一人快速念了一长段广告词，也算秀了波主持人特有的才艺。 “……好，让我们再一次祝贺裴青成为本场笑脸值最高的嘉宾，节目组给与的捐献物资分配额，也将会给到裴青最多……，”何老师看起来脸上有种“老子马上要下班”似的舒畅：“同时请其他四位《新仙剑》剧组的嘉宾也不要泄气，我们依然可以通过笑脸值综合排名，依次发放你们的公益物资额度！” 仍一身红衣的欣欣在旁边接着念道： “今天呢，我们将和菠萝V基金来到巴蜀xxx族群自治州xxx县xxx小学，送去一百二十五套卫生脸盆礼包！ 志愿者们伴随着成群的牦牛，去到学校和孩子们一起刷牙洗手，普及生理卫生的知识，提升儿童的卫生意识。如果你也想跟我们一起帮助那些偏远贫困地区的儿童，可以扫描屏幕下方的二维码，支持快乐脸盆计划；如果想参与志愿者行动，可以下载【开心大饼营】软件报名参加……” 好多观众既惊讶又钦佩地鼓起掌来。 大屏幕上不一会儿就刷新出了公益二维码，几乎全场的观众都抬起了手机开扫。 哪怕是本来没这个心思的，也有样学样举起手机来——不然就你丫独立特行，那得多尴尬啊。 人心向善，而以《开心大本营》这款老牌综艺节目的名声来做公益，大家还是会选择相信的。 方白看着他们，有些感慨。 要不怎么说人家《开心大本营》能搞这么多年呢？ 有时候，节目与节目之间的社会责任感，真的是存在天高地远般的差别。 这个“快乐脸盆计划”公益项目，节目组提前知会过嘉宾们了，虽然不能与某人动不动就在大山里修学校这样的大手笔相比，但也不错。而且小公益项目胜在细致，瞄准的生活物资需求总是当地最为缺少的，能真的做到帮到点子上，落到实处。 众所周知，公益项目最重要的就是“落实”和“需求对口”。 方白当时看完节目组的计划情况说明书就很赞同，自己往里面也投了一点钱。 不多，也就十万，意思意思。 主要是顾及到同组的其他四个人面子，不然肯定更多，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地方用钱。 哦，对了，按照《开心大本营》节目组的原计划，嘉宾们做公益其实是不用出钱的。 节目组给的那个“公益额度”，其实就是把一部分节目组将要捐献物资的名义转嫁到参与游戏的嘉宾身上……而不是嘉宾出钱赞助。 瞧瞧，请你上节目，帮你宣传电视剧，最后还免费给你送公益好名声，这样的综艺节目，圈里哪个艺人不喜欢？ 所以说，《开心大本营》的节目组是真的会做事。 …… 标志性的《开心大本营》结束音乐响起，摄像组镜头一闪一闪。 节目拍摄到这里，就算是彻底完了。 方白和其他人一起，站成一排向观众鞠躬告退后，就到了后台。 别的嘉宾的助理经纪人早就在后台口等候着了，可李云馨却不见踪影。他皱着眉头跟关系好的裴青还有赵汝萍打了招呼，就独自一路走过后台通道，最终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发现了正呼呼大睡的自家助理。 她睡得正香，倒躺在一张椅子上，口水成丝，快流下来落到地板上。 真是……伤脑筋。 方白黑着脸上前，想以一式狮吼功大绝招“你工资无了”叫醒这傻姑娘，却看到李云馨忽然大张开嘴，口水彻底掉了下来，表情幸福地在睡梦中小声喊： “红茶，红茶……” “你给我咬一口好不好嘛，就一口……站住，你别躲！！” “嗷呜~我会吃得很小心的，嘿嘿嘿……” ……？！ 他仔细思索了会儿，确定上次见到李云馨养的那只小母狗的确是叫“红茶”，当即好笑之余，又有点毛骨悚然。 好笑是通过自己房间内明显减少的小零食存量，可得知这傻姑娘是偷嘴偷了个饱。但就是这样肚子饱饱的情况下，她睡觉都不忘想吃的，可见本质也是个吃货。 毛顾悚然则是因为—— 为什么李云馨梦里的食谱是狗肉啊？红茶它又做错了什么？ 要知道，最近小黑和大白的喂养工作，也是这个小助理在管。 这样发展下去，李云馨会不会有狂性大发的一天？ 值得深思。 小黑，“危”…… ------------ 181.橘子夜市 “歪歪，醒醒。” 方白盯着李云馨的睡相看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推肩叫醒她。 可傻助理姑娘没有一点反应，嘴里还是不停轻声念叨着“红茶”。 “诶——” 方白叹了口气。 他弯腰低头，对着李云馨露在上方的右耳朵大喊： “李云馨，扣你工资啦！！！” 傻姑娘一秒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神迷茫： “工资？！谁要扣我工资？” 那起来的动作是真的快，还好方白闪身得早，不然非得被她撞一下狠的不可。 他没好气道： “谁要扣你工资？李云馨，你看我够不够资格？” 李云馨看清楚方白的脸，发出一声惊叫唤： “呀！方白老师，宁……节目录完了？” “废话。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都，”方白拿起房间里自己的行李箱，说话颇有些阴阳怪气：“别人儿的助理经纪人都在那边儿后台口等着呢，就你没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吗？” “不是，咱俩到底谁是助理啊？” 李云馨想象着当时的画面，脸蛋红红的，很不好意思。她忙从方白手里接过收拾行李和小零食库的活儿，小声道： “方白老师，我一时睡忘了，下不为例嘛~” “呵呵，下不为例。” 从语气里分析不出来方白是否赞同这个观点。 但李云馨知道自己已经被放了一马。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整理，一边儿悄声继续问道： “方白老师，节目录完了，我们现在是不是马上回酒店啊？” “不回酒店还能咋地？” 方白奇怪道。 “逛街啊。这边橘子市的夜市小吃是出了名的，方白老师我跟你说，光就臭豆腐这一种……”说着说着，某助理经纪人的声音就激动了起来。 “小李姑娘，我看其实是你自己想吃吧？” 方白暗暗无语，伸手在李云馨额头上不痛不痒敲了一下： “吃吃吃，一整天就知道吃。我的零食明明被你吃了这么多，也是奇了怪了，怎么你还有胃口？ 去什么夜市，直接回酒店！” “美少女都有两个胃嘛……”年轻的助理经纪人嘟囔着收拾好东西，跟方白一起出了门。 电视台外面就有司机和专车，春秋文化给配的。 他们一路行驶，车窗外面的城市已是夜色诱人。 至于为什么要说诱人而不说迷人，这是因为方白真的被诱惑到了。 保姆车的车窗被李云馨偷偷摸开了一条缝隙，车辆经过夜市美食街时香气绵延，烤五花儿和橘子洲臭豆腐的香味朝方白的鼻子里狠狠钻过来，让他不自觉地吸了吸。 偏偏美食街人流多，司机在这里放缓了车辆行速。 车子里本来只有丁点的香气就变得更加浓郁—— 淦，有点难受哦。 吃了一包黄瓜味薯片还是没遏制住馋虫，方白闻着那香味儿又舍不得关上车窗缝隙。他只好让司机随便找个街边停车位停车，自己则和李云馨戴着口罩悄悄咪咪的去买小吃。 问为什么不让李云馨先去买，自己待在车子里坐享其成，答案是方白不放心，怕助理经纪人偷吃。 而且买小吃这种事情……总要是自己看着老板弄才好，有一种期待感。 他们去的第一家小吃摊，就是橘子市最有名的橘子臭豆腐。 臭豆腐又称臭干子，这道小吃在全华国内就以橘子市的最出名，连方白在巴蜀蓉城街头看见的卖臭豆腐小贩，招牌上都写着“正宗橘子市臭豆腐”。 可见橘子市臭豆腐的知名程度。 大名久闻之下，他早就想亲身试一试了，看看橘子市的臭豆腐是不是真的弄得有那么好吃。 滋滋滋…… “来，小伙子给你。” 从大妈手里接过臭豆腐，方白顾不上烫，从纸盒里挑几块好看的吃了几口。 外酥里嫩，果然名不虚传。 他又送了几块儿给李云馨，两人几下就分食完了。 去的第二家招牌叫“口味虾”，但以方白的眼光标准吃到口，觉得实际上就是麻辣小龙虾。他和李云馨都不是橘子市人，不知道这名字里面有什么讲究，只是感叹麻辣小龙虾真好吃，万万没想到才第二家店就让两人吃饱了。 最后他们恋恋不舍地带了三份“喝螺”回去，给司机也带了一份，准备回酒店空出肚子再吃。 “喝螺”也是橘子市名小吃，其实就是螺蛳肉，人拿着经过特殊处理的螺蛳壳子一吸，肉就出来了，就好像拿着杯子喝水一样，所以叫“喝螺”。 封盒之前方白略略尝了三个，味道确实好。他准备也回去偷师研究一下做法，以后好做给林小念吃。 至于偷师在哪里偷，现在是信息时代，网上都有教程的，只看你自己学不学。 慢慢走过人来人往的夜市街道，方白和李云馨抱着包装盒子，准备回到保姆车上。 突然，他们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在保姆车司机随便找的路边停车位旁，又新停了一辆黑色suv车，车体配色和样式在夜色掩饰下几乎和保姆车一模一样，让方白差点认错。 但走近了就绝对不会认错，因为那辆新停的黑车前车窗下贴着四行非主流字体颜色的字帖，内容是： 【我一介平民 （大红嘴唇符号）怎敢高攀爱情】 另外的两行是拼音音标。 李云馨看着那两行艺术字发笑： “方白老师，你看这人好逗——” “哪里逗？” 方白问。 “哎呀，他这个话就是很逗嘛！”助理经纪人抱着喝螺盒子身子乱颤，根本止不住笑，说：“哪有人把这种话印在自己的车子上的？” “而且，而且这个样式也太非主流了……” 方白摇摇头道： “我不这么认为。小李姑娘你仔细看，这辆suv跟我们的保姆车有什么区别？” “诶？”李云馨只好收敛了笑声，认真观察了几眼，就道：“方白老师，我不懂汽车哎。不会这个车子其实很贵，车主很有钱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车主把这种恶俗的话印在车子外面，可真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你说的只对了一半。” 方白眯起了眼睛。 ------------ 182.你打小手枪，我不放心（二合一） 那车子的前窗被缓缓摇下，降至一半高的位置。 一个男人的脸庞被露了出来。 李云馨目光下意识扫去，吃惊得不行。 “裴青？” 她小声惊呼。 方白则走上去道： “青哥儿，你怎么有空来夜市？” 裴青先是警惕地观察周围的路人，然后把车里的黑色口罩带上，遮住自己的脸，才笑着回话： “你青哥我本来就是橘子市本地人。晚上出门逛逛夜市，很奇怪吗？” “不怕被认出来？” 方白问。 他知道裴青的老家籍贯，可不知道青哥儿竟然真的住在这里。一般来讲，明星不都是会去别的大城市秘密买日居房吗？ 而且住城市里太low，资历高的圈内前辈都有属于自己的别墅。不然，光是瞒过小区大妈们的侦查或者让她们守口如瓶，就是一件挺难办到的事了。 这非常有必要——比如，以裴青现在在华国的人气级别，一旦在夜市街这样的地方暴露，绝对会分分钟造成交通堵塞。 这么说起来，方白觉得自己个新房子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前车窗的高度又下降了一点点。裴青指了指自己的面部，语气随意： “喏，这不是有口罩嘛。” “可这东西又防不住狗仔……”方白摇摇头，说：“算了，那是青儿哥你的事。” “你把车停在这里，是要等我吗？” 裴青道： “是，也不是……只能说恰逢其会。” “本来之前在后台人多眼杂，走的时候想换个时间约你的，当时就没说。不过现在可还好，我来逛个夜市就看见你们的车了。” 裴青到底想说什么事，方白现在还没有那么关心，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是： “不是吧青sir？ 我这保姆车公司刚给配的，司机也是第一次开来橘子市，你怎么能认得出来？” 他表示很震惊。 裴青神秘兮兮地比了个打手枪的手势，说： “这是个秘密…… 方白，你这会儿有时间陪我聊聊么？” 方白看着经纪人手里提着的包装盒子，一时间有些为难。 你说聊吧，两个大男人站在街头有什么好的，况且“喝螺”还备着呢……但要是说不聊吧，他和青哥儿关系还挺好的。 唔，不好直接拒绝。 好在裴青挺会察言观色，立即缓和地笑笑：“没事儿，这次是挺突然的，下次吧。” 方白说好。 “青哥儿，回去开视频慢慢说啊……” 这么招呼着，他和李云馨俩人走到了另一边自家的保姆车上，让司机开车走人，回酒店。 上车后，李云馨好奇地向方白问： “裴青老师为什么印那样的字在自己的车上？” 她还记着这件事呢。 反倒是对刚刚裴青对方白提出的邀请只字不提。 作为萌新经纪人，李云馨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但也同样知道分寸—— 裴青和方白私下要谈论的事，她大可不必询问，如果真有什么工作上的需要，等方白主动跟自己说就好了。 “害，”方白表现得云淡风轻，表示【爷早已看淡】，说：“小馨，有些男人身上总是围绕着谜语一般的故事……” “哦——！” 李云馨做恍然大悟状： “所以方白老师你是想告诉我，裴青老师在过往经历里受过感情上的伤害，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也就是说他本来也是很纯情的男孩子，只是后来在社会金钱的物欲横流和现实压力下，才放飞了自我？” “不。” 方白斜眼看她： “青哥儿那个万年老渣男，海洋霸主怎么会有一段纯情的过往……就算是有也是编来骗你们这群小女生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你认为一个沙雕不明觉厉的时候，其实很有可能他只是在对你装怪。” “！！！” …… 蓉城。 青年店员今天一如既往地待在自家的店铺里，一边摸鱼和队友打联机小游戏，一边暗暗吐槽自己不负责任的店长老妈。 喵叫声和汪叫声不断从他身边传来，被电脑麦克风忠实地录入交流频道，钻进同组队友的耳朵里。 哔哩—— 【您的队友已关闭队内语音聊天系统】 某一刻，被淘汰出局后正喋喋不休指挥队友的李朝流，突然在电脑屏幕上看见了这么一条提示。 “卧槽？” 他向来是很有素质的文明人，只是打游戏时例外。当即怒火冲天，道： “你个臭瘪孙儿？！你敢不相信老子的指挥？！！ 你还赢个铲铲啊你！！！” 瞧那模样，好像此时在游戏对局中仍未被淘汰的队友，就是离不开某人指导的废物似的。 语音频道里没有人回话，一片静默。 只有一条午睡的黑背犬被这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 黑背满脑子起床气，大啸起来，非常让人烦心。 失了智的李朝流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与队友失联了。 但他没有放弃，也没有尽自己店员的职责去管那头黑背犬，而是顽强地打开文字聊天框，继续输入自己的游戏理解和指挥战法，顺带还附带了那么几句小小的国骂…… 打字的清脆敲击声随黑背犬还有其他被惊醒的小型犬类一同的犬吠声不断响起，而且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有激情。 —————— 【巴蜀盆于晏】：我xxx你个大xx，让你下一步往塔楼走，晓得不？（13:26） 【巴蜀盆于晏】：你x个x！傻x！跟你说了塔楼有人！有个狙！！你还去！（13:29）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我受够你了！能不能别吵？！ 之前语音吵，现在还在聊天框吵，之前语音你那麦有多吵你不知道吗？！ 全是猫猫狗狗的声音！！我脚步都听不到了！！！（13:32） 【巴蜀盆于晏】：菜鸡还会听脚步？我都不信。你先别管这个，别去塔楼，你就一把小手枪怎么跟他拼？（13:32）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就这么喜欢指挥人打游戏？我就要去塔楼，怎么了？！ 你那么有本事开局别被淘汰呀！！ (▼皿▼#)（13:33） ——————— “玛德，老子开局被淘汰完全是因为运气问题！运气问题！！ 你丫一个新手到底懂不懂？！” 电脑屏幕外，李朝流被戳到了痛处，立即恼羞成怒。 他做出咬牙切齿的模样，刚要在在聊天框里再次打字，行新一代键盘侠之事，忽然发现队友角色【云心大人天下第一】，已经举着把彩色皮肤小手枪，摇头晃脑地冲到塔楼外围了。 “卧槽，别啊好兄弟！你这样搞我还怎么有希望复活？！快走，快走啊——” 李朝流下意识发出大叫。 但还没等他大惊小怪的话说完，【云心大人天下第一】就用一个快步滑铲，以这极为离谱的姿势通过几道车辆掩体，避开狙击手的射击，潜伏到了塔楼后面的外墙上。 “哎呦老哥，有操作的呀……” 李朝流惊讶地喃喃道。 他并没有因为“云心大人天下第一”这个颇具女性化的游戏ID，就认为这局排到队友是个女生。 因为根据最新的《无主之地：战区》游戏官方公布数据图显示，女性玩家只占该FPS游戏总活跃玩家人数的0.3%，可谓是少中之少，极为罕见。 更别说这0.3%里还有不少是故意变换了真实性别的大雕萌妹，属于官方统计不到的意外情况，而真实的漂亮妹子就更少了…甚至存不存在都不一定。 李朝流看这一把的队友就非常像那些鬼迷日眼的大雕萌妹。 不过大雕萌妹归大雕萌妹，只要队友这把游戏打的好，能让他的角色“巴蜀盆于宴”重返赛场，那大家就都还是铁兄弟。 游戏里，“云心大人天下第一”正在塔楼里一层一层地小心翼翼往上摸，看得正处于观战视角的李朝流心惊胆战。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在队友连文字聊天频道里逼逼赖赖起来： “好兄弟，你听我讲，你要先这样，然后再那样，最后再弄样……”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无语地在游戏塔楼里停止了搜索的脚步。 他在聊天频道里打字： “我说，你是不是不知道闭嘴这两个字怎么写？” —————— 【巴蜀盆于晏】：我看你不放心。（13:40）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我比你活得久，你还有资格不放心我？（13:40） 【巴蜀盆于晏】：你盾也没有，雷也没有，近战武器也没有，就靠一把7发子弹的小手枪去找一个老狗狙，我怎么放心？ 好兄弟，我甚至都怕你能不能打破他的护盾…… 听我一句劝，现在找个小房间躲起来，一直狗住，那个狗狙自己会下来找你，我们待会儿说不定能阴一手！（13:41）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真男人就是要敢于干翻一切！！ 你的这个建议太怂了，我不听。 你要是怕，就退游戏重开一把吧。我上去找人了。（13:42） —————— “妈个鸡！菜鸡就是矫情！！” 李朝流愤怒地发出了史前咆哮，恐怖直立猿的气势让店里吵闹的猫猫狗狗都为之一肃，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我倒要看看你待会儿怎么死……” 认定了不知死活的队友的最终下场，他反倒不着急了。撑着手肘在前台桌子上，准备欣赏队友接下来惨烈的死法，最后再加以恶毒的批评。 呵，萌新什么的……就该被我这样的老玩家狠狠操练两个月啊！ 以“老玩家”自居的李朝流，丝毫没有想过，《无主之地：战区》这款游戏才开服不到半年，明明他自己也才刚刚在上周勉强脱离萌新队列这个事实。 电脑屏幕里，“云心大人天下第一”蹲伏走路，小心翼翼，小手枪左摇右晃，唯恐哪里冒出个人来。 对面带的枪管配件是心跳感应器，你蹲着走路有屁用哦……只会加快暴露速度！ 呵，雏鸟。 李朝流默默在内心开了嘲讽，但心里又像是被猫抓似的痒。 然而等了两分钟之后，他就忍不住再次打字说话了，提醒道： “喂，对面是心跳感应器。” …… 这次没有回应。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的角色，还是贴着走廊墙角鬼鬼祟祟地移动排查着。 队友显然没把李朝流的提醒当回事儿。 李朝流只好憋着股气看他操作。 游戏内的塔楼有两条路通往顶层，一条是窗外的安全梯，另一条就是队友现在走的塔楼内部楼梯。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在发现敌人入侵狙击点的情况下，要么现在正在顶楼瞄两边的楼梯口，要么已经从楼顶跳下来，直接跳到某层反包入侵者了。 而队友“云心大人天下第一”一直在干什么事？ 一层一层地拿个小手枪对着密密麻麻的小房间搜人…… 简直蠢的无可救药。 就不说搜得到人不了，就是给你搜到了，你又真的打得过吗？ 敌人有护盾的情况下，起码要爆头三枪才能打掉。如果是打躯干部位，就更不用想了，七发小手枪子弹，都未必破得了甲。 反正这垃圾队友怎么看都是菜鸡！怎么看怎么在作死！！ 想着想着，李朝流又气愤起来。 闭嘴就闭嘴，良心被狗咬的东西，老子再也不好心提醒你了！我发誓！！ 忽然，他看见屏幕里某个楼梯拐角处，阴搓搓地伸出来两根暗红色光线…… 有人在安插阔剑地雷！ 阔剑地雷是一种定向感应雷，只要有人经过红线划分的感应区就会爆炸。跟游戏里可以以抛出形式安放的贝兹跳雷不同，阔剑地雷使用者必须蹲地定点插放，确定红外感应区角度，所以说—— 那个狗狙击手一定就藏在前面！ 李朝流一下子心急无比，顾不得之前的誓言，疯狂打字： “前面有人刚刚安了地雷！你丫听得到吗？！xx个xx的，别搜了别搜了，快排雷！快排雷！ 现在打爆地雷，运气好没准还能炸爆那个狗日的狙！” 队友的角色顿了顿。 然后，它半信半疑般的把视角调回来，果然看到角落里有两根可疑的红线。 阔剑地雷确实是这游戏狙击手最喜欢带的装备之一，一般都安在狙楼里或者狙击点下方，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开望远镜儿出神的时候，被潜入者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 李朝流的建议合情合理。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就抬起小手枪，把准星瞄准了那两根可疑红线的中央…… ------------ 183.人体描边大师 “砰！” 一声枪响。 但地雷却还没炸……李朝流眼睁睁地看到队友拿着的小手枪准心摇晃，发出的子弹竟然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打歪了。 竟、然、打、歪、了！ 你tm是猪吗？！ 他很想就这么打字开骂。 就四分之一个走廊的远近，打固定靶，而且还是在瞄了一会儿的情况下，手枪子弹居然连个地雷的边儿都没擦到！ 再菜也不该菜成这样子……这合理吗？ 似乎是在队友观战的情况下感到有点尴尬，“云心大人天下第一”羞涩地在聊天框里第一次主动解释： “我刚刚想诈一下那个狙，可惜他太苟了，这样都不出来。” 你放屁！！ 你分明就是枪法描边大师，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李朝流满头黑线。 好想骂人，但是又怕队友把文字聊天频道也给关了…… 那样打游戏就彻底没意思了。 于是他想了想，只好温和地在聊天框里说： “菜鸟你醒一醒！ 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跟我解释！那个狗狙绝逼要淦你了！！”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的游戏角色慌张地摇晃了一下视角，但显然连他自己也不懂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只是借由这个动作，增加一点安全感。 小手枪的准心往四处对瞄，瞄谁也不知道，瞄哪里也不知道，看得李朝流急死了。 这个情况要是给他处理，肯定立马就离开，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但这个队友真是又菜又莽，估计这个建议就算李朝流说了，他也未必会听。 唉。 这枪法，这意识，没救了，等死吧。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却没有放弃。 也不管是不是打草惊蛇了，他就直直地朝那地雷方向走过去，准备等靠近一点，距离上有了十足把握后，再打那个阔剑地雷。 说起来，这个阔剑地雷的位置真的是插得烂……两根儿标志性的红外线基本全都露出来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敌人“老子在这儿”吗？ 怎么可能阴得到人？ 除非…… 等等。 李朝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如果这个阔剑地雷本来就是用于吸引人注意力的呢？ 一般的fps游戏玩家只要看见敌人立下的地雷，不管经不经过，都会有种打爆的冲动。而如果那个狙击手是故意在这儿留块雷，然后自己再绕后路偷菊花的话…… 卧槽！！ 但他没有时间打字告诉队友这些推论了，因为熟悉的游戏音效，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声已经自游戏画面后方响了起来！ 很轻的一道响。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的游戏角色这会儿却正好向右边一跳脚，福大命大地躲过了要害部位狙击，让那消音狙击枪的子弹穿过了脚踝，正好打在那颗阔剑地雷上。 地雷猛地爆炸，李朝流看见队友本就已经残血的游戏角色又被刮下来一层血皮。 “我淦……你个仙人板板，这nm都没死？！命也太好了吧？！” 他这才发现队友带的角色天赋并不是高玩们集体推荐的“反侦查”，而是入坑新手最爱，“防爆衣”。 其实最近就连新手们打pvp也不怎么带“防爆衣”了，毕竟这是游戏里少有的靠多观察就可以替代其效果的天赋，带了就是浪费天赋格子。 今儿这么巧碰到一个，就nm离谱。 然而更离谱的事还在后面…… 命好逃过一劫的“云心大人天下第一”被敌人偷菊花后，慌里慌张，右跳做完视角猛地拉回身后，朝着黑黝黝的楼梯口biubiu一顿乱扫。 “别啊哥！你只剩六颗子弹了啊哥！！” 李朝流忍不住拍桌痛呼。 敌人好像也慌了，他是只有一把栓动狙击枪的，就是打一次就得拉一次栓的那种，除那个地雷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武器。 不然就从背后阴个人而已，哪儿还需要如此大费周折？ 还不是怕狙击枪第一下没打到，就死在拉栓的间歇里？ 眼下就陷入了这种困境里…… 听着“砰砰砰”一共六声连响，他误以为对方弹药量充足，躲在楼梯道不肯出来，但也没走。 直到心算好了对方的换弹时间，才一下子冒头，抬起狙击枪，按着心里的感觉位置，就要拉杆瞬狙！ 然后…… 突突突突突。 又是五发子弹迎面而来，狙击手光荣牺牲。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换弹夹补了几枪，才淡定地走了过去，把那把狙击枪捡了起来，背在身上。 李朝流：？？？ 观战视角下，他能看到战局情况，但是是看不到具体武器信息的。 —————— 【巴蜀盆于晏】：你是神仙？你丫老实说，是不是开了*？！ 别狡辩，我分明看到你用一把小手枪打出了快二十颗子弹！(14：00)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愚蠢的人类。就是你刚刚让我不要搜房间？ 不好意思，就是搜索了我才会有这把转扩容弹夹，和多的手枪子弹，最终转败为胜。 嗯，不听你的话果然没错。(14：01) 【巴蜀盆于晏】：我可去你的吧，人体描边大师。你打十多枪只中了一枪，侥幸爆头，要是那个狗狙有个头部护盾，你已经完了！！(14：01)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你再说我一次人体描边大师试试？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到底还想不想复活了？(14：02) 【巴蜀盆于晏】：我xx你个x(14：02)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我改主意了，老子要在毒圈外面复活你。(14：03) …… 【巴蜀盆于晏】：对不起爸爸，你刚才打的非常精彩，我都看呆了。(14：05)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好的，儿子。 待会儿加个好友，一起排。(14：06) —————— “哈哈哈哈……！”走进房间来已经有一会儿的李云馨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发出一阵爆笑，道：“方白老师，你在干什么？！” “你可别拿我的蒸汽账号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啊……” 正窝在酒店里打游戏的【真·枪法描边大师】方白，满脸无所谓地拜拜手： “放心。 这个人我认识，是蓉城那边的朋友，开宠物店的。我就是想换个号逗逗他而已。” “倒是你进来看我打游戏这么久…… 也不说话。” “难道我们今天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 184.难不成还想让我违约 ？ “我不说话，还不是因为您游戏打的太好了嘛！” 李云馨吃吃地捂着嘴笑，没有揭穿某人打枪战游戏干啥啥不行，滑铲跑路第一名的事实。 方白脸上一热。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他打了两个小时游戏，却只中了刚刚一发子弹，就这还是楼梯拐口的狭小密闭空间里靠蒙运气中的彩…… 唉，真机儿丢人。 要不是为了给李朝流一个惊喜，之后好的问(拿着黑历史威胁)开宠物店世家出身的他如何逼迫小黑进行配种行为，方白才不会闲着借别人蒸汽号买游戏开马甲呢。 ——没错，经过方白和李云馨的友好协商，红茶被正式许配给了小黑当老婆。 可是小黑这瘪犊子他不争气啊。 两条狗关在一个栅栏里一下午都没什么反应的，反倒是好像看着大白这条肥猫有点想法，简直是比他这个“人体描边大师”的美号更吉尔丢人。 艹。 丢人的事还是少提为妙，所以方白开口转移注意力说： “小馨，你莫给我扯这些。我们今天下午到底有没有被公司安排行程？” “没有。” 李云馨回道。 方白就疑惑了： “那你还有其他啥子事……总不可能真的就为了看我打游戏吧？ 我借你的蒸汽账号又不会干坏事，只会帮你买游戏。” “哎——” 小经纪人长拖一口气，有些惆怅： “公司是没有下发行程，但别人找上门儿来了呀。 方白老师，你之前是不是跟一家叫做【宿命之海】的国产游戏公司合作过？” “对啊。” 李云馨皱了皱鼻子。 她道： “他们想出一张新作《宿命之海·凤歌》的游戏原声碟礼包，以游戏附带付费dlc的形式，放在蒸汽平台上售卖……” 方白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助理经纪人的意思。 当初他毫无名气时，以现在来看的超低价选择了跟【宿命之海】公司合作。 【宿命之海】简直赚疯了。 而现在他们尝到了甜头，还想要继续合作。 其实合作是好事，什么地位给什么价钱，现在跟方白合作的底价，可不会像从前那样了……有的赚。 但有个问题。 那就是，版权。 根据从前【宿命之海】与方白签下的合约，他们只得到了游戏及游戏宣传活动期限内的原创音乐使用权，并没有得到完全的版权。 这也就是为什么【宿命之海】要再找他谈合作的原因—— 游戏原声音乐 dlc 作为付费的额外内容，【宿命之海】并没有权限把属于方白的原创音乐搁上去。 然而方白这个创作者，其实现在也没有这个权限。 因为原创音乐“付费下载”这方面的权利，已经通过另一份平台分成合约，转给了国内的某几家大型音乐软件平台。 不然你以为他每个月的入账进项是怎么来的？ 可不就是靠付费音乐下载分成吗。 这就很幽默了。 而更幽默的是…… “等等，”方白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的，有些纳闷儿，道：“宿命之海的新游戏会开发得会那么快？” “游戏都没打磨好，现在就琢磨着作品上架后发售游戏原生dlc的事了？” 要真是这样，以后直接拉黑这家公司。 国产游戏已经很艰难了，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要讲质量！！ 别的不说，你新作品只要做出我刚打的这款《无主之地：战区》一半的水准，冲着牌子我也立马买爆好吧？ 方白是真的对之前合作过的【宿命之海】感官挺好的，此时颇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李云馨道： “不是啦方白老师，他们昨天已经放了一段实机展示，就是你拍摄《开心大本营》的时候，我看了，完成度应该挺高的。 据他们的总制作人苏易周先生说，顶多再隔一个月，新作品《宿命之海·凤歌》就可以开启预售阶段，跟某个海外来的小丑打擂啦。” “……？” 方白放下鼠标，转过身来，困惑道： “小馨，你在说什么？” “他们【宿命之海】游戏公司的内部情况，难道我还不清楚……怎么可能下个月就开始预售？ 怎么可能做得那么快？” 开发资金那都还算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庞大的开发者人力资源？ 曾几何时，他还在【宿命之海】公司内部的录音室录歌的时候，路过瞥见的游戏开发者办公区域，也只有那么四五十张工作桌而已…… 跟外国成百上千人的大型团队完全没办法比。 虽然这在国内已经算比较大规模的游戏工作室，但是人数仍然是硬伤。 而在这样的人力资源条件下，【宿命之海】的新游戏怎么可能会开发得那么快？ 李云馨做出了解释： “听公司里的人说，他们开工后用高薪疯狂招人，整个公司都跟搏命一样的……” 嗯？ 这解释听上去就有问题。 方白皱眉问道： “之后呢？” “之后由于烧钱过度，招的人又太多，【宿命之海】就发不起工资了呀。” “？？？” “那他们不是已经完犊子了？还来找我合作搞屁啊？！” “哎呀哎呀，”李云馨不满地回话，“方白老师，你先让我讲完嘛。” “后来他们运气好，被我们春秋文化传媒给收购了……所以说就又活过来了。 游戏开发进度也从没有停下，补发了工资之后，进度走得惊人的快，这样才有了今天的情况嘛。” “被春秋文化，收——购了？” 方白瞠目结舌道： “我们公司里谁出的提案？” 这也太不科学了嘛，春秋文化传媒一个搞娱乐圈的公司，虽然规模很大，业务一向很杂，但也没杂到跨行去收购一家游戏公司的地步啊？ 这特喵的……他心里有点怀疑。 “方白老师，我只是一个萌新经纪人而已，收购这种公司里高层决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嘛？” 李云馨讲话好委屈。 她接着道：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春秋文化刚刚收购了【宿命之海】，理所当然要给点支持……不只是金钱上的。” 大妹子，你这话苗头不太对啊。 方白瞪着眼，说： “那跟我又有屁关系？ 爬爬爬，让他们莫烦老子打游戏。 我他喵都已经跟企鹅还有那啥平台签了分成协议了，难不成他们还想让我违约？” ------------ 185 .关于我伪装成可爱萝莉音欺骗游戏队友叫爹这件事 方白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生活嘛，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 不过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完全算妥协。 春秋文化既然想帮【宿命之海】，那么违约的事儿，就该公司内部去谈。 违约金，也没有让他付的道理。 所以，方白老爷其实只要向公司里点点头，继续坐着收钱就好了。 虽然这样，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各大音乐合作平台软件管理人员心里的名声，不过这些前因后果，相信春秋文化出面洽谈的人，也会跟人家好好讲清楚。 春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家大业大，如无必要，圈子里没有人想得罪。 到那个时候，就是该轮到音乐平台妥协的时候了。 “……不过这跟我一个普普通通的音乐区up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打了这么久的游戏，方白望着电脑上开着的录屏软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18局游戏，无数下饭操作，这些……这些可都是素材啊！ 到时候再随便一剪辑，新更的一期视频不就水到擒来？ 哈，谁说音乐区up主更新视频就只能更新歌曲的……游戏也很顶啊。 不过，对于b站用户稀罕的某部分内容，方白觉得还缺少了那么一点点。 那是最后能凸显他作为音乐区顶级up主的一点点。 那是决胜性的一点，那是灵魂的一点！ 必须要加上。 所以他决定继续折磨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宠物店店[悠悠读书 ]员李朝流。 …… ——————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小哥哥，我已经重新打开语音聊天频道了，你要开语音吗？(15：32) 【巴蜀盆于晏】：妹子，你真是女生？(15：33) 【云心大人天下第一】：语音系统证明哦亲！(15：33) 【巴蜀盆于晏】：欧克欧克。(15：34) —————— 宠物店里，游戏角色已经被复活的李朝流对着电脑屏幕露出了茫然而又好奇的呆滞表情。 眼神不解中甚至还夹杂着一点兴奋。 “不是我说……” 他喃喃自语道： “这年头，打枪战游戏的妹子，原来都喜欢动不动让队友认爹的吗？ 好有个性啊……” “我喜欢！” “声音还这么萌……”李朝流听着耳麦里刚打开的队内语音，骨头一酥，精神却振奋起来：“嗯，是我老婆了。” 他并不知道，这一切…… 都即将都会化为某个人的恶趣味素材库库存。 并且，会在今天与某“稀有美少女玩家”愉快开黑结束时，遭受到一次强烈的、足以让男人退化为反冲斗士的精神打击。 * 第二天。 方白正窝在酒店房间里，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对着一个视频傻笑。 门口则是整理好的行李箱，显然他是不打算在橘子市继续待下去了。 毕竟这里也没有什么名山大川，见识完街边美食之后，也就那样。 虽然橘子市算是在二线城市里发展比较好的那种。 华国的二线城市，肯定比不了作为四大一线城市之一的海都，但他们却又通常与其他二线城市有着高度的同质化—— 方白这两天偷偷摸摸出去玩，觉得真是橘子市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硬软实力赶不过海都，特色风情又比不过蓉城，如果去掉路牌上的名字，那么走在大街上，感觉跟全国任何一个省份的二线城市都差别不大。 一味的建设，城市名片没做好啊…… 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哒哒哒哒哒—— 助理经济人李云馨踩着红色高跟鞋，从门外面走过来。 看见方白对着手机笑的前仰后倒，她好奇道： “方白老师？我们该走啦！ 你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于是方白就把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分享给李云馨看。 萌新经纪人对此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 【关于我伪装成可爱萝莉音欺骗游戏队友叫爹这件事】 视频时长：22：36 播放量：189.5万 点赞数：64.6万 投币量：32.3万 收藏量：10.4万 …… 【最热评论】 遥远的天堂：我人要笑傻了hhhhh，方白老师也太坏了吧！！视频结尾队友直接自闭(狗头) 洛丹伦第一带孝子：虽然视频很好笑，不过我还是想问，评论里刷的方白老师是谁？是这个up的真实姓名吗？(疑惑脸) 这个人用屁股：楼上的你孤陋寡闻了(吃瓜表情) up主现实职业是刚出道的演员和歌手，站里就有他不少鬼畜，你可以搜索一下(22娘不怀好意的笑. jpg) 只有她还不明白：虽然最开始方白老师发用女声唱歌的视频的时候，我就幻想过很多有趣的玩法，但是没想到这次真的发了。 不愧是你，方白老师(老哥稳. jpg ) 李云馨看着那些视频底下那些评论大笑不止。 俄而，她带着些埋怨语气地说： “方白老师，你发这个视频的时候，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呀？” 视频好玩是好玩，但是萌新经纪人也是要面子的。 方白面对自家经纪人这个质问想了想，觉得李云馨可能是认为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于是道： “好吧，我下次用小馨你账号录视频的时候，就把头上的id显示给关了。 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向你道歉…… 这样总行了吧？” 李云馨鼓着嘴巴吹出一口长气，以极快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儿： “方白老师！方白！！我要跟你说的事是这个吗！！” 说完这句，她暂停了一下，然后苦着脸继续道： “方白老师，你现在是艺人的身份了啊…… 虽然说公司里边儿没限制你继续当 up主，可是，可是……” “可是这种靠技巧伪装成女生然后调戏男网友的视频，实在是太那个了。” “您至少发这种视频得前知会我一声吧？” 其实还有一句话，李云馨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别的男艺人，哪怕长得再娘、再阴柔，也不会在任何场合承认自己是个女生。 哪怕追星的女观众们再怎么喜欢组男男cp，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方白这货…… 剪辑好的视频上来第一句就是：“小哥哥，你要开语音吗？我是萌妹子哦~” 这tm谁顶的住啊？ 要不是方白的粉丝群体比较特殊，知道他平时的搞怪变身绝活，指不定这下就出事儿了…… ------------ 186.回到海都的考虑 赶着点儿到机场。 然后方白他们就恰好赶上了传统艺能：航班晚点。 晚点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方白并不关心，反正他也不缺这点儿时间。 当下就裹着一身“明星武装”站在大厅里等着，左瞟右瞟，愣是没有一个路过的群众发现最近热播剧里的“碧海琴魔李云心”就站在自己面前。 果然，明星艺人要是自己就不想暴露，提前做好全套伪装的话，再想被路人发现，是非常难的。 毕竟人来人往，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儿，谁tm那么无聊，会费劲观察你啊？ 还不如回味一下昨天深夜观赏的动作片技能要领。 由此就可以看出，某些明星通稿里“xxx不小心被路人认出，大方回应引起机场轰动”这种话题，是有多么的扯淡。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方白还没火到那个地步……毕竟他到现在为止连男主角都没演过，只是借着《新仙剑》热播，观众缘比较好，借此略微长了一点粉丝而已。 马马虎虎吧。 这是方白对自己的评价。 昨天下午李云馨说没有新的通告，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而是那些东西档次太低了，虽然赚钱容易，但容易成为黑历史。 什么样的黑历史呢？ 在此举个例子，方白前世的低成本喜剧，同时也是神剧《武林外传》，大部分人应该都有印象吧？ 里面有一个角色，叫“祝无双”。 饰演祝无双的演员，当年也是有颜有演技，从各方面来讲都不算差，起步又高，按理来说应该接下来就算不至于大火，但小火一阵儿，还是能够做到的。 然而并没有。 啧，这是为什么？ 民间传言，原因在于大家某一天，忽然在电视上看到一个low到极点的内衣杂牌广告，心里还青春靓丽的“祝无双”形象，在里面直接破裂成土气大妈……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是被污点定住，败了观众缘！ 有些小广告就是这样，虽然给的钱多，但是拍它降的逼格太大了，甚至会影响到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和在其他商家代言里的商业价值，所以很多明星宁愿不赚钱，也不要接这样的通告。 简直后害无穷。 昨天下午方白可以答应去的通告，就全是这种坑到家的玩意儿。 但是没办法，更好的合作资本代言又找不到他一个男配头上来—— 春秋文化的确是会保证给方白安排满资源，可是广告合作、产品代言和商演这些事情到底找谁，都是广告金主自己决定，不属于娱乐范畴。 所以春秋文化也没办法安排。 “要不我们回去找张总再要个拍戏或者综艺的资源吧？” 方白听见李云馨小声道。 “无所谓，回去再说。” 他懒洋洋地指了指地上自己的行李，让同行的公司团队去提。 “上飞机了。” …… 蓝天白云，飞行观赏三小时。 方白从橘子市回到了海都的春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部。 林老板大手笔，在公司总部外边儿，寸土寸金的地方，批给了他一套房子，解决住宿问题。 虽然只是暂时分配，房子还是公司的，没有房产证儿，但是…… 能在海都住独栋别墅，真tm爽！ 住在这里的唯一缺点就是不像住在蓉城老小区房子那边，有“家”的感觉。 人总是念旧的，也难怪林大导演一直住在蓉城，从来没想到过带着林小念搬到海都，方便工作的事儿。 独栋别墅内部有专门的小冷藏库，一般都是提供给户主封冻保存酒精饮料的。 方白这货就不一样，他在冷藏库里冻了二十瓶蓝星可乐，二十瓶水星可乐，还有十瓶橘子汁…… 清新脱俗得一匹。 所以当李云馨带着她暂为照料的大白和小黑到别墅里来，方白就准备开两瓶自己的珍藏招待客人了： “小馨，你且站在此处，不要走动。 我去给你拿两瓶橘子汁。” 拿完橘子汁回来，俩人一人开一瓶，一边喝一边对白猫黑狗上下其手，撸的很愉快。 一偷闲就又是一下午，大白和小黑的皮都快被撸秃毛了。 李云馨感到很自责。 她本来是作为经纪人被公司派到方白身边做监督者的，怎么现在监督者没监督成，反而还成了专门喂猫喂狗的铲屎官了呢？ 可恶啊~ 在撸猫的快感巅峰里徘徊了一会儿，李云馨红着脸，小嘴吐出一点汁液残渣滴在垃圾桶里，说： “方白老师，趁你现在全网热度还比较高，我们赶紧在跟公司要一次资源吧！ 这次《开心大本营》你表现不错，跟赵汝萍的互动也有很多亮点。 昨晚上我都把节目补完了，可圈可点的，我觉得再跟公司里要一个综艺资源就很好了！！” 方白看着她吐在垃圾桶里橘子汁残渣，又吸了两口自己的那瓶，感觉没什么问题，皱眉道： “小馨，你怎么吐了？ 难道这橘子汁有问题？” “方白老师——” 李云馨掐着肥猫大白的后颈皮，有些生气，娇嗔道： “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我明明在说在上一个综艺的事！！” 逗傻姑娘没成功，方白只好叹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小馨你在说这个事儿啊，”他躺在沙发上，把小黑丢开，打了个哈欠道：“趁着热度跟华国观众们混个脸熟嘛，这套流程我能不知道？” “可是现在华国电视台上播放的综艺，有哪个适合我？” 是哦。 李云馨也放开被蹂躏的生无可恋的大白猫，认真思索起来。 方白是演员，也是一名原创音乐人。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定位其实更偏向音乐人。 偏偏今年播放的音乐综艺，观众评价都不怎么好……这种浑水还是别趟了。 而演员身份的话，更尴尬。 作为一个“演技初学者”，去参加那种被各路导演评头论足的演员综艺，肯定会扑得很惨。 同行是冤家，在那种地方，没有一个导演会怕林一秋，肯定会把方白喷得体无完肤。 搞笑综艺？ 不行，一堆老牌笑星谐星扎根站的地方，方白去了也是惨遭压制，根本达不到预想中“刷脸”的效果。 这么一想，比较具有专业性质的大牌儿综艺，都不太行。 毕竟他们俩下意识还没考虑过，春秋文化其实可以是可以派前辈艺人来带新的…… 那么，就只剩…… ------------ 187.新通告 那么，就只剩…… 网络综艺了。 这是方白当下最好的选择。 虽然总有人觉得，在前面加“网络”两个字的东西，听起来就很low，不太专业化。 比如网络大电影。 按蓝星华国现在的情况，观众要是一听哪部电影被挂上这个名头，就基本在心里默认了它制作粗糙、兼之格局低下。 不然你为什么要网络上传？ 不就是没有资金、没有宣传资源、拿不到电影龙标、院线公司还不给排片嘛！ 这上面说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气息： 烂。 所以说，网络大电影，100部里也未必能出一部好看的。 但是，这都是给观众所造成的一种刻板印象。 万事万物，总是有例外情况的。 难道网络大电影里面就没有真正好的作品吗？ ——有，但是十分稀少。 相当地稀少。 说的不文雅一点，如果你期望在蓝星网络大电影集合里找到一部制作精良还有深度的好片子，那么难度丝毫不亚于在一堆【老八秘制小汉堡】里淘到金子，甚至还尤过有之。 而网络综艺的情况，就比网络大电影要好的多了。 首先，人们对待综艺的态度更宽容。 网络综艺不需要表达什么深刻的内核，让观众开心就够了。 其次，网络综艺制作成本低，本来也要不了多少经费，资金方面限制小。 再一个就是制作难度也低，几个有综艺天分的嘉宾和老主持人随便抛几个梗，就能撑得住整期的质量。 最后，网络综艺独有的优势——查得松，尺度比较大。 你电视台综艺不能播的东西，我网络综艺能播；你电视综艺不敢开的车，我网络综艺敢开；你电视综艺有的我都有，没有的我网络综艺也有，这是什么？ 先播后剪，光电特许—— 这就是优势点。 所以，综上所述，网络综艺相比电视台上播出的综艺，只要请对了主持人和嘉宾，节目组后期再随便乱搞一下，放个好的网络播出平台，反响一般都不错。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华国近些年的网络综艺以井喷态势出现，搞得红红火火。 这面有不少优质综艺，还是各家电视台自己搞的。 社会在发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喜欢看电视，网络综艺是不可忽视的一股潮流，电视台的领导们都很重视。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李云馨想通这一点，唰一下站起来，气势很足地道： “好——！” “方白老师，我这就去跟公司里申请资源了！！” “跑着去？” “走着去！” 方白只好无语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她。 “且不论你这忽然变得有点中二的姿态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小黑的狗脸，怀疑道： “我说……小馨，你是不是跟这条傻狗待在一起待久了，所以自己也变傻了？” “啊？！” 李云馨眨了眨眼。 方白更加无语： “啊什么啊，你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电话吗？” 小李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跑独栋别墅外面的院子里，摸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一阵兮兮嗦嗦。 方白百无聊赖地又把肥猫大白抓起来，放在手心里玩肉肉。 以他的特殊地位，这种资源其实就算他不主动去要，林二春也会硬安排上来的。 不过既然李云馨想主动去要，那就让她去要吧，正好向公司里表明一下态度—— 老子真的不是以前的咸鱼了。 想必老泰山会很欣慰吧。 这通电话大概打了二十分钟，外面的谈话声就结束了。 方白忙着逗猫，没看时间，因此估算的不精准。 他提着大白的一只肉腿，对重新走进来别墅的经纪人道： “商量的怎么样？” 李云馨笑得眯起了眼： “很好。方白老师，你有新通告了。” “新通告是一家好评跟粉丝都很多，热度也很高的网综哦！” “那你就直说到底是什么节目——” 方白的表情有些不善。 他最讨厌别人卖关子了，简直就像那些写的断章狗一样，实在太让人生厌。 李云馨努努嘴，道： “好吧好啊，方白老师。其实节目资料我刚刚已经在微信上转发给你了，你自己看吧。” 于是方白就低下头去找手机。 他的手机被压在猫猫某不可描述的身位底下，屏幕亮着，果然有一条新消息提醒显示。 “明星大探案？” 这个标题吸引了他。 将手机拿起来阅读资料的方白一边看一边嘀咕： “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明星大探案》是橘子TV推出的系列明星推理真人秀节目，目前已经播出到第二季，播放期间好评无数……” “节目组固定主持人：何零，撒微笑。 嗯？这是何老师的节目？！” 【方白.猫猫头震惊. jpg】 旁边儿还站着的李云馨听他读到这里，立即小孩子一样拍掌欢呼： “方白老师，Surprise ！” 显然刚刚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何老师的节目啊…… 方白表情奇异，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前几天才跟赵汝萍在台上私下讨论这事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转眼就有了跟何老师再度合作的机会。 妙。 实在是妙不可言。 要是赵汝萍知道，一定会很气吧？ 不行，一定要现在就让她知道！ 于是方白美滋滋地拿出手机，截图，再配上简单的文字“@赵汝萍”，点击朋友圈儿发了出去。 ——我不一定是人气明星，但一定是气人高手。 “小馨，上次这个节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既然是何老师主持的节目，那么不能不给面子，必须要慎重一点才好。 提前问清楚一些问题，比如飞行嘉宾的忌讳，节目组的规矩，综艺的具体流程，这些都是很有必要的。 可这个时候，萌新经纪人的坏处就表现出来了。 李云馨摸着脑袋，发呆道： “诶？” “需要注意的吗？！” “可是方白老师，我知道的都在那个资料里啊……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搜集的吗？” “你，我说你……” 方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把眼睛闭上，叹了一口长气。 “唉。” “跟你说话，我心累！” ------------ 188.意外的热搜 我，李朝流。 资深级富二代。 家有一整座蓉城中心商业区宠物店继承，坐拥猫狗无数。 可谓是日进斗金。 除了被外出旅游的老妈强制命令守店外，人生圆满。 游戏发烧友，家里有几套主机设备，就算是店里的pc设备，配置也是顶杠杠的。 技术更没得说。 在贴吧、哔哩哔哩、论坛等游戏圈子里，背板攻略文章无数，也是呼风唤雨，电竞大神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我，这么一个优秀的我，居然，居然会有一天…… 对游戏里伪装成妹子的男玩家动了心！ 还被公开处刑！！ 名声扫地！！！ 清白尽毁！！！！ 虽然up主【渣猫大白】在发视频时，还算有点良心，已经p掉了老子的账号名称，但不得不说，人类里真的是有一群很欠扁的家伙—— 李朝流就这么坐在自家电脑面前，看着屏幕上的帖子，咬牙切齿的想着。 由于【渣猫大白】没有p掉自己所使用的账号的名字，所以这些很欠扁的人就专门去查了“云心大人天下第一”，这个账号的对局记录，从而顺藤摸瓜地推测出来了他所使用的账户名。 “蓉城盆于晏。” 哇。 这下乐子就大了。 前文说过，李朝流在贴吧、哔哩哔哩、论坛等游戏圈子里，都是带过萌新无数，认证度很高的大神级玩家。 基本上所有老玩家都知道他的id名字。 没错，就是那个“蓉城盆于晏”。 这种堪称黑历史一样的事件一出，知根知底的贴吧老哥们就对李朝流掀起一股跟风嘲讽的狂潮…… 每天发个帖子，@蓉城盆于晏，“小哥哥，你要开语音吗？” 然后下面楼的回复，就清一色的是“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滑稽……” 气死个人，全他喵是滑稽！ 每天打开私信列表也全是滑稽！！ 滑稽你妹啊滑稽！！！ 李朝流只感觉自己的怒气已经积蓄到了最顶点，迫切需要一个爆发的出口。 麻蛋，这种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渣猫大白】这种恶趣味的up主？ 方白是吧，我记住你了！！ 从此一生黑。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呼吸越来越粗重，却又无从发泄。 只好当着宠物店那条向来叫的最凶的黑背犬的面，把手伸进它的狗粮盆里，抢了一把狗粮走。 然后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恶狠狠嚼着。 狗子：？ 黑背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人性化神色，再然后就委屈的嗷嗷叫了起来。 “叫啥子叫，趴下！” 李朝流瞪了它一眼。 另外嘴里的狗粮饼干好像还挺好吃的，所以他紧接着又抓了一把，吓得黑背赶紧把狗粮盆子给远远叼走。 “呵，愚蠢的狗子。 现在不给我吃，下次开饭的时候克扣你的狗粮不就成了？” 李朝流潮不识趣的黑背翻了个白眼儿，心情烦躁。 人一旦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狗子都要跟他作对！！ 可恶。 好想怼人啊。 可是贴吧里的全部评论都是滑稽小黄脸表情颜，文字内容也没有，根本不好反怼。 难不成他还要一层楼一层楼地翻回去，挨个送上一发“怒火朝天”小黄脸表情？ 那也太low了，只会被贴吧老哥们认为恼羞成怒，更加大肆嘲笑的。 忽然间他翻到了一个新评论： “你知道吗？乌拉圭的人口有345.7万，同时，仅澳洲就有4700万只袋鼠。 如果袋鼠决定入侵乌拉圭，那么每一个乌拉圭人都要打14只袋鼠。 你不知道！你不在乎！你只关心你自己！！ 【小黄脸.滑稽】” 评论的内容是贴吧里的经年老梗，非常无厘头，经常被用于水经验和嘲笑楼主。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它也带有李朝流此时最痛恨的【滑稽】表情！ 终于给我逮到一个有字儿的评论了……！ 你踏马完了！！ 李朝流面容狰狞，目放红光，感觉自己头发都快燃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冒然怼人。 作为贴吧里曾经“有头有脸”的知名人物，李朝流决定有理有据地喷回去。 经年老梗又怎么样？无厘头又怎么样？ 一样可以杠！ 老子就是最强杠精儿王！！ 这波我直接用你的方法嘲讽你！！！ 于是他沉思了一会儿，开始疯狂打字： “……乌拉圭距离澳洲有13509公里，假设每只袋鼠的平均游泳速度为3km/h，24小时不停歇赶往乌拉圭，登陆海岸大概需要188天。 又假设每只袋鼠每天需要进食5公斤食物，那么4700万袋鼠游完全程大概需要441.8亿公斤食物。 综上所述，除非“蓉城盆于宴”愿意提供物资给4700万只袋鼠，否则袋鼠将永远不可能入侵乌拉圭。 你有真正关心过“蓉城盆于宴”么？没有！你只关心你自己！！” 论证清晰，逻辑严密，结尾的反讽贴合原文又不失力度，李朝流对自己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 可惜对方用户“一念林光”这次发的是老梗，要是直接嘲讽的话，他也就可以不管体面开喷了。 “哼。” 不看了，出一口气够了。 打游戏放松一下心情。 李朝流打开了自己在《无主之地：战区》里的小号，决定用新开的马甲小号单排，多虐菜两把。 不双排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这是有心理阴影了。 玩了几个小时之后，到了该吃晚饭的点儿，李朝流才又去瞄了贴吧一眼。 这一瞄，就当场愣住了—— 因为贴吧首页推荐上，赫然写着首页热搜：“蓉城盆于晏恼羞成怒，为回应嘲讽竟费心费力破解运算贴吧老梗”…… “卧槽，我上贴吧热搜了？！” 原本这事儿也就是一个游戏圈子里，几个大吧之间的吃瓜狂欢，现在蔓延到全贴吧了？！！ 老子的黑历史又进一步被公开处刑了？！ 他惊了，赶紧去看原贴。 沙雕网友们此时已经刷到了五千多楼。 基本都是什么“慕名而来”、“xswl”、“老哥是个奇人”之类的话。 怎么会这样？ 李朝流气急。 这次倒不是清一色的滑稽表情了，有图有文字，好喷的很。 可问题是五千多楼，每楼底下还有不同样的回复，他还怎么怼？ 没法怼呀。 不对，真是太不对了，明明只是个小事，怎么会闹成贴吧热搜？ 他百思不得其解。 回复的楼层里有两个网址链接，李朝流手贱，点了进去。 “逼乎实时热搜： 如何看待【蓉城盆于晏】再撞艺人方白小号荒诞问题评论，竟呕心沥血算题解答，疑为真爱改变性……取向？” “围脖今日热搜： 方白今日被男同性恋网友深情爱……我dnmd？！！！” ------------ 189.拍摄写真 “如何看待【蓉城盆于晏】再撞艺人方白小号荒诞问题评论，竟呕心沥血算题解答，疑为真爱改变性取向……” “淦，还是匿名用户提问？ 这到底又是哪个傻叉在逼乎上发布的问题嘛？” 方白阅读着手机上的这行字，此刻只觉得有些牙疼。 早知道就不手贱了。 “一念林光”其实是林小念的账号，只不过也理所当然地被他当做了自己的马甲。 而至于为什么这个马甲也会暴露…… 话说，昨天晚上方白左右闲来无事，就开了b站直播。 也不干别的，就是简单普通地聊聊天，唱唱歌，算是回馈粉丝。 务必要让全哔哩哔哩的人都知道，【渣猫大白】可是出了名的宠粉up主！(大概吧) 毕竟，他签约了春秋文化，今后必然会作为艺人的身份而越来越忙。 以后要是再这么想抽时间出来专门陪粉丝，可就不太容易了。 这个心思是好的，对吧？ 没错。 但是由于是第一次操作直播间的原因，很多东西方白都不是特别熟悉，例如切屏…… 他直播时，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正登陆着的贴吧账户名给暴露出来了。 “一念林光”马甲由此暴露，粉丝们自然好奇地按着id名搜索，查找方白曾经在贴吧里发过的帖子和评论…… 结果，时间最近的一条评论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念林光”那一条评论，明明是在很正常地回复楼主，刷老梗水经验而已。 可巧就巧在，居然又和辣个男人，【蓉城盆于晏】撞上了。 太巧。 巧合得让人难以相信。 而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蓉城盆于晏】居然摆出科学的态度，认真回复论证了方白刷的这个有些年头的、无厘头的，正常人都不会在意的贴吧老梗。 ……？！ 【蓉城盆于晏】也是曾经的贴吧大神，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老梗。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捏？ 沙雕网友们心里猜测的答案，当然更倾向于【蓉城盆于晏】是在故意寻求方白小号的注意力…… 不然还有什么东西能解释这种情况？ 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这么荒唐的问题都可以认真为你回答，一切都只是想要接近你…… 就问你感不感动？ 这难道还不是爱？！ 要知道，人们总是会更愿意相信自己臆想推测出来的东西。 这次的话题，从方白在哔哩哔哩发布女声搞队友心态视频开始，就小火遇大火，一环扣一环，在各种神秘力量的推动下，一路火到出圈，拿到了好几个社交软件的热搜。 刷刷刷刷刷。 一顿操作，居然给他送了不少的流量。 不过，男艺人被男人爱上的流量，真不知道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 方白反正是不敢利用这种流量搞事。 太危险，容易累及声名。 他一边换着外套，一边闷声闷气道： “小馨，这个热搜能叫公司里压下去吗？太吉尔丢脸了。” 他们此刻都在公司的休息室里。 李云馨正待在门口守着，听言回头讲话，埋怨道： “方白老师，人家别的艺人明星呀，都巴不得在热搜上多待两天，您倒好，就巴不得早点下来……” “要我说，还不如让热搜多留一会儿，它不香吗？” 你也不看看人家上的是什么名字的热搜，我上的又是什么名字的热搜…… 方白嘴角抽抽。 春秋文化在这件事儿里面也绝对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不然热搜哪儿那么好上？ 虽然他知道对于艺人来讲，有时候流量大过天，黑红也是红，可是—— 可是小爷一个大好青年，没道理要靠这种东西挣流量吧？ 那也太寒颤了。 这么想着，方白心里就满满的抵触。 李云馨看方白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乐意，当即举掌认输道： “好好好，方白老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行了吧？ 我马上就去联系公司里人压热搜。” 随即她目光一转： “不过嘛，方白，接下来你可得营业认真一点咯……” “什么意思？” 方白皱眉。 他已经换好了西服外套，正要出换衣间的门。路过李云馨的时候，被后者细心地整了整领带和衣摆。 本来今天下午，他们就应该在为之后将要上的网络综艺节目，《明星大探案》，做上节目的准备了。 也就是追追以前播出的综艺，联络节目组什么的。 可是在方白才刚刚瘫到家里，刷到《明星大探案》里面一个叫撒微笑的主持人，放出“芳心纵火犯”名场面，看得乐不可支的时候，他就忽然又被公司临时通知有了个新活儿，得赶紧赶过去。 临时通知，又催得急。 嘿~ 你说方白这暴脾气！ 当然是非常有职业道德地马上就跑过去了，连出门的衣服都没怎么整理。 结果被催促着到了场，别人又嫌他衣冠不整。 ——因为这次的临时通告是拍摄写真，外貌形象很重要。 玛德，有一说一，方白当时真的是很气。 你让我来，又不说清楚要干啥，一直催人一直催人，好不容易把人催到了，又嫌这嫌那…… 难道就不能用一双慧眼发现本大帅比凌乱中饱含的美感吗？ 结果摄影师说不行，衣冠不整就是衣冠不整，“你丫起码得打条领带”。 方白觉得一定是摄影师水平不够！！ 然后摄影师又说“衣服其实无所谓，反正能拍写真都要换的，不过方白老师，宁能不能先洗把脸，先把眼屎去掉？” 然后……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方白跟着经纪人李云馨羞愧而逃，躲进了现在这个休息室的换衣间里。 化妆师本来想进来帮忙，不过被方白严词拒绝了，李云馨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出，理由是换衣服不用漂亮大姐姐帮忙。 至于化妆，拍摄现场化就够了。 此时方白已经换衣完毕，自感精神抖擞帅气倍增，而之前脸上唯一的瑕疵——眼下分泌物残留也被休息室自带的洗漱台解决掉，可谓是最佳的艺人营业状态。 ——所以，老子现在这个模样，还不算认真营业？ 方白侧脸看向李云馨，皱眉等待对方的回答。 ------------ 190.粉丝在意什么 “接下来的《明星大侦探》可是大机会，”李云馨眯了眯眼，“方白老师，你要是表现得好的话，说不定就能从第一期的飞行嘉宾，晋升为固定嘉宾哦！” “听公司里说，《明星大探案》里有个固定嘉宾这一季的档期不符，他们节目组正愁人呢。” 原来是这事儿。 方白没好气道： “可是那跟你白哥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想成为综艺咖。” “综艺咖”，就是专门以上各种综艺为生的艺人，这类人通常没有作品，或者作品极少。 方白刚签约成为艺人，在圈里还处于起步阶段，如果这个时候就作为一个综艺节目的固定嘉宾的话，固然会得到很大的好处和高人气，但同时角色形象也会被定型—— 观众们都讲究个第一印象。 李云馨只好跺跺脚： “哎呀，方白老师！ 就算不想成为固定嘉宾，也要好好表现……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方白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从休息室里出去，走路的动作优雅得像个贵公子。 ——这是演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姿态礼仪这些玩意儿，谁不是在演呢？ 之前在公司里练舞蹈的时候，教舞的唐老师还顺便帮他训练了一下形体，所以方白对拍摄写真一事，是非常有自信的。 在他看来，写真嘛，只要化好妆，凭借老子的天生丽质，在摄像机面前随随便便摆几个pose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大不了多换几个姿势。 某人曾经有幸观摩过一位私家摄影师老哥给女同志拍摄私房照写真，当时那位老哥就是这么操作的。 毫无技术含量，主要靠后期修图。 谁知道，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方白都在被摄影师教做人。 打光、站位、角度，这些摄影最基本的要求暂且不提，他惊恐地发现，春秋文化的摄影师对表情控制的要求竟然丝毫不亚于演戏…… 一个眼神，一根睫毛，甚至面部上一条肌肉的位置，都必须苛刻地放在摄影师所要求放到的地方，偏一点儿都不行。 因为在怼脸直拍的高清专业摄像头下，一点点的瑕疵，在成品照片上都是对摄影艺术一次毁灭级的灾难。 这是摄影师的原话。 方白听起来没啥感觉，只晓得很有逼格，仿佛显示出来摄影师专业水平非常高。 而他自己只是感觉一整个下午都在单纯地折磨人。 有些人当个一动不动的美术模特，只要两小时就能叫苦连天，而方白这个就…… 全程除了换新衣服和化妆，其他任何时候都跟个木偶人一样，不时还要听指挥做出一些假表情。 就这么说吧。 他感觉自己都快不会笑了。 经常只拍一个姿势，看着简简单单，屁大点儿事儿，那摄影师非要用一个角度拍十几二十遍，然后又换一个角度再开拍，或者换一套衣服什么的，如此循环。 这种不自由感，就像你去理发店里理发，全程只能放开身体控制，给予理发师无限的信任，还要强忍不适，把脑袋上那一亩三分地任他施为…… 虽然比喻有些奇葩，不过完成了个人写真拍摄之后的方白，大体就是那么个感觉。 太痛苦、太折磨人。 方白寻思着，专业版写真照片拍摄，和民间私下拍摄的差别就那么大吗？ 反正他短时间内是不想拍第二次了。 好在这次拍的内容和量够多，按计划，足以维持一段时间内的需要。 比如发宣传账号，卖写真集，递给时尚杂志当参考照片，更新百科资料等等。 其中卖写真集这事儿，虽然算是粉丝福利，不过春秋文化给的报价是真的高—— 方白问过了，写真集分三个档次，最低的那个档次电子版会在宣传账号上免费发布，卖198华国币；中档的是未来的更新加上递给时尚杂志的那些真图，卖520华国币；高档的写真集里面有只会在高档写真集里出现的不外放图片，卖1288华国币。 太tm坑了吧也。 他良心有些不安，又问李云馨“我们公司这个写真价格是不是定得太高了呀？” 方白老爷到现在都还没有出买自己男♂色的觉悟，很是有些惭愧。 坑别人的钱，他无所谓，可是刻意坑一直支持自己的粉丝的钱，就有点那个了。 但李云馨很奇怪地回答他： “价格定的太高？ 不会的呀方白老师。 现在圈里的明星写真集基本上都是这么卖的，又不是独我们一家这么做…… 而且降价的话，粉丝们也不会同意的。” 方白就巨特么疑惑： “粉丝不同意？ 我们给他们降价，他们还不同意？” 这是什么道理？！ “哎呀，这不是很正常嘛~”李云馨一脸老娘门儿清的样子，取笑道：“我们要是降价的话，在粉丝的眼里，不就是被别的艺人写真给比下去了吗？” “所以说方白老师，你就不要担心这担心那的了，明星写真集是千万不能廉价的！！ 哪怕是卖不出去，送人，那也不能降价。” 她的语气坚决，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 方白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道理。 在这方面，一向憨憨的萌新经纪人都懂得比他多。 拍摄完之后的时间点已经快到深夜。 现场的大家伙们个个赶着散工，摄影师和后期师傅拍着胸脯给方白保证，一定加班加点连夜把今天拍的这批图像给处理出来，争取后天就做成成片，全无拍摄之前表现出来的职业傲气。 收拾设备临走了，还夸他是个好衣服架子、合格的好模特，期待下次合作。 虽然方白很怀疑他俩对每个合作完的对象都是这么说的，不过最终还是给予了非常礼貌友好的回应。 尊重是相互的。 离开公司后天色太晚，他在下楼的电梯里都眼皮子打架了，出门就和李云馨一起上车，回了公司送的那栋别墅。 一觉睡到天明。 等方白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李云馨又上门来提醒他： 来，起床，该工作了。 “真是我等咸鱼的噩梦……” 由于刚起床，精神上还不太灵光的方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运到了《明星大探案》的录制现场。 ------------ 191.逃出无名岛 (一)(二合一) h市，市郊，某水中孤岛。 这里湖泊巨大，湖中心的孤岛上荒草蔓延，只耸立着唯一一个人类建筑物。 建筑物造型奇特，不圆不方，一眼望去，颇有些艺术气息。 它共分两大层。 而那上面的玻璃墙面大层，似乎又粗略分成了几个小层，开窗向阳。 建筑物门口的右边，摆放着喷漆的钢制白色艺术大字，上面两行是华国文，下面两行是拼音加洋语，很不正经。 艺术字写的具体内容是： 无名艺术馆。 这取名就贼他马的随意……让人不由得不怀疑这家艺术馆馆长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过。 然而还有更不正经的。 钢铁艺术字旁边，还铸着一块广告牌，看它样子，是与艺术字连为了一体。 广告牌上的内容，就是《明星大探案》某金主赞助商的手机广告，显得非常碍眼——起码方白上岛后是这么觉得的。 没错，《明星大侦探》是室内综艺，这个“无名艺术馆”，就是他们这次拍摄的场地，是节目组开拍前找建筑师专门设计，火速临时搭建的。 虽然说是临时搭建，有些建筑材料必然不如长期施工的真正大型建筑，但其实这玩意儿不管怎么看吧，都跟真正的艺术馆一毛一样…… 甚至有些精巧独特的地方，做的比真实的艺术馆还好。 而建造这么一个中大型建筑，就只为了拍两期网综，这…… 别问。 问就是节目大气，敢烧钱。 方白此刻就正在艺术馆上层的某个房间里。 他摸着里面的盔甲展品，和自己带的一包运动鞋，目光四移，不断啧啧称奇。 这些道具居然都不是样子货…… 节目组简直丧心病狂！ 这么感叹着，方白就在房间里随便找了一个有镜头拍摄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去。 然后把自己的那一包运动鞋，给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在地上摆成一排，擦了擦灰尘。 这些鞋子，可是他在这一期《明星大探案》节目里的“宝贝”，必须无比爱惜。 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帕子刚擦到一半，艺术馆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叫嚣声： “出来！” 声音嘹亮，只是听着有些像混混二流子。 方白好奇地离开座位，把身位转移到房间的窗户边，探头出去看。 艺术馆正门外面，来了两个披着渔家蓑衣的男人。 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帅小伙。 他们嘴里虽然叫嚣着混账黑话，但一个看着就很有文化气质，另一个斯文俊秀，加之两人都皮肤较白，不像是真正传承着渔夫这一古老底层职业的人士。 反倒更像是经过了乔装打扮。 至于谁给的乔装打扮…… 那不废话吗，方白想，还不是节目组？ 看来这两人就是新到的嘉宾了。 那个年轻小帅哥的脸，他不认识，但另外一个披着长蓑衣、显得有些滑稽的中年人，他还是认得的。 因为实在是太著名了，估计很少有华国人认不出这张脸。 华国官方电视台知名主持人，《明星大探案》这节目的固定嘉宾，在哔哩哔哩鬼畜区名场面无数的—— 撒微笑，撒老师。 与本节目另一位固定嘉宾何零何老师，组成了“老年人”国民面孔双王炸组合。 光凭这固定嘉宾的条件，《明星大探案》不火都没有天理。 撒微笑是华国官方电视台的主持人，又经常主持法制节目，按理来讲，这个男人应该是表情严肃高冷，浑身透露着专业法制工作者气息的精英一名。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 从撒老师在哔哩哔哩鬼畜区留下的无数不经剪辑的名场面，就可得知，他这人比较爱放飞自我。 嗯…… “放飞自我”是比较文雅和含蓄的说法。 如果一定要通俗的讲的话…… 那他就是个逗比。 比如现在。 撒微笑正气势汹汹的站在无名艺术馆门口，指指点点，如泼妇骂街般道： “你们！你们里面刚才是谁……拿那个个什么闪电？ 哦不对，闪光灯！ 你们刚才到底是谁在拿闪光灯偷拍我？！” 旁边的年轻小伙子也跟着他卖力喊： “是谁偷拍我师父！出来！” “虽然我师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盛世美颜，但是你们也不能偷拍他呀！ 简直是太过分了！！” 好家伙，360度全方位彩虹屁。 方白在楼上听得都惊了。 这逗逼师徒二人组见艺术馆里没有人理会他们，就再度吆喝起来： “有人吗？！我已经看到你们偷拍了！ 有本事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就别不好意思站出来！！” 艺术馆内四处房间传来一阵人走动的响声。 方白觉得那是其他嘉宾们都被喊得好奇，出房间看热闹了。 外面的两个山寨三脚猫渔夫，还在坚持不懈的呐喊：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撒微笑每大喊一句，他徒弟就跟着喊一句。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好意思吗？！” “不是很好意思吗！” “现在的脸皮去哪儿了？！” “哪儿去了！” “……” 一唱一和，一起一捧。 要是没有节目组的摄像机，不知道的人不小心路过，还以为这俩人搁这儿杵着，是在表演华国相声呢。 “徒弟。” “诶，师父您请讲。” 撒微笑手指着艺术馆的大门，表情正经严肃，说： “那里面的人不出来，咱就得进去，为你师傅我的盛世美颜被偷拍、泄露，讨个公道。 可是我感觉里面比较危险——徒弟，你年轻，不要冒险。” 徒弟作感动无语状。 谁知正当他感动之际，撒微笑下一秒就把身子缩到后面，光速改了口： “来，你先上。” 这一瞬间，徒弟的脑袋上方，好像缓缓冒出来了一个小问号。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去开门了。 艺术馆大门后是一圈浅水池，好像古代护城河一样的，把里面的空地围住。 水池某处有一条石板路，由一长串间隔不远的小石板构成，刚好可以抵达对面的空地。 徒弟走在前面开道，撒微笑在后面四处偷瞄，神态有些猥琐。 空地上连着巨大螺旋构造的楼梯，通往艺术馆的更上层。 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的其他嘉宾们，就从上层楼梯那里鱼贯而出，趴在楼梯廊道的矮墙上，望着下方。 而下方的撒微笑此时也抬起了头。 “唉，你……” 混在上面嘉宾人群里的何老师，望着渔夫师徒二人组刚想开口讲话，就被怼了回去： “你什么你！！你们都好好站着别动，”撒微笑呛何零气的时候简直莫名地霸气侧漏，“等我上去，一个一个的审问你们！” 理直气壮。 就好像他现在扮演的角色不是一个渔夫，而是检察院的法官似的。 方白也混在这一堆出房间的嘉宾队伍里。 知道有镜头移过来拍摄，他们就在撒微笑师徒上楼梯的过程中，装模作样地按照剧本儿讨论起来。 讨论的内容无非是“诶，那个人是谁呀”、“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应该是个渔民”、“他的表情好可怕”和“阿姨，我不想努力”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废话。 大家个个都好有戏，演的有模有样。 噢，说到表演—— 《明星大探案》这档网络综艺节目，自然是有内幕剧本的。 但是这个“剧本”，并不是节目组黑幕、或者演戏套路观众之类的黑活儿，恰好相反，“有剧本”，才是这档网综节目的卖点。 卖的是什么？ 卖的就是每期剧本里的故事，还有由不同嘉宾们在不同角色中完成的或搞笑或默契的互动。 再说听名字就知道了，《明星大探案》，这显然是一档有关推理元素的节目。 在节目组制定的游戏规则里，每一期节目的每一个嘉宾，都将在节目开始前随机抽取角色卡，扮演一个玩家角色。 每个玩家都会有一段属于自己的“角色故事”，而一众玩家之中潜藏着一个“凶手”。 唯一一个没有角色故事的，就是特殊角色“侦探”，负责带领大家通过投票找出隐藏的“凶手”，赢取游戏规则内的奖励金条。 方白在本期就随便抽了一个不好不坏的角色卡。 对了，刚刚说过，“侦探”是明面上最特殊的角色。 所以他觉得，依照撒微笑今天这个出场方式来看的话…… “原来刚才就是你们几个人偷拍我。 是谁！是谁羡慕我的盛世美颜！！” “是谁嫉妒我师傅的盛世美颜！” 小徒弟说话挺逗的。 艺术馆里空旷，人要是稍微提高音量说话，本来就有不断的回声。 而他这么再一重复，就真的是回声叠叠了，循环播放的后果就是又鬼畜又洗脑，让人忍俊不禁。 可能是觉得太破坏气氛，刚爬完楼梯的撒微笑转过身来，当着一群嘉宾们的面向徒弟幽怨道： “你是复读机吗，在后面？” 说着说着，他自己就先绷不住，笑了起来。 嘉宾团们跟着傻笑。 撒微笑非常努力地想要控住场面。 于是他坦然自我介绍道： “我叫那个……蓑笠翁。” 说完还扯了扯身上披着的渔家蓑衣。 这一听就是现编的名字嘛……也太敷衍了。 大家立即友善地大笑，顺便开了一波嘲讽： “你不叫蓑笠翁，你叫撒网。” “撒网撒网！” “你知道吗，撒老师，你现在的状态特别像买个凉席下来就那么随便披在身上……” 七嘴八舌。 嘉宾团里有个女嘉宾，笑着拍手道： “那让我猜猜，跟在你后面的徒弟，是不是叫寒江雪？” “对，撒网只是我行走江湖的艺名，”撒微笑厚着脸皮，接梗说，“另外我徒弟不叫寒江雪，他叫做，叫做……” “叫做千山鸟。” 得嘞，这满嘴跑火车的，又是个现编的敷衍名儿。 “你的艺名叫撒网，你徒弟的艺名呢？” 方白好奇地问。 “蒲鱼。”撒微笑嘿嘿道：“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我们就是江湖上人称最强渔夫的撒网捕鱼师徒双人组！ 咳咳，作为一个渔民嘛，我们平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江上打打渔……” 本来这段话到此为止，但他偏偏又带着点小自恋的加了两句： “还有自拍。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一阵笑声。 撒微笑没理会嘉宾们的表现，继续按照自己的角色故事陈述着： “所以今天！今天我出门捕鱼的时候，在江上打了个盹儿。 醒过来之后，我习惯性的拿出我的……” 他表情又突然一转，变得无比真诚，语速也快了不少： “灵动光圈随光变，线索再按看得见，xxx赞助商手机……” 原来是要念金主爸爸的广告词了。 大家都有些猝不及防，回过神儿来之后，赶紧假笑着捧场。 “……正当我拿起手机准备自拍的时候，透过这个屏幕的反光，看见我身后的这个岛上，也就是这个位置！” 撒微笑指地高呼，把“这个”连续用了三次，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 “有一个闪光灯闪过的影子。 凭我多年的经验我就知道——” 这次他语气深沉，显然是一副做出了要好好讲解这次游戏背景剧情故事的准备的样子。 大家就跟着认真起来，逐渐进入游戏剧情角色里，方白都已经在想能不能通过听背景故事粗略判断谁是凶手了。 现场状态紧张。 “我就知道——有人暗恋我。” 众人： ？？？ 天知道撒微笑这个严肃正经的法治节目主持人，居然又在这种时候骚气了一把。 他邪魅一笑，在众人一片“受不了了”的神态里奋力高呼： “在后面自作多情的偷拍我！！太可耻了！！！” 这次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小帅哥徒弟，都不好意思充当复读机了。 太贱，怕被打。 何老师要报刚才一怼之仇，走上去诘问撒微笑，开玩笑道： “撒网，谁偷拍你？谁稀罕偷拍你啊？” 撒微笑脸不红心不跳： “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被人偷拍无数，我绝不会……” “轰隆隆！轰咚咚咚！！” 他话刚说到一半，突然，雷声滚滚。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天。 方白眼里显过明悟之色，排众上前几步，抬起右手指着天上，开口道： “我知道了！” ------------ 192.逃出无名岛 (二)(二合一) “我知道了！”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 这期《明星大探案》的剧情，明明才刚刚开始，不知道这位新加入的成员究竟发现了什么？ 难道是安排一向严密的节目组出了bug？ 方白一手指着天空，面对着撒微笑表情认真道： “这位渔夫，我想你搞错了。 你看到的，也许不是偷拍的闪光灯，而是天上打雷了。” 害。 摆的这么高调，原来还是在演戏。 何老师领着众人翻了个白眼儿。 撒微笑却很乐意有人接他的话，连忙回应：“是，是打雷了，看来这里不久后就要下雨。” 说到这里，他忽然表情一肃，拿起一根手指头在胸前比划： “不过，老夫在江上打渔这么多年，闪电和闪光灯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我认为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所以，我要搜一下你们这个场地！” 最后一句话一出。 嘉宾们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散开，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的。 《明星大探案》这档节目的核心环节，其实就是“搜索证据——众人推理——投票凶手”，大家都是知道的。 此时撒微笑说出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按照节目组预先提供的的规划走流程。 潜台词就是： 大家伙儿可以进入证物第一搜集(发现凶杀案现场)阶段了。 在自述故事里，“渔夫撒网”是被艺术馆上层的人偷拍的，于是众人自然配合地往楼上房间廊道里走去。 嘉宾组再加上撒微笑师徒，一共有七八个人。这里面基本全是男的，只有一个成熟女嘉宾，看面相，和方白曾经合作过的顾佳佳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身材也很好。 不过方白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 他正在看一个面相年轻的陌生男嘉宾。 我知道你可能会有所疑惑—— 有美女不看，为什么要看汉子？ 唔，因为这个汉子的穿着很奇葩。 他下半身穿着一条绿油油的充气套装，一直套到了腰上。 这套装别出心裁，从人体前后胯部，伸出粗壮的头尾，左右从腰上竟然又垂了两条模仿人类双腿的充气条，让人一眼望去，第一感觉竟是这人是不是骑了个啥恐龙出来。 方白就颇为好奇地狠狠看了几眼。 主要是看那个从陌生男嘉宾胯部高高昂立而起、不断摇摆的卡通画风充气恐龙头。 男嘉宾走路摇胯，那个充气龙头就跟着他摇，又膨胀又骚气，虽然是死物，却很有一番耀武扬威的意思。 在场唯一的女嘉宾发现大家都在不自觉的看那只恐龙头，捂嘴笑道： “哈哈哈，它是个龟还是个马什么的……” “诶诶诶，不能是龟！” 旁边立即有另一个高大男嘉宾作惊恐状，连连否认。 方白仔细想了想，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觉得吧，也不能是马。”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走在前面的撒微笑蓦然回头，表示“吾道不孤”的眼神。 何老师就要含蓄一点，是“孺子可教”，但手上嘴上都不饶人，为角色人设和节目的寿命做了做场面： “别乱开车，我还没驾照！” 边打边偷笑，边笑边骂。 “这是恐龙，这不是龟！也不是马！！” 骑充气恐龙的那位兄弟恼羞成怒，跟在何老师后面假意挥舞拳头，把在场说荤话的各位男士都抡了一个遍。 打完收工。 一阵吵闹之后，众人已经转移到了楼上。 徒弟捕鱼有些呆萌的问撒微笑：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我们现在要找到刚才偷拍我们的人，”撒微笑走在最前面道，“然后让他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你师父的盛世美颜，绝对不能向外泄露出去！” 走在后面的徒弟见他不回头，偷偷暗自撇了撇嘴。 艺术馆二楼走过通过的廊道，中央就是公共的大厅。 大家都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心有默契地率先进入了其中一个房间。 “啪”。 房门被一马当先的撒微笑一下子推开。 “偷拍我的人出来！！” 他吊儿郎当地吆喝着，后面跟着一坨人，众人挤进房间后，却又集体怔住了。 嗯，大家都挺敬业，装的挺像的。 这个艺术馆房间里，是石壁风格装修的墙，墙上还爬着一些人工的青藤。 对门的地方有个窗户，窗户边架着一架摄像机。 一个黑衣男人，就直挺挺地站在摄像机的后面。 他背对着众人，一动也不动。 颇有些诡异。 房屋中心还有个斜着的长石头凳子，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东西，最显眼的东西是面上的衣物。 “还说没人偷拍！” 撒微笑大吼一声，靠近过去。 “你们现在说，我到底有没有搞错……” “登——登——登！” 没等他说完，钟声一样的异响再度出现，还是同样的套路。 嘉宾们自然在一团“惊慌”中，观察起了那个至今还一动不动的黑衣男人。 最先接近的撒微笑绕到他正面方向瞅了瞅，草率地说： “喂！这个人屎了耶！” 就好像摆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具真实的尸体，而是一具假人似的。 ——好吧，的确也是假人。 只不过是方白在腹诽“撒老师你刚刚那么戏精现在这个表情敢再装得假一点吗”罢了。 嘉宾们七嘴八舌地围上去看。 “站着死的？” “背后插了支笔！应该是凶器。” 有人还指着“尸体”上面的几只毛绒玩具睁眼说瞎话： “哎呀！怎么他背上还有那么多蜘蛛！好害怕！！” 说这话的是那个女嘉宾。 “这样，各位，”撒微笑继续敷衍，甚至敷衍得自己都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这个本子里就多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看来这是天意安排我，要为今天这件事情，做出点什么贡献。” 大家差点都憋不住笑了。 “我在这里现场要先记录一些信息，以免稍后遗忘……” 撒微笑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蓑衣上碍事的鱼篓丢给徒弟，伸手向前嚣张道： “来，这位朋友，请你让开，我看不见尸体了。” 挡住他视线的是刚刚走动过去，正对着“尸体”假人不断摆pose耍帅的方白。 他沉浸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世界，忽然被人叫停，抬头，下意识交了个白眼儿。 “嘿你这个小伙子……” 撒微笑瞪了一下方白。 方白本来想要说句什么有的没得的话，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这期节目的角色故事背景，就从兜里取出一副角色专属道具墨镜，戴上，高冷地哼了两声。 然后扯过脸去，不再发话。 我，真演员·方白，正式进入扮演状态！ 只是表演略显夸张。 大家伙就跟着嘻嘻哈哈地笑。 “今天XXX年11月2日，下午18 点，在孤岛上，”撒微笑开始一板一眼地向摄制组镜头讲解节目现场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有一个无名艺术馆，发现一名男性死者，死因目前不明，但发现有外伤。” “现场聚集了一些奇怪的变态人士……” “诶诶诶？” 大家伙儿这可就不依了，追着反问： “撒老师，你这可得说清楚，谁是变态？” “……” 一阵短促的沉默。 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就又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某条充气恐龙的头部上。 骑着充气恐龙的男嘉宾大羞： “你们怎么又找到我这儿来了！我骑得这是一只正经龙！！” “别笑，再笑放龙咬你们啊！” 充气肿胀的恐龙跟着他的动作张牙舞爪，但这次却不是耀武扬威的感觉，而是软绵绵的，很没有力度。 毫无威慑力。 众人笑得更开心、更那啥了。 方白算是发现啦，只要一旦心里接受了这样的设定，那就…… 啧啧啧，不可说，不可说。 陌生男嘉宾只好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到目前为止的“节目主导者”撒微笑。 玩笑归玩笑，节目流程还是要走下去的。于是撒微笑想也不想，把用于记录的纸和笔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接着说： “我们接下来将一一询问……” “好的！” 徒弟捕鱼回话中气十足，在笔记纸上沙沙地写。 不久之后。 上面却还是空白一片。 撒微笑无语道： “好的？师父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写了三个字？” 他把徒弟手上的纸夺过来看： “让我看看你写的到底是什么……听不懂？ 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徒弟呆呆地卖萌装傻，企图萌混过关。 撒微笑刚想训斥他偷懒，就看见老朋友何老师哈哈地拍掌大笑，也走过来夺过纸张看，一边看还一边狂笑道： “写得好！这三个字写得好！！” 顺便还隔开了这对师徒。 撒微笑只好悻悻地道了句“逆徒”，就带着嘉宾们到楼下，继续走下一步流程了。 方白跟在嘉宾团的最后面，这是为了继续维持高冷角色的故事人设。 昨天拍写真之前，他也算刷了好几期《明星大侦探》的上一季节目，了解接下来的环节： 第一步发现凶杀现场，第二步，就是参与游戏的各嘉宾自我角色介绍，和不在场证明阐述了。 探案游戏到这里，才算是正式开启。 一楼的环水平台中央位置，刚好有一排石头能充当凳子，又正巧能坐下所有人。 数量不多不少，掐得很精准。 不消说，这自然是节目组的手笔。 带众人下楼的撒微笑就让大家全部坐在那排石头上。 “首先给大家解释一下，”他颠了几步，面对着排成一排的嘉宾们，道：“我和我的徒弟，我们之前是在江上打渔。” “但是为什么，我会对刚才这个闪光灯，如此的反应过度呢？” 是啊，为什么？ 大家都在镜头面前配合地摆出了好奇的神情。 只有还带着墨镜，继续维持高冷人设，表面上不给半点反应的方白，此时嗅到了一点特殊的气息—— 那是将要装逼的人独有的气息。 根据之前的经验。 撒微笑面上的表情越是正经，出口的话就越骚。 “是因为大家确实也看出来了，虽然作为一个渔民，但我确实为自己的容颜困扰了很久……” 玛德果不其然！！ “这么多年，我的盛世美颜在江上，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永远都那么得拉风，那么的令人注目…… 我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还有我身上的这件蓑衣，都彻底地出卖了我。” 芳心纵火犯·自认全娱乐圈女性共有财产·自认盛世美颜·撒微笑，就这么不急不缓地拖着调子，给一排满头黑线的嘉宾“宣讲”。 ！ 这tm谁受得了啊。 何老师直叹气，用刚好全场人士都能听见的低音量嘀咕着“我不认识这个人”。 挨着他坐的那两个陌生男嘉宾，自觉地堵住了耳朵。 唯一的那个女嘉宾，用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撒微笑。 坐在最左边儿上的方白也直接拿块道具假石头站了起来，作势欲扔。 “这位女孩儿，请你不要这么的看着我，”只能说脸皮厚的人实在是牛皮，撒微笑眼神晃都没晃，直直地盯上了女嘉宾，与她对视：“不要这么深情的看着我。” 女嘉宾：？？？ 撒微笑得意地扬着下巴晃悠，自顾自地说： “因为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真贱呐。 何老师面目复杂地喷出一口长气，方白则是一个没拿稳，直接把石头丢在了地上。 “所以这么多年，受盛世美颜困扰的我，只要有人偷拍，就会引起我的一种逆反心理，”撒微笑倒还是一本正经地宣告： “以至于到了今天，形成了我的一种变态反应！只要看见闪光灯我就受不了！” 变态反应？ 方白内心疯狂吐槽。 好家伙，原来你就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大的变态！ 何老师看着老朋友在这里“大方厥词”，忍不住发问： “那你的徒弟跟着你，是因为你的盛世美颜吗？” 小徒弟都快被镜头给遗忘了。 何老师一贯是喜欢提携新人的，这个发问，权当是多给他些上镜的机会。 “不，我的徒弟是在进行一种……心理承受能力的训练。” 撒微笑秒回。 这话说的好，众人赶紧一起拍手：“这个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撒微笑没理会大家的嘲讽，做节目的人怕什么嘲讽，脸皮上堆抗性就完了。 他让徒弟帮自己脱了那身外披的蓑衣，里面竟然是典型的复古侦探式马甲。 美中不足的是短款马甲里面套着长袖子的衣物，不伦不类之余颇有些滑稽。 下身裤子不明材质，一片潮气。 呃，潮气的位置恰好…… 比较微妙。 ------------ 193.逃出无名岛 (三)(二合一 ) 撒微笑连忙指着裤裆，慌张解释： “这个是我之前坐船赶水的时候，被雾气沁的！ 那个裤子下面，不透气！ 但是总会有一些水分，留蓄在这里。” 何老师坏笑道： “懂了，这个位置总会有些水分。” 网络综艺就是好，方白感觉何老师比在电视台录播的《开心大本营》现场那会儿，话语上尺度放得开多了。 “不是这样的！”面对着老朋友的调侃，撒微笑坚持解释，低身挽起裤脚：“他那个水汽是自下而上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自上而下的！ 你看，它是因为下面沾了水，水汽是往上走的，所以说，最终会导致我裤子上面湿掉……” 充气恐龙头男嘉宾好奇问道： “你这个衣服裤子是一整套吗？” “对，所以说它的水会往上面渗出来。” 于是众人就集体“哦”了一下，都笑得很灿烂。 撒微笑算是彻底看出来大家伙儿这是集体整他了，立即没好气道： “这些物理道理跟你们讲不明白！算了，徒弟，我们先开始破案！” 徒弟捕鱼呆呆地问： “破案？” “我们来这个无名艺术馆，是为了找到偷拍你师父的人的，可是现在他死了，对吧？” 撒微笑随便找了个很扯淡的理由： “为了杜绝你师傅我的盛世美颜照片有被泄露出去的可能，所以，我决定找到凶手。” 这是表明“侦探”角色卡身份了。 坐在他旁边的女嘉宾嘟囔道： “狗头侦探……” 留心听到的方白会心一笑。 撒微笑身上的梗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狗头侦探”。 盖因这货在《明星大探案》往期节目中，多次在最终投票环节，凭借惊人的个人直觉和当局侦探身份，屡屡保护凶手，痛击队友，完美避开所有正确选项，是玩家团中所有人的“指路明灯”。 “那么在我们破案之前，大家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呢？”狗头侦探紧接着道。 何老师接话说好。 这是节目的正常流程，其他嘉宾们自然也都同意。 撒微笑就随便点了一个： “首先从坐在左边第三位的这位，骑龟少年开始吧。” “我这是恐龙！龙！” 骑龟少年愤愤地反驳了一句，然后自己挺了下跨，面前的卡通墨绿色充气恐龙头高高昂起，说： “我穿成这个样子，我的身份还不明显吗？！” “龟公？” 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然后就又在大厅里引出了一股快活的气氛。 “好吧，好吧，我其实是一个发传单的，”骑龙少年无奈道，“我叫刘传单。” 坐在他右侧的高大男嘉宾，用手不断用力地拍着高高昂立的充气恐龙头，说： “你、发、传、单！为什么下面这么兴奋！！” 打一下说一个字，说一个字笑一次。 狗头侦探撒也笑着问： “你发的传单一般都是什么内容？” 刘传单就递过来一叠纸，全是游泳健身什么的。 撒微笑看完传单，继续询问： “你今天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无名艺术馆位于孤岛，而且是这里的唯一建筑，按照故事背景推理，发传单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发到孤岛上来。 因为人流量不够。 是小公园广场和学校门口他不香吗？ 刘传单挠着头说： “我是被人约到这里来的。” “谁？” “一个很神秘的人，是他把我约到了这座岛上来。” 关键问题上，他却卖起了关子。 撒微笑参与《明星大探案》多次，熟门熟路，知道这是节目组的“故事剧本”，也就没追根究底，而是换了个问题： “你跟我们刚才在楼上发现的那个【尸体】，有什么关系吗？ 你认识他吗？” 刘传单点点头： “他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我当然认识他。” 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 撒微笑在镜头下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非常有名气？” “对。” “那他是谁，为什么我们师徒没有听说过？” 何老师接过话茬： “侦探，你没有听说过【甄相帝】？ 他可是自媒体之王，网络上非常有名的一个人，大概比在场的各位都要有名。” 方白心道真相帝当然有名。 不过节目组给假人死者取这名儿，是在暗示着什么吗？想出口吐槽，却又忍住了。 这角色的高冷人设真是憋死人。 他里脊决定下次再也不演这样的角色了，哪怕是在综艺里。 有口难言的感觉真是难受，谁试谁知道。 真不知道古代那些和尚是怎么修炼闭口禅的，嘴巴用针线缝上么？ “下一个是……戴墨镜的那个，对，就你！谁让你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我。” 就在方白想着这些发呆的时候，他居然被撒微笑第二个点名自我介绍了。 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终于有老子的戏份啦！！ 从包里迅速拿出新的几张传单，方白站起身来，给所有嘉宾一人发了一张。 “你也是发传单的？” 刘传单送来看待抢生意同行的不爽质询目光。 那个女嘉宾则大声阅读着传单上面的字： “白头鞋老——潮鞋店？” “你是卖鞋的？” 方白撑了撑鼻梁上架着的墨镜，一只手放在胸口，最强逼王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强迫众人感受： “内个，我是各位的白月光……” 白月光啊，多么美好的形容词？ 可惜他功力不够深，表演好像不太成功，女嘉宾嘻嘻笑了两声，反驳道： “我还蓝月亮哩！” 何老师也偏头笑道： “白月光，就是每个月的钱都花光的意思是吗？” 这…… 逼王之路道阻且长，绝不能够在这里倒下。 方白只好学习撒微笑的厚脸皮，继续端着架子说： “是这样的，我经营了一家潮鞋店，所以，我才会这么的潮这么的帅。” “这两者其中有联系吗？而且你为什么叫白月光啊？” 刘传单毫不留情的拆台。 凭什么啊，大家都是年轻艺人，节目组给我安排的角色名字就是“刘传单”，你的就是“白月光”，不太合适吧？ 难道不是更应该叫“白潮鞋”什么的吗？ 方白冷哼一声，回头弯腰下去。 他从随身的包里把一双双潮鞋拿出来摆在地面上，作骄傲状，道： “我叫白月光，是因为我家的潮鞋店，每个月都会卖光！每个月销量都是王牌！ 每个月都卖光，所以叫白月光。” 潮鞋是真潮鞋，节目组准备的，不是假道具，都挺好看的。 就是几双一起挤在手提包里，单臂拎着真的很重，方白早就想把它们丢出去了。 撒微笑和何老师两个身材较矮的老年人向前走了几步，不自觉问： “诶，有四一的吗？有内增高的吗？” “何老师、撒侦探，内增高这种事情你们确定要当着观众朋友们的面说么？” 方白指了指镜头。 “咳咳咳……” 一阵故意为之的咳嗽声。 好像大家真的透过屏幕，现场看到了节目播出后的观众们似的。 所谓节目效果，就在这样不经意的配合下出来了。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岛上的？” 全员戏精后，狗头侦探撒接着问。 方白回答说： “坐船来的。是这样的，我这个人的故事是从小在外国留学，我在这里首先声明一下，我不是结巴……” 大家就：？？？ 我们问你怎么来岛上的，你干嘛要从小讲起？而且结巴又是什么鬼？ “我毕业于哈哈佛医学院……对，我并不是结巴，我就毕业于哈哈佛医学院。” 哈哈佛医学院。 节目组这名字起的，真是用心。 众人get到了这个梗。 侦探撒微笑挥手，表示了解，让下一个人继续自我介绍了。 下一个人是何老师。 他的角色卡身份是“全村唯一的希望何超，村子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大学生”。 然而这个大学生现在的职业是服务员，主要工作是在后厨洗碗。 第三个自我介绍的是女嘉宾，她拿着台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自称“超有料超能写的欧小编”主要的兴趣是在深夜写公众号文章和自拍。 不知道为什么，方白在这一刻莫名想起了某鹅看点。 【XXX究竟哪个好，xx说他，xxxx说他 xxxxx却说他！xxs：你们都错了】 大概就是上面这种感觉。 对了，鸥小编的携带装备是一只白色的手提袋，袋子里足足有八个充电宝，以表示她手机电脑绝不能断电的公众号写手工作状态。 第四个自我介绍的是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嘉宾，就坐在方白的右边。 他掀了掀自己的白大褂和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加之话语解释，表明了自己的儿科医生身份，角色名“张医生”。 张医生的介绍词是“江湖人称妙手哄孩儿，五分钟内哄得小孩儿必好”。 方白心想你这不该是儿科医生，屈才了，直接去小学当年级主任吧，把熊孩子们治好不特么也是大功德一件么？ “接下来我想大概梳理一下……” 撒微笑发挥着节目侦探的功能，拍掌做决定进入下一个环节： “死者被我们发现的时间，应该是六点四十五左右…… 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应该已经离死亡时间有一段间隔了。 谁第一个来到岛上？” 推理环节正式开始。 首先是最简单的逻辑，剧本故事里，谁是最先来到岛上的人，谁就最有机会做好准备，犯下凶案，成为凶手。 “还是从刚才的顺序开始吧。”撒微笑道。 刘传单开始交代自己的故事： “我是下午两点钟坐船，然后在船上大概睡了一觉，到岛上，然后进屋，进屋的时间大概是三点钟。 进屋之后，我就一直在房间里休息，休息到六点。 听见外面有人大吵大闹，就出来了，然后看见了你们这些我都不认识的人。” 这里透露出来一个重要的线索，刘传单不认识岛上的其他所有人。 何超(何老师，之后均使用角色名)问： “你现实中认识死者吗？” 刘传单摇摇头，对这个问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 “我今天没见过他。” 今天没见过——意思就是以前认识。 撒侦探道： “所以今天别人约你来的时候，是他给你订好了房间号码，所以你才在无名艺术馆的二楼直接入住了？” “不，他给了我一张照片，”刘传单比划着说，“我对着照片入住的。” “我也是！我也是！” 众人喧哗起来。 现在所有人事情都不知道他人的角色故事，只知晓自己的内容。方白和其他嘉宾讨论了一会儿，发现这期节目所有人的故事背景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被别人约上岛来的，住宿的房间都通过一张发来的照片确认。 这样的故事背景安排，就必然有它的用意所在。 一股新鲜感和莫名的紧张感涌上方白的脑海里，他忽然领略到这种“剧本杀”真人扮演游戏模式的魅力了。 《明星大探案》的幕后内容创作团队，是真的请了推理作家协助策划的，每一个都会反复讨论很久，故事剧情精彩程度绝对有保证。 “第二个，白月光。” 轮到方白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事先背好的故事角色行程内容，用自己的语言转化出来： “我是在一点过，大概一点半的样子上船，差不多两点半的时候登岛，登岛的时间比上一位刘传单早。” 侦探撒微笑入戏太深，眯着眼问： “小伙子，你来这个岛上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宝藏吗？” 根据剧本儿，方白也没把话说透： “我一卖鞋的找什么宝藏……就是单纯有点私事儿。” “所以也是有人给你发了照片？” 撒侦探再次做出确认性的提问。 “对，我们都是拿着一张照片儿来的。” “然后呢？” “就逛了逛，然后逛完之后想走，但是……发现码头上没有船。” “没有船？”何超露出意外和惊讶的表情，说：“你的意思是，上船登岛之后进艺术馆逛了逛，然后就返回了码头，发现来的船已经没有了？！” 方白配合点头： “对，因为我想走嘛。 没有船没办法，就从码头又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再然后，就跟刘传单一样了。” 撒微笑又问： “你返回码头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方白做出回忆思索状，道： “返回的时候没有。 不过我来岛上的时候，倒是发现一件怪事……” ------------ 194.逃出无名岛 (四)(二合一) “什么怪事？” 众人紧张地问。 “我下午两点半来到岛上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儿，”方白道： ”我说很奇怪，是因为她在经过我旁边的时候，突然对着我说： 【我要是勇敢一点就好了】。 可我根本不认识她！ 这句话那个女生说了好几遍，直到走远了都还在重复。 而且最奇怪的是，之前我来的时候坐车，她也在车上，同样反复对我说这句话。” 大家面面相觑。 六七个玩家一时之间竟然安静了下来。 主要是方白描述的画面太过诡异，让人感觉他在路上不是遇到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就是遇到了恐怖故事里经典式的白衣女鬼。 但自我介绍的流程还要继续。 何超咳嗽了两声，说： “我也是被人约来岛上，有一点私事要解决。 我是下午两点半钟上的渡轮……但在交代接下来的事情之前，我想问一下撒网侦探。 你们打渔的这条江上，以前坐船来的时候，都是清醒的吗？” 撒微笑摊手锁眉： “怎么，你难道觉得我会喝醉了去打渔吗？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不清醒的人吗？” “像。”何超毫不犹豫地点头。 突如其来的玩笑打散了现场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大家又重新变得乐呵呵的了。 “其实是这样的，”何超正脸看着撒侦探，一只手在背后指着刘传单，道：“我坐船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困了，整个人都不太清醒的样子……我刚刚跟刘传单交流了一下，发现我们两个的情况都是这样。” “对，我证明！” 后面的刘传单举手，做出了佐证。 结果—— 此言一出，所有嘉宾们纷纷附和。 除了渔夫师徒外，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都是在昏睡的情况下，坐船来岛上的！ 何超继续自己的时间线陈述： “我坐船，三点半钟到码头之后，遇到了一个男的，是陌生人。 他长得普普通通，衣着也不特别，我们就这样很平淡的擦肩而过。 但奇特的是，我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又遇到一个人，跟刚才那个男的长得一模一样……” 细思极恐。 这时候刘传单忍不住插了嘴。 他说自己见到的怪事是两个女生同时在一起，也长得一模一样，好像双胞胎。 她们一直在不停地讲话： “为什么要我背锅呢？” 也不理人什么的。 唔，难道节目组给的“故事”里，每个人来岛上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方白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然后我三点半到了这儿，也就是无名艺术馆，”何超道，“到了之后，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大概五点钟的事，我出房间办了点私事，很快就回房间了。” 撒微笑敏锐地发问： “很快是多久？” “额……也就五分钟吧，”何超想了一下说，“之后的事情，我也就跟大家一样了，因为某位渔夫非常让人不愉快的大吵大闹，而被吵出了房间。” “了解。” 撒微笑嗤笑道： “是，我每次出现，都会让人不愉快~ 因为我的盛世美颜，给你们造成的压力和你们的嫉妒，使得你们内心妒火中烧。 这种不愉快，我很难消除。” 这么说话的同时，他还拿着手指对着空中一点一点，那样子非常讨打。 方白直接就把地上的潮鞋拿了一只起来，做出一副“老子听nm不下去了随时准备扔人”的模样。 其他地嘉宾大多都侧过脸去，不想理这个臭不要脸的不务正业侦探。 “下一个，鸥小编。” 撒逼王可是华国官方电视台的金牌主持人，思想觉悟非常高，深知要始终做到可持续节能发展个人装逼产业。 于是他皮了一下，就赶紧转移话题。 鸥小编道： “我是下午三点钟出发，四点钟登岛。 大概五点半钟的时候，也出房间办了点私事，也是五分钟。 我跟何超相同的还有一点，我同样遇到了一个男的两次，只不过他还说着一句话： 【我很后悔】。”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巨大的响雷声和暴雨声忽然在艺术馆内响起来。 那是节目组的“广播”。 说明从此刻起，无名艺术馆外面已经进入了到了“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情景环境了。 根据现有条件总结可知，此时码头没有中大型渡船，外面又是雷雨环境，唯一有戏的渔夫带来的无顶小木船，在这种情况下也撑不住，会翻，不经用。 这其实也就是等于…… “故事”里的所有人都被暂时困在了这个艺术馆内，不得出去。 “最后一个，张医生。” 撒微笑简短道。 张医生长着一张高级厌世脸，非常帅，只是粗看眉目有点跟“雪橇三傻”相似。 他思索着说： “我应该是来的最早的。 我下午一点钟上的船，两点钟靠的岸，睡了一觉来到岛上。 路上看到一个女孩儿，她说： 【为什么所有人都骂我】？ 是自言自语，也没理我。 后来我又遇到了她一次，总之就是很奇怪。” “之后呢？” 何超关心地追问。 “之后就拿着照片找到房间，继续休息，中间也出来办了点私事儿。” “你也有私事？”侦探撒微笑吐槽道：“你们三个都有不想交代的私事，那我这个侦探到底还干不干哪？” 他不满地站起身来，围着嘉宾们的石头凳子登登登的跺了一圈儿脚。 我看你分明就是在为难我胖虎！ ——这话明显是说给节目组的内容策划听的。 “继续交代！” 撒侦探发完牢骚，没好气道。 张医生就说： “我四点钟出来办的私事，时间很短，不超过五分钟。” “OK，最后一个人交代完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大家，”撒微笑这会儿还没坐下去，环视着所有人讲话：“你们都是被朋友约到这个岛上来的，对吧？” “那我想问问，约你们到岛上来的这个朋友…… 他是同一个人吗？” 众人纷纷推说不知道。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人会知道其他角色的“独立故事”。 就像玩家们不可能预先知道凶手是谁一样，他们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其他人所谓的“朋友”是谁。 面对此等回应，撒微笑只好宣布目前收集到的消息都不太有推理价值，接下来先进入现场搜证阶段。 搜证完，掌握更多的证物之后再重新开始推理。 由于这个节目组专门建造的“无名艺术馆”场地范围实在是太大，所以他还通过侦探的身份，把搜证的众人分为了几组，分别负责收集不同的现场证据。 七个人，总共分了三组。 方白这组最特殊，只有两个人，而且搜索的是最顶层的三楼。 他和何老师(何超)被分到了一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顺便说一下，整个“无名艺术馆”的空间结构是： 【一楼，公共大厅】 【二楼，张医生房间，案发现场，欧小编房间】 【三楼，白月光房间，刘传单房间，何超房间】 整个搜证过程的时间是十分钟。 听完侦探的安排，刘传单傻眼了： “侦探，你让白月光他们那组搜三楼，不就等于让他们【我搜我自己】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想都不用想，方白和何老师肯定就只会搜他的房间了。 那还玩个蛋啊！！ 撒微笑一想也是，就让他们两组互换了搜索位置。 方白和何超最后一起去了二楼张医生的房间。 打开房间门，两人目光首先就集中到了一只哈士奇玩偶的身上。 没办法，那只玩偶的样子跟张医生的脸长得太像了，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鼻子和眼睛。 哈士奇玩偶只露了一个头，剩下的身子都藏在一款黑包里。 方白就上去翻包来看。 里面还有一顶哈士奇毛绒帽子、一包糖和一串艺术感十足的项链。 最底下还放着一册“爱情纪念册”，册子里面每页都写着一些像是歌词一样的情话。 职业音乐人方某翻看册子时，差点就找到感觉哼出歌儿来了。 他觉得准备这个道具的师傅，从前一定有一段难忘的、不能言说的故事。 接下来继续寻找。 何超在某本杂志书籍夹页里发现了一封信，发件人是“甄女儿”。 死者叫“甄相帝”，那么节目组甄女儿这名起得……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小崽子。 信上的大概内容是，甄女儿把儿科医生张医生视为唯一能倾诉的人，而她正在为自己父亲所做的一件错事而受到良心的日夜煎熬。 这个“错事”，在信的下方给出了解释： 她亲眼看见甄父亲把一个骑着自行车女孩儿推下悬崖，并在事后伪装成交通意外。 甄女儿受不了这样的罪恶，却又无法举报父亲，于是决定惭愧自杀。 因此，这封信其实算是她的绝笔书。 落款日期是四月一日。 看到这里，何超就以为张医生作为一名儿科医生，是曾经医治过小时候的“甄女儿”的人，并与之成为了朋友。 谁知道方白又从房间里的另一个铁箱子中，搜出了一部手机。 现代社会，手机这玩意儿不随身携带，还放在铁箱子里当证物就nm离谱…… 而且一开锁屏就是短信的界面，这布置道具的刻意程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内心在疯狂吐槽。 不过这也没办法—— 《明星大探案》节目的最大金主就是某手机赞助商，人家要恰饭的嘛。 何超见怪不怪地过来，跟方白一起查看新搜出的手机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个狗血的言情套路，女主提出分手，男主问为什么、在放弃我和放弃你爸之间选一个吧，女主最终选择了忍痛放弃男主，并发了一张好人卡。 短信留存时间是前年的8月20 日。 而男女主，正是张医生和甄女儿。 方白跟何超讨论了一小会儿，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 于是他们决定继续搜查。 搜查着搜查着，外面又出幺蛾子了。 巨大的钟声响了起来，一连敲了九下，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方白没管它，就盯着屋子搜。 可两个人接下来怎么搜也没搜出什么成果来，只能换地方了。 张医生的房间隔壁就是案发现场，侦探师徒和女嘉宾鸥小编那组，现在就正在里面搜查。 何超带着方白推门闯了进去—— 却把里面三个高撅着屁股的男女吓了一大跳。 哦，别误会，他们并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蹲伏在地上研究某样东西罢了。 “请你们进门的时候温柔一点！” 撒侦探刚才屁股撅的最高，嘉宾跟拍镜头下仪表尽失，现在很是恼火。 俩人打了个哈哈，问： “你们蹲在门口，是在研究什么？” 鸥小编就和撒微笑一起七嘴八舌地解释了起来。 方白听了半天，加之自己的观察，大概理解了他们的话： 首先，死者的尸体背部上插着一支笔，这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发现了的。 其次，那笔在房间里正对着的墙壁位置，恰好有一台可以延时发射箭矢的炮机，就隐藏在装修的仿真青藤之中。 炮机上连着控制开关的丝线，现在已经被断为两截。 两边的私线断口处皆有不明物质残留，光看样子很恶心，像是某种人体组织。 目前还不知道控制开关的这根丝线是通过什么手法被断掉的，只能瞎蒙。 布置炮机设备，可以很轻松地给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可是同时，在墙体上布置这么大的一个精密设备，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心里逐渐有了点谱。 搜证时间已经过去一半，现在还剩五分钟。何超拉着方白往外走，要去搜索二楼的最后一间住宿屋子。 也就是鸥小编的房间。 房间里有很多抽象文艺的画作，被裱起来，到处放着。 抽象画方白不是没有见过，但像这些画那样，一致主题色调阴暗、景象恐怖到让人心理不适的画，真的是很少。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带花纹箱子，一叠手稿，手稿上全是红笔的涂正。 最后是传统异能，赞助商的手机证物。 里面放了张照片，一个女生带着工作牌，工作牌上写着名字“鸥同事”。 照片下划，还有其他内容。 何超读了出来： “【天真案】，两位少女坠楼身亡，大众却一直误解了真相…… 地点是观景台中心，两名少女的名字分别是——郝鞋，还有甄女儿？ 啊？！” ------------ 195.逃出无名岛 (五)(二合一) “6月1日，天真家发生了爆炸，天真和父亲当场身亡，母亲则重伤成了植物人。 爆炸案的始作俑者随后在爆炸场附近被捕，他就是甄女儿的丈夫，甄女婿……” 读完手机上最后的新闻提示内容，方白和何超都是一头雾水，疑窦丛生。 这期故事里潜在的背景人物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 不过这一期节目的“侦探”是撒微笑，梳理世界人物脉络这种超复杂的麻烦活儿，理应该由他来干。 俩人可不想越俎代庖。 于是他们就又在房间里，找起之前发现的那个锁着的花纹箱子钥匙来。 房间中心位置，有个绿色的小沙发，沙发上面搭着一件衣服。 衣服底下，好像盖着什么东西，圆滚滚地盘成一坨。 方白去掀那件衣服。 “哎呦~！” 里面竟然是一头活的动物，一只黑猫！ 他被突然扭动的猫头吓了老大一跳。 何超绕着四面墙壁走了一圈儿，在旁边的盆栽后面发现了一方笼子，笼子的正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鼠头图案，很可爱。 “老鼠笼？” 何超皱眉回头，对方白说： “白月光，我们刚刚去过的那个死亡现场里，死者的尸体周围除了有那些蜘蛛，是不是还有几只老鼠？” 方白想了一下，说对。 难道是笼子里的老鼠被不小心放跑了？ 可是这也说不通，就算是不小心放跑了，那些重获自由的老鼠也不可能全老老实实呆在死者的房间吧？ 不然就因为死者房间在鸥小编房间的隔壁这么简单？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而如果说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人为…… 这样一想，鸥小编的嫌疑程度大大提升啊。 “我，现在开始怀疑鸥小编。” 他对何超这么说道。 后者拧巴着眉毛点了点头。 继续搜索，无果，两人就带着拍下的证据照片出去了，重新与撒侦探汇合。 死者现场的房间外围廊道上，侦探三人组正有新的发现。 方白远远看见他们正一起指着两张纸条，读着： “超硬硬糖，粉红色，耐高温，不易融化，享受咀嚼的过程。” “红鼻头棕鼠，嗅觉灵敏，酷爱吃糖，闻到糖果味会不顾一切飞奔去吃糖……” 这两张说明书一样的东西，侦探三人组阅读得很严肃。 因为这关系到凶手的作案手法推理。 他们根据自己掌握的现场搜索证据，先前推断凶手是把空调开到了50度，然后融化掉了连接开关炮机丝线的软糖，从而使线断掉，达到了布置延时发射装置密室杀人的效果。 可现在搜出了这两张东西，就只能说明是有人放出老鼠，咬断了串着机关开关丝线的硬糖了。 而且他们这几分钟里，还在炮机装置后面的玻璃墙上，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正方形小洞，这是被人故意切割出来的洞，被分出来的正方形玻璃块儿还掉落在内室里。 至于这个洞的大小嘛…… 就很微妙，刚好能通过毛蜘蛛、老鼠这两类小型动物。 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线索！ 所以侦探三人组才会这么慎重地边阅读边讨论。 但在方白眼里，这一幕着实挺喜感的—— 因为念出红鼻头棕鼠说明书内容的人，正是鸥小编。 何超直接就走上去高呼： “侦探，侦探！我要举报！ 红鼻头棕鼠是鸥小编养的！她带来的！！ 我们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猫和老鼠笼子！” 于是乎撒侦探师徒立马就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欧小编。 鸥小编眼皮微微一跳。 这一异常被撒微笑轻易地捕捉到了。 不过他没有当场诘问，而是说： “好，稍后解释吧。” 搜证之后有集中推理阶段，作为侦探角色，他当然希望在那个时候一起处理所有人收集到的所有证物或者线索。 大家没啥意见，于是鸥小编暂时躲过一劫，几个人继续沿着走廊搜索。 没走几步，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证物。 贴着走廊，有一排养花花草草的地方，里面种了不少盆栽。 徒弟捕鱼从里面搜出了一个新的笼子，但这回不是老鼠笼子，而是蜘蛛笼子，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罩着。 里面有一把专业玻璃刀，还有一两只没被放出去的花色毛蜘蛛，与作案现场出现的蜘蛛如出一辙。 笼子上方有标记： 【危险·吓到人尖叫的蜘蛛】 好家伙，不知道有没有毒。 方白从小最怕蜘蛛了，尤其是这种毛毛绒绒花色艳丽的蜘蛛，他赶紧缩在人围外边儿，与笼子隔得老远，看都不带看一眼。 撒侦探恶趣味地想要逗他，提着蜘蛛笼子走过去，如果不是节目组“搜证阶段时间已结束”的广播铃声突然响起，他吓人的计划差点就得逞了。 “搜证阶段这么快就结束了？” 渔夫师徒二人挺郁闷地带领着大家重新到一楼公共大厅集合点集合。 …… 大厅里不知何处放了一块黑板，上面画着一些艺术画。 某狗头侦探毫不客气地把它搬来，[ 奇 书 网 fo]把上面的艺术画全部擦掉，又不知从哪儿找了两只马克笔，和黑板组合成一套，作为自己的推理分析工具。 他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起来。 一边写一边讲话，梳理案件关系： “死者名为【甄相帝】，是一位颇有名气的自媒体人。 他的评论文章在网络上很有一些分量，所以本侦探估计…… 他掌握的一些真相，包括他的一些新闻事件的评论和挖掘，都有可能会成为他死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们现在一共有五位嫌疑人，其中只有一个是凶手。 根据上岛时间的先后，我把你们排列成： 第一位，张医生； 第二位，白月光； 第三位，刘传单； 第四位，何超； 第五位，鸥小编。” 说到这里，撒微笑停下马克笔，转身，又面向众人道： “我刚刚把我们整个的人物关系简单梳理了一遍，但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没关系，因为你们全部都互不认识。” 何超和鸥小编等几个《明星大探案》的固定嘉宾，被最后一句话逗得咯咯直笑。 因为在《明星大探案》往期节目里，内容策划特别爱往几个玩家的游戏角色身上安乱七八糟的关系，仿佛不这么干，就不会写故事了似的，一直深受大家吐槽。 关键他们安排的关系也不太正常。 你说父母兄弟舅子外甥，这些平平常常的关系也就算了，但是—— 老爸绿儿子这种操作和脑洞，内容策划你真的不是从牛头人邪教信徒内部混出来的大佬吗？ “好，情况介绍完毕，大家开始分享自己找到的证物和线索吧。” 撒侦探微妙地笑了笑： “就先从鸥小编开始。” 鸥小编面无异色地站了起来，取代了黑板前撒微笑的位置。 她把自己拍到的证据照片给一张张地拍在了黑板上： “首先，最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凶器，礼炮筒。 死者尸体上那根像是钢笔、又像是箭的东西，应该就是从这个炮击装置上发射出去的。 第二条重要的线索，是一封匿名的邮件，是11月1日的十点十分发出去的，内容大概是： 【甄相帝，你女儿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想知道真相的话，就到无名艺术馆来，我帮你订好了码头下午四点钟十五分的船票】。 除此之外，邮件里还提到，让甄相帝五点三十分的时候去看窗边的高架相机，这样才能看到【真相】，如果不去，他将终身后悔。” 何超接话道： “四点钟十五分上渡船，靠岸要一个小时。死者登岛的时候已经是五点钟十五分了，留给他行动的时间只有15分钟。 这15分钟里，死者大概只能做到快速进入无名艺术馆，快速找到正确房间，并一进门就去看那个相机…… 所以发邮件的人是要确保死者在定时装置触发时，准确到位？” “应该是这样的。” 众人纷纷附和，让鸥小编继续说。 “我发现的第三条重要线索，是炮击内部有些白色的粉末，”鸥小编道，“并且从炮筒的位置，一路上到死者尸体的地方，都有白色粉末残留。 我有理由怀疑这些白色的粉末是从炮筒的口里射出来的。 另外，死者身上有很多蜘蛛，脚下有老鼠，但并不像是中毒身亡。 最后，正常的玻璃窗上被切开了一个小方口，走廊外面有蜘蛛箱子和玻璃刀……这就是我所掌握的全部线索。” 撒微笑道： “所以说有人切开这个小方口，是为了放蜘蛛进来。 蜘蛛箱子上有说明，是【吓到人尖叫的蜘蛛】，但它并没有毒性，只是吓人而已。” 说完蜘蛛的事情，他顿了顿，又把炮机的开关丝线、超硬硬糖和红鼻头棕鼠一一简短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凶手是通过让老鼠啃糖的方式，让机关的开关丝线断掉，然后密室杀人？”张医生沉吟着问。 鸥小编立马提出反驳： “但是这种事情你不觉得很冒险吗？ 就像刚刚何超的推理一样，凶手对作案的时间要求非常高，误差范围很小，必须是五点三十分左右。 采用这种手法的话，他怎么敢保证老鼠啃断绳子的精确时间？” 她养老鼠的，这是在自辩呢。 何超跟方白对视了一眼，开口道： “红鼻头棕鼠嗜糖，只要一闻到糖果味，就会奋不顾身的赶过去吃糖，这点对吧？ 那么只要糖果的大小固定，经过多次测试，可以得出老鼠吃糖所需的时间…… 那么接下来，凶手岂不是就只用确认放出老鼠的时间就好了？” 鸥小编说了一句“也有可能”，就返回自己的座位坐着了。 撒微笑拍手作出补充： “我跟鸥小编同一组搜索，我还发现了一点。 相机的三脚架，是被人以大力胶固定在地面的，也就是说，死者只能以凶手要求的角度，来看那个相机，他的背部必然会直直地对着炮机发射装置。” 这是保证了炮击发射角度的正确性。 众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徒弟捕鱼也举手补充了一点： “师父，我还有一个想法，凶手除了算好炮击位置之外，他怎么确保在那个时间点，死者正好站在路径上？ 如果是我，我还会回去现场确认。” 不错的想法，撒微笑真实身份作为华国官方电视台法治节目主持人，就见过很多这样的案例。 许多嫌疑犯作案之后，总是会忍不住回到作案现场附近观望，或欣赏或确认地探察死尸地。 而且这也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方白若有所思。 如果凶手是在确认死者位置合适之后，再放出老鼠，咬断绳子呢？ 好几种可能性，说不清了。 但无论哪一种，都一定跟老鼠有关。 他现在还是坚持怀疑鸥小编。 “炮筒的响声呢？” 一直沉思的刘传单忽然发问： “如果这个炮机发出的箭，威力足以导致一个成年男人死亡的话，那么它造成的声响一定也会非常大吧？这东西又没有消音器。” 方白挺着墨镜面瘫脸，高冷道： “是雷声。” “对，炮机发动的声音有可能跟雷雨声混合在一起，所以我们才没办法察觉……” 有人说。 但随即又有人反驳： “现在是在下雷雨，可我们下午来岛上的时候，不是艳阳天吗？” 对啊，不是艳阳天吗？ 大厅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茫然和茫然的衍生物。 见无人发言，撒微笑果断启用侦探特权：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 下一位，张医生，请贴出你找到的线索。” 张医生摸着自己的听诊器，从底下走了上来，站在黑板面前。 “我在刘传单的房间里，发现了他是网上一个民间组织【好汉联盟】的群成员，”他不急不徐道，“这个群的群主叫做绿巨头，群成员有雷人、黑豹纹、美颜队长和奇异硕士。” “经过我的分析，这些群成员已经与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对上号了…… 侦探，也就是说——我们五个人其实是认识的，只是没见过对方的面。” 撒微笑精神一振。 除了与张医生同组的人以外，其他的所有玩家都很惊讶。 这可是重大消息！堪称突破性的进展！ 五个玩家故事里的背景人物关系，终于能够连起来了！！ 那么…… “【好汉联盟】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 侦探师徒急不可耐地询问。1603380534 ------------ 196.逃出无名岛 (六)(二合一) “是个什么组织？” 张医生愣了愣，而后面露奇异之色，大呼特呼： “就是喷子！键盘侠！没脑子的喷子！！造谣的喷子！” 玩家们纷纷侧目。 撒微笑在对面实在难以理解地摇头： “不是，你就这么恶毒地骂自己吗？” 我骂我自己，这也太狠了吧。 张医生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露出爽快的笑容，摊开双手舒心道： “我就是个喷子，我还需要脑子吗？”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方白心想这张医生可真是个妙人儿…… 虽然按照他的说法，除了侦探师徒外的所有人，都是没脑子的货，但却没有一个嘉宾为此生气。 因为大家都知道张医生一语双关。 以一个艺人的身份，借节目组设定的背景故事骂了个痛快，而真正骂的是谁，到底是哪个群体，这是稍微一想就能够明白的。 听说张医生的妻子最近正深受网络暴力影响呢，他有如此举动，也难怪。 而在场的众人……混圈子里的，谁多多少少没遇到过这种事？ 就连方白都被黑粉私信轰炸过。 所以，大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都很痛快，甚至巴不得张医生多骂几句。 撒微笑无奈地说： “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大夫，继续陈述吧。” 张医生道： “好的。我们这个群是由群主绿巨头控制，各成员之间不能私聊。 然后从聊天记录可知，虽然我们这些人各有各的行事风格和说话风格，但都是非常容易被舆论煽动的人，我现在就来点一下，我分析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谁…… 我自己，黑豹纹；白月光，雷人；鸥小编，美颜队长；刘传单，钢管侠；何超是奇异硕士。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还是不知道群主绿巨头是谁。” 侦探徒弟捕鱼问： “绿巨头会不会就是死者？” “这个暂时无从得知，”张医生摇头转身，又在黑板上写下新的内容：“然后我们还有群规。 除了群成员之间不能绕开群主私聊以外，还有【拒绝正义以外的闲聊】这一条。” 何超在一旁作了解释： “撒网侦探，就是我们都相信自己的行为非常的正义的意思。” “总而言之，媒体人甄相帝写谁的谣言，我们就去喷谁，”张医生继续道：“但是11月份的时候，群主绿巨头发了一个指向【甄相帝】的新闻，标题是《甄相帝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相吗》，对甄相帝过往的谣言、诽谤、和牟利啊什么的，提出了巨大的质疑。 然后果不其然，我们一帮键盘侠又转头喷起了甄相帝。 我们就是这么无脑，就是这么简单！” 撒微笑忍不住侧脸对徒弟说： “你看这个人在批评自己的时候，是多么兴奋~” 张医生昂首抬头，理直气壮： “怎么了？我们喷子就是无脑怎么了？” “对对对，你们就这么简单。” 撒侦探忍笑道： “之后呢？” “之后嘛……11月份一到，大家就说不能饶了甄相帝。 也就是说群里面所有的成员，都有动机去针对【甄相帝】。” 有动机！ 虽然这个动机很勉强，也无从证明有必杀之心，但也是一个很大的进展了。 “最后，你们看到的礼炮装置，应该是何超去完成的。” 张医生给出了自己最后的情报，说： “因为我们组搜索他房间的时候，在一堆角落里，发现了本该填在礼炮内部的彩纸。 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证物指向。 顺便说一下，我们还在何超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他和一个女孩儿的照片，看面相，应该是他和他的姐姐。” 方白离得近，拿过张医生手里的证物照片去看。 这照片忒喜感—— 节目组工作人员不知拿到了何老师跟哪个女明星的私下合照，就直接把左边何老师的脸，p到了右边女明星的脸上。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那么一起盯着你，连修图都懒得修，违和感爆棚。 鬼畜的效果也是杠杠的。 方白脑子里起码已经因为这张图，联想了十个以上b站鬼畜视频的做法了。 他还焉儿坏地发给大家互相传阅，嘉宾们都无视何老师暗自幽怨的眼神，笑疯了。 “好吧，我承认。” 何超赶紧用自我交代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昨天，也就是11月1号，我收到了绿巨头给我的私信。 他告诉我，今天两点半钟坐船来无名岛，到岛内的艺术馆里，安装原本放在我房间里的礼炮装置。 其中开关丝线的确是我遵照群主绿巨头的嘱咐，用超硬硬糖连着的。 礼炮里，除了彩纸，还有痒痒粉，就是你们在案发现场那儿的地面上发现的白色粉末。 绿巨头跟我说炮响之后，房间里就会布满痒痒粉，所以我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次恶作剧，并没有杀人的心思！ 我之前说我五点钟出来办了一点私事，花了五分钟，指的就是这个。” 撒微笑谨慎地问： “你有没有往炮机里面装箭头？” “不知道，”何超困惑摇头，“我只用了五分钟，没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好，假设安装炮机装置这事儿只是一个恶作剧，”张医生又发问了：“那我还想问，用大力胶固定相机三脚架，这又是一个什么行为，怎么判定呢？” 他跟着甩出了在白月光房间里发现的大力胶胶带卷儿。 我的妈耶~ 方白在这边吃瓜正吃的开心呢，没想到却吃到了自己的猛料。 所有人此时都一致看着他。 还好墨镜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掩盖眼神表情，还能增强自己的自信心，不然方白现在肯定已经抓耳挠腮了。 同组组员何超追问： “绿巨头给你的指令是什么？” “给我的指令嘛……” 方白想了想，道： “就是甄相帝今天，会在五点半钟的时候去偷拍，绿巨头让我把这个设备，提前固定在他设置好的角度上。 而且位置也是绿巨头提前画好的图，我只不过是照着摆而已。 他也告诉我这是一次恶作剧，恶作剧的内容是那个相机是坏的，有人想用他拍照的时候，反而会被闪光灯闪到自己的眼睛。” 唯恐众人不信，他还加了一句： “我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 “都是恶作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有这样一个逻辑……” 撒微笑拿起了属于侦探的风采，推理道： “如果你们五个人每一个都去过现场，每一个都留下了不足以致命但会让人很狼狈的整蛊手段，但这五个整蛊手段合在一起，却会演变成一个杀局…… 而真正明白这个杀局的人，只有神秘的群主绿巨头一个。 换言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绿巨头！我相信他还坐在我们其中，绿巨头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大号马甲。 绿巨头的真实身份是谁，谁就是凶手！！” 可能性非常高的推理。 众人拍掌称赞。 刘传单忽然站起来举手： “侦探，我还有补充。” 撒微笑道： “请讲。”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们的聊天群内容里其实还有这么一件事儿，”刘传单说，“绿巨头之前还发了一篇文章，叫【花季少女的刽子手，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竟能安然无恙？】”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今年的3月1号死了一个女孩儿，叫郝鞋；4月1号，同样的地点死了甄相帝的女儿，甄女儿； 两个少女都是被一从一个天台推下去的。 然后5月1号的时候发现，是一个叫做【天真】的人做的这件事，但是因为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所以最终【天真】安然无恙，没有负刑事责任。 6月1号，我们的【好汉联盟】做了一个事情，就是进到【天真】的家里，整蛊他。” 撒微笑震惊道： “整蛊？跟今天一样？” 何超回话说对，其他人也都默认了。 “那天真岂不是也被你们……那时候你们都分别干了什么？” 刘传单说： “我就是进他家，砸坏了他家的灯泡，剪断了他家的电线，仅此而已。 我们每个人做的事应该都不一样，唯一共同点，就是都是整蛊性质的，不足以致死。 但是那天紧接着，天真的家里就发生了爆炸，成了有名的【天真爆炸案】。 这个也是绿巨头吩咐的。” 撒微笑点点头又摇头： “所以说，这是你们第二次被绿巨头利用了？” “对，但要不是今天这么直接地看到死者的话，我们也不会知道上次那个爆炸案，是由于我们的整蛊形成的。 因为我们互不认识，也互不知情。 而且6月1号之后这桩爆炸案抓到一个所谓的【真凶】，就是甄女婿。” 何超缓缓地说出了这段话，并摸出一张甄女婿的照片。 鸥小编只看了几眼，就确定地说： “我上岛时看见的怪人，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你确定？”何超睁大了眼睛，道：“可是甄女婿早就已经自杀了！” “啊，等等，我想起来了，我上岛时遇见的那个怪人，好像跟天真长得有点像……” 我tm直接头皮发麻！ 方白心里起了鸡皮疙瘩，这他喵的难道我上的是一个灵异频道综艺节目吗！！ 对了，节目开拍之前，背自己的人物故事的时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给他看过一张照片…… “我来的路上见到的那个白衣服女孩儿，是甄女儿。” 回忆良久，方白如此慎重说道。 想起来了，只不过照片里甄女儿穿的是红色衣服而已。 当时遇见没注意，他还在想节目组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之类的，注意力全放在女孩儿不断重复的“我要是再勇敢一点就好了”那句话里，都没仔细分辨人像。 其他嘉宾估计也都是类似的情况。 刘传单也说他见到的是鸥小编的同事，而据鸥小编讲，她的同事为了替造谣事件背锅，已经死了。 张医生则根据照片比对，认出见到的人是郝鞋。 喵的~ 真让人头大。 淦，节目组的内容策划这是什么新脑洞？ 就不怕故事最后圆不回来吗？！ 撒微笑深呼吸，疯狂抖着腿，问： “所以说，你们分别见到的这五个人，都曾经是你们【好汉联盟】的受害者喽？” 众人迟疑着承认了。 “那么各位，我有一个全新的、更大的脑洞，”他指了指地板，说：“既然这个岛上发生了如此之多的怪事，岛上的建筑物也很奇怪的只有一家无名艺术馆，你们来的时候都昏昏沉沉，那么……”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想想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踏上的这座岛屿，它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并非没有可能！ 方白只花了三秒钟，就想清楚了侦探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现实案件，身为法制节目主持人的撒微笑肯定不会提这种荒诞不羁的言论，也不会有人信，毕竟大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人士，不屑于操弄神神鬼鬼。 但这是在节目组设定好的游戏故事里！ 故事设定这东西，你是没办法跟故事作者仔细讲道理的。 而现在，节目组的内容策划小组，就是这个故事作者。 万一他们就要弄得这么玄乎呢？ 所有人一片沉默。 最起码，以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脑洞推论在节目组的总故事剧本设定里，占有相当大的可能性，绝不能忽视。 “现在有两个问题，”何超不愧是金牌主持人，立即引导话题说：“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所有人见到的【怪人】，都是双份的？” “第二个问题，这个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们见到已经故去的人？” 方白沉吟道： “为什么都是双份的……这是不是其实意味着人物的两面性？” “比如，我说比如，”他拿起天台跳楼案新闻图片，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之前公众媒体都认为，是天真把两个女孩儿推了下楼，因为他被人拍到了在天台那里伸手的照片。” “可要是如果——天真其实是想救人呢？ 如果他只是想拉人，而不是推下去呢？” 1603464806 ------------ 197.逃出无名岛 (七)(二合一) “如果他只是想拉人，而不是推下去呢？” 方白道。 “任何事物都有他的两面性…… 也许我们【好汉联盟】，只是抓住了自以为正义和正确的一方，而没有看到另一面，刚刚讨论的那些人物故事怪谈，会不会就是这样的、潜藏的提示？” 众人均点头赞同。 按节目组的尿性，没准儿真能真么干。 何超皱眉问： “鸥小编，天真推女孩儿下楼的这张媒体照片，是你拍的对吧？” 鸥小编回答说是。 “既然这样，那么你在现场，”何超接着说，“这事儿你最有发言权，请你谈谈，当时天真是要推人还是救人？” “我……我不知道。” 鸥小编如此回答，方白看她是越发可疑了。 拍摄是有一个过程的，哪怕是完全不管光线对焦等问题，随手乱拍，那也存在一个极短的拍摄过程。 只要有这个过程，那就一定能知道现场的大概情况，虽然还是不一定清楚。 你可以说确切的判断做不出来，也可以说当时反应迟钝脑袋空白，但是回答说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刘传单也想就此提出质疑，但他想了想，又给侦探举手示意，矛头一转，把这次的目标对准了方白。 撒微笑同意了这个请求。 刘传单走到小黑板旁边，啥话也没说，首先就贴了一张传单上去。 不过别误会，那并不是他自己的工作道具，而是其他人的。 大家伙都好奇地看着这张传单上占据面板最大的一男一女图片。 “这是我在白月光房间里找到的，”刘传单说，“上面有白月光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手拉着手的广告图，广告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要懂得处理女友和鞋的关系】……” “所以呢？我这么帅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嘛，难道还不能允许我有个女朋友？”方白故作不满。 刘传单又指了一下广告图： “可是这上面的女生是谁？是第一个被推下天台的女孩儿，是郝鞋。 我想，你至少应该会承认你跟郝鞋的情侣关系。” “对。我承认，可是那又怎么样？” “当然不一样。” 刘传单推理道： “白月光，原本在我们【好汉联盟】的认知里，郝鞋是被一个叫做天真的人推下去的，这是我们内部的共识。 但后来我们又在你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他掏出了新的证物照片。 内容是一张曾被藏于玩偶娃娃里的字条。 字条上字迹娟秀，写的是： “白白，当你看到这个娃娃时，我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我真的不愿再拖累任何人，让我来告诉你所有真相吧！” “这个字条足以说明，【郝鞋】有相当大的可能性是自杀，”刘传单自信地直视着方白，说，“另外，这张字条后面还附了三篇新闻稿。” “其一是【郝鞋，带着工人血泪的牛排，好吃吗？】；其二是，【你等着吃饭的钱，郝鞋买了跑车】；其三，【郝鞋自杀一了百了，人是死了，可钱还了吗？】。 这些新闻稿，全部由死者【甄相帝】所发。” 这就是杀人动机！！ 比起鸥小编的隐隐瞒瞒，这些更直接、更能明压的线索，才是他们现在更应该仔细地快速讨论的！ “另外，我们还在娃娃的胸口，发现了一个伪装成胸章的4GB录音笔，娃娃的身体内部，也有USB接口。” 刘传单继续讲道： “我们听到了以下一段录音——” 他边说着，边打开了录制好的音频。 由于录制环境条件等问题，音量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 除了事先听过的方白外，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小心竖耳。 “…… 白白，今天是2月10日。 我爸的好鞋集团破产了。 债主们逼我还钱，很凶地说，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可这个天文数字，是我们卖一辈子的鞋都还不了的。 我也不想拖累你，我自己会努力的。” 这只是第一段录音，后面还有两三段，大约是在说前面新闻稿里提到的吃牛排等事。 牛排是以前的朋友请的，这事儿却被甄相帝拍下来，断章取义，发到网上做文章……给郝鞋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打击。 最后一段音频，郝鞋说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那就是要去自杀。 这几段录音，节目组请的配音演员老师功力很好，众人听后都有些沉默，感觉像是心里被压了一块儿重石。 “我们且撇开天真爆炸案不谈，也先不去想谁是群主绿巨头，”刘传单摆出如此之多的线索，现在终于发起了最后的询问： “白月光，你的女朋友因为受不了甄相帝所制造的网络舆论，含冤而死，成为网络暴力的牺牲品…… 你老实讲，你到这个岛上来的真正目的，是不是为了杀甄相帝？” 方白推推墨镜，沉默了一会儿。 有点紧张。 而后他回忆着缓缓道： “2月份的时候，郝鞋跟我说，各忙各的，她那儿有太多杂事要处理，我当时也要忙着出国，所以，我说好。 等我3月份回来的时候，郝鞋已经出事了。 到那个时候，所有的舆论导向都指向天真，我想更清楚地了解事情，所以才加入了【好汉联盟】，因为感觉这群人什么都懂，群里还特别地义愤填膺，比我这个受害者家属还要激动，感觉都是一群好人……” 噗—— 张医生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给比了一个大拇指。 老阴阳带师了。 “正因为我是刚刚加入，所以我还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你们的内部共识里，并不包括我。” 方白道： “至于那些新闻稿和那个玩偶……那些我之前并不知情，都是后来知道的的。 8月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面就是你刚刚搜到的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8月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八月到十一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发现一些东西，并且酝酿杀意了，”刘传单道，“侦探，我觉得我们并不能排除白月光的作案嫌疑。” 撒微笑目光大盛，频频点头。 方白只好苦笑。 这可咋整，原本全场的最重嫌疑目标是鸥小编，现在可好，几句话的功夫，就转移到他的头上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总算是我们今天发行的第一个直接动机，”撒微笑摇头晃脑地说，“我认为它非常重要。”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方白，搞得方白心里虚虚的。 “对了侦探，”张医生说，“我还有一个线索，也算是个脑洞，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们这个故事的时空，会不会是扭曲的？我刚才搜何超的房间，里面就有好多扭曲的时钟。 还有，我们案发现场的那个钟，是倒着走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 话音刚落，馆内肃穆的钟声又一次敲响，巧合得惊人。 之前响的那次，一共有九道钟声，而现在，却只有八道。 比上次少敲了一道，侦探师徒扳着手指头算，这到底是为什么？ 说不是节目组故意的，玩家们都不相信…… 撒微笑仰首挥笔，道： “大夫，我同意你的看法，这里的时间一定有问题。 这可能是一个往回倒着走的小岛……” 鸥小编紧张地问： “可是为什么时间会倒退呢？” 大家都眉头紧锁，苦苦思考，大厅里气氛沉闷。 撒微笑一本正经，说： “这代表着死者待会儿还会活过来……” “哦，那我们待会儿直接找甄相帝问问就好了。”何超跟他一唱一和。 这两只老狐狸，明明刚刚很严肃，现在就配合着耍起宝来了。 “哎——呀~！！” 鸥小编又气又恼地撒了个娇。 撒微笑却没理她，这是典型的撩完不负责售后的海王渣男思路，反而对着方白说： “白卖鞋，你也上去说说吧。” “人家叫白月光！” 鸥小编怼了他一句。 方白起身走向小黑板。 “那我就说的简短点儿，”他道，“我在张医生的房间搜到了一封信，是甄女儿的遗书。” “张医生，你曾经与甄女儿秘密交往过，但在两年前，由于甄相帝的阻挠，你们分手了。 甄女儿在信里说，自己是因为受不了父亲的【父爱】，被父亲逼死的。 另外，里面还提到了甄相帝把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儿撞下了悬崖，并为装成意外……” “打断一下。” 何超忽然说： “死的那个骑自行车的女孩儿，其实是我姐姐。” 这件事他隐瞒不了，有图片对比，大家很快就能知道，所以还不如主动说出来。 “这样我们就又有两个人的杀人动机了，”撒微笑点头夸奖：“干的好，小白。” 方白道： “侦探，我还有线索呢。 我在张医生的房间，还发现了一个工具箱，箱子里有中央空调的拆卸部分，是空调的控制面板…… 就是作案现场，被调成50度的那个空调。” 张医生连忙举手澄清： “这个是我负责的整蛊任务。 我用工具破坏了空调，让它始终维持在最高温度，仅此而已。” 撒微笑摊手表示疑惑： “逼死你女朋友的真凶就在眼前，你就没想点儿别的什么？” 这不合常理。 张医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说有。 众人再问有什么想法，张医生就讲，他原本想先按照群主绿巨人的吩咐去做恶作剧，之后再慢慢思考怎么报复。 可还没等想到点子，甄相帝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所以根本不关他的事。 这解释很牵强，但也没法怎么反驳。 “请问绿巨头调高空调温度的目的是什么？”方白换了个话题问，“最开始我们以为调高温度是为了融化硬糖，可那个超硬硬糖分明就是耐高温，只能被老鼠啃掉……” “那么，开高空调温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有嫌疑人在做案时都恨不得排除一切不利因素，就算绿巨头再怎么自信，也不会指使一个成员做出无用功性质的恶作剧吧？” 撒微笑回复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死者在案发现场的座椅上脱了一件很厚的呢子大衣。 如果有这件大衣，那就等于人体又多了一层屏障，炮击的弩箭不一定能杀死人。 所以说开高空调温度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让死者脱掉碍事的衣服？” 对对对。 众人都很给难得聪明一回的狗头侦探面子，起哄鼓起掌来。 “你们别给我打岔，”撒微笑笑道：“现在还有两个问题，一，作案现场的玻璃块儿是谁划的，二，老鼠和蜘蛛又分别是谁放的。” 鸥小编主动承认自己放了老鼠，不过玻璃口不是她划的，是上一个放蜘蛛的人。 每个人的整蛊道具都出来了，只有刘传单还没有，所以放蜘蛛的和划玻璃的都肯定是他。 推理到这一步，隐藏时间线终于出来： 四点半钟，张医生，拆空调面板； 四点四十，白月光，固定机架位置； 四点五十，刘传单，划玻璃放蜘蛛； 五点钟整，何超，放置炮机装置； 五点半钟，鸥小编，放老鼠咬绳； 每个人都做了一件很小的事儿，每个人都以为是整蛊，可五步下来，却真的把人给“整”死了。 方白大声道： “不行啊侦探，我们都是不知情者…… 我觉得还是要先重点讨论群主绿巨头，找到绿巨头是谁，谁就是真凶！ 就这么简单。” 撒微笑没好气道： “空口无凭，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绿巨头】？ 绿巨头是那么好找的吗？！ 该查还是得查，你的杀人动机我还没忘呢！！” 切~ 没忽悠过去。 方白怏怏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最重嫌疑人的称号，他是一时半会儿洗不清楚了。 同样跟他矛盾类似的何超，起码还有个自我交代的记录，显得比较问心无愧。 而白老爷就不一样了，撒侦探师徒现在盯他的眼神，就跟乡下庄院里，栓的铁链子狼狗瞪住外来客的眼神一样。 靠，这tm还怎么玩？ 不用说都知道接下来会重点查他，简直了，完全就是搞针对。 就算搜不到铁证，但在侦探风向的影响下，投票结算时，绝大多数玩家也会跟风把凶手票投给方白…… 人是有盲目从众性的。 这游戏，真的是难搞哦。 一屁股坐回座位上，方白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哀叹。 “说得我都以为自己是凶手了……” ------------ 198.逃出无名岛 (八)(二合一) “好。” “现在我怀疑你们中间，藏着一个绿巨头的小号，”撒微笑摆起脸谱子说，“这个人到底是谁，目前还不明。” “不过我更怀疑白月光……” 他说着说着就想象着那个场景带入了进去，没再盯方白，但却把众人的眼神都引了过去： “因为白月光是负责调试相机架角度的。” “这是一个很精细的活儿，如果不是事先了解过甄相帝的身高、了解他弯下腰，心脏大概在什么位置，怎么可能弄的那么准确？” 方白当即就不服了： “喂喂喂！侦探！ 我都说了数据是【绿巨头】提前设定好的！我只是跟着吩咐摆放而已！！ 再说按照你这个寻找条件，了解死者身高和弯腰习惯的不是另有其人嘛……” 他一边讲话一边偷偷瞟着女嘉宾。 要从始至终贯彻坚持不懈祸水东引、坚持不懈怀持续疑鸥小编的游戏政策方针。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看向鸥小编。 甄相帝是她的老板，而她是死者得力且熟悉的直系下属，按理来讲，在场众人中最了解死者的人，就是鸥小编。 这是事实。 这样一看，好像嫌疑最大的反而是鸥小编了。 “还有一点，”何超问，“我想问一下，你们中有谁知道，【甄女儿】的死，是有蹊跷的？” 只有甄女儿前男友张医生举起了手。 何超接着道： “那好。 据我所知，死者是被一封邮件给钓到这个岛上来的，用的是所谓的【甄女儿之死的真相】。 按照原本的推论，甄女儿是被天真推下去的，而天真又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最后，天真家爆炸了。 我原本以为是我们【好汉联盟】恶作剧造成的，可结果是甄女婿去干的，而且被抓进去，然后甄女婿自杀，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从这里可以推断出，我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有蹊跷，然后拿这个去引诱【甄相帝】上勾，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案子有问题。 除非说，是已经知道了甄女儿之死不对劲的人，才会拿这种事情故弄玄虚，发钓鱼邮件给死者……” [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那么满足这个条件的就只有一个人，”撒微笑咬手，说：“张医生？” 要不怎么说理越辩越明，他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脑袋，又讲道： “而且张医生有个职业便利，是他可能对于人体的心脏的位置，是把握的最准确的，他系统的学过医学！”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都是“嫌疑玩家”的身份，谁背上还没几个节目组故事里故意安排的可疑点。 面对猜疑，张医生拿不出其他的证明别人更有嫌疑的证据转移话题，也不能靠强大的推理能力突破现有逻辑条件限制，只能默然失语。 不然怎么办，跟侦探对呛吗？ 现在好歹是几个人都有重大作案嫌疑，敢呛侦探，下一波投票分分钟被投。 哦，对了，说到这里，解释一下《明星大探案》的投票环节。 该环节下，每名玩家都有投票权，如果最后被投票数最多的嫌疑玩家出局，证明是真凶，则全体玩家胜利；如果不是真凶，则凶手胜利。 所以说为什么怕侦探呢，因为侦探一个人就有两票，又是其他玩家的风向标，真要是钉死怀疑一个人…… 分分钟让你出局。 方白算是发现了，这种推理节目，你就是需要占据话语权才能好得起来。 再说上个综艺节目你不说话，后期剪辑时 tm的还有镜头吗？ 所以他干脆就没管那个该死的高冷面瘫人设了，抢着总结道： “所以我们现在寻找嫌疑人要符合两个条件，一、引诱死者来到这个岛上的人，一定是知道甄女儿的死有蹊跷； 二、凶手能设计这么精细的环节杀人，这种环环相扣的感觉，很明显，他至少应该在现实中与甄相帝有过一定的接触。 我现在可能还是比较怀疑……鸥小编。” 上！坚持不懈扣屎盆子！！ 有句俗语是当一句谎言重复了1万次，那他就是一句真话，用在这里虽然不妥，但方白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说着说着自己心里都感觉“事情一定就是这么回事儿”的样子。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鸥小编给他抛了一个妩媚的白眼，风情万种。 这种综艺节目女嘉宾常用的小手段，经常会起效用，也时常会被剪辑成节目花絮笑点之一。 男嘉宾们的反应综合起来，也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向来是吃瓜群众们喜闻乐见的或狗粮或沙雕或cp看点。 但方白直接拒收。 主要是吃过亏上过当，怕节目播出后被林小念看到，到时候就又要品尝林氏特色菜醋泡柠檬…… 那酸彻肺腑的味道至今他都还记着，着实不敢造次。 方白不给机会，本来满心期待的摄制组大哥和节目导演也没辙，把刚刚架好的特写镜头给移了开。 在场众人继续陈述线索。 谈到现在，鸥小编有“重大嫌疑”，而她与死者甄相帝关系故事还不甚明了，这明显反常。 因为节目组在安排每个人的角色故事时，总会适当地使每一期的参演嘉宾角色，都对“死者”有一个杀人动机，满足基本的推理竞技条件，这其中只存在或强或弱的区别。 甄小编的杀人动机至今没有显露出来，说明什么？ 说明埋得深。 埋得越深，料也就越大，杀人动机也就更严重——虽然这句话不一定正确，但一般情况下，总是适用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方白的怀疑说法，也不是乱搞。 在之后的陈述中，何超又摆出了新的新闻稿证据，那是鸥小编的上交文稿，文稿里有不少甄相帝的红笔涂正，说明她们其实是类似于师徒的关系。 涂正文稿有好几篇，基本上就像是把标题【这样美的珍惜动物，你还不珍惜？】改成【美成这样一定犯了罪！】之类煽动、偏激、标题党的话，证明死者果然是无良自媒体之王。 鸥小编还是没有交代她跟甄相帝的关系，越发有嫌疑了。 张医生刚才被泼上脏水，现在急于洗清，自个儿思索了一会儿想出来一个新的推论： “如果站在策划一切的绿巨头角度考虑问题的话……绿巨头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们【好汉联盟】所有人，之前明明都是【甄相帝】的信徒，是跟着他的文章喷人的喷子，可是实际操作我们的人是群主绿巨头。 也就是说，至少群主绿巨头跟甄相帝的关系，有一个由好变坏的过程，而且这个变化的过程足以让他仇视甄相帝到愿意杀了他……这是非常可怕的转变。 我相信我们应该能从人物关系转变这个角度得到一些答案。” “所以呢？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侦探撒微笑这次却没有发出夸奖，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何超和刘传单对视，忍俊不禁。 方白憋笑道： “张医生，现在所有人都背景故事里，对待死者情感态度转变最大的人，好像就是你了吧……” 诶，好像是哦？ 张医生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面色气的发红，只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真是呆爆了。 他那张特别像哈士奇的脸，也喜剧般地皱起来，特别搞笑。 好家伙，自爆卡车，坐他旁边的女嘉宾鸥小编以为张医生是故意卖蠢，帮自己掩饰一下嫌疑示好，当即投去感激的眼神。 ——然后就让某已婚男士更加郁闷了。 不是，我有老婆的人，干啥？ 但他不像方白，老婆也是娱乐圈里的艺人，知道这些基本的套路，所以也就象征性给了回应，点了点头。 且不论这些小细节。 几轮陈述完毕，大家也都把自己发现该说出的线索说得差不多了，没话可讲。 撒微笑站了起来，重新夺回小黑板面前的宝座位置，让其他成员依次落位，道： “在这轮集中陈述之前，我实在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是一个案中案中案。 一个案子，牵出了一连串的小案子。 我们已知死掉的剧情人物，都快可以凑两桌麻将了…… 老实说，我有点不适应，因为以前都是每期只死一个死者的。 但究其原因，一切的根源，还是印在本期死者甄相帝的身上…… 综合所有条件，我最怀疑——” 讲话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声调拉得老长。 又带上墨镜的方白很不给面子： “侦探，你赶紧去投你的票，跟我们故弄什么玄虚？ 难道你现在还真能给我们说出来不成？” 这话说的漂亮。 侦探有两票，第二票是在最后投票环节，跟所有玩家一起开投，而宝贵的第一票，则是在第一轮陈述过程结束后，一人私密空间投出的。 既然是私密空间投票，那根据节目组的规定，当然不能告诉别人。 而因为第一轮搜证普遍线索证据较少，所以侦探的第一票，又向来被《明星大探案》节目爱好者戏称为“直觉投”，靠的就是侦探的第六感，时灵时不灵，非常不靠谱。 反正就是侦探的独角戏，犯不着让嘉宾们在外边儿配合他表演。 早就没耐心的众人纷纷鼓掌，撒微笑表情讪讪，转身走了，进入节目组准备好的投票室。 没过多久，方白就在外边儿公共大厅里听见一道钢铁碰撞下落的“咔嚓哐当”声。 《明星大探案》的投票方式是把小手铐给锁到代表各玩家的不同柱子上，算是非常有特色。 算着时间，他估摸着撒微笑一个人在投票室里边儿对着镜头，自言自语了约摸五分钟…… 就算撒微笑有戏精属性加持，选择时间这么长，看来也是挺纠结的。 等等。 方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对何超求助般的询问道： “何老师，我刚才堵了一句侦探的话。 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投我吧？”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求生欲。 何超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 “不然呢？ 小伙子，你要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们这些来过几期节目的老嘉宾，刚才都没开口。 诶，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方白：我？？？？？ ヾ(=???=)? 当场裂开来。 几秒后，撒微笑蹦蹦哒哒地回到了大厅。 “走！”他一回来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大喊：“我们第二轮搜证去！！” 于是众人跟着就啪啪啪地走上楼梯，开始第二轮搜证阶段。 这轮搜证还是有节目组的限制时间，但不限定房间，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怀疑对象自由搜索任何地方，不再受侦探分配。 何超的房间里，又被搜出了记载着甄相帝车牌号的电子图，确认了他有为姐姐调查报仇的杀人动机。 方白自己则在刘传单的房间里跳来跳去，最后从墙壁上装修的人工杂草里揪出一卷文件袋。 他拿出来给大家看。 文件袋里的内容是一套笔记鉴定报告，上面说明了甄女儿3月19日之后的日记是由甄相帝伪造。 所以，刘传单至少也应该知道甄女儿的死有蹊跷！！ 重大嫌疑人又增加一位。 对此刘传单交代，背锅入狱自杀的甄女婿是他哥哥，他拿的角色故事是弟弟调查哥哥死因的模板。 甄女婿之所以会去干掉天真，就是因为甄相帝伪造了后几篇日记，里面全部都是对天真骚扰甄女儿的控诉！ 可想而知，甄女婿是受到了甄相帝的利用，才锒铛入狱，而后羞愧自杀。 刘传单作为甄女婿的弟弟，把内情调查到这一步后，对甄相帝心生仇恨，理所当然！ 沾亲带故，对死者现实情况有一定了解；又知道血案别有隐情，杀人动机足够。 两点重大嫌疑推论，全部符合。 至此，除了鸥小编，所有嫌疑玩家的杀人动机都已经明确。 但刘传单又说自己并不怀疑甄女儿之死别有蹊跷，只是怀疑自己哥哥被甄相帝利用…… 方白一时之间觉得，这个理由，好像也没有破绽可寻。 他并不灰心，跟刘传单卯上了，在房间里又找了一番。 墙壁高处找过了，这次找低处。 终于，在不小心踢抖一块地砖后，方白察觉到了埋藏于地下的新证物…… “绿、巨、头？” 他目光一亮，对着刘传单咧开嘴来。 ------------ 199.逃出无名岛 (九)(二合一) “什么绿巨头？”刘传单吓了一跳。 他连连否认道： “我不是，别乱说，你别瞎讲啊白月光！” 方白扬了扬自己发现的证据图： “可是这上面说你天生大头诶。 你不觉得这是节目组对我们的一种暗示吗？而且…… 你骑的那个充气恐龙，又绿又大头，我怎么想都是你嘛。” 他们两个的对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侦探撒微笑也跟着若有所思。 刘传单急了： “证据、证据！我们探案要讲证据！ 白月光，你也不想想，绿巨头的身份会埋的这么浅吗？ 节目组怎么会那么好心给我们暗示？ 这分明就是他们的误导！！” 他言辞恳切，说话也颇有几分道理，但众人还是保持怀疑态度，对此不置可否。 刘传单现实里也是个科班出身的演员，虽然演技未必有多好，但要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不能轻易相信。 大家正怀疑着，忽然间馆内的神秘钟声又响，这次只响了七下。 还是照例比上一次又少了一下，不知节目组到底搞得是什么鬼。 伴随着肃穆的钟声，所有人动作停顿下来，姿势各异，都在竖耳仔细倾听。 唯有方白不同，他在仔细观察鸥小编。 虽然刚刚挖出来刘传单一个很具有嫌疑气息的大料，但方白始终没忘记，自己最初锁定的怀疑目标。 或者说，现在所有人的故事都已经明了，但只有鸥小编的故事和动机不明，在这种情况下，未知，就是最大的嫌疑。 这要是不仔细查一下，那怎么行？ 现在大家注意力放松，果然被他察觉出了端倪。 要是平时，真找不到光明正大盯着女嘉宾的机会。 鸥小编身上有一块儿鼓鼓的，像是装了什么东西，很像是肉包子。 其他男嘉宾身上都没有携带这种贴身的道具，就鸥小编有，所以方白怀疑这个“肉包子”很有可能是被包裹起来的证物，藏在了鸥小编的身上。 天才的推论，绝无出错可能！ 搜身，必须搜身！！ 心头念起，他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 但搜身这个权利，作为普通玩家，方白是没有的，他只能去请教侦探。 …… 一阵叽里咕噜。 撒微笑就像是老电影里，听到狗头师爷献计的县太公，顿时高兴的不得了，说： “好、好啊~小白，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 徒弟，来，控制嫌疑人，让本侦探搜身！！” 于是几个大男人羞涩地把狂翻白眼儿的女嘉宾回家的墙角。 方白眼睁睁的看着撒微笑这货，先是把爪子伸出，在空气中模拟似地抓了抓，然后才往鸥小编的腰身上摸去…… 大、真他奶奶的大！ 鸥小编的腰带里，竟然藏了一个巨大版的优盘！！ 怪不得显得腰上那么鼓鼓囊囊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几个人伙着，铁了心要把鸥小编的盘儿掀个底朝天，也没管优盘里到底写了什么电子文件内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直接冲到了她房间，想把剩下的证物也一并找出来。 …… 很快，一柄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墨镜，就被某人七手八脚地粗暴翻了出来。 墨镜上除了摄像头，还有内存卡。 刚好之前缴获的那个优盘，是插卡使用的读取器，何超把它俩合在一起，插进笔记本电脑里，查看内容。 里面是甄相帝和其他下属的聊天截图： “如果鸥小编不同意站出来承担炒作天真事件的严重后果，你怎么办？” “很简单，就像之前那个鸥同事那样，杀掉就行，再伪装成畏罪潜逃。” “算你狠！” …… 原来，如果鸥小编不同意背锅，甄相帝就要杀掉鸥小编！ 这可是一条崭新的杀人动机： 自保。 跟其他人的为亲情、为爱情复仇不同，为了自保而产生的杀人动机，是比任何人都要迫切、都要急于起效的。 因为这个东西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方白美滋滋地想： 小爷的猜测方向果然没错，在场所有人里，杀掉死者这个欲望最强烈的，就是鸥小编！ “往往自保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侦探撒微笑幽幽道，“报仇可早可晚，但是涉及到自己性命攸关的事……” “宜早不宜晚。” 方白适时接话。 “对。先下手为强。” 鸥小编无话可讲。 她只是说： “我真的不是凶手，要是你们待会儿把我投出去了，肯定会后悔的。” 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众人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半信半疑的。 他们继续在场馆里搜索。 陆陆续续又发现一些很诡异的事——比如，这是个艺术馆，走廊和房间的装修墙壁上都挂了很多幅画。 都是那种抽象画和艺术画，相信看过艺术画展的童鞋，应该懂是什么感觉。 艺术馆里挂画，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要是画像会自己变—— 那就不怎么正常了。 没错，他们刚到无名艺术馆时，看到的画像分明与现在是两个样子。 房间里放置的装饰画，被倒转了过来；走廊上挂着的人像画，也失去了原本的双眼，变得空白一片。 哪怕知道是道具组师傅干的好事儿，嘉宾们心里也不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越看越诡异，侦探就带领着大家加速逃离了让人心里不适的走廊，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 “你们有谁认真检查过尸体吗？”他问。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摇了摇头。 这一期的假人死者是倚靠在摄像机架上“站着死”的，所以大家都只是围着转了个圈儿，非常方便地看了个大概。 没谁上手去摸摸搞搞。 方白倒是想过检查一下，但他看见尸体身上那些毛色艳丽的蜘蛛，就发自内心的恶心，自然不肯过去。 就算他明白那只是道具师傅定做的仿真玩具，没有一点威胁性，心里也还是不舒服。 撒微笑和何超两个人不知录了多少期节目，没什么忌讳，直接上去逮住尸体，把上面的毛蜘蛛摇掉，然后就一层一层地解起了死者的衣服。 趁热。 讲道理，空调被张医生这个b开成50度最高温，还面板损坏不能调，嘉宾们肯定不能久呆。 所以趁热看看伤口。 截掉西服衬衫，众人纷纷看见，撒微笑拔出了那只他们本以为的“致死凶器”小机关箭矢，却竟又从伤口的肉洞里面，再挖出一颗钢弹来。 ！ “他其实是被子弹打死的？！” 有人捂着嘴巴，惊讶地问。 弹珠箭矢皆深入死者伤口，一前一后。 弹珠在前，箭矢在后。 那么，真正致命的东西，也许其实不是众人早就推论好的炮机，而是弹枪？ 甄相帝其实是被人拿着弹枪打死的？ 【好汉联盟】所做的一切恶作剧，其实都是障眼法？！ 由此引发的联想实在太过颠覆，所有人一时无言。 “做一个实验，”撒微笑忽然抬手指门，虚比道，“这根箭矢的发射位置，正对着那个炮机，所以说，弹珠……” “我懂了。” 何超恍然，说： “既然炮机发射的箭只是障眼法，那么，弹珠就可以是从其他方向发射过来的！ 侦探，那个洞！不是大门！！ 是那个玻璃小洞！！那个放蜘蛛放老鼠的玻璃小洞！！” 众人随即大吃一惊，甚至还走到门外，手指模拟出手枪的架势，通过那个玻璃小洞做亲身实验。 完全可行。 这是一条可能性极高的凶手犯罪路线！ 方白暗暗想，据此推论，真凶只可能是在挖出玻璃洞之后的人…… 而根据第一轮陈述整理出的时间线： 四点半钟，张医生，拆空调面板； 四点四十，白月光，固定机架位置； 四点五十，刘传单，划玻璃放蜘蛛； 五点钟整，何超，放置炮机装置； 五点半钟，鸥小编，放老鼠咬绳； 真凶必然会在刘传单、何超、鸥小编这三人之内！！ 好家伙，这就把我和张医生的嫌疑洗清啦……这不等于免死金牌？ 这样来看，在投票环节里，恐怕只有傻子才会把票投给“白月光”。 他在心里偷笑暗爽。 嫌疑自消，方老爷接下来大可稳坐钓鱼台，随侦探吃瓜看戏。 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抬眼四望，他居然又在案发现场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怪模怪样的钟，下面贴着节目组道具师傅解释的说明字条。 叫“超级锋利钟”，非常容易割手，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边方白心情大好，那边侦探撒微笑却是想得头昏脑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线索太杂太乱，故事背景又诡异得紧，现在哪怕缩小了嫌疑人范围，想把真凶找出来，也决计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儿。 上一季被观众誉为“狗头侦探”，这一季，撒微笑还是想挽回一些自己的面子的。 可能是节目组可怜他，又或许是本来就规划好的固定环节，众人装模作样地跟着侦探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突然接到节目组耳麦通知，可以寻求一次“专家帮助”。 什么专家？ 方白觉得就算是老刑侦，遇见这种情况也没辙，再说撒微笑本来就是法制节目主持人，现实里的重案大案疑案估计也没少见，可现在还不是摸不着头脑？ 然后节目组头透口风说，是位来了华国官方推理奖，业内颇有些名望的推理作家。 推理作家啊……可以，这个够顶。 作家本来就是一个鬼话连篇的行业，而推理作家，居然是在作家里，一种要从一篇鬼话里面，硬找出几句真话的细分职业，因此方白觉得，让这种人来找找节目组的茬，没准儿有惊喜。 左右不过是干等一会儿，众人赶紧窜掇着撒微笑，去询问室寻求专家帮助了。 其余人等，则继续留在场馆里，进行着全员大搜索。 张医生和方白合力谈起了一个木框子，在那下方发现了一个绿色的激光笔。 这可也是大发现，解决了之前他们推理上，被众人下意识忽视的一个bug—— 那就是，如果弹珠和箭矢是分成两次，一次由人、一次由机器，分别发射到死者体内，那么，这两者的弹道怎么可能完全吻合？ 刚好就在同一个落点？ 而如果有激光笔作为手动瞄准器的话……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还有一个矛盾，箭矢后发，那么炮机装置是个固定位置的机器，怎么做到手动瞄准，精准地打入那个孔？ 这根本不可能！！ 不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别想弄清楚真凶到底是谁！ 刘传单、鸥小编、何超，三个身上还有嫌疑的玩家不比方白和张医生悠闲，此时都急得团团转，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直没搜出什么关键证物的鸥小编，忽然搞了个大新闻： 她竟然在大门对着炮机的另一侧，在深深的人工青藤掩饰之下，发现了一个新的机关装置！ 正是弹珠发射装置！！ 从始至终，就没有人拿弹珠枪通过玻璃口进行射击，而是同样使用的机器装置！ 更重要的是，这个弹珠发射机器装置的安装，从始至终，都在【好汉联盟】群成员的整蛊任务之外！ 这…… 方白脸上的表情僵住。 他倒不是跟这个装置有联系，下意识心虚了，而是—— 如果不是有人用弹珠枪，透过刘传单划开的玻璃口进行杀人的话，那他和张医生的嫌疑，也就同样不能排除了。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节目组还藏着这么一手反转，玩儿花的，你敢信？ 方白扭头去看张医生，发现他也摆着一张哈士奇式的不爽脸。 弹珠发射装置上，同样有扳机开关，开关上连接着鱼线。 鱼线已经断掉，显然，这机关的发动原理与炮机装置如出一辙。 炮击装置的开关丝线，是裹好硬糖被老鼠啃断的，那么，眼下这个鱼线又是被什么东西弄断的？ 众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刚才方白发现的“超级锋利钟”，正好就挂在墙壁上，贴近弹珠发射装置的这一侧。 “超级锋利钟”，外边的圆盘是护手，里边的指针是刀刃。 也就是说，只要把鱼线提前固定好在想要的时间刻度，那么，接下来，就只要等到…… ------------ 200.逃出无名岛 (十)(二合一) 只要等到预先设定好的时间，刀刃把鱼线斩断，钢弹珠就会“砰”一下被发射出来，成功让凶手完成密室杀人手法！ 那么，激光笔就是安装弹珠发射装置时，校准角度用的？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说弹珠发射装置是预先安置好的，那么，以【好汉联盟】各成员的整蛊任务时间安排之紧凑来看，似乎只有最先来的人，也就是张医生，才有妥当安装机器的机会？ 有些疑惑暂时还难以回答。 方白听着节目组再次作妖的六声钟响广播，和众人一起被节目组工作人告知，侦探撒微笑已经通过专家求助，有了一些推理思路，现在要开启下一个探案游戏阶段。 传统艺能：【侦探一对一审问】。 在这个环节，侦探会根据自己的需要，逐一安排顺序传唤嘉宾，在一间特殊的推理小黑屋里进行一对一审问，综合各方情况，与每个人合力查找真凶。 这是“侦探”、“玩家”、和“凶手”三种不对等角色之间的交锋，侦探需要识别真实和谎言的区别，玩家要尽可能的为推理提供帮助，而凶手角色—— 毫无疑问，祸水东引、假装无辜，都是真凶的拿手好戏。 这既是“审问”，也是“合作”。 不出方白所料的是，撒微笑最先传唤了自己的老朋友何超，众人让他带着新发现的线索去了，其他人则继续在现场搜索。 由于搜索已过两轮，发现新证物的可能性直线下降，所以大家都是随便搜搜，期待有沧海遗珠。 没过多久，何超回来了，让第二个被审问者，刘传单过去。 一对一审问的顺序，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侦探内心的怀疑程度，而按照这个顺序的话…… 方白之前的发现果然有用，撒微笑现在多半是非常怀疑，刘传单就是“绿巨头”的另一重身份了。 期间有个插曲，众人合力能断金，他们在死者房间里好一阵翻找，竟然真的又翻出来一条线索： 房间里某堆装饰型木箱子里，有一个箱子略沉，刘传单和方白在众人的围观下，一起把这个箱子打开，发现里面藏着甄相帝的工作电脑。 前文说过，死者甄相帝是因为收到一封所谓“想知道你女儿死的真相是什么吗”的引诱邮件，才来到这个无名艺术馆的。 可根据这个被删除的工作电脑记录显示，甄相帝其实11月1日10点10分收到之后，还把它转发出去了一次，在在下午的13点10分，其间仅隔三个小时。 转发完毕又删除，他们是在删除记录里找到的。 发件人是【猜猜我是谁】。 这起名方式也是没谁了，确实符合节目组一贯以来的恶乐趣。 首先，这封转发邮件有问题。 为什么要转发？ 是甄相帝本人转发的吗？ 如果是，为什么要删除转发记录？ 如果不是，又是谁在偷偷使用死者的工作电脑和邮箱？ 会不会是作为甄相帝得力下属的鸥小编？ 新线索的发现，不仅没有减少疑团，反而使问题更多更大了。 方白心想还好上这期节目之前，拍花絮选角色卡的时候自己没选侦探，不然这脑细胞得死多少？ 他看着刘传单去了又回，撒微笑第三个叫走了张医生。 看来方白现在身上的嫌疑真的很轻。 不，也许是其他人身上的嫌疑太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全靠同行衬托”。 果然，第四个被叫走的是鸥小编，方白理所当然的排在最后面，成为侦探心里全场怀疑度最低的人。 …… “白老师慢点走，就在前边儿。” 方白跟着工作人员绕了个小弯，来到了侦探的私密审问室。 一推门，他就毫不客气地找座椅坐下去，取下墨镜，道： “侦探，我们刚刚发现了一封邮件。” 嫌疑最低，胆气自足。 撒微笑看他这人五人六的歪样就想笑，咳嗽说： “这位同志，你反映的这个情况，前面几个人都跟我交代过。 另外，请你坐得正经一点，站如松、坐如钟，年轻人没听过吗？” “什么站如松、坐如钟，”方白打了个哈哈，道：“侦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转发邮件不是死者本人操作的话……” “会怎样？” “那么也就是说，转发邮件的这个人，只要他是我们五个其中之一，那么就等于知道了两个时间点。” “这个怎么讲？”撒微笑目光一亮，不明觉厉。 他是没想到，方白居然还真能提出这种【听上去好似就很有道理】的意见。 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道理了。 “第一个时间点，当然是自己受邀来岛的时间点；那么第二个时间点，就是死者甄相帝，会在五点半准时出现在临江窗边的这个时间点。” 方白严肃道： “收到转发邮件的人，只要知道第二个时间点，那么他一样可以行凶！ 所以说，行凶者不一定是发邮件的邀请者，也有可能是收到转发邮件的收件者！ 如果我们想的更复杂一点，两人协同作案，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前一后……” 撒微笑一听，头都大了。 “所以白月光你的意思是，弹珠和箭矢是由两个不同的凶手留下的？ 我反对，这不合理。 两个无法活动角度的机器装置，怎么可能一前一后地在人体上精准打入同一个弹道！ 我更倾向于炮机装置只是个障眼法，因为何超说过，他安放时并没有检查过里面到底有没有箭矢，凶手极有可能是在之后进入了现场，手抓着箭，手动捅入了那个弹道坑里……” “这个说法更加不合理！” 方白据理力争： “如果凶手一开始就设计好密室杀人案，那之后再进入现场捅箭，只为了设置一个障眼法，岂不是多此一举？” 撒微笑闻言，只能沉默。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头发，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得被这节目给逼秃。 真的会是……两人行凶吗？ 促使撒微笑和其他玩家都不敢做出这个判断的东西，其实还有一样权威。 那就是节目组的真凶投票规则。 “真凶”票，只能投票给一人。 也就是说，每一期《明星大探案》节目，凶手都有且仅有一人，不然按照规则来讲，只能投一个凶手的话，始终会漏一个逍遥法外，凶手阵营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那样大家就没法玩儿了。 越想越烦，撒微笑拍着脑袋出门，找了个死角，逮着一个摄像组的工作人员偷偷问： “诶，兄弟，这次我们投票还是投一个吗？会不会是投两个？” 摄像师一脸懵逼，不过还是比了个“一”，作为回应。 得到官方回答，黑着脸的撒微笑只好回到房间里，对方白说： “问过了，只有一个凶手。”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你要是真按照这个推理的话，那情况也太复杂了。 方白摇摇头道： “这可不一定。 侦探，你别忘了，按照节目组的规定，只有真正“致死”的那个人，才能被算为凶手。 从这个意义上讲，确实只能存在一个凶手，没有第二个的可能。 但我们说的情况不一样，如果是双人行凶，节目组肯定会把“致死”的那个人算作凶手。 可实际上，另外一个人也参与了罪恶，只是他的下的手可能需要些时间才能致死，或者说，被人抢了人头。” 撒微笑瞪大眼睛看着方白。 良久，他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手指着门外面道： “爬！你给老子爬！” 虽然知道方白说的，都是有逻辑可寻的有价值推理，但是这个推理所牵扯出的问题的复杂程度嘛，就…… 就特么离谱！ 他此刻宁愿没有发现这条新思路。 方白知道侦探开骂其实是在开玩笑、发牢骚。 因为撒微笑不是巴蜀人，却在用巴蜀方言骂他，这很明显是一种友善的标志，也带有综艺节目里表演的成分。 所以他也重新带起墨镜，冷哼两声： “爬就爬！” 就滴溜溜的走了，算是和撒老师一起贡献了波节目效果。 出了侦探小黑屋，方白又回到嘉宾们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案发现场。 他被审问的过程里，狗中哈士奇、哦不，人中张医生居然又发现了一条线索。 一张“绿巨头”的无名艺术馆计划书。 计划书上清楚地写着每个人的整蛊任务，包括时间安排、任务和道具。 其中文字内容，证明了何超安放的炮机装置里，确实有一把藏匿的“强力弩”。 但是，计划书里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弹珠发射装置”。 这是不是意味着，也许那颗发射于箭矢之前的“弹珠”，真的与“绿巨头”无关？ 真正的行凶者有两个？ 致死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疑问太多太多，玩家们激烈讨论起来。 “背景故事牵扯的人这么多，如果绿巨头根本就不在我们五个人里呢？”有人道。 “弹珠才是致死的东西，我们只找第一凶手！！”还有人高呼。 方白把刚才的疑问说了，在角落里听着目前自己最信任的何超一字一句分析： “不管怎么样，收到转发邮件的这个人，他是知道17点半这个时间点的。 这就证明17点零五分，我放好那个炮机装置之后，他进来了！ 凶手进来之后，用激光笔调了机器的位置，保证落点和口径一致，只有把这个调到一模一样，才有可能完成接下来的事…… 这个人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人，他带着恶作剧的任务来，如果，他想要直接用自己的方式杀掉死者的话，那么他就没必要完成那些整蛊任务。” 方白不解： “何老师，你的意思是，我们中有个人没有完成整蛊任务？” “对，因为没必要，”何超笃定地说，“白月光，如果凶手真要杀一个人，还有必要去开空调去热死他、放蜘蛛吓死他、开痒痒粉痒死他吗？ 根本就不需要！他只要干好自己的钢珠发射就行了！” “为什么不能是多做了一步？而且现场的证据不是表明每一步都有人做了吗？” 那边侧耳听到的刘传单忍不住反驳。 “因为那样太多余。” 何超瞥了他一眼： “至于说证据……案发现场的证据太杂，我觉得还是看每个人房间里的证据比较好。 我的房间里有礼炮彩纸、鸥小编的房间里有老鼠笼子，白月光在房间里有固定相机的黑色胶带、张医生的房间也有损坏的空调面板…… 可是唯有你！刘传单！” 他提高了音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注意力纷纷集中过来。 方白思索着，替何超把这句话补充了个完整： “只有你，刘传单，你的那个专业玻璃刀和蜘蛛盒，都是在案发现场外面的走廊里发现的。” 刘传单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膀： “那又怎样？我也讨厌蜘蛛，只是不想让这些东西待在我的房间里而已。 而且，随着房间里不是确实有蜘蛛和被划开的玻璃格子吗？ 你们凭什么就能断定凶手是我？” 何超立马眉头紧皱。 他刚刚没有把话说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证据不够，而且，墙壁上被划开的玻璃口做不得假，蜘蛛也确实被放进了房间里。 方白想得脑壳疼，还好接到节目组通知，说在小黑屋里冥思苦想许久的撒微笑，终于舍得开启第二轮集中推理阶段了。 那好，不管有再难的问题，先去公共大厅，集中推理，群策群力解决。 于是众人都下楼去公共大厅。 撒微笑早就已经握着马克笔，在小黑板面前等着大家。 “撒撒，刚刚那个专家跟你讲了什么有用的思路吗？” 一落座，何超就在那里问。 撒微笑简短道： “专家说，要么是障眼法，要么是借刀杀人。 障眼法，你们都了解，而借刀杀人嘛……” 刘传单身体突然一震。 方白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觉得很异常。 按理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又不是真的杀人事件，就算刘传单真的预先选的是“凶手”角色牌，但故事都是虚拟的，也没必要做到这种身体应激反应的地步吧？ 难道是演戏？ 那也太戏精了，不可能。 再说，也没个这样演法的，还没几个玩家看见。 讲道理，要把凶手演到最成功，不就是洗清嫌疑、像他方某人一样身化协助侦探的热心吃瓜群众吗？ 奇怪。 “侦探！” 忽然，刘传单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低垂着头，道： “我……有话交代。” ------------ 201.逃出无名岛 (完) “是我收到了那封转发的邮件。” 举着手的刘传单说出这话后，好像发呆了一会儿。 他坦白道： “是我盗用了死者的邮箱，把那封邮件转给了我自己。之后，我就把它给删掉了。” 方白关心地问： “那弹珠发射器？是不是也是刘传单你装的？” “是。” 刘传单交代得很痛快。 这反倒令众人不知所措—— 按理说，这节目里的真凶就算几近暴露，不也该嘴硬到底，留到最后投票环节，等大家自行决断么？ 怎么这次直接就自首啦？！ 那接下来怎么玩？ 但刘传单紧接着就说： “我的确有杀甄相帝的计划，也确是安了弹珠发射装置。 但我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 方白下意识反驳道： “不可能！游戏规则里，只有凶手能够说谎！” “那是因为我之前以为自己是故事里的【真凶】，”刘传单抬起头来，面露思索之色，道：“所以我才撒谎。” “但刚刚我想起了一件事……” 何超还有撒微笑这两只老狐狸，在旁边儿都快听懵了，忍不住一齐用好奇加惊讶的眼神看着刘传单。 “什么事儿？” 到底是想出了什么事，才让一个自认为的“凶手”，愿意自我当众坦白？ 刘传单眉眼紧蹙，道： “我们刚刚一直在考虑个问题……那其实就是弹道的问题。 甄相帝地站在窗边摄像机那里，炮机装置正对着他的后背，箭矢直直的插进去，这个弹道，没问题； 而我的弹珠发射装置，就算设立的落点和炮机装置的箭矢落点相同，但弹道始终是不一样的，更斜更偏，在死者尸体上造成的伤口，怎么可能造成还是跟那根箭矢一样，成垂直肉洞状？ 起码也得换个角度吧？” 这话颇有道理，令在场众人不语深思。 确实，落点虽然一致，但机器弹道角度始终不同，斜着发射的钢弹和垂直发射的箭矢，一前一后被分别击发出，就算提前计算得再精准，也不可能造成一模一样的尸体垂直洞伤口。 那这说明了什么？ 只有垂直角度伤口，只能说明，死者其实只受到了箭伤…… 而弹珠，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成功发射过！ 至少没有成功射到过人。 “我认为刘传单所说的话，可信度很高，”方白沉吟道，“侦探，我有个想法，也许……死者是先受到箭伤，然后真凶再进案发现场里，去拔箭放弹？” 撒微笑道： “白月光，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凶手在通过整蛊任务完成了密室杀人手法之后，还又进入案发现场，拔出了死者尸体上的箭矢，在伤口里放入钢弹，又把箭重新顶回去…… 完成了这么一系列琐碎的事情，就只为了把罪名转移给上一个安放弹珠装置的人？ 这也太冒险了！凶手本可以不管这一切的！！” 对啊，如果潜伏起来的凶手，本来就已经借助【好汉联盟】五个人的整蛊任务，完成了自己的密室杀人目标，那么，不管他是这五个人中的谁，都先天上就具有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和隐蔽性，何必再冒险布局？ 安安稳稳地等着它不香吗？ “因为我没有完成我的那个整蛊任务环节，【绿巨头】的计划乱套了。” 刘传单插话道： “我就没割玻璃，也没放蜘蛛。” 鸥小编不敢置信地问： “你没割玻璃？可你没割玻璃，那我是怎么把老鼠放进去的？” 如果那个玻璃口子没开，她就没有偷偷放老鼠进去的通道；如果没有爱吃糖的老鼠进去，用糖裹着一段的炮机开关丝线就不会被咬断；如果开关丝线不会断，箭矢自然不会发射；箭矢不发射，甄相帝就不会死。 整蛊任务计划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阶段出错，换来的就是整套杀人计划的失败！ 这么说，群主“绿巨头”的计划，是因为刘传单的“不听话”而彻底失败了？ 可现实情况是—— 完、全、没、有！ 刘传单没有完成的事，依旧有人帮他做了，整蛊计划还是顺畅地运行了出来，甄相帝依旧身死无名岛！！ “有人多做了一步，”何超谈论着自己的见解，“这个人在刘传单后面来，而他发现玻璃没有被割，所以就自己补上了这步。” 待大家都差不多明白过来，他又讲话推理道： “但问题是，我们【好汉联盟】成员互相之间，对彼此的任务是不知情的，所以这个补上步骤的人…… 他必然是绿巨头！也必然就是凶手。” 撒微笑不解地问刘传单： “那你为什么之前所有我问的事情，你全都承认，玻璃是你割的？” “那是因为他之前以为自己是真凶，所以可以撒谎，”方白直接替刘传单给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的侦探做出解释：“那现在如果刘传单说的是真话，我们中间就一定有一个【绿巨头】，因为只有他，才有补上计划漏洞的能力。” 整蛊计划是一个闭环。 而这个闭环的维护者，唯有绿巨头一个人。 此外，他还很有可能提前就发现了刘传单偷偷安放的弹珠发射装置，才会想到补充完意外缺失的计划步骤之后，再“嫁祸”于这个没有完成整蛊任务、藏有私心的群员。 “我们原本都以为，箭矢是钢弹的障眼法，可实际上，钢弹是箭矢的障眼法……” 方白道： “刘传单，我还有几个问题，那只激光笔是你的吗？” 刘传单回答说不是。 他想都不带想的，看起来很确定。 “那划玻璃刀和蜘蛛呢？放着他们的箱子怎么在门外的草丛里？” 刘传单道： “我来的时候就放那儿了，那套工具我就没动过。 所有人用过的工具都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只有我没有，所以我真的没动过。” 那到底是谁划的玻璃？ 这很重要。 找到划玻璃的人是谁，几乎就等于找到了绿巨头，找到了凶手。 据刘传单交代，他被安排整蛊任务的时间，是在16：50到17：00之间。 在这期间里，他没听绿巨头的指示，而是去安放了自己的弹珠发射装置。 后面紧接着的，是安装礼炮装置的何超，在17：00到17：05之间，两人的时间线紧挨着。 短短五分钟，不太可能搞幺蛾子。 再后面，就是放老鼠的鸥小编。 这里面隔的空档就富裕了，老鼠咬断绳子之前，足足有25分钟的空子可钻。 不过用专业玻璃刀在鸥小编到来之前割个玻璃口子而已，对凶手来说，在这25分钟里干这种小事，简直是轻而易举。 至于会不会是绿巨头就等于鸥小编，她自己看见没有洞，就自己划了个玻璃口？ 方白原本挺怀疑她的，现在则觉得不太可能。 凶手费这么多力气，设下这么多环节，无论出于哪种因素考虑，都肯定不希望自己经手最后一步。 因为放老鼠咬线杀人这一步，最直接、最惹嫌。 而这些显然是凶手所忌讳的。 别扯什么灯下黑，凶手犯案，肯定是能不赌命，当然就不会赌命；能尽量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尽量洗清，风险越小越好！ 所以，鸥小编的嫌疑程度，反而在方白眼里大大缩小了。 何超道： “撒撒，我们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在这个地方进进出出，是没有人知道的，对不对？ 但是事实上如果我是安排这个计划的绿巨头，我安排了这么多个精密的环节，我一定会监视的。” 撒微笑摇摇头又点头： “监视？监视是肯定的。 可问题在于，监视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并不知道绿巨头到底选择的是哪一种。 还是讨论讨论绿巨头到底是谁吧。” 他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何超挺失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 而旁边，刘传单和鸥小编又爆发了新的争论。 主要争论点在于【绿巨头】到底是不是整蛊任务流程里的最后一个人。 如果是，那么几乎就肯定了“绿巨头等于鸥小编”这个说法。 虽然说一直怀疑鸥小编的方白也觉得不像，但刘传单坚持认为，只有当绿巨头是流程里最后一个人时，他才有时间和机会检查任务完成情况和补充疏漏，从而最终保证完成一整套杀人计划。 “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逻辑吧，”何超无奈道，“凶手必须得知道，死者清楚自己女儿的死有问题，并且非常好奇真相，对吧？” “这里面只指向两个人，一个是第一个来的张医生，一个是最后来的鸥小编。 我觉得从推理逻辑上来讲，只有你们两个有可能讲得清楚。 另外，你们两个杀人动机也很大。 一个有前女友的直接信息，另一个则有迫切的求生需要。” 张医生和鸥小编各有说辞。 张医生讲自己如果是绿巨头，第一个来，又安排了整蛊计划，那么刘传单这个整蛊任务环节未完成，对于自己来讲完全就是一个偶然事件。 在不知道有人会犯错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提前给鸥小编留下25分钟的时间空档？ 除非凶手预先就想过在这个时间点检查，在最后一环补救中间的过失，消除过程里一切偶然事件因素。 ——那么，绿巨头就很大概率是流程里最后一个人。 鸥小编则说自己是有求生需要，但这个需要远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迫切…… 提前知道老板有杀心之后，她拍下的那些甄相帝罪恶照片，足以去检举部门举报成功100次，明明有正当的法律途径保卫自己，为什么要通过这种血腥的手段让自己身上再背负一条人命？ 撒微笑表示自己被美女的理由说服了。 就算是快要你死我活的局面，但能找官方举报解决的事，为啥要让自己费脑筋动手杀人？ 自保又不是复仇，鸥小编并不痛恨甄相帝，只是对待自己入行自媒体的师傅有些观念不合罢了。 张、鸥二人辩驳，两人都有些支持者。 眼看着第二轮集中推理的时间快要过去，侦探撒微笑莫得办法，给大家草草分析了一阵，就宣布进入最后投票环节。 值得欣慰的是，这次投票环节前，虽然真相仍未明了，但至少他已经给大家投票指出了两个大致的方向。 当然，张、鸥以外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就目前来看，可能性很低。 …… 方白随众人走到小黑屋门口。 先前一对一审问的侦探小黑屋，其实就是私密投票室的公共外间，私密投票室属于更里面的内间。 大家轮流投票，不一会儿就轮到了方白。 他接过“狗头侦探”的投票好运祝福，进投票内间门口领了副红色手铐，就关上门，自己一个个地打量投票箱。 每个投票箱的肚子上都写着各自主人的名字，箱内竖着一根铁柱。 投票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把属于自己的那副手铐，锁到相应的铁柱上就对了。 方白最后一个进来，当然想使些便利……他悄悄的伸头往箱子里看，想看看大家都投了谁，哪个人的票数最多，哪个人的票数又最少。 结果刚一低头，他就忙不迭咳嗽两声，移开了视线。 ——因为箱子里藏着节目组的摄像机。 “管的还真严……” 方白嘟囔着，对着这几个箱子仔细思索。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他第一次说的那种情况。 即嫌疑人至少要对死者的现实情况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的身高、习惯、时间安排等，在根据这些去设计计划，布置机关。 那么谁的机会更大？ 鸥，还是张？ 张医生只是在几年之前，跟死者的女儿交了几个月的男女朋友，照理来说，跟死者的接触不会太多。 而鸥，属于死者的下属，成天接触，要了解这些细微的东西，非常轻松。 而且鸥处在整蛊计划的最后一环，有最大机会补救整个未完成的机会，算是个双保险——难不成真是灯下黑？ 不可能吧，这怎么敢的呀？ …… “罢了、罢了。” 他最终对着节目组的镜头，装模作样道： “你要是敢灯下黑，我白月光就敢一条道走到黑！赌一把！！” …… 哐啷。 一声清响，手铐入箱。 ------------ 202.结果公布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参差不齐的歌声回荡。 一楼公共大厅里，玩家们重新聚集，等待节目组宣布最终投票结果。 以及——到底是哪一方阵营获得了胜利。 方白身为玩家，玩游戏也有胜负心，他当然是盼着真凶阵营失败，玩家阵营获胜的。 而且《明星大侦探》节目组还会给胜利方嘉宾发奖品，都是些挺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方白在海都分到的新别墅，现在还很大很空，带些小东西回去，当展示品左右摆放着，总是些不错的点缀。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侦探撒微笑领头唱着这支哀歌，其他嘉宾们也跟着纷纷效仿。 节目现场的气氛一度极其悲伤。 这是《明星大探案》往期节目的传统艺能环节，在每期公布最终投票结果之前，侦探和玩家们都必唱此歌。 听说，虽然这首歌的歌词不太吉利，但在唱出后的实际效用上，竟有反向毒奶的奇效…… 呃，大概吧？ 方白在来这节目之前紧急刷了好几期上一季的《明星大探案》，也知道这个传统，但从观众的角度来看，并没有感觉到唱这首歌有什么用—— 该输还是输，该赢还是赢啊。 所以说，为什么不干脆唱《好运来》？ 哦，这里是蓝星，没有好运来。 只有《红红火火过大年》。 那算了。 广播里肃穆的钟声又响，这一次响了五下，造就比上一次少了一下。 但游戏已经结束，众人已经失去推理其中缘故的耐心了。 他们现在心情，就像刚看完推理高潮情节的读者一样，只想知道最后的答案。 “有人问侦探今天为什么长了胡子，”紧张的气氛之下，撒微笑摸着自己的下巴，见缝插针地抽空子讲了个笑话： “因为今天我是胡(糊)探，糊涂侦探！ 瞎做案，糊侦探！” 他这几乎可以算作一个冷笑话，但大家还是给面子地笑起来。 只有老资格何超呛了一手撒微笑： “撒撒，按照我们主持人的标准，乱抛谐音梗可是要扣钱的。” 撒微笑用傲娇的小眼神儿瞥了一眼何超，就再没理他。 那样子，让方白没来由想起了前世小时候在农家瓦房顶上看到的、正在舔爪子的黑色狸花猫。 真的超级像。 “好，现在就让我们来看一眼……” 冷笑话讲完，撒微笑按照节目流程，对着镜头说： “最后我们投出的是谁？请揭晓！” 艺术馆广播立马予以回应： “《明星大探案》第x季第xx期，第一案《逃出无名岛》中，谁是杀死【甄相帝】的凶手呢？” 众人不自觉竖起耳朵，蠢蠢欲动。 然而卖关子、拖时长，向来是这类节目宣布最终结果环节的拿手好戏，方白感觉起码过了好几十秒，广播的下一句话都还没到。 国内的这些综艺导演怎么好的不学尽是学坏的——真是人间真实。 良久，公共广播的下一句才终于吐出来：“下面宣布结果。” “票选锁定在两位玩家之中——究竟是哪两位玩家呢？” 狗比导演还想卖关子，然而这种伎俩最多通过后期剪辑技术骗骗开播时的观众了。 大家都对最有可能被票选的两位玩家心知肚明，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 只在原地留下了鸥小编和张医生，两者皆无奈苦笑。 “劝你们慎重。” 他们俩一前一后，说出完全相同的一句话。 事到如今，还是不知道谁真谁伪，谁清谁冤，只能等节目组把案件真相公布了。 “是张医生、和鸥小编！” 广播总算念出了他们俩的名字。 “现在我宣布，票数最多的那位，就是—— 鸥小编！！” 方白露出毫不意外的神情。 他听着广播员陡然变得利落的讲话： “张医生的票数是一票，鸥小编最终获得的票数是六票。” 也就是说，除了鸥小编可能投了张医生一票外，其他全体成员都把票投给了鸥小编。 这下稳了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错……都是我方某持续坚持扣屎盆子的功劳……啊呸，是指导有方！ 对，指导有方。 方白目视着鸥小编无奈走进公共大厅不知何时多出的一个大铁笼子里，并自觉反锁。 那是“真凶铁笼”，是所有被投票投出的人的归宿，不论真假。 如果待会儿进笼子的嫌疑人，真的被节目组确认为凶手，那么，现场就会响起胜利背景的音乐；如果不是，则玩家阵营不幸失败，铁笼子上空会被道具组师傅提前造好的的机关凭空洒下一些棉花、鹅毛等飘絮物，营造“六月飞雪、含冤而死”的廉价物理特效。 “侦探，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可能是因为票数过于悬殊，待在铁笼子里的鸥小编还有点不甘心，问：“你为什么第一票也投的我？” 第一轮集合推理之后，线索繁杂，情况也尚未明了，但撒微笑那时候还是投了她，而没有投刚怼完自己的方白，简直没道理。 撒微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很不好意思、看上去就很贱的笑容羞涩地说： “第一票嘛，还是可以蒙一蒙的。” 鸥小编气绝。 听着这话，刘传单带着饱怀热情的笑容上前一步，和撒微笑大力拥抱了一下，还用胯下的绿色充气恐龙头狠狠地与他“击剑”了一番，兴奋异常。 “谢谢侦探你的信任。”刘传单道。 妈的，玩玩游戏就这么嚣张…… 撒微笑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投错人了。 但其实没有，随后的广播宣布了真凶的底细：确实是鸥小编。 刘传单只是出于自己不为人知的恶趣味，临走想要皮一下调戏侦探而已…… 咳咳咳。 投票检举成功，小徒弟捕鱼把侦探金条酬金给端了上来。 那些金条，不知是真是假，是纯的还是镀的，都统一被放置于一个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撒微笑作为侦探，两票都投对，自然就获得了两根金条；余下的其他嘉宾各自一人一根。 方白偷偷咬了一口，结果给弄得牙疼——玛德，电视剧上不都这么验证金子的吗？怎么感觉跟石头一样？！ ------------ 203.全部嘉宾里只有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正当大家为抓到“真凶”兴奋得意之时，有人无意中发问：” “可我们先前来岛上遇见的那些双胞胎又是怎么回事？时间又为什么是倒着走的？” 这…… 刚刚还欢欣鼓舞的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确实，这没办法解释啊。 不止时间和双胞胎，岛上变幻莫测的天气，走廊里不断改换形态的艺术画，都是大问题。 如果只是这么个简单的结果的话，那前面的那些超自然异常现象，又算是什么？ 反正方白是一脸迷糊。 可马上更迷糊的就来了，撒微笑中气十足，对着众人高声道： “因为这个孤岛没有任何轮渡，也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交通工具可以出岛，所以现在天色已晚…… 各位客官，我们只好在这里暂住一宿，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唯有方白懵逼。 “那么，在各位晚安休息之前，我还有事要跟大家交代一下。” 撒微笑接着说了一段广告词，真是老滑头了，赞助商爸爸眼里的最佳主持人。 “天色已晚，那么老衲就允许各位客官，在这里借特别住一宿了……”他又在厚脸皮搞怪了。 “但是条件有限，所以各位呢，还是要回到你们各自的房间……我们这儿现在是个孤岛，反正鸥小编也跑不了，还是让她个女生离开铁笼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吧。” 众人又纷纷说好，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 方白真是越听越离谱—— 喂，真凶抓到，已经破案啦，节目不是都录完了吗？ 接下来，难道不是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吗？讲什么轮渡，说锤子晚安？ 难道是入戏太深？！ 可是哪有一群人都入戏太深脱不出来的道理……再说这也不是正经演戏，就是综艺节目角色扮演，有必要吗？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当设计组的镜头横扫过来时，他还是下意识地从众了。 随大流虽然可耻，但一般都很有用——不然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接着，方白就眼睁睁地看着撒微笑代替后场工作人员，主动把锁在铁笼子里的鸥小编给释放了出来。 “走吧，把门关好。晚上听到什么敲钟的、小孩儿唱歌的、半夜敲门的，都不要理会。”有人这样开玩笑。 然后一行人说说笑笑，再上了旋转楼梯，果真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方白还是掉在最后面，左看右看。 由于戴着墨镜的缘故，所以别人无法捕捉到他的情绪。 很茫然。 ——不是，大哥、大姐们，真就回房间了啦？今晚真要在这儿住？ 还是说，就只是拍摄最后一个结束镜头？ 但是怎么看也不像啊…… 他给了镜头一个回头，努力的想向摄像师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以获得解答，可忘了自己这会儿还戴着墨镜，落到摄像师眼里就是一个潇洒帅气的甩头…… 多给了方白好几次特写，就是没主动上去解答。 方白没辙了，只能先回房间，准备待会儿出来问。 开房门时他还听见了外面侦探师徒的玩笑话： “徒弟。” “诶师傅！” “别说师傅不照顾你，师傅给你指一个清凉的地方，保证你今晚睡得舒服。” “好嘞！” “看见这大厅面前的环水池了吗？我跟你说——嘿，就睡在水里！还能顺便泡个澡。” “我懂了，师傅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心静如止水！” “嗯，对，对对对，你说的很对。” 是啊，撒网、捕鱼师徒二人，他们都在无名艺术馆没有预定房间，晚上住个屁嘞？ 诶等等，我为什么会考虑这个？ 我又不想在这里住！嘉宾组不可能真在这里住！！都是假的、演的，节目效果！！ 方白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他开门进屋，坐下休息了。 房间里的桌子上，准备了很多小零食，数量规模几乎与方白储存在别墅里的零食库等同。 看在黄瓜味薯片和番茄味虾条的面子上，方白还是愿意在这里短暂休息一会儿的。 大概吃了三包零食，他的耳朵就接收到了一条全新的广播通知。 大意是此刻全组暂停拍摄，留15分钟休息时间，请各位嘉宾最好在房间内好好休息等等。 “暂停”拍摄？ 节目录制真的还没有结束？难道这次添加了新环节？ 可我完全不知道哇…… 方白吃着薯片虾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出房间去问人。 外面的房间廊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台定向摄像机还工作着，忠实地记录走廊上的变化。 那就没法找工作人员了。 不过看其他嘉宾，好像对这个安排也都很了解的样子，他仔细想了想，决定去问相对比较熟的何老师。 【白月光】和【何超】的房间都被节目组安排在无名艺术馆三楼，中间只隔了一个【刘传单】，找起来很方便。 哒哒哒。 方白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谁呀？你别来了。 侦探说，晚上听到有人敲门，就不要开门，更不要理会！” “何老师，你不是根本不听撒老师的话吗？！我是方白，我想找问你点事儿！ 现在方便吗？” 木质房门被微微打开，露出一条不宽不浅的缝。 门后面的何老师带笑道： “什么方白？我是何超，我只认识白月光。” 方白露出尴尬的神情。 他知道何老师是在开玩笑，只能忍痛献出两代节目组提供的、自己特别舍不得的黄瓜味薯片塞给何老师，算是借花献佛，表达自己的诚意。 再一段小碎步钻进房间，向何老师进一步详细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谁知何老师笑的直不起腰，说： “小白啊小白，你就没好好看过自己的故事台本儿吗？” “我看了的呀，大部分我都看完了，有用的背景资料都背得滚瓜烂熟。” “那你怎么不知道，我们这次节目组安排的是连环案，是要拍两个案子的？” “？？？” 方白人傻了。 之前因为太累，睡了一觉就被李云馨送到了拍摄场地准备，导演组给的资料肯定没工夫看完，所以他就自己筛选了一些“有用的”部分背，剩下的果断没管了…… 我筛选出去的那些全是关于第二案的资料？不能这么巧吧？！ “所以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这次会全员都投鸥小编？ 连撒微笑那个憨货今天晕头转脑的模样，都投对了两票—— 小白，你真当我们都是探案大师？” 何老师接着笑吟吟道： “因为台本儿有提示啊！鸥小编就是第二案故事里，被灭口的死者！” “……” ------------ 204.镜中奇遇(大章) 在某人丢脸地被何老师请出房间之后。 他怏怏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也不敢继续啃零食了，而是认认真真地背起下一集的台本儿来，以免待会儿出丑。 这一背，就背了将近两个小时。 可别奇怪，节目组导演虽然在广播里喊的是“大家先暂时休息 20分钟”，但这并不是对嘉宾的喊的，而是对现场工作人员喊的。 所以嘉宾们会理所当然地享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除了鸥小编，她得再拍一段。 按照故事安排，鸥小编算是真正“杀青”了，现在她只要配合摄制组提前录一段会用到后期的视频，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好轻松啊，好羡慕…… 方白正在看着的二环台本儿，上面开头就是这么一段【鸥小编惨死】的情节，这些文字使他不由得从心里发出了由衷的艳羡。 我也好想“死”掉，然后就可以去光明正大摸鱼，好好睡一觉…… 唉。 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二环台本儿上的新故事桥段，虽然也被方白背得七七八八，但是它烧脑的气息也已经完全暴露出来，实在让人望之生畏。 方白已经想到第二个案子会是何等棘手了，这就使他更加痛苦，而这种痛苦是什么样的呢？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周上六天班的社畜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放假，却在星期六下午临近下班开开心心的时候忽然听到老板说： “什么放假？这周星期一开会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星期天通宵加班吗？” 加班？我怎么不知道？！ 社畜感到震惊，继而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四方的同事，寄希望于同事们能够证明老板说的是假话，只是在开玩笑。 然后同事们告诉你老板讲的确实是真话，只是星期一开会的时候某人在打瞌睡，大家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 最后再甩给你一沓加班任务计划书。 噢耶，彻底击碎你的幻想。 方白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 “轰隆隆——！！！” 无名艺术馆内忽然雷声大作，那是广播员又作妖了。 也同时代表着，第二案，即刻开拍。 他推门出去，果然，外面已经备好了摄制组人员，一个机位猛的凑上来，掉在方白的侧面。 雷声之后是四道钟响。 方白按照台本故事安排，故意装出一副很困还没睡醒的模样(其实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不用装)，朦胧地揉着眼睛，打开房门，缓步朝外面探索而去。 “救命！救命！！救命啊——” 外面不断有幽灵般的女声回荡。 这就是他开房外出的原因。 听着这样的求救声，方白不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并不是因为他天生冷血—— 喊“救命”的女声，一听就是鸥小编，叫的倒是很好听，但这么个叫法，本该焦急呼救的声音，听起来也并不凄厉急切，反而有点绿茶，表演痕迹非常重。 就算让人无端联想到某几位德艺双馨的老师……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还上了扩音器，真是糟透了。 观众永远不会知道艺人录节目时会吃到什么苦！方白愤愤然地站在走廊里。 待他等到同一层的刘传单和何超也开门出来，三人聚到一起，才往旋转楼梯那边共同小碎步跑过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刘传单很敷衍地对着镜头打了个哆嗦，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说： “哎呀，我的个哥呀！这是个啥？！” “不知道，”何超一脸肃容，“我听着像是鸥的声音！我们赶紧去二楼她的房间看看吧！！” 方白能说啥？只能说好。 然后几个人一起下去了二楼，结果刚好撞上从鸥小编房间里探查回来的、同样住在二楼的张医生，被告知房间里没人。 到二楼的声音听着不像扩音广播，方白试着与她交流： “鸥小编，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在哪！救命啊！！快！” “那你知道你大概在几楼吗？” “我不知道，你们快来，我这里有炸弹，有声音在响——啊！！” “那个炸弹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我在哪！救命啊！！快！” ——得，一准儿是录音。 “不行啊，要爆炸了~！！！”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随着赶上来的撒微笑侦探在二楼左突右突，终于摸到了声音来源处。 那是一面墙。 墙的面料很假，拍上去是空心的。墙面只是一层布，但花纹看上去很像石头，也许节目组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自觉意识到，这是一堵“石墙”。 扑上去找人的小徒弟捕鱼才没管那么多，逮着墙纸就是撕。 哗啦—— 石墙的秘密被显现出来，这竟是一面透明的玻璃墙！ 玻璃墙后，是一方小小的隔间。 虽然看上去比较小，但又很空。 衣着打扮和身高都形似“鸥小编”的假人，就被白色粗尼龙绳绑在那隔间里面最中央的位置，眼睛上还蒙着黑色胶布。 假人的腰间带着一个扩音器，正循环播放着十几句有细微差异的求救信号内容。 这代表着角色“欧小编”暂且还活着。 而假人的右侧，还静静摆放着一个计时炸弹模拟道具。此刻炸弹倒计时框上，可以看到倒计时显示还有19分钟25秒…… 这代表着角色“鸥小编”离死不远了。 留给众人解救的时间最多只有将近 20分钟，大家浮夸地慌成一团。 “从哪儿进从哪儿进？” 撒微笑不停的问，眼睛到处乱瞟。 台本儿上的故事桥段大致安排，嘉宾们都是清楚的，可是机关谜题、线索推理这类事，还得自己来。 可是就一堵玻璃墙，怎么看得出机关啊？ 方白怂恿旁边儿看上去就很好忽悠的哈士奇·张去用拳头锤了一下玻璃墙，妄图直接打破玻璃救人。 可任凭张医生拳打脚踢，玻璃墙就是纹丝不动，连一分裂缝也无——好家伙，节目组的道具师傅果然不会给他们钻这个空子。 那怎么办呢？忽然他们俩发现这个隔间的玻璃墙对面，也有一张玻璃镜子……形状大小看起来都很像是门！ 入口一定在对面！ 方白把这个发现告诉侦探，大家伙儿就一起风风火火地绕后，到了二楼另一个地方。 那里所有人都见过，有一张宽大的立身镜，组里爱美人士经过时，总会在此自恋地停留一会儿。 之前当正常镜子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起来，倒是越瞧越像一扇门。 门旁边放有三本图书，图书的封面看着像儿童邪典，名字是《镜中奇遇记》。 提示如此之明显，众人心里都知道，这三本书，应该就是开启镜门的关键了。 撒微笑、何超、方白，三人一人拿了一本《镜中奇遇记》，翻找书内图片，希望能得到开门密语什么之类的线索。 但与此同时—— “诶~！诶诶！！嗨！怎么回事儿？！” 翻开三本图书约20秒后，拍摄现场突然降临了电脑死机般的漆黑。 无名艺术馆里的灯光，一瞬间纷纷熄灭，室内光线昏暗了下来，人不见人，鬼不见鬼，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可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台本儿设定没讲有这回事儿！！ 想来是节目组故意保留的“惊喜”大礼包。 方白看见摄制组的几个小哥阴缩缩地掏出了夜光摄像机，在一片黑暗里犹如拉风的萤火虫，特别明显。 嘉宾们随即镇定下来。 只要摄制组还在正常工作，那就说明没有出意外情况，节目还得继续录，大可放心。 况且，突然停电这一招，也算是华国综艺界的传统艺能，在场只要是资历深的嘉宾，多多少少都经历过几次。 然而方白显然不属于“资历深的嘉宾”之列。 所以他有点慌，在侦探的询问催促声之中，一双手乱摸乱放，也不知道最终在黑暗里到底摸到了个什么东西，只是感觉挺牢固的，就下意识地把它作为定点一抓—— 吱哑哑~ 门轴转动的声音。 先前他们怎么推都无济于事的镜门，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方白没带多少力道的随手一抓，给轻易拉开了！ 众人欣喜，方白傻笑道： “原来这道门不能推，得拉啊？我刚刚好像正好抠到门儿缝……hhh！” 何超道： “不是这样的！我刚才拉过，拉不开！我怀疑跟我们刚才打开了那三本书有关系！！” “哦……是这样啊。” 方白其实很想说“何老师你放屁！你刚刚分明一直在看书连门都没摸过！！”之类的粗话，但他又转念一想，何超这种老主持人，肯定被节目组导演交代了更多事儿。 【镜门是因为镜书被打开所以才开启】这种东西，应该是节目组的套路，咱还是别上去硬杠的好。 虽然镜门被打开，但里面也没有光源，现场还是昏暗一片。 侦探撒微笑领头，第一个进了镜门。后续的嘉宾们，排成老鹰捉小鸡游戏里母鸡身后的小鸡队列，也一步一步跟着小心进入暗室。 这间暗室不大，他们隐隐约约又看见了对墙三道大门的轮廓。 “一、二、三……” 看不大清楚，为免疏漏，撒微笑走进各扇大门口，认真的数着门数。 剩下的嘉宾也在跟着认真地数。 方白例外，他本来就困，精神头儿不是太好，进到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里，竟然眼皮子一眨一眨，好想要干脆仰倒下去…… 装死人大睡一觉。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不敬业的心理冲动。 主要是因为这间暗室的气氛吧，就比较诡异……方白左右看了一圈儿，虽然受限于光线原因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总感觉有点像一座游乐场营业的鬼屋内间。 好像下一刻就有一只扮鬼的工作人员要马上冲出来似的。 诶，说到鬼屋，房子里右边的那个白布，真的好像鬼屋里那个—— “哇呀呀呀呀！！！哈！！”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原本静静垂下，盖在墙体上的白布，竟被一只苍白的手臂突然掀起！！ 一个身穿蓝条纹白衣，青面獠牙的短发恶鬼从白布后面猛冲了出来，怪叫不断！ 他这怪叫好似连锁反应，嘉宾团众人也是听着一齐慌张怪叫起来，一时之间“啊啊哦哦”的奇怪声音充塞了镜中暗室。 这阵集体怪叫声，最开始还是正常的惊慌，但后来就变得不太正常了——众所周知，任何游戏活动，只要参与的玩家多了，总会出一些沙雕的乐子。 而沙雕是会互相传染的。 “哇呀呀呀！”在嘉宾们的口中变成了“哇呜~！嘿嘿嘿！”，男人们哼着这样的歌，脸上带着坏意的笑容，把冲过来的恶鬼给兴奋地团团围住，堵在一个墙角，上拳头坨子就是反复暴打。 当然，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让这个扮成恶鬼的工作人员真的感觉到痛，就是意思意思，提升一下节目效果。 哒——！！ 忽然间灯光如昼，电又来了。 众人这才看清楚被围在墙角里挨打的“恶鬼”是谁……一个常常流连于各大综艺之间，但就是没啥作品的“综艺小鲜肉”，平时为人和气，连没怎么看过这世界综艺的方白都觉得他很面熟。 但在这个“无名岛”的故事里，他的身份肯定不同。 “恶鬼”穿着不太合身的蓝色衣服，有点像病号服，脖子上挂着条斑马黑白纹围巾，手里还捏着根针管儿。 他面色委屈，似乎在等待别人主动开口发问。 于是撒微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直直问道： “你是什么人？” 谁知还收获了一句反问： “你们又是什么人？” 何超接话道： “你是这个岛上的人吗？” “不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魏护士。” 魏护士拿着针筒向外指着，扭捏地说出了一句让众人笑喷的话。 “你这tm叫护士？！” 某哈士奇当即没忍住，吐槽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个月嫂。”何超嘿嘿笑着上前，拍了一下魏护士的肩膀。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个奶妈。” 方白重复了一边何超的动作，两个人焉儿坏地把魏护士损得无地自容。 刘传单倒是个正经的，质问道： “你怎么证明你是个护士？难道就凭你手上这根针管儿？” ------------ 205.镜子屋：我坑我自己 (大章) “你怎么证明你是个护士？难道就凭你手上这根针管儿？” 新加入玩家群体的魏护士扯着衣领子回道： “我怎么就不是护士啦？你是不是看不起男护士？！ 你看我这小粉红！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是护士吗？” 他的衣领内圈儿被外翻了出来。 里面修了一圈儿颇为少女心的粉色，还带着个医护红十字标志，勉强给了众人一点儿来源于节目道具组师傅的说服力。 但新玩家魏护士的出现方式，不管怎么看都很有嫌疑。 刘传单想直接上手去搜身他，结果魏护士宁死不屈，拿着粗大的针管注射器(无针头)左挥右舞，惊叫连连，让刘传单到底没能够得逞。 侦探撒微笑根本懒得理这两个耍活宝耍得不亦乐乎的憨货。 他做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对着镜头说： “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救人要紧。 因为时间只有19分钟，太紧了！” 待众人纷纷同意后，撒微笑又给新加入的魏护士单独交代： “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有什么故事，现在先跟着我们，不要单独行动。” 说完这些，他就果断地回头转身，打开了先前房间里看到的六道大门其中之一。 “哇！！沃——？！！” 一片炫目的亮光从门里透出来，窥见了门内场景的嘉宾莫不震撼莫名。 内室之中，别有乾坤，那居然是一个超大型的镜子迷宫！！ 无数扇镜子成墙，耸立在门内。虽然不知其迷宫的具体大小，但这镜子迷宫的高度要略低于大门上框，方白垫脚上眺，分明望到视野里全是一方方错落交叉的镜墙！ 而被开启的这个大门，正是眼前夸张的镜子迷宫其中一个入口。 张医生和小徒弟捕鱼走上去，把另外五扇大门也给打开，里面同样的是五个镜子迷宫入口。 眩目的镜子让人还没走进去，就先看花了眼。 方白觉得这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比停电的鬼屋还吓人—— 鬼屋里吓你的，只会是工作人员扮演的恶鬼，能叫能打，终究是外物，胆子大的莽着冲就完事儿了；而镜子屋迷宫里吓你的，却是无数个“自己”，还有方向感的极度缺失和被遗弃感…… 显然，镜子迷宫恐吓人的手段更加高明。 “原来这是个镜屋！” 撒微笑稳住心态道： “各位！由于迷宫错综复杂，又有多个入口，所以我建议大家分头行动。”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一一答应……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算上刚加入的玩家新角色“魏护士”，刚失去第一案角色“鸥小编”的玩家阵营数量再次得到了补充，六个大门儿分明就对应了六个嘉宾。 这意味着每个玩家都必须单独走通一条镜子迷宫小道……节目组还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镜子上有拍摄打光，在迷宫里反射来反射去，挺刺眼。 方白强忍着眼睛的不适，选了最右边的、光芒最盛的一条大路，那里上方就是光源。他越过门槛儿，两三步钻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镜面反光那么刺眼，还要选镜子迷宫里光芒最强的路……别误会，方白可没有自残倾向。 但就他丫的一个人的角色职业道具里有墨镜这玩意儿啊，这条路如果不让“白月光”来探，难道还能让其他人走？ 众人纷纷进入镜子迷宫，不一会儿，方白就听到了何超的高呼声： “我这边是条死路！” 这很正常，六条道，总有那么几条是死胡同，甚至很可能只有一条才有可能走出去的、正确的路。 接着又传来其他人的呼声，张医生发现了旋转镜子门，这道镜子门可以打通他和侦探相互之间的通道。 侦探则不停念叨警告着其他现在与他不知有几墙之隔的玩家，让众人都用一只手贴着墙面走，千万不要被迷惑方向。 大约过了十分钟。 或许真的是运气好，也可能是节目组修建迷宫时放了水，反正方白在镜子迷宫里左转右转，眼睛都快花掉，头都快绕晕了，忽然在一个转弯儿之后—— 诶，前面怎么没有镜子了？！ 他总算是走出了迷宫。 往身后再望望，这应该是迷宫唯一的出口。 侦探撒微笑他们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徘徊多久，才能意识到自己走了根本不通的错路。 方白只好摇摇头，打算先行一步。 反正之前大家都说好了，“时间第一、救人要紧”。 镜子迷宫的出口，对接的是一段长长的通道，有几个大弯，看外貌很像是隧道。 他一边观察着一边慢慢走进去，很快就走完了全程，谨慎地看着终点处立着的又一扇大门。 那应该就是鸥小编被绳子绑住、旁边放着计时炸弹的房间了，方白已经听到了电子仪器倒计时的冰冷“滴答”声。 他再不犹豫，伸手推门。 第二案的“案发现场”终于对人敞开，鸥小编已经理所当然地化为一具躺着的假人尸体。 “啊——！！” 很敷衍的长声惊叫之后，方白才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走进了房间。 虽然早就知道“鸥小编”肯定会死，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死……喂喂喂，说好的19分钟倒计时定时炸弹呢？ 怎么炸弹还没爆，人就先死啦？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走进去第一时间没管那具所谓的“尸体”，而是先去看了一下那个还在滴答滴答走着的定时炸弹。 嘶…… 乖乖。 这哪是什么定时炸弹，分明就是六根糊弄人的硬纸筒！ 不过用线绳儿，跟另一只做工精致的小闹钟绑在了一起罢了。 这个“定时炸弹”，虽然在玻璃墙外边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这么近距离一看，又实在是显得拙劣不堪了。 道具组师傅似乎还怕嘉宾们会把这个丢人玩意儿，当成台本故事要求里真正的定时炸弹互相飙戏，又特意在纸筒和闹钟背后都加了字条说明，表示这真的只是一个“假炸弹”。 方白看了之后就真是……挺无语。 节目组有辣么多经费，搭辣么庞大的一个室内镜子迷宫，甚至还能在半个月之内快速修建起这么一座拔地而起的无名艺术馆，难道还缺买一个仿真模拟炸弹玩具的钱？ 不过吐槽归吐槽，既然先到了这儿，还是得先调查案发现场。 假人尸体旁边除了炸弹，还放了一座花纹精美的古典钟。 “尸体”距离更近。 他就下意识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往平躺着的死者尸体身上摸去…… 诶？ 等等。 方白忽然又停下了动作。 《明星大探案》这档节目，玩儿的是什么？ 对于非侦探角色来说，不管你是正常的玩家牌还是隐藏的凶手牌，肯定都是以减轻嫌疑度为第一要务哇！ 那老子现在是在干啥？ ——作为一个六玩家之中的“杀人嫌疑者”，竟然先是抢先所有人一步离开复杂的镜子迷宫，到达凶案现场，然后又对死者尸体动手动脚，涉嫌破坏现场取证调查…… 这tm是自断生路啊。 妈个鸡，节目组这波绝逼是在坑我！！ 醒悟了这一点的方白立马就忙不迭收回了手，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不行了不行了，还是赶紧回去找侦探吧。 他最后定定地看了一眼那具假人尸体，就立即毫不犹豫地又朝外奔往镜子屋。 …… 迷宫里，通过几扇旋转玻璃门，侦探师徒和其他五位玩家竟然以令人惊奇的“巧合”凑到了一起，凑到了镜子迷宫的最中央部位。 他们神态焦虑，都正竭力讨论着该从哪条口子、以何种方式出去的方法。 这个说那边是死路、那个说那边有好几个岔口，但感觉也是死路……然后另一个又说那条路我走过的，绕了个大圈儿，又绕回原点啦。 总之，紧张得很。 一般人孤身困在大型实体迷宫里，约十分钟就会感到不安和害怕。而他们虽然磕磕碰碰又遇到了一起，但这个镜子迷宫对心理作用的催化程度，也比一般迷宫大了好几倍。 再加上队伍里又有撒微笑、何老师这两个堪称老年组的主持人，这会儿感觉吃不消，很正常。 这么多人碰在一起，唯独少了“白月光”，方白所料不错，他自然成为了所有人怀疑的重点。 该怎么走出去？还有哪条路能通？ 白月光又在哪儿？迷宫虽然面积大，但回声可不小，为什么叫他名字听不见回答？ 众人慎重地议论着。 方白顺着自己走过的老路重新进入镜子迷宫里，听见的就是这样的几段话语。 他心道不妙，赶紧大喊： “侦探！侦探！你们在哪儿啊？！ 我都进去啦！你们不会还绕在镜子屋里没走出去吧？！” 何超等几个人领头回答说是，还说既然他们的路走不通，就退出去，从外面重新走白月光那条道，让方白带路。 方白当然答应了。 他去了自己通道的入口处，当了带路党，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队列，才终于又放心地回了案发现场。 众人又像方白之前刚来到这里一样，敷衍地大叫了一会儿，有些人甚至还笑嘻嘻的……没错，说的就是不正经的狗头侦探撒微笑，带头对着节目组镜头做鬼脸，把正在调机位的摄像大哥给尴尬地堵进了墙角。 同样没人关注“尸体”，反倒是对着那个粗制滥造的“定时炸弹”啧啧赞叹。 不过有一人例外。 刘传单。 这个骑龙少年在刚才休息时间，又把自己跨下的充气绿恐龙给压满了气，现在整个下身都鼓鼓囊囊的，一只恐龙头左摇右摆。 他过镜子屋和入口通道的时候，充气恐龙都在整个房间里横冲直撞。 像刘传单这种加了大号装备还容易误伤队友的体型，当然没人愿意跟他并肩走一起……咳咳，前后更不行。 所以他的站位其实是游移在玩家群体之外的，一直都隔着“安全距离”跟大家交谈。 这样其实也有好处，比如现在，刘传单就在密室里一个众人都关注不到的角落，发现了一张遗落在地板上的地图。 那是镜子屋的地图。 发现这一点后，他立即呼声上交给侦探撒微笑。 撒微笑摊开地图展示内容，和众人围成一圈儿，仔细研究了几秒钟地图，就很轻易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六号门通路是一个完整的闭环。 就只有白月光走的最右边六号门，才能进到这里，其他的12345号门都不行。 这就是重点了。 镜子屋六号门，连着的是一条案发现场密室通往外界的的唯一道路！ 怪不得他们先前左转右转，就是怎么转也绕不出去。 某哈士奇大夫，先前都快计划着寻求侦探同意，在镜子屋里干脆搞一个拆迁大计了——虽然那样，节目组的绝大部分后勤和道具人员，都会心生杀意。 可毕竟好过死打转儿不是？ 话说回来，撒微笑看完地图，对着室内扫视了一圈儿，忽然指着一座倒在地上、沾有血迹的古典钟说： “凶器不是那个假定时炸弹，炸弹只是引我们进来的鱼饵。 那凶器可能是这个钟吗？” 众人把古典钟捡起来，对着上面的血迹七嘴八舌回答，都说应该就是这个。 古典钟是西式的，多尖锐的艺术造型尖顶和外部花纹钝角，那上面都沾染着血迹。 这实在是太明显不过的现场证物了。 有凶器、有死者尸体、有保护完好的案发现场、有嫌疑人对象，第二个案子可以开始查了。 撒微笑按例走了个流程： “这样，各位，如果大家还是信任我，这个案子就仍然由我来做这个侦探，我仍然会带领大家找到真凶……” 没有人反对。 一是侦探角色本来就由节目组指定，二是侦探干得也不是轻松的活计，还真没几个嘉宾想要。 “好。” 撒微笑让徒弟拿出本子记着，自己则公事公办地念道：“现在是xxxx年11月3日的零点，请各位记住我们现在的时间点。” “现在的地点，是在一个陌生的密室里。 我们在进入案发现场后发现，死者鸥小编，眼睛被眼罩蒙着，双手反绑在背后，尸体平躺在地板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假的炸药包，和一座带有血迹的古典钟……” ------------ 206.是谁挥舞了座钟 ？(大章) “鸥小编已经死亡。” 撒微笑一板一眼念道： “好！让我们再来一起进行现场勘查。 不过在那之前，让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去了解一下各位……从上个案子的投票之后，到刚才的时间线。” 何超指着魏护士说： “特别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侦探点头，众人纷纷应允，以合围之势把魏护士推到了楼下的公共大厅里。 老规矩，第一轮集中推理：不在场证明阐述。 馆外正值深夜，天上(广播)雷雨交加，跟上一个案子第一轮集中推理的环境，倒是大同小异。 撒微笑装模作样地感叹道： “唉，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他为什么要感叹？因为按照计划，撒微笑得由此引出上一个案子的简述，算是向看第二个案子的新观众们提前交代一下故事背景。 “前一天，我和我的徒弟，原本是在江上打渔的普通渔民，就因为一起偷拍事件，被无端的卷入到了一起诡异的杀人案件之中……” 到现在为止，撒侦探仍然坚持，是因为有人偷拍他的“盛世美颜”，他们师徒才会来这个岛上的。 方白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俗话说一个人越缺什么，就会越急于宣称自己有什么。 哼哼哼……像他方白老爷，就从来不会自夸盛世美颜。因为事实这东西，从来就没什么好夸的。 “……在我身边坐着的这几位呢，除了坐最右边儿的那个自称是护士的生物，这四位，都跟昨天的这个死者【甄相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着侦探不客气的说话，魏护士连忙对着镜头无辜的摇了摇头。 但他脑袋有些偏，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在向节目播出后的观众们给出暗示。 “但真正杀死【甄相帝】的真凶，经过我们上一案的查证，确认是鸥小编，”撒微笑神色严肃，继续说道：“不过，鸥小编在今天也遇害了。” “所以，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早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物种……”他把中指竖起来，指向魏护士，说：“来，请你好好地介绍一下你自己。” 撒微笑这番态度，看上去的确是很不尊重人，但这样的行为放在综艺录制现场，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魏护士怎么说也是综艺老咖，“技术成熟”，这么搞，很容易出节目效果。 果然，魏护士立马佯装大怒，提着自己的粗针筒站起来，一副要揍人的样子，道： “你说谁物种呢？！” 说话的同时，他还用极为隐晦的动作拽住了坐自己最旁边的白月光的手臂，以表明自己现在超级想要打人，只是暂时被邻座拦住了的态度。 方白的手臂力都没使，看着这货一直讲一直讲“白哥，你别拦我！”，很是无语。 大哥，是你拽我啊，我哪儿拦你了？ 但这么做确实很容易出喜剧效果。大家伙一时之间人人带笑，就那么看着魏护士缠着白月光胡闹。 方白想了想，干脆真地上前拦阻劝人： “老哥，别别别别别……别不上！” 最后一下突然改拦为推，拍在魏护士的后腰上，魏护士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推到了撒微笑座位的面前。 啊呀，这…… 这就尴尬了。 他一下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进退两难，只能尬笑。 方白非常好心地又送上去两块儿从艺术馆浅水池里随手捞起来的假山石。 都有成年人拳头大小，一并塞进了魏护士怀里。 魏护士个大男人，接过石块儿时的眼神竟有些幽怨…… 最终他抱着石块儿举了又放，讪笑着原路退步，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撒微笑也是笑得不行，忍着脸部肌肉抽搐，认真道： “闲话少提，撒微笑，你是我们这里唯一的生人，请你先认真介绍一下自己，OK？” “OK。” “我，我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护士，”魏护士又站起身来，来劲了，显然他早有腹稿，这会儿背出来颇为痛快：“万花丛中一点绿，你们听过没？我就是了。” 声音极其骚包。 何超打断他讲话，好奇地问： “魏护士，这个是你的人设吗？” 问人设的潜台词，是问节目组给的角色人设如何。 节目组还会设计这么骚包的角色介绍词？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骚包过头了吧？ 他很怀疑，觉得八成是魏护士自己给改的。 魏护士先摇头说不，然后又点头说是。 从第一反应看，那就一定不是了。 于是撒微笑对这根新加入的综艺老油条严厉地喝问： “老实点儿！魏护士，请你从现在开始，重归【正常】，好吗？” 魏护士只好忍痛放弃了自己精心打造的介绍词，转而背起角色资料来： “我是一个具有美颜暴击的男护士……” 刘传单立即做呕吐状： “啥玩意儿？美颜暴击？你？！” 几个玩家纷纷拆魏护士的台。侦探撒微笑更是把方白刚刚从水池里捡起来的那两块石头，重新拾起，捏在手里夸张地大叫道： “这个地方只能有一个盛世美颜！” 好像要跟魏护士决斗似的。 “昨天我已经把这个盛世美颜的位置给占了，没想到你还【暴击】！ 别人看我都是自带滤镜的，一山不容二鸡，我跟你讲。” 撒微笑一本正经地举着石头威胁新人，脸皮之厚，言辞之无耻，实在让旁观的方白叹为观止。 姜还是老的辣，撒老师不愧是名满天下的“芳心纵火犯”啊——这个称号其实是一个梗，在《明星大探案》往季某期节目里，撒微笑作为嫌疑人，曾经堂而皇之的说出了一段厚脸皮台词，最终被广为传播，成为沙雕网友一众推举的名场面。 当时他们那期节目的案子，凶手很有可能是个纵火犯，撒微笑在侦探集中推理认证的时候，突然说“我就是那个纵火的男人”，自首态度之诚恳，把嘉宾们都吓了一大跳。 谁知道撒微笑那天说出这话，是给他们挖了一个坑，只为了给自己吹一个装上天的大比。 他接下来是这样自我陈述的： “我希望把自己的角色定位再给大家念一遍……我是娱乐圈最后一个单身天王，全人类女性的最后共有财产，属于所有的未婚~少女。 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那个放火的人，那个在女人的芳心里~纵火的男人。 我的盛世美颜，燃烧了从十岁到七十岁所有女性的芳心……” 名场面视频历历在目，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撒微笑就跟“盛世美颜”这个称号过不去了，多次凑表脸地纳为己用。 所以说，他之所以会为了这个宛若儿戏的、节目组随便给的美颜称号找魏护士决斗，也实际上是有渊源的，只是在玩儿梗。 众人对此心知肚明，连连嬉笑拍掌。 不过玩儿梗得适度，撒微笑象征意义地教训了敢于挑衅自己“盛世美颜”权威的魏护士几下，就又问道： “魏护士，你跟【绿巨头】有联系吗？你加没加入【好汉联盟】？” 这也是现在他最担心的事。 按照故事背景，所有人都很有可能是【绿巨头】一手操办，邀请到岛上的。但直到第一个案子结束，真凶被投出之后，玩家们都没有一个人找到绿巨头是谁的线索。 魏护士答非所问： “我是被人邀请到岛上来的。” 被人邀请的就被人邀请的吧，这里的哪个嘉宾不是被人邀请上岛的？撒微笑顺势问道： “那你收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邀请？” 但这次，魏护士却闭口不言了。 方白接着问： “魏护士，我问一下你。 我们先是打开了一扇镜子门，然后进到一片空地，空地前面又有六扇大门。 我们是在空地里遇见了你，对吧？ 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从镜子门里出来过？” 这件事情必须得弄清楚，因为很重要。 如果魏护士回答说不是，那么情况还算好，他就始终呆在镜子密室里，没有出来在艺术馆内游荡过；但如果他回答说是，这就表明…… “昨天”到现在，大家居住的无名艺术馆里凭空多了一个幽灵，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行踪，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干了什么。 这对于推理第二件案子来说，不管怎么想，都是很麻烦的事，所以方白不吐不快。 结果魏护士回答说是。 更多的东西，他也坚决不说了，非要众人先把自己的身份给他“介绍”一下再说。 大家就又重新依次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顺便应侦探要求，交代了角色故事里“昨晚”新的时间线。 方白第一个作自我介绍。 交代时间线如下： 白月光，网络id 雷人，昨晚九点钟回房间，十一点十五，出房间去办了点私事儿。 刘传单，网络id 钢管侠，昨晚九点钟回房间，十点十五分，也出房间去办了点私事儿。 何超，网络id奇异硕士，昨晚九点钟回房，十点三十分，出房间办私事儿。 张医生，网络id黑豹纹，昨晚九点钟回房，十点整，出房办私事。 听完一轮交代，撒微笑感慨道： “都办私事儿？这一夜，大家好忙啊。” 可不忙吗，所有人都离开过房间，排队办私事儿。 现在只有新加入的魏护士时间线不确定了。撒微笑不放心道： “你们出来办私事儿，都没见过死者鸥小编？难道说，昨晚就只有我见过她？” 嘉宾们脸上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大声起哄。 撒微笑一并接收，左右抱拳示意，表情很是自得。 但小徒弟捕鱼很老实地说： “不对啊师傅，昨天我不是还在吗？” “去去去！” 撒微笑瞪了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徒弟一眼，大声说道： “我是侦探，心中无鬼，也不怕告诉你们。 昨天九点五十分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我和鸥小编畅谈人生，狂聊理想~”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表情就突然有些神秘的荡漾，激起嘉宾们一阵笑声。 “还有一个细节是，十一点钟之后，也就是撩到十一点之后，我就把鸥小编安全地送回了她的房间。 但是我非常绅士——我可以非常坦然的告诉各位，我优雅地把女士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在房间外面关上了门，并没有进入过鸥小编的房间里。” 这实际上至少透露出了两个很重要的讯息： 一、鸥小编在昨天九点五十分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是绝对安全的，因为有侦探的保证； 二、撒微笑虽然曾经把死者安全地送回了房间，但他并不知道房间里面的情况。 很容易可以得到一个推论： 是不是会有人提前藏在鸥小编房间里，准备绑架？ 如果待会儿找线索时，真是这个推论逻辑，那就对方白非常有利。 毕竟“白月光”是唯一一个在十一点钟之后才出门办私事的玩家，从时间线上来说，他的可疑程度非常低，远远不及另外四人。 “也就是说，侦探你并不确定，当时鸥小编的房间里有没有藏着人？” 方白急于求证这个事实。 撒微笑肯定地道： “没错。当时夜太深了，我没有仔细查看一个女孩子房间里的环境，那样是不礼貌的。” “那就是从晚上十一点到零点，这一个小时之中，我们中有人把鸥小编绑架，还运到了密室里？” “对，”何超接了话，“而且有趣的是，零点我们出来时，见到的死者还是活着并且清醒的，还可以一直呼救；反而是成功进入密室之后，才发现她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我觉得这件事很戏剧化。戏剧在什么地方？ 就戏剧在，我们误以为鸥小编身边有个定时炸弹，急于穿越镜子迷宫解救她，但到达密室之后，又发现那个定时炸弹是假的，鸥小编也死了。 那么，炸弹没爆，现场看到的带有血迹的直接凶器，又是个笨重的座钟。 挥舞这种东西容不容易且不说，我们先来讲另外一件事——我们还集体困在镜子迷宫的时候，鸥小编就死了。 那么，是谁杀的人？” 听到何超的推理，方白眼皮跳了跳…… 他忽然心里一凉。 ------------ 207.问心无愧刘传单(大章) 这明显对方白不利啊！ 他是唯一一个在众人之前抵达案发现场密室的人。如果非要说谁最有作案时间条件的话……那妥妥的就是他了。 “我们可以先来讨论一下，在上一个案件中还没有解决的一个疑点，”何超此时却又把话题转开了，道：“第一个，按照我们原本的推论，第一案的凶手，应该是神秘的【绿巨头】。” “那么这就有一个问题，鸥小编到底是不是绿巨头？ 第二、所有在这个岛上出现过的，那些奇怪的双胞胎又是怎么回事儿？” 撒微笑补充道： “而且那些双胞胎还都是曾经在一些案件中“死”去的人。这很蹊跷。” “第三、变幻莫测的天气。侦探，我认为这也有可能预示着什么。” 张医生也插了话。 其实还远不止如此，方白心想，这里的诡异之处，至少还有走廊里变来变去的画、不断倒数的钟声、轮渡失灵、以及一片远隔城市的荒岛之上居然建立了一家艺术馆…… 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还好是节目组编的故事，要是真出现在这种环境里，众人怕不是得疯。 这些东西太玄乎，撒侦探反而不想在意了，因为在意了也没用。 他整了整衣领，端坐道： “各位！以我之见，这些都只是我们心中的疑问，而非直接关系到现场的证据，对破案进展的帮助，不算太大。 我们还是先像上一案那样，找出每个人的杀人动机吧。 一定要尽快查出谁是真凶！” 侦探发令，众人自然纷纷答应。 当然，直接让每人说出自己的杀人动机，这也太假、太不现实，所以接下来的节目流程还是老样子，开启第一轮证物搜查。 无名艺术馆内的场地道具，在先前嘉宾们休息的时候，就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第一轮未被找到的旧证物，将会被拿走，而新的证物将会藏在各处，就等待嘉宾们的第二案搜索环节。 节目组正是用这种方式，确保了第一案和第二案里被搜出的线索不会混淆，增加游戏难度。 这一次方白没跟何超一组，而是跟剩下的刘传单双人成队。 何超则和侦探师徒一组，张医生和魏护士这两个人是第三组。 这次是自由搜索，所以方白就和刘传单一起，抢先进了死者鸥小编的房间里—— 这还用问吗，案发现场那个密室都让给侦探组搜了。 那么剩下的房间里，最容易出最直接、最重要线索的，那就只有死者的房间了。 他们俩大大咧咧推门进去，发现今天鸥小编房间里的画框又都正了，明明昨天还是反的。 方白念叨了两句，被刘传单笑骂道： “白月光，你少神神鬼鬼的。别念得我心里慌行吗！” 方白没理他，闷头搜证。 但第二案的搜证确实比第一案要难得多，节目组虽然重新布置过证物，但第一案那些已经被搜索过的地方，他们是绝对不会再藏东西了的。 第一案众人可是把现场足足搜索了两遍……遗漏的地方何其之少？ 可想而知，这一次重新布置的证物，隐藏得有多么隐蔽。 两个人翻箱倒柜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找出一个子儿来，简直就像夜宿赤贫之家的两只小毛贼，一无所获，气得哇哇叫。 方白倒忽然想起来“灯下黑”的说法。 于是他停下来，仔细思索，身体对着房间里四围墙壁转了一圈儿，想看看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处在自己的思维盲区里。 嘿，还真有—— 那些奇奇怪怪的画。 藏东西不一定就要箱子柜子嘛……要是画的夹缝，或者背后夹张纸条呢？ 他把这个想法跟刘传单说了，两个人从两边墙壁下手，分别负责一边，一个一个查看着那些诡异的画作。 按照这个思路，很快，另一边的刘传单就了新发现。 他在其中一副靠墙角的画框背后，发现了一只被遗落的小黄鸭指套，而这么儿童心的指套他们都见过，是职业为【儿科医生】的张医生随身携带的东西。 张医生晚上来过鸥小编的房间！ 方白面色激动，这可是重要证据！！ 虽然这并不能说明到底是不是张医生半夜绑架走了鸥小编，也不能直接证明张医生就是杀人凶手，但至少也能证明，他有非常、非常大的嫌疑。 因为，一个半夜溜进女性闺房，临走时还能慌乱到把随身物品掉落在地上的男人，你能指望他干什么好事儿？ 没准儿那个指套，就是鸥小编挣扎时留下的证物痕迹…… 不行不行，脑洞越开越大。 方白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好继续搜查。 死者房间里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证物，还得继续加把劲才行。 “啊哈哈嚎……” 突然，广播里传来了一段足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那依稀听得清楚是一个女性的笑声，但笑得丧心病狂，不似常态，如果非要打个比喻的话，里面好像掺杂了小狗的哀嚎。 总之就是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 方白都蒙了。 岛上的女嘉宾，按道理其实就只有鸥小编一个，而现在鸥小编在上一案里“阵亡”了，那么现在笑的是谁？ 难道是新的玩家？就像半路里突然冒出来的魏护士一样？ 可是魏护士是补充玩家阵营人数的，他们现在已经阵营满员了呀，莫非节目组还能吃了自己定的规则不成？ 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害，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这些事就交给侦探烦吧，方白老爷苦思无果，最终决定还是自己找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鬼笑影响了他的运气，反正接下来方白一组在死者房间里找了好久，居然愣是没找出第二个证据来。 怎么可能嘛，这根本不符合节目组放置证物的规律！！ 但没办法，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他盯着鸥小编房间立身镜里自己的倒影，气喘吁吁，忽然觉得很狼狈。 大概比平常少帅了0.015％吧，真是重大的形象损失。 呆了一会儿，“新人”魏护士忽然找过来，说自己在何超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密码锁，但自己又想不出密码，要拜托方白组与它们合力解密。 反正这边找不到新东西，闲着也是闲着，方白和刘传单果断答应了。 他们就转移到何超的房间里。 但是有一点方白很在意，他在路上问道： “魏护士，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找侦探帮忙的哟，为什么要找我？” 魏护士嬉笑着恭维道： “因为白月光你聪明。” “那倒是。”方白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走最旁边的刘传单露出黑人问号表情。 他想了想，自个儿走了，回去继续翻死者鸥小编的房间。 刘传单坚信那里还有线索，只是尚未被找到。 所以去支援的实际上只有方白一个人。 他下去陪魏护士在何超房间鼓捣了一会，出门口歇了会儿，忽然又看到楼上张医生追着一个红衣服姑娘到处跑。 张医生一边跑一边喊： “抓住她！大家都过来堵住她！ 这里出现了一个双胞胎！！” 什么，双胞胎？！ 方白大惊，下意识就要上去堵人。 但遗憾的是时间已经不够了，节目组批给众人的搜索时间只有十分钟，而现在已经在做最后十秒的倒计时。 时间一到，所有人都得走，怎么可能堵得到人？ 这个放双胞胎的时间点，根本就是节目组导演掐好的。 他只能遗憾的看着那个红衣服姑娘在眼前一闪而过地逃掉，然后按照规则，走到公共大厅里，与其他嘉宾们一起开始第一轮其中推理，梳理刚才找到的线索。 刚刚眼睁睁让重要人物逃掉，大家坐好座位后的状态，都有些沮丧。 撒侦探还是按老办法，先在小黑板上画了个简略的人物关系图，然后其他的让徒弟捕鱼补充，自己就甩手不管了。 “好，各位，”画完关系图，撒微笑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全男聚会，没有女嘉宾。各位感觉怎么样呐？” 侦探是个暖场高手，气氛顿时又活络起来。 有人表示自己无所谓，反正万事不求人。 也有人表示撒侦探你是了解我的，幸福程度不减反增。 还有人表示自己感觉很舒服。 不过，上述的这三类人，都不包括方白。 所以他有点惊恐，积极建议侦探尽早指定人展示搜到的线索。 撒微笑说好，不过看你小伙子太积极，第一个不能选你讲。 那么选谁呢？ “魏奶妈！” 他直直地指了一个人，出手超级快，显然早有打算。 魏护士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拳头打在撒微笑身后的小黑板底框上，大声道： “老子叫魏护士！不是奶妈！侦探你记名字能不能认真点儿！！” 撒微笑敷衍地点点头。 魏护士拿他毫无办法，只好开始介绍起自己收集到的证据来： “那个，我这次找到的线索非常少。 第一个线索，是在刘传单的房间里，发现了鸥小编的电脑，里面存了一段聊天记录，是鸥小编和甄相帝的。” 魏护士把他拍到的照片给大家看。 那聊天记录上大致的内容是，鸥小编看到了“天真”和“甄女儿”同时出现在了天台上，怀疑“甄女儿”是被“天真”推下了楼，但她又不敢确定，只好把这件事告诉甄相帝，想写一篇怀疑性质的文章。 但怒火中烧的甄相帝当即就认为凶手一定是“天真”，让鸥小编把这篇新闻文章给写实写满，直接从舆论上咬定“天真”就是杀人凶手。 刘传单立即道： “这里我可以承认。我偷鸥小编的工作电脑，是因为我想看看，鸥小编到底是不是绿巨头。 本来是想直接问的，但去鸥小编房间的时候，我发现她本人并不在。 我的时间线先前交代过，你们都知道，那会儿是十点十五分。” 他倒是做得好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让众人心里的怀疑程度一下子就降低了。 见众人没有其他话问，刘传单接着道： “打开电脑之后，我发现……其实我哥哥甄女婿认为“天真”有可能是杀害“甄女儿”凶手的原因，就是因为鸥小编的这篇文章。 就是因为这篇文章，再加上甄相帝伪造的甄女儿日记，才会让我哥哥心头怒起，去杀了天真。” 方白懂了。 他扬声道：“也就是说，你哥哥的死因，除了最主要的甄相帝的诱导以外，还有一部分鸥小编的原因，对不对？” 刘传单说对。这就是他的杀人动机了。 老实讲，这个杀人动机方白超级想要——因为很明显，又很浅。 这样的杀人动机，嫌疑程度太低了，几乎可以等于没有。 这件事里，甄相帝是主导者，鸥小编不过是推动者。 而现在首恶已经伏诛，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党羽给干掉的，更妙的是这个党羽也已经在上一案被大家投票找出，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从这种情况下看，无论怎么想，刘传单的这个杀人动机都非常轻。 因为根本就没必要嘛！仇家都快死绝了，何必非要亲自动手？ 上一案掌握甄相帝违法证据的鸥小编最终决定杀人，还可以解释为她时间上来不及了，在生命面临威胁之前，只能出此下策； 但刘传单这个情况可完全不同。 面对一个即将坐牢的仇家从犯，冒然报复还加机关密室杀人，用这样复杂的杀人手法，只为了完成一件原本就没什么必要的事情，根本犯不着。 方白觉得刘传单这把已经基本稳了。 但正当他这么觉得的时候…… 那个哈士奇脸的张医生忽然满面深思地站了起来，走向小黑板。 现在可是魏护士的发言环节，人家才说到第一条线索呢，张医生你干吗？ 众人又惊讶又好奇地看着张医生走过去，扭屁股撞了一下魏护士。 他把魏护士撞出了一截距离，然后自己就在小黑板面前鸠占鹊巢，拿出自己的证物图片，讲起发现的线索来。 不是吧侦探，这种事情也有人插队的？！ 魏护士满头黑线，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撒微笑。 此刻，全场焦点张医生，自顾自讲话道： “大家看，我还在流传单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 208.大家伙一起搞针对啊！?(?^o^?)? “大家看，我还在刘传单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字条……就是这张。” 张医生摆出了一张纸条，贴在小黑板上，位置恰好处于正中央处。 不偏不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清楚。 那是一封信，刘传单写给死去的哥哥的信。 不，这样的东西，其实除了格式还和信件一样之外……另外的部分，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自述的日记。 因此，张医生给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下的定义为“刘传单的心声”。 那么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呢？ 信件内容共分四段，前面三段都是些牢骚和对亡兄的问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第四段可就不一样了，张医生把它们给大声念了出来： “……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鸥小编和甄相帝都是始作俑者。甄相帝已经死了，而鸥小编，她也要付出代价！！！” 怪不得张医生想插话。这段线索一念出来，刘传单身上原本轻微的杀人动机，瞬间被强化了数十倍不止。 众人皆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刘传单。 刘传单这会儿也没话讲，就只是沉默。 “我还发现了一个线索，”魏护士举手，重新挤回小黑板前自己的地盘儿，道：“是白月光的！” 方白心头一惊，随即暗骂了几句——玛德，居然敢暗戳戳搜集老子的证物！ 刚才求老子帮忙开密码锁的时候，不是还很殷勤，说最信任我的吗？！ 果然男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大猪蹄子，说话忒不靠谱。 他立即憎恶的眼光看向魏护士。 可信方白忘了自己还戴着墨镜，他这番作态，算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 “那个，我在白月光的房间里查到了他的手机记录，”魏护士得意地说，“我发现啊，这个小年轻，经常跟自己手机上一个语音助手聊天，还回回聊的飞起！” 撒微笑忍不住敲桌道： “这位魏奶妈同志！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八卦别人的。 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话题？” 他又跟魏护士杠上了。 魏护士怒道： “说了多少遍，我叫魏护士，不叫魏奶妈！！ 还有，侦探，我念的怎么就不是正经话题了？ 你自己看看那个语音助手的名字！” 一张照片被他拍在了桌子上。 撒微笑就去看。 —— 手机语音助手名：【小欧】。 聊天记录：甄相帝！绿巨头！鸥小编！他们才是魔鬼。都是他们的错，不要再折磨我了！！ —— 方白也没想到有这一茬，所以他表现的很茫然。 那当然不是他的手机，是节目组的道具师弄的，也是赞助商爸爸的手机广告植入。 而最重要的是，方白真的没记得自己角色的材料里安排里，还有这个证物…… 可能是当时背得急，看漏了吧。 不过这个好解决，他随口就扯了个谎： “哦，你说这个啊？可能是我昨天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手机了吧，然后语音助手就自动把这些语音都录下来了。 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啊各位，难道你们睡觉的时候，都没说过梦话的吗？” 一条聊天记录而已，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方白很自信。 “不，没有这么简单，”魏护士紧咬不放，“你看看这上面你说的是什么？” “甄相帝、绿巨头、鸥小编，他们才是魔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已经确定了他们是三个人？” “不是，我当时就迷迷糊糊随便一喊……” 侦探撒微笑目光一亮，追问道： “白月光，你确定吗？ 我需要你诚实地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绿巨头】的具体身份？！” 这个问题太重要了，以至于他说话时，都不自主地带有几分兴奋的神情。 方白想了想自个儿角色的材料，迟疑着道： “呃……我确实不知道谁是绿巨头。 不过，我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至少两位死者，【鸥小编】和【甄相帝】，至少他们俩不是绿巨头。” 按他本来的想法，虽然这个答复结果只是差强人意，但也足够应付侦探了。 但何超立马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敢确定他们两个不是绿巨头？” 是啊，这是个逻辑不通的大问题。 你又不晓得绿巨头的身份，那你是怎么敢排除人物嫌疑的？难道靠直觉吗？ 方白刚要疯狂转脑子，想这个怎么解释，谁知道张医生又出马了： “对，我这儿还在白月光的房间里搜到了另一段线索。 因为这条线索是录音，刚刚我就没摆出来。大家都听听吧。” 方白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个录音证物他记得，是在自个儿角色材料里见过的东西，属于“重大证物”范畴，当时背的时候，印象就特别深刻。 现在可好，第一轮就被翻出来了。 靠。 你们两个比就是来对我搞针对吧，老子看出来了！！方白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想。 录音声沙沙的，一段录入空白之后，就响起了“死去”的鸥小编的声音： “那这样人是不是就不算我杀的？ 而且这群无知的键盘侠们，居然在之前，还一起用整蛊的方法杀了人。 如果我把他们的事情都告诉有关部门，那他们也会受到制裁吧？ …… 如果我有什么事情，我也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录音放完，何超迫不及待地问： “白月光，这段录音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这段话是鸥小编跟某神秘人士说的话。可现在它作为一段录音出现在角色白月光的房间里，那自然就是被偷录到的。 方白坦言道： “九点半。在九点半的时候，我看见鸥小编在二楼打电话，然后我就把这个内容给录下来了。” 刘传单分析道： “那这个就是你的杀人动机咯？ 你无意中发现鸥小编准备举报我们【好汉联盟】之前做的坏事儿，因此决定杀人灭口？” 方白点点头。 其实这个节目组安排的、阻止死者举报的杀人动机也比较轻，他还勉强可以接受。 “但这个录音里有一点我非常在意，”撒微笑深蹙着眉头，说：“鸥小编在刚才电话里的第一句话，【那这样人是不是就不算我杀的】，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方白道： “侦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下一句，【而且这群无知的键盘侠们，居然在之前，还一起用整蛊的方法杀了人】。 你明白了吗？她之前根本对我们【好汉联盟】的计划一无所知！ 所以鸥小编不可能是绿巨头，她甚至都有可能不是群里真正的美颜队长！！” 众人悚然，随即越想越有道理。 但要是这么推论，那就太可怕了，有些东西根本没法解释。 所以撒微笑干脆用侦探特权跳过了这一段，挥手让张医生和魏护士接着讲下去。 张医生得令，继续讲话道： “我们看到的其他新的信息，其实是在说，白月光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魏护士从兜里掏照片，一张一张贴在小黑板上。 “就我们首先看到，白月光他房间里有很多志愿者证，这说明他是一个非常热爱做公益的人，非常的有爱心。” 方白心想这还用你说？夸人还能不能更大力一点，没吃饱饭呐！ 可人家马上话锋一转： “我看了一下，都是儿童公益活动。我想问问，这有没有可能指向【天真】？” 何超也道： “对，天真患有MR(智力障碍)的。” 方白无语了： “哥，这你也能联想到一起？这只是表达了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吧？” 侦探撒微笑在那边猛摇头： “不不不，我们节目组放的证据很少会有一次表达一个人是善良的……”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想笑。 [ ]对哦，按照节目组的尿性，这种推理节目，不给你下绊子都不错了，哪儿还会那么好心，特意在背景故事里说明你很善良都不够，还专门帮你制作一批证物？ 要知道证物往往都是证明一个人有问题的！！ 真是见鬼，这年头老实人都没人信了。 方白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觉得很受伤。 张医生的陈述还没完： “我们还发现，白月光之所以会成为这么一个热爱做公益活动的人，也是受到了他的家庭教育的影响。 他的爷爷叫白日光，有个称号是【良心老中医】，一生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做慈善。不仅如此，还教导白月光要医者仁心…… 由此可见，白月光是有过医学学习经历的，这是我们之前未知的情报。” 撒微笑听完就对方白发问： “也就是说，你除了是个卖鞋的外，其实还是个中医？” “诶~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 方白略一抱拳，承认了： “我毕业于哈尔滨佛学院医学科，侦探，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啥大问题，就是咱们这些人里面，现在已经有俩大夫一护士了……” 撒微笑挠了挠头。 这个人员配置，好家伙，我他喵直接好家伙，乡镇小诊所当场开业！ “可是这两段线索又有什么用？就代表着白月光以前学过医？”何超疑惑了。 方白主动站出来解释： “这个嘛，其实就是代表着我不想让家里的长辈知道自己参与了【好汉联盟】这些事里……因为有违我爷爷对我的教诲。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他很清楚，这些事略一推理就能想明白，不值得刻意隐瞒。 所以还不如直接自己坦坦荡荡说出来，赚大家一点信任分。 果然，众人“哦”了一阵，就没继续追问了，显然是觉得这事儿不值得小题大做。 张医生和魏护士，两个人线索说完了，也就下来重新坐着。 撒微笑点名下一个人陈述者——刘传单。 刘传单捏着自己的充气恐龙头就跳了过去，气势豪迈，差点把小黑板都撞倒了。 谁知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说： “那我就再来补充一下关于白月光的指正吧。” 这……真就墙倒众人推呗？ 淦。 方白面无表情。 你们几个比今天一定是在搞针对对吧？一定是的吧？！ 旁边的何超，也笑着跟侦探撒微笑说： “真的是群起而攻之的感觉……他们这回怎么都去了小白的房间？ 我们这组就根本没去。” 刘传单反驳道： “诶！我这个还真不是在白月光房间里发现的线索。 我是在死者的房间发现的。 白月光的录音笔，被遗落在了鸥小编的房间里，所以说我们可以合理地猜测…… 白月光至少去过鸥小编的房间！” 在众人的眼里，白月光嫌疑猛增中。 方白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 好呀刘传单，大家都是一组的，你在死者房间里搜到了证据，居然还偷偷藏起来，不告诉我！！ 我就说嘛，死者房间里不可能只有一个证物……原来另一个就是老子的！！ 这个证据很关键，非常关键。 刘传单这会儿拿出来，对方白的打击效果简直不亚于杀手锏。 刚刚他说是在二楼的外面听见鸥小编打电话，这才录的音；可现在录音笔又在鸥小编房间里被发现了，那这里面就有个bug ，特么的前后矛盾，根本就不好解释。 何超直接问： “白月光，你晚上找鸥小编，想干嘛？” “就聊聊嘛，交流交流。” 方白只好这么回复。 侦探撒微笑追问时间道： “几点？” “我前面都说过了，十一点十五，我去过她的房间。但是那个时候，鸥小编人已经不在了。” 嘉宾们一下子就静默了。 要知道，从昨晚九点钟开始，侦探就一直在跟鸥小编聊天，一直聊到十一点，才把人送回房间。 在此期间，鸥小编是绝对安全的。 可现在方白讲，才十一点十五，死者房间里就已经没人了…… 那岂不是说在短短15分钟、甚至保险一点，在短短10分钟之内，凶手就已经绑走了鸥小编？！ 这未免太过惊人。 说句难听的话，城里人第一次捉土鸡，15分钟都未必够，更何况是一个身形高挑的、会挣扎会尖叫的成年女性。 首先要第一时间控制住人、其次捂嘴、再其次戴眼罩、完全控制住了，最后再紧绳子，最后的最后，再运送到密室里…… 这一套流程办下来，可不容易啊。 ------------ 209.我们都在梦里 ！(大章) “既然今天这么多人怀疑你，”撒微笑说，“那白月光，下一个就你上吧。” 方白脱下自己的墨镜，求之不得地站了上去。 降低自己嫌疑程度的最好方法，就是增加别人的嫌疑程度——所以他对此很上心。 跟队友刘传单分开之后，方白可是也单独搜集到了不少线索的。 “首先，我在张医生的房间里，也发现了一段录音。而且这个录音的内容，跟我录下的内容一模一样。” 他拍出收到的证物，自信道： “也就是说，当鸥小编在打电话的时候，偷听的不只有我一个，还有张医生！” 呃，这事儿闹的…… 张医生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对，当时咱们俩都听见了。”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有些好笑，两个偷听的家伙竟然互相检举，而且还录了相同的一段录音…… 何超随众人夸张地笑着问： “小白，大夫，你们两个能不能告诉我，鸥小编她当时是拿着喇叭打的电话吗？” hhh。 大家都笑得人仰马翻，玩儿起来了。 甚至有人双手作持喇叭状，大声高呼刚才记下的录音内容，旁边还有人给他模仿专业的回声音效，真真是欢乐之极。 公共大厅里一下子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等众人笑得差不多了，方白才开始诉说自己找到的第二条线索： “侦探，还有一件事。 我在死者鸥小编的房间角落里，发现了张医生落下的小黄鸭儿童指套。 这明显说明张医生深夜去过鸥小编的房间，不过目的未知。 而且，他肯定走得很慌忙，不然是不会这么不小心，临走还落下一只贴身物品的。” 走得很慌忙代表着什么？ 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代表着心里有鬼。 那个小黄鸭儿童指套大家都见过的，都比较熟悉，因此张医生无法抵赖。 在调查第一案的时候，这个丑萌讨喜的小玩意儿，就一直安安静静地搁在他制服的前胸口袋里。可现在，它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死者房间的角落。 这里面的干系很大，张医生必须好好自我解释一下了。 “对，我是进去过死者的房间。” 他老老实实地交代起了自己的时间线： “我是晚上十点钟过去的，听到那个录音之后，就自己录了音。 但是我没有杀人！我也是知道鸥小编肯定要暴露我们的秘密之后，想要找她去聊聊而已。 她当时已经不在房间，我连人都没见到！” 撒微笑怀疑地问： “所以你现在的说辞跟白月光一样，都只是想要在深夜找死者聊一聊？ 作为第二个这么讲的人，你不觉得这没有什么说服力吗？” 张医生不服了： “嘿~侦探，瞧你这话说的。小白能用这个理由，那我就不能用啦？ 还不是都怪你！” 撒微笑吃惊的指着自己的胸口： “怪我？我是侦探，大夫，你是不是疯了？” 张医生理直气壮： “要不是你昨晚非要跟鸥小编聊那么久，一直聊到十一点，我们早就谈判完啦，还用得着出这么多事儿？” 神一般的逻辑。 “对对对，我觉得张医生说的对。” 方白在旁边连连帮腔，力图挑拨侦探和别的玩家之间的关系。 最好让侦探第一票想都不要想，就投在别的玩家的身上——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撒微笑大怒： “要是像你们说的那样，死者不用等到零点就该死了！ 白月光，你也少废话，快讲下一个线索！！” 侦探没上当，方白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他继续讲话道： “下面我要讲的，是结合几点线索，我自己形成的一些推理。 一个是镜子迷宫。根据那个镜子迷宫的地图显示，只有我最先尝试的那一道六号门，才能成功地通入杀人密室。 但是我想说的是，镜子迷宫里有很多旋转墙。所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镜子迷宫里，也许还存在有其他号数的通道，可以通过旋转墙接入六号门通路？ 那样的话，能到达目的地密室的迷宫入口大门，就不仅仅只有六号门了。” 方白为什么会提出这段推理？ 因为他恰好走的是六号门通道，也最先抵达密室，作案机会最大。如果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方白就必须证明在自己到达密室之前，仍然有人有机会可以通过镜子迷宫，抢先进入六号门通道，到密室里杀人，然后功成身退。 不然，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 众人听完这段推理后都点点头，因为方白说的确实在理。 镜子迷宫里确实有很多旋转门和旋转墙壁，能把不同的通道给连接起来。 之前他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镜子迷宫里聚集到一起的。 只是这件事情还需要待会儿再实验一下，不能妄下结论。 方白还有第二段论述，但这一段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节目组剧本资料里事先交代好的固定环节： “各位，我还有几个疑问。 我们可以回想一下，我们来到这儿之后，所有的不正常的现象……” 他伸出双手往下压，摆好了演讲家的姿势，道： “我们之前听到了女生的笑声，对吧？ 虽然疯疯癫癫的，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我觉得那很像是我们认识的死者鸥小编的声音。” 话音刚毕，节目组就很给面子地再次在广播里循环播放起了那段渗人女性笑声。 不算方白，刘传单在所有嘉宾里年龄最小，他此刻身子立马抖了三抖，暗自嘀咕着“头皮发麻”。 “这很奇怪，人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们还能够听到她的笑声？ 还有不正常的雷雨天气、倒数的钟响……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且我们还在这个岛上见到了很多本来不应该见到的人。” 方白神色冷峻，语气严肃认真地说： 大家都知道，“那些人”，他们应该早就入土为安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一天再一次活蹦乱跳地跑出来，并且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一段的台词被他念得跟恐怖片一样，震慑住了好几个嘉宾。 撒微笑皱眉苦思： “小白，难道你想是说这岛上有鬼？No no no ，侦探我可是无神论者！” “不。侦探，其实我是想说，这些所有的不正常的现象，导致我现在有一个脑洞——” 方白一字一句地讲话： “我觉得，我们现在都在梦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玩家，会想到过这样的展开。 就算是方白，如果是在之前没有得到节目组资料暗示的情况下，也绝不会提出这样的推论。 但现在他毫无顾忌了： “侦探，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吗？ 如果从现实的角度看，这个无名岛实在太反常了，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是如果是一场梦呢？梦是无所不能的啊！！” 是啊，众人一阵恍然。人死又不能复生，现实里怎么可能会存在这种异常事件？ 但如果是在一个所有人联通的梦里呢？ 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在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我觉得鸥小编没有死，我们甚至不能够再用【死】这个字眼，”方白斟酌着道，“我觉得鸥小编她……怎么说呢，她不是死了，她是【醒】了。” “她醒了，然后在现实生活中笑，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睡觉，所以可以感觉到她的笑声。” 撒微笑悚然惊觉，摊手摇头道： “各位，别忘了你们登岛之前，都在湖面上的一片水雾里乘船，还在船上睡过觉…… 我觉得白月光说的这个推论，完全可以成立，也许我们现在真的都还在睡觉呢？！” 包括原本在江上打渔的侦探师徒，所有来到这个岛上的人，都经历了“睡觉”这么一个过程，如果说大家从未醒来的话，那么这个无名岛，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所有人都在梦里！！ 但是这又是谁的梦？这个梦里到底有没有人主导？ 这些问题，谁也不知道，很有可能梦主本人也不知道，大家一筹莫展。 “那不断倒数的钟声又怎么解释？” 何超问。 这是目前唯一无法用梦来简单解释的东西了，因为倒数的钟声是一件严密的、有自我规律的事。 梦境虽然可以解释无规律的混乱事物，但绝对不能解释一件有规律的有序事物——按照这个观点，“钟声事件”与“梦境推理”有不小的矛盾。 对此，方白早有准备。 他摸着下巴，语气带着些自矜： “何老师，我是这样想的。 我觉得这个钟响，不是说在倒计时或者说是在怎么样，反而是在提示我们： 我们其中，有一个人知道我们正在做梦。 而不断倒数的钟声，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对我们的提醒。 也许，当钟声归零的时候，就是我们梦醒之时。” 侦探撒微笑问： “小白，你说的这些都很有价值。 但是我想问，这些对我们目前的破案有什么帮助吗？” 他之前是很赞同，但过一会儿又觉得这个话题太烧脑、太玄乎了，于实际工作无益，再讨论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费宝贵的推理时间而已。 方白道： “侦探，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讲这些？ 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且又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知道我们在梦里的话，那么，你猜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我猜他一定就是梦主。 因为只有梦主，才能做到刚一进岛，就知道所有的密道、机关、暗室，包括镜子迷宫里相互连接的的秘密通道走法……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梦主凭自己的想象构建的东西！他当然应该知道！！” 何超表示不能接受： “不，白月光，我觉得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就变成了不是在找杀害死者鸥小编的凶手，而是应该在找……怎么赶快醒过来？ 这里面的差别太大了。” 撒微笑同意何超的说法。 主要方白提出的论点太具有颠覆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游戏后面的环节还怎么玩儿下去？ 投票环节投啥呀？反正人家甄小编又没有【死】，而是【醒】了。 所以他一狠心下了定论： “即便这是一场梦，我们现在要找的，也是那个在梦里杀害了鸥小编的人。” 只有这么做，才是符合节目流程的。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够了。方白就没再继续吱声儿，离开小黑板，默默溜了下去。 刚才讲的这个推论脑洞实在太大，众人沉思了好一会儿，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主动上台。 撒微笑只好又点名： “何超，这次换你上去。” 何超是跟侦探一组搜索的，拿的证物和线索，他心里都有数。 这里面有： 一、鸥小编房间的柜子里，有男性大码脚印的模糊痕迹。 这意味着袭击者事先就藏在了柜子里，待等到侦探撒微笑把鸥小编送回房间之后，就立即出来袭击，把人给敲晕带走； 二、镜子迷宫五号通道的尽头，实际上联通着一节未被发现过的走道。 而这节走道上，满满地散落着新来的魏护士的私人物品； 三、五号通道所连接的未知走道，其实通往无名艺术馆的一个神秘出入口。 很明显，魏护士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从这个神秘出入口进来的。 何超把这些线索一一讲完，自己又贡献了一段推理。 那就是之前众人一起推开镜中世界大门的时候，艺术馆忽然停电了一会儿，随即就出现了魏护士、还有小黑屋里不同的六扇迷宫门。 然后大家选择迷宫门进迷宫的时候，也完全是随机选择的，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或者指令。 就算是选择了直通密室通道的方白，他也是无意为之。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行凶者有个自信——他自信无论从哪个通道进去，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在不熟悉路况的众人之前进入密室，完成杀戮，然后回到迷宫里大家一起装模作样！ 条条大路通罗马啊，何超的这个推理，和方白最开头的那个推理，是完全吻合的。 凶手并不一定要走六号门才能到达密室。 他一定有其他的方法，来确保自己无论走哪号门，都可以顺利的到达案发现场玻璃房，行凶杀人！！ ------------ 210.天真的妹妹(大章) “我想，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讨论过了。” 撒微笑捂着下巴问： “魏护士？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让徒弟捕鱼靠到小黑板旁，陆陆续续贴上去好多照片。 那上面全是魏护士臭美的自拍，都是在那条未知走道里面发现的。 “喏，这么多美颜自拍，我怀疑你才是美颜队长。” 撒微笑如此说道。 他的言语虽然现在还处于“怀疑”的范围，但语气已经接近于认定事实般的“陈述”语态。 魏护士非常痛快地承认了： “对，我才是美颜队长。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是这样的，我从小就特别自卑，在生活里也没什么自信。 但后来我发现网络时代有一点特别好，我可以在网络上畅所欲言，而不受我自己老毛病口吃的影响。 因此我就成了一个独行的键盘侠。 大约在一年前，或者说上一年的12月31号，我收到了一个叫做【绿巨头】的人的私信，他说，看得出我对正义的坚持，还邀请我加入群聊【好汉联盟】…… 之后，我就有了自己的【好汉联盟】id，美颜队长。” 方白对魏护士讲的这些角色背景故事并不感兴趣。他皱着眉头道： “也就是说，我们在调查上一案时，鸥小编这个自称的【美颜队长】，是个假货咯？” “对。” 撒侦探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赞助商手机，说： “你们看，这个就是我在鸥小编尸体上搜到的她的手机。 这上面记录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你们猜这个手机上登陆的账号是谁？ 绿巨头。没想到吧？” 众人都“啊？！”了一阵，个个吃惊不已，真是怎么也没想到。 难道鸥小编真的就是绿巨头？ 撒微笑继续展示证物内容，念道： “这个账号上面的聊天记录显示，绿巨头给美颜队长发了一条短信，说： 今晚七点钟，无名岛好汉联盟第一次内部聚会，务必准时到达。 魏护士回复说好的。 所以，鸥小编可以知道，魏护士会是所有人中最晚抵达岛屿的，她可以放心大胆地站出来，假冒美颜队长……” 这样确实可以解释得通。不过方白还是觉得不对，于是他质问道： “侦探，那么请问，你怎么看待鸥小编叫美颜队长来岛上的动机呢？” 是啊，如果要假冒的话，为什么还要让美颜队长真人亲自来呢？她完全可以不发短信，一直冒充就完事儿了呀！ 这个问题，撒微笑一时之间也想不通。 侦探只好摇摇头，说： “这个问题的解释，鄙人的脑子暂时还想不出结果。” 方白又问当事人魏护士。 但魏护士也不停摇头，他对此一无所知。 …… 过了一会儿，刘传单忽然站了起来。 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纸，问道： “美颜队长，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有没有参与我们【好汉联盟】曾经一起搞过的【天真家爆炸案】？” 魏护士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过参与。 他的恶作剧是在那一天给天真家里不停打骚扰电话。 刘传单把那张纸摊开，放平在桌上，让大家都能看到上面的鉴定内容，又道： “但你为什么有一个爆炸案现场的检查报告？甚至还又返回过爆炸现场？ 各位，我们的这个【美颜队长】，他其实已经在来之前，就非常明白地知道了他参与了闭环杀人案，他非常明白地知道了天真家爆炸案，是由我们好汉联盟的人做的！” 这就很不同寻常了。 要知道，在故事设定里，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在上一案的自我推理中，才醒悟到自己其实一直是在被【绿巨头】所利用杀人，而并非维护了所谓的公理与正义。 而魏护士提前知道了这些。 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给大家先朗读一下鉴定报告后边儿，魏护士自己标注的笔记内容吧。” 刘传单真的说读就读： “6月1日，天真家中发生爆炸，天真及父亲当场死亡，母亲被炸成植物人。 事故原因分析：由大量灰灰粉爆炸所引发的重大火灾事件…… 最后一行，家人接到了相关工作人员电话，出门后，只留下受害者一人——这一行上打了很多问号。” “画问号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件事情不是你干的？”撒微笑问。 魏护士解释说自己确实打了电话，在笔记上这一行画那么多问号的原因，是出于探明真相后的愧疚和自我怀疑…… 好吧，这个解释勉强可以过关，方白信了。 但刘传单拿出来的下一个证据，实在让众人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他拿出了在魏护士遗落的背包里发现的手机，那里面，有一段最新存入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昨天、在公共大厅里，撒微笑带领全体成员，开会讨论推理第一案线索的场景。 魏护士是什么时候录下这一切的？！ 更重要的是，在暴露之前，他真的一直像一只幽灵一样的看着所有人……而嘉宾们竟然毫无察觉。 魏护士知道所有的事！ 这样的一个幽灵，暗中潜藏了这么久，有可能会一直只是观察而不动手吗？ 方白在想这个问题。 撒微笑道： “新人，我认为你有必要重新交代一下你的时间线。” 魏护士莫得法，无奈道： “我？我是昨晚六点钟上船，七点钟靠岸，进入无名岛。 从那个神秘入口进入艺术馆之后，我就陷入了镜子迷宫，在里面七转八转了一会儿，发现了密室，也发现了可以从外面的镜子大门出去。 我出去之后，就刚好遇见你们开会，还遇见了有人冒充我这件事——老实讲，我当时非常生气。” 被人冒充当然会生气了。 这些话里，好像并没有什么破绽，也没有显露出足够的杀人动机。 不过方白此刻把脑子里的想法换了一种角度，追问道： “所以，魏护士，这个时候只要你杀死冒充你的鸥小编，让她以美颜队长的身份死去，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认为你是【好汉联盟】的成员，你也就能跟自己罪恶的过去说再见了？” 对于这个指控，魏护士竭力想要否认，但架不住众人纷纷赞同，只好沉默以对。 何超道： “我还是觉得，现在魏护士身上最讲不通的，始终是这一件事情：为什么他会被叫来无名岛？” 一个没有被安排整蛊任务的队员，一个身份被冒充的队员，有被叫来的必要吗？ 叫过来只会对绿巨头或者鸥小编的计划有害无益。 这怎么也说不通！ “侦探，关于绿巨头，我这里倒是有一点新情报。”张医生忽然道。 撒微笑听到这话，开始挺惊讶，随即就变成惊喜，让他重新上台讲述。 哈士奇脸大夫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说： “我一直在想，关于绿巨头的逻辑的问题……因为我想听听，真正的绿巨头会怎么说。 奇异硕士，其实跟绿巨头是一个人！” “啊？！” 众人接连大惊，视线聚焦在何超身上。 张医生在小黑板上拍出一张照片，用磁铁定住。 “我在何超房间的笔记本电脑上，无意中发现了他的历史登陆里有两个账号。而且，这两个账号还可以随时切换。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账号，就是奇异硕士，还有绿巨头！！ 并且，所有人招募进【好汉联盟】群里的聊天记录，都保存在何超的电脑上。 但这里面，唯独没有出现奇异硕士的招募记录…… 综上种种所述，都足以证明，何超才是真正的绿巨头！” 隐藏身份被揭露，何超却并不紧张。 他不愧是只老狐狸……一直笑着，仿佛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超级淡定的说。 面对所有人的诘问，何超一一解释，说自己最先建立【好汉联盟】，也不过是为了交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并没有其他目的。 发出邀请函这个举动，也不是他做的，而是某人盗用了【绿巨头】的账号，引诱群里其他人员登岛。 何超通过自己的小号【奇异硕士】知晓了这一切，但他并没有阻止。因为自己的姐姐被甄相帝车祸撞死，他也想上岛复仇，所以就顺水推舟了。 背景故事里的天真家爆炸案，也是何超的杰作，因为他当时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姐姐，心灵上有些变态。 但何超绝不承认是自己杀了鸥小编。 推理的进展又陷入了僵局。 知道何超就是真正的绿巨头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次，是那个盗号的假冒绿巨头在岛上安排好了一切啊。 而且，根据侦探提供的死者手机线索，这个盗号者很有可能就是鸥小编。 死无对证了都已经！ 到现在，大家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真的没啥好讲。 撒微笑站起来，神色严肃地总结道： “好，现在有几个问题，我再梳理一下。 我们现在唯一要首先弄清楚的核心问题，就是：究竟是谁要干掉鸥小编？ 他干掉鸥小编又有什么好处？ 而鸥小编之前，把真正的美颜队长叫了过来，她的下一步计划，到底是什么？ 结果这个计划，中途被谁给截胡了？ 如果鸥小编的这个计划进行下去，对谁伤害最大？ 我想，这些就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所有问题。大家，祝福我吧，我现在就去投第二案的侦探第一票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撒微笑立即就转身离开，走向小黑屋后面的投票室。 他的背影很耍帅很潇洒，方白带头鼓了掌，二号马仔捕鱼也跟着鼓了起来。 于是众人就一起鼓掌，噼里啪啦的。 拍掌声不断响起，场面上很热闹，但几乎每个人都在皱眉深思着。 所以，如果把视角拉近看的话，又会莫名觉得这段热烈的掌声有些敷衍。 这一次侦探去投票的时间很快，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连半分钟都不到。 方白很怀疑撒微笑这次是干脆凭直觉秒投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线索和推理都乱成了这样，要是换成他当侦探，他第一票一定也凭感觉秒投。 “各位，我们还是快开启第二轮搜证吧。” 从小黑屋投票归来的撒侦探如此说道。 搜证？搜证好啊。 线索不够，搜证来凑。 大家一听到这句话，都浑身充满了干劲，排着略微杂乱的队列离开了公共大厅。 之前魏护士叫方白去破译的那个在何超房间里发现的密码箱，两个人忙活了大半天，还是没办法打开。 所以他们这会儿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众人，决定一起先去何超房间破解密码。 嗯，还是何超带队领路。 所以大家等于是将要在何超的见证之下，一步一步破解他的密码箱……啧啧啧，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但这就是节目组的规则。 他们这会儿在何朝房间里翻来翻去，最终通过几个天文学星球纪念卡片上记载的字母规律破译了密码。 输入密码，打开神秘的箱子，里面有一个充电宝、一张工作牌，还有一本笔记本。 工作牌上打印着鸥小编的名字和工号，外面还有用手写的两行笔迹： “这个女人已经被处理掉，她的身份请你放心使用”…… 这个证据是如此之明显，侦探撒微笑立即就质问何超道： “是你处理掉了鸥小编？你才是杀人凶手？” 何超不慌不忙地回答说不是，并解释道：来的鸥小编不是真的鸥小编，她只是冒充了鸥小编的身份。 至于冒充者到底是谁，笔记本里有答案。 ……得，合着“鸥小编”浑身上下两张皮，全特么是假的。 于是方白就去翻那本笔记。 笔记的内容很简单，“鸥小编”的冒充者，其实是天真的妹妹，家里遭受重创之后，她努力调查真相，希望能为亲人报仇。 这里面有一句话，是“我会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能直接说明她是来寻仇的。 寻求的对象是谁？ 当然是【好汉联盟】的所有人！ 因为在场的除了侦探师徒，所有人都有参与【天真家爆炸案】。 这么一来，她先前叫美颜队长来岛上的动机，也就昭然若揭了—— 因为被冒充的美颜队长，也同样在她的复仇范围之内！！ 天真的妹妹，想要杀掉所有人。 ------------ 211.颠倒的空间 (大章)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这个笔记本？” 撒微笑问。 何超回答说是十点半。 不止笔记本，包括那个密码箱，都是他十点半的时候从鸥小编房间里偷回来的。 众人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既没有轻易相信，也没有马上怀疑，而是抓住搜证环节的宝贵时间，先去了镜子迷宫。 先进镜子迷宫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找到那条“接通”六号门迷宫通路的密道。 根据之前的推理，镜子迷宫内部一定有问题！ 果然，这一次他们刚在迷宫里搜索了没多久，有地图辅助、又有心观察的众人就发现了一道有暗扣的密门，联通了 1-6号门的所有道路。 凶手大可以借助这个密门穿梭，出现在镜子迷宫的任何一条道上。 此外，二号门通道的地上还遗落了一只激光笔，被细心的方白捡了起来。 但这是一个无端的证据——被遗落在地上激光笔到底有什么用途？难道是为了利用镜面晃晕或者亮瞎别人的眼吗？ 没有人知道。 这可不是第一案，没有机器发射装置，不需要人为校准，那么激光笔能有啥用？ 直到众人再次聚集后，集合所有人的智慧(瞎猜)，才给出了答案。 激光笔是用来照迷宫地图的。 单纯的迷宫地图，只会记录1-6号门的通道地形情况，而不会记载哪些门是可以活动的暗门，哪些是镜面旋转墙；可要是拿这只投射出紫外线的激光笔一照，上面就会立即显现出隐藏的标注字迹，迷宫的秘密瞬间荡然无存。 凶手正是以此为凭，才能够保证自己在始终对镜子迷宫了若指掌，快人一步。 而且还有一件更恐怖的事…… 暗门，不止一道。 按理来说这是正常的事情，能连通整个迷宫的所有通道的暗门设计，哪怕构思再巧妙，也不可能做到只用一扇门就做到这种程度。 但这里面有一扇暗门是贴在迷宫边缘处的。 贴在边缘处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起得并不是联通迷宫内部网络的作用，而是……向外开启一个新的世界！ 方白推断那里很可能是另外一个未被发现的密室。 镜子迷宫的秘密远比众人想象中还要多，大家在侦探师徒的带领下，又去探索那个处于迷宫边缘位置的暗门，希望能得到新的线索。 吱呀呀~ 暗门被撒微笑谨慎地推开。 里面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却不是如方白所猜测的那样、是一处新的密室，而是另一条长长的走道，不知通往何处。 走道阴暗，小徒弟捕鱼拿着那根激光笔当成手电筒，受师傅之命在前面探路，其他人则在后面紧跟着。 就这样连续拐了两三个弯，这条阴暗的走道差不多也到了尽头。 借着微弱的光，排在前列第二排的撒微笑凝视通道前方，疑惑的说： “啊？这是一条死胡同？！” 太搞了吧，七拐八拐的一条走道，结果快终点了你告诉我是一条死胡同？ 方白不信这个邪。 所以他排众而出，推着握有激光笔的捕鱼上去仔细看前方“死胡同”的墙壁。 在超近距离观察之下，他们俩还是察觉了墙壁上的端倪……这上面有极细的门缝！ 这其实是另一道出入的暗门！！ 没等报告侦探，方白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暗门里是一个小房间，大概只有四五平方米大小，左侧连着通风管口，正左墙上还开了一扇固定的玻璃窗。 通风管口有盖子挡住，方白没去管。但他对那个玻璃窗能看到哪儿是挺好奇的，就凑过去瞄。 ——妈耶！！！ 他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在地上。 身后快步走上来的嘉宾们诧异不已，也都凑过去看那个玻璃窗。 他们望见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在这个玻璃窗的对面墙上，也同样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窗，而且窗子里，也有人再看这边。 是那些本来就早该“入土”的双胞胎们。 而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他们还会模仿这边的人的动作，数量也会随着这边看窗户的人数增减。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只不过，镜子里的人物与自己的面貌完全不同而已。 方白对应的人物是一个白衣女子，留着长发，他刚才一下子被吓坏了的原因也正出于此——这种恐怖片经典女鬼，突然出现在窗子的那一头，真的很渗人的。 现在大家集体看玻璃窗，那一头就更是“群魔乱舞”了。 众人一片悚然之后，节目组广播里，倒数的钟声再响。 这一次，只响了三下。 离“归零”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不过也幸好多亏了这三道广播钟声，大家才醒悟过来一件事。 对呀，我们是在拍节目而已，玻璃窗对面的人再怪，也不过是节目组请人扮演的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这一层，方白暗藏内心的皮皮之魂猛然爆发，就放心大胆地皮了起来。 他挤到窗前最中央位置，比了几个唱rap的手势。 对面居然也乖乖照做，学的有模有样。 然后他就用很轻微的力道自扇巴掌。 滑稽的一幕就出现了，在玻璃窗对面，那个负责对应复制方白动作的女演员愣了愣，眼神委委屈屈，却也只能无奈地自己扇起自己巴掌来…… 有趣、有趣。 站在旁边的魏护士、刘传单、张医生等人眼睛一亮，心想还有这种玩法？ 于是他们也就立即玩起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动作层出不穷，搞得对面的扮演者们苦不堪言。 甚至还有当场练柔韧性劈叉的，嘉宾们哈哈大笑。 撒微笑也在后面乐呵呵地看戏。 可能就是节目组导演，也没有想到嘉宾们竟然会利用镜子复制规则，整出这种花活儿。 这段拍了没多久，侦探耳麦里就传来了好笑又焦急的催促声。 撒微笑这才慢吞吞提议，要越过墙壁，跑到对面玻璃窗那儿，抓住那些双胞胎。 这些都是宝贵的人体线索。 但怎么才能够过去呢？ 众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通风管口。 打开上面掩藏的盖子，空洞的口径立马就暴露了出来。 他们一一钻过去。 原来这并不是通风管道，而是另一个类似狗洞的暗门，仅仅一墙之隔，就又是一个全新的空间。 一个……颠倒的世界。 “颠倒”并不是用于比喻的形容词，而是说在这个空间里，物体真的是颠倒存在的。 比如里面立有很多假人雕塑，但这些雕塑都立在哪儿呢？ 侧墙上，就那么反重力的横立着。 雕像脚下生根，仿佛与侧墙融为一体。 从喷漆装饰、墙纸选择、器具摆放，几种能表达空间位置的事物方位综合来看，方白他们此刻脚下站着的，才更像是这个空间里原本的“侧墙”，而现在的侧墙，则更像是原来的“地面”。 所以一言以蔽之，这是一个“颠倒”的世界。 道具组把这里弄的拟真度非常高，要不是脚下的重力还提醒着自己，方白怕不是就真要相信自己此刻误入神奇世界了。 “是那幅画！你们快看，是那幅没有眼睛的画！！” 后续进入的其他人中，有某人指地高呼。 方白低头看去，发现他们之前在第一案案发现场门外走廊上，看到的那幅原本有眼睛、之后又莫名自行消失了的人像艺术画，就那么安安稳稳地躺在了这里。 这预示着什么？ 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 房间的黑暗角落里，又仿佛有隐隐约约的回音，好像是有女人在问： “你是谁？” 声音飘渺，如幽魂野鬼。 咦~ 众人当然知道这是节目组搞的鬼。 可问题是，就算你心里知道这是节目组搞的鬼，但当真正面对此情此景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起疙瘩啊！ 麻蛋，灯光微弱，布景颠倒，这个空间里又分布了很多杂乱的黄色胶条，让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这样一个幽暗的密闭空间里，被不停一直问“你是谁你是谁”，方白这心里是真的挺膈应的。 他干脆大吼了一句： “我是白月光！我、是、雷、人——！” 这是个自我介绍，全当是回复了。 但那个女生还是在一直问“你是谁你是谁”，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这会儿左右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可以试，他们就又都学着方白，一个个地介绍了自己的角色名和网络id 。 就连侦探撒微笑，也吼出了自己的姓名和外号： “盛世美颜蓑笠翁，撒网”。 呸，真是凑不要脸。 当所有人自我介绍完之后，好似回答通过一样的，这个颠倒暗室里的所有灯光就一下子亮了起来，炽如白昼。 灯是亮了，但看着这个颠倒空间里的所有物体，众人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决。 “能出现这样的不正常空间……”撒微笑挠着脑袋道，“难道说我们现在其实真的在天真妹妹的梦境里？” 因为是方白最先提出来的“梦境推理”，所以他现在的目光看着方白。 没有什么证据是比眼下更直接、更震撼的了。 一般的艺术馆哪会有这种房间？ 方白也很懵——你看我，我特么知道啥啊？ 侦探，这些都是节目组给我念的，我特么知道啥啊？ 面对着饱含殷切希望的目光，他想了想，只好推测道： “侦探，鸥小编那个电话录音里说的，【这样的话，就不算是我杀了人吧】，这一句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她知道自己在梦里，所以即便她杀了人，是一个【凶手】，她也没有真正杀人？” 撒微笑对这个明显兜圈子忽悠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前进不能，刘传单就提议道： “既然这样，我建议，我们先逃出这里！逃出这个颠倒空间，逃出这个梦里！！” “年轻人，你以为想逃就能逃啊？我估计，我们怕是只有最后投对票才能逃出去。” 撒微笑摇摇头，堵了他两句，顺便翻了个白眼儿。 这很明显就不可能嘛，节目组费老大心里设计这么一个剧情，就是给你逃用的？ 想想也不可能的嘛。 但同样的，节目组也绝对不会安排死路，因为那样会录不下去的。 灯光亮起之后，就没有其他提示，所以方白相信，玄机一定就藏在这个颠倒空间里面的众多物体里。 而这些物体里什么最显眼？ 当然是那些横立在墙上的黄色假人塑像。 拨开散乱的黄色胶条，他挑了一个比较好靠近的假人，靠近上前，仔细观察，结果就真的有了新发现。 那假人的背部，刻着两行神秘的字： “保护好你的陀螺，它是你的心锚 有它在，你就不会迷失” 见鬼，一股外国宗教哲学书里，某大洋忽悠头子名言展示的味道。 不过这句话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那么，按照这两句话的逻辑……保护人不迷失的陀螺是什么东西？它又在哪儿？ 方白苦苦思索。 这时，刘传单又在另一个假人背上发现了第二句话： “一定要在最后一道钟声敲响之前脱离梦境，否则你会跟你想要惩罚的人同时困在梦中” 这里就是个梦，实锤了。 并且这句话更重要的是透露出了另外一个信息： 如果不在最后一道钟声敲响之前离开梦中世界，惩罚者和被惩罚者就将一起永世沉沦，永远无法回归现实。 而谁是惩罚者？ 谁又是被惩罚者？ 这一切都透露出时间紧迫的信息，要知道刚刚钟声可是就敲响了三下。 距离最后一道钟响，后面顶多再敲两次了。 众人怎能不急？ 侦探撒微笑果断发动了节目组给予的特权：专家求助。 之前不用，是因为他觉得出现的事件和线索还太少，叫出专家来也没啥卵用，所以还不如留到后面。 可现在……再不用就全员失败啦！！ 那还屯什么？真要把唯一一次求助机会屯到天荒地老么。 他被工作人员引导去了外边儿的侦探小黑屋进行专家连线，颠倒空间这边则继续留下嘉宾们探查。 据介绍，撒微笑这一次的连线目标是一个心理专家、有着资深催眠师头衔的女士。 呃。 资深……催眠师？ 听着这个节目组放出的专家介绍描述，方白在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 ------------ 212.被偷家的白月光(大) “……如果说，很多人会同时处于一个梦境之中，那么很有可能是他们受到了心理暗示。 这样的例子，我们称之为潜意识同步。 梦境有很多特征，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荒诞性和片面性——在梦中，你很难拥有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完整记忆。 同时，你也会看到很多反常的现象，比如说故去的人死而复生、同一个事物前后发生巨大改变……” 才从小黑屋回来的撒微笑，把他刚才求助视频连线所见的，那位专家的语气给大伙儿模仿得惟妙惟肖： “还有，在梦里，有时候你会感觉到真的身体存在，这种情况，我们一般称之为躯体化反应。 …… 如果有的人想要通过潜意识同步，制造一个梦境，那么他需要设置一个心锚。 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人自己对自己形成的心理暗示。 心锚通常是一个简单的事物或者动作。 当梦中的这个人，看到这个事物或者动作时，他就会条件反射的想起自己想要自我提醒的事情，从而醒悟自己身在梦中……” 颠倒空间里，众人听完撒微笑的讲述，个个恍然大悟。 既然节目组出台了官方解释，那他们也就不用再去追查那些双胞胎和艺术画的疑点了，更不用去管那些天气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接下来的路已经很明确了，甚至下一步目标也被直接划了出来： 找到梦主设置的心锚！ 找到心锚，说不定就能顺着揪出真凶，脱离梦境，获得玩家阵营胜利。 但是还是有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梦主是谁？ 他一定就潜藏在几个玩家里面，并且从逻辑上推断，梦主大概率就是凶手。 嘉宾们在颠倒空间的黄色假人背上，一共发现了两句话，有关心锚问题的那句话，已经被专家连线求助给解决了。 而另一句话还没有。 张医生把它念了出来： “【一定要在最后一道钟声敲响之前脱离梦境，否则，你会跟你想要惩罚的人同时困在梦中】……侦探！！” 他睁大眼睛，举起双手贴在两侧太阳穴上，大声说： “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仔细再考虑一下。我们一直认为天真的妹妹已经死了，对吧？ 但是梦境结束了吗？没有。 如果结束了，我们这几个人就真的永远都留在梦里了。 所以说她其实没死……她也许就在梦里，正在看着我们！！” 好家伙，张医生刚提出这段脑洞推理，节目组广播里就又立马放出了那段悚人的女性笑声。 衔接之巧合精确，实在是让方白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也接了节目组的剧本安排。 但“死去”的天真妹妹会是梦主吗？ 刘传单不是很同意张医生的说法。 他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什么……有一个人，在这个梦境时空里杀死了天真妹妹，而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凶手。 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 我们必须回到破案本身！这些全是外在的花样，我们只要关注案子本身就好了！！” “哈？”方白没太懂他的说法。 其他人也没怎么听懂，刘传单只好抓耳挠腮地解释道： “我觉得，我们只是接收了一些关于梦境的新概念，但实际上应该关注的点，还是这个新概念与我们的破案相对应的一些东西…… 呃，比如，天真妹妹最想要惩罚的人是谁？想这个不比找心锚直接好使吗？” 卧槽？ 仔细一想……好尼玛有道理啊。 心锚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众人连它是个物品还是个动作都不知道，好像真的还不如先找找看，那个所谓的天真妹妹最想要惩罚的人。 不过…… 方白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发问： “不过天真妹妹想要惩罚的，不就是我们【好汉联盟】全体成员吗？！” “是这样的，但要是论一个“最”字的话……” 侦探撒微笑仿佛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自己的老朋友何超。 真·绿巨头·本尊，好汉联盟之主，天真家爆炸案的幕后主使在此。 要说天真妹妹最恨的人，在甄相帝已死之后，除他之外，还能有谁？ 想到这一节，撒微笑立即严肃地拍了拍何超的肩膀。 “何超，老实点儿，跟我回小黑屋一对一审问！！” 正悠哉游哉查看黄色假人背部刻字的何超：？？？？ …… 随着这两人的离去，第二案的侦探一对一审问环节也开始了。 方白摸着后脑勺，在这个节目组刻意布置的颠倒空间里实在是看的头晕，就又退了出去，重新搜查外面的艺术馆，而把镜子迷宫里面的颠倒空间交给了其他人。 魏护士过来问： “白月光，我根本没懂这个逻辑。这叫什么谁的梦境？ 什么意思啊，乱七八糟的。” 他是半途加入，看到这会儿也是脑袋晕晕的，感觉好像什么都理解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方白白了他一眼： “魏护士，你又来跟我求助？你上一次刚找我帮忙猜开箱子密码，结果后脚就去我房间搜查的事情，我还没忘呢！” 魏护士尴尬地笑了笑： “那你当时不是没猜出来密码呢吗。诶呀，小白，你最聪明最对了——！ 你先告诉我，鸥小编到底死没死？” 方白真是受不了他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没好气地说： “你是觉得她死了。那这个消息是怎么证实的？” “就是从那个天真妹妹那儿搜出来的工作牌上写的【这个女人已经被处理】，就看出来了呀。”魏护士道。 “那你还问我干嘛？” 方白反怼了魏护士一句。 然后他没来由地有点心虚，望了望魏护士身后，说： “你们几个不是都在颠倒世界里查证吗？怎么跟着我出来啦？ 还有，张医生和刘传单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 魏护士似乎对自己被怼的遭遇并不生气。他只是和蔼地笑笑，安抚道： “放心吧，他们都好好的在镜中世界里继续找线索呢。 我只是受不了里面的空气而已，太闷了，出来透透风。” 唔~~ 不知怎的，方白的心里忽然凉了一瞬。 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不管了。 他决定把魏护士带到最远的甄相帝房间里去，理由是要看看两个案子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 …… 顺便，也可以给魏护士讲讲上个案子的事情什么的。 魏护士对此表现得很乐意，方白也是。 侦探一对一审问环节的速度很快。 被工作人员·侦探徒弟捕鱼引导到小黑屋的时候，方白被告知，他已经是来的第四个玩家了，后面只剩一个魏护士。 倒数第二。 这是一个相对最安全的心理位置，看来撒侦探现在对方白很放心。 他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排倒数第一，反而还会紧张。 虽然说侦探一对一审问时，肯定会把越放心、或者说越不在意的咸鱼玩家放在越后面，但是这里面还有一种意外情况，叫“特事特办，把最重视的嫌疑犯留在最后面审问，从而使人丧失心理警惕，利于撬出线索”。 与之相比的话，倒数第二反倒是一个更安全的位置了。 方白推开审问小黑屋的门，坦然地找到侦探审问桌对面的小凳子，坐了下来。 ——结果，刚一坐下来脸色就变了。 因为他在桌子上，侦探撒微笑按压着的手掌边上的位置，蓦然看见了一个本子。 那是自家“白月光”房间里的隐藏证物！ 藏得超级深的，在一个雕像的空心底座内部，方白本以为这期节目是没有人能够找到它了。 结果还是被偷。 淦，那几个比让魏护士来骚扰自己，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在颠倒空间里面活动，而是……而是一直在偷家！！ 妈个鸡，方白的脸上露出蛋疼的表情。 撒微笑从方白一进屋的瞬间就开始察言观色。 眼见着“白月光”小伙子反应异常，他换上轻松的笑容说： “小白，看你的表情，你好像认识它？” 方白想都没想，老老实实交代： “对，这是我在鸥小编的房间里拿到的。 我听到她打电话，说要举报我们好汉联盟，那天夜里就去她房间找了一下，刚好发现了这个本子。” “这么简单？” “真的，就这么简单。” “那这个本子里记载的内容你知道多少？”撒微笑抓起笔记本，挥手上扬，挡住了一部分灯光，余下的一片阴影照在忐忑不已的白月光脸上。 方白想了想，把那个本子抓下来，读前面的内容： “我要举报一个自诩为正义的网络群聊！他们的现实真实身份均已被我查清楚……” “等等，”撒微笑打断了他的话，做出很不能理解的表情，“这是出现在你房间里的证据，结果你居然都对它不是很了解吗？” 方白无辜地眨眨眼睛： “这个又不是我写的东西！我也只看了前面几句。 而且当时时间紧急，我是偷的呀，哪儿有那个时间看完？” 合情合理的解释。 “是这样的没错，可你偷完了之后回去就是为了看！”撒微笑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起码在这个案件当中，你本人对这个证据，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方白：“……阿巴阿巴……” 撒微笑道： “好，那我再问你个问题。这本笔记本，是不是只有第一页写着字？” 方白把它往后翻了翻，发现后面确实有被撕掉的页数的痕迹，而且非常明显。 “这……我不知道啊，侦探。” 他无奈地耸耸肩，对一直审视着自己的撒微笑最终如此说道。 “不过，这封举报信的话，我更倾向于是那个被处理掉的鸥小编写的东西。它不属于天真妹妹。” “好吧。” 撒微笑也没再追问了，而是很随意地随意的说了句： “那你出去吧，替我把魏护士叫过来。” 方白答应了，迈着小碎步走出了审问室，出门之后，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好险，差点翻车！ 溜了溜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同一刻，撒微笑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张纸，平摊在审问桌上。 那是一张被撕下的笔记本纸，上面已经被铅笔层层涂黑，显现出一些白色的字迹落印，占用的篇幅很长。 这是刚刚被撒微笑从证物上撕下来的笔记本纸。通过铅笔涂黑的方式，还原了它上一页所记载的内容。 字印内容共有四段，是： 【杀人不见血的筑梦师摘抄】 【筑梦师是当今极其少见的一种职业，他们很神奇，能为人们建造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境，但同时他们当中也存在一些坏人，可以利用梦境杀人不见血】 【常见的有：在梦境中以利器杀死对方，将对方困在迷失域，也就是潜意识边缘，永远醒不过来——现实中的人也会脑死亡，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杀人方式】 【如果被困在了这样的梦境里，只能以某种特殊的方式逃脱，也就是真正的苏醒】 …… 撒微笑低着头看了看它们，点头又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魏护士来了。 侦探跟魏护士互相探讨了一会儿思路，发觉这个菜鸟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帮助之后，就果断宣布了召开第二轮集中推理环节。 这个环节魏菜鸟是知道的，第二轮集中推理环节，只处于最后的投票环节之前。 换句话说，这一期的节目流程已经临近尾声。 但他感觉吧……自己搞到现在，还是没弄懂到底参与了一个什么故事。 哪怕有台本儿帮助都没辙。 这对一个综艺咖来讲，简直就是耻辱！ 于是魏护士就满面疑惑地跟着侦探师徒，一起走去了公共大厅，心想待会儿干脆乱投票算了。 唉，反正自己也搞不懂，还不如瞎蒙。 又过了一会儿。 公共大厅里，众人已经聚齐。 撒微笑作为侦探，当仁不让地站在了最中央的老位置，占据了镜头里的c位。 他道： “各位，梦境领域都是我们的非专业领域，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面纠结了。 我们先回到案件本身。 那就是，到底是谁杀掉了天真的妹妹？ 我刚才想了想……有一个时间节点特别重要，就是我们隔着玻璃墙看到鸥，和我们说赶紧救人，大家从玻璃墙面前撤走的这一秒开始—— 这一秒之后的任何时间点，鸥(天真妹妹)都有可能被干掉。” 大家应和着鼓掌，说对。 撒微笑继续认真推理道： “而这又可以分为两个时间段。一个是我们遇到魏护士之前，一个是我们碰到魏护士之后。 遇到魏护士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有单独的机会，我们所有人彼此为彼此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如果是在遇到魏护士之前这个时间段，‘鸥’死掉，那么毫无疑问，魏护士是凶手……” ------------ 213.最后的推理 ：投票结束(大) “所以，如果是在遇到魏护士之前这个时间段，‘鸥’死掉，那么毫无疑问，只有魏护士一个人有可能是凶手……” 魏护士瞪大了眼睛，很有种遭了无妄之灾的感觉： “喂喂喂，侦探，那要是你们遇到我之后呢？” “那就是其他人。他混在我们当中，一起进入秘道，并利用对镜子迷宫的熟悉，抢先进入密室，杀掉了死者。” 撒微笑道： “顺便一提，我更倾向于第2种可能。” “哦哦。”魏护士没意见了。 方白刚刚在审问室里被侦探师徒诈得有点儿心焦，这会儿决定在最后的集中推理环节自证一下。 虽然不能彻底消除在撒微笑心里的怀疑，但好歹也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要了镜子迷宫地图，站出来说： “各位，我想讲个事儿。 刚才我们看了那个迷宫地图，里面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只有6号门通路是直达密室的，对吧？ 我们就可以由此反推：如果是某个人是凶手，事先知道迷宫暗门地图，那么他就一定不会走六号门通道，而是会故意走其他通道，用暗门来掩饰自己的杀人行为。 怎样，我的这个逻辑是对的吧？”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推理逻辑确实没毛病，直接走六号门通道太明显了，凶手绝不会以身涉险。 这样来看的话，当时选择了六号门通道的“白月光”，就的确显得很无辜了，一下子嫌疑程度大减。 撒微笑却对这种自辩的话没太上心。 这一次的案件案情太复杂，背景也太复杂，证据链更是乱七八糟，他已经懒得管这些动机揣测了，只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 什么感觉？ 你藏了东西，你还试图隐瞒，那本侦探就怀疑你，这就是感觉！ 至于凶手不会选择六号门通道？ 逻辑上是这么推断的没错，但你又怎么敢保证？ 也许大家之前想到的是第一层，方白推断的是第二层，而凶手实际考虑到的又是第五层……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绝不能贸然相信“白月光”的清白。 但方白的话还没说完。 他很清楚，就上面的那几句话，并不能打消大家的疑虑，还得继续拿出更加合理有力的推理，以表示自己真的跟他们站在同一玩家战线才行。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是凶手，还有两条通道我不会选……” 方白指着地图道： “三号门跟四号门。相对于其他通路的曲折，这两条最中心的通道挨得太近了。 凶手如果选择走这里，就算有暗门也没用，太容易被正探索另一条通道的玩家发现了，失败概率极高。” 呼出一口热气，他最后做出了总结： “所以，侦探，我认为选择 3、4、6号门的玩家，应该都不是凶手。” 嘉宾们中立即有人面露喜色。 这就是方白的聪明之处了。他心知无法“自己证明自己无嫌疑”，就打算搞个方法论拉帮结派，凡是在这个方法论下受益的玩家，都会支持这个方法论，也算间接帮自己证明了清白。 而且这个推理的方法论也确实有效啊，可以说服侦探。 这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你说如果选择 1、2、5号门的玩家，反对这个推理模式怎么办？ 不会的，临近最后的投票阶段，现在正是大家小心求稳的时候，没有人会贸然反对一个看上去很正确的推理，给自己招嫌。 哪怕这个推理对他们不利，也只能先忍，然后再在后续里想其他办法。 你敢当场反驳？ 提不出确凿有力的反驳意见，那你就是做贼心虚，你就是真凶！ 所以现在，众人都没什么意见，而是一个个抱起自己走的通道号码来。 一号门，魏护士； 二号门，刘传单； 三号门，侦探师徒； 四号门，张医生； 五号门，何超。 除去走了六号门的方白信息大家都知道外，其他人的号数也都一一秉明了，全部被侦探徒弟捕鱼记在了笔记本上，然后一个个涂黑划线。 划到只剩一二五，也就是魏护士、刘传单，还有何超。 这三人是当前的新重点嫌疑对象！ “你们都听我说，我觉得凶手一定走了五号门。” 魏护士又一次急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当下就挑了一个同样遭遇的兄弟开火： “你们想啊，五号门，只比直通密室的六号门通路要长了一点点，凶手熟悉迷宫的话，要抢先赶在白月光之前进入密室，肯定不难对吧？ 我这个一号门就反过来了，我最远最绕！我要是凶手，就算是丢了心眼儿也不会选这个辣！！” 口音好棒，让嘉宾们忍俊不禁。 撒微笑适时地总结了他的话： “所以你觉得，凶手有可能选择五号门的主要原因有三点： 1.路程短； 2.相遇风险小； 3.能够迅速往返案发现场。 对不对？” 魏护士使劲点头，像个憨货一样。 何超发功了： “照你这个说法，那凶手为什么不选六号呢？六完美满足你上述的三个条件。 况且以我们现在的这个讨论模式，六号反倒才是嫌疑最小的。” 言下之意当然是排除三号、四号可以，但是排除六号，不好意思，不阔能。 他是五号，排除六号之后嫌疑就五号最大，所以何超当然要尽可能把方白也拖下水，当成自己垫脚的水鬼。 不过随他怎么说吧，反正方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起码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一个事实： 如果除凶手以外的人选到五号门，那么这个玩家也只会迷迷糊糊，继续跟大家混在一起；但如果是凶手选到五号门，那么毫无疑问，这对凶手是最有利的——很多时候，人们的怀疑只要这一点就够了。 所以最后侦探撒微笑一锤定音道： “如果在撇开六号门的情况下，确实选择五号门最符合凶手的利益。 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再讨论了，待会儿投票的时候心里有个数就好。我们再说说别的。” 刘传单举了手。 他是二号门，也尚在重点怀疑名单之中，迫切需要证明自己。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需要再强调一遍，”刘传单讲，“天真妹妹是被利器杀死。” “她一定是死于利器，而且杀她的人一定知道，关于在梦境中用利器杀人，能够让人在现实中脑死亡这件事。 而现在，这个事情只有可能有一个人知道……” 说到这里，他和侦探撒微笑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然后一脸懵逼的方白就听到侦探接口道： “接下来，请白月光——” 声调拖得老长。 “——详细地把你从鸥小编房间中拿到这个本子的时间、细节，包括回来之后，如何隐藏，都通通说出来。” …… 方白真是艹了。 你们就非要针对我？ 淦！ 他悻悻地环视了全场一眼，在发现大家此时都在用一双好奇心旺盛的眼睛盯着自己之后，就嘴角一扯，交代起来： “就是十一点十五的时候，我去过鸥小编的房间，拿了她的这个本儿。 十一点二十的时候回到我的房间，把这个本儿给藏了起来。” 撒微笑再问： “你回来之后，就没看上一眼？” “我在现场的时候有看！” 方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无辜的纯情少年： “我就看了一些大概的内容，就是要举报我们【好汉联盟】这部分。 然后我就下意识觉得这东西不该让其他人看见……所以回房间把它藏起来了。” 撒微笑满脸不信的样子，继续拿着笔记本，抬起里面其中一页纸，追问道： “你什么时候撕掉的这一页？” 说着，他直接把用铅笔涂黑的那一页字迹还原纸给摆了上来。 方白只看了一眼，连字都没看清，就极力否认： “这不是我撕的！我也没看过！ 这我真不知道谁撕的！！” 撒微笑把它展示给全场所有人，说： “被撕掉的那一页我们已经找不到了。 但是因为它的字迹印在了后一页，所以我们师徒成功把它给拓了下来。” “写的什么？”此刻的方白满脸好奇。 撒微笑简短地给出回复： “关于筑梦师。” “这我真不知道。” 方白再次否认。 肯定否认啊，不否认才是傻子了，看撒微笑这个架势，好家伙，承认了那不就等于直接破案？ 刘传单指着邻座的方白道： “那现在就是两种可能性。 一、白月光撕的，但是这页纸撕掉的意义，其实跟他藏起来没有差别——如果他只撕了这一页纸的话，他其实可以把这三页纸都一起销毁掉。” 撒微笑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认同。 居然帮我讲话？方白有些感动。 “筑梦师这件事情，和前两页要举报【好汉联盟】的事情，对于白月光而言，是一样的杀人动机，”刘传单举起一根手指头，“站在白月光的角度上考虑，他撕一页纸和三页纸的意义其实是一样的。” “二、有可能白月光真的没有看见。 他拿到本子的时候，这一页已经被撕过了，他是最后一个拿到这个本子的人。 而真正撕掉这一页的人，他才明白一个条件：利器。” 撒微笑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按照这个推论来讲的话，反倒是比第一个可能更合情合理，也更让人头皮发麻了。 老实说，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的老朋友何超……至于理由？ 别问，问就是狗头侦探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第六感。 “关于动机，我觉得现在寻找凶手只要满足两个条件。” 撒微笑面色凝重道： “第一，知道在梦境里，用锐器干掉对方，会让对方脑死亡的人； 第二，这个人知道，天真的妹妹，想干掉邀请来的所有人。” 第一个条件是杀人手法，第二个条件才是杀人动机。 知道怎么梦中杀人，又知晓自己即将被害，于是选择抢先一步，在死者动手之前，干掉死者…… 只有这样推理，案情才能说得通透！ 公共大厅里，人人深思。 ——到底谁最有可能满足这两个条件呢？ “别想了，我们先投票吧。”沉思了好一会儿，有人这么说。 撒微笑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他拍了拍坐得有些麻的双腿，依旧领头了公共大厅，走向投票室。 其他玩家能在自己跟在侦探的身后，互相交流着揣测对象，也互相试探着。 方白跟刚才突然帮自己的刘传单聊了一路，到投票室门口才止住口。 投票是非公开的，当然还是逐一举行。 这一次，撒微笑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打头上阵，而是把方白推到了第一个投票的位置……看来他自己还得好好想想。 方白是无所谓哦，就自个儿进去了。 第二次来了。 上一次投票环节太平淡，节目组导演很不满意，特别要求他这一次要表现的戏精一点，要走内心戏路线。 方白这货当时一听——哇擦，不就是装怪吗？ 这个我熟，我擅长。 他摆了一个帅气的pose ，抓起一只帅气的彩色手铐，又对着投票箱里的内置镜头洋洋洒洒地装模作样推理一番，就对着手铐杆儿果断交了闪现……哦不，是交了票。 投票完毕，出来看见撒微笑把第二个受害者，还一脸纠结的刘传单也推进投票室。 很明显，刘传单并没有想好要选谁，不过这个问题侦探撒大爷并不在乎。 借着这个机会，方白观察了下其他嘉宾的反应。 何超没什么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肯定没有纠结的情绪。 张医生好像很纠结，但是他眼睛小，又是个憨批长相，方白表示此人的心情他不敢太确定，主要是怎么观察，都能想到一只厌世脸的二哈，莫法搞。 那最后一个魏护士呢？ 仍处于并将继续短期处于持续懵逼状态中。 好吧，合着连续观察了剩下的三个人，连个球都没观察出来，真真是球用莫得。 方白叹了一口气，靠在一段走廊内墙上发呆，静候结果了。 等最后一个进去投票的撒微笑出房间，众人就解脱般的欢呼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奔。 这段录完之后有一节短暂的休息时间，大家都很高兴，终于不用想那些烧脑的推理原谅七八糟的证物了。 他们现在的心态，就刚刚考完月考的学渣差不多—— 考完，放飞自我，懂？ 所有事等成绩单下来再说。 反正投票环节已经结束，一切都也已经尘埃落定，凶手到底投没投对，待会儿公布的时候，一听就晓得了嘛…… ------------ 214.《探案 》完成(上)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公共大厅里，众人站成一排，面带笑容地唱着这首节目传统异能的老歌。 “……有一种~不祥滴~预呀么预呀感~~嘿嘿！” 方白有些跑调。 旁边的张医生给他递来了一个奇怪的眼神，意思大致是“你丫现实生活里不是音乐人吗怎么唱歌还这么烂”。 其实他误会了。 方白唱跑调，主要是因为这一次唱歌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 而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主要就是——李云馨正站在他对面，没心没肺地啃着黄瓜味薯片，一边笑一边招手。 方白馋。 没错，无名艺术馆底楼公共大厅，有一面墙是从来都不会出现在镜头面前，因为那一小块区域，是所有工作人员和导演待的地方。 相当于一个室内的小型录制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没有搭起来而已。 嘉宾们现在就直面着这样一个地方，接受将近十个机位、几十个人的注视。 一般第一次上节目的艺人，面对这种场面，当然都会有点慌，但是方白不同，他从演第一个案子那会儿就没怕过。 倒是现在很馋黄瓜味薯片，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这里讲个题外话，听说黄瓜味薯片只在华龙国范围内有发售，其他国家的超市里都没有卖这个味道的薯片。 方白对此感觉很满意，他觉得薯片公司确实抓住了华国人的喜好，前世还经常寄这个味道的薯片给国外的亲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朋友们发回来的都是老干爹、榨菜和茶叶蛋……是觉得他缺这个吗？ “喂喂，小白。” 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方白此时的遐想。 是何老师，看他走神儿了，好心提醒一下，又对着镜头说笑： “哇，屏幕前的观众们，你们看到没有，这一期的案子搞得我们小白人都已经蒙了。 如果这一期的案情有您没有看懂的地方，没关系，真的不怪您，因为我们自己也没太懂。” 何老师挤眉弄眼，摇头晃脑，言语诙谐，硬是把方白的发呆走神儿不敬业行为搞出来个节目笑点，其深厚的金牌主持人功力可见一斑。 不过这期的侦探是撒微笑，主场选手是撒大爷。他故意顶着鼻子往天上翘，做出一副很高傲满不在乎的样子，说： “嗨！都真相公开环节啦！反正管他懂不懂的，大家票都投了！ 反正我是觉得，大家投票，也是基于自己的大概判断。 有的时候集体智慧是值得信赖的！ 就算所有人的认识都是片面，但全部拼起来，应该还是能大概恢复事件的原貌……” 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俗话讲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今天嘉宾加侦探师徒一共五六七八个人，怎么说也值两三个诸葛亮了吧？ 再加上方白自认为约等于0.99个诸葛亮，撒微笑自认为约等于6.66个诸葛亮，把这个变量再带进去一算，队伍里的诸葛亮指数瞬间飙升到9—11个，啊这么一想玩家阵营赢面果然很大。 你管他什么梦境理论、管他什么迷宫密室，憨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就是这个道理了。 “虽然说，每个人的片面的想法，全部拼在一起后很有可能会还原真相，但是——” 何超紧接着却又给嘉宾们泼了一桶冷水： “很多事情的复杂程度可能超乎你的想象。很多人带着正义的理由，把所有的一个声音发出来之后，以为就是发出了正义的声音，但其实未尽其然。” 这话意有所指啊。方白开始听着还挺莫名其妙的，直到想了一下才发现何老师说这话的企图。 撒微笑回应道： “对。所以每一个人看待事物的时候，在了解问题评价问题的时候，一定还是要学会用自己的大脑。 要客观、求实、三思，不能人云亦云，虽然那是最简便的方法，但是……并不建议采用。” 张医生的那张厌世哈士奇脸立马露出高兴的表情。 方白知道，是何、撒两人刚才这段升华主题，劝导反讽键盘侠的话正爽在他心尖儿上了。 不过……这话其实刚才方白自己听着也挺舒服的。毕竟，没有谁会喜欢键盘侠的吧？ 在完成升华节目主题的常规任务之后，侦探撒微笑就利落地向导演组提出了请求： “好，话已说完，请揭晓真相！” 对面的导演没有回应，但是大厅里的广播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明星大探案》第xx季第xx期《逃出无名岛》第二案中，究竟谁才是杀死鸥小编的真正凶手呢？现在公开投票结果。” “首先公开获得零票的安全玩家……” 在节目组广播员还在卖关子的时候，不少自信人士已经骄傲地上前迈了一步，其中正包括方白。 之前最后一波推理中，刘传单的论证直接帮他降低了好大一截嫌疑，所以方白对争夺这个零票玩家的荣誉，很有信心。 何超更是前进了一大步，虽然方白觉得这有点奇怪，因为何超最后在大家心里的嫌疑程度好像非常高，他凭什么有这个勇气？ 何老师真是……唉，迷之自信。 这么久了，方白总算在何老师身上发现一个难得的缺点。 然而广播员的后话没等来，众人反倒再次等来了倒数的钟声。 这一回钟声是只有两下，持续时间很短。 不过这是在干什么？ 节目都快结束了，还给爷敲钟干嘛？ 方白对此表示很疑惑。 结果——就在这两声钟响之后，站在他右前方的何超突然一下子就窜了出去，窜出了公共大厅！ 连上三层楼梯，到了最顶楼。 我艹何老师你这是在干吗？节目不都已经快录结束了吗？！ 这回方白人是真的傻了。众人也都呆立在原地，真的是呆若木鸡。 何超跑到顶楼后，也不继续跑，而是停下，扶着走廊对下面的公共大厅摆出一个很夸张很傲娇的表情，叫嚣道： “就是我杀了鸥小编又怎么样！我已经知道逃离这个梦境的方法，你们困不住我！” 举手中指竖天，那叫嚣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点可爱。 嘉宾们都很意外。不过他们意外的并不是节目组这段没有提前说明的剧本安排，而是——哇哦，从来没有看见过一向成熟稳重何老师这么可爱的样子，好稀奇。 那个眼神大概就跟外地人某天忽然在蓉城街道口邂逅了巴蜀大户人家人手一只牵着的熊猫一样，不仅自己不敢相信巴蜀朋友说的话上去骑，还觉得面前这个圆滚滚有多么宝贝，连追一下的胆子都没有。 其实大可不必，黑白胖团子只是蓉城人日常的交通工具罢了，又好撸又好养又好骑，建议看到此书的外地朋友有机会的话也领养一只，领养地就在蓉城市区外环一个知名基地场馆里，很好找，看到有个招牌叫【牢底坐穿兽】的就是了，一般不会有领养失败的风险。 话说回来。 何超在楼上放完狠话，准备按节目组事先准备的计划，看到有人追上楼就跑，但是他却尴尬的发现…… 没有人追上来，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看黑白胖团子的眼神看着他。 哼，你们就是不追我也能跑！ 何超恼羞成怒地一甩屁股走了。 “还有这种……？” 明面上的主咖，侦探撒微笑这才醒悟过来，说： “他这一段演的好夸张……那我们要追吗？” 看似是在征求嘉宾们的意见，其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对面的导演。 因为镜头也在那边，所以观众们只会觉得嘉宾们在直视自己。 导演焦急地从专座上站起来，往天花板挥挥手——你们赶紧上啊！愣着干啥？ 于是大家才一窝蜂的冲上楼去。 哈士奇脸大夫一狗当先，绿头恐龙刘传单紧随其后，后面则是几个初速度不太快的笨比人类。 他们在三楼找了一圈儿，终于抓到了何超的尾巴，眼看着就要追上时，何超却又绕到了先前的走廊，然后果断地翻越出去，纵身一跳—— 没完全跳出去，回头勾了一下威亚师傅给的绳。 “我已经知道怎么逃离梦境啦！” 中二地喊完这句话，何超就带着个特写镜头摄像机磨磨蹭蹭下去了，搞得在后面看着的众人很是无语。 跳个楼还这么慢，你说我们是抓上去好呢，还是不抓好呢？ 算了，反正节目组后期会剪辑。 “啪踏”一声落地响。 大概在吊威亚到二楼的时候，何超就消失在楼层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死者”假人，与何超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和假发，很敷衍地落在了地上。 嘉宾们只好又排着队列下楼。 下楼的时候镜头是远角，没有特写，方白趁机问撒微笑，说撒老师这什么情况，难道我们还要拍第三案吗？ 要是那样，必须加钱！！ 然后撒老师说不是，节目组其实预先保证过，一定两个案子结束，现在大概只是触发了隐藏剧情。 淦。 方白觉得节目组就是不舍得加钱。 出一份金，忽悠人干两份力，《明星大探》的节目主策划真是老资本家了。 “绿巨头死了，他留下了一具尸体。” 抢先走到“尸体”周围观察情况的撒微笑，这么说道： “但他因为不是被锐器在梦境中杀死，所以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他已经脱离了。” “这么说自杀就可以脱离梦境？” 方白下意识觉得没这么简单。 他们不信邪地把假人尸体翻过来，在外套里面衣兜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正是被撕掉的那一张筑梦师摘抄。 但那个摘抄还是没有写明确啊，其上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之前的拓印版，已经被侦探师徒拿出来给嘉宾们看过了，里面最有价值的一句话，也不过是： “只有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才能脱离梦境，也就是真正的苏醒。” 那什么才叫【某种特殊方式】？ 说了跟没说一样，根本没提。 不过现在参考何超的“死法”，莫非这个特殊方式其实指的是高空坠落？ 就在众人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刘传单又从假人尸体裤兜里翻出了另一张纸条。 那上面写的内容是： “xxxx年12月2号，晚。 下一个，就是绿巨头！让他们一个一个万劫不复。在现在的困境中，只有坠落才能给我安全感。” 原来如此…… 这张纸条也是何超从天真妹妹的笔记本儿上撕下来的！是她的日记！！ 里面提到了“坠落”和“安全感”，也许就是这两个词汇，才让何超确定了所谓“真正逃离梦境的方法”。 方白沉吟道： “好吧，各位。起码我们现在能够确定，何超就是杀害第二案死者的凶手，但他却并不是把我们都困在梦境里的人。”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魏护士疑惑了。 没有人回答，不过节目组导演在对面场地举起了一个小型告示牌，上面写着： 【游戏继续，请继续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好吧。导演说话总是没错的，大家查验了会儿尸体，觉得没什么发现了，就想着上三楼再看看。 上到二楼，又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故人”姑娘，是假装那些死而复生的双胞胎里的扮演演员其中之一。 这次可就不用别人催了嗷，众人刚一看到她，就火急火燎地追上去，想把扮演者抓到手。 一路跑一路追。 扮演者最终跑入了镜子迷宫里，好家伙，方白追到这里，脑袋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她在迷宫的哪里。 但是随机又发生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方白和狗头侦探站在迷宫某处，原地不动，正揉眼睛休息呢，忽然发现面前的旋转墙被推开，扮演演员冲了出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 方白和撒微笑很惊愕，但扮演演员更加慌张，简直不知所措。 方白确信，在这一刻，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无限的懵逼~和迷茫。 大姐，你是不是没背熟地图，迷路了？ 大哥，你是咋晓得的诶？ 两秒默然对视之后，这个马马虎虎的扮演者立马转身离开，溜得跟兔子一样快。 但狗头侦探能放她走？ “追！！！” 回过神儿来的撒微笑大吼了一句，眼睛里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喜悦。 方白依言蹬腿儿，也追了上去。 ------------ 215.《探案 》完成(下) 即使是在迷宫地形里，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如果想要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追上一个成年女性的话，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况且他们都对迷宫不熟。 对于方白和撒微笑两人来讲，不熟迷宫地形这件事，最多也能让他们停下来多看看地图，休息一会儿，再慢慢探索； 而对于节目组请来的这位女性扮演者来说，在迷宫里忘记原本记熟的路怎么走，无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恐怖的事情是指演完肯定会被节目组扣钱，而且还会遭到嘉宾们无情的嘲笑。 例如现在，撒微笑在迷宫里号召各位玩家聚集了过来，大家就都看到了女性扮演者在镜子迷宫里慌乱地左逃右突的身影，很滑稽，有一定的观赏价值。 但没有人急于上去逮住她，嘉宾们都像紧跟羊群的猎狗那样，一直吊在女性扮演者尾巴后面。 不这么干的具体原因是，经过这一段“追逐战”，众人都意识了到一件事： 这名女性扮演者，很明显是节目组派出的类似于“引路人”一样的角色，其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去无名艺术馆内的某处，见证某些事情。 只不过这个引路人着实有点菜比，居然特喵的自个儿迷路了…… 这就很尴尬。 “妹妹，你到哥哥这儿来~！” “妹妹，你别跑了妹妹！要不你歇会儿？”魏护士在后边儿没心没肺地嚣张大叫，吓得前面的女性扮演者更加慌不择路了。 方白也用手比了一个扩音喇叭的样子，调侃道：“这位阿姨！你想去什么地方，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找啊~！” “阿姨”立即狠狠地回头剜了某人一眼。 她一时气过，好像冷静了些，原本在迷宫里乱撞的路径忽然变得有方向性、有目的性了起来。 众人互相对视一秒，群体加速，紧紧跟上去。 还是熟悉的配方，那名女性扮演者最终进入的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发现过的颠倒空间密道，掀开里面的伪装圆盖儿，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她钻进去了！她钻进去了！！” 张医生大声吼着，依旧是一狗当先? 冲在嘉宾队伍最前列。 方白跟刘传单紧随其后? 咬着女性扮演者的身影不放，他们三个人最先冲进颠倒空间里? 却发现女性扮演者已经消失了。 就过了一道墙而已? 怎么会消失？ 能藏在哪儿？ 等后面的侦探师徒赶上来，众人才发现之前颠倒空间里被大铁链子锁起来的一道门? 现在已经变成了半开合状。 他们之前探索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一道装饰用门呢。 几个人立马走过去推门? 把里面的空间状况全部暴露出来。 那里面也是一件密室。 但与天真妹妹身死的那间空荡荡的案发现场密室不同? 这里的这间密室，很有些人味。 有书架、有沙发、有桌椅，还有……一面摆放着监控设备的墙。 当然最值得注目的还是密室里成群结队的双胞胎，一共约莫十个人? 两两成组? 每组的衣服容貌完全一致，也亏得节目组能真找来这么多跑龙套的双胞胎演员。 大家一把密室门打开，这些双胞胎演员在镜头里凝固般的停留了一会儿，就自顾自的四散走出去，消失在颠倒空间远处? 全程无声无言，宛若鬼魂。 没有人抓捕他们——主要是因为? 跟随的摄制师傅比了手势，说不行。 好吧? 不行就不行。 人都放走了，那么重点就还在密室里。 那一面墙的监控设备显然是首要目标? 侦探撒微笑当仁不让地去研究它了? 让其余人在密室里继续搜索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方白就依着电源连线? 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手提电脑。 打开，解除屏幕保护，电脑里显出来一个文件夹。 而文件夹里有什么呢？ 很有趣—— 【[ 奇 书 网 ]电闪雷鸣.mp3】 【你是谁.mp3】 【鸥小编.笑声.mp3】 【敲钟声.mp3】 看到这些东西的方白内心一度非常复杂—— 节目组搞半天你玩儿我呢？ 虽然我知道这些肯定都是你放的广播声，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家都已经入戏了的时候。 这种时候，你又跟我来这手，到底是啷个意思？ 不会是那些扮演者，操作失误留了个bug 吧…… 他下意识地这么想道，然而回头就看见摄像大哥给了电脑屏幕一个特写。 魏护士在他肩膀后面惊讶地大喊： “啊？全是他们放的！” “什么？！” 众人纷纷看过来，快步把电脑桌围住。 摄像大哥仍在不慌不忙的录像。得，看来节目组就是故意的。 这么说的话……何超岂不是白死了。 方白刚才为什么对发现这四个音乐文件反应那么大？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它们的出现，直接影响着“梦境理论”的真实性。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就不该会有监控室，也不该会有这四个广播音乐文件，所有人仍然必须在钟声敲响之前，寻找到逃离梦境的办法； 但反过来，有了这四个广播音乐文件的证明，岛上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也都能解释得通了，那么众人就仍处于现实之中，而玩家角色何超用高空坠落的方式“自杀”，希望用这个方法逃离梦境，毫无疑问也就是一场空了——他是真的落入了“梦境”圈套，冒然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第二个看到电脑屏幕的张医生对大家严肃道： “各位，我想这很可能不是一场梦。 这肯定不是梦！何超白死了！！” “所以何被骗了？” 魏护士傻乎乎地问。 没有另外的人回答他，因为方白又在手提电脑上有了新发现，招呼着大家看。 这个发现，是手提电脑的主人和某个黑客的交流内容。 其谈话信息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他们可以通过一个黑客开发的万能小程序，轻易地查到某网络账号的注册信息，从而进行盗号、匿名私信、后台监控、秘密推送等操作。 这个“黑客万能小程序”，就在手提电脑的桌面开始菜单上。方白把它点开，里面的记录显示，电脑的主人曾经给鸥小编发过一封极具煽动性的匿名邮件。 另外，电脑上还保留了查【好汉联盟】中每个人网络 ip地址的记录，其中有标注，【奇异硕士】和【绿巨头】的Ip地址相同。 也就是说，手提电脑的主人是早就知道何超的真实身份绿巨头的。 这原来真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剧……而不是稀里糊涂的梦境！ 但那些双胞胎又是怎么回事？这玩意儿节目组能怎么解释？ 但他想错了—— 节目组还真的能够解释清楚。 侦探徒弟捕鱼，在某张桌子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叠合同，每封合同的标题都是《临时演员合同》，一共十份儿，刚好都有五组双胞胎，白纸黑字、鲜章红印，写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一明二白。 能不明白吗？ 道具组可是把那几个扮演者的真合同拿了过来当道具放的，那些合同，全部都具有真是的华国法律效力，真的不能再真了。 好呀，刘传单打合同抢过来两份自己看，边读边惊叫： “胡图图，胡抹抹……他们都是双胞胎演员！是有人请他们来这里演戏、监控我们的！！” “乙方更换场景、播放指定音频、制造恐怖气氛……”张医生也拿着一份合同在看，他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是幕后凶手！他布下这个局，把我们都引到这个岛上，就是希望我们以为这是一个梦境，然后在‘梦境’里惩罚我们！！” 撒微笑翻阅完那些纸，道： “所以说，双胞胎演员的脸上带了高仿真人皮面具，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对，”方白说，“侦探，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这间密室，没有察觉幕后真凶的阴谋，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寻求逃脱梦境的方法，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自杀，最后落得和何超一样的下场。” 自杀在某些宗教仪式里一向带着赎罪的特殊意味，恐怕这才是幕后真凶眼里真正的“惩罚”！ 他想要【好汉联盟】所有人，为以前害过的人赎罪而死。 这就很可怕了，刘传单皱着眉头问： “那这个设计好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 理所当然地无人应答。 鬼知道是谁哦，知道我们还陪你在这儿玩推理游戏？ 方白翻了个白眼儿。 与其想这种东西，不如再在密室里找一些实际的线索。 撒微笑就找到了一个锁住的小型铁质保险箱，只是还缺了钥匙，暂时打不开。 大家伙一阵忙活，最终在书架上，某本儿书的夹缝里发现了钥匙。 保险箱里的东西是…… 一个赞助商品牌手机。 撒微笑面对红心不跳地把它拿出来，对着镜头念了两段广告词，真是出戏极了，密室里的紧张气氛在刹那间就一扫而空。 方白扶额无语。 不过手机里也确实有重要的信息内容，上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在现实世界里选用购买梦境空间装修风格的建筑材料”，记录中就包括了迷宫用的镜子、可以不断变换形态的渐变艺术画等等。 以及，一段和码头“船老大”的聊天对话。 “船老大”总共被幕后真凶出高价安排了两件事，一件事是给登船休息的人偷偷喂安眠药，另一件事是在把所有玩家成功送上岛后，于近期断绝无名岛上的轮渡。 甚至，就连鸥小编房间里的假工牌和日记笔记本，以及被撕下来的那一页“杀人不见血的筑梦师摘抄”，都是凶手亲自准备的“证物”，手机备忘录上的文字足以证明。 ——至此，无名岛上出现的所有异象，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但这还没完，工牌和日记是假的，这就是说明死去的“鸥小编”，并不是大家所原本以为的“天真妹妹”，她就是真正的鸥小编！ 被冒名顶替的，被盗号的并不是美颜队长……那会是谁？ 节目组真是老千层饼了，这情节反转反转又反转，方白惊得不行。 之后他们又在密室某个微型机关里发现了幕后真凶的杀人计划书，里面详细的描绘了每个步骤，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动机。 计划书里有提到，替爆炸里失去的父亲和哥哥报仇，还有照顾好植物人母亲等等……通过这些线索，众人一起确定，策划者就是“天真妹妹”。 天真的妹妹还没有死，她就像一只幽灵一样，一直潜藏在玩家队伍里面。 不对，也许应该叫天真的弟弟…… 因为剩下的几个玩家全是男的，哪儿来的妹妹？怕不是在想屁吃。 那么现在的重点就是……剩下的所有玩家里，谁会是天真的弟弟？ 刘传单率先举手： “侦探，我觉得我可以直接排除嫌疑。 我的哥哥，就是甄女儿的丈夫，我是甄女婿的弟弟，不可能是天真的弟弟，对吧？ 这件事情是不能说谎的。” 撒微笑点头又摇头，久久不能确定。 玩家没法对自己的身份背景说谎，这件事是没有错，但我怎么敢保证你就一定是玩家？ 要知道，真凶是可以说谎的呀。 “那我们换个思路，”方白道，“一个人的名字可以换，但职业总不可能换吧？” “如果换一个陌生的职业，表现出不熟悉的地方，未免太过容易露馅儿。 所以我们不妨来猜猜，天真的弟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从事一个怎么样的行业？” 众人眼睛一亮。 刘传单重复读着天真弟弟计划书里的那一段话： “……爸爸、哥哥，你们放心，我会成功复仇，也会照顾好已经变成植物人的妈妈的……他能怎么照顾？ 天真的弟弟自己也要挣钱生存，还要照顾好植物人妈妈……他的职业不会是个护士吧？！” 此话一出，魏护士成了众矢之的。 他急得辩驳道： “护士怎么了！就只有护士职业能够照顾人吗！！就算这样能扯上关系，那医生呢？医生就不可疑吗？！” 张医生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我们要想一个事儿。” 撒微笑摸着下巴，认真道： “天真家爆炸案当天，天真的弟弟为什么不在家？ 或者说，他是什么样职业身份的人，可能晚上不在家？ 对此我认为，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很有可能的。” 张医生的脸色再一沉。 方白本来挺高兴的，这不就等于摆脱了自己的嫌疑吗，结果撒微笑马上又接了一句：“还有你，白月光。” “你有志愿者证，是志愿者，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做夜间的志愿活动。” 于是方白的脸色就也跟着张医生黑了。 魏护士说： “天真是什么样的人？智力低下。 而白月光那一堆志愿者证明里，刚好有个什么志愿者证？ 哦，关爱智障儿童志愿者证。 我怀疑，白月光就是因为自己的哥哥是这样的人，才会那么热心地参加这些公益活动。” 方白此时真是一口“卧槽！”憋在心里，吐不出来。 他还想辩解，结果侦探大手一挥，直接让各位玩家私密投票了。 靠。 方白果断投了魏护士。 最后的投票结果如下： 刘传单，零票； 魏护士，一票； 白月光和张医生，各两票。 平票二选一，撒微笑作为侦探，有最后选择权——他选了方白。 方白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大骂狗头侦探100遍。 自家是不是凶手，方白他心里还没数吗？果然，等节目导演宣布本期节目案件真相，第一件事就宣布： “在《明星大探案》第xx季xx期节目《逃出无名岛》第二案中…… 玩家阵营，检举失败！” “狗头侦探！狗头侦探！！”节目组导演话音刚落，方白就实在忍不住了，嚎起来。 俗话说得好，没有取错得外号只有叫错的人名，撒老师果然靠不住！ “那么，本案的真凶是……” ------------ 216.故乡的记忆 张医生默默地走了出来。 他站在众人最前排，面对镜头，深鞠了一躬—— 这一画面将在播出后于观众们眼里定格，《明星大探案》本期节目录制工作，到此已大体结束。 整个录制场地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工作人员们舒了口气，几个嘉宾眼见着摄像机关闭，也喜悦地陆陆续续下了场地，溜到自己的助理或者经纪人团队旁边。 不过接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事做了……后续其实还有一些录制工作，不过都是些补内心独白之类的零散小片段，不值一提。 方白扯过李云馨手里的黄瓜味薯片包，自己塞两口，又丢回她的怀里，砸吧着嘴问： “小李，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要录第二个案子？” 李云馨奇怪地道： “对啊。白哥，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我之前还以为这期节目是跟《明星大探案》以前那样，只录一个案子的。 我中场休息的那段时间里，都快真的以为下班了！” “可是白哥，这一期是特别篇企划啦……我给你准备的资料上明明就有写诶。” “好吧好吧，怪我没时间看。” 方白有些头疼。 录了两个案子的时间，外面天色已晚。 节目导演让大家一一录完最后的单人访谈之后，就宣布本期节目正式录制完成了。 本来嘛，既然已经下班，那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组里有人建议一起出去吃个宵夜，方白想了一小会儿，还是同意了……没办法，他是真的饿，忍不住了。 于是一堆人就大晚上的去无名岛的码头，随便挑了一艘交通工具，撑了个蓬蓬船，你一划我一划的就过了“护岛河”，到对岸找宵夜店子吃。 找宵夜期间，有家室的张医生离去、这周档期紧凑熬不起夜的刘传单离去，剩下的人就只还有何老师、撒微笑、方白，《明星大探案》的节目导演、主策划、几个编剧实习生和一众助理团队。 喔对了，还有魏护士。 魏护士的本名当然不叫这个，那只是他在节目故事里的剧情角色名，现实里算不得数，护士职业也是假的。 魏护士的真名叫魏大星，老综艺咖了。 全华龙国境内，能在发推广软文时同时标上“综艺老咖”和“小鲜肉”这两个标签，还不会被绝大多数人反对的男艺人，估计就他一个。 这货是小鲜肉界的奇葩。 不过? 或许称之为老腊肉? 也更适合不一定？ 有种说法是经常混综艺的艺人情商都比较高，说话让人舒服? 不然混不下去。 魏大星就属于那种很会来事儿的家伙? 夜宵桌子上跟每个人都能说几句，长袖善舞? 让方白很羡慕。 方白一向跟餐桌上的陌生人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哪怕是这次作为同组嘉宾的撒微笑，只要一跳到节目设计好的故事外面? 他就没法自如地跟这位不久之前的“侦探”交谈或者开玩笑了? 总有种僵硬感。 好在何老师方白还是比较熟悉的，跟节目导演也能聊几句，让他不至于太尴尬。 吃着吃着，忽然魏大星来敬酒。 虽然方白并不想第二天起床时头痛欲裂地敷冷毛巾? 不过他们点的这酒是低度酒? 喝两杯倒也没什么，就欣然接受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很在意： “魏哥，你有没有老婆？” 魏大星惊讶地睁大眼睛，表情很羞涩，连连说没有? 被饭桌子上的众人调笑了一番。 “那女朋友呢？” 方白继续问。 魏大星说： “没有没有，我上个月才参加了一个明星模拟恋爱节目? 你觉得我敢吗？” 明星模拟恋爱的节目？ 方白暗暗咋舌不已，心想还有这种节目？魏哥? 你好骚啊。 这种节目会有收视率吗？真的有单身狗喜欢自寻死路？ 他表示不能理解。 至于说敢不敢的问题……那倒也是，参加这种节目? 想都不用想? 肯定会对明星的恋爱情况有所限制? 你敢恋爱就是违约。 这不能怪人家节目组，人家节目先天性质就决定了一切，最起码要保证参加的艺人表面上是单身的嘛，不然观众先听说你丫昨天交了新女朋友，后天就在这里搞明星相亲，那还看个屁？ “……方白，你问这个干什么？”魏大星很疑惑，“难道你也想上这种恋爱综艺？” 他在一瞬间眼神就变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好心提醒： 这种综艺都是假的，你不可能在里面找到女朋友！节目播出完就等于分手，大家为的都只是热度罢了。”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 方白超级骄傲： “我不需要这种幻想的东西。” “小白，你说的是这个吗？” 撒微笑听到，鬼鬼祟祟地朝他举起了左手。 何老师心领神会，也伸出右手，做波浪起起伏状状。 这两个老主持实在是太污了，方白表示不想跟他们说话。 “我只是有点好奇魏哥的情感状况而已……话说回来，魏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海绵宝宝的人？” 魏大星好奇道： “海绵宝宝？那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好像不是一个人名啊。” “是这样的，”方白忽悠他说，“我们华国娱乐圈里有个美女艺人英文直译名叫【天使宝贝】，对不对？ 所以我猜魏哥你以后要是有基友或者老婆，他们的英文直译名一定叫【海绵宝宝】，又好听又有情怀感。” “呃……他们有什么联系吗？”魏大星有点儿懵，“还有这里面哪来的情怀感？难道是我醉了？” “没有，是我醉了。” 说完这句话方白就倒了下去，趴在桌子上发呼噜。 同桌的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那瓶低度酒已经见底，而旁边地上还摆放着一个空瓶，这么快的时间里他居然已经喝了整整两瓶了。 另一桌的李云馨惊得立即小跳了过来。她跟众人告罪了一圈儿，扶着方白回到了保姆车上，让没参与宵夜宴的司机开车回酒店。 车子发动，驶出一段距离，在后座上侧躺着的方白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还没醉到那种程度，直接闷头大睡根本做不到，不可能的——不过，好像这么干也挺好？ 诶，还是睡吧，困死了。 在旁边小助理的照顾下，方白鼓着微醺的红脸颊，像个孩子一样又陷入了梦乡。 他梦到了小时候看过的《海绵宝宝》，很想再看一遍，但即使是在梦里也回忆不起内容，只记得一黄一红两张卡通脸。 可惜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 ------------ 217.人气小生 ？ “方白，你火了。” 大清早的，春秋文化市场部的吴副经理就顶着一蓬神似鸽子窝的头发，到公司音乐教室里的方白跟前，说出了这句话。 “哇哦——~！” 周围响起一阵阵小女生的欢呼，不过很有恭维兼调侃的意思，甚至说起来，调侃应该是更多的部分。 此时已经是《明星大探案》节目拍摄结束的一周后。 方白站在音乐教师中央，接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该说惊喜还是尴尬好——告知的方式太随便了，真的很像开玩笑啊。 “是真的！” 吴经理看他不信，道： “方白，你的那首《你要跳舞吗》这几天突然就火起来了，昨天零点的时候就攀升到了网云热歌榜第一，企鹅热歌榜第二！ 《开心大本营》给你捞了很多粉，还最近热播的《仙剑》和《明星大探案》…… 你现在已经算一个人气小生了。” 人气小生？ 现在的人气小生有这么廉价？ 方白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的哔站账号最近只涨了十万来粉，属于正常速度。 主要原因是这段时间，很多舞蹈区女up主都在石琉璃的带头作用下，翻跳了《你要跳舞吗》，使这只舞蹈忽然就成为了舞蹈区的一时之风尚，在哔哩哔哩爆火。 而每个翻跳者，都会在自己的投稿视频简介底下标注音乐原创，甚至有些有心人还会标注传送门，很多lsp就这样被迷迷糊糊导流到“渣猫大白”的账号页面底下去了。 但方白是绝对不承认自己的新增关注粉丝都是lsp的，要知道真正的lsp光看视频连弹幕屏幕都不会发一个，一双手阴搓搓的不知道干啥，而且从来都是只点收藏不投币，这样的人难道还会点传送门？ 不可能的。 嗯，所以我的粉丝都不是 lsp，都是翩翩君子少年郎——他这样说服了自己。 好的，就我这种站在哔哩哔哩站点热度大风潮情况下，还只长了10万粉丝的废物明星 up主……居然也能算火？ 方白真的不能理解。 但随即吴经理给出的回答就让他释然了：账号上的确有涨粉，涨了快三百万的粉，不过嘛，那是围脖账号。 哔哩哔哩账号有庞大粉丝基础，可开掘空间小，最近又没怎么发视频，只靠一首热歌? 涨粉困难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围脖就不一样了? 那里是综艺党、电视剧党和追星女孩们的大本营。 最重要的是，在围脖涨粉? 几乎没有上限? 可开掘空间非常大。 咳咳咳，讲个笑话? 华国人民15亿，围脖阴兵借道30亿…… 所以说某些事可见一斑。 “原来是围脖涨粉啊? 这个有什么用？” 方白叹了口气摆摆手。 倒不是他装怪? 这么久了围脖账号方白总共自己就登过不到15次，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让李云馨打理的，他的心里甚至都不认为那是自己的私人账号，只不过是一个工作平台。 在这种地方涨粉? 很有可能还是水粉? 真的没什么喜悦感啊。 怎么说呢……可以给朋友们打个比方，要是你在网课软件钉钉里忽然长了3万个特别关注，你会有什么反应？ 可能第一反应就是——涨粉？钉钉？ 在那种地方涨粉有什么球用？ 方白并不是一个完全具有艺人思维的艺人，所以他在这种时候里的想法，居然跟以上描述内容是一样的。 他心里对这个事是不怎么在意? 但周围围着的女生们可就很羡慕了，小眼神儿个个都透露着渴望和黄色的酸柠檬。 她们都是春秋文化旗下签约的某批练习生? 现在将要去参加个女团选秀节目，临走之前要在公司里拍些画面。 公司里某个领导灵机一动? 就把这些女孩儿甩给了方白，一共要教三天。 教三天的目的是什么? 拍摄的教学镜头会被剪辑出一部分? 然后在那个女团选秀节目中的某个阶段播出? 以表现练习生们平时的刻苦。 在这个过程里，方白作为音乐人教学导师，当然有大量出镜，直接蹭一波节目热度，美滋滋。 不过这也是双赢的买卖，这些毫无名气的练习生们在选秀前期，是需要前辈的名声来顶住一些困难，获得一些关注……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公司吴经理才会专门跑到音乐教室来说方白最近人气很高这件事，算是给练习生们安个心。 她们目前最关注的就是各位导师的教学水平和业界名气。 一个女孩儿混在练习生团体里，大着胆子喊道： “方白老师，你待会儿可以单独给我录一句祝福吗！我叫安安！” “啊！方白老师不能偏心，我也要我也要~！” “你们别为难方白老师啦，我们抓阄怎么样？” “……” 一阵娇声软语。 吴经理这会儿就看着方白笑，想知道他怎么处理。 公司这么整个一批送去节目初选的练习生，一共50个人，要是一个个单独录祝福语，那可不得了啦。 要花多少时间且不说，光是想50句合适的不重样祝福语，就是一个很艰难的挑战了——你都答应了，还好意思给每个人整一句重复敷衍的吗？ 那样的祝福语录下来没有意义。 方白很淡定。 老实讲，虽然已经教了两天下午，但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相当大一部分练习生的名字…… 只记得几个特别外向开朗的。 比如，刚刚那个挑头的“安安”。 “安沫沫，你给我出来！” 方白眼睛一瞪，老师威严尽显： “刚刚是你在人堆里挑事儿是吧？嗯？” 安沫沫很不好意思地躲在练习生团体后，结果硬是被身边的练习生们给推了出来“认罪”。 “方老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争取点小福利嘛。”她小声嘀咕。 “小福利？好，老师现在就给你小福利。” 方白神气十足得说： “来，全体休息半小时，把安沫沫围住，都听她唱歌！ 就唱我刚才教你们的那首！！ 要是刚才不认真听，被大家发现有唱错词的，或者唱跑调的—— 嘿嘿……你、就、完、了！” ------------ 218.方 老 师 方白两世为人。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受邀请为练习生女团设计和教学选秀节目的表演歌舞…… 这太魔幻了。 当然，他只负责音乐那部分，舞蹈编排的工作，还是会按照舞美老师的意见来。 而实际上，林二春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逻辑，也相当简单—— 旗下的练习生将在选秀节目出道，节目第一次露面，又要靠表演定等级。 所以，公司里要找一找能唱跳的新歌，给初次登台的练习生们拉拉人气？ 找谁？ 喏，最近方白不是跳了个《你要跳舞吗》，热度很高吗？ 那就是这个比了。 刚好在《明星大探案》结束后，方白就自己向公司提出最近不太习惯工作有点累，想休假一周，而公司也出于这货的特殊身份方面考虑，同意了…… 你看，最近就你丫放假摸鱼无所事事，不选你加班能选谁？ 什么，你说难道不是放假吗，为什么还要加班？ 你放屁。 为公司加班，那能叫加班吗？ 那叫为了后辈练习生们谋福祉，不一样的。 方白在休假的第四天，就接到了林二春的这通理直气壮的摇人电话。他的假期明明才刚享受完一半，就被迫结束了天天睡大觉的幸福摸鱼生活，简直心痛的要死。 不过还好，方老师被安排的教学时间只有三个下午，不然他肯定不干。 说起来，这三天的上午和晚上，练习生们还会接受其他训练，一直全天学习连转不停轴，也是有够累的。 “其他训练”，一般指的是单人特殊才艺方面的受训、群体舞蹈训练，还有礼仪行为规范课。 而方白？他教的当然是音乐课。 受过类似课程训练的人当然都明白，音乐课在所有课程里面，就好像一个休息点，上这课时至少能让自己的身体歇会儿—— 倒不是说练习生们上课不认真了，只是说其他课程或多或少都有比较耗费体能方面的训练要求，只有音乐课不会，大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空旷的音乐教室地面上排排坐在一起，然后听歌、练习合唱。 用三天下午的时间，来要求一批受过专业训练的练习生女孩儿，熟练掌握某一首歌……这其实也算是个挺简单的任务，更别提她们还会不断在舞蹈课中回顾这首曲子了。 正因为任务不重，所以音乐课的上课氛围很好? 嗯? 这里说的氛围主要是沟通氛围，指的是师生之间的闲聊。 氛围很好? 所以练习生们也最喜欢上方白老师的音乐课。 不过这样也有坏处? 那就是氛围太好了，难免有上课时交头接耳的现象? “学生”们没大没小，让方白很是头疼。 他毕竟没真的当过老师啊? 每次管学生的时候? 都只能请出脑海中那久远的记忆，模仿高中时某位班主任的话语和神态。 你别说，还挺有用的。 忽然，一道可怜巴巴的女声打断了方白的思绪： “方老师? 我所有小节都唱完啦? 可以回去了吗？” “……” 哦，除了少数几个刺头少女。 对着窗户发呆了一会儿的方白扭头看向安沫沫。 安沫沫年纪不大，只有21岁，比林小念年长两岁。 虽然年纪轻，但已经作为练习生被公司培养三年了。 她是这一批学员里? 性子最跳脱的一位，也同时是所有练习生里舞蹈方面最优秀的一位。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 舞蹈成绩这么优秀的“人才”，应该会被老师们选为这支马上要上节目的新手淘汰团的临时团长。 但安沫沫没有? 因为她虽然舞蹈成绩超好，但在方白这里的音乐成绩就贼差。 忘词都是小事? 最主要的是作为一个练习生? 对十遍音都对不准? 安沫沫这种迷惑操作也是方白头一回遇见。 他知道是有女生怎么练说唱rap都说不好，比如那位“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但是，这只不过是一句普通舞曲的歌词，你居然对十遍音都对不准…… 你确定自己是将要去参加选秀的练习生？ “唱完了？这一遍有没有忘词跑调？” 方白问。 安沫沫没有回答，她知道方白这句话问的不是自己，于是看向了周围。 其他练习生姐妹们，一齐笑眯眯地答道“安安没有”。 方白道： “好吧，算你过关。今天上完课回去之后，我建议你们每一个人私底下再练一遍新歌，免得到时候上台了出丑，丢我的面子。” 听到这个要求，一大半练习生开始诉苦，安沫沫更是发出很做作的惊叹： “啊！方老师，您饶过我们吧！ 我们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就是吃饭睡觉，哪儿还有空闲时间啊？” ……听得方白又好气又好笑。 “有位姓周的名人曾经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我现在把这个道理告诉你们，出道前夕多努力努力，总是没有错的。” “另外，安沫沫，我建议你进节目以后要是有本事，也可以保持现在这种小作精的人设。选秀节目要的就是选手有特点，这样干，就算你输了，指不定最后也能火。” 最后一句话，方白纯粹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讲出来的，但安沫沫听进去了，她弓腰做了个万福礼，捏着嗓子当场就“作”了起来： “哟，安安谢过老爷指点~” 练习生妹妹们笑得花枝乱颤。方白再也不想在这间音乐教室里呆下去了。 他摸出手机，让屏幕敞开亮光，翻过面来对女生们摇了摇，道： “你们好像很得意？ 刚刚教舞蹈的唐老师跟我说，大家最近的排练进度很不理想，晚上要加练。”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一分钟。 随即是各种哀嚎。 “方老师——我们不是都快练得差不多了吗？” 安沫沫出人生绝望的表情，瘫在小姐妹们身上问： “唐老师怎么会突然说加练啊？” 她有点怀疑一向恶趣味的方白老师是在骗人。 方白的脸上泛起了坏笑。 他高兴地说： “安沫沫，你觉得我在骗大家？” “没有哦。” “因为，就是老师我，这个突然嘛，中午就对《千盏》的舞蹈编排有了些灵感，所以找唐老师商量了一下…… 唐老师觉得我的想法很好，现在的时间也还来得及，所以她就决定采用了。 也就是说，你们的《千盏》舞，得稍微重练那么一小部分……” 稍微重练那么一“小”部分。 女孩儿们听着方白此时说出的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们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呜呜呜X﹏X，教音乐的方老师，才是真正的恶魔！ ------------ 219.下班后的日常 教学时间结束，方某人成功下班。 回到别墅，躺在沙发上不想动。 茶几上还放着他们那一次从霓虹国富士山带回来的伴手礼和良缘御守，他有些想林小念了。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大一的林小念满课，不然……哼。 这些不说也罢。 方白眯了半个小时，才想起来要吃晚饭这回事，于是拿出手机叫了个丑团外卖。 肚子上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他低着头去看，才发现那原来是大白，趁方白睡觉的时候趴到了他的肚子上。 大白在这儿……诶，那小黑呢？ 搂起大白，他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在别墅里四下观望，却怎么也没找着黑色柴犬的身影。 难道是被小李姑娘牵出去溜了？方白想道。 自从他签了春秋文化，养猫遛狗铲屎铲尿这种小事儿，都是由经纪人兼助理李云馨来做，方白自己则一般只负责些大事，比如撸猫和顺狗毛。 “滴答滴答滴。” 门铃响起，他以为是外卖到了，赶快捂着空荡荡的肚子去开门。 结果见到的不是黄色袋鼠衣服的外卖小哥，而是牵着狗的李云馨。 “你按门铃干嘛？” 方白奇怪地问。 小李姑娘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哎呀，我忘了带钥匙嘛。白哥，你别挡在门口，先让我和小黑进去。” 方白摆摆手，让李云馨进屋，把怀里搂着的大白改成单手抱着，另一只手则去抱地上正雀跃地哈气吐舌头的小黑。 小黑四脚一离地，本能地不安挣扎了几下，让方白手一抖，没抱起来。 这家伙现在已经长得膘肥体壮了。 方白觉得还是奶狗时期的小黑比较可爱。不过现在这样子也不赖嘛，很威猛的，就是柴犬的脸看上去永远都那么温柔，成不了他心目中的“带恶犬”。 “didididididi，小黑，进来。” 方白弹着舌头把狗牵了进来，同时把大白放到了小黑的背上，让这一对猫兄狗弟自己去玩儿了。 “白哥，公司那边建议我们建几个粉丝管理群? 一方面好管理粉丝? 一方面也好通知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李云馨进屋后? 坐在沙发上问。 沙发上还有余热? 她只瞥了一眼，又感受了一秒钟? 就知道自家艺人之前肯定是又在这里睡大觉了。 建粉丝管理群是很正常的事情，方白想了想就答应了? 不过提出了一个额外要求： 粉丝群的管理规范要他自己写。 要知道? 粉丝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护主，也能伤人。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这年头? 粉丝绑架偶像的事还少吗？ 太多了。 方白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觉得，艺人就应该成为粉丝的榜样，而不是粉丝的傀儡。要是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要听粉丝的意见，那还有什么意思，有什么自由可言？ 不过好在方白的那种脑残追星粉的比例应该比较少——这说起来其实是个比较悲伤的事情。 别的小[悠悠读书 fo]鲜肉毫无演技? 被导演调教一周，拍一部流量热播剧? 瞬间围脖粉丝量破千万。 而方白呢？ 大火的《新仙剑》播出后，一直到现在为止? 作为男二号，他的围脖粉丝量才堪堪突破五百万。 这里面? 固然有方白本人不怎么上号发自拍等粉丝互动内容的原因?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 他很早就公开了自己的恋爱状态。 所以方白几乎没有一般人气男艺人所拥有的、常规情况下数量最多的粉丝群体：女友粉? 或者说老婆粉。 呵，倒是从哔站赶过来的妈妈粉很多，还全特么是男的。 每次看到这些男妈妈粉们夺人眼球的的热门评论，方白都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老子天生就吸引男人？ 不，不阔能！ 我的粉丝其实全部都是小姐姐，只不过他们喜欢装成男的骗人罢了…… 也好，现在这个社会，男的要装成女的，女的要装成男的，正好互补。 “滴答滴答滴。” 门铃再响。 这会儿应该是外卖小哥了，方白果断让李云馨去开门。 他点了一份牛肉汤米饭，因为是第一次点，不知道选什么种类好，所以最终选了什么部位都有一点的牛杂，口味选的是胡辣。 怀着期待和激动的心情打开外卖包装盒子，方白拿起筷子搓搓手掌，准备大快朵颐，丝毫没有顾及另一边小李姑娘馋着牛肉汤的香味感受。 他下筷了。 在汤里一搅，一夹，再一翻。 方白陷入了沉思。 这些在牛肉汤漂浮着，薄如蝉翼的、厚度不超过0.05毫米，宽度不超过0.4厘米，长度不超过4cm 的细条，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牛肉吗？ 牛的毛肚？ 可是我点的分明是牛杂，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他又看了一下手机外卖app 上面记载的订单内容，嗯的确是牛杂没错。 ……算了，点都点了，忍一忍吧。 方白继续捞了一筷子，掀开牛肉汤里的菜叶、豆芽等喂猪杂草，发现了底下的新东西。 一根根白色的，又像是粉丝又像是粉条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挑了一筷子，嗦了一根这玩意儿。 砸吧砸吧嘴，又丢了几根给正玩闹在一起的小黑和大白。 大白直接把这东西无视了，小黑的表现就稍微要好一点儿，上去还闻了闻，舔了舔，尝试着咬了一小截。 “汪！呜嗷~” 它又一脸悲痛地干呕了出来。 方白再度陷入了沉思。 俗话说的好，一分钱一分货。 所以他又把手机App打开，再一次查看自己的外卖订单。 53华国币，没有使用任何满减优惠。 而付出了整整53华国币，最终是得到了什么呢？ 一碗白米饭，外加一碗奥利给都不如的杂草汤？ 哇累个艹…… 方白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猛地把外卖盒盖子盖上，用手机拍了一张小黑现场干呕的照片，又给小黑在厨房生火灶台旁边另外摆拍了一张。做完这些后，才在外卖app商家评论区下激烈敲键： “五星好评！这碗牛肉汤米饭超级好吃，我给我家狗吃了一口后，我家狗连夜给我做了个四菜一汤！！” “【微笑】” ------------ 请假一天，明天8000字补上 ------------ 220.更新什么好呢 气急败坏地给出商家差评后，丢掉牛肉汤外卖盒子，方白对李云馨说： “在外边儿吃了没？要不咱俩再点个外卖？” 李云馨刚刚遛狗回来，肚子里的五脏庙也挺空的，当下就点了点头。 “那我们吃什么？”她问。 这年头点外卖是个学问，要是再耗时30分钟点一份类似于上碗牛肉汤的外卖回来，两个人非得当场自闭不可。 “我们吃……” 方白想了想，道： “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缠绕的触手，扭曲的植物，干瘪的肢体，残缺的大脑，猩红的果实。” “在红与白的对立中翻滚，在黄与褐的交融中沉寂。” “为我扫清这片迷雾，让我得以窥见真实！” “哦，就是麻辣烫是吧？” 李云馨露出了然之色，继续道： “那这次就我下单子点吧。白哥，你要加什么菜？” “鹌鹑蛋、掌中宝、折耳根牛肉，其他的你随意，”方白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瞄了两眼家里正打闹的猫兄狗弟，带着这些疑惑又问：“大白和小黑，它们两个能不能吃？” 李云馨怔住了： “应该……不能吧？” 让猫狗吃麻辣烫？怎么想的都不太对的样子。 之前还听说火腿肠都不能喂了，这要是喂了麻辣烫，怕不是第二天直接拉稀去世。 还是小心点为好。 方白摆摆手，表示放弃了自己这个一时兴起的想法。 他们这次等了快40分钟，但送到的麻辣烫确实好吃，不愧是金牌商家。 果然麻辣烫才是最常规的外卖方式，这世上越是常规的就越不容易出问题，或者换一种说法，当烂成了一种常规现象，那么就连烂也有底线。 在方白看来，金牌麻辣烫就是外卖商家的底线，低于这个标准的菜品都不叫烂，而是叫奥利给——不，小黑闻了都不想再看一眼，实在是连奥利给也不如。 捞出最后一个鹌鹑蛋，选择性忽视掉李云馨脸上心痛的表情，他开口了： “我教了那群练习生也有两天了，成果还不错。公司里有没有透露她们那个选秀节目什么时候开始？” 话题涉及工作，李云馨放下筷子，募然认真了起来： “还不知道，主要是他们负责人自己也不确定。不过大概的日期已经出来了? 就在12月中旬? 上下延误不超过10天。” 方白有些费解： “蛤？下个月中旬才开始的节目，这会儿找我的时候怎么这么赶？” 这不是耍人呢吗。他最开始还以为顶多三天后就是节目开始时间了? 得加倍地争分夺秒——当然? 主要是看教舞蹈的唐老师和女孩儿们在排练中分夺秒。 12月中旬开始……既然这样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赶啊？ 要知道现在才11月末? 起码还有接近20天的空闲，按照春秋文化培养的练习生团体的素质? 用这段时间训练? 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不是这样的，白哥，”李云馨耐心解释，“实际上? 只有你的声乐课是教三天。” “唐老师的舞蹈课是五天。” “剩下的时间? 全是给练习生们准备单人才艺的……因为这个是节目一开始就要拍的。” 方白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自己加的那个所谓“声乐课”，其实就是林二春瞅他这周没事干还摸鱼，硬丢过来的任务。 你说方白教学生吧？其实他也没真教什么。 这个声乐课，其实就是公司里找个理由，让方白给练习生们写一首出道的团歌而已。 要求不高? 只要写出来，让女孩儿们唱熟就OK ? 所以只给了三天时限。 公司里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耽误方白本人太多的时间。 而剩下的重点，就是与歌曲配套的舞蹈编排了……这件事自然交给了专业的唐老师。 因为比较重要? 而且舞蹈这种事情比较靠紧，记动作能把人记得崩溃? 所以给了五天。但要求同样也不高? 就是熟悉熟悉排舞的阵型? 到时候能想起来怎么跳的就行。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求还这么低，这就是选秀节目播出模式的问题了，哪个选秀节目会一开头就让大家一起跳团舞的？ 肯定是先一个个单人或小队表演，导师投票给出评价，淘汰一小部分，再变成大团队啊。 所以说在节目开头跳团舞是不可能滴，这应该是节目中期的事，而那时候，已经淘汰了一批的练习生们有的是时间彩排。 至于现在？ 确实是只要记得完整动作就行了，如果到时候觉得不对，还可以在节目导师帮助下自己改。 不过方白对自己和唐老师一起合力还原的这套前世sing女团《千盏》舞很有自信，所以他并不觉得会有练习生会提出这种要求。 “说起来，好久没更新b站视频了啊。” 方白都快遗忘掉自己的音乐区up主身份了。 吃完麻辣烫，他抓了抓耳朵： “小馨，要不我再发一首新歌？” 李云馨沉默了一会儿，道： “白哥，你是要在b站上发吗？” “对啊对啊，好久没更新了。” “这个嘛……可能……不太行。”李云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说辞听上去很委婉。 方白疑惑地问： “不行？为什么？” 夭寿啦，鸽子窝里都不准更新了吗？ 天理何在，公理何存。 李云馨谨慎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公司近期准备给白哥你出一张数字音乐专辑，如果这个时候在哔哩哔哩更新新歌的话，恐怕…… 恐怕到时候专辑的销量会受影响。” 蓝星虽然版权保护的很到位，但是有一种东西叫做视频本地录音，很多人都会通过这种方式自己存新歌听，只是不会传播出去，所以不违法罢了。 所以，如果先出视频的话，终归是会对专辑的售卖有些微影响。 她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反正视频什么时候都可以更新，所以为什么不能压在新专辑发布一周后呢？ “要不白哥你再更新一期翻唱视频吧？” 李云馨试探性地问。 她当然浏览过自家艺人的哔哩哔哩账号，知道方白自从由那首《想要你在身边》变成原创音乐人之前，上传的全是翻唱视频，算是老本行了。 ------------ 221.哔站，你不讲武德啊 更新一期翻唱视频？ 方白不想这么干。 一来，他不太熟悉那些异世界的热歌，就算翻唱也未必找得到合适的；二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方白作为一个艺人，再发翻唱视频，怎么想也会被自家粉丝和原唱粉丝拿去比较，激起恶臭事件。 可别觉得这是危言耸听，他前身以前上传的那些翻唱视频评论区底下，已经隐隐有这样的苗头了。 所以说，还是干原创香。 “不能发新歌就算了，不更就不更吧，反正我也是资深老鸽子了……等等。” 方白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作为一个音乐区明星大up主，多年不见之后随手更一个其他区的视频，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吧？” 为什么就非要拘泥于发唱歌的视频呢？ 生活区他不香吗？游戏区他不香吗？鬼畜区他不香吗？舞蹈去他不香吗？ 人啊，思维不能僵化。 一想通这件事情，他就兴致勃勃地点开了哔站，准备刷刷首页视频，看看最近有哪些热度事件，或者梗。 开玩笑，作为老鸽子，当然是深知更新一定要顺应当下热点潮流的道理…… 好吧，说白了就是要会蹭热度。 在旁边的李云馨看他刷起视频来，以为方白理所当然地放弃了更新计划，就继续委婉地说： “白哥，公司里有人提议让你再演部戏，挑个男主角，你觉得怎么样？” 方白皱起了眉： “又拍戏？就拍了一部《新仙剑》，他们把我当真的演员了吗？” 不应该呀，我在公司的角色明明是原创音乐人的说！现在最多加上“人气”两个字。 要知道方白那个演技，他自己看着都尴尬……也就是演《新仙剑》里李云心那种面瘫男配角色，又加上韩显之手把手的指导，才能勉强过关。 虽然韩显之也夸他有天赋，但这事儿方白自己心里门清，他以前读高中时，鼓励一个前座数学特差的女生某次好不容易从36分考到了59分，也是这样说的： “没事，这次考试你有很大进步，说明你在数学上还是很有天赋滴，一次考试不及格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恐怕当时在韩显之心里? 方白就是那个数学考试差一分及格的高中女生。 演员演技不合格是什么概念? 打一个比方，离质检标准差一分合格的猪肉? 明的告诉你? 你会买吗？ 肯定不会，所以要暗中隐藏? 还要给你说：嗯，最近这批猪肉进货渠道是出了点问题? 味道不太好? 不过这几天你去哪里买都是这种肉，所以大家先将就吃吧，保证下一批运来的全是精品。 方白自认为不应该当一块劣质猪肉，演演综艺还行? 挂个面瘫男配也还可以? 但是男主角……那还是算了吧。 他撑不起来。 谁知道李云馨很不好意思地说： “公司里那些人提的戏……不需要白哥你有演技的。” 她又顿了顿，继续羞涩地道： “长得好看就行了。” 不需要演技？难道又是演面瘫？ 好家伙，男主角演面瘫，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一种角色想要演好不是更难吗……不行不行。 方白果断又拒绝了? 并且给自己又找了个理由： “最近写了首《千盏》，心力都用在这上面了。再说我也没什么台词功底? 到时候肯定又ng无数次，怎么能演好？” “咳咳? ”李云馨轻咳两声，“其实? 也不需要台词功底。” “啊？” 方白惊了? 这跟他想象中的正规电视剧男主角配置要求? 不太一样啊。 “我就是懒得背台词。” 他干脆直接说了，心想这总不能通过了吧？未必然什么都不用干，演个戏把人杵在那儿就对了？ 结果李云馨马上补充道： “白哥你想不背台词？也行，反正可以请配音老师后期加工。” “……？！！” 方白真是服了。 “所以说你确定他们是想让我去演戏？”方某人忍无可忍，“要不小馨你干脆跟公司里说，我自己寄几张照片过去，让剧组里自己p图就得了吧？” 这段本来说得是气话，结果方白看到李云馨还真的低头认真考虑起来了，瞬间更气。 “爬爬爬，什么垃圾剧，老子不拍！” 他骂出了声。 李云馨就抬起头来笑： “哈哈哈，白哥，刚才我故意做出那个样子是逗你的啦。 其实我也不想让你接那种剧的……纯粹是捞钱消费粉丝，太败路人缘了。” 再怎么说，光发几张照片给剧组就收片酬，这事也太夸张了，怎么可能行得通。 “春秋文化不是挺nb的吗，还拍这种剧捞金？”方白问。 李云馨叹气道： “白哥啊……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有道理，所以方白决定不追问了。 他想先集中精力找一找接下来哔站更新视频的目标，于是自己上去了别墅二楼的书房“工作”，让李云馨留下来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残羹冷炙还有喂大白小黑。 说起来有时候方白会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一个助理经纪人，而是找了一个保姆，一个脾气超好可以随便使唤的保姆。 当然这个评价是他的心理活动，远在楼下的李云馨已经听不到了。 熟练地无视掉爆满的私信箱，方白在哔哩哔哩首页刷刷刷，搞笑视频看了一大堆，最后居然快把自己原本的目的给忘了。 一个小时之后，某人才醒悟过来，对着视野里罪恶的22娘和33娘露出了阴沉的目光： “哔站，你居然搞暗中偷袭，腐蚀我的意志？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我劝你耗子尾汁！” 刷刷刷刷刷。 手指头在屏幕上立马就是一个向下的闪电五连刷，与工作无关的推送内容全部刷掉，镇定心神。 “我这次一定要找到可以蹭热度的、合适的更新内容灵感……谁也不能阻止我！！ 让我看看这次先从哪个区看起……哼。” ****** 十五分钟之后。 方白： “诶？这个舞蹈区小姐姐的视频封面好漂亮哦，扇子又长又白，我进去瞅一瞅……” ------------ 222.快进到游戏反向跳票方白实况直播 【时间：下午 地点：哔哩哔哩，某舞蹈分区阿婆主最新投稿视频，评论区——按热度排行 事件说明：lsp大规模聚集事件，疑似群众暴乱，建议向特巡队举报 事件观察者：方白】 ****** lsp一号发言： up主，如果我40岁，我一定离婚去娶你；如果我30岁，我一定分手去追你；如果我20岁，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不顾一切的接近你，可是我现在已经是71岁的老汉儿了……我评论你完全是出于好色，没有别的理由了…… 楼中楼：老哥带文豪【狗头】； 哔站有青少年模式没有中老年模式，这是歧视中老年人【狗头】； ****** lsp二号发言： 你们这些人真是龌龊，看着封面上的一些东西就点进来。现在长大了，要学会控制自己，别问我是怎么点进来的，我是为了劝你们(已点赞) 楼中楼：开口就是lsp了【狗头】 这就是五级号的威力吗【吃瓜表情】 ****** lsp三号发言： 网上现在好多女的真的无语，虽然我也喜欢那种肉体，但是故意搞擦边球，不好好穿衣服，胸屁股故意露出来一大半，真的特别不文明，非常低俗 我非常喜欢看 楼中楼：两级反转！ 换上敌军的衣服厚葬吧【狗头】 ****** 以上，就是方白此次观察到的全部内容。 什么，你说视频啊？ 没有没有，方大爷就只看了评论区，所以这种隐晦的事情，他详细描述不出来，间接帮观众老爷省流，实在是高。 “唉。” 他叹了口气。 找了半天热度，难道热度就是这个？ 这舞蹈区视频收藏量比尼玛投币数都多，真的离谱。 果然，迎合最广大网友的lsp群众才是最强大的热度之源吗？ 不不不，自己又不可能女装，还是不要想这种事了。 那变声视频呢？ ——算了，又不能唱原创音乐，感觉怪怪的，很不自在。 要不更新一期萌宠视频？ 反正看大白和小黑它们两个，也天生长得一副挺能糊弄人的样子。 方白冥思苦想? 久久不能决定。 忽然? 他在关注动态主页里发现，“宿命之海游戏官方”? 刚刚于一秒钟前发布了一则新动态。 正好刷新到页面最上头。 点进去看? 动态很简洁，就只有一句话? 外加一张以黄色为底色的游戏公告图。 那句话是：“12月10日，《宿命之海：凤歌》? 中土神话世界? 等你来战！” 黄底色游戏公告图则有点糊，上面全是小字，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 方白把它放大? 选择了【查看原图】选项。 公告内容是： “大家好? 今天，我们决定将《宿命之海：凤歌》的发售日期提前21天。新的发售日期为12月10日。 预购期将进一步缩短，相信你们会有许多问题、许多想法，以及对游戏优化进程和本体质量的担忧。 请相信我们接下来的解释—— 我们眼下最大的挑战，便是确保游戏能同时登录本世代、次时代主机和PC…… ……我们知道在之前几个月的短短时间里? 听上去很难在这样一个庞大而繁杂的项目上造成质变，但这是真的? 我们成功了。 或许你们有些人在思索我们几天前宣布进厂压盘的消息意味着什么。通过主机系统验证、进厂压盘，意味着游戏准备就绪? 可以完成游玩流程，并拥有所有内容。 也就是说? 我们确实可以保证游戏提前发售顺利进行。 另外? 《宿命之海：凤歌》的游戏试玩版近期会与各大视频平台主播合作播出游戏序章部分内容? 完整版视频上传权限将于发售日期时同步解禁…… 诚挚的， 宿命之海游戏总制作人：苏易周” 这条公告底下，评论区里已经有来的快的游戏发烧友抢掉沙发： “好家伙，宿命之海反向跳票，本预购玩家直接先吹一波！” “这不吊打那外国的那个游戏制作人，罗伯特·布雷森？【兴奋表情】” 方白也挺感兴趣的，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的制作进度这么快了？ 看来被老泰山收购之后，他们的资金很充裕啊，直接烧钱烧出来了。 只是这么个烧钱法，不知道这作《宿命之海：凤歌》，到最后能不能回本儿……他很是为宿命之海捏了把汗。 别误会，方白跟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说起来根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是为老泰山的投入资金捏了把汗。 不过说起来，要是《宿命之海：凤歌》最后获得了大成功，方白也将有很大的好处，毕竟他往里面填了好几首配乐，怎么说都算是个受益人吧？ “嘿……对了，我可以播《凤歌》的试玩版啊？”他突然灵机一动，拍了拍脑袋。 直播完直接一刀不剪，用直播录像混个更新，不就结了？ 我真是个小天才！！ 方白在这一刻短暂感受到了游戏区up主的幸福。 现在临近发售日，正是宿命之海官方最需要游戏宣传的时候，跟他们要一个《凤歌》试玩版，凭借之前交下的好关系，应该不会被拒绝。 说干就干，他调出手机电话号码溥，拨打了之前最常联系的袁兴的电话。 接通，两人寒暄了几句，方白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明星直播免费宣传？ 这种事情宿命之海内部求之不得，袁兴当即就答应了，用工作邮箱发过来游戏试玩版文件和使用教程，又跟方白商量着确认了哔哩哔哩站内直播的时间。 很快，动态页面里，“宿命之海游戏官方”再次发出一条最新动态： “今晚七点整，原创音乐人方白老师@渣猫大白带你畅游《凤歌》中土神州！ 站内直播地点直通车：xxxxxxxx 敬请期待” 这条动态很快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宿命之海游戏本身的粉丝、方白的粉丝，都激动起来。 热评第一： “白哥实况直播《宿命之海》？双厨狂喜！【震惊猫猫头】” 这条评论代表了绝大多数游戏爱好者和方白粉丝的心声。 要知道，《宿命之海：凤歌》这款游戏的试玩版内容，各位游戏主播目前放出的都是精简的剪辑版，拿来当打怪的参考模板，或者云一下解解馋还可以，但在游戏正式版还未发售的现在，哪有直接播实况有意思？ 毕竟，某些人最喜欢看的，就是实况里的各种下饭操作了…… 更别提这人还是方白这个老鸽子。 怕不是到时候他的操作有多下饭，大家就有多开心。 ╮(‵▽′)╭ ------------ 223.卑鄙の外乡人 晚上。 “所以说这就是我老婆喽？” 方白看着电脑屏幕里，一个外貌神似前世动漫《天行九歌》中焰灵姬的女角色，这么对着麦克风说道。 他现在正在直播游戏《凤歌》的实况，目前正进行到男主初逢女主的剧情。 沙雕网友们立即刷起一排弹幕： 【从首页推荐来的，不愧是白哥】 【你老婆真好用】 【白白你在想桃子吃】 【你们都别动，我尿甜，我来】 …… 方白看了眼弹幕，无语地叹气： “喂喂喂，你们过分了嗷。话说我下一步应该干什么啊？” 弹幕： 【我看过老戴的提前版游戏攻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马上就会有坏蛋来……】 【准备战斗吧！啊不是，准备下饭吧白哥！手动滑稽~】 【凤歌的游戏试玩版没有难度选择设置，笑死我了 hhhh】 【外卖点的鸡排饭已备好，坐等白哥被鞭挞，打出节目效果】 嗯……嗯？！ 什么叫准备下饭？ 公然嘲讽我方某人打游戏菜？你们为什么会产生【方白打游戏很菜】这样的错觉？ 方白很气恼。 所以他决定证明一下自己。 “虽然我之前说以前打游戏都选的是最简单的(探索者)难度，但是这并不代表本大爷是个菜鸡我跟你们讲！”方白在直播间里立下豪言，“你们等着吧，待会儿剧情一到，那个坏蛋来了我就杀得他屁滚尿流！” 因为哔哩哔哩官方给了首页推送的缘故，进直播间的水友越来越多，吃瓜群众人数暴增，都在等着看好戏。 刷过其他主播提前版游戏攻略视频的他们，可是都知道，《凤歌》的第一只精英怪，被戏称之为新人劝退导师，好多知名游戏区 up主都在这上面翻了车。 更何况区区一个音乐区的方白？ 这些东西方白自己是不知道的，他下意识地认为，莽夫流派可以终结一切游戏前期boss 。 讲道理，这波我一把长剑在手，进去不是随便乱杀？ 镜头拉远，男女主长桥天街相遇的剧情动画很快就播完。 水天一线，画面唯美，长桥天街下，远处镜头里，又有贯穿古城的河道上无数盏莲花状漂流河灯作为装饰，黑暗环境中闪闪烁烁，如天上繁星点点。 总之就是那种“我此刻遇见你? 好像整个世界都为之生动”的感觉? 任谁来了，此时也要叹得一句天作之合。 有一说一? 这剧情cg 做得真是好看? 让方白不由得想起了初遇林小念时的场景，还有霓虹静冈县海边的海鸥群和蓝色咸风。 然而很快? 暗环境的主体色调就变了，原本仿佛是星光点点的橘色河灯们散发出的炽热光辉? 忽然更大了些许? 在接下来的cg动画某个远处方向，逐渐汇成隐隐约约的一团，汇成了一片…… 通天的炽橘！ 那是火光冲天的景象，一艘代表着战火来临的大船冲入了原本节庆气氛浓厚的水乡古城? 背景音乐蓦然低沉压抑了起来? 它所到之处，一切怦然摧毁！ 小的莲花河灯被挤压与河道的两边，纷纷残破；河岸的酒楼商铺被射入火雨般的箭矢，慢慢崩解；而男女主角所待着的木质雕花长桥，也正面临着蛮人战船逐渐加速的撞角冲击！ 危机来临。 方白根据游戏提示? 选择了按“f”互动，牵着女主角的手向长桥边上逃跑? 逃向河的另一岸。 一路上人群的哭嚎尖叫声不断，仅从这些细节背景音? 和即时演算的崩塌景物推断，就可以得知《凤歌》的游戏质量确实不错? 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这次搞的新游戏? 是真的下了苦心的。 拐过一个胡同口? 水乡古城里水脉蜿蜒，四处都有，牵着手逃跑的男女主遇上了一条拦路的小河。 后有追赶屠杀、奸淫掳掠的蛮人部族军队，而女主角不会游泳。 所幸面前的小河里就有一条小船，这同样是水乡古城里无处不在的交通工具。 唯一的问题在于： 船上有人。 一个伪装成中原人的蛮人军官，在古城里作为内应，游荡多时了。 此时他在船上盯着女主角，驾船直冲过来，脸上流露着残酷的微笑，显然是想找点儿特别的“乐子”。 这情况估计任何一个游戏主角猛男都不能允许，男主角果然毫无畏惧的冲了上去。 遭遇剧情cg结束，进入战斗模式，角色操纵权重新回到游戏玩家手里。 首先是一连串战斗引导，鼠标左键轻击， Shift加左键重击，空格翻滚， Q键弹法。 这些方白之前都在游戏操作设定里提前看过，自然是知道的，因此很快就过了战斗引导，开始与蛮人军官打斗。 先前的战斗引导环节差不多已经先伤了蛮人军官1/3的血，他见状信心百倍，心道这我不随便戳两下就死了？ 结果冲上去，一个q ，没防到，屏幕一红，男主角被蛮人军官直接一斧子劈残，出了僵直，然后再紧接着一斧子利落地收掉。 简直不讲道理。 弹幕上一片嘲笑之声，连呼下饭。 方白老脸一红。 不小心说了一个了不得的大话怎么办？当场打脸啊。 复活，再来一次。 这次他学聪明了，绝不应聘莽夫，而是不断翻滚，绕到敌人背后刺剑。 “乒乒乓乓查查莎莎——” 全程刮痧。 “靠！这还怎么玩！！” 又死了十五次之后，方白拍桌子了： “我觉得这个游戏难度根本就不合理！怼正面打不过，砍背后又刮痧！跑远一点这个怪还会射火箭！宿命之海退钱！！” 弹幕： 【6666666】 【退钱？(手动滑稽)用提前版的钱来退预购版的价，方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呀~】 【提前版不是赠送给主播的吗？好家伙，这也能退(震惊猫猫头)】 【不愧是你，白哥】 …… 【白哥你好，我是宿命之海的官方工作人员，这个地方如果自己打不过可以靠地形杀的呢，谢谢理解(吃瓜群众表情)】 在茫茫弹幕海之中，方白眼睛一亮，发现了这条官方信息。 “地形杀？”他没理会那些疯狂整活得水友们，赶紧虚心求教：“怎么地形杀？” 弹幕： 【hhh把那个货踢下水用船桨打几下就行了】 【官方现场教学，我白哥排面】 【硬打不过就智取？可以的，哔站人均卑鄙の外乡人】 …… ------------ 224.也不是不行 十二月一日，天气阴。 方白结束了自己在公司为期三天的音乐课教学之旅。 《千盏》是一首有难度的中国风女团舞曲。但这个难度，主要体现在舞蹈动作上。 需要唱歌的部分，并不算太简单，但对于培训良久的练习生们来说，学习起来也绝对称不上难。 所以他一直教得很轻松。 今天有些特殊，方白不仅光教授了音乐课，还和唐老师一起观看了女孩儿们新编的《千盏》舞。 说是新舞，其实就是根据他前世记忆，还原了几个标志性动作的小节拍。一个抖扇子的动作，外加迈开大长腿左右摇晃…… 特色鲜明。 有时候，除了舞曲要洗脑之外，舞蹈本身也得有几个洗脑般的特色动作来，这样合二为一之后，才算是一支成功的女团舞蹈。 方白对此感触良深，到了蓝星这么久，他脑子里还回荡着某只异国歌姬现场跳《极乐净土》的画面，那样子，让人看了确实很上头。 他之前给编舞的唐老师提出了这个要求，正是出于此意。今天算是前来，作为“甲方”视察结果。 期间安沫沫有跳出来，实名反对两位老师加任务拖课时的不法违规行为。 但甚至连方白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就唐老师轻而易举地镇压了，接下来的训练里连泡泡都没冒出一个。 唐老师的镇压方式很简单： 体——罚—— 不，不能这么说，只是单独加练舞蹈罢了，都是老师一片苦心，学生们不能不懂。 总之，你要是在唐老师面前敢皮，接下来就给你加任务，让你累到皮不出来为止。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之下，练习生们已经能把加了新增小节的《千盏》团舞，练得有模有样了。 虽然她们之中，有些人注定会在节目初期被淘汰，用不上这个成果，但这是春秋文化和芒果娱乐合作的选秀节目，春秋文化旗下的很大一部分练习生，应该是都能杀出重围的。 到时候拍选秀节目的时候，应该也会占据很大的优势——方白对自己和唐老师共同“合力”编排的这只舞蹈，很有信心，他并不认为会有其他导师临时编排的团舞，能胜过这一只《千盏》。 除非是节目规划流程里? 选秀大结局环节? 让导师和所有留下的练习生们一起精心准备一个月的那只最后的成团舞……内个没法比，起码在流量蜂涌的一定时期内? 根本没办法比? 方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诶诶诶，方白老师？方白老师！” 舞蹈课休息时间? 有人轻声叫唤了起来。 方白猛地摇摇头，试图把脑子里极乐净土的旋律全部甩出去? 然而就像是人拔蔓草? 总是不能成功。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神了那么久了。 “方白老师，给我们录几句单人祝福吧！”安沫沫带着几个小姐妹，在方白面前笑嘻嘻道。 方白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 而是先左右四顾了一会儿? 然后才问道： “唐老师呢？” “课间休息，唐老师去上厕所啦。”安沫沫的小姐妹里团，有某位练习生害羞地笑着回应。 方白随即露出了然之色： “哦，难怪安沫沫你现在这么嚣张。” “不过，为什么就非得要我录的单人祝福？公司里? 应该会给你们专门安排其他的艺人前辈录祝福语视频的吧？” 这句话就纯粹是他想当然了。 春秋文化当然会安排明星艺人出来送祝福，以老带新? 可整个的这一批练习生团体又有多少人？ 接近一百。 每个人都配上单人祝福视频，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在这种时候，如果靠自己的本事拉到相熟的前辈艺人录祝福? 就显得很弥足珍贵了。 不过安沫沫她还有另外的理由—— “方白老师? ”安沫沫吐了吐舌头? 说：“其实我也是哔站的up主哦。” “我是先成为up主，然后才来公司为了梦想参加练习生的……我听说方白老师也是在B 站起家的，对不对？ 我们拍个短视频，来一波梦幻联动，动员一下粉丝们支持我好不好？秋梨膏~” ？ 方白表示不敢置信，现在哔站的up主是满天下吗？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 为了验证真实性，他随口问了安沫沫的哔哩哔哩账户名称，打算当场上去看看。 如果是真的，以方白之见，像安沫沫这样的才艺练习生，铁定是混舞蹈区的，而且一定是个小up主。 至于说为什么一定是个小阿婆主，因为练习生的平时任务强度，就决定了她们不会更新太多的视频，再说那些舞蹈区大up主里的小姐姐，方白都一一仔细近距离观赏过，是确认里面并没有形似安沫沫的人。 所以他提前才做出了如此判断。 结果被啪啪打脸了。 安沫沫在哔哩哔哩上的账号叫【安安luckly】，有66万粉丝，这种粉丝体量，怎么说也不算一个小up主了，不是所有up主都会以百万为单位计算自己的粉丝的。 【安安luckly】的账号介绍内容里有官方认证，是“哔哩哔哩知名up主认证”，没有带分区文字，说明人家也不是混舞蹈区的，发的视频内容应该很杂，或者说无法简单分区，完全放到哪个区都不太合适。 下拉视频列表，果然，几乎没有舞蹈视频，全是【走秀】、【翻唱】、【洛丽塔】、【仿妆教程】和【旅拍】等等，诸如此类。 唯一的一个舞蹈区投稿，居然是和其他up的合作单，真是一点都不符合自家练习生的身份。 某个视频开头的底框区域，有一个哔哩哔哩的高级弹幕，在一种普通白色弹幕之中，显得很是醒目。 方白看到了它，略一挑眉，问： “安沫沫，你好像在lo娘圈子里很有名？还是……什么茶话会的举办者？” 安沫沫昂起头，嘿嘿地笑： “哪儿呢，没有方白老师有名。” “得了吧，”方白翻了个白眼儿，“lo娘诶，我在这种小女生圈子里怎么会有名？” “不过嘛……” 他犹豫着说： “要是你肯帮我个忙，帮你们几个拍祝福视频这事儿，也不是不行……” ------------ 225.想啥呢 ？我不会女装的 “什么忙？”安沫沫好奇地问。 她是真的好奇，自己一个练习生，能帮得上方白前辈什么忙？ “呃……” 方白说起来自己有点羞赦，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安安你帮我挑一身漂亮的洛莉塔小裙子。” “你不是什么lo娘茶话会的举办者吗？要做到这种事情，应该很轻松吧？” “啊诶诶诶——” 安沫沫和她的小姐妹们捂着嘴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在想起了哔哩哔哩某个可怕的男up主传统之后，安沫沫更是失声： 难道方白前辈要尝试女装更视频？ 不会吧不会吧…… 她立即用一种敬畏的眼光看着方白。 好，不愧是方白老师，果然是直面人生的勇士，一等一的猛男！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哔站里，就曾经有某女装up主说过一番论证严密、逻辑自恰的哲言： 首先，什么叫猛男？ 猛男的定义，就是能做到一般男人所做不到的事情，对吧？ 那么，穿上女装，是不是一般男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很明显是。 所以，穿女装＝猛男，该题证明完毕，请老师打分。 安沫沫直接打100分！多出一分不怕up主骄傲！！ 带着这种小心思，她兴奋喜悦地开口问道：“方白老师，你确定自己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 方白奇怪的瞟了安沫沫一眼，说： “我只是想给女朋友带一件小惊喜而已。喂，安安，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啊？” 安沫沫大失所望地低下头。 “这么不乐意？”方白皱眉，故意道：“那好，我自己找其他人得了，实在不行，晚上直播时问水友也成。” “诶诶诶！” 心系祝福视频的安沫沫猛地又抬起头，表演了一出川剧变脸的戏法，道： “不嘛不嘛，方白老师，他们……都是糙汉子，哪里懂得挑什么 lo服啊。” “好，一言为定，你帮我挑一件洛丽塔，我帮你拍单人祝福视频。” 方白问： “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安沫沫想了想，一连串反问道： “方白老师，你女朋友喜欢什么颜色的裙子？尺码是多少？ 要不我们私人定做吧？到时候你来看看造型？” 方白有些为难。 尺码、颜色这些? 他都还可以提供；但是你说让他来参考造型……emmm? 那也太为难人了。 直男没有艺术细胞啊。 “还是买成品吧，快一点? ”方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加个微信，号码我待会儿会发给你的。至于说颜色？” 霓虹静冈县的海…… 他又想起了告白成功的那一天早上。 “蓝色吧? 蓝白色为主色调，这样最好。” 对了? 还有富士山的小御岳神社? 樱色的粉红御守。 “樱花的颜色也可以。”方白立马又补充了一句，听起来就像是随意挑了两个颜色。 安沫沫觉得方白老师挑颜色样子好敷衍。不过她恰好知道有一件银白底色、月蓝修饰的 lo裙超级漂亮，正好到时候把店主介绍给方白老师。 “好吧，方白老师拜拜~” 唐老师进来了? 安沫沫按照往常经验判断? 唐老师上厕所和喝水的时间就约等于舞蹈课休息时间，所以她必须得马上归位。 方白笑眯眯地跟她说了再见。 他又不是真的舞蹈老师，来“视察”一下就够了，再继续待下去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加班儿？ 女孩儿们青春玲珑的身体虽然很好看，但其实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挺无聊的，还不如回去早点上直播听听水友们讲骚话。 昨天方白好不容易摸清了《凤歌》第一个怪地形杀的方法? 过了那段剧情之后，就草率下播了? 由于中间阶段送死下饭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想起来? 还是很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网瘾少年冲冲冲！ 他一溜烟儿滚回了自家别墅。 开门? 一脚把睡在门根的大白踢醒? 再逮着正好好吃盆里狗粮的小黑，把它立起来，先搭手打了一通让狗震惊茫然的“咏春打狗”，然后把一黑一白两货提到了电脑桌面前，面对镜头定住，当直播间里的“萌宠吉祥物”。 大白：喵？？？ 小黑：汪？？？ 水友们戏称之为“黑白双煞”。 开电脑，提前发动态告知开播消息，再开直播软件，调麦克风和音画设置，搞起。 由于有动态告知和B站官方推荐，很快就有大量水友涌了进来： 【白哥又开播辣？】 【饭呢？我的饭呢？！给我饭！没饭这直播我看不下去！太馋了！！】 【好家伙，今天继续15死官方教学直通关？(手动滑稽)】 …… 方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 “各位，昨天，那只是一个意外。” “我不熟悉游戏，一时不察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站起来了！” 弹幕： 【ohhhhhh！站起来了！！】 【白哥天下第一！！！(此条五毛)】 【下饭的你终将加冕为厨神之王】 【有一说一，昨天是白哥大意了，没有闪】 【前面的说的对，虽然连续15次都是这样】 【一夜15郎】 …… “什么一夜十五郎！”方白拍桌，“我马上就打开游戏，你们都给我等着！！” 他打开了《凤歌》试玩版。 此时的游戏剧情里，男女主角已经逃出战火燃烧的水乡古城，进入密林，但是身后还有一群蛮族骑兵追杀而上。 方白选的男主角是个剑侠，当即在密林里布下绊马索陷阱，阴了一波，杀了几个脱马摔伤的蛮人骑兵，缴获了一匹高头大马。 有了这批大马提速，他们就好逃了。 “我这波操作，是不是很帅？”方白臭美地问直播间里的水友。 危局已解。 然而祸不单行，刚冲出山林，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呢，在一个山沟子的地方，游戏里的男女主角就又遇到了一条拦路的吊睛白额大虫，气势凶残，虎目生威。 站起来比尼玛人模型都高，肌肉虬结，一看就很不好惹。 方白试探性的上去刺了两下老虎屁股，结果被狂怒的泰哥一尾巴抽飞。 “这能打的过？” ------------ 226.古有武松打虎 只需三碗酒外加一根哨棒 “这能打的过？” 经历过第一关精英怪毒打的方白，在直播间里立马表示出了质疑： “我起了，一尾巴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确定这是人能干掉的？这次真没有地形杀选项？ 我又不是武松！！” 然而一个游戏序章里，怎么可以全是能够被地形杀的boss ？那样有什么战斗的乐趣？ 这种选项一向被广大玩家视为逃课的邪道打法，真男人就要堂堂正正地从正面拼刀。 之前那个蛮族军官虽然是新手劝退怪，但同时也担任着新手弹刀练习导师的职责，这种难得的工具人要是在一开始因为怕吃苦选择逃课，那后面遇到新的怪物，就…… 就会像方白这样，走下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他这边向水友们求助，弹幕马上狂刷： 【白哥好菜，打老虎居然不会滑铲】 【大型动物一般多毛弱火，白哥试试用之前追兵掉落的火把】 【求求你弹反一下吧(手动滑稽)】 【老虎就三招，一扑一咬一甩尾，熟了用翻滚随便躲】 【一只喵喵怪而已，这不随便打？】 …… 一如既往，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唯一一条稍微有用的弹幕是提醒了方白大型怪物特性“多毛弱火”，这巨型老虎一定怕火焰伤害。 读档重来，他这次给自己手下的游戏男主角装备上了追兵的火把，准备再试几次。 结果效果不是很理想—— 火把燃烧伤害是够了，但攻击范围没有长剑远，这就要求游戏角色必须跟巨虎贴身短打。 而跟老虎肉搏？ 星宿下凡的武松打虎还用了一根哨棒呢，方白何德何能，能干这档子事儿？ 老虎爪子擦着就伤，抽尾巴碰着就亡，被判定到咬喉更是直接暴毙，他反复试了七次，没有一次能成功的把老虎的血线消耗到半血以下。 “太假了吧……！！” 方白发出了菜鸡绝望的感叹。 没有理会弹幕的嘲讽，这次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把游戏窗口化，再缩减到最小，登陆电脑版哔哩哔哩网页，搜起攻略来。 选择播放量最高，老戴解说游戏攻略视频，认真学习＋背板。 弹幕： 【淦！(手动滑稽)直播时公然搜索其他up主的游戏攻略，白哥不愧史上最菜鸡的游戏主播】 【这就是方白老师吗？电竞女孩爱了爱了】 【李云心你在电视剧里打妖女的时候不是挺猛的吗？怎么现在……(手动滑稽)】 【我笑了，我用手机看着老戴的攻略视频，电脑看着方白直播看老戴攻略视频】 【前面那位这里禁止套娃】 …… 呵，方白才懒得理他们。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本身又没有什么游戏天赋，这种时候不肯搜攻略硬莽，那才是傻子了。 不然明天方老爷的“一夜十五郎”称号就恐将不保? 直接蜕变成“一夜二十五郎”? 岂不是悲惨？ 他直接在直播间里放了十分钟的攻略视频学习。因为不放心，还用一点五倍速重新放了第二遍? 自觉是把打老虎的每一个细节都吃透了。 “兄弟们? 开冲！” 看完攻略的方白信心百倍，对着麦克风就是一嗓子嚎起来：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我了！我被强化了！！ 请大家把保护老虎四个大字打在公屏上！！” 然而直播间里刷起来的却是清一色的“害怕”和“瓜怂”。 但是无所谓，方白把刚才暂停的游戏重新开始? 准备上了！ 方白甩下游戏女主角? 向老虎冲着过去！ 方白用翻滚躲过了老虎的开局抽尾杀！ 方白一个滑铲嗦到了老虎的腹部正下方！他他他把火把戳向了某个神圣之处！！ 老虎受到弱点部位暴击伤害！它大残了，它大残了！！ 方白喜出望外，翻身追击！ 老虎进入狂暴模式，对跨下生物使出了新招【瞎吉尔乱抓】！ 方白被抓中? 方白无了。 游戏进程结束。 方白的脸黑得就像藏在煤炭里的锅底。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忍不住自言自语? 话语声通过麦克风忠实地传播给直播间里的各位观众，让人哈哈大笑。 弹幕直接整活： 【廉颇：回禀王上，吾虽老，今夜亦当食米三大斗，为方君贺！！】 【前面的? 带文豪(手动滑稽)】 【认真看了20分钟攻略，上手直接麻瓜? hhhhhh真不愧是你啊方白】 【脑子和眼睛：我懂了；手：你们在说屁？！！！！】 【第一次来哔站，这个五级号是我借哥哥的? 请问这个冒充方白老师的主播游戏打得这么菜，是直接喷还是走程序？】 …… “你们等着。”方白认真的说? 然后重新读档。 居然说我菜——！！！ 这事儿事关尊严? 绝不能罢休。 他觉得这种东西一定要证明自己——然后就又死了九次? 被给秒自闭了。 “虎哥，虎爷，”方白在直播间里操纵游戏角色，干脆远远地向那只拦路的熟悉虎头卖起了惨：“您老人家能不能放过我？” 虎爷没有说话，依然安稳地躺在大路中间，等待有缘人前来决斗。 智能AI莫得感情，自然不会回应方白的祈求。 “嗡——” 没等他一个个回怼弹幕上自家粉丝的无情嘲笑，就忽然听到了随手放置在电脑桌上的手机震动铃响。 只有很短暂的一下。 这代表着不是电话，多半是微信消息。 方白解除锁屏，打开自己的微信，果然发现接收到了新的联系人消息。 —————— 【一念林光】：你好菜哦 【一念林光】：又菜又爱玩，略略略 —————— 小念居然在看直播！而且她还跟那帮混蛋一起嘲笑我菜！！ 方白心里瞬间涌起了老大的委屈。 我打个单机游戏而已，菜有错了吗？影响其他人了吗？！明明就没有！ 不行，必须跟女朋友求个安慰。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你为什么都不安慰我？ 【一念林光】：你在丢人?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小念，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会安慰我的 【一念林光】：哦，那你有什么意见嘛 【一念林光】：表情) 【一念林光】：我懂了，你肯定是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不爱我了 【一念林光】：微信图片(泫然欲泣矫揉造作林妹妹表情)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 ------------ 227.今天我方白效仿 半只女朋友足矣 海都大学，东校区，某女生宿舍楼。 林小念晃着白生生的脚丫子，在上铺边上坐着，抱着一只平板电脑，嘿嘿直笑。 她的小酒窝和虎牙露出来，被下方一个路过打水的好奇室友看到，问： “念念，你又在看什么电影呢？这么好笑，是喜剧片吗？” 林小念捂着嘴摇摇头。 躺在她斜对面的铺的夏朵正刷着综艺节目呢，见状翻了个白眼儿： “还能怎么样？一准又是看她那个男朋友去了。 诶，地里的小白菜呀，六儿月儿就挨了猪拱……嘿。” 最后一句居然还唱起来了。 “朵朵，你上次不是说，那个人是渣男吗？”好奇室友皱眉问。 她叫韩梅梅。 没错就是英语考试里的那个韩梅梅，天生个子高挑，才大一了就是海都大学模特社校园御姐范代言人，个性很傲气。 “小念！你脚丫子能不能别晃啦！都快踩到我的头顶了！！”她又向上发出抗议。 林小念赶紧缩了缩垂出床的两只小腿儿，把空间给路过的室友放出来，然后才气呼呼反驳道：“哪有什么渣男嘛！梅梅，你就光听朵朵乱讲！” “就算不是渣男又怎么样，”韩梅梅不屑地撇撇嘴，小声说道：“萝莉控更不是好东西。” “梅梅——！！！” 林小念气恼地大声喊了出来： “你前天明明说自己也想交个男朋友的！！而且我俩同岁！！” 夏朵把头躲进被窝里，蒙上被子幽幽地说了两句： “是啊。但是小念，你有人家高，有人家的大吗……” 韩梅梅立即深感满意地点点头。 “至少要长到姐这个个头，你才有资格谈恋爱。”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海拔，如此说道。 那就永远都不能谈恋爱了！ 林小念生气地随手丢出一个床上的粉红色海豚公仔，软绵绵扔向下方，被韩梅梅笑嘻嘻一伸长手，轻而易举地接住。 “好啦好啦，不闹了，”她说，“诶，那念念你刚才是在跟男朋友聊天吗？” “嗯。” 林小念脸上洋溢起笑容，答道： “也不是聊天啦，我刚刚在狠狠地嘲笑他。” “嘲笑他？”韩梅梅疑惑不解，“嘲笑他什么？” “嘲笑他游戏打得菜。”林小念如实以告。 “噗——” 韩梅梅性格外向，大笑起来： “完了，你居然说一个男生打游戏菜……我仿佛看到了他心灵一瞬间遭受女朋友暴击的表情。” “啊？”林小念傻乎乎地问：“这件事情对男生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就像我昨天没有抢到的那只口红一样重要！” 韩梅梅想了想，又反问道： “你的那个男朋友……平时游戏打得多吗？” “呃，应该还好吧。” “那就是喜欢打游戏了。” 韩梅梅立即肯定地说： “女朋友嘲讽男朋友游戏打得菜，恋爱大忌啊念念！你们的恋爱关系危险了！！” 林小念先是很天然呆地在内心小慌乱了一下下。然后她又觉得不对劲? 就问： “梅梅? 你这又是什么理论，在哪里看到的？” 好不靠谱的样子。 韩梅梅走到自己的床位下? 那里有两列书架? 她抽出其中两本，往书封上指了指。 一本叫《渣女速成宝典：男女关系心理学》? 另一本叫《论单身狗对情侣关系的想象方法讨论》。 “……你到底是在哪里买到了这么羞耻的书啊？”林小念捂脸。 韩梅梅道： “诶嘿嘿，羞耻吗？不啊? 我觉得挺正常的。 话说? 我这里还有一本《爱的有限选择集合》，念念你要不要借阅几天，充实一下自己的头脑？都是免费的哟~” “我看这个干什么……”林小念的声音低下来，看向自己的微信界面? 臭方白又发消息了。 ——————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你你你? 你莫给我装怪！(猪猪气哼哼表情)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今天太过分了，必须视频亲一个才算销 【一念林光】：开视频？你不直播啦？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直播结束后开 【一念林光】：嘻嘻，那我也不给亲 【一念林光】：微信图片(猫娘：未成年的目光) —————— “又聊上了？”夏朵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的。” 韩梅梅在原地起跳，试图凭借身高优势观察到平板电脑上的内容，然而由于高速上下移动带来的眼花效应? 这个脑洞大开的想法最终被她弃之如敝履。 林小念抬起头来，求助般的问： “姐妹们? 你们知不知道新出的那个游戏，《宿命之海：凤歌》怎么过第二只老虎怪呀？” 夏朵直接傻眼： “不是吧念念? 这种事情你问我们？ 我都没听过这个游戏的名字。” 这跟问一个糙汉子某奢侈品牌新系列口红色号有多少种有什么区别？ “《凤歌》……？” 韩梅梅的哥哥李雷是一名游戏主播，而且最近就录制了攻略向视频? 所以她倒是知道这个游戏。 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 韩梅梅说： “这个我好像知道耶……可是念念? 这个你是帮你男朋友问的吗？” 林小念点点头。 末了，她又犹犹豫豫地补了一句： “他们有几个男生寝室的人，都在一起围观我男朋友打游戏，他说要是一直菜过不去的话，会很丢人……” “男生就是爱面子。” 韩梅梅叹息般地摇了摇头，给出这句评语之后，才把自己的书放回去，道： “你等我想想嗷，我老哥好像前几天打游戏的时候，私人总结出来一个口诀，成天地拿这个念念叨叨，打电话也念，烦死了…… 我好像还记得起一丁点儿内容……” 林小念立即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那样子，就像是牧羊人阿爸盼着母羊下崽儿。 “呃，好像是……翻滚一下，捅一刀，再翻滚两下，上火，捅三刀，不贪走人，再翻滚再捅，无限循环？” “应该就是这个。”韩梅梅最后做了总结。 林小念目光大盛。 叮——咚—— 嗡~ [ ]—————— 【一念林光】：方白，你好菜啊 【一念林光】：我都看会了(猪哼哼) 【一念林光】：打老虎口诀：翻滚一下，捅一刀，再翻滚两下，上火，捅三刀，不贪走人，再翻滚再捅，无限循环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 ------------ 228.小念别被男朋友骗啦(一) “翻滚一下，捅一刀，再翻滚两下，上火，捅三刀，不贪走人，再翻滚再捅，无限循环……” 念着这段“打虎神功口诀”，方白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疑惑。 这就是小念看我直播打游戏总结出来的口诀？ 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嘛。 行吧，媳妇儿的面子不能不给。 他决定用这个背板口诀再试一次。 不奢求能一下子打赢，只要哄哄林小念开心就好了。 点击读档重来，方白专注地操纵键盘鼠标，嘴里反复念叨着那段口诀： “翻滚一下，捅一刀，再翻滚两下，上火，捅三刀，不贪走人，再翻滚再捅，无限循环……” “……” “……” 三个循环之后，虎爷残了。 第四个循环，虎爷大残。 第五个循环还没打完，虎爷已然倒地身亡。 方白无伤通关。 “居然真的成了？”他震惊莫名。 用上口诀的前后游戏表现差异之大，让弹幕大军直呼代打。 “这……” 方白不禁深思起一个问题： 难道，林小念真的是一个隐藏的天才游戏少女？ 不然，怎么可能光靠看他打游戏直播，就总结出这种无伤通关的规律？ 不能吧……怎么看也不像啊。 嗯，她一定是搜到了比我找到的更厉害的游戏攻略！ 方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几个月前他和林小念一起逛街，当时在某个商场玩抓娃娃机，林小念硬是把手里换好的几十个硬币用光了，都没抓出一个玩偶来。 由此观之——这妮子的游戏天赋，肯定不会很高。 如果说方白是一座只能一直打简单难度的游戏黑洞，那么林小念也绝对跟他一样，俩人在游戏天赋这方面，只能说半斤八两。 甚至时不时打打游戏的方白因为沾着手熟的缘故，可能还略高一点儿。 那么，今天林小念指导方白打游戏……关键是还指导成功了，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所以方白觉得今天聊天中的林小念格外不对劲，有必要马上询问一下。 他今天开直播打游戏，在虎爷这儿磨了总共二十多条命，中间又到处找攻略，耗了老长的时间。 到现在为止，直播时长已经有快四个小时了? 准确来说是三个半小时多一点点? 完全可以宣告下播。 登登登，蓬蓬。 于是方白就拍拍自己的摄像头? 对水友们打招呼道： “好兄弟们? 我下播了嗷！” 弹幕滚的飞起： 【？这么突然？？？】 【不是吧尊上，你这么短？】 【这就没了？？(猫猫头震惊)】 【好家伙? 别的试玩主播一天打完序章三关，你一天打三分之一关? 真不愧是你啊方白】 ……然后他就在一片挽留的弹幕中? 麻溜溜地滚了，没在直播间留下一句风尘。 关闭直播设备，方白继续在手机微信上给小女朋友发信息。 —————— 【读出来的是单身狗】：可以呀你，哪儿来的口诀？(表情-摸摸头) 【一念林光】：我自己总结的啊 【一念林光】：你不相信我嘛(委屈巴巴表情) —————— 收到这样的回答? 方白沉思了一会儿。 而仅仅片刻之后? 他就发出了果决的回复： “没错，在游戏这种事情上，我就是不相信你。” (理直气壮.jpg) 远在海都大学宿舍里的林小念，见此回复瘪了瘪嘴，心里很不服气。 但她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字说： “是我室友的……” 这段拼音长句才打到一半? 平板电脑就被在一旁看着的韩梅梅，趁着林小念这时没有防备? 抢过去了。 韩梅梅双手高举起平板电脑，脚往外边儿走? 不让林小念碰到，满是好奇地盯着上面的聊天记录看。 “咦? 你们好肉麻啊。” 聊天记录当然是往下拉? 从最上面看起。她这是看到了俩人以前的甜蜜互动了。 林小念大羞? 翻身下了床铺，两只白生生的小脚丫连鞋袜也顾不得穿了，直接踩在地面上，满寝室追着韩梅梅跑。 然而韩梅梅身高腿长，如何是林小念容易欺负的？花了好长的时间，她才把韩梅梅逼到一个寝室角落里，还因为身高不够的缘故，够不着上面那几乎临近了天花板的平板电脑，只能干瞪着眼生气。 “韩！梅！梅！”林小念愤怒地板着可爱的小脸，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被偷了过冬存粮的松鼠一样，一字一句地威胁室友：“你好烦啊！快把它还给我！” 然而毫无威胁力可言。 韩梅梅先是把聊天记录粗略扫完，待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把平板电脑递回给了林小念，还顺手摸了摸头。 ——顺手摸头是最过分的。 这曾经是方白最喜欢干的事，超级讨厌。 于是林小念就撅起嘴巴，不想理她了。 最起码…… 最起码今天晚上不行。 韩梅梅看室友生闷气，立即熟练地露出讨好的笑： “嘿嘿嘿，念念，晚上我请你吃三食堂的卤菜怎么样？” 林小念下意识开口道： “什么菜？猪下水和猪香嘴我可不去。” “怎么会。今天晚上好像有特色菜，是夫妻肺片？” 一听到“夫妻肺片”这四个字，林小念就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夫妻肺片是巴蜀名菜，尤盛于蓉城，在海都少有能遇见的时候。 她自小吃这道菜长大，此刻一听到名字，勾起儿时记忆，真是仿佛在一瞬间就来了一条怎么打都打不走的馋虫。 “好吧，”林小念最终对韩梅梅哼哼道，“看在美食的份上，这一次就原谅你了。” 还躺在宿舍床上的夏朵直捂额头： “念念，你可真好哄。” 韩梅梅赞同地点点头。不过随即她看着林小念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又临时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你别被男朋友给轻轻松松骗出去，吃干抹净了。” 林小念脸蛋微红： “你说在什么呀……” “什么骗出去，什么吃干抹净……”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举起双手，大大方方地把方白一秒钟前新发过来的微信消息，向室友展示了出来： “你们看，就只是约我打个游戏而已嘛……” ------------ 229.小念别被男朋友骗啦(二) 某5v5公平竞技手游，对局中。 对局情况： 方白，打野，11/2/3 夏朵，辅助，0/3/9 韩梅梅，射手，7/8/1 林小念，中路，0/8/7 某上单老实人，战士，3/9/5 “中路怎么这么菜？”队伍语音，传来某个老实人分奴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中路三打一还被反杀两个，对面野辅又全程针对我，这还打个灯儿啊！！” 林小念委屈巴巴地关闭了全部语音。她改成队内语音，可怜兮兮地问： “方白，我们这局还能不能赢啊？” 这已经是他们打的第六把排位了，一路五连胜过来，再差一颗星林小念就能晋级钻石。 “不好说，”方白回答道，“估计对面有两个练小号炸鱼的，只能说这把不太好赢。” 其实一般来讲，这个段位他是随便打的，但要是对面又有两三个练小号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在对面开局发现方白和林小念的游戏账号是亲密情侣关系之后，对面就跟疯了一样狂搞针对，在发现林小念更好欺负一点之后直接疯狂抓中路，方白保都保不下来。 毕竟他一个打野又不可能一直待在中路上，野区不要啦？ 上路那个老实人其实被针对得还好，只不过他太老实了，前期总想着帮被入侵野区的队友扛伤害，很是被对面的野王憎恨了一波，所以就一直被一波人来回消耗一直死。 不过，这也换来了方白在野区的成功发育。 算他有功，不然上单刚刚骂林小念菜，方白是一定要还骂回去的，虽然上单说的确实有道理哈。 “射手直接缩在二塔吧，可以顺便清清野区。辅助游走支援? 注意保射手? 我出去带上路线，上单去带下路线? 念念你技能手长? 跟辅助走一起守中路高地清兵。怎么样？” 方白很快想出了个无比熟悉的守家战略。 老实人上单最积极，第一个同意了： “早就该这么干了嘛！下路兵线都给我? 都给我！！我保证不打架只推塔！” 铁分奴了。 林小念在游戏语音里轻轻地道了声“嗯”，就自觉地跑回中路高地下面? 傻乎乎的杵着等兵线。 夏朵和韩梅梅没有说话? 很自觉地去干自己的事，吃完兵线吃红buff，不带菜鸡中路玩。 就好像她们根本不是一伙儿的似的。 上单看到这一幕，发了牢骚： “打野大哥? 你下次带妹的时候? 能不能先稍微教一下你女朋友？我这个月已经打钻石晋级赛23次了，我顶不住啊！！ 你看辅助跟射手，人家再怎么样，都是在好好的打，中路直接送起来了！” 他越说越激动。 因为林小念关闭了全部语音? 所以她听不到上单的牢骚，现在倒是玩的很开心。 于是方白就听见夏朵和韩梅梅哈哈大笑的声音……诶? 塑料姐妹情啊。 “上单大哥，”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番气? 安抚人心道：“你是不是单身狗啊？” 夏朵：？ 韩梅梅：？ 正在努力带线拆塔的上单：？？？ 【上单老实人怒气值：55%】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有女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一道愤怒狂躁的声音返回来，进入方白的耳朵里： “你们是不是都不上分的！！！” 方白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可怜的上单此刻怒吼得脖子通红的画面。 他沉吟道： “上分？” “那我们再多打几局就好了。” “反正对于我来讲? 享受的不是一直在低段位上分的快乐? 而是一直在和女朋友打游戏的快乐。” “而这种简单纯粹的快乐? 上单大哥，你能理解吗？” ——我非常理解。 【上单老实人怒气值：66%】 【上单老实人怒气值：89%】 【上单老实人怒气值：92%】 …… 上单最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他抖着嘴唇颤气的声音被游戏麦克风清晰的传出来，让人听着很心疼。 夏朵和韩梅梅非常担忧这位队友会挂机。不过还好，作为一名骄傲的铁分奴，上单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地推塔。 沉默地推塔，沉默地被抓，沉默地试图反杀，最后在敌方四人的包裹中沉默的死去，自始至终，上单都是在用一个人的生命和全场倒数第二的经济，为团队大局孤军奋战。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上单老实人游戏角色倒地的死亡动画，方白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愧疚，还有心酸。 隐隐中仿佛有一束良心的光芒打破黑暗，告诉他： 不——这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 刚刚自己确实太过分了。 所以方白开口，决定这次要认真抚慰一下上单脆弱的心灵： “小念，我好想你啊。 明天你有课没有？我们出来在海都耍一转嘛……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林小念关闭了游戏全部语音，可组队内语音还是能听到的。 她讶异于方白突然的、没头没脑的诉说，心里既有些小甜蜜又有些惊喜，羞涩地问： “你突然说什么呢……嗯……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礼物来啦？” “你不是喜欢吃零食吗？”方白温柔地说，“我最近看上了一对情侣款坚果罐，拿这个送你一个好不好？” “好呀好呀。” 听到礼物是零食，林小念心里其实有一点小失望，不过还是很开心。 “那你明天有课吗？这是情侣款，我想亲手拆箱分给你。” “只有早上有一节大课……下午吧，我都没问题的。” “好……” 这小两口居然当着三个队友的面，就定下明天的约会，“窃窃私语”起来了。 夏朵和韩梅梅窝在宿舍床上，看着林小念手里正扬起来的玩具公仔，话都不敢说。 【上单老实人怒气值：100%】 上单关闭局内文字语音聊天。 上单沉默复活，上单沉默带线，上单沉默被抓，上单沉默反杀，上单沉默被抢人头，上单他……带着蓝色方超级兵偷家了！！ 敌方三人在龙坑被方白牵制住，两人成功回城，干掉沉默的上单。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蓝色方超级兵已经无可阻挡！在一道缓慢的炮弹命中之后，红色方水晶轰然炸裂，残片爆得满屏幕都是。 “耶?~！！！” 林小念高兴地在床上举起一只手，道： “方白，你好棒啊！我们赢了诶！！” “嗯，小念你也很棒。”方白带着轻松的语气说。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夜晚里，一位曾经兢兢业业为团队做事的铁分奴型上单，竟募然转型，练起了又渣又浪的打野。 从此只吃中路线。 若遇情侣，必狂针对之。 ------------ 230.小念别被男朋友骗啦(三) 第二天。 林小念刚刚上完一节早大课，正从专业教室后门里走出来。 她脚步轻快，还哼着小歌，显然是心情大好的样子。 韩梅梅还在教室里面，拖着讲师问小组作业的分配问题，夏朵则跟在林小念后面，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课本儿，一路低头走。 “啪。” 一叠本子和教科书被轻丢进了夏朵的怀里，惊得她赶紧下意识接住，言情正看得入迷的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林小念，你疯啦！” 夏朵抬头看见恶作剧的正主，抱怨道。 林小念调皮地眨眨眼： “朵朵~别生气别生气，帮我带回寝室嘛。我要出学校一趟。” 夏朵立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哦——出去找方白约会是吧？哼，林小念，你见色忘友！” 林小念轻笑着，没否认闺蜜这个说法，快速转身离开。她留下的背影在夏朵眼里，很是有些得瑟。 夏朵翻了个白眼儿，在后面长声喊道： “念——念——！今天晚上早点回来！ 不要在外面过夜！别被坏人骗啦！！” 这话说的，就跟老妈子操心小猪崽儿似的。 同学们随即投来异样的眼光。 林小念脚步猛地一顿，身体好像打了个趔趄。 紧接着她就以一个更加快的速度逃离了教学楼，羞恼异常。 …… 方白正站在海都大学的北校门正门口。 周围车来车往，出去就是美食一条街，海都大学里凡是不忠于食堂的学生们，都偏爱在这里进进出出。 又恰逢下课节点，俗称饭点，因此人流量还是比较多——虽然不是中午十二点的那个大饭点，但是大学生的作息时间很诡异，九、十点钟一样会有人来美食街买饭。 既有买早饭的，又有买午饭的，都在这个时间出来。 方白就站立着，定在这样一群不断变换的的流动人体中，犹如一块正阻拦在大江正中的坚硬礁石，非常显眼。 他跟林小念昨晚约好这时候校门口见面。 不过以方白如今的名气，自然是不能真的就以原本面貌，大大咧咧地守在学校外面正门口等…… 所以他来时? 还抽空去了趟公司? 拜托公司里的专业化妆师帮忙做了伪装。 化妆师没有给方白化妆，而是给他“装备”了一些简单的伪装道具。 虽然简单? 但是实用性极高。 譬如：假发、口罩和肩贴。 口罩不用多说? 其中的假发和肩贴，就足以让外人对着照片怎么认? 也认不出眼前的这个定在人堆里，抄着手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壮汉子? 就是音乐人方白。 不过他的约会对象林小念肯定是认得出来的? 因为方白提前就把自己这次伪装形象的自拍照发给了她。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了女孩儿青春靓丽的身影。 方白向上招手，不断摇晃手臂，很快就被刚出北校门的林小念给看到? 让女孩兴冲冲地扑了过来。 两人抱作一团。 大学的情侣很多? 像这种在校门口当众撒狗粮的，虽然很容易惹起众怒，但也有不少。所以周围的其他人，都只是扫了他们两眼，就见怪不怪地继续去寻找自己目标中的美食了。 “大学真是恋爱的天堂? 气氛果然跟外面不一样。” 方白先是拥抱着女孩儿感叹了一句，然后感兴趣地说： “小念? 要不你带我进去，逛一下海大？” 他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林小念的学校呢。 林小念留恋地在方白怀里蹭了蹭。之后她皱起瑶鼻? 小猪般哼哼道： “我们辅导员在开周会时说过了，不能随便带校外闲散人员进校? 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也算校外闲散人员？” “怎么不算？你就是。你跟我们海都大学有半毛钱关系吗？” “有关系啊? 天大的关系。” “那你说。”林小念忽然来了兴趣? 想看看方白怎么个编法。 方白仗着身高，在少女额头发动突袭，吧唧了一口，然后猛然撤身： “我跟海都大学那可太有关系了，我是家属。我是学生家属！” 林小念的耳根变成了樱粉色。 她又羞又气地追上去：“方白你干什么！这里……这里这么多人！” 两人一追一逃，向同一个方向遁去，速度却不是很快，只是玩闹。 最终方白在一辆黑色商务车面前停了下来。他背靠着商务车的车门，气喘吁吁，可是满脸微笑。 林小念后到，瞪了方白一眼说： “你小心一点，站稳……要是让人家车主误会了怎么办？” 方白哈哈大笑。他绕到黑色商务车车尾位置，拍着后备箱道： “小念，你怎么这么傻，这就是公司配给我的车。” “喏，你看。” 林小念跟着绕过去，看到车辆后备箱被方白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箱子，上面满绘着各种坚果的卡通形象。 “这就是你给我买的坚果罐儿？” 她好奇地问。 “什么叫给你买的坚果罐儿，”方白故意做出一副很小气的模样，说：“这是我给我自己母买的坚果罐，只不过看它是情侣款，勉强分你一瓶而已。” 林小念撇撇嘴： “要死啦你，方白。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儿好听的、能让人开心的话？” “能让人开心的话？” 方白重新把后备箱锁了起来，笑眯眯逗她道：“这个坚果罐里面有开心果的果仁诶。怎么样，这个消息够不够开心？” 没有礼物就算了，人还这么嚣张。 林小念蹙起眉头，双手抱胸： “方白！我现在宣布，我开始生气了！！” 然后她就用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方白，奶凶奶凶的。 仿佛是在说——快，快哄我，哄不好本姑娘，你就死定了！ 方白当然是选择哄林小念，他别无选择。 他没有说话，把少女的身体转了个圈儿，正对着林小念的背部，手一捞一搂，就熟练地把女孩儿给公主抱了起来。 林小念象征性小小挣扎了一下，被抱起来后，有些小喜悦，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是在心里已经决定原谅方白啦。 但是紧接着方白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重量，然后像猪贩子称猪体重一样的说： “林小念，你这个月是不是又长膘了三斤？” 林小念：？？？ 她脸蛋霎时气得涨红。 ------------ 231.是被骗还是白给 林小念窝在方白怀里张牙舞爪。 她一会儿踢腿，一会儿咬方白的手臂，却怎么都不肯下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重死你重死你重死你……” 一只挣扎的活物在怀里乱板，重心不稳，压力可想而知。 方白几乎站不住脚，只能勉强维持平衡。 他又不可能真的把林小念丢到地上去，只好全神贯注应对着女孩儿的举动，随机应变，与林小念斗智斗勇。 当然，在停车位旁路过的行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比较有特色的校园秀恩爱方式，不足为奇。 哈，两人变成这个奇葩的争斗模样，林小念才不愧疚呢。最多就是在路人经过旁边的时候有些羞涩，挣扎幅度小一点而已。 谁叫刚刚方白说她长膘的。 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最大的禁忌就是年龄和体重吗！ 一边蹬着腿，林小念一边又忧心忡忡地想着，自己这个月难道真的长膘了？ 虽然臭方白刚才那句话明显是故意找事儿逗人，但是，但是…… “好了，”方白实在是撑不住了，一只手从林小念的腿弯处退下，按住她的脚踝，把女朋友的两只小脚强行摁回到了地上，说： “林小念，你咋嫩个能板嘛。你是鱼摆摆吗？” 西南官话，“板”就是能闹腾的意思，“鱼摆摆”，即不断甩尾巴闹腾的蠢鱼。 林小念眉头一竖，无缝切换巴蜀川音： “你才是鱼摆摆！不，你就是个瓜娃子，瓜娃子宝器得很！！” “再宝器也没得你宝器。” “你更宝器！”林小念在男朋友面前绝不退缩。 硬吵是能吵赢的，但大男子心胸宽广，方白没跟小女子林小念计较，因为没必要。 他想了想，又说： “小念，那你吃饭没得？ 我刚才待在你们学校北门口的时候? 看到有好多人出去买早点? 好多人出去买中餐……都这个点了，你吃早饭没有？” 林小念理直气壮地道： “没有。” “嘿~为什么不吃？” 方白严肃地批评她： “早饭必须吃！不然对胃不好? 以后要得胃病！！” 小时候? 方白他爸以前就这样批评小方白的。 林小念说今天早上有一节大课，所以不吃。 方白没懂这是什么道理。 然后他听到的女孩儿给出的解释是—— 又想赖床? 又想准时到教室，还想在出门前尽可能地把自己打扮地漂亮一点点……起床洗漱的事情很多的? 就算不化妆也要洗头吧？女生光吹干头发就要好久了。 所以一般早上有大课的时候? 林小念都是和室友一起下课了再去吃，如果上午还有连着的大课，那就干脆节省掉，把小肚子的需求量屯在一起? 留在中午全部对付掉。 这么做太不健康了。 而且方白听说过屯粮的? 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还有屯需求量的，就特么离谱。 于是他又狠狠地批判了林小念一番，老气横秋地摇着头说： “那看来下次我不该送你零食大礼包和坚果罐了。我应该送你营养面包和早餐奶……早饭还是必须吃！” 隐隐有家长批评小学生的范儿，派头十足。要是这时候的方白被林小念的辅导员老师看到，他瞎说自己是学生家属长辈? 估计导员老师一准儿会相信。 林小念忍不住笑道： “方白，你现在说话的样子? 好像一个老头子啊。哈哈哈~” “那你听不听？” “哼。” “听不听？” “哼哼哼！” “到底听不听？” “哼哼哼哼哼！” “你就是头小母猪，你个猪哼哼！” 林小念没说话了。 要是林一秋讲这话? 她还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但既然是方白说的嘛…… 那以后还是可以稍微考虑一下下的。 热恋期是一个很美好的词汇。 这时候的少年少女们? 总是会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对方的温暖、善意? 以及从这温暖善意传递过程中的、背后流露的甜蜜? 并且丝毫不嫌繁琐。 而当热恋期渐渐褪去，一对恋人原本能轻易看见甜蜜的眼睛，也就渐渐闭上了。 很幸运的是，林小念和方白，现在就正处于这样的阶段里。 她能够看见方白夹在批评里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蜜糖，所以倍加珍惜，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而更奇异的是，此刻的方白，居然也能莫名感知到这种情绪……所以他嘴角一扯，无情嘲笑道： “林小念，你是个傲娇鬼咩？” “骂嘛骂嘛，你一天到晚就只会黑我！除了这个，你还会干啥子嘛？” 林小念赏了方白一记小拳头。 打了之后觉得不解气，她又轻飘飘地补了几拳，力道恰如微风拂林。 “……我都遭你说饿了。” 她最后撅着嘴巴，摸着肚子道。 “我看你是打我打饿了哦。” 方白这货很无耻地跟着凑上去，一只手同样摸摸林小念平坦的小肚子，殷勤地问： “那我们就先去吃饭。小念，你想吃啥子？” 突逢疑问，林小念大脑一片茫然： “不知道，随便吧？” 这就难办了。方白自认在厨房里是个好厨师，出了厨房也是个好美食家，吃货的两极态分布在本身上都是顶尖水平。 但在这两种身份认同里—— 无论哪种，都最对付不了“随便”这两个字。 “豆浆油条？”他试探性地问。 林小念摇摇头： “昨天吃过了。” “那刀削面？” “今天不想吃面食。” “土家酱香饼？” “我……” 眼见着林小念又要有拒绝的迹象，方白赶紧伸出一只右掌，堵住她的小嘴，开口道： “好了，听我的，这事儿全听我的，没必要讨论。我们吃灌汤包。” 林小念被堵住的嘴巴重新获得自由，笑得甜甜的说了声“好”。 其实她本来也不想吃包子，不过方白这么一说嘛……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两人离开停车场，向美食一条街走去。 因为是海都大学附近，林小念路熟，所以这次反而是她走更前面。 走着走着，带路的女孩儿在前面忸怩地回头，羞答答问道： “方白，我们今天……我们今天玩到多久回去啊？” ------------ 232.献给少女的真正礼物(二合一 ) “我们今天耍到多久回去？” 方白困惑地摇摇头，说： “呃……小念，你要我们两个一起回哪儿去？” 难不成林小念想家了？ 也对，这才出来多少天啊，他也想蓉城的麻辣兔头和小区院儿里的皂角树了。 但女孩儿领会到的，却好像并不是方白以为的那个意思。 她又嗔又喜地跺了跺脚，像一只林间跳跃的小鹿一样陡然加速，走远了好大一截，把方白掉在了后边儿。 只是回答了个问题而已，反应怎么这么大？ 方白不知道林小念又是在发什么疯。 他只能跟着加速，快步小跑上去，一边追一边喊： “喂——小念，你慢点！” 林小念回头娇俏地白了他一眼，就寻了个路边的柱子，背靠着停下。 方白跑到地方，发现路边两侧，总共有四根粗大的红木柱子，它们一起共同撑起了上空一块牌坊，写着“海都大美食城”。 这其实是商户们自己出钱建的吧——他还顺便看见了柱子旁边两侧一字拉开的广告牌儿，都是“某某店家、风味独绝、地址美食城中街第xxxx号，广告图片仅供参考”。 “明明就是一条街而已，却自己号称美食城……” 方白见机则怼： “林小念，见微知著，我看你们这个地方的风气不是很好，太浮夸。” 林小念撇撇嘴，不服气道： “这有啥子嘛？别人包一栋三层的小楼，就敢号称商业城。 我们海都大包一条街的楼，怎么就不能说是美食城咯？” 好吧，很有道理，方白竟无言以对。 于是他们光明正大地牵着手，走进了这条“海都大美食城。” 方白曾经以为，所有地方的美食街规划都差不多，有的是圆形，有的是线形，但往往结构都比较简单。 但经过林小念的介绍，还有街头树立的游客地图阅览后，他知道海都大美食城是真不一样。 它的粗略结构类似于一个“卍”，外圈儿又套上了“◎”，再加上楼层之间的天桥互通，总之就是非常难走，对路痴非常不友好。 难怪人家敢号称是一座城，这美食街发展成这样，也确实跟一座小城差不多了。 他们现在要去的灌汤包店? 就在“卍”的右下方节点上。 街上遇到的人算不上多? 主要来吃中午的都是提前预定好店，然后来了就直接落座。倒是像方白两人这样来买早饭的人比较多? 所以纵使已经快10点? 狗不理包子店门口还是门庭若市。 林小念没带方白去吃狗不理包子。 她虽然才大一，但是平时在校区周边美食城里? 跟着几个学生会里关系好的学姐下馆子/开会/社团活动混迹了几个月，早就摸清楚哪家包子店最好吃了。 狗不理包子虽然在全国范围内名气最大? 但开在海都大美食城里的这一家分店? 却是在美食城所有包子店中，口味最差、性价比最低的，可谓是名不符实，买到就是亏到。 作为一名优秀的海都大学生吃货? 林小念绝不会光顾它。 他们最后去的是另一家叫“贾三灌汤包子馆”的店。 “贾三灌汤包子馆”? 门面平平无奇，店内空间也小，但桌椅摆的很多，老板把桌凳碗筷从店里面一路摆到街道外，几乎每一道桌子上都有客人。 生意兴隆啊。 方白心里蓦然生起好大的期待。他和林小念一起上去? 喊老板儿子记了两笼灌汤小包，自己又挑了个靠街的桌位? 等包子上桌。 味道确实不错，即使是今天早上有点厌食的林小念? 最后也吃得很香。 就是方白这货吃包子的喜好有点不一样…… 旧时代肉比较金贵，那时候形容包子好吃都叫“皮薄馅厚”? 意思是肉馅儿要多多的? 皮薄得能透油的包子才叫好吃? 店家才叫良心。 这种价值观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后来的一些包子吃客和商家。 但方白这个人吧……他就不喜欢皮薄馅儿厚的包子。 他反而喜欢皮厚馅儿薄的，原因是皮厚点咬着包子有感觉，肉馅儿薄油就少，吃着不闷，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 古代卖包子的奸商店家恐怕直呼内行。 所以方白打小在吃包子这件事上，喜好就异于常人……好在他们这次吃的这家灌汤包子馆，包子里面灌的汤汁儿味道鲜美，也不错，以方白对包子独特的标准，亦评价其为中等偏上。 但包子的味道不是最重要的，他提议吃灌汤包，最重要的当然是想看林小念吸包子内部汤汁时的憨态。 那模样真是秀色可餐，硬生生把吃过早饭的方白看饿了。 吃到一半，软座变硬座，吓得他立马去了趟洗手间，冷静了一下内部冲动。 两人磨磨蹭蹭，互相喂包子吃，最终磨了快一个小时，到11点多，又到午饭时间了。 方白干脆就又点了一笼包子，把早午饭连起来吃，这一次是两人分食，改了个包间，吃得却更加慢。 说起来，他本来以为包子馆的所谓“包间”，应该是一个独立小房间那样子，最不济也要四面拿布拦住吧？ 这样才方便搞一些羞羞情侣小游戏的样子嘛，方白这货根本贼心不已。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那么小的一个包子馆，店里面的“包间”其实就是两人对座，四周有镂空的木雕装饰壁板象征性围了一圈，给了内外一种隔绝感——但是有屁用啊，包间里面的客人到底是在干什么，从包间外面经过的人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的，说起来真的是有锤子用。 因为这个，他原本想提的“用嘴巴互换灌汤包包子汤汁计划”，只好变成了低出无数档次的“互相用纸巾擦嘴巴计划”，一步算计未稳，后续血亏到家，简直不要太悲伤。 林小念感觉到方白换包间后的心情如激动逐渐转为失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家男朋友，等待一个说明。 有个屁说明，方白直接用筷子夹了两只包子，一前一后塞进林小念嘴巴里，让消失已久的“林小念牌呜姆怪”重出江湖。 等女孩儿好不容易把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食物解决掉，准备握起小拳头表示愤怒时，他才说道： “小念，早点吃完，然后走一会儿消消食。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得马上去一个地方。” 林小念果然被调动了好奇心。她放下小拳头，一点儿也不记仇地问： “预约？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啊？” 方白用下巴指指桌上的包子蒸笼，卖起了关子： “先吃完。不吃完不告诉你。” 林小念摸了摸已经胀得圆滚滚的肚皮，面露难色，随后眼睛一转，牵着方白的胳膊，撒娇道： “白~白——你就告诉人家嘛——” “咦~” 叠词词，恶心心。 方白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坚定不移地把女朋友给推开了。 “这位林姑娘，请你明白，我，是一个有着高尚原则的人，不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手段而折腰。”他这么板着脸说道。 林小念刚才其实自己也挺恶心的，但是只要看到方白露出那种表情，她就觉得很好玩。 所以她表面上听了方白的话，又勉勉强强吃了两个包子，然后没把嘴里的汤汁吸完，找了个方白放松大意的时刻，就称他不备，把脸贴了过去—— 吧唧一口。 方白摸着脸上油油的汤汁一脸懵逼。 懵逼的倒不是自己被袭击了，而是他没想到……林小念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片刻之后，方白反应过来，对着正笑嘻嘻扮鬼脸的林小念一阵又好气又好笑，当下就自己也扯了个灌汤包子，咬破皮儿，从裸露的口子里吸了点汤汁儿，如法炮制，有样学样地也脸靠近林小念，想要印一口。 林小念慌了。 女孩子可是很爱美的，再说外面全是人，这么在脸上留一口污痕，那也太羞人了。 于是乎包间里的情形，就变成了某对年轻小情侣意见不合，男生欲强吻女朋友…… 五分钟后一起出来找洗手间洗脸的两人，如数收到了店内其他客人们诡异的目光，心里一阵打抖抖。 方白是披着一层伪装皮的，左右是个外人看不出来的马甲，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 但林小念是原貌，小女生脸皮又薄，那可就不一样啦。 她躲在方白后面，一只手牵着他风衣的角，另一只手很掐了方白腰间软肉几下，痛得方白直打哆嗦。 小念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这难道是女生天生的被动技能吗？ 他在内心这么想道。 这么一闹，两人也就不好意思今天接着在店里吃了，留下四五个没吃完的灌汤包，到柜台找老板结账。 二十一小笼，吃了三笼就是六十，另外还要算包间费十块，有点小贵。 当然现在的方白对这个价钱是没什么感觉，可能这就是突然暴富的后遗症吧。他麻利地付好款，就带着女孩儿走了人。 去哪里？ 手机导航一开，没有坐车，方白带着林小念一路满满走，走出了海都大美食城，期间乘了共享单车，到了海都市西浦新区一家貌似是洋馆铺面的商业店门前。 店门的名字很玄乎，是一串估计没国人能看懂的花里胡哨不好好写的英文儿，里面有好几个字母都跟图像混在一起，看着不太清楚。 一般人走到这里，不往店里面望，肯定不知道里面卖得是什么。 林小念就不知道，所以她问方白： “这里是哪里？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刚刚本来可以坐车过来，但是为了让你消消食，我最终选择了让我们俩锻炼一下。” 方白循循善诱的说： “要不小念你猜一哈，一般女生消完食，是更好干什么事情？” 林小念摸了摸自己平了些下去的小肚子，目光微亮。 她脱口而出道： “试衣服？” “宾狗~答对了。”方白绕到女孩儿背后，轻轻把林小念推进了这家店门里。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漂亮洛丽塔小裙子。 林小念既惊喜，又有些小讶异——但最终肯定是甜蜜的了，她今天来时绝对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家在海都商业区寸土寸金地方开起来的洛丽塔裙子小店，内部分区甚众，各种不同风格、不同色彩、不同设计的展示裙，把小小空间排得满满当当，恐怕任一个喜好小裙子的女生走进来，第一时间都得目眩神迷。 安沫沫当初跟方白介绍店家情况的时候，就分享过她当时第一次来的这种感受，方白想了想，直接理解为自己满满当当的steam游戏库，嗯这么一想果然很幸福。 幸福就对了，此刻的林小念也感觉很幸福，试问有哪个女生不喜欢男朋友主动带自己逛漂亮的小裙子店呢？ 虽然她平时不穿洛丽塔，感觉太华丽太夸张，但是一件普通的衣物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因为被送与的人赋予上了意义。 林小念，今天活该你开心！ 她这么在心里偷偷地道，嘴角不自觉上扬，目光在店内四处游移，已经在幻想着待会儿先试每一件衣服了。 店内四处都是衣架和挂杆，唯独留出一条作为行路主干的空道，向里延伸。 这家lo裙店的店主，就坐在最里面的柜台处，空道直抵柜台。 “方老师？” 店主试探性地唤了一句，从柜台后面迎出来，然后像是早就认识方白似得，点点头确认了身份，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微笑着伸出一只手臂，朝店里内侧一个方向比了比。 林小念脑海里，突然想起来方白来之前说过的一个词： “预约”。 预约什么？买小裙子又不是请客吃饭，为什么要先提前向店家预约？ 难道…… 随着店主的指引，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走过几排越发华贵的哥特式裙装，见到了店里一扇小小的内门，心里满怀期待。 店主先行走上去，手掌优雅地放在了门把手上，往后轻轻一拉。 方白则跟在后边儿，趁机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把她的发丝弄乱。 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款式我早就定好了喽，这件是私人订制，希望小念你能喜欢。”他在林小念耳边轻声道。 “吱吖吖——” 门开了。 ------------ 233.心心相通 “吱吖吖——” 门开了。 那是一件浅蓝色的小裙子，其上的花纹，并不比内门外面摆放着的其他展览品更加繁复，色泽也简洁，不过是最普通的蓝白而已，但就是出乎意料地好看。 林小念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在看到这件裙子的第一眼，摸上去的第一下，她就认定是自己的了。 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不过不外乎是熟悉的尺码、喜爱的颜色、方白的赠予，还有…… 还有某份今天出门时，潜意识下的、获得了回应的期待。 方白看着少女，看着她欢喜地打量着自己新收到的礼物，心情大好。 安沫沫不愧是那啥啥啥茶话会的领袖，办事果然靠谱，选裙子的眼光也靠谱。 “试一下吧？” 他笑着说： “虽然这件裙子，是按小念你的尺码来定做的，不过衣服合不合身这种事情，我想最好还是试一下才知道。” 于是店长就无声地把那件裙子取下来，轻轻交给林小念。 林小念脸蛋微红，但心里感动莫名，把手上的衣服摸了又摸，感受着裙子优良面料上细腻的触感，眼里水光泛泛。 她看到了裙边一个小玩意儿。 Lolita裙子有一套之多，自然不可能单纯只是一件裙子。实际上，里面套装细分的种类挺多，除最普遍最基本的衣裙外，还有袜子、帽子、遮阳伞、手套、挽肩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方白送的这一套没有帽子，但其他小玩意儿，大致都有。 林小念现在看到的，就是跟裙子一起递过来的，一双丝质手套。 那上面绣着有一个很简约的、富士山良缘御守的标记，只有几笔，要是一般人看到，肯定认不出来。 但林小念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从里面捞出随身携带的樱花粉红色良缘御守，跟那只手套上了标记左右比对着，嘿嘿傻笑。 方白就也摸着后脑勺，对女孩儿傻笑，让站在一旁的店长错愕不已。 “高兴吧？”他一边笑着，一边低声问。 话语里很是有些求夸奖的意思。 林小念穿了一只手套，甜甜地点头*应对： “嗯，方白? 你真好。” 此刻的方白? 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情绪，只是……只是有一种无比的满足感? 自内而外? 充溢了全身。 这种满足感，远远不是其他事物所给予的满足感能比拟的。 但谁知道林小念穿手套穿到一半? 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娇嗔道： “方白? 方白? 这手套也是浅蓝色的！” 衣裙是浅蓝色主题，那与之配套的手套等小饰品，那当然也是浅蓝色的啦，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方白有些疑惑? 回答道： “啊？它本来就是浅蓝色的啊。” 林小念鼓起嘴巴? 高扬手臂，一只手上握着樱粉色的良缘御守，一只手上穿着蓝白色的蕾丝手套，把两者于半空中靠在了一起，说： “可是? 我的御守是粉红色……” 方白汗颜，这点他倒是没想到。 不过这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吧？ “为了套装整体的颜色搭配协调? 付出一点小小的牺牲改变，是很有必要的……” 方白想了想? 换了个说辞： “小念你看，反正御守的符号也是一样的? 那意义就是一样的呀。 我们要重意不重形。就算它是浅蓝色的符号? 但照样是良缘御守? 不影响。” “……” 女孩儿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 然后嘴角勾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道： “好吧好吧，我去试裙子啦……” 就蹦蹦跳跳地跟着店长走了几步，渐渐离开内室了。 虽然是毫无责怪的语气，但不知怎的，方白好像就是能从中听出很大的失落。 林小念撅了撅嘴，跟着店长去女生试衣间换衣服，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方白。 ……嗯？ 不，这不对劲。 女孩儿的前后变化差距太大，估计是心里落差不小。 按理说换个颜色而已，不可能会变成这样。这真的不对劲，让方白很是在意。 几秒钟后，他拿出自己的那一份良缘御守，盯视了几秒，忽然捡起了一些不久前的记忆，恍然大悟—— 对哦，良缘御守真的只能是粉红色的！ 他们一起去霓虹国富士山小御岳神社，提前向巫女大人求御守那一次，写祈愿木牌成功后，巫女提了一大袋早就做好的御守符过来，其中大部分都是浅蓝色。 唯有少数几个，才是粉红色。 浅蓝色的，是富士山登山客群体最常求的旅途平安御守，而粉红色的，才是告以姻缘、恋爱胜利的良缘御守！ 草率了草率了。 当时衣服的定制情况，全都是安沫沫在负责，方白只负责验收成品和提供大概选择，结果出了这么个纰漏，真是…… 直接裂开来。 这事儿也不能怪安沫沫，纯粹怪方白自己，当时要是再细心一点就好了。 别人再靠谱，都不如自己先靠谱啊。 可现在怎么办？方白想。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直接跟店主说再订一套同款的粉红色裙装？ 不不不。 礼物已经送出，哪里还有打回重送的道理，那今天的这场约会不就整段垮掉了么？ 他就算是情商再低，也知道绝不能这么干。 可是那又要怎么做？ 良缘御守对两人的意义非同寻常，在这里出了问题，哪怕只是个小问题，方白也担心在女孩儿心里留下个疙瘩。 十分钟后，换完一身洛丽塔裙装的林小念跟店主一起回来，娇俏地笑着，小跑到自家男票的面前，提着裙子，学着脑海里电影画面中的欧洲宫廷贵族淑女们，起舞旋转了两圈。 她的动作并不优雅。 但很好看，是直击方白内心深处的好看，让这个前一刻还在苦苦思索如何道歉的男人怔住了三秒钟。 三秒钟之后，他由衷赞叹道： “小念，你穿着这身裙子的时候，真美。” 方白现在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某些女生就喜欢玩换装打扮游戏了……原来真的只是为了好看，就可以心甘情愿付出大量的金钱的，哪怕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 但林小念显然不是幻想中的仙女，对于方白来讲，一个有血有肉的她，远比一个仙女人偶要珍贵的多。 林小念故意蹙着眉头问： “穿着这身裙子的时候？哼。 ╯^╰ 方白，你的意思是，我只有穿着这身裙子的时候才漂亮嘛？” 方白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本能般接道：“当然不是，你平时就很漂亮，只不过今天特别漂亮。” “那你再送我几身裙子，我每天都可以特别漂亮。”林小念喜滋滋地说。 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方白目光一亮，道： “好，小念，我明天就再给你订一套粉红色的，怎么样？” 女孩儿又静静地看了方白一会儿。 不久之后，她露出高兴的表情，摆摆手，侧脸朝向另一处，心满意足地说： “不用啦，有一件就够了。 再买的话……我，我又穿不过来，还不是浪费钱。” “这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意义不一样。你说呢，小念？” 方白握住了林小念的一只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手臂上那富士山御守的简笔画标记，眼睛却对视着女孩儿。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有些事情无需多言，有默契的人自然会知道。 林小念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略低着头，又看上了自己牵起的那只手的手背，轻声嗯道： “嗯……嗯。就听你的。”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也没必要拒绝，先前随便说的那个理由其实可笑得站不住脚，只是一点小小的矜持罢了。 如今的方白怎么会缺买一件新裙子的钱？ 倒是海都大女生宿舍里每人分配的衣柜太小，缺了点放套装裙子的空间……要知道，这样的Lolita 裙子，大大小小所有散件一并装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方白见女孩儿同意，轻轻抱了她一下，然后就去跟店长商讨再做一件粉色系同款衣裙的事情了。 这对店家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订单翻倍，小钱钱翻倍，虽然这一次没有设计上的额外收费，但真的也超赚了。 她脸上原本半营业性的微笑一下子变得无比真诚，在提供了一系列售后询问服务和包装赠送服务之后，就像送大爷一样把方白两人送出了店门外。 林小念今天原本穿的是一身青春靓丽的格子圈层超薄毛衣配蓝色牛仔裤，脚下踩的是平底布鞋，一幅好好地青春大学生美少女装扮。 但现在可不一样啦，她随方白走在街上，原本的装束已经被装进了店家附赠的包装袋，身上是全新的 Lolita洋裙套装配白色长袜，在淡金色阳光的照映下，真如一只美得炫目的小公主。 方白在脑子里本来想用“艳压全场”来形容现在走在身旁的林小念，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词实在是太俗，特别是娱乐圈里的那些女明星，都或多或少发过这种通稿，瞬间就觉得档次是下拉了一个珠穆朗玛峰的海拔高度还不止，捋了捋胡茬，最终还是没开口。 他不开口，林小念拉着方白的衣角，反过来怯怯地问： “喂~方白，他们怎么都看着我啊？” 方白扫了大街上的其他人一圈儿，确实有不少男生女生都在往这边看，主要是看林小念。 “那些人当然是觉得你太好看，所以想多看几眼。”他一边这么肯定地说着，一边高调举起牵着林小念的手，以宣誓主权。 看起来这是个很幼稚的把戏，对吧？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方白偏偏就觉得，此刻自己的女朋友就是最美，他非常有必要这么做，好扫平一切不轨之人的幻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像奇装异服啊？” 林小念继续问。 啊这…… 方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严格来讲，洛丽塔在不少华国人看来，它不是像奇装异服——它就是奇装异服！ 破产三姐妹，Jk 、Lolita、汉服，其中jk偏日常系还好，其他两个，在路人看来，真就跟某些歌舞会的演出服没啥区别…… 虽然嘴上肯定都说对对对，我们理解，这就是很正常的衣服，我们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实际上嘛……大家心里都明白。 “没事。” 方白想了一转，最后开口道： “只要我们够自信，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有道理，林小念居然无法反驳。 不过也没必要反驳，尴尬这种情绪往往来源于孤身一人之时，因为它常常会让你觉得自己非常与众不同(贬义性)。 可如果要说一[悠悠读书 ]个男朋友陪着你，筑起一个二人小世界的话…… 那还是很美好的。 就像方白说的那样，她又重新挂起了自信大方的笑容，两人一起往某个方向走去。 老套的约会经验虽然不能继续给女孩儿造成惊喜，但优点是，在通常情况下都稳定够用。 所以方白接下来一步定好的约会规划是小情侣必备活动：进电影院。 眼下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正是阳光最酷烈的时候。 但又恰逢今天多云天气，所以，反倒显得很和煦。 照在人身上，让身心都暖洋洋的。 方白说不出这到底是不是心里错觉——不过管他呢，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就连狂风暴雨得怒吼，也可以觉得悦耳，更何况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心连心地欢喜着呢。 “选什么电影？” 打了车，方白在路上拿着手机预购票软件，划拉着影单，问林小念。 林小念跟他理所当然地同处网约车后座，半躺在方白怀里。 女孩儿已经眯着眼睛小憩了几分钟。 闻言，她睫毛微动，睁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方白的手指滑来滑去，想了好一会儿。 上映的影片有很多，可方白却只点了爱情种类，小指头还不安分地预放在恐怖片分类的边框选项上，是摆了明的不怀好意。 呵，大坏蛋，想都别想！ 林小念在心里果断pass了恐怖片，只留下爱情片种类一个分选项。 呜……选什么好呢？ 作为国内知名大导演的女儿，耳濡目染之下，她对这些影片，倒也是很有一番鉴赏能力的。 ------------ 234.小念，我们今天晚上……(以后二合一可以不说了吗 ) 熊猫电影院，情侣座上。 方白正和林小念一起，在看一部名为《厨神：闪电五连鞭》的搞笑喜剧动作片。 其实他们本来是想选择爱情片的，心想这样可能更有约会的氛围，然而…… 然而最近的爱情片委实是差了点儿。 典型的说一个，就比如之前看的那张影院选择片单上的首位，《青春期无限：凡尔赛公主传》，中西合拍，海报土味又洋气，烂片的气息简直溢于言表，林小念当时光是看简介都读不下去。 就这，还是排片单感情分类里观众评分最高的一部，足足有5.5分。 真他娘的高——难道是最近华国境内的好导演都不屑于拍爱情片了吗？ 还是小院线没有签到？ 您再听听其他爱情片的名字： 《逐爱心灵：纯洁三角圈》、《闺蜜：无二不作》、《校花驾到之极品校花》……等等等等。 影院工作人员审阅这份爱情分类排片单的时候，一定会感到非常绝望吧。 反正方白是知道林叔已经起码三四年没拍过爱情片了，可能是不看好市场，也有可能纯粹是没计划。 当然，这些导演和制片人该考虑的东西，也不是他丫一个小年轻随便猜就能搞懂的。 林小念当时选择影片，最后选取无果，就只好把目光转向了永远的万金油合家欢影视分区： 喜剧类。 最后又在喜剧分类里挑挑捡捡，选择了这部《厨神：闪电五连鞭》。 《厨神》系列电影ip大有来头，国民度很高，所以几乎场场爆满。 他们最后是买了黄牛票，才要到了情侣座。 当然这种事情方白其实可以打电话走公司的关系，不过那也太…… 反正他是不想。 《厨神》，其第一代由华龙国先辈导演周星星自导自演，在当时那个娱乐需求不高、电影票房普遍较低的时候，就取得了骄人战绩； 系列第二代为《厨神：下饭之王》，为当前华国影坛如日中天的林一秋接手导演拍摄，同样狂揽华龙国影史前50位的票房； 而系列第三部，就是这一部《厨神：闪电五连鞭》，讲述的是上一部《下饭之王》主人公厨师马问，最小的关门弟子马卫国，苦心思索美食做菜造诣多年，放弃师傅下饭菜做法，另辟蹊径，创新新厨具，以别出心裁的食材和手法，能常人之所不能，做出世纪名菜“闪电五连鞭”，在厨神争霸赛中超越下饭之王的故事。 这个电影是很精彩，喜剧元素妥妥够的，动作设计的也很“优雅悦目”? 约会中的两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好看到什么程度呢——让我们来打个比方? 本来情侣座是个捡漏的小包间，在一片黑暗的电影院里环境很好? 方白是想偷偷地干一点羞羞的坏事的? 可是电影内容太搞笑，直接把他注意吸引过去了? 一直到电影临近尾声、看到制作人列表名单的时候，才忽然醒悟过来。 导演是个鬼才啊? 主演也是鬼才? 即使让方白错失了对女孩儿下手的良机，他也觉得《厨神：闪电五连鞭》是可以拿出去在朋友圈吹一吹的高档次观影体验。 看完电影彩蛋，两人齐步走出影院。 “唉，可惜厨神争霸赛组委会一如既往地有黑幕? 马卫国最终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荣誉? 是隐退江湖了，太可惜。”方白路上跟林小念谈论道。 他是真的觉得很可惜，主角马卫国明明做出了那么一道空前绝后的盛世名菜，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小的黑幕就被师傅掩埋成就呢？ 特别是在出影院后，在网络上了解到这其实是一部真人故事改编电影后? 方白惋惜的情绪就更浓厚了。 “说起来，主角师傅下饭之王马问? 当年在厨神电影系列第二部里，也是反抗组委会黑幕的英雄吧？”心怀激荡之下? 他又忍不住对女孩儿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师傅马问最终也成了委会的一员……果然是屠龙勇士? 终成恶龙。” 林小念翻了个白眼儿： “我爸当时拍《下饭之王》的时候? 可没设计这段剧本儿故事。这是那个新导演自己添加的设定。” 这部喜剧电影质量的确过得去? 她看的时候还是非常喜欢的，只是对新导演擅自改动系列上一部电影主角形象这点，感觉到有些腹诽。 毕竟那可是林一秋拍的，身为人女，看见父亲曾经的成果被人涂改，总是会有些忍不住的小生气。 方白笑道： “这情节和人物故事我觉得还好吧……只能说，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诶诶诶，小念……你之前选择这部电影，不会就是抱着故意找茬的心里吧？” 林小念被说得脸蛋微红。 但她还是嘴硬道： “我哪有！我也是看了才知道的嘛！！” 女孩儿死不承认的样子最娇憨最可爱了，方白笑哈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向讨厌被摸头的林小念今天竟然默认了这件事情。她乖巧地顶着男人宽大的手掌，在原地提裙转了个圈儿，伴有舞蹈动作，就像是放手办的玻璃盒子里，栩栩如生的二次元美少女忽然在三次元里灵动起来，于原地翩翩起舞。 “小念，你突然发什么神经？”方白嘴角一扯，但眼睛舍不得离开半分。 林小念停下动作，骄傲地双手插腰，说： “我最近加入了学校的舞蹈社。刚才跳的，就是我们大一舞蹈入门训练里的内容。 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于是方白下意识道： “好看，就跟《闪电五连鞭》一样好看。” “……” 完美的比喻，虽然双方都觉得有些别扭。 不一会儿，女孩儿鼓起嘴巴： “方白，你傻呀你！那不是个电影名，那就是个菜名！” “诶？真有这道菜？” “那当然，”林小念轻轻松松地在网上搜了一张图片，摊出来给方白看：“这道菜就是《闪电五连鞭》的原型，大补。” 方白凑上去看，看完之后迷惑了： “这是啥？五条猪尾巴炖山药党参？做的花哨不说，这有什么可大补的？” “原版大补。可是原版食材原料要牛、虎、狮、豹、驴五种动物的鞭，你自己数一下里面有几个保护动物？” “懂了，是我们吃不起。” 电影里说马卫国在食材选择上“另辟蹊径”，还真是没讲错，就这原材料，谁敢吃，谁能吃？ 就算是吃了，也太补了一点儿。 他怕遭不住。 电影看完，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晚饭时间又到了。 这一场方白早有安排。他带着穿了一身洛丽塔洋裙的林小念，去了海都一家主打情侣风的法式餐厅，环境和美人相得益彰，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有人问法国菜到底有什么？ 其实很简单，红酒鸡、羊肉、牛排、蜗牛、鱼子酱、松露、田螺、烤鸭、鹅肝，万变不离其宗，大概就是上述几种食材结合香料的不同搭配。 这里面方白觉得最蛋疼的就是之前出于一时好奇点的法式蜗牛。 法式蜗牛并不属于传统西餐范畴内，在华龙国更是不太受待见，不过这家餐厅是法国人中的专业厨师开的，所以也有提供。 吃这玩意儿需要一套专门的工具，一个固定蜗牛壳用的钳子加挖肉用的一个小叉子，把蜗牛肉挖出来之后，直接倒上芥末配面包就可以吃了。 餐厅的点菜单菜品介绍里，法国人老板定为“店长推荐”栏目，自己还亲自写了一段法文请人翻译，总之就是吹得天花乱坠，号称“法式蜗牛”为法国第一名菜，但是味道嘛就…… 方白原本对它的期待是相信厨师，至少像嗦田螺肉一样，然而等实际体验之后，才重新认识了两个字： 呵呵。 这玩意儿是人能吃的东西？ 倒是林小念反而觉得还可以，说蜗牛肉质软滑柔嫩，感觉还不错。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同样的一道菜，方白下口后就是觉得恶心，而且后面越看越恶心，简直感觉嘴巴里都有蜗牛在爬。 解决了晚饭，他出法式餐厅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买了包口香糖，嚼了一片，又递给林小念一片。 林小念不要。 她吃蜗牛又不恶心。 但方白才不管呢，以男朋友投食的名义把一块口香糖硬塞进女孩儿嘴里，看她带着疑惑的表情，开开心心嚼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温热的嘴巴印上去。 原来是这个意思……林小念又羞又喜地接受了。 天色微暗，夕阳落山，街边的路灯微微亮起，往来人群纷杂。 路灯下，一对忘情拥吻的男女杵立在此，最难得的是男俊女秀，让周遭柠檬得要死的单身狗路人心中直呼不给活路。 太公然、太猖狂，这里可不是海都大学里那种恋爱圣地，又正值下班高峰期，打工人一族频繁出没，两人的这波行为，直接给他们造成了群体性扩散伤害。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没钱又没女朋友，你人上人个屁？ 累就对了打工人，舒服是留给有钱人——啊果然只有这句没什么好吐槽的，主要原因是比较写实。 一吻之后。 林小念松开抱着方白腰身的手，转而抱着男朋友的胳膊，无视了周围陌生人群异样的眼光，嘴角噙满笑意地质问道： “方白！你居然敢偷袭我？！” “没错啊，”方白陪她演戏，表情很夸张，“我就是偷袭你了又怎么样？有一个词叫做为所欲为，不知道林女士你有没有听说过。” “哼，为什么就只有你能为所欲为？我也要，不然不公平。”林小念露出小虎牙，挤眉弄眼，表情奶凶奶凶的。 方白道： “那你可以偷袭回来，反正我不介意。” 明明怎么偷袭都是臭方白占便宜嘛……女孩儿愤愤地想着，心中矜持了片刻，哪知道还没回过神儿，脸蛋上就又被偷亲了一口。 “……如果交女朋友不能用来玩亲亲，那么谈恋爱将毫无意义。”再次偷袭成功的方白振振有词。 林小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继续跟方白压马路，不断防备着下一次偷袭，走了一会儿，忽然小脑瓜子想通了，反守为攻，猛亲了一下方白——其实说是“亲”也不太恰当，按照那个力度来讲应该是叫做“咬”，反正自那之后方白一路上就老老实实的了。 老老实实的方白在半途中买了杯奶茶，给小女票赔罪。 奶茶是超大杯的，是最经典的传统椰果口味奶茶，明天又有奥利奥末和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装得超级满，总之刚吃完饭的小仙女一个人是喝不完。 虽然江湖上有传闻，所有小仙女都有三个胃，一个用来吃饭、一个用来放零食、一个用来吸奶茶，但这种说法显然是毫无科学道理依据的，可笑程度类比于“漂亮国南北分裂，那么国足在国际上的排名岂不是又要下降一位？”这样杞人忧天得说法，须知国足连世界杯都去不了，什么时候在国际上有真正的排名了？ 无稽之谈。 所以这种时候就显现出方白代买超大杯奶茶的高明之处了——女朋友喝不完奶茶怎么办，当然是找男票帮忙一起解决咯。 情侣新经济模式，共享大杯奶茶。 只可惜不是共用一根吸管儿。 林小念喝奶茶是习惯把吸管末端头咬扁，然后把奶茶一点一点吸出来，这样每次都喝得超级少，一小杯奶茶可以喝大半个下午，而且她这样做还不允许方白把那根压扁的吸管儿重新咬回来…… 那有什么办法，只好多拿一根新吸管了。 在这种时候，他就突然很羡慕某些餐厅里提供的双头果汁吸管创意，看看人家，是想得多么周到？ …… 他们俩现在走的正是一条滨江路，或者说“滨河路”，水流声潺潺，与蓉城老家附近路段相似，压马路时很有一番亲切感。 然而纵使再有亲切感，压马路也不能无限循环下去。终于在过了某个时间节点之后，天色全黑，路灯开始成为环境里的唯一光源，河边的行人也变得稀少起来。 气氛难得一片大好。方白鼓起勇气，深呼吸后开口道： “小念，我们今天晚上……” ------------ 235.请问男票对着我唱一首奇奇怪怪的歌怎么办 ？ “小念，我们今天晚上……” 听着男人这暧昧的话语，林小念的脸蛋蓦然变红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她赶紧退了半步，又伸出两只小手，放在不断接近自己的方白胸前，轻轻地推了几下。虽然力道不重，但还是把男票给正面推出去两三步的距离。 跟我想象中的画面怎么不太一样啊…… 方白只好无奈地苦笑，静静地看着忽然害羞起来的少女。 都怪他们之前选了那部喜剧电影《厨神：闪电五连鞭》。要是有一部真正的感情戏大片作先行铺垫，或许现在的林小念就能提前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不会觉得这个要求太突然了。 话说回来，推开方白后，林小念好像又有点后悔。 倒不是后悔退步推人这个动作，而是……有些后悔拒绝，处于一种在后悔和不后悔之间的矛盾复杂心态。 最终她低下头，微黄的头发在昏黄的路灯照映下，竟变成了一份淡金色，很好看。 女孩儿酡红着脸庞，咬着嘴唇道： “大坏蛋……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河风阵阵，天昏灯明，在此刻的方白眼里，除了处在路灯下的林小念以外，世界里的其他颜色，都好像是一片黑暗；唯有正低着头、怯怯不好意思的少女，现在是鲜活的、生气的，有蓝有白有黄有红，色彩竟比路灯中照着的灯芯更加明亮。 他看得呆了。 林小念说完话，低着头看街边的泊油路地面，害羞得久久不语。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因为方白也没有说话。 按男票平时的性子，这显然是不太应该的——所以林小念又偷偷地抬起了头。 在第一时间，她就感受到了一道呆呆的、心醉的眼神。 那个眼神…… 她曾经见过，上一次见的时候还是在林一秋的眼里。 但林一秋当时并没有用这种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林大导演看的是家里的那一叠老相册。 老相册上面留有林小念妈妈的艺术照。 那种眼神，没有通常男人炽热和占有欲的感觉，很轻松温柔，也很呆呆愣愣，感觉就像是有个画家某天出去采风，明明事先计划好了目的地，他却忽然在一片途中的山谷之间，用手拨开某方树丛之后，一眼就发现了从未见过的、空旷醉人的美景，灵魂瞬间被吸引走，跌跌撞撞捉着一支笔，失神地走进去? 但却连自己的画布和颜料都忘带了。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 估计每一个女孩儿在约会前仔细打扮之后，都更希望感受到本身另一半这样的目光吧？ 不含情欲? 唯有讶然和欣赏。 少女今晚垒起的最后一道心防? 忽然就略略松懈了些许。在这对视的几秒钟，她在心里想啊—— 一个会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的男人? 又是我所确实喜欢着的男人，难道还不足以托付终身么？ 很忽然的? 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 方白还是没有说话。他呆呆地立着? 像个二愣子一样。 对视无言，林小念只好把穿着蕾丝手套的手掌摊开，放到方白鼻梁前，左右挥了挥。 方白眨了眨眼? 没太大反应。 女孩儿又提着裙子再后退两步? 退到路灯后的模糊阴影里，完美避开男人的视野。 这回方白是忍不住了，废话，别人姑娘家都快走掉了还傻站着干嘛？ 本来之前他就被推出去1米左右的距离，现在林小念又后退了两步? 两人之间的间距都快到两米了。 就很突然，霎时间很不舒服。 要知道两米可是拐卖贩子的标准作案距离? 可见这个距离对于人体亲密感知的极限性，超出了两米就没什么亲密感可言。 方白小碎步跳了上去? 嬉皮笑脸地唱道：“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他这么一装怪? 气氛重新轻松活络开? 林小念捂着嘴巴嘿嘿笑道： “你就贫吧? 我都快忘了你方大才子是个原创音乐人了……” 的确，方白上一次公开发表的歌曲，还是在节目上现场献唱的《你要跳舞吗》，而且那首歌虽然因为魔性的节奏和快乐氛围很火，但说起来，也不能算是正经的专辑音乐。 因为《你要跳舞吗》，实际上是一首搭上了舞蹈才有灵魂的音乐，如果没有舞蹈元素，纯论音乐的话，那就只能说…… 嗯哼哼。 而更上一首呢？ 居然是之前林小念、方白、石琉璃三人组一起合唱的《千里邀月》。 这倒算是首正经的原创音乐，哪怕是合唱版的，也可以认了，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哪有，我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很勤奋的。”方白肯定不承认噻，最近的活动都是春秋文化签约后的安排，他承认个锤子。 虽然方白作为一个新签约艺人，在公司里过得比较特殊、比较自由，但他上那些节目又不是为了名声，是为了搞小钱钱……啊呸，从总体发展战略来讲，又不是为了小钱钱，是为了在观众面前刷脸刷声望…… 没错，就是这样。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林小念仿腔模调，把这两句歌词给重复了一遍，有些新鲜感。 她好奇地问道： “诶，方白，这是你刚才随口哼的吗？” “嗯，即兴创作。”方白回道。 话说回这句话时，他的脸上颇有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即兴创作？那有全首吗？” 女孩儿继续问。 肚里有货，根本不慌。听到这个问题，方白毫不犹豫地说有，然后邀请本来已经有点想回学校的林小念一起去唱ktv。 上帝在给你关上一道门的同时，又总会给你开上一扇窗。有时候，退而求其次，也未免不是一种良好的选择。 在“听听现在名气好像很大的搞音乐男朋友新歌”的吸引力下，林小念想了又想，最后轻轻点了头。 反正她已经决定，如果方白今天晚上再问一次那个问题，自己就可以考虑一下，再矜持地答应。 相比之下，小情侣晚上一起去唱ktv怎么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 “好呀。”她甜甜地笑着说。 毕竟那两句歌词，一听就是描述自己刚刚的神态的。那么很有可能这首新歌，就是方白在刚才一瞬间迸发灵感，专门为了林小念而写的……光是想想，就好期待啊。 他们重新牵上手，换了个行走的方向，过桥，想靠着手机地图导航，找一家现在正在营业的正经 ktv。 (别问我什么叫不正经的 ktv) “嗷呜——” 过桥的时候，方白兴奋地朝着对门的河岸开了一嗓，学的却是小孩子看动画片玩闹里最常学的狼嚎，非常幼稚。 不过男人至死是少年，最简单的幼稚行为，往往能带来最简单纯粹的快乐。这样的幼稚，偶尔玩玩也无妨。 林小念责怪般的白了男票一眼。她也没说什么，但把手里牵着的手用力晃了晃，示意方白收敛一点，大半夜别表现得跟个精神病似的。 …… 他们走了一截，又搭车赶了一截，总算到了一家名为“羽天马”的ktv门前。 羽天马ktv门口有个标志，就是两小座白色的带翅膀独角兽雕像模型，蹄子和独角被颜料渲染成了金色，看着很高大上。 不过方白至少在不下十个娱乐服务场所里看到过这玩意儿了，这里面还包括赌场、洗浴中心、ktv、酒店，等等等等——诶好像暴露了什么？ 不管，总之羽天马ktv虽然装修的很土豪金，很烂俗，那个天马雕像也烂大街，但是人家老板是正经人，干的是正经生意，店内设备也很好，网络评分挺高的。 所以两人在考虑后才选择了它。 真以为是按地图导航距离最近瞎选的啊？不可能滴。 进门，定了瓜果茶水和情侣包厢，方白和林小念就在服务员的引导下钻进了某个大门里。 他们俩都不是特能喝酒的类型，所以没有点酒，只点了酒精饮料。 说起来方白倒是想起最近有一件趣事——昨天的微博头条，裴青酒驾被抓了。 起因是他开车之前贪嘴，吃了一袋酒心巧克力，没想到路上正好被出来组织检查巡逻的特巡队交警大队给逮到……艹，是心肌梗塞的感觉没错了。 现在网络上舆情沸反盈天，几乎是人是狗都在讨论“裴青开车驾驶之前吃酒心巧克力到底对不对、到底应不应该算喝酒”这问题，方白今天来约会之前还刷到几十条粉丝就此事询问自己的私信，简直了。 多话再提一嘴，开车驾驶之前吃酒心巧克力这事儿，到底对不对？ 当然不对，因为事件当事人裴青已经就此事在所有主流社交媒体平台主动道歉并发表检讨书了，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杠，哪怕你再有能量，还是要听警察叔叔的话，河蟹大佬你看我这样说的对不对。 言归正传。 进入情侣包厢，整个房间里都是粉红色的昏暗灯光，说有情侣气氛嘛……的确很有气氛，但方白想老板可能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小念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捂着脸在墙壁上找按钮，把所有灯光给换了。 换完，她递了一只麦克风给方白，道： “方白，你的新歌没有伴奏吧？那清唱怎么样？” 没有伴奏那怎么行，根本不完整。 方白是不喜欢清唱，这与唱功问题无关，纯粹是氛围感觉不好。他摇摇头，出去找服务员商量，半晌之后居然从ktv老板收藏那儿借回来一把木吉他。 再次关上包厢的门，方白半倚靠在高脚凳子上，出于习惯，轻轻刷了两遍和和弦。 “方白，你还没告诉我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呢。”林小念笑嘻嘻地问。 她右手拿着自己的那一只麦克风，坐在沙发上左右挥舞起来，就像是一个演唱会台下的普通小粉丝。 方白对自己的这位“普通小粉丝”微微一笑，然后轻声笑道：“这首歌，叫做《绅士》。” 把麦克风架在身前，他缓缓弹唱起来，声音低沉忧郁： “好久没见了~什么角色呢~ 细心装扮着白色衬衫的 袖扣是你送的 尽量表现着~像不在意的~ 频繁暴露着自欺欺人者 越掩饰越深刻 ……” 林小念高兴地使劲挥舞麦克风。 虽然她并不记得自己曾经送过方白一枚纽扣这种事，不过这是小问题，林小念完全理解，为了艺术化的创作，往往总是要牺牲一些现实里的真实感。 好听就行啦。 “……我反正决定自己难过—— 我想摸你的头发 只是简单的试探啊 我想给你个拥抱 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我只能扮演个绅士 才能和你说说话……” ？？？ 林小念挥舞手臂的动作忽然有些僵硬，表情逐渐疑惑。 ——这也是艺术创作？ 她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子有点不够用了，自己平时有对方白这么苛刻的吗？ 没有啊，今天出来约会，明明被眼前这个正在唱歌的大坏蛋玩亲亲了一整天…… 为什么在歌里大坏蛋这么卑微的样子！简直就是那种名叫dog长得跟小黑一样的生物！！男朋友把自己唱得这么可怜也太不写实了吧喂！！！ “……我能送你回家吗 可能外面要下雨啦 我能给你个拥抱 像朋友一样可以吗 我忍不住从背后抱了一下 尺度掌握在不能说想你啊 你就当刚认识的绅士 闹了个笑话吧——” 方白唱得逐渐投入深情，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他忽然发现当麦霸的感觉其实也挺爽的，根本停不下来。 然而女孩儿挥舞喝彩的动作却在此彻底停了下来。 她的眼神正逐渐犀利中——仿佛有杀气外露。 林小念敏锐地关注到了几个重点： “像朋友一样”、“尺度掌握在不能说想你”、“刚认识的绅士”，还有前面得“像以前一样”和“频繁暴露了自欺欺人者”。 以及闹了个笑话——闹了个什么笑话？ 好，方白，你继续唱，我继续听。 少女横眉抱胸，表情越发严肃，密切关注着男票接下来脱出口的歌词。 选择性忽略掉一些东西，她接下来又听到了： “……尽量表现着善解人意的 频繁暴露了不欲人知的 …… 忍着言不由衷的段落 我反正注定留在角落 …… 你能给我只左手 牵你到马路那头吗 我会像往常一样 看着来往的车子啊 我们的距离在眉间皱了下 迅速还原成路人的样子啊 越有礼貌我越害怕 绅士要放得下——” (算过字数，歌词没水，不收费) ------------ 236.小念出题 唱完一首《绅士》，方白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在前世，这首歌就是他进ktv的必点曲目。在此时弹出来，当真是熟极而流，一点儿都不需要思索，一点儿也不需要练习。 仿若又回到了以前，甚至还有些怀念…… “方白，你在怀念什么？” 林小念杏眼圆瞪，双手插腰，麦克风别在身侧，对方白质问道。 这也能看出来？ 方白有些讶然。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对心爱的女孩儿坦坦荡荡，所以说： “怀念啊……这种东西，很突然，可能就是酒一样的，猝不及防、猛灌一口。 我也不过是怀念从前的一些人和事罢了。” 是啊，只是怀念罢了。前世无父无母，一生了无牵挂，又有什么可珍惜的？ 倒是此时，能拥有如此美好的一切……方白放下吉他，心情愉快地仔细打量了林小念一眼。 然后他就紧接着心里又一顿，因为女孩儿此时的脸色有点黑。 难道刚才我说错话了？没有啊！ 方白下意识摸着后脑勺想道。 林小念安静地听他解释，在听到“怀念从前的人和事”这一句的时候，心里就越发生气，立即凶巴巴地冷笑着说： “嗯，嗯嗯嗯！从前真是太美好了，由不得你不怀念。 她一定很漂亮、很温柔、个高腿长，身材还好，是吧？”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前半句还听得懂，后半句又是什么意思？ 我又没有第二个女朋友。 方白顿时陷入懵逼状态，不明所以，呆了一会儿后发问道： “她？小念，她是谁？” “方白，你还给我装傻。” 林小念委委屈屈，眼神如受伤的小鹿： “你敢当着我的面，唱怀念前女友的歌，就不敢承认有前女友这么一回事儿嘛？” 方白摆出猫猫震惊脸。他大声叫道： “前女友？什么前女友，我没有前女友！”语气里满是疑惑和惊异。 这是怎么形成的误会，冤枉啊……诶? 等等? 好像是《绅士》？ 一拍脑门儿，方白终于联想了起来。 《绅士》的歌词确实很容易让人想歪? 误会歌手其实有个前女友什么的。 艺术来源于生活? 前世这首歌的原唱/老薛，也的确有一段情场上的前尘往事? 才会有动力和经验写出这首歌……但他方白是真没有啊！穿越之前母胎单身至死的！！ 这会儿被林小念误会，真是冤枉死了。 “小念? 你信我? 我真没有前女友，也不怀念前女友。”方白收敛神情，诚恳道。 要是有这鬼玩意儿也就罢了，不是不能认? 他还是相信心爱女孩儿的心胸的；但没有就是没有? 怎么能够自己凭空认一个嘛？ 那叫个啥事儿啊。 但林小念现在却并不怎么相信方白的话。 哪怕男票脸上此刻的神情再诚挚，她也保有合理的怀疑。 毕竟刚刚方白唱歌时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要知道，这可是一首刚刚写就的“新歌”，方白脱口就这么熟练? 很难让人不相信，这其实是他在心里早就写好不知多久的旋律。 所以虽然女孩儿并没有再次开口反驳? 但她的眼神里、面部表情上，方方面面都全写满了三个字： “我不相信”。 又过了一会儿? 林小念傲娇的昂起下巴，转头看向墙壁? 轻轻哼起歌来： “好久没见了? 什么角色呢~” “我想给你个拥抱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我们的距离在眉间皱了下~迅速还原成路人的样子啊~” “你越有礼貌我越害怕~绅士要放的下~” 她没用麦克风? 哼唧的歌词也很零碎，但还是把方白臊皮得脸红。 之前唱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从林小念嘴里哼出来，再加上女孩儿误会的意思……真的很丢人啊。 就好像老子是对前女友念念不忘的舔狗一样，可恶！ 方白内心超级不爽。 然而不爽归不爽，解释还是要用心解释的：“小念，你听我讲，这些都是虚假的艺术加工……” 林小念龇起小虎牙，抬杠般地说： “虚假的艺术加工？没有，我看某人唱歌的时候，很深情很投入嘛。 亲身经历，是不是都快把自己感动了？” “没有，那只是音乐人所具备的最基本专业素养与深度共情能力……” “方白，别给我扯这些。本姑娘不听，我听不懂！” 无语哦。忽悠话术大失败。 方白头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顿觉事情难搞。 他最后摊手面向少女，无奈道： “小念，那我要说什么、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嘛？” 林小念眼珠子古灵精怪地转了一圈儿。她想了又想，然后笃定地对方白说： “你要是现在能再写下一首新歌，而且刚刚写完就还能唱得像刚才那首歌一样，超级投入不卡词的那种，我就勉强相信你。 对了，题目我要来订，免得你钻了漏子，唱存货。” 方白当然说好。 开玩笑，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 马上就给林小念纸笔，让女孩儿苦思冥想新歌主题，至于方白自己——感觉已经稳操胜券的他现在甚至还有心情吃瓜，是ktv附赠的西瓜片盘，冰冰凉凉又甜甜，是真的好吃。 哇呀，就当玩儿情侣小游戏了。 他看着ktv情侣包房角落里，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又用笔划了写下内容无数次，还一直用警惕目光盯着自己的的林小念，哑然失笑。 可能是被方白坦然的态度所影响，女孩儿写完题目之后，过来移交纸条，语气神情竟然不自觉好了很多： “方白，给，我写好了。” 方白就伸手把纸条接过来看。 其上涂改无数，黑色的划线作废题目很多，但全是伤感怀念的情歌题材。 其中又有至少五个以上跟“前女友”有关，都特别圈上，在旁边儿打了问号。 然而它们最后被出题人慎重地化去了，只留下唯一一个题目： “假如你是李华，现在需要给住在大洋彼岸喜爱音乐的朋友，用韵律写成一首情歌，你会怎么做？ 本题的重点单词如下： 情意；离别；相逢；承诺；城市……” ------------ 237.方白交卷 “就这？就这啊？” 方白现在的神态，可谓是非常之嚣张不屑：“小念，你这题出得也太简单了。你信不信，我吃两片瓜的功夫就能写出来。” 林小念气哼哼道： “光写出来还不算，还要会唱！超级熟练的那种！！” 这个题目女孩儿可是仔细考虑过好久的。既是伤感怀念涉及故友往事的情歌，又跟“前女友”没太大关联，重合度不高…… 从题目剧本来讲，故事就只有“重逢”和“离别”，要是方白真得能再写出来这么一首特定要求的歌，那她也就认了。 ——方白转变为原创音乐人之前三年的经历，林小念是知道的，永不出门的宅男邻居嘛，除了网恋，还能有什么“前女友”？ “大洋彼岸的重逢和离别”，方白根本没有经历，一时之间能写的出来个屁。 所以她还是很有信心的，除非…… 除非方白真的就有那么天才，原创音乐随便写。 不过那也就确实证明男票不存在所谓的“前女友”了，正合女孩儿的心意。 不管怎么算，林小念都不亏。 “好！” 方白拍着瓜果桌子答应了。 他喝了一口橙汁，把那面白纸翻过来，露出另一面空的，在上面写写画画，竟然是当场肝起了谱子。 林小念一边吃着瓜一边看方白写，发现他下笔根本毫无停滞，就像是心中早有定稿一样，简直不当人。 难道正好撞库存了？ 她抿着嘴，吐出几枚西瓜籽，忍不住这么想道。 不，刚刚定的题目，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出来的小故事题材，哪会有这么巧…… 果然，林小念刚吃完一片瓜，方白接下来的落笔声间隔，就略略长了些，在不少地方都表现得很迟疑。 这才正常嘛。少女呼了口气。 等她吃完第二片瓜的时候，方白已经开始填歌词了。 唔~ 第三片瓜吃到一半，方白彻底完工交卷。 不是，这就写好了？ 林小念满脸怀疑地看着手上的简谱和填词，心里的感觉居然就像是—— 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儿戏。 她以前还真的没见过方白现场创作新歌的样子，只知道林一秋就电视剧主题曲创作这方面夸过男票，“很快”。 但是“很快”也是分等级的啊，这个这个这个……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你想好了，”林小念吃下最后一口瓜，严肃地对方白道：“待会儿要是有一下忘词，或者让我听出有拼接你其他作品旋律的情况? 可都不能算数！” 方白无所谓地摆摆手? 嬉皮笑脸走回自己之前弹唱的地方，第二次抱紧木吉他。 他大致寻了个舒服的坐姿? 就弹起了刚刚写下的、轻柔的前奏。 林小念好奇又怀疑? 皱着眉听男票唱歌：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飘洋过海地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 都曾反复练习——” 歌声伤感温暖? 起调平淡，像是一个旅人喝着老酒? 在饭桌子上向萍水相逢的过客诉说自己以前的往事? 娓娓道来。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开头段的第四句唱出来后，就把分隔多年后? 歌曲主人公再次见到异地重要的人的这段感情? 诉说得太好。 要不是这是自己编的小故事，林小念都有些相信方白真的有这种经历了。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 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 一曲终了，方白迅速放下吉他，笑嘻嘻地小碎步跳到林小念身边来。他也不说话，而是从后方抱住了女朋友? 深嗅着她发梢里的香气，用自己的脸蹭蹭林小念的侧脸。 女孩儿面颊绯红。 “别闹~”她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地说：“方白? 我现在还没同意不生气了呢。” “嗯？我家小念有不生气过吗？什么的时候的事？” 方白耍起了无赖。 “谁是你家的啦？” 林小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臭不要脸。”她鼓着腮帮子说，“我不管? 我就是生气！” 方白睁大眼睛，竖起指头道： “嘿? 你刚刚明明讲过……” “嗯？我有说过吗？什么时候的事？” 林小念故作茫然之状? 直接来了一手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现学现卖，把方白逗乐了。 他摸了摸女孩儿的头： “你说你瞎生气个什么劲？脸蛋儿鼓的那么圆，跟河豚一样。 河豚生气鼓鼓，至少钓起来还能用来擦鞋。小念，你生气有啥用？” 林小念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小虎丁微露，另类撒娇道： “嗷呜嗷呜嗷呜！我要生气，生气了好咬你！咬死你咬死你！！” 要不怎么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虽然这句俗语，在此处使用得不是很恰当，但方白觉得，此时的林小念跟刚抱回来小奶狗时期的小黑，神态上居然莫名的很相似，玩闹的样子如出一辙。 继而，他忽然狂喜道： “你，咬我？” “还有这等好事？！” 林小念愣了一会儿，然后满面羞红地前跳转身，把方白远远推到ktv包房的沙发上，很嫌弃地斜眼说： “方白，你好污啊。” “呵，既然你能听懂……那说明小仙女也不简单。” 方白仰躺在沙发上，抓住时机活灵活现地扮了个鬼脸，如此回应。 于是林小念就开始反省自己……想到一半，她突然心痛地发现，这些都是寝室里的污妖王舍友，韩梅梅平时爱讲荤段子的锅！ 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污染了…… 啪啪啪。 方白发神经一样地笑着鼓掌。同时他身子从沙发上离开，默默走向点歌机器那儿。 女孩儿把视线投向点歌单，发现最新几首是： 《纯洁的我早已远去》、《新婚之妇》、《爱情澎湃》和《妇女阵线联盟》。 发觉自己的行为被观察到，或者说故意被观察到，方白竟然还在原地跳起了秧歌舞，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老阴阳怪气人了。 “方——白——！！！” 林小念气恼地大声喊起来。 ------------ 238.你在身边 ，圆满在人间(二合一 ) 如果说起哄女孩子的最佳方法…… 每个男人，在除了亲亲、抱抱、举高高这老三样之外，应该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技巧。 方白也有，他的招数是“悲欢相通拳”。 【我在悲伤的时候，你在发笑，于是我一拳把你打哭，两个人一起悲伤。】 此谓之“悲欢相通拳”。 嗯，他就是这里面甘愿被打的那个。 在遭受了林小念一顿粉拳好打之后，方白扶着腰，颤颤巍巍地重新走向点歌机器。 他按照女孩儿的意思，把那几首很有大妈广场舞风范的、阴阳怪气的搞怪歌曲，在点歌列表里删除了，准备重新选取。 可是选什么好？ 方白纠结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大概按感觉选了些男女情歌对唱。 林小念走过来看，免得男朋友又偷偷选出一些奇怪的歌。 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想要你在身边》。 那是方白第一次在哔哩哔哩发的原创音乐名，也是林小念第一次帮助方白拍摄的视频mv的名字。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真正认识了方白，真正认识了宅男邻居的转变。 女孩儿的心里忽然有些触动。 回忆着高考前的岁月，林小念蓦然嘴角上扬，甜甜笑道： “方白，我们先唱你的《想要你在身边》吧？” 播放的第一首歌音乐前奏已经响起。 方白刚要离开点歌台，听到身后林小念的话，愣了一会儿。然后他果断按下切歌键，连切好几首，换成了自己熟悉的《想要你在身边》。 “小念，你会唱这首歌吗？” 方白有些疑惑地问。 他记得第一次请林小念录这个投稿视频的时候，也只是教会了女孩儿对口型，实际上的两个人声，都是由自己负责。 也就是说，林小念其实并没有真正唱完过《想要你在身边》。 林小念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理直气壮道： “应该……不会。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怎么唱的了。 所以，你要教我啊。” “好，我教你。”方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来，跟着我唱： 月牙没露面 我在碎碎念~ 又是艳阳天 想约你玩雪……” “想约你玩雪！” 林小念依声重复，兴趣盎然。 “……满腹的思念 期待你听见 你在、我心里面~”×2 …… “小念，你刚才是不是跑调了？” “我才没有。下一句都快过啦，方白，你怎么还不教，大笨猪！” “哦哦。” …… “想要你 在身边，在身边 逛过花灯走过街 每一年，每一年 与你并肩晃岁月 晃岁月 万家灯火感觉 要你在前，才像是人间——”×2 …… “小念，这段唱得可以啊，有进步。” “那你觉得，跟我学《千里邀月》那首歌的那时候比起来? 怎么样？” “呃……都很好。但是今天要更好一点? 你唱歌很有感情。” “嗯，我今晚这是触景生情~” “触景生情？什么景？” “逛过花灯走过街——你不觉得这句歌词? 很像在描述我们今天的约会吗？” “哈哈?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像。不过我原来以为是另一句。” “哪句啊？” “——与你并肩晃岁月。” …… 歌词的段落又被两人的交谈声拖过去几小节。 等方白和林小念回过神儿来? 准备接着唱接下来的内容的时候，对歌大屏幕上显示的字词已经是最后一小段了。 方白跟女孩儿对视一笑。 他们一起唱出了这最后的一段歌词? 合唱声越发如意响亮： “想要你 在身边? 在身边 能把红尘都忘却 每一年，每一年 弯弯眉眼都相谐 都相谐 共享过苦和甜 你在身边，圆满在人间 在人间~” 一曲终了。 两三秒钟之后，点歌机器自动切换为列表里的下一首歌曲。这首歌前奏激情澎湃? 却没能让两人再动下嘴巴。 林小念看着面前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方白? 眼睛里极为少见地没有含着羞涩。她的脸颊也没有变红的迹象，而是用一种温和的、平静的眼神回应着。 是啊。 你在身边，圆满在人间——在这句话面前，很多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 大概又过了两分钟，方白忽然讲话： “小念? 要不……要不今晚，你就别回宿舍了吧？ 你看? 大晚上的，天都黑了? 路上回去肯定不安全……” ——真是无比蹙脚的理由。 说出来以后，他又有一些后悔。这么好的氛围? 要是弄巧成拙可怎么办？ 那今晚可不就又尴尬了么。 但林小念这次并没有激烈反对? 只是捂着嘴巴嘻嘻笑了起来。 方白的内心? 陡然升起来一股希望…… “唱歌唱歌。”可女孩儿随即就把男朋友用力推开，递上麦克风堵住他接下来的话，哼道：“大色狼，我出来之前跟朵朵说过的，她会来校门口接我。你别想得太美。” 原来早就跟夏朵说好了，有闺蜜接啊…… 方白刚刚才在内心升起来的希望，猛然又破裂了。 诶，行百里者半九十，人生就像攀登高峰，不经历一番风雨，哪能轻易得逞…… 他默默叹了口气，把林小念的麦克风送回去，拿起自己的那个，重新开嗓唱起来。 依旧是方白教，林小念学。 偶尔要是有方白还没见过的异世界情歌出现，那两人的师徒身份就会对调过来，由林小念负责教，方白负责学。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学的往往唱得比教的还好…… 气了一波女孩儿，然后她就不肯教了，都让方白先听一遍，再重复播放。 他们就这么赖了两个小时。 方白之前也只定了两个小时的情侣包房。等二人从羽天马ktv走出来时，天光全暗，路灯昏黄，天上月淡无光，繁星点点，稍微走远一点，耳朵里还能听见绿化带里的悠悠虫鸣。 很安静，也很……美好。 是很美好没错，方白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林小念，他的小心思到现在还没死。 “呃哼哼！小念，我……” “你在想什么？” 女孩儿面带笑意，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说： “这么晚了，你还不订房间，只要我们两个都睡在大街上，明早起来喝西北风吗？” 方白感觉自己一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惊喜给袭击了。他颇有些手足无措地欣喜问道： “订、订房间？” “不想订啊？好。” 林小念背着手，向前跳了几步，洋裙的裙摆在夜风中飘舞，俏皮道： “外面风这么大这么冷，方白，你要是想睡大街的话，我可不能陪你。 嘿，我回学校啦，拜拜~” 她慢慢往前踱步，脚步向前，上半身却时不时扭回来，招手作别。 虽然这一看就是玩闹和恶作剧，但是哪儿能真得让女孩儿走掉？ 方白赶紧冲上去把人拦住，陪笑着说： “小念，念念~别走，我马上就找个酒店订房间！ 不过，你不是说夏朵会来接你么？” “这你也信，”林小念好笑地扬了扬眉毛，“夏朵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约会结束，她怎么接人？” 这…… 小念你用微信聊天告诉夏朵不就完了。 方白下意识在心里想道。 不过他总归没笨到把这句话说出去，而是怀抱住了女孩儿，迅速拿出手机，搜寻起附近的、用户评分高的酒店。 “就这个吧，夏日皇庭酒店，怎么样？” 方白询问着怀里女朋友的意见。 林小念只看了一眼，就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反手紧抱着方白，哼哼道： “问我干什么？你自己决定。 晚上的风好大啊，方白，你能不能快点儿？我都快要冷死了。” 于是方白果断下了预约，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共享小电车，十万火急地乘着林小念，奔赴到了夏日皇庭酒店的门口。 拿了房卡，不跟抱着异样眼神的酒店员工多哔哔一句，他就带着女孩儿，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入了酒店高层某个房间。 可能所有商务风酒店都是千篇一律的装修风格。夏日皇庭酒店虽然名字很高大上，但内饰还是很单调空洞。 除了大和空旷以外，这里给方白的额外感觉，就只有一片白色，加一点点金色了。 真是没品味。 不过他现在可没工夫搭理这些…… 快快快快快快快！ —— 呼吸粗重，面色红润，牵人的手不自觉用力。 这就是林小念此时看到的，男票猴急的样子。 她进入酒店房间后，满是笑意，心里想“方白会不会误会我的意思了？”，但又没有出言打断男朋友此刻的美好心情。 方白用力关上酒店的房门，把房卡抄进兜里，心中再无顾忌。 他反身把林小念壁咚在刚关上的门背上，眼神中有炽热有柔情，俯身一吻。 女孩被吻得有些脑袋放空……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了，而男朋友正站在床边。 方白一只膝盖跪在床上，另一只脚蹬地，想要上床来。 林小念瞳孔睁大，脑子想也不想，临近男人的左腿就抬了起来，右腿随后而起，双脚并用，于空中猛瞪了几下。 正中侵犯者的胸口，把倒霉的方白踢得重心不稳，晃晃悠悠又落下床去。 “小念，你干嘛？” 被踢下去的方白摸摸后脑勺，脸色又尴尬又委屈。 这都叫什么事嘛…… “大色狼……”林小念的脸蛋像血一样嫣红，抓起枕头蒙在自己头上，羞了会儿，才说：“不准做那种坏事！今晚，今晚最多是一起睡觉就好了！！” 什么？ 方白无语地看了看自己松下的皮带。 这这这…… 好吧。至少，不能辜负女朋友今天晚上陪自己出来留宿的信任。 只不过真的是蛋疼…… 他忍不住带着一些埋怨的口气，发牢骚道：“小念，下次要是有这种情况，你能不能先提前说清楚……” 林小念把枕头向下移开半分，露出一双不好意思和饱含歉意的眼睛，言语上却毫不客气： “大色狼，还不是都怪你。我啷个晓得你会这么兴奋嘛？ 我要是早晓得，我今天晚上肯定就不跟你来酒店喽……” 什么，怪我太兴奋？ 方白在内心腹诽： 喂喂喂，讲道理，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哪个男生能忍住的吧？ 他心里闷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坚持不懈地往床上爬。 林小念被方白的举动吓了一跳。女孩儿缩到床头，抱着大白枕头，把小脚丫舞在前方保护自己，随时准备踢腿。 但是没有用，这次早有准备的方白只是伸手一捞，就轻轻松松捉到了两只小脚，握住了林小念的足踝部位。 他把林小念又拉了下来，拉到自己的身下，动作有一种即视感——呃是哪里的即视感不能说，比较少儿不宜。 总之，现在轮到林小念慌了。 她害羞无力地挣扎着，却被方白牢牢钉在床上，不得动弹，声音极细小轻微地说： “方白，快、快放开我。那种事……我想留到结婚的时候。你、你别乱来呀。” “我才没有乱来。” 方白认真的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少女，两人贴的很近： “小念你不愿意，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嘛……”林小念舒了口气。 反问这句话时，热气流从她的口鼻部涌出，抵达到方白的侧脸上，受阻碍后又反向滚回少女得脸庞，让人瞬间感受到像开了暖气一样的温度。 距离太近了，男朋友太恼人。 女孩儿想。 “你刚才在外面不是很冷吗？”方白抱紧林小念，捂上被子道：“小念，我是在帮你取暖。” 就这种烂得跟臭鸡蛋一样的鬼话，林小念居然还—— 信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努力维持了一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的原貌，然后就安安心心地把全身都缩进了被子窝，缩进了方白的怀里。 像冬眠的小熊入洞。 方白抱着林小念，两人在被窝里用脸颊调皮地蹭来蹭去，你贴贴我贴贴。 除了这种儿戏一样的玩闹之外，他们心中再无杂念。 床上，被子窝上半部分抖动不已，还时不时爆发出笑声。 约摸二、三十分钟之后，里面输掉了小游戏的某一方，才忽然发出一声很大音量的叫唤： “方白，就知道蹭人……你身上臭死了！！还不快去洗澡！！！” ------------ 239.人啊 ，没有值不值得(二合一) 第二天，清晨。 方白早早的醒了。 之所以今天这么快醒，没想着继续闭眼睛赖床，是因为…… 他在睡梦里感觉到了一股重压，压得自己逐渐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是林小念。 林小念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方白的胸膛上。她紧紧地搂抱着方白的一只小臂，面朝向对外，双腿以一种很诡异的姿态夹着方白的脚，两个人的整体形象就像是被烧烤店老板娘不小心绑在了一起的两只鱿鱼串串。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方白被锁住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右胳膊，很好，没有阻力；又稍微动了一下左胳膊，被女孩儿缠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出来。 躯干及下身部位就更别说了，压得都麻了。 继续强行起床只会弄醒还在困觉的林小念。方白没有办法，只能静静地躺着，欣赏自己女朋友不带妆时的素颜丽色，偶尔调皮地戳一戳她的脸蛋。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觉得现在安安静静的林小念，看起来真是越看越漂亮，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上去吧唧一口。 mua—— 不。 不不不，我得控制住自己，待会儿吵醒小念睡觉不说，指不定自己还得受顿起床气……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方白计划到一半儿，就收住了口，思想上紧急转了个弯儿，心里不断默念八字冰心诀。 默念冰心诀的原因比较尴尬，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早上刚起来这会儿，可能对着女朋友有了点儿生理反应…… 其实很正常，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早上刚起来怀里就抱着个安安稳稳、活色生香的漂亮妹子老婆，谁会不起反应啊？不起反应那才叫悲哀。 可不正常的是—— “方白，这被窝里你藏个了什么东西？顶到我肚子了。” 林小念眼睛半睁半闭，一连眨了好几下，忽然开口问话。 她也醒了。 是被某个物件儿硌醒了，林小念现在才刚醒，脑壳里还有点蒙蒙然，不然绝对问不出这句话来。 “……” 一向嘴上皮个没完的方白此时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大概三分钟之后? 林小念的大脑才慢慢拥有完整清晰的人格意识。 她先是奇怪地感受了一下现在所处的诡异睡觉姿势? 然后才想起自己刚刚问的话。正要再度抬头，继续问男朋友为什么不回答时? 林小念才忽然凭借体感? 和方白难以言说的面部表情，明白了自己刚刚问的是什么东西? 刹那间身体一僵。 女孩儿一言不发地在床上翻身滚了半圈儿，没再压着方白? 但还是和男朋友的身侧紧贴着。 “大坏蛋……”她轻声骂着? 声若蚊呐。 林小念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是太害羞，这种情况下感觉女孩子怎么说都不好，所以她最终选择了背对方白。 嗯? 一边背对一边吐槽大坏蛋? 一只手还要拉着大坏蛋的胳膊，就是不肯放。 方白反握紧林小念的小手，又抖了抖自己好不容易被解放的、已经被压麻了的两条裹着睡裤的毛腿，滋滋刺刺的，那感觉真是酸爽得很。 他恶人先告状? 换上一种委委屈屈的语气，嗓子压细道： “小念? 你看哈嘛，你昨天晚上都把我压成啥子样喽。” 于是林小念就忍不住又翻面过来? 给了男朋友一个白眼儿： “方白。你好好说话！” “为啥子，为啥子要好好说话嘛？”方白双手结印? 捏出大杀器兰花指? 学出的声音更加娇滴滴。 林小念被逗得有些小生气? 立马挑眉道： “你再做起那个样子，我就打你了哦？” “哇~嘞！你现在这个样子好恐怖哦，都吓到人家家了。”方白更加嬉皮笑脸。 女孩儿的心态开始逐渐有一点失衡： “方、白！意思是我还要给你道歉，对不对？” “对滴嘛，对滴很~” “好，对不起。” 林小念快气成蒸汽包了。 她嘴上道歉，手上却不饶人，没牵着方白的另一只小手，直接摸到了男票腰侧的软肉那儿，一掐一捏。 谁知道还没开始扭圈儿呢，方白已经像被刀宰的活猪一样嚎了起来，死命挣扎。 毕竟力量不够，林小念最终没能逮住爱皮的男票，让他硬生生滚到了床边边上。 “别掐、别掐，”方白一只行动不便的老麻腿已经下了地，精准踩在某只拖鞋上，讨好地问：“小念，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早餐。” 林小念答道： “随便。” “不知道选什么可以多提几样，本大爷不接受【随便】式点餐。”一下床，远离了女朋友的攻击范围，方白就立马成了嚣张的“方大爷”。 于是林小念就气哼哼地看着方大爷要了一份黑米粥。 其实酒店内部有早点提供，但没有黑米粥，只有白米粥。方白为了满足林小念的需求，特意去外面早餐铺子买了一份回来，自己则是啃特供的小馒头加豆浆解决。 他最喜欢吃的早点就是小馒头了。 说来也怪，感觉很久以前，基本卖早点的，家家铺铺都有一样小馒头；但是后来不知道为啥没了，都只有最常见的几种类型。 搞得现在还买小馒头的早点店都得专门找一下才找得到。 是其他的面点类型卖不出去吗？ 不可能啊，小馒头那么好吃。 这事儿方白自个儿一直没想明白。不过没想明白归没想明白，饭还是要吃的，他自己吃了二十来个小馒头，又留了五六个给林小念配黑米粥喝。 等回到酒店房间——好呀，林小念还在赖床。 方白把买好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试图用香味诱惑女孩儿起床。 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是因为林小念确实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地捏紧被子看着他；而说失败是因为，林小念的眼神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起床的意思。 他想要去掀开林小念温暖的被窝，好让她晓得外界的寒冷，从而自己被冻起来……但失败了，手刚伸过去就被推开。 这也不可能强行拉人啊。 方白只好严肃地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床头柜，发出咚咚两道脆响： “喂喂喂，起床干饭了！” 林小念道： “我不起床。” “那你不干饭？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要干饭。” “要干饭？要干饭就先起床。” “我不想起床，但是我还想干饭。” “嘿，你这个歪娃子今天咋就这么挑嘞？我跟你说，你今天必须……” “方白，我要你喂我嘛，求求你惹~” “……好。” 方白拿撒娇的林小念没辙。 他打开热气腾腾的黑米粥盒子，舀出一勺又一勺，自己吹吹气，在反复确认不烫人之后，才送入女孩的口中…… 在这个过程里，双方都很惬意。 给女朋友投食……方白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喂养小动物的错觉，很开心。 …… 早餐时间后。 林小念穿衣打扮完毕，和方白一起去酒店前台退房卡。 她现在穿的，还是自己刚出来约会时的那套青春打扮，而没有穿方白送的Lolita洋裙，原因是待会儿要回学校，穿着那么华丽的衣服，林小念不太好意思。 ——主要是不太好意思面对大惊小怪的舍友。 总之，他们身着便装离开了酒店，就连昨天做了一番伪装的方白也不例外，他现在也只戴了顶鸭舌帽和一幅黑口罩。 出酒店门，没几步就有一个酒店附属的临时停车点，春秋文化的保姆车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李云馨和司机大叔摇下灰色车窗，伸出头来，向不远处的方白招手。 他们是方白之前买早点的时候打电话叫来的，正好接方白回公司，以及送林小念回海都大学。 方白带着女孩儿蹭蹭蹭地跑上去。 乘客到齐，保姆车发动，它被老司机的车技控制着，在堵得一塌糊涂的海都循马路跑跑停停，时不时鸣笛示意。 闲聊中，两人共同约定好，在林小念的某次大学假期，要一起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真正过一回异国度的二人世界。 也没有什么理由…… 只是单纯地觉得，在异国街头，语言不通的地方，两个人互相扶持，一定会发生一些好玩儿的事情罢了。 方白还答应要真正地为林小念写一首歌，昨天晚上，《绅士》让女孩儿满心希望落了空，是该做些补偿。 李云馨坐副驾驶，一路上借着脑门儿上挂着的车载反光镜，看清楚了后座小情侣的勾勾搭搭和甜甜蜜蜜，酸到不行。 她中途还想插嘴取笑几句，但是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话来，怕破坏气氛。 只能跟闷着头开车的司机小陈一起装傻了——诶，有句话说的好，沉默是金。 等车子送到海都大学，林小念离开后，李云馨才敢把身子转过来，扒着车靠椅，问还在后座窗口向女孩儿挥手作别的方白： “哎，白哥，这就是咱公司大老板的女儿？” “漂亮吧？”方白反问道。 漂亮，当然漂亮—— 李云馨还没来得及回答，方白就抢先双手抱拳，做出一副却之不恭的鬼样表情： “没有错，正是在下的女朋友。” 贱贱的，好讨打的样子。 又浪费了三四十分钟时间，他们才到了公司。 在上电梯时方白见到了两个熟人——宿命之海的主制作人和副制作人，苏易周，还有袁兴。 《宿命之海·凤歌》今日正式发售，在经过铺天盖地的游戏宣传和春秋文化友情广告帮助之后，其游戏本体的开发质量，也终于是在首日撑住了与之相对应的玩家口碑。 于是，《凤歌》的首日销量正在暴涨中，预计首周销量统计出来之后，打脸那个在游戏展会上口放狂言的罗伯特·布雷森，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被林一秋收购后，现在是归属于春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新成立的游戏部下，嗯没错整个游戏部就这么一个工作室，一个光杆司令小组象征意义上监管整个宿命之海，主要监管财税工作，对游戏创意和策划方面则基本不过问。 现在《凤歌》的销售形势一片大好，两人是来总公司汇报营业情况外加“学习总公司企业文化制度、规划设计年度运营方案”的。 按理来讲，有一个只管投钱、缴税，不插手游戏创意策划案，也不催游戏开发进度的总公司老大罩着，这应该是无数华国小游戏工作室老板都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吧…… 凡事就怕一个“但是”，方白了解到苏易周还是有点苦恼的。 为什么？ 苏易周是个富二代，家里有矿的那种。 他当初是不想继承自己不太喜欢的家族行业，想出去自己打拼，自己成龙，才带着父母“微不足道的帮助”，与大学好友袁兴一起，在游戏开发者行业里白手起家，办起了宿命之海游戏工作室。 一直以来，很是志得意满。 自打这回开发《凤歌》时受了罗伯特·布雷森的刺激，苏易周红着眼硬烧钱，只为了做出一个“华国游戏之光”，甚至在断绝父母帮助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游戏工作室卖给了春秋文化，终于干出了一部口碑大作，打脸了外国游戏圈儿不少人…… 可是，然后呢？ “方老弟，你说，”方白听着苏易周讲话：“我现在是不是从一个白手起家的成功有为青年企业家，变成了一个明明有千万家业不继承，还非得给别人打工的憨批富二代？” 旁边的袁兴扶额微叹。这几天不知道咋滴了，老苏就是想不通，像他一样自自在在地活着不好吗？ 袁兴不懂苏易周的纠结，方白却懂，在漫漫人生的长路上，总会有些迷途的羔羊陷入崎岖，必须得到心灵上的开解。 所以他带着神圣的微笑，在楼层到达时，拍了下苏易周的肩膀，道： “苏兄，没关系的。你无需纠结身份上得转变。” “做老板又如何？打工人又如何？” 方白迈大步跨出电梯门： “你换个角度想一想……是回父母那儿去，选择自己并不喜欢的家族事业，还是留在春秋文化，继续从事自己在大学时期就喜欢上的游戏开发？” “人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喜不喜欢。” ------------ 240.路线的选择 出了电梯，方白一路直转，进入自己的工作兼休息室。 这是一个约100平米的小地方，里面满是各种铁架子，自成格局，算得上一个小小的房间，是春秋文化分配给他名义上的“办公用地”。 里面甚至还有小冰箱和电磁炉，用来住的话生活也算便利，但是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床，所以一直不太受方白待见。 他们平时在公司里私下商量事情，都会到这儿来。 一踏步进门，方白就一跃瘫在沙发上，向后仰身体，摆摆手道： “云馨，说吧。公司又给我安排了什么活儿？” “唔……” 李云馨走向旁边的材料架子边，用了三秒钟提出一本a4纸装订成的大册子。随后她把大册子抛向半空中，丢给方白： “喏，白哥，剧本儿。” “嘶！” 方白被自家助理经纪人随意丢下的册子砸中了脑袋。 不过还好不是被书册的尖角砸中，不然那可就真的生疼了。 他深皱着眉头打开了那个剧本儿，手臂举起，册子阻挡了来源于天花板上吊灯的光芒，在方白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这显得他现在的脸色阴沉得很。 实际上是视错觉，不过方白也确实是鬼火冒，不是针对不小心误伤到了自己的李云馨，而是觉得——“公司里怎么老有人想让我一个原创音乐人接戏？” 这次的剧本好像还可以，方白是个外行看不出编剧优劣，但他至少看得出来，这次给的剧本儿比上次那个恰烂钱的流量烂剧剧本儿要好得多。 但是好得多就能接了么？ 不能。这是定位问题呀！ 讲道理，到现在为止他就照拂韩显之面子，拍了一部《新仙剑》的男配而已，春秋文化的市场部是怎么会想到让方白继续接电视剧资源的？ 他那个演技哦~自己都脸红，为什么就非要涉足一个不了解的行业呢。 “唱歌的串一下演员，当演员的串一下偶像或者导演，当偶像的串一下音乐人，当演员的再串一下制片人……” 李云馨道： “白哥你要看得开，市场部也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娱乐圈嘛，大大小小就是个圈，不想接大不了我们不接就是了。” 虽然方白觉得市场部的人就是在给自己瞎计划? 但李云馨这番话说得也确实对。现在当艺人的哪个不是身兼多重身份？ 你看? 一直搞音乐，哪有演影视剧拿片酬来钱快哦；而一直当演员呢? 似乎也不太好? 不够“接地气”，还是要搞几首能拿出来商演的歌。 演而优则导? 业界传统，这种事就更不必多说…… 总之? 新时代下的艺人发展路线? 几乎都是全面全能的。不一定要你精通，但一定要你参与过，参与过就好。 与之相比，方白这种想要“走独木桥”的路线选择? 反而算是个异类。 所以说也不能怪市场部乱搞? 市场部的领导把方白当大爷供还来不及呢，春秋文化与芒果娱乐合作的新出选秀节目《女团303》，这么好的资源直接内定方白导师，这种待遇怎么会敢乱搞他的发展计划安排？ 实在是大家都这么安排的呀，唱歌攒完名气? 接下来咱不管是恰流量烂钱还是想磨练演技当大导演，不都得先从接剧开始么？ 但是方白不想。 “简简单单搞纯粹音乐”这种理想主义的话题? 虽然不是他的梦想，也能接受恰烂钱的行为? 但是去了剧组成天听导演吆五喝六，哪有自己在家摸鱼写歌爽？ 影视作品是作品? 音乐作品也是作品? 有一整个异世界音乐资源傍身的方白根本就不缺作品? 不想走那种新艺人的大众发展门路。 他懒啊，一直出音乐不就得了，而且暂时小钱钱也够，很多事情根本没必要。 “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市场部对我的属性定位有问题。” 方白想通这件事，最后对李云馨说： “那待会儿告诉他们，以后除了我老丈人和韩哥的戏，其他的一律不接，方白要专心致志搞音乐。” 李云馨拿着平板电脑标上便签： “好。白哥，那综艺呢？” “综艺？综艺只要条件好，没什么不能去的……如果是音乐综艺最好。” 方白仔细想了一下，现在音乐人最有效率的个人曝光，绝大部分都来自于音综。 小半部分来自于其他网络平台。 音综的优势是让观众“闻声识面”，而其他网络平台，例如短视频配音，歌曲收听平台等等，非常容易造成的一个现象是“歌火人不火”。 也就是说给你一场同等规模的流量，音综让歌手红的概率比较大，其他网络平台让歌曲本体火的概率比较大，当然这个界限有时候并不是十分明确，混杂火甚至相反的例子也同样有，我们这里只考虑大概率情况。 君不见某位李姓歌星当年由幕后制作人转歌手，虽然上某档音综踢馆失败，但人的名出去了，从此事业就是一帆风顺。 所以方白内心其实是非常愿意参加一档音乐节目的，正好让他发挥特长。 这里说的音乐节目，并不是选拔偶像的《女团303 》这种，虽然与音乐多多少沾了边儿，但是人家的选拔重心明显就不在音乐，甚至也不是唱跳，而是…… 咳咳，这个就不讲了。 “音综？这个资源我可以争取一下。” 李云馨抬眼搜索了下大脑记忆，然后说：“白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蒙面歌神》和另外一个叫做《声临其境》的综艺节目？” 《蒙面歌神》，方白听说过，是一个让嘉宾带头套唱歌然后评委猜人打分的综艺，算是整活高手，只是上一季经常被观众怀疑评委在强行演戏装作不认识有名嘉宾的样子，不知道新一季录制会不会改规则。 《声临其境》他也听说过，配音大咖秀场，算是整活高手高手高高手，口碑很好，对方白来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家是搞配音的不是搞音乐的，到那儿只能配台词、不能唱歌。 但毫无疑问的是，以方白的嗓音条件，这两个综艺都非常适合他参加，然后上去再搞些骚操作，进一步刷波声望。 ——那么，究竟该选择哪一个呢？ ------------ 241.决定与考虑 那么，究竟该选择哪一个呢？ 方白就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上电梯时跟苏易周说过的话： 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 他喜欢什么？ 当然是唱歌啊，难不成还真能是配音？ 纵使《蒙面歌神》最近的节目口碑不如《声临其境》，但是秀配音只能整活儿，还是没办法做到一边刷名望一边出作品。 既然如此，那选什么节目还有疑问吗？ “就《蒙面歌神》吧，云馨你去联络下公司。”方白最后拍了板儿。 作出决定后，他心头舒了口气，等李云馨走出艺人办公室，慢慢地又想明白了一些别的事——其实配音方白自己根本不擅长，去了也未必会引起多大反响。 会男配女声对与一个外行人来讲，确实很nb很难，但是要是对上配音界的各位大咖……那就难说了，没准儿只能收到人家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唱歌跟配音是不一样的东西。 真正的配音大神，男配女女配男，配老人配小孩，都毫无压力，霓虹国有句话叫“声优都是怪物”，并不是毫无根由。 方白小时候看少儿频道播放的动画片，经常把里面的热血少年主角们当成自己的偶像崇拜。后来稍稍长大了，偶然翻配音列表演员采访视频才发现，为热血少年正太主角们献声的，居然有好多都是成熟漂亮的大姐姐，顿时幼小的心灵就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过等再长大了一点之后，他就开始对这种事情感到兴奋了。 诶……咳咳咳，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莫关系，我们接着继续说正事。 方白在沙发上接着瘫了约莫一个小时，李云馨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响动声回来了。 她推门走到沙发旁边，面露喜色道： “拿下了。《蒙面歌神》节目组已经答应公司，会踢掉一个过了气的明星，让白哥你上。” 方白对那个倒霉的过气明星并无好感，也不抱有同情，但还是奇怪地问： “踢掉？怎么会踢掉？” 据他所知，《蒙面歌神》的基础赛制是每期让六位演唱者抽签决定进行两两对决，各自演唱一首歌曲，三组演唱结束后，三位胜利者将进入第二轮，再分别演唱一首歌曲后? 投票最高的人将成为蒙面歌王? 走上舞台，完成荣耀揭面? 晋级半决赛。 一期出一个晋级半决赛的“蒙面歌王”? 最后半决赛八个“蒙面歌王”再展开二轮混战，争夺冠军“蒙面歌神”的宝座。 六乘以八等于四十八? 也就是说《蒙面歌神》节目组组织的基础赛事需要四十八个音乐人参与，在不考虑素人参与的情况下? 这个人数数量是非常庞大的? 按理来说没必要非得踢人，反倒是能搂一个是一个。 李云馨摇摇头： “白哥，你想差了。《蒙面歌神》的赛制规则的确是这样没错，但第一个基础轮不会有那么多歌手参与。 第一轮是累积三场告负才能淘汰? 也就是说? 每个参与《蒙面歌神》节目录制的嘉宾，至少能在节目里唱三期的歌。” 三期，那就是三期的发行宣传资源…… 方白明白了，看来《蒙面歌神》的嘉宾参与人数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 说起来也是，整整四十八个知名音乐人诶！就算算上那些曾经火过现在已经过了气的、外加退隐多年想复出的额外人员力量? 那也是个了不得的数目。 《蒙面歌神》就算再有通天的娱乐圈人脉，也不可能保持这样的一个节目每季都是四十八张新面孔? 那样难度也忒大了。 “好吧，成功了就好。另外听说这季有新改变? 具体情况打听到没有？”方白问。 李云馨道： “赛制没改，其实还是老一套。不过评委换了。” “评委换了？加了个花瓶儿？” “改成了三个音乐界的泰山北斗? 再加一个花瓶漂亮女主持。以前的固定评委加流动评委席模式取消了? 现在是三个固定评委席? 再加观众网络投票。” 方白知道上个月有个很有名的事儿，上了围脖热搜，起因是某星二代歌手在公开场合被询问“你愿不愿意去参加《蒙面歌神》这档节目啊”，结果《蒙面歌神》节目组被该星二代好喷一顿。 星二代开喷的理由主要有两点： 一、不是正经唱歌的地方，一群人演来演去。举例子，某成名歌手上场时，那期他的多年好友就坐在台下，结果还是硬生生装认不出来，太假； 二、请的评委不行。可能是太注重请参赛嘉宾了，《蒙面歌神》节目组请流动评委就敷衍了事，全请些“过了气又不是很厉害的老东西”，造成一个尴尬场面，就是评委的本事和咖位还没有上场的选手嘉宾大，人星二代脾气大，能对这种事服气，对不如自己的过气评委给予的评价道谢？ 肯定不可能噻。 平心而论，方白其实觉得评委们集体演戏还好，这毕竟就是这节目的卖点。 虽然几季过去卖点新颖不在，但你拦不住有些观众他就是喜欢看评委们装傻充愣秀演技的样子啊。 这一季就算是换了评委席，请上三个真正德高望重、影响深远的乐坛前辈，节目组也肯定还会是这么安排，绝对的。 不过换了评委，外加观众网络投票的选拔冠军模式，节目的音乐竞赛水准这次是肯定上去了…… 这一季《蒙面歌神》，只要办得不差，观众口碑很有可能会回涨。 “云馨，我们走。” 方白忽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站直身子，迅速摆动双腿向外面走去。 走？ what？ 李云馨有点茫然。她回过头，问刚刚擦身而过，现在已经几大步走出艺人办公室门口的方白： “白哥？你要去哪里？” “音乐教室，为上新节目做准备。先练练嗓子，想一下新原创。”方白头也不回地答道。 要上一个独属于音乐的舞台……这跟之前被通知要上《明星大探案》和《开心大本营》这两档综艺节目的感觉，都不一样。 他内心还是有一丁点儿小激动的。 ------------ 242.此刻方白的情绪忽然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一周之后。 下午，音乐教室里。 对着公司里摄像师傅的机器镜头，刚练习完新歌的方白尽量让自己的面色显得自然平和，气息平稳地微笑道： “……作为师哥，很多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安沫沫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很上进很努力的女孩儿……我相信她最终能在303人的选秀中脱颖而出，也请观众朋友们鼎力相助，支持我们安安一票……谢谢。” 他这是在兑现诺言，给安沫沫录《女团303》上的明星单人祝福。 方白可从不违约(大概？)。 一录好，摄像师傅就扛着机器走了，他还有着负责收集春秋文化里其他前辈艺人祝福视频的任务，自然不能够在方白这里久待。 而方白此次的允诺对象安沫沫，也已经不在春秋文化海都总部了。 她和其他同期的女练习生一样，都去了橘子市。 橘子市是芒果娱乐的总基地所在地。而她们将要参加的大型偶像选秀节目《女团303》，就是由春秋文化、芒果娱乐、星河文化三家共同合作推动的，其中芒果娱乐因为制作节目最有经验，是主办方。 《女团303》如今已经进入预选赛录制环节，只是还没播出。 春秋文化的练习生们，都早已经被安排去芒果娱乐的录制场地抢先集训了，得过好一阵子“人口失踪”的艰苦生活。 不过，这估计已经是当下练习生以偶像身份出道的最好途径了，辛苦些也没什么。 说起来，方白就被公司内部安排了个《女团303》的音乐导师身份，到时候他免不了要去这个选秀节目上走一遭。 好在离那个环节还远，而且音乐导师的任务也不重，所以方白还可以继续摸鱼。 不，也不能够说摸鱼了…… 摸不了。方白最近可是为了新舞台主动勤加练习。 他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即将到来的《蒙面歌神》第一次现场表演。 由于方白是中途插队，所以他并不能出现在《蒙面歌神》第一期节目中。 不过这也好，至少让他可以有时间观察一下新节目的质量和赛制风格。 而新一季的《蒙面歌神》，就恰好是今天下午晚6点某卫视台黄金档独家放送，是个观察的好机会。 回到别墅，方白叫了份黑米乌鸡粥，一边撸猫一边就着粥看电视。 地方卫视台上是又长又臭的赞助商广告，他皱着眉头忍耐地看完了那些鬼迷日眼的东西，心想着待会儿可以再看看《蒙面歌神》节目内会不会有几张广告植入…… 当然不是跟正常人一样希望广告植入少，方白他是希望越多越好。 因为越多，就代表这一季节目有越多的金主爸爸看好，侧面证明了新一季策划案或者热度越优秀。要知道在一般情况下，只要广告植入不生硬到令观众尴尬的地步，大多数人还是很乐于接受的。 哦，节目内广告植入? 并不等同于视频网站的“暂停看广告得奖励”手法? 后一种方白是非常厌恶的，太影响观看体验。 6点黄金档时间一到。 《蒙面歌神》的标志准时地从电视屏幕里徐徐升起? 时间上不差分厘。 一段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又很精简时长的开场动画之后? 方白的眼睛里出现了环场观众和被打光成金色的舞台。 舞台背后，一扇通往后台的门被缓缓开启? 有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是四个人。 一个帅大叔，一个非主流绿头青年? 一个老阿姨? 还有一个…… 拿着台词卡和高话筒，穿着漂亮晚礼服的美丽花瓶。 方白之前听李云馨说过《蒙面歌神》新一赛季的改动，知道那个上一季主持功力还算不错的男主持是被换掉了，换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瓶。 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波涛汹涌的女主持人。 他先是在内心为那个被换掉的男主持人生出默哀的情绪? 然后就扫了屏幕上某个部位两眼。 两眼之后又扫两眼。 嘶~ 简直恐怖。 我本来想拒绝的? 但是她实在是…… 方白忽然就不同情被换掉的男主持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公平的，起码对于观众和投资方来讲，一个能说会道的男主持，更适合去搞笑节目和综艺真人秀施展才能，而不是在这样一个更适合花瓶的地方待着养老? 哪怕你从未出错。 祝愿你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阿门。 漂亮女主持对着台词卡? 时不时低头看看，带着甜美的笑容? 说起了开场致辞。 这一段的内容无非是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畅享本季节目所安排的未来等等? 言语内容属性基本等同于废话。 废话磨了快五分钟? 方白借助这个机会多吃了几大勺粥? 把装粥的外卖盒子舀得快见底了。 五分钟之后，女主持人才终于开始介绍起旁边跟她一起出场的三个评委嘉宾。 都是大咖。 帅大叔陈天王，华语流行乐坛曾经的天王，现在其实也是天王，不过人家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出新歌了，所以在新生代的知名度要略微低一点，当然在青中年群体中还是很有名。 老阿姨芸姐，后台关系很硬的一位，年过五十的老一派音乐人，是知名学院音乐系教授，性格比较古板，但又有豪爽的一面，桃李满乐坛； 俗话说“四大天王里一定有一个划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的意思其实是三个人在一起跑路，起码有一个人是渣渣”、“十二生肖里绝对有几种不存在的动物用来凑个数”，根据这个逻辑，我们可以得知： 剩下的一位评委老师跟前面两位评委比起来，就比较水货。 ——其实也没有那么水啦。 非主流绿毛发型男青年姓大，叫大老师。别看人家长得年轻，可其实已经是年进四十的人了，曾经是某个火过的乐团的主唱，后来乐团解散之后出来单干，一边发歌一边搞综艺，现在是比较红，在年轻人团体里知名度比另外两位评委高，资历其实也算很深了，诶这么一想也确实不算很水。 起码到目前为止，方白对节目组定下的三位评委老师，都是比较满意的。 节目继续播放，这一期是《蒙面歌神》开场秀，所以节目组故意把好多有实力的歌手都在第一期放了上来，吸引观众期待。 可想而知，对于方白来讲，都是劲敌。 话说每期的选拔规则是六选一，连续三期没有被选上就会被淘汰，而方白是第二期插队，也就是说他会插第一期晋级半决赛的优胜者留下来的空子，在第二期节目录制时跟第一期的另外五名失败者较量。 所以，他现在观看节目，就是在观察第二期的对手！！ 必须谨慎。 想到这一点，方白看《蒙面歌神》是超级仔细的，哪怕知道有部分虚假成分，也会认认真真听第一期的蒙面头套选手们讲述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跟观众评委们一起猜测他们分别是谁，并认真聆听音乐。 六个歌手，每人唱五分钟的歌，按道理来讲只有30分钟节目时长可播。 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加上主持人介绍、选手小故事演讲会、评委戏剧表演和插播广告等环节，第一期《蒙面歌神》最终整整水了黄金档两个小时的时长。 看了两个小时，猫毛都落进冷掉的粥碗里了，方白又放下手里的物件，当网络评分平台上看《蒙面歌神》最新季的评分。 7.8。 这是一个已经播出了两季的“老”节目首播数据！ 虽然七点八分并不是很高，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君不见芒果电视台的万年王牌《开心大本营》也才8.0？ 《蒙面歌神》上一季被星二代公开狠批，那评分就更不用说了，才6.3，这一季对比之下，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首播日数据越好，后续吸引的网络观众也就会越多，方白之后所获得的“舞台”，也就会更大……他很开心，感觉这一周努力练新歌的不咸鱼生涯，在此刻显得异常有意义。 话说回来，从头到尾看完了整一期《蒙面歌神》的方白，自然也获得了一些情报。 这些情报里，有些是节目组没有遮掩、让他轻松看出来的；有些是直接凭借乐感听出来的；有些则干脆是借助观众弹幕连蒙带猜瞎弄出来的。 但不管哪一条，都很有参考意义。 首先是明摆着的、无人不知的消息： 第一期完成六选一优胜者晋级，进行“荣耀揭面”的神秘音乐人，是知名民谣歌手谢狼，很有实力的一位原创歌手，算是大器晚成的典范。 最近这货在拍大电影，一拍就是两年，自身又没有什么特别火的歌，声音特质也不多，所以当他带着头套在舞台中央唱起自己的原创新歌时，居然真的评委席和现场观众席里，都没有一个人猜出来，也不知道该说是悲哀还是不悲哀。 然而不管悲哀还是不必要，作为获得三位评委老师总评分最高的优胜者，谢狼是绝对有对等实力的，一首原创民谣《海的新娘》，感情真挚唱功强大，外加原创新歌天然加分，让方白当时听得也是心中佩服不已。 根据主持人当时询问的获胜感言可知，进了半决赛的谢狼，也一定会坚持继续走原创路线，如果到时候被方白面对上，那绝对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第二条情报，凭耳朵听出来的情报。 第一期剩下的五个失败者，都没有摘掉头套完成“荣耀揭面”仪式的资格，但其中有一个人唱歌时的声音非常耳熟，虽然评委飙戏飙演技，观众朋友们在弹幕上也都不确定，不过方白确信他是听过的…… 什么时候呢？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点傲慢，不过事实确实是这样： 配被方白认识的蓝星音乐人，寥寥无几。 关键他没有机会呀！ 只有那些经常被小编蹭热度、报道的顶尖乐坛明星、偶像、天王天后，方白才有认识名字的机会，至于剩下的二流、三流音乐人…… 对不起，你是谁哦？ 所以说到这里，言归正传，方白他本身认识的蓝星音乐人是少之又少，而记得声音的就更屈指可数了，在这种天然的排除法环境之下—— 某人很容易就得出了答案。 “我第一次遇见小念的时候，她给我听得是什么歌？” 方白摸着下巴沉思。 他记不清楚歌名，只好仔细回忆起那几句歌词来。要是实在不行，也只能打电话问问正在上选修课的女朋友了。 “岁月起……那个旋律，好像是这么唱……” “唔……” “岁月起落，星河壮阔 我独自等着一首斑驳留声的歌 人来人往，潮起潮落 是时间抽出一把刀子断了情么 ……” “是这首？”方白不确定地打开手机千度搜索，把刚才所哼唱的歌词打了一句上去。 搜索结果秒出，自动屏蔽掉首条广告，他看见了歌曲名和这位神秘歌手的个人信息： 【《留声》，演唱者：花钱】 【花钱，原创音乐人，原名花刚猛，出道一年之后出于发展需要，取艺名花钱，是颜值与实力并存的著名原创音乐人，善于变声】 【花钱从小有一个组织乐队的梦想，成名后自己组建了乐团组合，可惜不到两年就因为成员不和和盈利不达标等问题解散】 【乐坛前辈王教授曾经大力称赞花钱，是“有实力派原创音乐人能耐的偶像派歌手”】 【花钱曾经获得的音乐奖项有……】 一条条一种种，千度百科介绍上的信息可谓非常完善。 方白现在没怎么看那些后面的介绍。 他盯着千度百科上，首页放置的“花钱大头像高颜值艺术照”，轻轻歪了歪脑袋。 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留声》，是林小念以前最喜欢听的歌。 而这货，好像就是林小念之前追的那个偶像？ 蓉城林宅，小念房间里书架旁边，好像还粘着这个比的专辑海报？ 书页里还夹着他得粉丝书签？ (；一_一)→（)′д`(）→(｀へ′)=3 “刚猛兄，你长得还挺帅的嘛。” 方白对着那张百科上的小鲜肉照片自言自语，面部表情十分温和： “但是，你为啥子非要改名字诶？未必然刚猛这个词不好嘛？” “有梦想最好，我就喜欢有梦想的人。好好的乐队主唱不做，弄啥嘞，跑出来单干？” “你看嘛，乐队又凉了，梦想也凉了。” “《留声》唱得那么苍凉，你不顶着一副大叔的脸，说的过去？” “你啊你……啊，抱歉，失态了。” “……” “虽然从这张照片上看，你只有我 1%纯度的帅，但不知道为什么—— 老子心里，就是qio斗你不爽！！！” (▼皿▼#)=3 ------------ 243.大白猫选手胸有成竹 第三个情报。 根据方白后面在网上评论和实时弹幕显示里看到的观众留言，可以大略总结出，在第一期的神秘嘉宾里，有一个女歌手是外籍人士。 并不是说外籍人士就是外国明星，恰恰相反，这位外籍人士是加入了白头鹰国国籍的华龙国音乐人，所以很是为人不齿。 所以在观众们认出她后，弹幕上有好一片骂声。 骂得激烈了，又有帮着解释洗白的人，说“姐姐心里是有祖国的，你们不要干涉别人的命运”，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军。 但不管是不是水军，反正方白现在就对这位外籍女士的观感并不是很好。 因为她唱了一首白头鹰国民谣，而外国民谣全是洋文发音，方白听不太懂，只知道律和调子还算优美…… 也正是因为唱了这种歌，引不起现场观众席太大的共鸣，这位外籍女士才会一举成为第一期得票数倒数第二的人。 至于倒数第一的音乐人是谁，这个问题方白也不是特别清楚。 但倒数第一在节目里唱的歌，是首上世纪的、超古老的某组织会歌，估计年龄应该比较大了，是个老男人。 这种歌能听唱功，能获得评委席的青睐，但实在引不起现场观众席的年轻人的喜欢，所以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观众投票最低。 OK，到现在为止，方白已经掌握了接下来五个对手之中三个人的线索，继续搜集资料的范围缩小了不少。 他把这个任务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了李云馨去做。要知道《蒙面歌神》节目组虽然每一次都对神秘歌手的身份千般掩藏，但是说实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公司里肯打听，总能打探到些风声的。 嗯……其实打听不到也没事，方白对自己抱有自信，他只是更想心里有点底罢了。 毕竟明天就要去正式录制节目，多做点预先准备，总是没错的。 对了，《蒙面歌神》是一周播一期，一般都是从上一期的播放时间第二天，开始下一期的录制。 这一点方白已经在节目组发来的邀请函中知晓了，同时他还知晓了另一件事情： 从第二期开始，新登场的音乐人都要加唱一首开场歌曲。 开场歌曲不计入打分，所以歌手爱唱啥唱啥，但忌讳严肃? 最好具有比较深的娱乐性质? 换句话说就是能活跃现场气氛就好。 这对所有音乐人来说都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按道理讲? 随便敷衍一点弄首欢快的歌翻唱一下就好了? 但方白就偏偏要唱原创，没事他原创就是多。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 方白想在全体观众们心里，自始至终都留下一个“原创才子”的形象。 这个形象是很有加分的? 君不见第一期的优胜者谢狼? 就是在主持人问话时说了一句“如果这一期我的原创可以直接晋级半决赛，那么之后我的每首歌，都会是原创”直接引炸评委席，三个评委老师都给他打出了最高分。 所以毫无疑问的? 开场歌曲方白是一定要唱原创作品。 说起来第一期的老人们其实有些吃亏? 他们要待两期，才能在《蒙面歌神》的舞台上唱两首歌，而作为规则的受益者，方白以及后来的新嘉宾，一上去就可以唱两首…… 要知道这是天壤之别啊? 多一首就相当于多一段曝光，《蒙面歌神》这种综艺级别的作品曝光? 可远比什么辣鸡真人秀强多了。 真人秀能推歌吗？真人秀会有后续收益吗？真人秀能让你收版权费收到手软吗？ 都不行。 所以说方白这次是占了大便宜。 再至于说第一期为什么就没有开场歌曲这种小问题…… 第一期的开场是什么？ 主持人念词啊。 这不都是拿给主持人介绍新一季情况与规则、吹捧评委老师等等杂事儿给耽搁了吗。再说第一期一下子上来六个新嘉宾，也不可能让他们全部唱个开场曲? 就算唱那也是六人合唱了，收益直接被六等份平分? 又麻烦又难搞? 还不如不搞。 吃完饭洗碗? 大概晚上八九点钟，方白正和林小念腻腻歪歪微信语音通话的时候，李云馨终于有了回复。 除了已被公布身份的谢狼以外，剩下五个人里，有四个都被春秋文化通过内部渠道找到了身份。 其中花钱这个人方白猜对了，那个外籍女士叫吴晓，另外两个叫商银行和龙洋正。 商银行身材高大成分简单，是个专门搞摇滚的爽直音乐人，但没出过几首摇滚好歌。另外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富二代，家里是真开银行真有矿，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追求自己的摇滚梦想好多年。 龙洋正就比较让人尊敬了，方白对他不是出于音乐水平上的尊敬，而是职业道德水平上的尊敬。 龙洋正是前年倒霉出了车祸的一个男星，刚出院几个月，目前腿部无知觉只能靠两根拐杖行走，因为残疾之后不好演戏，所以谋求转行当音乐人……所以就托关系来到了《蒙面歌神》的舞台上。 他的身份是最好查的一个，因为后台拐杖特征太显眼，而且也是唯一一个上舞台表演区时，戴蒙面头套都不够，还要请工作人员拉幕布小房间隔断观众视线，才能营造神秘感的嘉宾，不然实在是太好猜了。 而最后一个神秘音乐人的身份，连春秋文化内部也分析不出来。 五知其四，说实话已经足够。方白晚上没继续练歌，而是给自己绷紧的弦放松了一把，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把四名已知嘉宾的音乐作品全部拉通听了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敌军虽然很强大，但是敌军全部都是辣鸡。 “唔，一个个都不算太强的样子嘛……” 躺在床上听完歌，就要准备睡觉的方白，一边做着自己的招牌动作失眠水溅跃，一边自言自语： “要不第一场，我还是留点情面？ 先唱弱一点的牌好了，王炸就留到半决赛，或者决赛吧…… 开场就王炸什么的……不好不好。 嗯，年轻人要讲武德。” ------------ 244.大白猫选手有了自己的武装 “方白老师好，您请这边走。” “嗯嗯。” 第二天上午六点半，公司保姆车就把方白和给他配的团队，一起运到了《蒙面歌神》节目录制现场的门口。 节目组早就安排有后台工作人员在外边儿等待接引。 他们一路走进去，商量着关于彩排的事宜。 任何综艺节目都要先经过彩排。哪怕就是最随机的户外真人秀，也是有规定剧本的，只不过得看规定得严不严密。 而《蒙面歌神》的常规流程是上午彩排，下午请卖票观众正式录制。 这样搞有个好处，如果上午嘉宾们彩排得不顺利，某位没准备好，那么录制时间再跳一两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那样，后期工作室就得加班了。 闲话少提，我们这里换一下视角。 …… 选手休息室廊道上。 这是一条很长的廊道，左右各五个休息室，加起来算，一共有十个。 左边那面墙，有四个休息室上都标注有姓名。仔细去看就可以知道，它们的主人分别是三位评委老师和女主持。 剩下一间休息室门牌儿上无名无姓，显然是空的。 而右边那面墙，五个休息室都有艺人团队接管，全是满的。 但这边的休息室好像要特殊一点。门牌上标注的并不是姓名，倒是一个个被粘贴上去的卡通形象图案，都很可爱。 从近往远数，分别是【妙蛙花】、【呆头黑鹰】、【金币钱袋】、【海燕】、【红围巾小企鹅】五种卡通形象，一一对应了它们房间里选手表演时所带的头套款式。 方白正和领路的工作人员进到这里。 看到这颇有童趣的一幕，他指了指那些貌似可爱、却将人拒之门外的卡通图案，笑着问： “诶诶诶？咱选手间还要保密呀？我还以为大家都能见个面呢。” 带路的工作人员拉了下自己宽松的工作牌儿吊带，瞄了两眼其他五个选手的休息室房门，在确认没有人开门缝偷听之后，才轻声说： “嗨，方白老师，这个您得理解。节目组规定嘛，大家都只能靠猜。 您待会儿彩排完以后啊，最好也少出门。不是说我们要把人关到休息室啊，只不过这选手和选手、选手和评委间，这会儿也确实没什么串门儿的必要……您说是不是？” 这些事情方白都心知肚明? 没必要难为别人? 也没必要难为自己。 所以他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工作人员明显松了口气。可能是觉得这个新来的“老师”脾气比较好，能说得上话吧? 接着他就把方白带到了左侧墙壁那间空的休息室里? 询问方白想要选择什么样的卡通形象。 这里是第一期的优胜者谢狼空出来的房间。方白进去的时候，发现沙发背后地板上? 还搁着一只黑狼头套的配饰爪子，应该是谢狼嫌弃戴着这种奇葩手套不好握麦克风? 所以才丢在这儿的。 工作人员见状尴尬地笑了笑? 连忙上去，把那个狼爪子手套收了起来。 他并不负责打扫选手休息室，但让新来的艺人老师看见上一位艺人留下来的物品，这种事情总是不好的。 要知道有些大脾气的艺人甚至会因为这种小事? 就要求换一个新的休息室? 提出更多附加享受要求。作为老油条，这种例子则他见得实在太多了。 方白是什么人？谦虚正直美少年，当然没有耍大牌的心思，他的目光在那只狼爪手套上一触即收之后，就在认真思索着? 自己到底要选择什么样的卡通头套比较好。 “吱哑哑”[ fo]，门又开了。 第二个工作人员出现。 他捧着一堆头套? 各式各样的，不过数目不大? 实际说起来也就十五六个。 每个选手的头套都是个人定制的，而方白马上就要去彩排? 所以肯定不可能现在才提出要求? 说节目组你马上给我做一个xxxx样的头套……这tm又透气又可爱还不影响唱歌收音的头套? 其工艺也是很复杂的，并不是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事。 在三天以前，方白还在春秋文化总部的音乐教室里练歌的时候，他就通过电话的形式，应《蒙面歌神》节目组要求，提意见出了几个备选方案，说到现场再选一个。 所以工作人员的意思其实是让方白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看向那些卡通头套，大部分形象都和自己曾经提出的要求吻合，但也有一小半不吻合的，应该是其他选手留下的“遗产”。 方白没兴趣拾人牙慧，他只仔细注视了那些由自己的方案制作而成的头套。 大白猫头套、小黑狗头套、冰阔落头套、鹿角大仙头套、小电视头套…… 先认真考虑一下。 首先排除小电视头套，这个特征太过明显，哔哩哔哩上活跃的明星音乐人就那么几个，选小电视出场表演的话，真的是超级容易被b友猜到。 冰阔落头套……不妥不妥，那不是免费给厂家打广告？方白还想有朝一日堂堂正正收蓝星可乐代言费的，虽然这听上去很难。 鹿角大仙头套做出来巨丑，主要是那两个犄角太高，戴上去脑袋都有一点失衡感，感觉跟傻子没两样，就更别说了。 果然，剩下的就只有他最爱的大白和小黑了……选谁好呢？ 方白是这么想的： 这里是上一个优胜选手，“黑狼”谢狼留下的休息室。如果选小黑的狗头套的话，那他在主持人介绍词的嘴里，岂不是就成了“黑狼的后辈”，黑狗？ 听上去好挫啊喂—— 瞬间有种哈士奇混进了狼群的感觉。 那画面太美，方白实在不敢想象，于是最终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大白猫头套。 留下手上的头套和喵爪配饰，再给工作人员做个登记，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蒙面歌神》节目组官方在册的“大白猫选手”了。 两个工作人员一起离开，说是等会儿会另外有专人来请方白去彩排现场，与伴奏乐团的音乐老师们沟通。 而仅仅五分钟之后…… 方白就从手机围脖得关注账号消息里，刷到了《蒙面歌神》官方的最新动态： “下周日晚六点，最新神秘嘉宾选手【大白猫】老师来临，开场倾情献唱，各位观众朋友们，敬请期待！” “【点击显示图片】” “——正在加载 12％——” “【网页无响应，是否刷新重试？】” ------------ 245.大白猫选手意外获得了一个机会 彩排场地上。 方白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待了不久，就客气地被请到了这儿。 其他选手都没来，评委老师也没来，按照规矩，在正式录制开始之前，他们都不能见面。 所以有单独分离的彩排秩序这么一说。 在场的只有导演组，还有伴奏乐队。 而按照实际录制的顺序，有唱开场曲任务的方白，理所当然地是第一个彩排对象。 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讲，他的彩排上最？重要的，是有三件事物： 一、麦克风 二、嗓子 三、伴奏 只有确保这最基本的三样都完美无缺，演唱的音乐人才能在正式表演之前，说一声“我信心充足”。 麦克风是设备问题，《蒙面歌神》节目组业界经验成熟，还不止于在这种小问题上掉链子；而嗓子则是歌手本身的问题，如果没有天灾人祸发生，平时又保养得当的话，一般是不需要考虑的。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伴奏。 从通俗情况来讲，彩排的一般意义，都是在磨练表演者与伴奏的契合度。 方白现在就正在跟伴奏乐队的老道乐师们，讨论配乐曲演奏的事情。 因为要讨论两首歌的伴奏，一首开场曲一首比赛曲，两首歌的风格差异很大，需要运用到的乐器也不尽相同，而且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一边听一边改一边慢慢确认的，所以—— 他们总共花了不少时间。 “小方，两首都搞原创哦？” 乐师团里有个方老爷子，十八方乐器样样精通，是某音乐殿堂国家认证的大手子，跟他笑谈道： “你这个心力怕是付出不少吧。” 方白有些羞愧，连连摆手： “没、没。我可比不了其他嘉宾老师。” 讲道理，人前显圣这种事他还是挺喜欢的，但在面对方老爷子这种国乐大师的时候，他可没办法像在其他人面前一样那么扯淡…… 并不是怕被揭露的恐惧，而是处于尊敬的谦卑。 有些在某一行技艺上到达了顶峰的人，似乎天生就会有一种光环被动，让人望而生敬。 如果说方白是赶着一匹装满了黄金的马车，正穿过山谷，那么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抬头仰望，看到了身侧的崇山峻岭。 古人说“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方老爷子是唯一一个能从内而外给他这种感觉的人? 这是纯粹的音乐艺术家。 而同样处于华龙国影视行业顶端的林一秋就不行? 这跟身份认知有关—— 废话，方白是音乐人? 干嘛要仰望一个大导演？他又不奢求自己去导片子。 就像观众老爷们如果在现实生活中? 看到了一个电焊技术练得巅峰造极的电工，你可能会为他喝彩? 但不一定会敬畏；不过你要是碰巧看到了一个首富，光走近时都会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是很正常的?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自心底希望自己变得更有钱。 “比不了其他嘉宾老师？”方老爷子哑然失笑? 随口说：“他们大部分都是翻唱，哪会跟我们讨论这么久的伴奏？” “倒是上一期的谢狼小伙子跟你很像……” 方白立即笑嘻嘻道： “那就借您老吉言了。我争取追随谢狼前辈的步伐，杀出重围，成为第二期的优胜者? 半决赛的时候再跟老爷子您合作。” 方老爷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年轻人? 有心气是好的。说起来，我听你的第一首歌有很多国风元素……” “是。”方白点点头，又有些困惑地道： “国风不好吗？难道……您觉得这首歌不适合作为开场曲？ 那这意见我可得好好参考参考。 要不我再问问导演组？实在不行，临时换一首也是行的，我还写了别的歌。” 方老爷子使劲摇摇头： “你莫给我底下这帮年轻人增加工作量了。这首歌很好? 我没说不行，不用想着换…… 我来这节目? 就纯粹是想给儿孙辈存点钱，没那么大热情。 刚才给你提这事儿吧? 主要是想说，今年春节前后? 央视上的领导想搞个国乐盛典? 你要是有兴趣? 到时候可以去报个名。” “国乐盛典？” 方白有点懵，这名字一听就不一般。 还有就是央视搞的节目，从来都是央视挑人邀请，哪有艺人自己报名参加这么个说法的？ 他半信半疑地问： “那这个国乐盛典……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领导一发话，底下翻成天，具体时候哪儿那么容易定？” 老爷子笑眯眯地从弹琴的小板凳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他到彩排场地边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才端茶回来，跟方白细说： “国乐盛典一共有两场，一场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较量乐器，另外一场，是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比唱歌。” “当然，说是比较，其实也没有评委分高下输赢……我们表演我们自己的，观众也听他们自己的，这也就够了。” “总之，你要是愿意上国乐盛典，到时候我可以帮忙推荐一下。至于具体问题上，审批过不过关，那就不关老头子我的事喽……” 方白懂了。 老爷子本身作为国乐大师，在“国乐盛典”那种场合上，是肯定有出席资格的，指不定就是压轴表演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他才会知道这种消息，应该就是直接的上级通知——老爷子工作的音乐单位是国营性质，能直接跟央视挂钩，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这种条件下，老爷子确实可以随意推荐几个人，给央视领导……但是正像他刚才所提到的那样，央视的规矩严，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简单推荐就能过的，还要过审查。 央视的审查是包括什么，身份能力档案风闻等等等等……“国乐盛典”的审查标准自然不应该也不可能跟春晚作比，但借此想象一下还是可以的。 好机会呀。方白想。 能在这种国家举办的重要性质音乐场合露面，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极大得排面了，以后说出去，甚至都可以作为一种吹嘘的资历，对他的音乐人身份更是一种巨大的加持。 以后要是有人敢黑方白的音乐水平？ 央视官方认证，外加国乐盛典认证，专业素养这块儿黑得动？ “哟，那就麻烦您老了。” 他赶紧笑问道： “老先生，先前只知道咱俩一个姓，还没请教您老的名字……？” 老爷子放下茶盏，抚摸着手上的民俗乐器，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恋： “方金龙。我的这个乐团，名字叫芳华十八。” ------------ 246.这是一只蓉城长大的猫猫 观众席内一片漆黑。 灯光师很懂打光的技巧，在主持人走出来之前，全场的光芒都只给到了三位评委老师的作息上。 而至于其他地方的穹顶，全是昏暗的、像是电力不足支撑不住了一样的白光。 舞台呈“工”字形。 评委老师们的座位，就在“工”子上端的小头上，中间是一条长过道，两侧挨着票价最高昂的核心观众区。 “工”字的下端大头处，就是长方形的歌手表演大舞台了。 一束金光扫过，舞台幕门缓缓开启。 漂亮妩媚的女主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她这次显然早有准备，应该是好好提前背了稿子。不用台词卡，就脱口而出道：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有由xxxx冠名独家赞助播出的《蒙面歌神》最新季第二期录制现场。我是主持人，金铭。” “经过上一期的紧张对……巴拉巴拉……” “……所以我们这一期加入的新入驻选手，除了比赛曲目外，还将率先唱一首开场曲目。 友情提示一下，开场曲目里，会隐藏有非常明显的身份提示，可以用于帮助观众朋友们更方便地猜到演唱选手的身份。” 三评委之一的大老师平时最跳脱，当即笑着插嘴，接话道： “哟，还敢给身份提示？你们节目组这不是逼着人家小伙子失败嘛……” 非优胜者如果在蒙面状态下，被评委猜出是谁，那么这个人就会被直接淘汰—— 《蒙面歌神》的确是有这样的规则，但它大多数时候都是废的，原因众所周知。 所以大老师现在也只是在玩儿梗调侃。 女主持金铭掩嘴娇笑道： “不会的，大老师。据节目组了解，我们接下来要登场的这位新人选手，如果不给你们一些提示的话……还真不好猜。 刚刚导演就在后台跟我说啦，要你们这一次务必拿出真本事猜。” “喔喔喔……” 大老师作恍然大悟状： “意思就是说这次不搞节目效果了是吧？芸姐，你听到了吧，这次导演让我们不搞节目效果辣！” 现场观众席发出一阵爆笑。 虽然说每一期《蒙面歌神》评委组，都有被网络热心观众吐槽装疯卖傻还演技拉跨，但大老师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另外两位评委老师将戏就戏，摊手耸肩，无奈地笑笑。 不过场子已经明显热了起来。 芸姐拿起话筒，很一本正经地对主持人金铭说： “小铭啊? 你认真哦？那我就直说了? 现在这个华语乐坛，我和老陈两个人加一块儿都听不出来的歌手? 应该是没有几个。” 陈天王应和道： “就是就是。这个台下的观众朋友们? 芸姐说得可都是真的，你们别看我们三个上期谁都没认出来啊? 但是这个心里，已经有很多怀疑对象了? 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咦—— 观众席里传播出了一阵善意的嘘声。 “嘿? 你们还不相信！” 陈天王吹胡子瞪眼，巧妙地引领全场节奏，你让大家对接下来唱歌的新人选手更加关注、更加好奇了。 这本来应该是主持人做的事。但是新请的金铭当个花瓶还好，主持人业务能力就不太达标? 所以三位评委老师在除了认真打分之外? 还偶尔会帮着整一些花活儿…… 做综艺嘛，娱乐大众，是这样的。 大老师继续问： “诶，金铭，你说新人选手马上唱的这歌里有提示……我代表观众朋友们先问问你啊? 是什么类型的提示？ 怎么样，这个能说吗？” 金铭赶紧道： “我只能跟大家说? 是个地名，代表着这位选手家乡的城市地名。” “城市地名？那太简单了? 一个市里出名的音乐人就那么几个，我就是闭着眼睛? 都能猜到他是谁……” “哈哈哈? 大老师? 希望你待会儿不要因为说了这句话而后悔。” 女主持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咯咯直笑，歇了一口气，然后才郑重宣布： “下面有请我们的新嘉宾，【大白猫】选手，为观众朋友们带来开场曲目——《锦中客》，请掌声欢迎！！” 啪啦啪啦啪啦。 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下，打光重新变暗，主持人悄悄退场。 金光再起，这次首先露面的，是“芳华十八”乐团的各位成员，然后才是再度开启一条缝的舞台幕门…… 三位评委老师和满场观众们，在看到新选手人影的一刹那，都忍不住愣了愣。 因为他们确实看见了一只“大白猫”选手——新音乐人嘉宾不仅戴着蒙面头套，他甚至还穿着一身胖乎乎的大白猫玩偶服！ 身高、体重、性别、年龄、形体，凡是能从外表观察到用于猜测身份的线索，全都没了，怪不得节目组这一次这么有自信，还主动说会给观众提示。 上一次有类似待遇的，还是全身笼罩在四围幕布下的“海燕”选手。 只能纯粹听声音了啊……大家都这么想。 惊讶之后，好像也不是很意外的样子，毕竟《蒙面歌神》节目组之前就搞过很多骚操作，甚至还有“全身易容”的，套个玩偶服根本不足为奇。 到是芸姐和大老师开始交头接耳： “名字是《锦中客》？” “嗯，看来还是个巴蜀娃子耶。” “我看不仅是巴蜀娃子，更应该是蓉城的，蓉城古称锦官城。” “对对对，会不会是……” 在万众瞩目下，肥肥的大白猫一步一步登上了舞台最中央升起的圆台，憨态可掬。 它双手叉腰，麦克风夹在腰侧，又嚣张又蠢萌，好多女观众都忍不住笑了。 “芳华十八”伴奏团开始拉弹起一首很有国风感觉的前奏。二胡和笛子的声音悠悠洋洋，环绕舞台四周，刚一出现，就让所有人莫名安静了下来。 大白猫选手开口了。 在某个恰到好处的时间点，它用活力的女声，自然喵喵道： “二楼茶馆，侃上一侃 龙门阵，摆上二三 古今野史秘闻传，皆可谈~ 过送仙桥，送过八仙 天回镇，玄宗避乱 却是无力回天~ 是否听说，这里的巷子有宽窄 走近红墙黛瓦，将那万古的武侯一拜……” ------------ 247.你莫开玩笑 ，猫猫选手不可能是男的(二合一 ) “…… 是否听说，这里的巷子有宽窄 走近红墙黛瓦，将那万古的武侯一拜 是否，抚过琴台，听一曲天籁 看那凤飞天外求凰来——” 大白猫选手站于高台之上，摇头晃脑，尾巴也在地上拖来拖去，让评委席里的芸姐看到，笑得合不拢嘴。 坐在她身旁的陈天王，摸着自己的下巴，也很感兴趣地笑问道： “芸姐，我听这位新选手的歌词里，有宽窄巷子……武侯祠……还有一个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凤求凰是用典对吧？” 他是港台成名的音乐天王，真不太清楚一些华国大陆地区的历史典故。 再说，让一般人来想，也不会把《凤求凰》与蓉城连结在一起…… 也就是芸姐曾经做过一档叫做《卓文君》的电影音乐指导，陈天王才会特地就此事求教。 台上的大白猫选手继续唱歌，观众们摆手摇荧光棒，都显得很热情。 芸姐看了看悄然移转重点，对准自己的几个镜头一眼，表情轻松惬意。 她是音乐学院教授，可能是职业惯性吧，一直以来对解答问题和跟观众搞科普什么的，都比较乐意，当下为陈天王解释道： “司马相如为了追求卓文君，这才写下了千古名篇《凤求凰》，这个典故，应该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 可是司马相如的籍贯却一直有两种说法。首先，确认司马相如是巴蜀人士，而古代的巴蜀分两部分，一个是巴郡，一个是蜀郡，凤求凰的故事在这两地都有流传。 而其中的蜀郡，就可视作后世的蓉城，唐代的著名诗人李商隐就曾经写过一首诗，叫《杜工部蜀中离席》，里面就说：美酒蓉城堪送老，当垆仍是卓文君……” “哦~原来是这样。”陈天王点点头。 他其实原本还以为大白猫选手是为了歌词押韵，强行乱写，心里是有点想指摘的想法，但又出于自己对内陆地方的历史了解不够深，所以才准备先问问教授芸姐。 现在才知道人家是真的查过历史的，这顿时心里就生出了不少好感。 陈天王也是原创音乐人起家，靠原创火成的天王。但他自己是几乎只作曲? 另外还一直有一个专门负责的作词人?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而陈天王那个好友作词人，有一个词作特点就是凡涉历史典故? 一定考究至极? 不给媒体、专家、学者等等一丁点儿叫骂的机会。 陈天王本人受好友影响，这么多年也多多少少吃过一些亏? 所以他才会极其不喜欢新人选手在写歌时，为了押韵无病呻吟而强行加塞历史典故的做法。 好在大白猫选手并没有这么做? 而且这首开场曲也算好听——这不登时就顺眼了？ 陈天王这会儿已经在心里决定? 如果待会儿大白猫选手的比赛曲目质量尚可的话，他自己这票就准备投通过了。 毕竟这声音确实挺好听的，可以听出来是个小姑娘嘛，没必要太严苛。 “小姑娘”大白猫选手还在继续它的歌唱。 圆台前其实有一个麦克风架? 它这会儿觉得? 玩偶服的喵爪子抓着话筒确实不方便，所以就寻了个转副歌的空隙，把东西放到了架子上面去，然后提起架子再唱歌。 想象有这样一个画面： 一只加上头套耳朵，有约莫一米九的巨大毛绒绒猫咪? 人立而起，在地上拖着自己的尾巴? 一边逮着麦克风杆子乱晃，一边用另外一只爪子伸向半空? 向摄像师、评委组，和观众朋友们问好…… o(^?x?^)o 你别说嗷? 那样子还真的挺喜感的。 “……望江楼畔? 转上一转 想当年? 走马锦官 西北见雪山门泊，万里船 问道登天，向青城山 脚下却，生根人间 只是因为流连～” 蠢萌归蠢萌，大白猫选手的声音还是干净慵懒，唱功没有受到笨重玩偶服的丝毫影响，气息平稳吐字清晰，虽然只是一首简单的开场曲，也唱出了跟观众的默契节奏，现场观众里有好多巴蜀娃子都兴奋地不停挥手。 对音乐人来讲，表演时外在是最不重要的，超我的音乐才是第一位。 其次就是与观众的互动。 从这个角度上讲，毫无疑问，“大白猫选手”此刻是彻彻底底成功的。 “…… 豆花和汤圆，喜欢咸还是甜 吃什么，都是福至团圆 冬至的，龙抄手，夹两筷御寒 多少年，始终温暖—— 喝上一口盖碗的茶 时光漫过杯沿，自在且悠然 不同的方言，讲述着，相同的留恋 在锦官，乐不思返——” 一声长调结尾，台下掌声如雷海。 这显然是一首成功的开场曲。 开场曲这种东西，与比赛用的曲目不同，多数都是“大团圆”风格类型，再要不就是使劲往华丽冒的“高大上”风格类型。 大白猫选手这一首《锦中客》，就明显走的是“大团圆”风格，属于比赛中唱会被吊打成渣，但活跃气氛就是很莫名很好用的那种，真的是选对歌了。 既然选手已经唱完，三位评委老师的观众们的掌声抬过去，就开始了自己的点评。 因为是比赛，所以点评不是评分，友情调侃大过于唱法技巧评价。 ——也就是花花轿子众人抬。 首先是大老师： “这位新选手妹妹，首先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首歌你唱得很好。 我还从你的声音听出来，有一点男孩子气。再加上你今天这么个玩偶服的装扮啊……所以我断定你在平时生活中，是个性格比较调皮的女孩子。” 大白猫选手身体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很奇怪，像是躲在玩偶服里面的人正忍不住耸肩。 大老师以为它在害羞，继续调侃： “猫猫你别抖，你还害羞什么？你不是巴蜀的辣妹子吗？” 又整出一句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巴蜀方言： “耶！辣妹子还要害羞嗦！” 陈天王坐在评委席最右边的位置上发笑： “皮孩子是吧？我们这儿不是有个常年在学生的教授吗？那可得交给芸姐调教了。 芸姐，内陆的年轻音乐人我不熟，你带过那么多孩子，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面前的这个辣妹子是谁？” 芸姐没好气地白了陈天王一眼，不过没生气。 她长长地“嗯”了一声，在观众们期待的注视下皱眉想了一会儿，把脑海里带过的蓉城女音乐人学生记忆，都拿出来翻了翻。 想了一会儿，芸姐的嘴里不确定地冒出来几个女孩儿的名字，都是新一代很有人气的美女音乐人，全部出身蓉城。 但大白猫选手没有一点反应。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它对每个人名的反应都是相同的。 都是身体不自然抖动两下。 这个抖动，有时候是耸肩，有时候可能是抬爪捂脸，有时候则是上下晃晃猫头，在精细打光下显得毛茸茸的大耳朵，就这么在空气里一直乱荡个不停。 毛都乱了。 看得有一点点小精致强迫症的芸姐，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几个跨步冲上舞台里去，帮猫猫头顺毛——怎么可能真的发生，开玩笑的啦。 她露出疑惑的神色，这次可不是评委组演戏，而是真的想不出来了。 大白猫选手唱《锦中客》的这个女声，音色音调其实颇有特征，按理来说辨识度比较高，如果真是某个优秀音乐人的话，只要多发几首歌，大家是肯定能认出来的。 但就是这么奇怪，没一个对的起来呀……基本上能想起来风格相似的女音乐人人名，芸姐都一一猜过了，除了她学生以外的也都猜过了，真是怪哉怪哉。 陈天王也是一脸懵逼，他只熟港台地区的老面孔，而年轻艺人里…… 除了女儿喜欢的几个偶像明星，他根本猜不出来几个眼熟的。 于是两个人就将希望寄予相较起来比较年轻的大老师。 “大老师，你怎么看？”陈天王这么问道，芸姐则还想自己做下努力。 这时候歌曲唱完，女主持人金铭已经重新上台了。她捏着词卡，笑着说： “三位老师，要是猜不到呀，就别白费力气了。 还是让我们的大白猫选手尽快开始演奏比赛曲目吧。” “嘿~”一向最会搞事情的大老师瞬间不服气了，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撸撸胳膊袖，指着主持人说：“金铭，你跟我还有芸姐、陈大哥解释解释，什么叫白费力气呀？” “我怎么看你好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怎么就打定了我们猜不中？” 金铭眼珠转转，小碎步迈到大白猫选手的旁边，带起香风阵阵。 她抓住一只猫爪子扬起来，示威似地给三位评委老师摆了摆，道： “大老师，你算是说对了。我最开始看到这位大白猫选手身份的时候，一度是非常吃惊的，甚至到了怀疑工作人员递错资料的地步。 所以啊，我才敢肯定你们都猜不出来——我当时有多吃惊，你们就有多难猜。”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成功地被金铭调动起来了。 她虽然是个花瓶主持，但也是有上进心的花瓶主持，搞节目效果是不遗余力的。 身为评委老师互相对视，主持人敢这么说，那就肯定难猜了嗷。 不用想，已经显露出来的某些条件里，肯定有误导……只有明确提示的“大白猫选手的家乡是蓉城”这一条，肯定是对的。 或许应该换个思路，专门往与《锦中客》的歌声反转大的、差异大的地方想？ 可那也太多了，评委老师们是音乐界的泰山北斗，又不是侦探界的死神小学生，这么难的问题怎么猜得出来嘛？ 芸姐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好不容易有一个节目组明示不用飚演技的机会，自己居然还真的猜不出来是谁。 当然，对大白猫选手从原创音乐人角度上的欣赏还是不变的。 猜的出来不是一回事，猜出来后揭不揭露又是另一回事，一码归一码。 她觉得自己待会儿有必要特别认真地听一听新嘉宾的比赛曲目了，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要知道《蒙面歌神》的知名嘉宾们，如果想要在比赛曲目中既隐藏实力，不被评委老师听出是谁，又获得高分投票，成功晋级半决赛，那是何等之难的一件事。 芸姐认为，自己等会儿如果不准备演戏装傻的话，成功指认出大白猫选手，应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看到芸姐深思，大老师开了句玩笑： “主持人这么肯定我们都猜不到，大白猫选手的身份一定是特别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而且之前歌里肯定有误导。 我先开个脑洞：这位猫猫辣妹子，不会实际上是个男的大兄弟吧？” 他的目光看向舞台上，女主持金铭下意识把猫爪子放下去。 大白猫选手也站得直直的，比起之前几次来，这次竟然是一点身体抖动也没用，真真正正地毫无反应。 陈天王取笑大老师： “尴尬了吧？你呀你，你是怎么想的——猫猫选手这么明显的女性声音，要能是男的，那我陈天王这一辈子搞音乐，岂不是把自己都搞得糊涂了！” “嘿嘿嘿，陈哥，开个玩笑，我开个玩笑。”大老师抱拳。 芸姐注意到台上的女主持人此时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两下，托起话筒又放下，似乎想要打断两位评委得话插嘴，不过最后又忍住了。 她没多想，金铭干主持人这行是半路出家，专业素养能力不行早有耳闻，小小的表情管理出问题，并不是不能理解——况且做综艺嘛，笑有什么错的？ 只要别尬就成。 况且人家一个新主持人，能想起别插嘴评委老师讲话这点，就已经很好了。 君不见好多正经出身的主持人，都在录制节目时喜欢抢嘉宾话，好像不这么干，就没法宣扬这是他主持的节目似的。 “好啦，三位评委老师，”金铭等了等，终于找到自己该说话的位子，妩媚开口道：“下面我宣布，《蒙面歌神》第二期初选赛，正式开始——” “请大白猫选手先行退场，谢谢。” “我们接下来第一个进行比赛曲目演唱的音乐人，经过事先公平抽签决定，确定为选手：妙蛙花。” “有请妙蛙花选手为我们带来第一场的表演。请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尽情欣赏，原创歌曲：《飞叶快刀》。” ------------ 248.猫猫脱衣论英雄(二合一) 方白退场了。 他来的时候，是走的大屏幕里的幕门，而现在那道门再次开启，一个男人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和目标要回到后台的方白擦肩而过。 他们互相好奇地看了看。 男人带着“妙蛙花”头套，脸部绿油油的，头顶却是殷红娇嫩的花瓣。 是死亡配色红配绿，骚气毕露。 而且“妙蛙花选手”虽然不像方白一样，全身都套着毛绒绒的玩偶服，但他除了头套之外的穿着，也都很骚包。 粉红色西装，粉红色皮鞋……方白觉得这人其实不应该叫“妙蛙花”，而更应该叫： “因为意外把花种在了脑子里的畸形种派大星选手”。 花钱的造型居然这么闷骚。明明上一期节目，都不是这样的啊…… 方白暗自在心里嘀咕。 他敢肯定眼前这个“妙蛙花”选手就是花钱。这是之前自己看节目时早就听出来的事，没什么可能出错的。 但是这个想象中的“劲敌”好像不太对劲——废话，哪个思想对劲的男人会往自己头上染绿颜料？ 再加上花钱这一身骚粉色造型，怎么越看越不对劲，恍惚间竟有一种面对了人妖的错觉。 方白在原地呆了片刻。直到路过的“妙蛙花选手”回头给他打了个拜拜的手势，才幡然醒悟过来，拾掇起自己在舞台上拖长的喵尾巴，快步走回后台。 后台的专属休息室里有液晶屏，显示屏是专门连接比赛现场镜头的，以方便让方白可以在后台就直接观看到其他选手的表演。 此时《飞叶快刀》前奏已经响起，芳华十八乐团按出了一连串欢快的节奏。 灯光乱打，一身骚粉色的“妙蛙花选手”在一连串墨绿色、青绿色的森林绿灯组照耀下更加辣眼睛了。 方白有些不能接受—— 我们就可以做个比喻，假设你现在正在做一个RPG游戏的主线任务，游戏规定你要在焚香沐浴、静心冥想一周，并在找到属于自己的三神器之后，才能开始伟大征途，挑战第一个精英boss 。 你全部一一照做了。 然后，当你带着十里坡剑神全套神装来找属于你的第一个强敌的时候…… 你发现他只是一只鸡。 一只五颜六色的鸡，很花哨的那种。 可是那又怎样？鸡就是鸡，五颜六色还是鸡，就这玩意儿值得老子先前那么认真准备战斗吗？ 不是吧不是吧，写出《留声》的汉子就是这么个骚东西？ 《飞叶快刀》的前奏不长，方白深皱着眉，听液晶屏幕里的“妙蛙花选手”开始开口唱歌。 “远山江，静静淌 风吹木叶萧萧日落见残阳 自此狂一场，恩仇是何方 且等我，再运这刀光——” 前奏本来只是单纯的风格欢快，但人声一到，立即转为豪迈潇洒的意境。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方白心头一惊，鸡哥，哦不，花哥果然还是有实力的！ 这声音与“妙蛙花”骚气的外表反差极大，极具有迷惑性? 看来花钱是专门为了节目规则要求? 才做出自我形象牺牲，打扮成这幅造型的。 真是个狠人。 方白觉得大多数观众应该都猜不出来“妙蛙花”的真实身份……因为花钱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这种风格的原创音乐。 他到现在为止? 总共听过花钱两首歌? 第一首就是那曲记忆中的《留声》，音乐风格苍凉沉郁? 特色鲜明；二是“妙蛙花选手”上一季唱的翻唱歌曲《寄生种子》，歌曲主旨是反应了当代一些啃老族年轻人的现状? 歌词辛辣讽刺? 歌唱风格也是压抑黑暗，只在最后结尾处，有一个代表新生的嘹亮高音收尾。 这两首歌，总而论之? 都表现出了一种“郁郁不得志”的颓丧风? 而且有一定的现实思考深度。 至于花钱现在唱的这首原创新歌呢……却一扫之前的阴云，变得又快意又潇洒，实在是与原来的表现大相径庭。 就连歌词内容的具体表现，也从原来的现代生活转为了古代武侠。 这也是为了误导观众评委而做出的努力之一？ 方白想到这里，不仅有些佩服花钱了。 他又想了想自己…… 本来第二首歌作为比赛曲目? 方白是打算用男声唱炸一点的，但到时候如果要是直接换声的话? 会不会直接被三位评委老师认出来，揭露身份啊？ 毕竟又能唱男又能唱女的音乐人? 方白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是蓝星世界的蝎子粑粑独一份哦…… 不行? 绝对不能那么干。还是唱女声吧? 等获胜之后进行荣耀揭面仪式的时候? 再给大家一个惊喜。 因为这期《蒙面歌神》比较特殊，不可能像以往几季那么假，让评委强行装不知道。花钱都能为了想方设法隐瞒自己的身份那么煞费苦心，没理由方白不能这么干。 他就这么在心里决定了，在待会儿的比赛曲目演唱上，就不用男声歌曲了，还是换成用女声版的吧。 反正方白本来练习好的那一首比赛曲目，虽然说是男声版，但听上去真的很像女孩子唱歌，区别也就那么一点点了，再偏向女孩子一点，彻底改成女声版，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 因为“它”在前世的歌唱者，本来是某位姓周名深的男歌手——对不起，人家虽然是男孩子，但声音还真的就那么柔美婉转。 反正方白当时第一次听到这位男歌手的歌曲时，就是把他当女音乐人看待的，直到好久以后，才终于从评论区的粉丝留言看出不对劲。 说起来，好像在这蓝星世界的音乐软件里，方白的歌曲评论区底下，也是这样一副光景吧……他这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五分钟的歌曲表演时间很快就结束，屏幕中首位演唱比赛曲目的“妙蛙花选手”结束了自己的表演，或者麦克风站立原地，等待三位评委老师的打分。 三位评委老师一致表示今天收到了来自于妙蛙花选手的惊喜，纷纷打了高分，然后让观众团投票。 最终，现场观众团投票率是 82%。 这是个很不错的数字了，代表妙娃花选手这首《飞叶快刀》至少征服了在场82%的现场观众。 没有网络观众投票，那玩意儿是直播才能搞的，而《蒙面歌神》除了总决赛之外，之前的每一期都是录播。 选手休息室里不知怎么的变得超级热，方白看完花钱致谢下场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会儿还套着厚厚的玩偶服，顿时懊恼，发觉自己真是蠢爆了。 他依次脱下两只喵爪手套，一双喵爪鞋子，还有猫咪长裤和鼓鼓的猫咪外套，才终于在卸掉装甲的一瞬间感受到凉爽。 大白猫蒙脸头套和猫咪尾巴则不能随意卸开。 前者是出于节目组规定，因为这个时候他的上半身还是有固定镜头拍摄的，不能露脸；而猫咪尾巴则是想再装上去比较麻烦，所以不能随意卸除……不然待会儿方白还得再拜托工作人员给自己再装一次，何必找事做呢。 猫尾巴是装在人腰部的，有个复杂的动力环锁套着，小朋友不准想歪嗷。 脱了这些装备，方白神清气爽，但他虽然没脱蒙面头套，但把猫猫玩偶服外套脱掉了，前面太平之势一览无余，担心后期被观众们看出来就是个男的。 所以这时候那条猫尾巴就派上用场了——方白把背后伸出的尾巴装作无意地搭在了固定镜头上方，一个有美妙弧度的垂落下，镜头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了他的头部。 等节目播出后，观众们看到这一段，就只能看见一只大白猫的头和他的大大大大大尾巴……想必也是非常合理的对吧。 闲话少提，“妙蛙花选手”既然已经下场，方白既然是观摩起了别的选手到舞台秀操作。 接下来的音乐人演唱顺序分别是： 海燕、金币钱袋、企鹅人、呆头黑鹰。 他们的演唱顺序是在之前就抽签定好的，而抽签顺序则是第一期的排名。 “大白猫选手”因为演唱了开场曲目，所以中场休息时间是被安排得够够的，理所当然地要在所有人之后，才开始演唱自己的比赛曲目。 也就是说，方白暂时可以放心地观察。 其实最后压轴登场，有利也有弊。 利是对观众的期待感会拉到最满，一旦爆发就是大爆；弊是连续听了好几场，大家可能都有一些音乐上的审美疲劳了，无形中拔高了标准。 对于这种喜忧参半的事，考虑再多也没用，只能用绝对的实力碾过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可能。 而这正是方白所求之不得的。 他接下来分别听了四名选手的四首歌，各有风味。 这里面有原创，也有翻唱，反正经过上一期三位评委老师对优胜者谢狼的原创音乐青睐表现，大家都知道，这次《蒙面歌手》里搞原创的选手，是有天然的加分优势了。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评委就几乎只评论唱功，临时写歌的原创虽然会让人更加欣赏你，但是不一定会为你夺得更高的分数，风险是非常大的。 所以方白最后是听到了四首原创。 “妙蛙花选手”的《飞叶快刀》，“海燕选手”的《在暴风雨中折翅翱翔》，“金币钱袋选手”的《如果有一天我穷得只剩下一千万》，还有“企鹅人选手”的《用心创造快乐帝国》。 前面是讲过《飞叶快刀》，所以这里就略过不讲。 《在暴风雨中折翅翱翔》，据主持人说辞介绍，灵感来自于贝帝的《命运交响曲》某一小节，表达了海燕选手百折不挠的意志，同时也隐晦地提示了他身有残疾的特殊身份，曲风沉重辽阔，大气十足； 《如果有一天我穷得只剩下一千万》，从这搞怪的名字就可以看出，金币钱袋选手此曲走得是无厘头搞笑风格，运用了大量的约德尔唱法，一改他之前的摇滚唱将风范； 《用心创造快乐帝国》，企鹅人选手原创，这个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歌曲各方面都能听得出很优秀，但总体来感觉就是没有什么特殊点，中规中矩吧。 …… 翻唱只听到一首，“呆头黑鹰选手”继续坚持翻唱了一首白头鹰国流行音乐，《哦，苏珊娜》，乡村民谣风。 由于现场观众团里的人们，多多少少通过第一期的情况，猜出了呆头黑鹰选手的真实身份，所以大多数都不怎么喜欢她。 现在听着这首白头鹰国特征鲜明的音乐，就更烦了——《哦，苏珊娜》本来是一首很优秀的音乐，但是因为音乐人的问题，让现场观众团的投票率一度低至3%。 为什么要用“一度”这个词，因为节目组不敢让支持率跌得太低，那样太搞呆头黑鹰选手的心态，也容易闹起来，所以在数据最后计票的时候出手帮了把，给她升到了60%，刚刚过及格线，多1%浪费。 但相比其他选手普遍过 75%的投票率，呆头黑鹰选手还是相当于鸡立鹤群，非常瞩目地又一次成为了本期最渣，让她非常难过，在镜头面前擦了好几回眼泪。 “我下一期一定会更加努力，唱出更好的音乐作品，努力晋级半决赛的……” 因为观众投票率太低，自知本期晋级无望得呆头黑鹰选手，面对主持人金铭的询问，这么带着哭声说道。 三位评委老师是处于纯音乐的角度打分，倒是一直给她打的评分挺高的，奈何观众团群体中自有立场。 老好人陈天王安慰了呆头黑鹰选手好一会儿，大老师也插了几句嘴，芸姐完成评分后则不发一言。 唉。 方白在心里叹气，看来呆头黑鹰选手到现在为止，都没发现自己到底是哪里讨了观众团不喜欢。 是真实身份中音乐人风评的问题啊。 音乐无国界之分，但是音乐人绝不能歪屁股，不然这甚至会影响到听众对你纯粹音乐作品的意见和喜爱…… 以这一首《哦，苏珊娜》的演唱功力，让呆头黑鹰选手最终落得个这么低的观众团投票率，本来绝不应该。 只能说这个投票结果跟音乐作品本身的质量并没有任何关系，哪怕只是一首翻唱，也太遗憾、太令人惋惜。 整整尾巴，重新套上大白猫装甲，方白知道，该自己上场的表演时间—— 又到了。 ------------ 249.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二合一) 舞台背后的幕门再次打开。 方白顶着一身猫毛走出去，直接走向麦克风的位置，一路上全神贯注专心致志，没有瞅瞅退场路过的呆头黑鹰选手哪怕一眼。 他听到台上的主持人金铭，开始介绍起了自己接下来所要演唱的比赛曲目，还有正前方的三位评委老师，其不约而同露出的好奇和感兴趣的笑脸。 但现场观众团却并不是很热情。 他们原本高涨的气氛，在上一个选手那儿得到了些许的冷却，耳朵又连续经历了几轮“音乐轰炸”，现在的确是有些疲劳了。 对付感官疲劳的听众，那就不能用特别高音和激荡热烈的歌曲，因为那样收到的反馈效果，往往会比较差。 要是表演的音乐人水平不足的话，说不定还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还好，方白早有准备。 主持人在他抵达舞台正中央圆台的最后一刻，终于正式说出了这首比赛曲目的名字—— 《化身孤岛的鲸》。 芳华十八音乐伴奏团立即弹奏、划拉乐器，开启优美恬静的前奏配乐。 灯光师的打光先是倏忽的一暗，接着拉出两缕梦幻蓝，一束集中到歌唱者“大白猫选手”的身上，另一束则扁平化，倾斜在大屏幕前约一米的地面。 方白爪压麦克风架，用空灵温和的女音，轻声开口：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 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鱼虾在身侧穿行 也有飞鸟在背上停~ ……”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起蓝鲸与海洋的动画。无尽的蓝色水流与海洋生物，一一经过庞大的鲸鱼，它们都被海洋温柔以待。 三位评委老师纷纷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并不是向现场观众团的朋友们一样，惊叹于眼前这场景与声感的完美融合，而是更惊叹于另外一件事： 大白猫选手的声线，跟唱上一首《锦中客》时，完全不一样了。 前者慵懒又有些调皮，后者则纯粹是走得空灵绝美风，差别过大，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性歌手。 “……我路过太多太美的奇景 如同伊甸般的仙境 而大海太平太静 多少故事无人倾听 ……” 庞大的海洋并不只表现在屏幕动画上。 这下面的被灯光师造就的蓝光地面，就像是联通了动画里的海洋，从艺术上构建了一个介于虚幻与真实间的水域通道。 大舞台两侧的小暗门里，舞蹈演员们纷涌而出，分别排成两队，服装各异。 他们有的像小鱼小虾，有的像海星龟贝，一齐钻进了泛着蓝光的水域通道中。 随着舞蹈演员的人数越来越多，打光的蓝色海洋地面面积也越来越多? 渐渐蔓延? 最终布满了整个大舞台，把一只大白猫围在了最中心点? 略微有一点点违和。 海洋蔓延过舞台全部之后? 变化仍未停止。那大屏幕上的画面场景继续跳转，越来越多的美景和事物加入了动画。 这会儿? 歌词恰到好处地也打算转折： “……我爱地中海的天晴 爱西伯利亚的雪景 爱万丈高空的鹰 爱肚皮下的藻荇 我在尽心尽力地多情 直到那一天——” 这句之后明显要出内容了。 大老师和陈天王不自觉地改变了下坐姿。他们由原来挑二郎腿的姿态改为挺腰正坐，都用双手撑了撑座椅? 好让自己的身体更靠前一点。 芸姐则要淡定得多。她微眯着眼睛? 手掌轻轻拍着扶椅，像是在跟随歌曲打着拍子，但却又无声无息。 套用芸姐本人之前的评价其他选手时的解释，她这是在“独一地享受音乐”。 “……你的衣衫破旧? 而歌声却温柔 陪我漫无目的的四处漂流 我的背脊如荒丘? 而你却微笑摆首 把它当成整个宇宙 你与太阳挥手，也同海鸥问候 陪我爱天爱地的四处风流 只是遗憾你终究，无法躺在我胸口 欣赏夜空最辽阔的不朽 把星子放入眸——” 透过玩偶服有限的视野，正在歌唱的方白用余光看到，观众席上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片蓝海。 那是荧光棒的颜色。 《蒙面歌神》节目组所免费发放(其实费用包含在了票价里)给现场观众团的助威道具里? 最主要的就是荧光棒，一共设计有五种闪光模式。 其中一种? 就是纯纯的蓝光。 能让观众们自发做到这种程度……看来，《化身孤岛的鲸》这首歌? 现场感染力是完全OK的。 感受到了支持，他接下来唱得更加轻松自在： “……我有着太冷太清的天性 对天上的她动过情 而云朵太远太轻 辗转之后各安天命 我未入过繁华之境? 未听过喧嚣的声音 未见过太多生灵? 未有过滚烫心情 所以也未觉大洋正中 有多么安静~ 你的衣衫破旧……” 副歌组几乎唱完? 蓝海也几乎席卷了现场观众席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极为少见的时刻： 舞台上下，包括立体的天光与地面，除了红色的评委席之外，都是漫无边际的海洋蓝，场景如梦似幻。 如果再忽略掉在此场景下，显得不太和谐的三位评委老师的话，那么配上大屏幕的水族生物动画，各种鱼类似乎穿越时空，降临到了录制现场，这里几乎就已经是一个海洋王国了。 “我感觉《化身孤岛的鲸》，这首歌说不定能得观众投票率第一。”一直手打无声节拍的芸姐忽然发言，眼睛里全是欣赏。 她已经放弃了之前想猜出大白猫选手音乐人具体身份的目标了。 一个是这个声音转变造成的猜测难度之大，实在让人难以坚持原本的方向；另一个是眼下的这首原创音乐确实好听，没必要故意搞针对，靠瞎蒙强行淘汰大白猫选手。 别不信瞎蒙就蒙不到人。 大白猫选手可能是任何人，但一定不是在业界多年的老音乐人，那些人都太好猜，三位评委老师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 也就是说，大白猫选手一定就是最近才出道的、知名度飙升的音乐人新秀…… 又确定了地区是蓉城，性别为女性，那就真的太好猜了。 当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唯一的一个可能性，哪怕看上去再不合理，那它也是真相——基于这个逻辑理论，芸姐对自己最终能瞎蒙到大白猫选手的真实身份，是非常抱有信心的。 只不过对这一个小新人，没必要这么做罢了。现在把人家踢出局去，岂不是故意影响了别人的前途？ 芸姐本身是一向很喜欢提携新人的，她不会为了一时好奇，就做出这样的事。 大老师和陈天王也表示赞同： “小女娃能做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江山代有人才出哇，不管待会儿的观众投票是高是低，我们都准备给个九分。” 《蒙面歌神》的新规则中，评委团评分，与现场观众团的投票率互有权重计算，而三位评委老师的评分权重比，虽然相较观众团的投票率权重会略微低一些，但十分制打九分，也是个相当了不得的加分成绩了。 要知道前面也只有“海燕选手”获得了三个九分的殊荣。 于是芸姐点点头： “嗯，我也准备打九分。” 别问为什么没有十分，这是华国默契，非理科类满分卷子基本不会给满分。 歌声仍在继续，窗帘风格不改，但动画的配色却变了，打光也稍微暗了一些，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现场观众们从大屏幕上，从歌声里，感受到了让人哀婉的事物—— “鲸落”，发生了。 “……你的指尖轻柔，抚摸过我所有 风浪冲撞出的丑陋疮口 你眼中有春与秋 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曾以为我肩头，是那么的宽厚 足够撑起海底那座琼楼 而在你到来之后，它显得如此清瘦 我想给你能奔跑的岸头 让你如同王后——” 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一直陪伴女孩儿旅行的鲸，消亡了。 它沉沦在了海底，重归于生养之地。 歌曲的结束，就是“鲸”的独白的结束。 这并不是一个足以让人流泪的故事，但却是一个让人自心底感受到微妙的小小震撼的故事。因为它是伴随着好像有魔力一样的歌唱被讲述出来的，再加上现场导演的调度调光，舞蹈演员们的倾情演出，观众席上氛围感浓厚，让人身临其境。 很多时候，音乐会现场的感官效果，与数字版录制有着天壤之别的奥秘，就藏在这儿了。 那是感官环境的差异。 无怪乎有那么多过了气的歌手，即使费尽家财，也想要找个地方，真正举办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 这与路边随意搭个台子商演，是完全不一样的演出感受，而现在，方白把这种感受接收得是如此清晰，以至于美妙。 他也曾经在哔哩哔哩的漫展活动上唱过歌，跟现在比起来，真真是天壤之别。 歌词唱完，旋律紧接着断掉，至此，《化身孤岛的鲸》，表演已经完美结束。 方白把喵爪子从按压的麦克风架上放下来，对着四面八方的观众区席位，每转半圈鞠躬一次，一共鞠躬了六次。 打光缓缓恢复正常，舞蹈演员们随着舞台地面蓝色海洋的褪去而有序下场。 大家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起鼓掌，蓝色荧光棒也忽然摇得激烈起来，像是波澜起伏。 穿着笨重的玩偶服行动，是真的耗费体力，方白表演结束之后累到不行，就跳下高出舞台平面一截的中央圆台，在圆台坎边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直视三位评委老师。 如果他没有穿上玩偶服，这种行为肯定是非常没有礼貌；但是不好意思，变成萌物之后就是能为所欲为，没看到台下有好多漂亮小姐姐观众都在比心招手了吗。 三位评委老师见状，忍俊不禁。 女主持金铭穿着造型独特的水晶高跟鞋，踢踢踏踏重新走上舞台。 她一上场，就不怀好意地发出诘问： “诶，我们的大白猫选手，这场发挥的很好啊，我刚刚在台下听得都心醉了。 但是三位评委老师，你们现在猜出了大白猫选手的真实身份是谁吗？” 这个咋子猜得出来嘛？ 憨厚的陈天王苦笑着摇摇头。 大老师瞅着金铭等目光尽往他这里瞟，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了几个名字，但都被一一否决。 别说女音乐人，女偶像、女演员、女网红甚至有几个女导演他都猜过了，没一个是对的。 甚至大老师要求主持人给提示，金铭也只是哈哈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大老师，你猜的这些，连正确答案的边儿都沾不到。” 合着连边儿都沾不到？ 大老师郁闷了，盯着舞台上死不说话的猫猫头抓耳挠腮，心里难受得紧。 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比较关注揭露答案的评委，至于另外两位老师，陈天王和芸姐，现在都超级佛系。 芸姐道： “大白猫选手??，现在，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并不是很关心。 我关心的是，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首原创，来作为你在这个节目中的比赛曲目呢？” 她问的话其实很有导向性，就是让方白讲一讲创作这首歌曲背后的故事、或者背景，乱编也行，反正能水节目时长，主持人老套路了，应该是节目策划提前给的交代。 但方白并没有讲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创作煽情故事，也没有提“我与世界感人至深的灵魂共鸣”，而是很实诚地说： “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作为比赛曲目啊？哦，我就是看自己最后一个登场，演唱这首歌会比较占便宜。” “……” 三位评委老师竟无言以对。 对吼，飙高音、走感情、玩儿嗨的，一直是比赛歌曲最好打的套路牌，之前的几位选手就是各种飙高音秀台风，刺激是刺激，水平也是真的能动人心魄，但连续几场都这样吧就…… 《飞叶快刀》，高音舒啸，豪迈之情冲霄； 《在暴雨中折翅翱翔》，开头压抑沉闷，后头同样是通过高音，塑造出破晓飞翔的惊心动魄； 《如果有一天我穷的只剩下一千万》，约德尔唱法，虽然不是飚高音，但听完整首下来，本职摇滚的金币钱袋选手又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另类地飙高音； 《用心创造快乐帝国》，都快乐到顶点了，这能不走个高音三叠浪？ 《哦，苏珊娜》略过不谈。 这样几首歌连环下来，再让观众们突然听到一首极尽安静、温柔之美的歌，确实是很占便宜。 “几位评委老师如果没有另外的话要说的话，就请打评分吧。”金铭道。 不出意外的，三位评委老师全给了九分，是目前与海燕选手评分持平得最高分数，二十七分。 “好的，感谢评委席老师们的打分，现在请现场观众团的朋友们，打开工作人员发放好的投票器，进行观众投票……” ------------ 250.陈天王再立flag(二合一) 投票率的最终统计结果，很快就在舞台大屏幕上被显示出来。 跃升的柱状统计图数据在之前就一路攀升，到投票时间最终截止时，竟然足足拉到了91.5%的恐怖投票率。 《化身孤岛的鲸》最后出场收到的效果，简直不要太好，方白自己都惊了。 台下观众席传来一阵欢呼声，三位评委老师和主持人金铭都笑意盎然。 他们知道，第二期《蒙面歌神》晋级半决赛的优胜者，在此刻已经诞生了——别的音乐人表演，最终投票率没有一个超过90%的。 大白猫选手既是评委评分最高，又是现场观众团投票率最高，赢得实至名归。 “看来，我们这一期的胜利者是谁，已经毫无悬念了。” 金铭甜甜笑着，面对观众席广角，声音洋溢激情，握着话筒道： “请各位观众朋友们稍作等待。我们待会儿将会宣布所有选手的总体排名，以及举行优胜选手【大白猫】的荣耀揭面仪式。 请勿走开，广告之后，更加精彩哦~” 她吐出这句话后，录制现场的工作人员们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在舞台周边动起来，运输材料布景。 而镜头机位后，操控机架旋转、累死累活的摄像师们也小歇了一把。 场馆里的气氛明显喧杂了很多，观众也不用为了节目组的规定保持安静了。一个身穿橙色衣服，腰挂工作牌的妹子走上台来，牵着方白的猫尾巴，把他引了下去。 ……这个妹子是李云馨。 她这会儿本来应该在“大白猫选手”所分配的选手专属休息室里，安心等待的，但李云馨在里面看方白演唱到一半的时候，录制现场全方位都变成了蓝色海洋，就忍不住出来瞧了瞧外面热闹的气氛。 这一瞧，就驻足不停了，拖到了现在，干脆抢了某个工作人员的任务，自己上台去接方白了。 尾巴在李云馨手里牵着，方白下台的时候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喵头乱晃；而在外人眼里? 这幅画面表现出来就好像是溜出家玩的小猫咪不小心被女主人逮到? 不情不愿又听话服帖地跟着回家了。 这一幕很是有趣，看到的不少观众们都哈哈大笑。 注意到此幕的芸姐也点点头? 嗯没错? 跟她想的一样，大白猫选手确实只是个才出道不久的新人。 因为只有乖乖巧巧的小女娃儿才会对大姐姐经纪人这么听话。 顺带再一提? 在处于相对平衡的合作关系下，业内的经纪人一般都是男带男女带女? 这样搞同性之间比较好默契合作。 方白和李云馨? 他们俩就以这么个引人注目的姿态遁入了后台。 刚一进休息室，方白就迫不及待地丢掉了喵爪拳套和脚套，跳进沙发里喊了一声“噢耶”，用的正是林小念亲传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姿势非常不雅。 好在躯干部位的玩偶服主套还没来得及脱下来。李云馨眼瞅着他撅着屁股、猫尾巴吊垂? 倒是看出了萌萌的可爱样子，笑道： “白哥，恭喜你呀，第一次来《蒙面歌神》，就拿到了优胜者? 晋级了半决赛。” 方白把身子翻转过来，一边艰难地脱玩偶服的裤子? 一边摆摆手： “这算什么？这些都是小事。” “啊？”李云馨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那什么才算大事？” “请问晋级《蒙面歌神》半决赛? 影响我单手开兰博基尼吗？” “……不影响啊。” “但我身上这身又笨又重、能把人热死的玩偶服就可以。 云馨，你现在要是有空? 能不能帮我脱一下衣服？ 后背有拉链? 我他喵上一次还能够得着的?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不行了。” 李云馨无语。方白这跳跃型思维，她根本跟不上，只好赶紧上去帮忙，给自家艺人脱衣服。 这一次，一直脱到方白全身上下只剩便服和猫脸头套才罢休，连猫尾巴都卸了。 脱下来之后，方白对着这条毛绒绒的大猫尾巴那是啧啧赞叹，整个玩偶服上下，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条尾巴。 漂亮不说，摸起来又舒服，装上动力装置之后还能自己仿真挥动，待会儿一定要跟节目组道具师商量着要回去，出钱也可以，买到就是赚到好嘛！ 至于大男人穿上去太羞耻什么的…… 方白自己肯定是不会再穿的。 他的想法是，如果到时候把猫尾巴给林小念带回去，再给女孩儿买一对猫耳头饰和合适的睡衣小裙子做礼物的话…… 嘶—— 吸溜溜~吸溜溜~。 “诶嘿嘿嘿嘿嘿……”已经陷入美好幻想中的某人，此刻不自觉傻笑了起来。 看得单纯懵懂的经纪人妹子一阵好奇。 连续叫了几声“白哥”，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就捡起地上被脱下的喵爪手套，用它打了打方白的头部。 “白哥，其实公司里预计你是要待两期的。”李云馨这么说道。 方白就问： “为什么？” 难道是对他的实力没有信心？方白自己虽然在来之前就成竹在胸，但公司里的人是肯定是不敢下十成把握的，他还没自负到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应该会赌定自己赢。 李云馨微微叹气： “没有为什么。就是上两期节目，多唱一首歌，多些出场画面，白哥你更能涨些人气啊。 《蒙面歌神》一周录一期，我们本来就被安排了两周的档期。” 也就是说现在档期平白空出了一周，方白又可以摸鱼了。 李云馨其实说得对，多在大舞台上刷刷观众缘，多出一两首原创音乐，确实是更好的做法。这期他虽然成为了优胜者，但也丧失了在半决赛之前的出场机会，孰得孰失，还真不是个能仔细说得清楚的事儿。 ——谁知道方白这么生猛，一上来就在《蒙面歌神》里晋级。 要知道按照节目组潜规则，一般新加入的新人，是不怎么可能成为最终优胜者的。 这是双方得利的潜规则，所以一般是双方共同默认的，轻易不会出差错。但无奈乎这一次形势所迫，《化身孤岛的鲸》占尽便宜后，观众投票呼声太高，节目组也不想在录制结束后听到网上传出搞黑幕的流言，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一季的《蒙面歌神》，既是锐意革新之作，也是拯救这个综艺ip系列之作。所以大黑红的热度流量，别的综艺节目可能还乐于接受，但眼下正专注于抓口碑的《蒙面歌神》节目组，是绝对不可能想要的。 “也好，”方白道，“我回去可以顺便在哔哩哔哩发几个生活vlag，再开开游戏直播什么的。摸鱼他不香吗？” 李云馨皱着眉，扳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数： “《蒙面歌神》半决赛，一共会有八个优胜者互相交技，最后决出参加总决赛的两人。 一期出一个六选一优胜者，预选赛一共要出到八期，白哥你现在参加的是第二期，那后面就还有六期……啊？ 一期一周，六期，白哥，你下次登场都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事了！” 方白惊喜莫名： “我回去能放整整一个半月的假？” 这也太爽了吧。 “白哥，你能不能振作一点！”李云馨这妹子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把另外一件事又提了一嘴：“《女团303 》呢？” 对吼，到时候还要去当音乐导师的嘛。 方白又失望地冷静了下来。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一只在全职当阿婆主的专业鸽子。 而现在，居然连拍视频，都能称之为休息摸鱼，而不是在工作…… 就这样，还没机会休息呢。 “不过《女团303》这节目应该也录不了多久，”李云馨看他失望，又补充道：“导师分组指导，好像只是它们的其中一个环节，再说《女团303》的拍摄重点是学员又不是导师，到时候任务应该会很轻松的。” 也对。 方白心里燃起了希望。 就算《女团303》能干半个月的假期，那他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尽情挥霍。 就连怎么挥霍的方法，他也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实践——带林小念去异国他乡二人世界旅游，兴趣来了在街头卖卖唱，也不求钱，就单纯为了开心，这样的日子，岂不美哉？ 再加上猫尾巴和猫耳朵，诶嘿嘿嘿…… 想着想着，他又露出了傻笑。 李云馨真是服了。她虽然新入行，但在这段时间里，也算是认识了不少别的经纪人，见识过别人家手底下的艺人们，个个全都是拼命三郎/娘，都为了事业奋不顾身，甚至甘愿牺牲了很多本不该牺牲的东西。 就没有一个思想上像方白这么咸鱼的。 但咸鱼归咸鱼，可架不住公司给的资源好。方白出道以来接的通告，在同类资源里各个以一当十，那些拼命党们都馋哭了。 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会儿，看到液晶转播屏幕上，主持人金铭已经重新上台了。 她把除了方白以外的蒙面音乐人们都叫了出来，一一宣布了他们的顺序排名。 分别是： 海燕选手，第二； 妙蛙花选手，第三； 金币钱袋选手，第四； 企鹅人选手，第五； 呆头黑鹰选手还在哭泣，时不时掩面擦泪，不让人看到容貌。 她毫无疑问地名落孙山，光荣位列倒数第一。 其他选手因为都带着蒙面头套的缘故，只要不是剧烈情绪波动，从反应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宣布完选手具体名次之后，金铭就准备叫“大白猫选手”出来，举行荣耀揭面仪式了。 但她抢在这之前，还有心思开了一个玩笑： “大老师，现在大白猫选手已经是优胜者，你们不用再担心猜出身份把人家淘汰啦。 要不，您现在就来说说自己真正怀疑的、大白猫选手的真实身份？” 评委席上，刚才还和陈天王言笑甚欢的大老师瞬间懵逼。 大白猫选手的真实身份？我晓得个什么哟？ 绝了。 不过好在他是个非常能接综艺梗的人，隔了两秒钟，随机应变道： “哦哦哦……我怀疑的真实对象啊？ 我怎么觉得……这小伙子其实就是个男的呢？哈哈哈。” 之前大白猫选手唱开场曲的时候，大老师就跟陈天王开过这个玩笑，现在他是又把这个新造的梗拿出来用了。 陈天王当即笑喷： “得了吧你，好端端一小姑娘，你给人家说成男的？” 大老师还在皮，笑嘻嘻的： “那万一就是男的呢？万事皆有可能嘛。” 他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点依据。 大白猫选手裹着玩偶服，虽然看不出人样来，但走路的姿势大开大合，再加上玩偶服下装的腿长，确实有点像个男人。 只不过这些证据，大老师自己也没当真罢了，毕竟还有女汉子这种物种存在。 再说女音乐人阳刚一点怎么了？他看旁边坐着的芸姐，就一直很阳刚、很强势嘛，驯夫有术之名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没有这个万一。” 陈天王也是开玩笑开着开着来了兴致，突然下赌注似的说： “要是大白猫选手真是个男的，我能把当场他的猫头套给吃下去！” “诶，陈大哥，这话可是你说的嗷，我们芸姐和主持人，还有全场观众都听到了的哦……”大老师兴奋起来。 他眼睛里满满闪烁着“你要是聊这个我就不困了哦”的同款光芒。 跟芸姐一样，经常走综艺的大老师，也是先被节目组分了点儿主持人该干的活儿。 例如搞搞节目效果。 什么是节目效果，什么是节目效果？ 难得在场咖位最大的陈天王愿意放下身段配合，现在这节目效果不就出来了吗！ 只是可惜一点，要是大白猫选手那个新人小姑娘，真是个男的就好了，这样岂不是……大老师心里又下意识想道。 “嗯，这话就是我说的，”话已放出，陈天王很硬气地拍拍自己得胸膛，“真男人，我肯定会认。” 这种小概率事件，反正他是不认为自己会赌输，所以随便说啦~ 主持人金铭此时的表情却很奇怪。 她憋笑得不要太难受，干脆颤声念道： “好，那下面就有请我们的大白猫选手上台，由三位评委老师共同举行荣耀揭面仪式……” ------------ 251.他是方白 而另一边，已经在幕门后做好登场准备的方白，在听到主持人传唤后立即走了上来。 他此时只带着猫猫头套，剩下的全是便装，上半身穿着中性化的格子衬衫，下面则是白色运动鞋加休闲牛仔裤。 “大白猫选手”一走到舞台全面，评委席上的三位老师就愣住了。 陈天王带着些不可思议地尬笑道： “这、这小姑娘……腿还挺粗哈。” 大老师惊愕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似乎是嘴巴没跟上思想的速度，他又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壮实、壮实。” 芸姐则捂脸无语。但被镜头精准捕捉到了的、瞪圆了的一双眼睛，已经足以说明此刻的她心中酝酿着何等情绪。 “大白猫选手真是个男的？”忽然陈天王想起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怀疑节目组是在故意找人假装选手然后逗自己，于是使劲摇头，说：“主持人，我不信。” 金铭刚刚还在憋笑呢，现在再也忍不住。她把空着的一只手落到“大白猫选手”的肩膀上，用一种非常期待和诙谐的语气说： “陈哥，大白猫选手本尊就在这里，要不你自己上来看一下？” 大老师立即拍掌赞同，撺掇旁边儿的陈天王上场揭面。 他现在算是反应过来，想明白了，反正刚刚立下flag的是陈天王又不是自己，那干嘛不开开心心看一场热闹？ 当一个吃瓜群众他不香吗！ 陈天王满脸黑线，但还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求知欲，从评委席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下场了。 这是《蒙面歌神》播出以来，评委老师第一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台下观众们都感觉很新奇，个个嘻嘻哈哈。 但同时，他们也非常好奇大白猫选手的真实身份——我擦嘞，台上这个人的身材真的怎么看都不像女生啊！ 而此刻正处于全场焦点的“大白猫选手”，方白，他本人还是比较淡定的。 或者说，对此情形早有预料。 只是被看得稍微有点儿不舒服……尤其是刚刚上大舞台的陈天王，他走到离方白的身体大概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就立住不动了。 拉近到这样的距离，人眼和其他感官已经能识别出很多东西。 女性和男性先天上的体态差异，区别是很大的，方白虽然可以变声成小姑娘的音色，但这体貌特征嘛就…… 他又不是那些经过培训的、阴柔俊美的小鲜肉，堂堂七尺男儿，在未经伪装之下，就算带着个蒙面头套也是男性特征很明显的。 陈天王面容苦涩，单手握着话筒? 就那么杵在原地? 感觉自己这下真的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有没有搞错啊？ 虽然说江山代有人才出，一浪更比一浪骚? 但是你这后浪也未免太骚了吧？ 有这技术? 不去隔壁《声临其境》秀一把配音，反而来我们《蒙面歌神》坑评委? 是不是出门的时候经纪公司给的剧本没拿对？ 被这样一个老男人深情凝望许久，方白自觉是撑不住的? 于是右手捏拳放到嘴边? 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下。 咳嗽时使用的是本声，没做变调。 这下他的男性身份就更清楚了，录制现场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里 get到。 大老师夸张地一边摇头，一边打起了自己的脑壳? 连连叹气? 嘴皮子上不断讲着“离谱”之类的话。 芸姐在抓头发，她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全场观众则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哦~”，宛如浪潮。 忽然台下传来零星的呼声： “我知道他是谁了！就是演《新仙剑》里那个李云心的男演员！” “我也知道了！” “他是方白，他一定是方白！” …… 听到这些渐渐壮大声势的呼声，一直站立不动的陈天王才有了新的动作。 他满脸复杂地两步上前? 伸手摘掉了“大白猫选手”头部上带着的面套。 一张俊逸非凡的帅脸被露出来。方白立即嘴角翘起，对着自己面前的陈天王深鞠一躬? 敬重道： “多谢评委老师。” 陈天王看着他行礼，上下两片嘴唇动了动? 神情纠结，最后竟没能说出话来。 主持人金铭嘿嘿地笑? 很没良心地调戏老前辈： “陈哥? 刚刚你说大白猫选手要是不是小姑娘的话? 你就吞了这头套。那现在我想问问，这话还算数吗？” “当，当然算数……” 陈天王一边做出很要面子的回答，一边默默低下头。 他对着占了自己两个巴掌大才放得下的、高工艺强韧性头套，陷入了沉思。 方白都被逗乐了： “别吧，金姐，这也太为难人家陈老师了。” 刚刚台下观众席里，“方白~方白！”的粉丝惊喜呼声被临时汇聚起，已经到了最顶点，现在却又渐渐消沉下去。 原来是都已经笑得人仰马翻。 方白和陈天王这两个人，现在站在一堆，观众们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喜剧。 金铭真是欢乐得不行，几乎全然忘了身为主持要控场把环节时长的重任，当下就又开玩笑损了陈天王和方白几句。 她直把二人都损得很不好意思了之后，才在耳麦里听到导演组的提醒，赶紧收敛肃正了神情，请陈天王回到评委席上去。 台上另外五位早已按照排名顺序站好的蒙面音乐人，此刻都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方白。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其中的“企鹅人”选手莫名让方白感觉很熟悉。 就像是……认识过的朋友？ 评委席上，乐不可支的芸姐好奇问道： “方白，你的这种变声技巧太厉害了，是跟谁学的呀？” 方白立即回道： “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这东西可不能乱说，蓝星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他也编不出师承啊。 哪知道这却引起了芸姐善意的提醒： “自己摸索的？方白，你很厉害，但是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回去找专家看一下嗓子有没有受伤害，野路子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方白心头一暖，连连答应了。 芸姐果然是音乐界桃李满天下的教授，想问题最先考虑到他得嗓子和练法。 但方白知道，自己的变声唱法是没有丝毫问题的，这似乎是一种神奇的天赋…… 应付完最后的一个环节，这一期《蒙面歌神》录制，就算是完了。方白下了选手休息室，坐公司派的保姆车直接离开了录制现场，准备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空暇该怎么过。 ------------ 252.带你去世界的北方看极光 周末。 夜晚的港城，流光溢彩，很美丽。 然而这些景色，都跟此刻正呆在机场候客大厅里的方白和林小念殊无关系。 大冬天的，又不是《蒙面歌神》录制现场那样有调温的室内环境，所以两人现在身上都穿着一件情侣款的薄羽绒服。 方白正在给林小念围围巾，一圈又一圈，仿佛要把女朋友包成个木乃伊。 林小念恼怒地伸手推了他一下： “干什么干什么！” “待会儿到地方之后怕你冷啊，”方白有点委屈地漂了自家女票一眼，说：“我还不是怕你感冒。” 女孩儿瘪瘪嘴，把脖子上紧缠的红围巾松了一圈儿，小埋怨道： “还不是都怪你，出去旅游非要定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 现在好了，要带那么多厚衣服不说，还要来港城转机，真麻烦。” “安啦安啦，北欧罗巴真的很美的。小念你好不容易为了我凑齐四天假期，我肯定不会带你去那些庸脂俗粉的地方！” “庸脂俗粉只能形容人，不能形容地方。”最近选修了汉语言文学课的林小念下意识纠正道。 她隔了一小会儿，终于把红围巾调整到了自己最舒服的程度，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的，摊开一只小手，伸向方白： “给我。” “给什么啊？”方白抬起头，装作很认真地在看机场大厅上方的电子屏幕流动信息。 “给我康康！”林小念皱起好看的眉头，有点小情绪了：“方白，你知道是什么的！” “唉，本来还想着到地方再给你个惊喜的……” 方白这才无可奈何地把裤兜里藏着的机票递过去。 少女把机票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然后捂嘴小声惊呼： “冰岛？” 林小念猛然抬头。她不敢相信的看了自家男朋友一眼，呆萌地傻傻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去北欧罗巴旅游吗？” “冰岛也是北欧罗巴呀。阿巴阿巴……” 方白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可是你这也太北了！都北进北极圈了！！”女孩儿气愤地给了他一记粉拳。 “不行，那也太冷了吧，冬天陪你去冰岛旅游，我真是……” “所以我才叫你多带点厚衣服。不要慌嘛，相信我，冰岛真的很美的，我们这次去? 说不准还能遇上极光。” “能看到极光？” 林小念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 她还在中学时? 地理一向是学得稀烂，但也朦朦胧胧的知道? 极光是可以出现在北极圈地区的。 一起看极光啊…… 这样的事想起来还挺浪漫? 应该值得忍忍冻。 听说外地游客能不能遇见极光，这是看运气的事? 希望和方白大笨猪一起去，可以遇到吧。 林小念的心情一下子就莫名好了很多? 抱着男朋友的胳膊? 开始默默祈祷。 方白笑着反抱抱女孩儿，两个人就这么在机场候客大厅里腻歪了起来。 行李是早就办理了托运的，零散的小物件儿，他们都带在身上。等登机的时间提醒一响起? 小情侣就上了民航。 长途航班? 从华龙国港城飞到世界尽头的冰岛，一共要整整24个小时。 旅客们普遍靠阅读本地电子书、欣赏云海上的日落和睡觉打发时间，方白和林小念也不例外。还没到旅行目的地呢，他们就昏昏欲睡地在天空上消磨了一整天。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登陆到瑞国首都苏黎世，入境申根区? 经过最后一趟转机之后，两人终于到了方白提前做好旅游计划的冰岛小城： 雷克雅未克。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刚好赶上日升。 冰岛的冬天? 白天很短，太阳公公11点才懒洋洋的爬上来? 待不了几个小时，又会早早的退去摸鱼。 所以12月的雷克雅未克? 白日是非常珍贵的? 方白他们初到此地? 就能恰巧赶上日升，是个非常好的兆头。 下机之后，所见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岛人特有的小屋建筑也随处可见，天空中还飘着小雪。 方白取了行李，和林小念笑嘻嘻走在路上。 他看着女孩儿兴奋的神情，心里很是开心。 林小念是正宗的蓉城川妹子，生活在内陆盆地区十多年，很少见过雪。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白才最终会决定，带着女朋友来冰岛涨一下见识。 北方人可能会永远难以理解，一辈子生活在南方内陆的人，第一次见到冰天雪地，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那这是无比的新奇。 林小念尽情在雪地道路里奔跑着，撒欢一样地娇呼，有时候还捧起一小堆雪，捏成块儿状砸向方白。 方白要照顾行李箱，只是挥手抵挡，脸上带着笑容，无论女朋友怎么砸都不生气。 是将“只守不攻”四个字用到了最顶峰的境界。 “不就是雪嘛，你怎么跟只小狗一样？” 他调侃道。 林小念正玩雪玩得开心，听到后眼珠子一转，再用手臂舀起一把雪，对准男朋友来了个乳燕投怀，把方白冰得直哆嗦。 “莫闹！”方白这才直跳脚。 但是立马他就被女朋友在侧脸上香香了一口，哄好了。 两人一路打闹，周遭的外国人说着林小念听不懂的冰岛语和极具方言特色的英语，根本听不明白。 走进街区，圣诞树和彩色丝线铃铛、led小彩灯随处挂着，整个雷克雅未克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12月1号的圣诞节还没过去多久。北极圈里的冰岛人冬天昼短夜长，每天能出来活动的时间也少，因此每一次圣诞节庆祝，都会延续很多天。 “方白，我们来冰岛住哪里？”林小念玩儿雪玩儿够了，问。 这么长途的旅行，在强烈的新鲜感之后，女孩儿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累了。 方白回道： “我早就联系人租好了。小念，你放心吧，雷克雅未克是个小城，我们比照着地图，走不了多远的。” “嗯？租？我们不住旅店酒馆啊？” 林小念好奇地问。 如果是住游客旅店的话，那么方白肯定是会说“订房间”这个字眼，而不是租住。 租…… 有哪个房东会只把房间租人一两天的？ 这不是搞笑吗？ ------------ 请假条 ------------ 253.雷克雅未克的房东太太 雪街、白墙。 绕树的彩灯、二三层红绿顶小楼、简单的石板路地面，还有街边正停靠着的、比国内更矮胖的小车，以及悬挂于空中的圣诞铃铛。 这就是林小念来到冰岛“无烟之都”，对雷克雅未克市区的第一印象。 两人走过冰雪街道和孩子们聚集的广场，经过几家靠窗的商店，由方白的手机定位导航带路，一路前往神秘房东的所在地。 道上遇到几只冰岛本地人豢养的猫咪，隔着商店橱窗的玻璃，扒在上边儿，向蹦蹦跳跳路过的女孩儿招手。 林小念感兴趣地上去逗了好一会儿，才小碎步跑回来，跑到坐行李箱上等自己的男朋友身边。 “我们应该把大白和小黑也带过来的。”她一边回头跟那只被白嫖的小黑猫挥手作别，一边这么跟方白说道。 “再见啦咪咪！我也想喂你的。可是隔着一层橱窗的玻璃，我手伸不进去啊！！” 方白： “……” 请问女朋友突然变得很憨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了。 他没好气道： “要带上那两个麻烦货？那就不是我们旅行了，而是出来……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带宠物入境冰岛超级麻烦的好吗？” 林小念停下脚步，瞪着他： “方白，你刚刚是不是在凶我？” “……没有。”方白扶额叹息。 “你明明就有！”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不过话说我们现在不是很累吗？应该早点找到房东那里睡大觉才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你逗猫？” 林小念精致的小脸蛋一下子垮下来： “对哦。方白，你不是说雷克雅未克很小的吗？怎么还没到。” “再等等，前面就是了。” 方白带着女朋友绕过一座黑色的教堂，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湖区。 湖区大部分都是冰封着的，只有靠岸的一小部分，似乎是被人工加热过。白天鹅和黑鸭子们成群结队，在里面漂浮着游泳。 湖边有长椅，有坐着欣赏的游客。 天鹅们也不怕人，好些都飞到岸上来，接受人类朋友的近距离投喂。 林小念眼看着方白手拉行李箱，直线向湖区走上去，脑子简直快要木了。 她追上去问： “方白，你往哪儿走？你不会是想说……我们今晚就住湖里吧？” 方白一面快走，一面笑着答道： “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我的手机导航在国外不太好使，没办法定位得那么详细，所以早就约好了，跟房东在雷克雅未克的托宁湖湖边见面。” “咦~原来如此。” 林小念感兴趣地继续问： “那你们怎么接头？这里好多人啊，感觉不太好找的样子。” “不找人，找鹅。” “鹅？哈？！方白你别逗我了，房东怎么可能会是一只……”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自家男票已经兴奋地跑到湖边? 对准一只呆头呆脑的大天鹅，露出了玛丽苏般的微笑。 “……” 不要问为什么方白能对一只鹅露出这种微笑。反正此刻在林小念的脑补世界里? 男朋友的表情就是这样子的。 她迟疑地跟过去? 和摇头晃脑上岸的灰脑袋大天鹅也友好地招了招手。 天鹅在空气里向前戳了两下脑袋，似乎是鸣叫了两下。可惜湖里的黑鸭子群实在太嘈杂? 两人都只能听见满天的“嘎嘎”声。 林小念却被忽然发威的大鹅吓了一小跳。她后退两步，躲在了方白的身后? 只露出半个身子? 紧紧盯着灰绒的鹅头。 方白是早点准备的，立即就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天鹅的腰身，从行李箱侧夹层里取出一样宝贝—— 超市买的碳水面包。 他把面包撕成屑? 一点一点地递给鹅大爷。鹅大爷高昂起的头立即就不摇了? 很开心地吃起来，任凭方白撸翅膀上的羽毛。 “这位就是房东？”林小念戳戳男朋友的后腰，充满怀疑地问。 “不，这不是房东，这是房东交的朋友。”方白回道：“找到它? 房东太太待会儿过来散步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在哪儿了。” “太太？原来房东是个女的呀。” “准确的来说? 是已婚妇女。她是定居在了冰岛的华国人，丈夫是冰岛人。 结婚之后? 房东太太夫妇就在冰岛买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小的闲置? 这几天刚好可以租给我们。” 林小念点点头。方白这个举动她是赞同的? 其实住酒店旅馆千篇一律? 不如去看一下当地的真正民宿，那才叫原汁原味的冰岛本地风味。 一块面包能撕下来的面包屑有很多，其他天鹅黑鸭们看见了，也都纷纷上来抢食。 两人被十几只没饱的噪声吃货围了起来。更多的天鹅和黑鸭子，则是继续荡漾在湖里，悠哉悠哉的游行。 方白不得已，就把手上的面包块儿分了一些给林小念，让之前明显有些畏惧的女孩儿克服恐惧心，上去撸鹅。 傻鸟们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有奶就是娘”。只要有吃的，它们都非常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根本不介意被林小念上手搓来搓去，掉几根羽毛什么的。 林小念越喂越开心，左摸摸右摸摸，侧脸向方白感叹： “他们都好信任人类啊~真美好。” “是啊，真美好。” 一道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 当然不是方白变调，而是穿着黑色羽绒服得房东太太，她踩着雪到了。 “你们好，我叫赵嘉倩，你们叫我嘉倩就好了，”房东太太做了个自我介绍，很热情：“方白先生，我听过你的音乐。很荣幸认识你，还有你的女朋友。” “嘉倩也是up主吧？”方白一下子把面包屑撒完在地上，笑着问。 “对，但是主业是作家。你们刚下飞机，一定很累，我们还是先回去看房子吧？离托宁湖很近的。” 也是哦，早点进热屋子才是正道，外面的世界太冷了。 方白紧了紧自己脖子上的情侣围巾，又跟房东太太寒暄了几句，就踢了一脚地上的行李箱，和林小念一起去看房了。 ------------ 254.环岛旅行 (上) 屋子是典型的冰岛小屋。 小屋有两层，如果开玩笑地说一句，应该也可以算个比较寒酸的复式雪景别墅，只是平方少了一点。 房东太太说她没结婚之前，还在冰岛独居时，就住的这一套小房子。 独居小房子，当然只有单人床。看上去方白似乎只有睡沙发的份儿。 然而还没等林小念提出这个要求，方白就一份签名的代价，让房东太太把厅堂里的沙发拉了出来…… 并不是拉走，外面全是雪路，靠人力没办法拖走沙发。 那沙发其实别有玄机。把一排坐垫拉出来，靠背摁下去，就又是一张新的双人大床，躺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除了这张床之外，这栋小屋子最让方白满意的，无外乎厨子最看重的厨房重地，和可以让林小念开窗出去堆雪人的小阳台。 介绍完屋子，房东太太就走了，小情侣在房间里啥也没干，就先兴致勃勃地在小阳台上堆雪人。 一共堆了五个，有大有小，是大白、小黑、林小念和方白的形象，抽象化程度非常之高，估计也就只有他们自己能认得出来。 最后一个雪人则是林一秋，两个人合力捏的，堆得最丑。 丑到什么程度呢——像一个成了精的肥胖摄像机，已经变成独眼怪了。 林小念是故意指使方白这么堆的。她一堆完，就兴高采烈地拍了照下来，还发给了仍在国内拍戏的老爸，就是不知道林一秋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12月的雷克雅未克，日常光照时间只有4~5个小时。小情侣堆完雪人休息了一会儿，方白利用冰箱里房东太太特意留下来的食材，填饱了两人的肚子，抚慰了五脏庙，就早早的见证了夜幕的来临。 才下午六点，天已经全暗了。 不过从阳台眺望出去，黑压压的一片风雪之中，本地居民们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城市街道仍然温暖且生动，行人稍稍少了些，但并不妨碍人来人往和打闹的气氛。 冰岛特殊的气候和环境，让这里的居民们从来不以天黑或者天亮来作为每天的终始。 方白甚至听到了楼下的小孩子们，还在成群结队玩耍，高高兴兴地集体咏唱海绵宝宝主题曲： “Are ya ready kids?” “Aye Aye Captain.” “I can't hear you~” “Aye Aye Captain!” “OHHHHHHH————” “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跟着孩子们的曲调，方白不由自主地唱起了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版本? 场面略显沙雕。 “海！绵！宝！宝！” 还在洗澡间里玩热水的林小念远程接口。 方白瞄了一眼自女朋友浴室门口冒出来的水蒸气? 很想开门进去，但最终还是陪她唱了起来? 感觉莫名欢乐。 这首歌最后以无数溢出的泡泡水和魔性的哈哈大笑结束。 有一句话说的好? 叫智障儿童欢乐多——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方白看见林小念裹着浴衣，兴致冲冲地奔出洗澡间? 腿子脖子全部露在外面。 而阳台的窗还开着，寒风裹挟着孩子们的欢笑狠狠击打在她的身上? 让女孩儿瞬间抖个不停。 赶紧心疼地关好窗户? 把女朋友公主抱到床上，拿上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林小念莫名变得很安静。方白看着少女的侧脸，只觉得恬美非常? 远胜过雷克雅未克的月亮。 他忽然想起一句诗词? 叫“还忆浴罢描眉，梦回携手，踏碎花间月”，古人说的闺房之乐，就是这样的吗？ 方白不是很确定。毕竟人家士大夫给爱妻描眉擦面? 那说出去是多么有风流意境的事，而他现在只是给女孩吹电吹风…… 听上去就很low 啊。 不过? 心中的欢喜总是做不得假的。 这么想着，方白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 吹好头发，又拿木梳子给女孩儿仔细梳理了一下? 让林小念都有点不适应。 披着头发的女朋友今晚好像格外好看? 方白出去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 打理干净后，就风一般的冲回了大床上。 大被同眠。 晚7点睡觉，其实对于两人来说，都上床太早。 但是没有关系，小情侣之间总是有很多游戏可以快速度过时间的——林小念嘤嘤嘤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 11点，方白提前定好的闹钟才把他们叫起来。 简单吃过早午饭，他们备好厚厚的毛衣和外套，就准备出门进行环岛旅行了。 交通工具不用担心，房东太太还肩负着导游的责任，她能在雷克雅未克搞到车。 虽然两个人外语都不太好的亚子，但其实和冰岛人的语言交流也同样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房东太太可以当交流媒介，方白来之前，还出高价买了两对“时光壶”翻译耳机，只要延迟十秒左右，就能跟同样戴上耳机的外国人各自用母语对话。 除此之外，还携带了另外的装备：阿婆主必备的摄像机。 方白打算把这次双人旅行拍成一整只vlag，然后上传到哔哩哔哩上去，留作纪念。 事实上，从今天一早醒来，小情侣的生活就是以自拍开始的。 “我们马上要去冰岛环岛旅行，时间很紧，”房东太太说，“但雷克雅未克市区其实也很美。我建议你们可以先从主教堂开始，那你是所有冰岛人的信仰中心。” 去主教堂的路是彩虹路，一共有六种颜色，唯独少了青，踩上去颇有童趣。 林小念很感兴趣，在大马路上踩来踩去地换颜色，方白拉着她，两人大手牵小手，行为举止真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房东太太看见，笑的很开心。 走到主教堂，果然气势恢宏。他们没进去，只是围绕着教堂走了一圈儿，听见里面信徒虔诚的念经声，心中安宁，又悄悄地走了，上车离开雷克雅未克，去环岛旅行。 冰岛是出了名的冰与火之岛，地热资源丰富。房东太太带领他们取得第一个环岛旅游景点，就是天然得热浴温泉。 绝大多数旅行者去冰岛，都会去一个叫做“蓝湖温泉”的地方。但房东太太推荐的地方不同。 于是方白他们去的是另一家温泉，“米湖温泉”，就在白雪皑皑的火山之旁。 相较游客成群的蓝湖温泉，这里清幽了不少，而且因为水中含有大量碱性矿物质的缘故，甚至比“蓝湖”更蓝…… 也不知道冰岛人到底是怎么取名字的。 38度的温泉，面对白雪火山，云蒸雾散，美得如同仙境。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男女混浴…… ------------ 255.环岛旅行 (下) 方白不是第一次看到林小念穿泳装了。 上一次还是在霓虹国，《穷豪旅游记》的最后规划上。 那时候女孩儿还害羞，穿的是全身连体泳衣，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而现在，或许是没有了综艺节目组的压力、随行的房东太太是女人、还有和方白的关系也变亲密了的缘故，她这次选择的是露背款式。 让某人大饱眼福。 至于说三点式…… 想啥呢？ 米湖温泉里又不是没有其他男游客，方白绝不允许。 雾气弥漫的超大温泉池里，只有蓝和白两种颜色，上升为白，下淀成蓝。 他们在里面打打闹闹，间或仰躺在水面之上，有时候真的感觉身下托住自己的，不是湖水，而是放晴的蔚蓝天空。 环岛旅行的第二个地点是众神瀑布。 这个地方其实颇有些宗教意味。要知道，冰岛属于北欧罗巴范畴，早期开发者人种是崇尚死后荣归英灵殿的维京人和诺斯人，他们自古以来所信仰的，当然也就是北欧众神，嗯，就是奥丁那一家子。 但方白他们来到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在城市里所见到的，全是基督教的福音十字架，甚至还在城市中心处见到了主教堂，却没有看到过半点有关于北欧众神的信仰踪迹。 这是因为在公元999年，冰岛进行过一次宗教改革，改革之[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后放弃了对北欧众神的信仰，改为信基督，而把当时岛上所有的众神雕像丢进了一条瀑布里。 这条瀑布从此以后就得名为众神瀑布。 众神瀑布呈弧形，满载冰雪。 大概只要是近距离见过瀑布的人，回忆起来都是一个感受——惊人的跳溅水流拍到脸上，浩荡风势不止，让人站不稳脚。 似乎每个瀑布都一样。 就是巴蜀境内的瀑布，林小念也看过不少，但从没有一条，像这样震撼人心： 零下1度的环境中，北欧众神的最后信仰者们聚集朝圣于此，冰雪和狂流共同飞舞，瀑布的咆哮声和人类的祈祷声交相混杂，弧形山瀑崖壁上白光四起，宛若一个巨大的索尔之锤被横向摆放于此，威严神圣，又壮美如斯。 她有些被感动到了，就问房东太太： “赵姐，那些朝圣者是天天都来吗？” 赵姐说那不一定? 朝圣就像旅游? 也分淡季和旺季，来的朝圣者们其实不一定都信北欧众神? 大多数都是从众做个样子而已。 其实这话林小念不用问的? 方白早就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那个，祈祷是面向基督的礼仪吧？ 你们对奥丁画光明十字架就他喵离谱！是真离谱啊！！ 他简直无力吐槽。画个锤子或者斧头不好嘛? 甚至你随便画根棍儿冒充长矛也ok，但一坨人站在那瀑布底下不停空画十字架是什么鬼？ 好家伙? 以前埋了人家不够? 现在还要组织上人手直接超度北欧神族？ 洛基直呼内行~！！ 他们最终没敢去打扰这些虔诚的信徒，告诉他们礼仪错了，因为说不准别人是不是故意的。看完瀑布后，三人就抓紧时间? 直接驱车离开。 一号公路基本上可以看遍所有的冰岛环岛美景? 然而冬季的冰岛日照条件着实堪忧，白昼时长只有四五个小时，显然并不足以完成环岛旅行。 幸好有房东太太提前规划，为小两口仅时长两天的环岛之旅，精简式规划下了五个精华旅游地点。 他们准备第一天就要干掉三个。 临近第三个地点的时候? 天气已见夜色，好像一张昏黑的大布。好在月亮明亮得有些异常? 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太阳的作用，再加上人造光源的广泛使用? 所以光线其实也不是很缺乏。 方白和林小念在房东太太的带领下，到了今晚最后的栖身之所：番茄农场。 冰岛很小? 房东太太在这里朋友满天下? 番茄农场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很乐意为一对年轻的异国情侣提供住宿和骑马游览的机会。 没错? 农场的游玩项目是骑马——骑冰岛马，冰岛的特有本土马种。 冰岛是几乎无污染的国家，其原有的动物生态也被保护的很好。本土马种冰岛马，保护程度就只能说苛刻，已经不是纯血或者不纯血的问题，而是所有外界的马种，都不允许运到冰岛来，并且所有出过冰岛的冰岛马，也永远不能再重归故里。 这些举措主要是为了保护冰岛本地生态的健康发展……可想而知冰岛马们是多么稀少多么珍贵，每一匹说成是驯马师的命根子也没什么问题。 农场主人的妻子就是训马师，所以小情侣才能得到这种机会。 作为内陆地区长大的川妹子和巴蜀娃，方白和林小念这辈子就没体验过骑马的感受…… 他们赶到马圈的时候，看见浑身毛茸茸的马宝宝们争相舔着木栏边的盐块儿，一个个性格都很温顺，也不怕人。 林小念好奇地凑上去，又畏手畏脚地摸了摸一匹黑色马的面部，感觉手感还不错。 于是她就叫方白过来： “方白，你快过来看！它们的鼻孔好大啊！！” 方白愣了愣，走上去仔细观察，忽然觉得马这东西鼻孔是真的大。 黑秋秋的一个洞…… 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往里面戳了进去，但随即就被马老爷打了个响鼻，呛走了。 糟了，不小心得罪马了。 方白已经看到了这位马兄此时双眼里的不爽，很识趣地带着林小念一起去找另一匹白色的冰岛马玩。 没要马鞍，这里的训马师都不怎么用那玩意儿，忘带了。 好的冰岛马都比较矮，跟中国传统印象中的蒙古高头大马不沾边儿，以方白的身体优势，又在训马师的指导下，还是很容易上马的。 林小念就不太行了，不过不是马儿得问题，白色马儿很温驯，只是她害怕——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害怕”。 总之，在这样的“害怕”之下，少女最终如愿以偿地和男朋友共骑一乘。 他们一起坐在马背上，林小念的身子却缩在方白的大衣外套里，外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男票在月色下来回驰骋冰雪，兴奋与刺激感并存。 驯马师太太和房东太太，到最后已经放弃追逐跟随他们了，就由得两人在视野内骑马冲刺玩闹。 然而小情侣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年轻真好呀。我的丈夫以前追我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驯马师太太向正扛着三脚架拍摄的房东太太感叹。 …… 唯一的遗憾是，今晚仍然没有见到极光。 ------------ 256.极光之下 第二天，从番茄农场的小木屋出发，一行人冒着昏黑，早早赶到杰古沙龙冰河湖看日出。 这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从早上9点到下午1点，都可以大略算作冰岛人观看日出的时间。 整整四个小时，天帷之幕由黑变粉，再由粉转红，最后出成亮丽的金色，旁侧的瓦特纳冰川也随时光游移，从蜜桃变成蓝山，录下来的每一帧都是壁纸。 天寒地冻，方白和林小念拥抱着坐在事先准备好的毯子上，静静观看完了日出全程，不时窃窃私语。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房东太太的先生也赶来了——这个冰岛汉子超级注重隐私，与老婆一起躲在了方白录制vlag的摄像机正后方。 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在后边儿看着，好多亲密动作小情侣都不敢做，只能互抱了一个上午，还挺温馨的。 冰河湖上，漂浮的冰块儿众多，特色是居然每一块都蓝得不一样。他们绕过这个冰块儿湖，去了对面，那里就是闻名遐迩的钻石沙滩，只隔了一条公路，超级近。 “钻石沙滩”名字的由来，其实也要归功于旁边的杰古沙龙冰河湖。因为湖泊直接连通海洋，里面漂浮的冰块儿便会流出许多，在潮起潮落之下，这里面又会有部分被重新拍回到沙滩上，在阳光照射里闪闪发光，宛若堆积了无数璀璨钻石。 堪称自然奇景。 “住在北极圈里的国家就是不一样。”林小念感叹，方白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他们两个立马就被房东太太嘲笑了。冰岛并不是北极圈内的国家，只是高纬度而已，在内行人面前说这话真是糗大了。 之后是去了索尔黑马冰川，冰岛里最有名的徒步地点，踩在脚底下的就是一座活火山，景色除了黑就是白，没什么好说的。 方白唯一的深刻印象竟然是那冰川长得好像奥利奥，怀疑那座活火山其实是奥丁安排的饼干喷烤器。 诶，这么一想，好像还是挺有趣的。 …… 环岛旅行结束? 回到雷克雅未克市区。 与房东太太夫妇告别? 珍贵的白昼时间还有富余，小情侣不想浪费掉? 于是决定出门购物。 在此吐槽一下冰岛的物价是真的贵……怎么说呢? 在国内卖五毛一个的橡皮擦，冰岛境内所能找到最便宜的价格是十块一个。 衣物就更不用说了? 很多来冰岛暂住的外国人，都恨不得自己可以长矮一点? 因为这样就可以去童装店买衣服? 童装衣物相较成人型号一律半价，没有错就是被贫穷困苦逼到了这种地步。 任何国家和地区都有自己的地方特色，而冰岛的地区特色就是除了室内供暖约等于不要钱白送，其他没有一样是不贵的。 方白眼下不差钱? 所以他没有带林小念去童装店? 而是去了商场。 兜兜逛逛，试了很久衣服，最后却只买了两件冰岛当地产的情侣款羊毛衫，单件价格约为华国币1700元(促销价)，权当是买纪念物了。 又接着去了动物园。 驯鹿、北极狐、海豹还有小乌龟……动物们都很可爱? 一副友善的样子。 林小念黑方白长得像北极狐，方白就说她胖得像海豹? 两个人互损，在动物园里玩得不亦乐乎。 而动物园流最珍惜、藏在最深处的动物品种? 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 是蚂蚁。 没错，就是那种在华国随处可见的物种? 日常当背景板? 存在感介于有和没有之间的蚂蚁。 冰岛没有蚂蚁? 也从没有一个蚂蚁品种能在冰岛自主生存下来，所以在冰岛人眼里，蚂蚁是超级珍惜的物种。 两人怀着无比敬畏的心情，观赏完了被冰岛人神圣以待的蚂蚁玻璃箱，又看到下面的告示译文上说，这是冰岛唯一的一群蚂蚁，请游客们务必小心慎重…… 差点没把他们肚子给笑痛。 就这？就这就这？冰岛大哥们也太…… 但在出动物园的时候，林小念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给方白说： “方白，冰岛人没有蚂蚁，那他们有蚊子吗？” “……好像没有。” 然后两个人就笑不出来了。 吃过晚饭，品尝了冰岛人特制的黑暗料理，方白应女朋友要求，和她一起再次走上了去往主教堂的彩虹路。 六种色彩铺在地面上，就像让人走进了卡通童话世界，确实感受新颖。 只是有一点让人想不明白，是真奇怪： 彩虹桥在北欧神话中，是正儿八经的奥丁神王神国，阿斯加德的“摇晃天国之路”，怎么现在反而成为了通往基督殿堂的福音象征之路啦？ 还是那句话，鞭尸北欧众神，冰岛教徒有一手，洛基直呼内行。 一路走过去，不仅路是彩虹色的，沿途还有彩虹旗子飘扬。方白找了个机会通过翻译耳机问路人，被告知冰岛人有举办彩虹节的习惯，这些物品都是在上一次彩虹节大游行时留下的。 沿途有孩子们对着小情侣招手欢呼，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祝福。 天黑滚滚，地上人间却是彩色，行走的地方光明四起，圣诞铃和彩虹旗随处可见，节日的浪漫气氛仿佛越行越重……方白和林小念牵着手，简简单单走在这路上，却越来越羞涩和沉默了。 气氛开始不一样了起来。 在距离主教堂最后一个路口的节点上，遇上路过的车辆阻挡，小情侣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他们对面就是盛大的主教堂，高矗起的十字架尖顶建筑直破云霄，仿佛要插进神的天国，接引天使。 方白寻了个理由跟女孩儿吐槽： “你看嘛，上帝的牧羊人们真霸道，把雷克雅未克都占完了。” “我觉得还挺好的呀。”女孩儿侧靠在他的怀里，像只猫一样蹭了蹭头。 “你就会说人家霸道，冰岛人过得不是还很幸福吗？” 方白道： “一码归一码，我以前可是热爱了好一阵子的北欧神话故事，现在看见这十字架就不顺眼……” “那又怎么样，人基督又没招惹你。你啊，还是原谅人家吧。” 林小念其实回得很没有道理。她看似反驳男朋友，但别个基督既然没有犯错，为什么还要寻求方白的原谅？ 简直是偏爱之尤。 方白则借着这股甜蜜的偏爱，继续心安理得地大言不惭： “要我说啊，那老小子如果真有灵，就应该马上降个神迹祝福我们……” 他低下头，狠狠亲了女朋友一下。 “……” “方白……方白！” 林小念的眼瞳忽然亮起来，宛若反射着碧蓝色的光。 “怎么了？”方白奇怪地问。 女朋友此刻似乎没有在看自己，眼睛视线也不太对劲……这什么情况？ “你看天上，快。” 他听话地扭头仰望。 望见了——光。 那是足以让两人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夜景。漫天暮色下，苍青色的蜿蜒光河如梦幻般出现，流经雷克雅未克主教堂上得尖顶十字架，呈之字型盘曲而过，神圣瑰丽，真如基督撒下的天国缎带。 光。 那是极光。 人间小城里，欢呼声蓦然四起，眨眼间便扩散至全城。苦寻多日未果的游客们欣喜若狂，纷纷踏出住宿处，各国语言的大喊声不断，恍然已经过去的圣诞狂欢夜在这一瞬间又回来了。 “……我去他娘的奥丁。” 目睹此幕，方白嘴里不由得冒出了一口寒气。 他没再说话，而是继续用手臂静静揽抱着女孩儿，和林小念并排观看圣光。 ------------ 257.带着戒指的新导师 早上六点，芒果台临时搭建的女团选秀练习生培训基地中。 宿舍里一阵鬼哭狼嚎： “安安，起床了起床了！你昨晚借我那发卡呢？” “床头柜上。你就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啊！你干嘛，好疼啊！！” 安沫沫捂着被敲疼的脑袋，瞪眼看向同寝室的练习生队友。 她们都是“b”级成员，所以才会分到一个寝室，相互之间关系还算不错，但也只能称得上泛泛之交。* “六点零五分了，”一个队友冷着脸提醒她，“安安，难道你想被宋老师亲自叫醒吗？” 说着说着，另一个正在满宿舍找发卡皮筋的队友，就摸出一座小闹钟，丢到安沫沫的小床上。 可惜投掷的角度有失偏颇，正好撞在了安沫沫裸露在外的锁骨上，疼得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宋老师……啊，宋老师！” 安沫沫如魔怔一样的重复着这句话，脸上一惊，迅速以坚忍不拔的毅力离开温暖小被窝，到衣架前穿戴整齐。 队友们都没嘲笑她。因为这是这里绝大多数人的经历，如果要嘲笑的话，那就等于连自己也嘲笑了。 负责监督练习生们日常行为的宋老师，就是她们这段日子以来最大的梦魇。 ——宋老师负责各种杂务，其中包括且不止于收缴手机和其他网络设备、给出日常行为评分、监督完成其他老师布下的惩罚性课业、并掌握停水停电大权，等等等等。 如果硬要找一个比较贴合的比喻形象，那就是【高中班主任＋宿管大妈＋教导处主任】的结合体，堪称究极无敌黑煞星，铁面阎罗王，住在这里的练习生没有一个是不害怕她的。 “说起来，你们听过一个小道消息没有？是宋老师的。”化妆中，寝室里一个人缘比较好的女生忽然讲道。 安沫沫正对着镜子梳头，随口回了一句： “宋老师的小道消息？她那么凶，这你们也敢乱嚼舌根子啊？” “嘿嘿，那当然——呃，宋老师是最温柔可亲的，有什么不能讲的啦！哈哈哈哈！” “？” “小尹，你今天不对劲。”安沫沫专心看镜子，语气很奇怪：“你今天居然会觉得宋老师温柔可亲？该不是睡傻了吧？” “那个，安、安安……” “怎么了？” “你看背后。” 三个队友的声音逐渐变得弱气起来。安沫沫身体僵了一瞬，脑海中暮然想到了某个可能。 于是她尴尬地转半圈座椅，回头。 正好对上了前来突击检查的宋老师平静的双眸。 没有去纠结为什么宋老师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背后，安沫沫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早、早上好、好啊。宋老师。” 要死要死要死！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被宋老师突击检查到啊，我明明平时都很乖的！！ 宋老师也张开了嘴巴。 安沫沫神色悲壮地放下手中的梳子，准备挨训，没想到却听到了宋老师一段语气很温和的话： “安沫沫对吧？你提交的前辈明星祝福视频，是方白老师录的？” “啊……啊？”安沫沫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过了一秒钟才紧接着说：“对，是我们公司的方白前辈。” 其他队友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现在经过预选环节，303女团已经淘汰了近2 /3的人数，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春秋文化的那一批练习生，基本全见过方白。 可方白前辈到最后只愿意给安沫沫录制一份明星祝福视频，也不知道安沫沫是怎么做到的。 “那好，导演组让我过来说句话。”宋老师清清嗓子：“你们上场表演的那个《千盏》……嗯，不错，最近网络上反响很大。” 练习生们集体开心起来。 她们这段时间断绝外界信息，什么都不太清楚，能得到这样的消息真是很高兴。 安沫沫又听宋老师道： “《千盏》的配乐是方白老师的作品，节目内外都对此一致好评。所以，导演决定干脆把方白老师聘请过来，当做我们《女团303》第二个淘汰环节的分科导师……” 什么，方白前辈要来啦？ 她亮起眼睛，连宋老师后面说的，节目组导演其他的交代事项，都没怎么听。 能不开心吗！ 首先，方白是安沫沫在公司里的前辈，从道义上就会照拂她。其次，曾经有师生之谊，从情理上也会偏袒她。 再其次…… 安沫沫想，我不还私下里为了方白前辈的爱情事业做了巨大贡献嘛。 这也是她自觉有别于其他队友的一点。 现在方白前辈成为了节目组外聘的导师，那评分成绩不就是稳了！！！ 我，安沫沫，从今天起逆袭“s”级成员，不是梦！！ 她高兴地问： “宋老师，那方白前辈什么时候到啊？” 说来可笑，虽然大家都很怕宋老师，但在断绝网络的日子里，练习生也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打探外界情报了。 宋老师颔首转身，走出门外： “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就好。至于方白老师……你们今天早点到二号棚集合，自然会看见他的。” 等宋老师走远，寝室里立即鸡飞狗跳。 安沫沫和其他练习生们欢呼着，只用了三五分钟就整理好了自己，出门汇入大部队，直奔二号棚录制场地。 一路上窃窃私语，如果遇到有同属春秋文化旗下的练习生，就也笑脸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如果不是，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熟练地钻进了二号棚。 这里面如果忽视掉半截密密麻麻的镜头和摄制组导演组团队的话，只看另一半截的场地，倒像个礼堂里的大话剧舞台，台下全是观众席。 冒着青春气息的练习生们上台，像往日一样排好了队，各个官方分好组别的小团体秩序井然，引得台下主评委满意的目光。 “你们今天来新的导师了，”录制一开始，主评委就直白地说，“孩子们，来，看看你们的新教练。” 镜头后边儿走出来三个未知的新人物，撩开一层幕布，依次出现。 前面拥挤兴奋的选手们挡住了视线。安沫沫垫着脚尖向前眺望，只隐约看见了三顶鸭舌帽和三只正比造型拉帽子的手。 每一只导师的手上都戴着一枚戒指。 ------------ 258.“就让方白老师从他手上戴着的这枚新戒指讲起 ” 第一双手上所戴着的戒指，位于中指上，造型是黑色骷髅头，镀银的，很酷； 第二双手上所戴着的戒指，造型为女士婚戒，带在无名指上，表明这位导师是个已婚女性； 第三双手上所带着的戒指，苍青色宝石色彩，就还是在中指上，很精致。 安沫沫听到主评委一一介绍刚出场的新导师们： “这就是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新任分科特训老师。包噶老师，指导rap；李婷梅老师，指导舞蹈；方白老师，指导音乐。 都记住了吗？” 没等练习生们回答，主评委就又自顾自地讲话： “哦，都听到了是吧？那好，下面请老师们自我介绍。 注意，你们听完之后，有30分钟的时间自我选择一位老师跟组学习，培训完是要拿出来比的，比不过直接淘汰。” 练习生们刚才还稍微有些兴奋，现在则被主评委的雷厉风行搞得面面相觑。 她们听着三位导师依次自我介绍起来，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 包噶老师算是华龙国年轻一代 rap人里最出名的那个，不过现在搞rap的基本都是在音乐鄙视链最低端，跟她们这些未来的偶像处于娱乐圈鄙视链最底端一样。 同时也没几个女孩儿有 rap基本功，因此大家都不是很想选他。 李婷梅老师呢，燕京舞蹈学院的优秀导师，舞蹈上的专业度是够了，但现实名气不大啊，不能算明星导师，只能当做备选。 既然是录节目，这种现实因素练习生们还是要考虑的。 最后一个，方白老师。 这几乎是台上站着的许多练习生心目中最完美的选择——当然，她们也大多数都是春秋文化旗下的签约者，来节目之前就跟方白提前照过面。 是公司前辈、名气流量够、被教导过有熟悉感、原创音乐众多证明了人家专业水平也是妥妥的…… 这些因素结合起来，选导师的理由真是太完美了。 毫无意外的，30分钟之后，场上有超过半数以上的练习生都选择了方白作为导师。 她们全部想加入“原创音乐培训组”。 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节目导演至少要保证三个培训方向组别的人数基本相当。 最后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让导师挑。 方白先挑选，剩下被打回的练习生们再重新选择。 安沫沫站在人群之中拼命眨眼，希望能得到方白前辈的注意。 几乎是很轻易的，她就如愿以偿——方白扳着手指头随意数了35个练习生带回音乐教室，这其中就有安沫沫。 …… 方白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极光之恋”，暗自叹了口气。 这才多久？ 自己只跟小念去雷克雅未克玩了两天，就被经纪人小李姑娘杀猪崽儿一样伤心的电话催回来了，明明什么事都还没来得及做…… 可恶，下次这种双方都有假期的机会真的不好找了。 他很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心里不爽归不爽，工作却还是要做的。 方白带着女孩儿们进了音乐教室，让她们一字排开，一一观察，哪些是自己的“后辈”。 这些随意挑选出来的35个练习生并不都是春秋文化的人。方白讨厌那种刻意的做法，而且也会给节目组留下不公正的坏印象，完全没必要。 ——但肯定大部分都是。 “诶，安沫沫？”他忽然挺意外地瞥见了一个最熟的面孔。 摄像机镜头还在录制中，安沫沫甜甜假笑道：“方白老师好。” 听到这句话，方白先是有点儿小疑惑，之后转为诧异，再之后一拍脑袋，神情变得幸灾乐祸。 他记得原本在自己的课上，由于某人教风松松散散，安沫沫算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刺头来的……现在却扮得这么乖。 这是皮孩子被管严了？ 节目组平时安排抓生活纪律作风的工作人员是谁？很有手段嘛。 请务必再给我管严一点啊！！ 方白笑眯眯地问： “嗯。安安，咱俩早就认识，这个节目组应该不避讳吧？” 看上去是问安沫沫，实际上却是在问随行的工作人员。 在收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就又寒暄了几句，然后接着开始正式上起课来。 《女团303》的特训内容，实际上就是由请来的分科导师，指导、协助还在训练中的练习生们完成原创内容表演，最后拿出来比拼。 差者直接淘汰，很残酷，所以方白的基本发声技巧简述才讲到一半，就感受到了女孩儿们身上萦绕的压力。 这样不太行啊，过于紧张了……他想了想，决定先抛出个题外话放松气氛： “要创作出好的原创音乐，个人必须要有丰富的乐理知识，和与之相对应的宣泄情感。咳咳，你们有没有曾经让自己感动很久的、想写进歌词里的感情经历？” 练习生们纷纷一呆。 她们以为是来接受音乐指导的，怎么现在好像倒聊起八卦来啦？ 但作为女生，谁又不喜欢聊八卦呢，音乐教室里很快就讲得热火朝天。 不过方白终究还是低估了皮孩子安沫沫，她是永远的刺头—— 正当前辈导师听感情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之际，安沫沫突然跟几个练习生一起问： “老师，我们都差不多讲完了，那你能不能讲一下自己的感情经历呀？” 此话一出，全体起哄。 “我上一次见到方白老师的时候，还没看到他戴这个戒指”，安沫沫继续拱火道，“姐妹们，我们就想听这一段才发生的感情故事，对不对！” 气氛一起来，大家当然说对。 就连节目组派的摄像师师傅也笑呵呵的……工作人员们全部都乐见其成。 “就让方白老师从这个戒指讲起。” 不少人这么说。 方白没办法拒绝，只好老老实实地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来。 他抬起右手道： “我手上这枚，是前几天在冰岛带回来的北极光系列戒指，名字叫【极光之恋】，你们看，它上面是以猫眼黄加绿蛋面，还撒了一点点的红，就是设计师为了拼凑出极光的感觉……” “至于说我为什么要买这样一枚戒指？” “哦，它其实是款情侣对戒，我女朋友带着另一枚。从戒指名字你们也能听出来。” “这个故事，就要从我刚离开的雷克雅未克主教堂区说起了……” ------------ 259.裴青的际遇 方白一共在《女团303》训练营基地里“执教”了半个月。 挺开心的，在这里面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但因为归根结底，选秀节目的主角还是练习生们，所以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半个月里，芒果卫视一共播出了四期节目，每一期节目讲得都是一个导师分组的镜头故事，而剩下的最后一期内容则是大评比淘汰赛。 虽然大评比上的表演是团队行为，但淘汰上只看个人的表现，这是由主评委和三位导师一起打分筛选，标准很严苛。 《女团303》顾名思义，最开始有303位练习生共同入选，但在初选环节就淘汰了将近三分之二，只剩下一百多个。 这二轮环节又要淘汰将近一半的人。 安沫沫的评级是“b”，在经历重重筛选之后并不怎么占优势。但好在她是因为偏科而变成“b”的，在舞蹈上算是独具特长，只是音乐上差了点儿，所以还是有小表演团队愿意主动接纳她做队员。 而现在……安沫沫不偏科了。 她当时没有选择去舞蹈组，接受李老师的进一步特训，而是来了音乐组接受方白的指导，就是想定了要弥补自己的不足。 所以现在安沫沫从一个濒临淘汰的“b”级练习生，变成了妥妥的“s”级评分水准。这里面的进步，不可谓不大。 但其实还是有水分的。 方白当然不可能让安沫沫一朝顿悟——要是那样的话，大大小小的原创音乐人们也就不用活了。 但帮着大改曲谱、敲定歌词，把握音乐节奏……这些事，作为外聘导师，他还是能够胜任的。 方白基本上是把安沫沫那个小组交上来的原创音乐作业，都通篇改了一遍。改完后再慢慢跟安沫沫商量。 商量的意思就是：方白说，安沫沫听。 这样改完后的作品可想而知。用“面目全非”这个词形容应该比较恰当，连它的“亲妈”安沫沫第一时间也未必认得出来。 但是，从节目组的规则上来讲，这还真就是安沫沫小组的作品，甚至其中练习生安沫沫占据原创的比重非常大。 她的“s”评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源于此。 算是一种另类的回报吧。要是别的小组成员求指导，方白或许会尽心尽力，但一定不会像这样帮忙。 指导，是拿钱办事，所以要尽心尽力；帮忙，则是人情世故，全看眼缘与关系。 春秋文化带的练习生后辈很多，他只能挑几个顺眼的帮，帮过了，也免得林二春改天打电话过来哔哔赖赖。 话说当导师的感觉是真的爽。当你从一个一直被他人评判的角度，忽然转向一个评判他人的角度，那滋味，美滴很。 录完《女团303 》最后一环，方白起身离场，和大家告别。 练习生们还得面临两轮残酷的淘汰，才能组成一个真正的女团。而他是要重新回去当《蒙面歌神》的选手了。 直接从导师降级，讲道理得习惯一段时间，别到时候点评起别的选手来了。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样会超级得罪人，双方面意义上的。 距离上一次参加《蒙面歌神》已经过去一个月，方白第二次参加的是半决赛。 由于能上半决赛的音乐人，都是在往期节目里胜利的优胜者，每一个都进行了“荣耀揭面仪式”，所以半决赛上大家都没再做伪装，全部用的真名。 按理来说这没什么可惊讶的，但他补前几期综艺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蒙面歌神》第三期节目，也就是方白作为“大白猫选手”成为优胜者之后的那一期，胜利者居然不是一直被大家寄予厚望、公认实力最强的“海燕选手”，也不是新加入的神秘嘉宾，而是—— “企鹅人”选手！ 本来这就挺让人惊讶的了，但更让方白吃惊的还在后面…… “企鹅人选手”的真实身份是裴青。 裴青诶！！！方白的情感导师！那个海王之王！！ 作为华国顶级流量小生，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当演员跑综艺的主，忽然来参加《蒙面歌神》这种音乐节目，也太奇怪了吧？ 毕竟他根本不混音乐圈，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唱歌好听的吸粉技能，唯一确认的是，自拍倒是一把好手。 方白记得上次见到裴青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下次要“参加个大制作”。 当时就寻思着，“大制作”？ 按照裴青现在的程度，这么讲话，应该是指的个几亿投资的大电影吧？ 结果居然是区区一个专业不太对口的老牌音乐综艺……而且上次和“企鹅人选手”同台站立的时候，方白都没看出异常来。 这也太假了。 立马拿出手机给裴青打电话，接通第一句就问： “喂，青哥儿？你才是内个'企鹅人'啊？” “这也太离谱了！我居然一点都没听出来，你敢信？” “但是我当时是把你听出来了滴哟，”裴青爽朗回话：“诶呀，我会搞音乐好正常嘛。这些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你娃子现在才看节目嗦？” “对。等等，青哥儿，你能不能不要故意学我说话？你又不是蓉城人。”方白无语。 “好好好，不学你。” 裴青大笑，接着说： “我那个电影项目黄了，所以才出来跑一下综艺。正好原本有出几首歌的计划，索性就在《蒙面歌神》上唱了。” “没想到运气好，进了半决赛，还成了你的对手……嘿嘿，人生处处想不到啊！” “能进半决赛，青儿哥你肯定不完全是靠运气，还是要看实力的。” 方白先赞赏了裴青一句，然后好奇地问： “你的电影项目黄了？怎么黄的？” 裴青的声音陡然闷下来： “那个导演嫌弃我长得帅，把我给退了。” “还有这种事儿，长得帅也有错？” “好吧，其实跟演技也有一点点关系。” “没事，”方白安慰他道，“是那个导演有眼无珠。他叫什么名字？” “……其实你应该认识的。” 裴青尬笑了两声。 方白想了想，猜测道： “是韩导？你们上次合作不是很愉快的吗？” “并不是韩导。” 除了韩显之这个导演，自己到底还认识哪一个导演……方白想了又想，忽然醒悟过来。 淦，是老爷子！！ “老爷子说你不合适，那你肯定就不合适。”沉默一会儿后，他最终这么肯定地说道。 结果电话那头立即传过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像是等待已久：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还说是老爷子嫉妒你长得帅！！！ 呸，凑表脸。 ------------ 260.《蒙面歌神 》半决赛(上) 橘子市，某省级体育场馆内。 自从《蒙面歌神》前八期播放完后，节目组官号就开始在各色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消息，宣传说，从半决赛开始，表演场地将统一换成大型体育场馆，改造后以便容纳更多现场观众进入。 方白现在就站在体育场馆入馆口。看见已经被改模换样装配一新的场馆各处样貌，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节目组真是财大气粗。 口碑逆袭，播放量疯狂上涨的《蒙面歌神》最新季，值得结交更多的金主爸爸，现在估计还属于有钱疯狂花的可忧虑状态。 不过没事，照眼前这个造作法，应该还能多烧几天钱。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方白一个小选手该杞人忧天的。从助理经纪人李云馨手里批上黑西装外套，他迈步走向前去，准备参加节目录制了。 半决赛、决赛和总决赛是没有彩排——全他喵的是现场直播，刺激。 甚至这回也没有评委老师评分，全看现场观众投票率，外加直播观众弹幕投票率的综合数据。 说实话，任何事情一旦放到网络上，就有刷数据的危险。无论是黑客、水军、灰色产业链亦或者粉丝团行为，对于他们来讲，刷票都是很平常的事。 但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放到网络上直播节目，每个芒果网会员账号都只能投一次票，再加上芒果娱乐一再自我保证的数据真实性……这其实已经是一种相对下最大的公平了。 方白觉得吧，不能强求太多。 当然，既然是这样的规则，那么场外拉票的手段，还是很有必要使一使的。 李云馨已经用方白的社交媒体账号发文，提前拉票，在号召他的粉丝们了。另外作为福利补偿，前段时间录的冰岛旅行 vlag就派上了用场…… 虽然粉丝们大多都在弹幕中友好表示“把狗骗进来杀”、“什么，我以为是旅行美景介绍，结果这是一个秀恩爱视频”、“我坐在高高的柠檬山上”、“吾与那曹贼何异”…… 咳咳，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管。 总而言之，狗粮是吃饱了的，粉丝们也都普遍表示这次视频质量很高，很满意，有芒果会员的会踊跃投票，没有芒果会员的也会马上去注册…… 成效不错。 有了粉丝们的支持，方白安心了不少。绕到体育馆表演大场馆后台的路上，他还遇见了不少专程来支持的粉丝，排成队列、握着应援道具，坐在体育馆观众席上。 这更让他对接下来的比赛兴奋了。 …… 晚上5点整，《蒙面歌神》第九期，半决赛现场录制，正式开始。 大舞台是按照芒果娱乐台原本那个录制棚舞台复制的，还是“工”字形，只是按比例放大了许多。 参加半决赛的选手们还没上来，但三位评委老师已经到齐。他们现在的任务不是评分，而主要是为观众做有鉴赏水平的解说，顺带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分别从舞台两侧走了上来。女的还是金铭，男的却是芒果卫视另一个挺出名的老牌主持人。 花瓶主持一下平常期次的节目还好，但面对这种脱离了节目室内录制棚和彩排的“大场面”，就不太行了。 节目组制作人也不放心，所以专门又请了一个知名老牌男主持配合金铭，心道男女新老搭配之下，应该是比较妥当的。 这两人一上台，老规矩，先念了一长串金主爸爸的赞助商广告。 然后才念起半决赛规则内容来： “……本次半决赛，共有八位往期优胜者参加，共同角逐参与决赛的四个名额，输者淘汰，淘汰两位。 另外有两个复活名额，由淘汰组进行复活赛和网络投票数共同决定…… 胜利者四人和败者组复活两人，于决赛现场再次比拼，得票数前二人，即进入总决赛……” “请选手们上台！” 收到主持人指令，在舞台下备战的八位选手蹭蹭蹭走上去。 大舞台是露天场地，但仍不缺聚光灯。方白和所有选手里引起最火的流量裴青走在一起，两人踩着红毯并肩上台，有说有笑，着实引起了不少女粉丝的尖叫。 这可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但其他黯然失色的选手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很吃香。 相较于观众席里的激动，方白和裴青两人本身却很淡定。 他们实际上的谈话内容其实是这样的，一点儿也不像外表一样温文尔雅： “崽儿，爸爸待会儿是不会让你的。” “你做梦呢，这波我必不可能输！！” 都是朋友互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大段，精简提炼出来，总的就可以缩写为上述这两句，剩下的都是没营养的话。 啧啧啧。 男主持人让他们八个优胜选手提前上舞台，主要是为了让每个人发表一下参与半决赛的感想。 老催泪环节了，选手们的常规狗血套路一个一个被使出来： “情怀牌、梦想牌、感情牌、卖惨牌”轮番上阵，等轮到最后两个人，裴青和方白发言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套路都被前面的人说完了呀。 裴青想了想，是觉得自己反正以后也不在乐坛混，因此接过话筒，很直接了当、干干脆脆地说： “我来参加《蒙面歌手》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为了钱。” 女主持人金铭就站在他旁边，听到这句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嘴唇迫切地想要吐出字词，但最后好像又忘了自己要说啥。 于是她只能看着，呆若木鸡。 全场寂静无声。 “呃……” 似乎是觉得上句话太出格，末了，裴青又顿了顿道： “另外再补充一下，我要再顺便证明流量明星也可以唱好歌。尽管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演员，但大众一直都把我认知为流量明星，我想突破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参加《蒙面歌神》，就是这个举动的第一步。” 节目组里的大伙儿舒了口气，心想小伙子就爱皮，你下面这个理由才算正常嘛。 裴青很隐晦地撇了撇嘴。 他心想这年头说真话为什么总是没人愿意相信呢……转手就立马把手上的话筒给给到了身侧的方白。 ------------ 261.《蒙面歌神 》半决赛(中) 方白握上麦克风，很诚恳地说： “我当初报名参加《蒙面歌神》的原因，特简单。那就是……” 大家都好奇地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结果方白接着道： “裴青既然说他是为了钱，那我就不好用这个理由了。我是为了红。” 台下观众席随即传来一阵哄笑声。 “又正好听说有《蒙面歌神》这么好的一个新音乐舞台，所以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参加了。” 方白还在不急不躁的继续讲话： “观众朋友们，你们没有听错，以后最好都记住了，有个名字叫做方白的原创音乐人向来性格憨厚老实，说话就是这么直白。” ——憨厚老实？这是一个性格憨厚老实的音乐人能说出来的话？ 我信你个鬼嘞。 不少现场观众忍不住暗自发笑，这么在心里想着。 节目前面几段选手感言听得人昏昏发睡，老掉牙的套路，看得一点情绪激荡都没有。但最后的这两个选手感言却一个比一个有趣，让人牢牢记住，印象深刻。 如果感言环节也能投票的话，那么此时的观众网络投票率情形，大概率应该是这样的： 天下票共一石，而方白独得八斗。 裴青占一斗，余下人等各自总分一斗。 这就是差距。在前面发表感言的六位选手，此刻已经后悔了： 之前为什么不让助理准备更有新意的文案，或者更感人的狗血故事？ ……然而后悔无用。 接到主持人请选手们下场准备表演的指令时，方白等八人携手下场，一派和气。 感言环节其实只是可有可无的盘外招，它的唯一优势就是能加深观众对于歌手的印象和喜爱程度，于《蒙面歌神》总冠军的争夺与输赢，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音乐人的根子，还是在于表演出的作品上。 作品好，锦上添花；作品不好，一切白搭。 下了台，重新回到紧张准备状态中的各个音乐人，除了应付随行拍摄的摄制组成员，都开始极力调整起自己的状态了。 体育馆场地是租聘使用，毕竟不像芒果电视台自家录制棚内样什么都分得明明白白——比如选手休息室什么的。 所以，在后台里，八位参加半决赛的选手其实是留在了一片公共休息空间里，由工作人员形成的人墙和临时搭建的铁栏杆组成，虽然也有各自的小隔间，但大家互相之间都是可以看得见的。 舞美和伴奏团队也不一样。 舞美无所谓，这个在音乐比赛里实际上不是很重要，我们略去不谈。 但乐团还是很能影响现场歌曲效果的。 这一次上半决赛，方白本身还是委托了方老爷子的“芳华十八”乐团，提前让人处理好了伴奏和人声混音录制，到时候一上场机器直接放就行，靠谱。 但其他选手就未必像他这样洒脱了。 不少音乐人，尤其是漂泊浪子型、学院派型这两类音乐人，是特别喜欢在现场用乐器演奏的。 他们要么自弹自唱、要么请专业的乐队辅助弹唱，到时候上舞台之后，在歌唱之余还要时刻操纵乐器，难度和压力自然又是增大了些许。 半决赛上第1个登场的选手，就是“自弹自唱漂泊浪子型”的猛人。 我们可以姑且称之为1号选手，大猛。 大猛猛在先前的自我感言发布里有提到，自己是粤省人，但北上漂泊流浪多年，所以，现在在华语乐坛混出个尖尖角之后，就一直寻思着不忘本。 他致力于在新时代推行粤语歌。 说起来也是个很伟大的志向。要知道在粤语歌曲的黄金年代过去之后，优秀质量的粤语歌出产就越来越少，除非已经证得粤语天王果位的乐坛大佬发新歌，否则当下是没有什么人会关注这一块儿的。 人们听来听去，还是只能在老歌堆里发掘能听得顺耳的粤语歌曲。 因为这样的堪称“伟大”的志向，我们的1号选手大猛又有一个别样的称号，叫做“粤语歌坛救世主”。 别笑，外号嘛，自媒体小编给的，就是要往夸张了叫。 比如“华语乐坛年轻一辈领军人”这种外号，一年都能颁发给好几个新秀，花花轿子众人抬，谁也不亏是不是？ 总而言之——大猛就算是当下粤语歌的一面青春版旗帜。 此时他上台献唱，两口一张，吉他一弹，果然还是浓郁的粤省口味儿： “……踏过这世途，方知世道每多艰 da guo zei sei tou，fong zi sei dou mui do gan 浮沉人事岁月，百转千翻 fao cam yen si sui yv，ba zvn cin fan 又听他说起，急速先要慢 yao ting ta sv hei，ga cu sin yiu man ……” 听着听着，方白渐渐就明了歌词内容，1号选手大猛唱得是一首感怀父亲的原创粤语歌。 初听时并不是很惊艳的样子，但这歌的风味就是这样，越往后听越好，感情越浓烈，情怀效果更好。 瞄准的范围人群也很聪明—— 谁不为人父母？ 谁不为人子女？ 传递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共情能力值可以直接达到max。 可惜了啊……方白眨巴眨巴眼睛。 他在蓝星是个典型的无父无母之徒，也就是俗称的“孤儿”，额听上去好像有点自己骂自己的意思…… 总之，这样的身份，让方白实在不太方便编一些亲情小故事，然后发诸如《父亲》、《父亲的散文诗》、《时光都去哪儿了》这样的现场演唱王炸金曲出来。 因为太不合理了。 要不然倒是可以好生生搞一下台上的大猛，直接整首走同类路线的王炸上去，不怕他心态不裂开。 在方白分配休息空间的邻近格子里，就正好坐着裴青。 他无意中瞥到了青哥儿脸色不太好的亚子，马上就来了兴致，调侃道： “青哥儿？你咋个咯？” 裴青的嘴唇微动了几下，没弄出太大的声音。在录制现场庞大的表演音响面前，方白根本听不清楚对面的人说了什么。 但他还可以从嘴型上简单判断一下。仔细思索，裴青刚刚实际上想说的好像是： “糟了，撞题材了。” 撞题材了？ 大猛的身份资料又不是秘密，青哥儿不会不自量力地提前准备了粤语歌吧？ 方白一时怔住。 ------------ 262.《蒙面歌神 》半决赛(下) 至于说为什么方白会这么笃定，裴青所说的“撞题材”，一定是撞了粤语歌的题材，而不是撞了“怀念感恩父母”的题材，那是因为…… 裴青是离异家庭出身。 而且不是一般的离异家庭。 说起来很心酸，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继母继父两头不讨好，童年惨淡，长大后也读不了大学，倒不是成绩不够，而是两边家长都不肯供学费。 一怒之下，裴青就进了娱乐圈，没想到几年之后大红大紫，反遭亲生父母联合继父继母继兄妹一起讹诈巨款，一度闹上法庭。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要讹诈巨款的原因是某些涉及河蟹大人的神秘邪恶力量作祟，疯狂至极。 都是些糟糕玩意儿，路人都看不下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裴青一直在各种访谈里坦承自己有恐婚症，和女生的感情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有压力，然后选择三个不原则自然放手。 这些千度搜索一下就能知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所以说裴青是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也绝不可能唱一首感怀父母的歌——就算他自己不觉得恶心，观众们也会觉得虚伪。 那么，排除“感恩父母亲人”题材，你就只剩下“唱粤语歌”这个题材了。 但是在“粤语歌坛救世主”大猛面前出粤语歌争秀场…… 哥们儿，你这行为跟一心求死有什么区别？？？ 虽然说自媒体小编们给冠上的名号，肯定有很大的水分，但无风不起浪，人家大猛也是有真本事的呀！ 没看见人家一首唱完，现场观众席里那些年龄稍大的中年人，都哭的不成样子了吗？ 方白转头，随即以担心的目光看向裴青的座位，却发现他已经默默站起来了。 嗯？ 舞台上，评委席上三位老师刚点评完，女主持人的声音立刻精准响起： “请二号选手上台。” 对哦，刚刚抽签，我是5号，青哥儿是2号哒。 那他完了，接得这么紧，两相对比之下，不是会被大猛秒成渣吗？ 但很出人意料的，裴青上去唱了几句，方白竟然觉得还不错，跟 1号大猛选手的原创歌曲不相上下。 裴青唱的是一首情歌。 不是他写的，应该是背后经纪公司提供，裴青只算是原唱。 众所周知，能战胜亲情的，唯有爱情；反之亦然。 值得一提的是青哥儿果然是资深老渣男了，唱的歌也超渣，有如下歌词为证： “先会怀念初恋的美好 sin wui wai nim co lvn di mei hou 忽然投怀别抱 fa yin tao wai bi pou 爱得太幼稚想要进步 oi da tai yao zi soeng yiu zun bou 总要寻找新火花恶补 zong yiu cam zao san fo fa ao bou ……” 我的天，气质这一块儿拿捏得死死的。 该说海王不愧是海王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由的气息。 再加上台下观众席里那些粉丝团的助力，裴青此时已经足以和1号选手大猛一较高下了。 半决赛的赛制是两两对拼，1号打2号，3号打4号，5号打6号……以此类推，输者直接掉入败者组。 所以说，裴青和大猛之间，是一定有一个人要被先暂时淘汰的。 两个人表演完，方白在下面吃瓜看戏，大屏幕上的投票数据疯狂飚涨，无论是哪方都不落弱势。 大约足足过了一分钟之后，两边的投票上涨速度才产生明显的差异。 大猛选手的投票支持率落后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中年观众很难跟形成了专业化组织的青春追星族一较高下，而且年龄越大的人，就越舍不得某些东西，再也不能像年少时那样为了喜欢的事物疯狂。 其实站在方白的立场，以一个更相对公平的角度来说： 从音乐作品上来讲，大猛和裴青基本上是平分秋色。 但要是比粉丝人气，没得打。 根本没得打。 因此，大猛输掉，可以理解。 方白看见一号选手勉强笑着下台，大屏幕上身份背景图被转换为灰色，裴青则喜滋滋接受主持人祝贺，心里很是感慨。 他才不是可怜大猛，节目组规则已经挺公平的了，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各显本事嘛。 ——方白是在想，为什么青哥儿这种渣男，也可以渣到正大光明、甚至人人称赞的地步啊？ 看见那个女主持人问话恭喜的样子没？我就没见过这个逗比花瓶还有这么温柔娴静细声细气的时刻！！ 全世界都知道裴青是渣男，但女孩子们还是争先恐后的往他旁边冒……我一点都不羡慕，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羡慕…… ˉ\\_(ツ)_/ˉ 呵。 等裴青在三位评委老师的一片恭贺声中下台，方白对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诶，方白老师，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眼睛长得好像两颗柠檬？” “有吗？” “真的，要不你去橘子市三甲医院看下眼科？那儿的专家挺好的，还要预约取号。” 方白心里憋着一口闷气： “我不酸你，我一点都不酸你，真的。我自己都有女朋友，我为什么要酸你？” 他准备马上就把自己和小念的冰岛甜蜜环岛之旅vlag，放给裴青看，反向刺激一下青哥儿。 谁知道裴青很诧异地反问： “女朋友？这种累赘的东西只要我想有，随时都会有。” “……” 方白没话了。 这天根本就没法聊嘛！！！ 节目表演继续，3号选手和4号选手依次上台，轮流展现之后，再次进入投票环节。 这次被票选胜利的人是3号。主持人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方白的耳朵还在遭受裴青的调侃和骚扰，真是苦不堪言。 下一位就是5号选手登台表演，他赶紧准备起立。 临走之前，方白趁空隙仔细思索了下，终于趁这个裴青不能再回话的机会，抛出了自制的攀比大杀器： “青儿哥，你太世俗了，居然还拘泥于和人类女性感情数的多少。而这些，除了能带来一段又一段无妄虚假的欢愉记忆以外，又有什么用？” “我就问你一句——” 裴青洗耳恭听，却听到了一句让他莫名心神大震的话： “我就问你一句，你有猫吗？” “——我有哦。会变身的那一种。” ------------ 263.《 你曾是少年》 “接下来登场的这位选手，相信一定是给所有观众们、以及三位评委老师期待感最高的一位。” 大舞台上，男主持人神色笑吟吟的故意卖关子，眼神环顾全场。 金铭接话道： “哦？那么我们的5号选手到底是谁呢？” 她也有意地装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但表情假得不能再假。 观众们沸腾起来，环形的体育场场馆坐席上人山人海，山呼海啸。 之前的选手号码牌抽签仪式也是直播进行的，是作为半决赛开幕仪式前的预热。 虽然仍旧蒙着黑幕，不让观众们知晓具体情况，但通过选手之间的对话，还是可以推测出大概情况的。 所以，这里只要是提早关注了《蒙面歌神》半决赛预热直播的现场观众，都会知道一件事： 每个选手所对应的上场号码牌数，先后不一，但方白选手恰好就不偏不倚地就排在了 8个人的表演序列正中间。 不是4号，就是5号。 而现在 1~4号都已经表演过了，方白却还没有出现，主持人又对5号选手的出场词作如此介绍，那么5号是谁，还用多说吗？ “白党”们立刻踊跃兴奋起来。 而由于众所周知的、方白唱法的特殊性，所以绝大多数观众都是对他的表演抱有极大的兴趣的，初始期待感上就比其他选手高出不止一筹——这一点那个正在台上卖关子男主持人还真没说错。 所以当一身轻便黑西装上场的方白，跨过长长的红毯，重新登上舞台时，他收获到的是沿途无数的欢呼与掌声。 ——第2期节目播出之后，我有这么受欢迎了？ 方白这么在心里想着，略微有些诧异。 节目组斥巨资在现场自由搭建的舞台很高端，沿途有充当活动屏幕的立柱上起下落，排成花开花落之状。 他脚下步步生莲，一边向现场的观众朋友和举着应援灯牌的粉丝们挥手致意，一边深呼了口气。 走在舞台正中央，面对三位评委老师，一鞠躬。 所有花瓣效果消失。 二三四鞠躬，分别面向左中右场观众，场景打光依次变暗，穿着全套黑西服的方白瞬时遁入黑暗中。 五鞠躬，乐队奏曲响起，麦克风上签收了一道清脆的响指音，节目组工作人员适时给上了 Music。 前奏舒缓伤感，三位评委老师无不精通曲谱，当即脑补出这是一首煽情曲。 芸姐随即皱了皱眉。 煽情曲不是不好，但连续五首歌都是煽情曲，那就不太好了。 她其实更希望方白能够来一首嗨爆全场的歌，又爽又不失内涵的那种——听上去很难，毕竟最爽的都是口水歌，但经过上次的观察，芸姐本人对方白的期待还是蛮高的。 算了，总得听听，万一有惊喜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拉了拉坐旁边的陈天王的袖子。 论起唱伤感情歌，陈天王自称华龙国第二，国内就再没有人敢称第一。芸姐是想看看这位大佬的想法。 但台上的音乐人都还没开口呢，光听一小段前奏的旋律能听出来什么？ 陈天王竖起两根指头放到嘴巴面前，摇摇头，噤声不语。 上次的吃头套事件大佬还记着呢，现在可不敢随便乱猜。 大老师也集中精神，摸着下巴看舞台，什么也不说，他超级好奇的。 大舞台上，方白轻声开口： “小时候，我们都曾有过梦想。” “那时候的我们，可能并没有发现，梦想，实际上是一个奢侈的词。” “长大后，时光荏苒，偶然翻开从前老相册或账户空间，才会恍然：自己早就没有【梦想】这种东西了，只剩下高度娱乐和浑浑噩噩。” “长辈们说，人变得世故，是一个小孩子成熟的开始，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每说一句，刚刚还闹腾的观众们就静默一分，直说到最后，全场已经大致鸦雀无声了。 “方白老师真会搞气氛。” 台下，有身经百战的社畜这么想，莫名觉得扎心，但没想太多。 在这社会上混，被煽情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地对这些手段免疫了。 已经自我免疫成功的陈登山，还回头看了看周边新入职的实习生们。见他们普遍忽然有些难过的神态，陈登山面露鄙夷之色。 梦想？ 那玩意儿有屁用。 这些刚出校的实习生才来公司混三个月，还是缺少了社会的毒打。 像他这样的老油条，当社畜多年，早就不在意各种高大上的台词了，管你说再多，只有票子到手才是真的好伐！！ 现在跟着的这个老板还不错，加班居然还给加班费，努把力足够踏踏实实还完房贷，陈登山对于自家目前的生活还是非常满足的，没有丝毫想要改变的意思。 “这首歌叫《你曾是少年》，是我的原创新品，献给所有——内心曾经年轻的朋友。” 他这样想着，台上的方白老师却在留下疑问之后，已经开了歌嗓。 有些意料之外的，开嗓前两局并不是深情的画风，反而很清淡随意： “有些时候 你怀念从前日子 可天真离开时 你却没说一个字……” 是啊，怀念。谁不怀念以往呢？ 但那又有屁用，陈登山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浓，他忽然莫名感到有些焦躁。 观众席上坐着的人群寂静。每一个人都在仔细聆听，这次因为有提前预知，所以都没有因为方白表现出来的女声而感到惊讶。 相较之下，他们更愿意关注歌曲本身的内容。 “…… 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 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酒喝到七分 却又感觉怅然若失—— 镜子里面 像看到人生终点 ……” 陈登山双手抱胸，翘着个二郎腿，昂头坐在观众椅上，身侧围着新入职不久的实习生们，姿势嚣张。 脸上却不大对劲。 今晚公司里组队出来，到《蒙面歌神》的节目录制现场来耍，算是个小小的团建，之前自然经过一轮职场酒席。 那时候酒过三巡，陈登山醉醺醺的，跟另外一个年轻人实习生互相搀扶着，一起去洗手间解手。 商务风装修的洗手间，自然是镜光地滑，似乎每一处都能映射出两个人的影子。 当时他在迷迷糊糊中，将醉未醉的状态下，看见了瓷砖墙壁里新人实习生的影子，身材匀称，没有啤酒肚和双层下巴，恍惚间竟然好像看见了…… 当年的自己。 ------------ 264.当我曾经是少年 “……镜子里面 像看到人生终点 或许再过上几年 你也有张虚伪的脸 ……” 我？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陈登山眼神迷茫，伸出手向前，在半空中轻拍了一下。 没有碰到温热的实物，没有碰到那张似曾相识的年轻的脸庞。 一切皆是虚幻。 他忽然醒悟过来，抬头怔怔看起，大舞台上的方白老师声音气息越唱越急，小舞台上的三位评委老师也都直愣愣的，各自维持着一个如同雕塑般的姿势，一动不动。 观众席里的总体气氛略微轻松一点，但不少人似乎也跟陈登山一样，或捂着胸口，或拳头捏紧，预感到了什么。 那些人全部都西装革履。 “或许再过上几年 你也有张虚伪的脸~ 难道我们是为了这样 才来到这世上 这问题来不及想 每一天一年 总是匆匆忙忙——” 伴奏逐步转为低沉，然而只不过是欲抑先扬。芸姐脸皮子上下一眨，感知到方白的大招要来了。 果然，暂时的低沉，换来的是接下来一步到位的、饱含着浓烈感情的炽热高昂，正在演唱中的方白猛地捏紧麦克风，把它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唱这首歌，他要竭尽喉咙里的心气。 “你我来自湖北四川广西宁夏河南山东贵州云南的小镇乡村 曾经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歌词如洪钟大吕。 敲响了台下陈登山的呆愣的脑子，使他不自觉把已经摆出好久的二郎腿收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坐着。 就像20年前，他乡下的阿爸教陈登山读小学课本儿的时候。 “…却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来站在寂寞的阳台 只想从这无边的寂寞中逃出来——” 无数次半夜惊醒，无数次失眠站在阳台上抽华子，望着外边车水马龙永不停歇的城市霓虹夜景发呆…… 这很正常吧，总有那种时候吧，每个人都有的，既不想打游戏又不想找朋友说话的时候……夜深人静最孤独的时候…… 那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就是这么过到了现在？ 陈登山坐在观众席座位上，忽然无所适从。 他不敢看周围的新人们，闭上眼睛，默默告诉自己： 不，我过得很好的，很好的。 我有老婆，相亲认识的，虽然跟以前青春时代的幻想相去甚远，但也还算喜欢； 我有工作，师兄推荐的，虽然这份工作经常加班但我干了好几年，老板很良心，老员工是有加班费的； 我还有房贷，为了结婚立下的，虽然很多，但是按照我现在的收入，节省一点，5年内不是不能够还完； 我还有……我还有什么？ 爱好？ 吃火锅？刷视频？？ 不，不，不不不。这些都只是……消遣而已。 我还有什么？ “……许多年前 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 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 去最遥远的远方 感觉有双翅膀 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 20年前，某天清晨。 山贵省乡村土房里，有一老一少，抱着小学读本互教互学。 他们是一对父子。 背完一篇课文，皮肤黑巴巴的老人问小孩儿： “崽儿，你想去城里头读书不？” 幼小的陈登山眼睛明亮，抬头问： “阿爸，读书为什么要到城里头读？我在咱乡里读，不好嘛？” “乖，你大哥在里头工作，你去了，他好放心。” “那阿爸你捏？就一个人呆在乡里头啊？” “我嘛，嘿。一个老头子，栽在乡头无所谓，死了都没得人问。” 小陈登山知道阿爸又开玩笑了，这不是第一次。 于是他放下课本，小脸绷起来，又严肃又认真地说： “阿爸，我去了城里头读书，以后也会回来的。” “城里头比乡里头好玩无数倍，就怕你到时候哭斗闹斗不愿意。”老人摆出笑眯眯的表情，逗孩子逗得兴致盎然。 “不会的。”小陈登山有些委屈，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我们小学新来的支教老师说，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梦想。” “哦，那你给老师说的是啥子梦想嘛？” “我的梦想就是以后长大了，把城里的好处都带回来，帮阿爸把乡里搞得跟城里一样好！！” “……” 老人对着面前唇红齿白的认真小孩儿，竟然默然了一会儿。 踌躇之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阿爸相信你。” 全身黑巴巴的老人最后这么哄道，顺便卷起小学教科书当棍子，敲了一下小陈登山的头顶，说：“好好学习，不然去了城里头也得给别个挤回来，听到了没得？” “嗯！” …… “阿爸……” 体育场馆内，陈登山声音嘶哑，眼泪无声而流。 阿爸……他的脸是长成什么样子的？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乡里……乡里…… 好多年没见过大哥，没回过乡里祭祖了…… “许多年前 你曾是个朴素的少年 爱上一个人 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 相信爱会永恒 相信每个陌生人 相信你会成为最想成为的人——” 陈登山失魂落魄，又难以阻止自己的头部睁开眼睛，不自觉看向台上正在唱歌的音乐人。 细微的抽泣声隐隐约约，他又扭头四望，发现大家跟自己相比，也都好不了多少。 方白老师唱的难道是扎心神曲？ 一向惯于苦中作乐的陈登山，忽然脑海中冒出来了一个无厘头的想法，但又在一秒之后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原本正坐的身体又略微放松，稍稍往后靠，靠在了椅背上。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翘二郎腿。 陈登山确定自己很“喜欢”这首歌，也许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但都不重要，虽然到目前为止只听了半首，但他已经决定回家就加入付费歌单，把《你曾是少年》循环播放了。 “……习惯说谎 就是变成熟了吗 有一套房子之后 才能去爱别人吗 总是以为成功之后 就能抚平伤痕 欲望边埋着错过的人 当青春耗尽 只剩面目可憎……” 想了想家里相亲认识的、不熟悉的新婚妻子，以己背负的婚房房贷，又追忆了下过往，陈登山看了看周围之前还觉得蠢到爆的年轻实习生，没来由地感觉好羡慕。 我当年大学时期也超帅的…… 只是当青春耗尽，只剩面目可憎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本低落的心情竟然回升了一下下。 “你我来自湖北四川广西宁夏河南山东贵州云南的小镇乡村 曾经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却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来像被命运叫醒了 它说你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 许多年前 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 唱至末尾，方白深呼吸一口气，吐出了最后的歌词： “当我和世界初相见 当我曾经是少年。” ------------ 265.进入决赛圈 当我曾经是少年。 场馆内，满座哭泣声，观众们情难自禁，一边擦着红红的眼睛，一边看着舞台上放，无论男女。 有被家长带来的小孩儿，怵在椅子上，不懂周围的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们为什么突然一起流眼泪，于是转向父母的怀抱，却发现自家爸爸妈妈也在无声地抽泣。 哭，不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吗？ 他小脑袋瓜子里想不明白。 观众席里的陈登山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证明所以的笨小孩，又似乎看见了当年在阿爸面前的自己，边擦眼泪边笑。 推推实习生们，陈登山带领这一次公司团建所有参加的新人，率先鼓起了掌。 场馆回声荡荡，这一鼓掌可就不得了，先小后大，声势浩浩荡荡，久久不息。 台上的方白放下话筒，面对观众们的掌声再一鞠躬。 于是掌潮更加响亮。 看着这别样风景大有继续持续下去的意思，男主持人赶紧上台，打手势让大家歇歇，然后对镜头笑着说： “我忽然有些同情 6号选手老师了。” 他冷不丁讲了个幽默的冷笑话： “等6号选手上场的时候，他的压力一定非常非常的大。” 三个评委配合地回以笑意。 大老师拍了下评委桌，率先做出点评： “方白，我不得不承认，你这首《你曾是少年》，是今天晚上迄今为止，最让我感动到的一首原创音乐。” 收到赞扬，方白再次鞠躬致谢。 陈天王欣赏地讲道：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方白这小伙子只是声音天赋条件好，得天独厚。后来我发觉，他的词曲也写得不错。” “但现在，我觉得我之前对他形成的一切认知都被颠覆了——方白，你是一个现场演唱非常有爆发力的原创音乐人，你能够在歌曲掺入感情，有情绪感染力……而这一点，恰恰是现在很多年轻音乐人都缺乏的。” 陈天王大夸方白，认可了其在年轻一代音乐人里的优秀唱功？ 某处，节目组导演的眉角立即冒出喜色。 这个标题买个热搜，那就是赤裸裸的流量啊！！ 而且还不是虚假事件，有视频有真相……这个热搜《蒙面歌神》上定了！ 方白的脸上也露出明显的喜色，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行业大佬留下如此高的评价。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再再再鞠躬，努力平静道：“谢谢评委老师。” 大家的目光跟着镜头转向芸姐。 芸姐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颇为感慨，但又没说出来。 最后她笑着道： “天王哥把我想好的话都说给了，我没什么继续好讲的。不过，方白，我最近会去巴蜀音乐学府开一次讲座。 要是有机会，你也可以来一下，我们到时候可以私下聊聊。” 这是…… 芸姐这番话虽然没怎么夸奖，却比陈天王更重视方白，言下之意是拿他当自己的学生对待了。 不过这也确实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多谢芸姐，我一定到。” 方白心中欣喜，再再再再再鞠躬了一次，莫名腰有些酸痛。 半决赛以后的环节，评委们并无打分权利，只有评鉴权利，输赢全看观众投票率的比重。主持人让方白下场等候结果时，他路过观众席位，收获的是又一轮一轮如潮水般的掌声和喝彩。 这就是大舞台的魅力么……方白微笑摇头，对喊着自己名字的粉丝们各处挥手，不时转动身体，礼貌待人，刷了好一波好感度。 再加上之前的感人表演，观众群体里好多人当即就黑转路、路转粉了。 从这个表现上看，接下来的投票率对决应该是稳了。 除非6号选手真的很nb ，能一上场就迅速击破上场选手留下来的感人氛围，再用更直击人心的歌曲洗刷观众们的心灵……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方白了解6号选手是谁，一个喜欢唱重金属摇滚风的铁男。 铁男凭硬实力闯到了半决赛，但估计也就止于此步了。 节目组的直播安排人员们可没法对现场抽签的选手们半遮半掩，自己抽到什么，别人又抽到什么，那都是心里有数的。 同样心里门儿清的还有各自的演唱实力…… 所以方白很肯定他这一波将是绝杀，6号铁男选手将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 果然，铁男选手在随后的登场机会上唱了一首自创的《狼魂天》，超级热血超级激情，可原本该一起好起来的观众们现在大多数还流着泪呢，哪有心情陪他乱叫？ 演唱到最后，除了粉丝铁团与少数路人粉，铁男选手竟然在没有收获什么多余的掌声，凄凉得一匹。 最后的一对一投票率对比结果顺理成章： 11.2%：88.8% 悬殊之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铁男选手的脸都青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碾压你的。 带着灿烂的笑容，方白迎接观众们的欢呼声，抢先拿下了决赛名额。 说起来其实这个决赛名不符实，前面有介绍过规则，决赛后面还有一轮总决赛，总决赛才能决出最后的“冠军歌神”。 也就是说，他现在拿到的“决赛名额”，才是实际上一般比赛里的“半决赛名额”…… 但没办法，这其实关系到各位参加的知名音乐人的脸面。 你想，《蒙面歌神》性质特殊，来参加的都不是新人，这个节目像是选秀又不是选秀，邀请的都是音乐人中的老油条。 那么老油条参加了这个节目，不幸在某一环节被淘汰。 如果是预选赛淘汰——嗨呀，出门就遇到王炸对手，不是我方不给力，而是敌方太强悍啊。 如果不是预选赛淘汰——讲出去也很有排面的好伐？ 因为《蒙面歌神》除了预选赛以外，剩下的赛程名称全部带一个“决赛”字样，你看，半决赛、决赛、总决赛…… 老油条怎么都可以吹，怎么说都是好成绩——虽然说起来看也没啥屁用，但是很多音乐人最看重声名，凡事是要讲面子滴。 想到这里，方白下场时安慰一起的六号铁男选手： “这位大哥，今天略胜一筹，我很惭愧。不过你已经进了半决赛了，不亏啊。” 铁男面色僵硬地看了看他。 ------------ 266.小念，你保重 《蒙面歌神》节目组一共租了橘子市的体育场馆两天。 他们的具体安排是这样子的： 第一天，直播进行八位半决赛音乐人选手的赛程，并举行复活赛； 第二天，直播进行六位决赛音乐人选手的赛程，并举行总决赛。 第一天方白顺利取得决赛名额之后，就在后台休息区歇着去了，因为无聊，还跟同样已经通过的裴青下了好一阵子棋。 不是五子棋，不是围棋，也不是象棋，说来很有些丢人，他们是在某款手机app上下的飞行棋，很有童趣。 唯一的不爽就是那款飞行棋 app，明明商城里有棋盘皮肤，却居然不准玩家氪金换，只能靠肝获取，简直怪哉怪哉。 ——难道这个腾达游戏公司的老板不想盈利吗？首富啊？ 算了，懒得想。 下完十几把飞行棋，第一天的赛程结束，出围的选手全部明朗。 胜者四个，复活赛又把败者组里的音乐人捞出来两个。 所以决赛总共是有六个人参加。 胜者组的四个人是： 裴青、方白、黄永献、路人甲。 败者组的两个人是： 路人乙和大猛。 没有错，那个被裴青打败的大猛又坚韧地复活回来了，被方白打败的六号铁男却似乎在下台后受到了什么打击，没有奋进回来。 “你的老对手回来了啊，”方白这么跟裴青开玩笑：“要不你再搞一首粤语歌，跟我们的粤语小王子对着刚？” 裴青白他一眼： “可以呀，可是我会写歌吗？还不是公司给什么歌，我就唱什么歌。 要不你给我写也成。” “爬爬爬。” 要歌没有，要命一条，方白赶紧让他滚蛋。 真是的，一个演员要什么歌嘛。 裴青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他来这个节目自始至终都是无聊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可能也不应该站到最后面。 就算有这个实力，夺得总冠军之后，又会让全国上下的音乐人何等难堪？ ——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节目组只要不是疯了，就不可能让他站到总决赛那里去。 “所以我明天下一场大概率淘汰了。” 裴青耸耸肩膀，轻松地说出自己明天的面临的境遇，然后接着好奇地问： “方白，你明天准备唱啥歌？还是原创作品对吧？” “不知道哇。”方白扭头吹口哨，装傻。 “不说也行，但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如果我明天不幸撞到大猛，被手下败将挑下去的话……会超级丢脸的。”裴青神情严肃认真：“如果是那样，你得在后面帮我报仇。” 方白点点头： “好，我尽量。” 可能是觉得方白答应的语气过于轻松，裴青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道：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引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击败他？就像我一样。” “用粤语歌？”方白略微惊讶：“可我是川娃子，你听说过有哪个川娃子会写原创粤语歌的的吗？” 也是哦。 裴青随即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难为人，刚想出口说那算了，谁知面前的货立马就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抖抖眼皮子： “没事，我接受你的挑战。” “……？” 裴青蒙了。 …… 晚[第八区 ]上。 难得的摸鱼时光，方白躺在酒店房间里，准备按照约定给女朋友打电话。 不过在这之前，他想去哔哩哔哩搜索一下自己的名字。 原因是之前刷新闻的时候，看到一个采访：xxx现已成名人，偶尔会在我们xxx站上搜自己吗？ 一通话说下来，有趣得紧，又便于吸引粉丝，方白想自己也试试，万一以后遇到一样的采访话题，就能派上用场。 打开哔哩哔哩手机app ，调到首页搜索框，输入…… 呃，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不能输入【渣猫大白】这四个字，不然涌现出来的肯定是自己的一大波羞耻投稿和阿婆主关联账号。 既然是要看粉丝互动内容，那最好还是别带上自己的 b站账户名。 所以最后他只搜索了两个字，“方白”。 搜索结果一条条呈现，方白望着眼前的手机屏幕一愣—— 热度最高的竟然是一条混剪。 明星混剪常有粉丝会做，因为吃颜党无处不在的缘故，所以这类视频播放量常常会很可观。 接下来的二、三条，都是综艺节目组官方账号放出的实时拍摄花絮，全部都有关方白，不过这也成为了第一条视频的素材来源。 热度飙升的视频是今晚《蒙面歌神》的最新舞台剪辑单人啪……方白点进去看了一下，满屏幕的弹幕都是各种“小白白”，差点儿没把他小心脏给闷回去。 这一次搜自己名字的体验，也就一般良好，不是特别良好。他这么想着，一边联系自己的生活助理小陈，给自己定了一份三鲜瘦肉粥外卖。 本来想点螺蛳粉的，但是明天还要唱歌，所以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值得一提的是，方白现在的生活助理并不是由经纪人李云馨兼任了，而是换成了刚大学毕业的小陈，小伙子有力气也够细心，他觉得很好。 毕竟也不能老麻烦人家李云馨遛狗喂猫……经纪人和生活助理还是要分开的。 就算小李姑娘开始比较水货，这段时间在经纪人行业里也慢慢变得成熟了，不能老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杂事儿，还是得请个专门的生活助理。 方白开始是想请个温柔的妹子，一般生活助理都是女的，因为细心，但是吧，林小念她不同意…… 咳咳咳，那就算了呗。 三鲜瘦肉粥外卖一到，方白一边喝粥，一边和女朋友视频通话。 林小念羡慕他有粥喝，自己却只能吃食堂。 方白吃粥吃的极慢，况且又是一边聊一边喝，涨饭效率自然受到影响。两个人聊到半夜，林小念实在忍不住，在宿舍里偷偷摸摸地泡泡椒味速食面吃，当做夜宵加餐。 之后的事情方白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通过手机屏幕看见，林小念的三个舍友纷纷黑着脸下床。 夏朵和韩梅梅一左一右，把视频通话前的正甜蜜嗦面的林小念架走了，只留下一个仿若有魔力的速食面桶。 紧接着便是屏幕一黑。 诶。 ——晚安，小念。 ——你保重。 ------------ 267.以牙还牙 上午。 《蒙面歌神》，决赛录制现场。 今天的气氛有些紧张。挨着队列入场的观众们也比昨晚更加激动和兴奋，纷纷小声议论着。 就连好些做引导工作的工作人员，也同样不能免俗。 因为他们知道，今晚举行的决赛、总决赛之后，就将争出最后的总冠军。 女主持人金铭，现在的心情同样期待又紧张，还夹杂着些微的欣喜。 这还是她第一次完整主持“有重量级”的节目任务。虽说在最后环节，节目组导演仍是不放心地加了一个男主持大佬上来帮忙，但在《蒙面歌神》之前的大部分分期节目上，主持工作从表面上看都毫无疑问是由金铭同志一手完成的。 这是一笔很不错的履历，因此金铭同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满意。 她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起码以后不应该再被称为一个“花瓶”。 当然，这些事情，是要交给节目播出完毕之后的观众们评价的，而花瓶童鞋现在的自身首要任务是： 先把参加决赛的六个老师给哄好。 裴青、方白、黄永献、路人甲，还有从败者组复活的两位，大猛和路人乙老师，他们现在出现了一定的争端。 音乐人嘉宾出现争端，那节目组肯定要努力解决。恰好花瓶同志向来人美路子野，没准儿能试试。 金铭就这样被节目组导演给推了出来。 争端的起始其实很简单： 节目组想内定粤语小王子大猛，在决赛重逢裴青，然后…… 懂得都懂。 制造吸睛话题，吸引流量，本就是所有综艺节目组心心念念都想做的事情，他们想干这种事儿，并不足为奇。 可坏就坏在节目组导演把这些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裴青的经纪人。 可能他一开始就认为裴青反正不问音乐人圈子，不在乎这些吧……总之，裴青间接听到后，顿时就不高兴了。 光明正大地抽签抽到大猛或者任何一个音乐人选手做对手，然后再因为种种不可描述的因素败于手下，这都是他提前有心理准备的，也没所谓。 ——但你要内定剧本，故意让我的手下败将上来打我脸？ 不好意思，那不行。 多给钱也不行！！ 因为这个缘故，在节目组决赛抽签结果出来之后，裴青表示不认同。 但除了方白，其他或知情、或不知情的音乐人选手，都觉得裴青这次是闹得不可理喻，耍大牌。 ——反正都是输，你输给谁不一样？ 出于这种心态，音乐人们其实是很看不起最初以流量明星形象出道的裴青的，因为他们自认为不是一路人。 《蒙面歌神》是音乐人的音乐殿堂，而不是偶像演员的歌舞室。 “裴青老师好，方白老师好。” 选手手私人后台休息室里，正在安抚朋友的方白一抬头，发现向来富有艳名的轻熟女花瓶主持人盈盈而来，眼神目标明确，找上了裴青。 ……节目组这是准备出美人计了？ 他心里微微一愣。 不会吧不会吧。 方白倒不是惊讶于节目组导演的行事手段无耻。正好相反，那倒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才，不然绝不会把内定的事儿不小心透露给裴青的经纪人。 他其实是在想—— 不会吧，你们对我青哥儿使美人计？ 我青儿哥海王大师好吧！！ 老渣男了。 这美人计是谁提的，认真考虑过可能性吗，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方白老师你好，我想跟裴青老师单独待一会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简单寒暄闲谈了几句，金铭童鞋把一双妙目温柔地瞥向方白，礼貌提出请求。 这是想一对一亲密交流，好做出各种不为人知的私密承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收到请求的一瞬间想歪了亿点点。所幸脑子还是清醒的，方白当即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裴青的选手休息室。 临走之前，跟青哥儿打了声招呼，挤眉弄眼。 裴青心情不好，只是冷冷地“嗯”了一下，方白也没在意。 他以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扫了一下还一无所知的漂亮轻熟女女主持人……心想大姐你完了。 不出30分钟，花瓶就会感受到绝望。因为花瓶里只能装供养一束花的所需的水分，而她这次面对的将是一整个海洋。 段位着实相差太大，是必不可能成功完成容纳的任务的。 反而自身倒有可能被涨破……咳咳，咳咳。 半个小时之后。 方白胸有成竹地再次来到了裴青选手专属休息室，推开门，发现里面其乐融融。 花瓶童鞋和青儿哥聊得极其亲密，又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暧昧感觉。 至于说刚才花瓶童鞋进来，准备要聊的节目组交代、嘉宾矛盾？ 抱歉呐，一个字儿都没听到。 青儿哥不愧是海王…… 抱着这种深深佩服的想法，方白进门了。 里面的漂亮美艳轻熟女似乎是被一下子惊醒，急急忙忙站起来告辞，说是要出去准备主持工作。 裴青就面带微笑地放她出去了，春风般温柔，让花瓶童鞋幸福不已，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选手休息室。 “高，实在是高，”等金铭走远，方白比起两根手指头，道：“青儿哥，在这方面，我真的永远相信你。” “那你相信错人了。”裴青一秒变脸。 他恹恹地瘫倒在工作椅子上，讲： “我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啊？”方白错愕。 裴青没好气地敲敲桌子： “不然呢？我在这儿耗下去还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去多接一部戏。” “那女主持刚才是……” “鳝饿到时终有鲍，该潇洒还是要潇洒的。这两者并不冲突。” “……” 方白还能说什么？ 顿了顿，他拍拍裴青的肩膀： “没事儿。” “看节目组的架势，一定是想把这个【粤语歌坛救世主】给捧起来，捧到总决赛。” “放心，到时候，我帮你报仇。” 裴青沉默地瞅了方白好一阵子，把人给瞅得有点有点尴尬之后，才罢休。 “好，一言为定！” 他忽然咬牙切齿地拍桌： “方白，就按咱们昨天晚上说的那样，以牙还牙，干掉他。” ------------ 268.震惊！！某音乐人竟在上场前对妹子口出狂言 伴随着某个微妙的信号，《蒙面歌神》的决赛，终于可以开始正式赛程录制了。 与半决赛的对位淘汰制不同，决赛实行的是总票数排名制。 六位音乐人选手，获得票数排名的前两位晋级总决赛，底下四位则全部淘汰，这一次是没有复活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 突然更改赛制，这其实也是节目组对裴青经济团队的一种另类妥协，让大猛和裴青两人不必再直接打擂台了。 而坏处就是—— 裴青一定会成为垫底的那个，也就是俗称的倒数第一。 孰得孰失，还真不好说。 大家都准备好了最良好的状态来面对决赛表演，哪怕是明知自己这次必输无疑的裴青也一样。 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哪怕是为了粉丝，也不会敷衍表演。 按照之前抽签上场顺序，从一到六，分别是路人甲、路人乙、大猛、裴青、黄永献，最后才是方白。 从名字可以看出，前两场的选手在六强争霸里都是渣渣水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方白作为最后登场的拉风人物，既然是不慌不忙地观看完了前面的全程比赛。 路人甲，唱一首《带子的笑容》，非原创音乐作品，是传统民歌，感情纯真，歌喉优美。 可惜她应该意识到，在这样的音乐比赛中，观众们或许会很喜欢民歌风格的音乐，但注定不会为此投很多票。 还是那句话，要么走心，好么走肾……啊呸。 音乐比赛，要么靠给观众强烈的感官刺激，要么就来深厚的感情渲染，抑或者二者兼有之。 优美淳朴的民歌小调、山乐牧谣，过于简单、直白，即使音乐人唱功深厚，编曲几转，但实际上对于职业鉴赏能力不达标的普通人来说，既听不出曲子好在哪，又觉得词乏味，只是觉得好，如此而已。 不会有太大的共情感受。 没有大量的共情能力，自然就不会有大量的观众投票数，很容易会被其他原创音乐给比下去。 综上所述，路人甲，扑街预订。 而那个登场的路人乙…… 就是纯粹的中规中矩。 他唱的是老歌，是路人乙以前成名之作，可能会激起部分观众的情怀分，但新鲜感不足，不足为虑。 要知道其他音乐人选手，就是翻唱老歌也还要重新编曲呢，为得是什么？ 就是要新鲜感。 路人乙，扑街预定。 后面的人水平就都很高了，毕竟都是中场以后，拉收视率的台柱子一样的存在。 大猛，这位被无数营销号水军奉为“粤语歌坛最后希望”的粗豪男人，毫无意外地再次唱了一首粤语歌曲原创。 质量很好，应该是隐藏的杀手锏。 如果他把这首原创在参加半决赛时就拿出来，该不至于被裴青意外淘汰——当初只能说是他大意了。 毕竟就连方白也没想到，裴青当时可以跨界而战，并且还能战而胜之。 非专业不小心打赢专业选手，仔细想想其实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会成为专业选手的一生之辱。 所以这一次，大猛没再留手。 裴青就在大猛之后上场，因为是必输局的缘故，经济公司没给他争取来太好的歌，所以他这场被曾经的手下败将比得很惨。 可想而知，网络舆论上又是一阵纷纷扰扰。 方白前面的最后一位表演选手是黄永献。 黄永献何许人？ 大佬也。 就这么说吧： 他和评委席上坐着的真大佬陈天王，当年是一个乐队组合出道的。 真大佬的朋友，自然也是大佬。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那么多年了，一个乐队组合出道的两位大佬，一个已经成功证道音乐天王果位多年，而另一个却还在成为“超知名音乐人”的路上…… 想想也挺悲哀的。 尤其是现在，黄永献在台下当选手，昔日的队友却在台上当评委，哇嘞……说多了都是泪。 黄老大叔很悲惨，怀才不遇。 他似乎是天生就刻上了“出不了头”的命格。 但是，往往越是生活坎坷、被命运捶打以重击的人，一旦挺过来了，就越能拿出惊心动魄的作品。 一曲《不幸或有幸》，黄大叔赢得满堂喝彩，方白也为之瞩目。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非常专注地听完了全曲，认为其甚至略胜先前大猛唱的杀手锏《屈原》一筹。 …… 后台休息准备区，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请正在看屏幕的方白上场。 身后有移动镜头跟随。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蒙面歌王》决赛环节，是要做到全场景直播，因此实际上自从工作人员跑过来，方白的个人表演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没到舞台前时，是先以自我介绍歌曲感想的方式。 外边儿主持人报幕，里边儿选手自己介绍感想，这就是直播可以弄得花样，网络观众们很喜欢。 “方白老师，请问您对自己接下来要表演的曲目，有什么想跟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说的吗？”妹子工作人员拿着一支话筒，一边陪方白疾走，一边作正经采访状。 方白这次穿的表演服是一身墨衫，很有古华国韵味，但又贴身紧俏，剪裁方式颇具现代风尚。 古今融合之下，不仅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反倒是衬托得他越发风姿俊秀。 “啊，这个啊。阿巴阿巴阿巴……” 方白听见妹子的问题了，但心头没有腹稿，不好在第一时间作答。几个镜头跟过来，也不好再继续一心一意装帅摆pose ，想了想道： “之前芸姐私下跟我说，希望听我唱一首去除音调变声、纯粹的、既可以让全场嗨起来又有内涵的原创音乐……” 妹子紧张又好奇地问： “那么多要求，一定全部很难满足吧？方白老师……那个，这样的作品你最后写出来了吗？” “我仔细考虑了两个小时，还是把歌选出来了。” 得亏方白看不见此时的网络弹幕，不然他将看到一连串的“卧槽白哥nb”、“期待期待”、“真就凡尔赛大师呗？” 嗯，黑子弹幕自动无视。 “两个小时？”妹子你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全部歌曲要求，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方白是在开玩笑。 “是真的啦。” 从一路跟随的小陈手里接过一把吉他，方白嘴角上扬，眼眸虚起，无所谓地笑笑： “嘿，只要老子眼睛眯得够小——” “接下来这首歌，就一定能够嗨爆全场。” ------------ 269.我接下来要唱的歌 ，名字叫做 …… 如果说所有在场的音乐人，一定要在芸姐的心里先排个私人评价名次出来，那么毫无疑问，黄永献是第一。 这不仅是出于对他年纪阅历上的尊重，也是对他“前辈高人”水平上的认可。 但要是论及期待度—— 这件事同样毫无疑问，方白一定是第一。 每一个原创音乐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偏爱或者擅长的歌曲风格。 比如大猛选手，还未上场，但芸姐已经提前对他的粤语原创歌曲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期待值自然大降。 其他音乐人选手也是这样。 再例如黄永献，他的音乐风格就是“沧桑世故”。 对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讲，抢先形成自己的音乐风格，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但在后期修行上也会不可避免地被自己原本所创造的框架与风格限制住，不能突破自己。 芸姐见过太多这样的音乐人了。 但方白不同，这个小伙子在表演的时候，不仅没有“男女之别”，甚至连每一次的音乐风格也不尽相同……谁见过没唱一首歌换一种嗓音的音乐人？ 这太夸张了，简直就像是为写出来的每首歌都打造上了独特的声腔一样，实在是非人类行为，芸姐一直不是很能理解方白是如何做到这种程度。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学院派音乐教授，芸姐是非常惊异于方白地每一次表演的。 ——越专业，越不能理解。 因为上述的种种原因，所以方白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可以无穷变换的超高阶魔方，有着无数的可能。 可能，换一种说辞来讲，其实也就是未被开发的惊喜。 因此，在《蒙面歌神》决赛前一晚，在经过询问，确定方白准备用余下时光新创造一手歌曲演唱时，芸姐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也是一个友好的建议。 方白采纳与否，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毕竟人家自己搞原创音乐，想怎么写曲谱就怎么写曲谱，爱怎么填写就怎么填词，在自由的创作领域上，确实没什么必要听外人的意见。 她只是希望能够收获惊喜。 而幸运的是，方白在收到这个建议的时候竟然面无难色，带着很轻松的笑容就同意了。 所以芸姐对于今晚以后登场的方白选手表演万分期待，甚至还把这件事情在节目组直播镜头前，大方告诉了另外两位评委老师。 其他两位评委老师同时表示了惊讶和有趣的意见。 “不过《有幸或不幸》，是老黄这几年的呕心沥血之作，”陈天王沉吟道，“我觉得方白这个小伙子虽然很有灵性，但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老黄。” 他和黄永献是昔年队友，内心自然有些偏向。 陈天王之前是觉得方白很有意思，没错，但是跟黄永献比，说句公道话，年轻人不太可能。 这里面的火候相差太多年了。 大老师也是粗略同意陈天王的观点。他非常喜欢那一首只有历经挫折生活才能写出来的《有幸或不幸》，因为这与大老师自身的早年生活经历有关。 方白不能跟黄永献比，但倒是可以跟大猛争一争第二。 这是两位男性评委老师的共识。 但决赛可是纯凭观众投票，因此三位评委老师只能做出参考的评鉴意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实质上还是要看表演后取得的观众反馈效果为准。 那么，方白能争得过黄永献、大猛吗？ 芸姐对此持保留意见。 主持人报幕结束，观众席慢慢安静下来，三位评委老师听着歌曲简介上的玄虚说辞，很不太明白。 芸姐不是说方白接下来唱得是一首“嗨歌”吗？ 那为啥主持人给的简介说是“连贯起了厚重的古代历史”，“将带我们回顾火连天的诸侯岁月”…… 在蓝星，厚重的历史感一般都是和肃穆庄严的“正乐”结合起来的，导致只要一提到“历史元素”，所有人就只会想起电视台上循环播放的各种礼乐大典。 这些大典节目播放起来，都有一个共同的元素，那就是催眠…… 就像校长讲话一样，哪个学生会觉得校长讲话能嗨爆？ 不可能吧，至少不应该。 现在三位评委老师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的感受。 而且明明刚刚芸姐还对直播录制镜头讲了那样一段话，结果转脸方白就说“嘿，没想到吧，小爷题材变啦”，简直尴尬到不行。 难不成我被耍了？ 芸姐这么想。 可方白明明是给过她明确答复的呀！甚至在不久之前，后台里芸姐也特意问过，方白一直都很坚定地说，“这是一首嗨爆全场的歌”。 ——嗯，绝对不可能是耍人。 小伙子还说什么“当年深深能靠达拉崩吧一曲电音空降双平台热歌榜前一，今天我方白再选一首二次元嗨歌神曲，重走深深的路，不是问题……” 呃，就是这句话不能太理解，“达拉崩吧”是什么？ “深深”又是谁？ 二次元电音她倒是理解，芸姐这么些年在努力学习新知识，不会落伍的。 …… 唉，总之就是非常有代沟，三位评委老师不知道方白这次又会耍出什么花样，但从内心上来讲，仍然是很期待的。 灯光一盏又一盏地打开又关闭，灯光师超级照应正踩着红毯上台的方白。 方白一身墨衫，手持黑色，着装扮古不古，下身是紧身的黑色休闲裤，腰上又挂着一条短促的纹带。 黑龙纹，有鎏金光泽闪烁，还配有腰玉，仿若是一个穿越到了现代的翩翩君子。 女粉丝们发出震天震地的兴奋呼喊声。今天晚上最后出场的方白，确实算得上温文俊秀，她们感谢死造型师了。 方白几个大步走上台，黑扇伸开又舒展，最后收拢，面对观众朋友们，老规矩，左中右各鞠一躬。 “大家好，”他故意虚眯着眼睛，微笑道：“接下来我要表演的这首原创音乐作品，是读《三国史》有感而发。” “它的名字叫做《权御天下》，希望各位观众朋友们能够喜欢。” ------------ 270.《权御天下 》 声光大屏幕上。 长江破浪，烽火连船，坐在观众席上看表演的大伙们发现了一件事。 大屏幕里烈火烧船，铁索横江，种种画面一一而逝。有一位古装雄主却与漫天星火之中忽然出现，而在他身侧，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威武异常。 他的着装，又正好与屏幕下站立的表演者方白相同，或者说，方白这身造型和专属，两相对比之下，很明显是他的现代版。 一名熟知三国历史的历史系大学生，忍不住率先喊出了那个名字： “江东吴侯！” “对，是江东吴侯孙仲谋！” 不少人立即想起来，纷纷回应他，观众席里熙熙攘攘。 正在此时，前奏勃然奏响！！ 芳华十八乐队现场开声，华国传统乐器声混合新现代电音风格响了起来……别忘了，民乐可是他们的老本行。 这歌光是前奏，就令人心情似乎一下子激荡了起来，三位评委老师纷纷不自觉改变了坐姿，表现出了无限的期待。 作为蓝星土著，他们很想知道是如何能把“厚重历史”与“电音流行”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调的元素结合起来，做到叫好又叫座……嗯，最后一句就要看看成效了。 在这样的无数双眼睛注视下，方白一手握扇，一手把着麦克风，欣然开嗓。 “东汉末狼烟不休 常侍乱，朝野陷 阿瞒挟天子令诸侯 踞江东志在九州 继祖业，承父兄 既冕主吴越万兜鍪(móu) 纵天下几变春秋 稳东南，面中原 水师锁长江抗曹刘 镇赤壁雄风赳赳 夺荆楚，抚山越 驱金戈铁马灭仇雠(chóu)——” 他语速极快，这么长的一连串歌词，竟然在几个眨眼之间就唱完了，搞得大家都有些懵。 关键音乐又燃，所以是又燃又懵。 这就很神奇了…… 幸好大屏幕有歌词字体显示，观众朋友们还有三位评委老师，一边用耳朵追着方白正快速吐词的嘴，一边用眼睛欣赏大屏幕上刷过的歌词。 “……紫发髯碧色眼眸 射猛虎，倚黄龙 胆识过凡人谁敌手 御天下半百之久 选贤臣，任能将 覆江东云雨尽风流 千秋过再难回首 问古今，兴亡事 几人耀青史芳名留 笑谈间云烟已旧 终留下，万古叹 生子该当如孙仲谋……” 芸姐觉得自己受到了一波靓女震惊。 一首歌，才第二段，方白竟然就使用变声了！！ 不是变女声，而是变男声，但在这种快速唱歌吐词的情况下，也超难了。 ——年轻小伙子就不用换气的吗？ 简直不讲道理。 “…… 运帷幄英雄几拂袖 阴谋、阳谋、明仇、暗斗 化作一江浊浪东流——” 桀骜的声音滔天而起，大屏幕动画忽然切换成了长江怒吼，千百年前的吴侯孙权在上面仰天大笑，与台上的方白互为照应。 他在笑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笑千古英雄，也不过如此，笑曹孟德遗臭万年，笑刘皇叔假仁假义，也笑江东子弟终失雄主。 千古风流，毕竟雨打风吹去。 而不管笑谁，都当浮一大白！ “卧槽，这歌有毒。”看着大屏幕动画，还有方白黑扇扬起，刚刚出声的历史系在读大学生小杨心头震撼了。 一股心头热血被“化作一江浊浪东流”这句点燃。小杨有些激动地对身边的另一个方白粉丝同学小钱说： “你觉不觉得这首歌有毒？还是最近我们被老师布置的课题作业给整魔怔了？” 小钱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你的感觉没错，我也觉得有毒。还有，能别提课题作业吗？这段时间一看见《三国史》的蓝皮封面我就想死。” 于是小杨闭嘴。 他是喜欢三国史没错，不然也不会和朋友一起，在导师布置的无数课题作业里挑中了江东吴国有关的内容。 但是一旦兴趣变成正经的作业或者工作，就很少有人会再像原来那样每一次对待都兴致勃勃了。 他们俩专心致志地听起《权御天下》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现场演出来，可能是因为研究历史深刻的缘故，所以自身感受也特别深。 “我感觉这首歌的高潮要来了。”评委席小台上，芸姐这么对一直惊讶的陈天王说。 她的判断没出错，如果是其他歌曲，或许会“先抑后扬”，但《权御天下》不一样，这首歌的歌唱者永远都在燃烧！！ 烧什么呢，烧嗓子，就像烧电池，南孚电池，一节更比一节强。 方白的下一步歌词来临，竟没有喘息半分，而且把调子引到了更高的地方： “……君不见/军赤壁/纵野火/铁锁连环 也不见/御北敌/联西蜀/长江上鏖(áo)战 继遗志/领江东/屹立于/神州东南 尽心力/洒英血/展伟业/剑气指苍天 军帐内/公瑾智/张昭谋/奇策频献 沙场上/太史勇/甘宁霸/一骑当十千 纵使有/千万种/寂寞和/孤单相伴 既受终/冠帝冕/龙椅上/成败也笑看——” 他唱得更快、更疯、更稳、更强！ 评委席上，大老师连连摆头，表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 “方白选手这是音乐？就是搞说唱的都没这个语速吧？” 众所周知，说唱属于音乐圈子鄙视链最低端，但他此时说这话并无恶意，而是委实被方白现在的表现给惊到了。 这是人能唱到的？ 其实《权御天下》这首歌，在方白前世一般是四人合唱版，就是因为太疯太快，一个人唱起来太困难。 如果有一个人演唱完整的版本，要么就是不能唱现场的录音后期大师，懂得都懂，要么就是降了调。 可方白现在没降调，也没邀请另外的人合唱。 他要一个人用四种声线、不降调地在现场直播之中，独立地完整唱完这一首前世嗨歌神曲！！ 简直了。王炸。 他现在就是要炫技，而且是最高端的炫技！！！ 《权御天下》本身依托历史，就不缺内涵，而其单人演唱的难度，就算是非现场演唱的难度，也会让之后无数想要翻唱的网红或者音乐人，付出版权费后再默默流泪。 方白今天晚上，就是专门来炫技的——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炫天赋。 炫他独一无二、得天独厚的声乐天赋！ ------------ 271.谁胜谁负， 一目了然 体育场馆内，烽火连天的古诸侯战国似乎囊括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小杨和同学听得热血沸腾。 研究了15天的课题作业与历史场景，在这一刻是如此鲜活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仿若正是吴主孙仲谋亲身乘舟踏浪，跨越时光天河，率兵点将而来，让古江东风流人物重现人间。 “…… 铁瓮城难攻易守 旌旗立，苍空蔽 逾百千雄师万蒙舟 善制衡眼光独秀 擢鲁肃，劝阿蒙 聚贤成霸业名利收 固疆土施德恩厚 军心定，百姓安 富国又强兵重耕耨(nòu) 交远好未雨绸缪 联南洋，合林邑 行军远渡海驻夷洲……” 一件件是非功过史事，默默浮现在小杨的心中。 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四大水军都督足跨涟漪而来，盘绕江东吴侯身侧周遭，这里面又有哪个不是人杰？ 方白唱得极快，语速极高，就好像不用换气一样。别的观众们或许会惊讶于他的唱歌方式，但小杨和小钱是真的为大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歌词而心怀澎湃。 对不起，孙十万，我以前错怪你了……想着想着，小杨忍不住向大屏幕动画上的吴主形象默默致歉。 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刨去其他，你也依然是当之无愧的一代雄主！ 江东之虎，名副其实。 “孙十万”其实是好多三国历史爱好者对孙权的外号与戏称，带有一点点讽刺意味，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黑料。 这个外号的来源在此： 历史上有逍遥津一战，孙权带领十万兵力，想进攻合肥，但在合肥主将张辽只有七八千兵力的情况下，竟然多日未能攻下。 大战初期，张辽选了八百兵士，攻进孙权大军，气势勇猛，使孙权不敢应战。后孙权撤退时又差点命丧在此地。 此战之后孙权就被称为“孙十万”，相对应，张辽也被称为“张八百”。 可以说正是孙权成就了张辽“魏五虎”的名将声号。 这事儿灰常之丢人，小杨之前也常常因为此事在回忆历史时嘲笑孙权，可现在，他的观点因为耳下这首《权御天下》而改变了。 这有什么可笑的？ 行军打仗，是将领的事。 而吴侯是君主，君主带兵出征不利，并不是太大的污点。 那一段历史，只能说孙仲谋好大喜功，想要亲自拿下张辽，没想到反而碰到了硬骨头。 然，输得起，放得下，笑看成败，这才该是万千江东子弟君主之姿。 “…… 残垣下枯木凋朽 想当年，麦城边 截兵缚关羽终其寿 凭栏倚横看吴钩 叹乱世，几时了 天下归一统没其咎 称帝王壮心仍稠 却无奈，自孤傲 同室亦操戈子嗣斗 千年后恚(huì)恨徒留 再何寻，军帐里 将士聚欢饮赏箜篌(kōng hóu)——” 滚滚音浪在再临，亦如长江东逝水，往往不惜。 是了，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又如何，还不是败走麦城？ 江东鱼米之乡，又多水战之兵，原本联刘抗曹，一统天下，有何不可？ 更妄称火烧赤壁，在史书上原本是周公瑾的智谋手段，谁知到了民间演义上，泼天大功反而安给了诸葛孔明…… 小杨现在看着方白的表演，脑子里已经陷入了迪化状态，是怎么想怎么感觉当初的占据江东之地的吴国太可惜。 有陆伯言、周公瑾此等人杰相助，却最终还是败给曹魏…… 孙坚老父战死，长兄伯符毙命，大小二乔铜雀台高锁，大业终究未成。 吴主孙仲谋所背负的一切，千年之后悔恨徒存，只留此曲。 可叹！可惜！ “……运帷幄英雄几拂袖 阴谋、阳谋、明仇、暗斗 化作一江浊浪东流——” 小杨这边正在脑子里穿越历史，为江东之虎叹息感慨呢，忽然又听见方白这段奇高的调子，“化作一江浊浪东流”高音直转而上，其后接着的歌词毫不停歇，如狂风暴雨般涌来，打向所有聆听这场表演的人。 二次爆发！之前还有一次，这已经是第2次了！！ 卧槽，方白老师的肺是铁做的吗？ 他吓得目瞪口呆。 再左右看看周围的观众们，几乎所有人都是正在用一种看神仙的眼光看着方白。 小杨这才心理平衡了，原来不是他没长见识。 《权御天下》的音乐节奏仿佛有魔力，让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演唱者一起哼起来。 当然，就算是大屏幕上有全滚动歌词显示，小杨也是跟不上方白唱歌吐词的速度的，所以他全程是用了音调不同的自创“噔噔噔”词组代替。 台上，方白唱得痛快疯狂，仿佛是化身为了疯狂的歌唱机器，但气息已经开始有点不稳。 还在《权御天下》行将结束，他闭起眼，站着的身子不自觉往后仰，高举麦克风，唱出了这最后的一段： “…… 君不见/吕子明/踏轻舟/白衣渡川 也不见/陆伯言/烧连营/火光上冲天 善制衡/选贤臣/任能将/共谋江山 听忠言/摒逆语/树威严/宝剑斫书案 纵使有/千万种寂寞/和孤单相伴 既受终/冠帝冕/龙椅上/成败也笑看 固江河/成帝业/立国家/终归于乱 光阴逝/千载过/功成者/都付笑谈间——” 难以想象的高音。 难以想象的热血。 难以想象的痛快！ 千秋功过，万古兴亡，不过一场笑谈！！ 大争之世，江东之虎无愧后人！！ 听完整首《权御天下》，两个历史系在读大学生忍不住心头激荡，等歌曲一结束就率先鼓掌。 他们自认为是听“懂”了这首原创音乐，听“懂”了方白在作曲谱词时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样一首歌，即使不论潜藏的历史内涵，光论感官刺激度，也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 观众席里先是鸦雀无声，随后响起小钱和小杨的率先鼓掌，紧接着便是浩大的如雷鸣灌耳般的掌声海洋。 小舞台上，评委席里的三位老师既惊又喜地互相打量脸色。 他们知道，从专业性和艺术性角度来讲，方白的这首《权御天下》，真的未必能够胜过他们之前一致看好的，黄永献的那首《有幸或不幸》。 但是从在场观众们的反应来看—— 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 ------------ 272.谁才是决赛前二 “黄大哥遇上对手了啊。” 陈天王无奈地摇摇头，这么跟芸姐闲聊。 他心情有点复杂。 想说一声“英雄出少年”，可又觉得凭自己老友的本事和多年悲苦的际遇，不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几十个节目组录制直播镜头的重点，都还放在表演者方白的身上，所以三位评委老师闲聊得正嗨，没那么顾忌自身人设形象。 另一边的大老师伸过头来，摸摸下巴，奇怪地说： “乾坤未定，天王哥你怎么还伤心起来了？” “我们这是决赛啦，又不是总决赛。”他反倒是心情很好。 大老师从方白刚刚唱的这首歌里找到了自己新原创的灵感，心里已经巴不得比赛早点结束，他好回去写歌了。 芸姐也讲： “堂堂正正分胜负嘛，陈大哥，你不要偏心。” “进总决赛只要决赛前两名就行，就算你现在觉得老黄进不了第一了，那他也还能进第二，放心，稳妥得很。” 是这个道理没错，从三位评委老师的眼光来看，这一次决赛的前两名不外乎就是方白、黄永献两个人轮流着来，谁上谁下，全凭观众喜爱度和运气。 至于说剩下的其他6名决赛选手……不好意思，他们能比吗？ “粤语歌坛的最后希望”，那位大猛选手倒是有唯一的希望一争，但不管怎么想，芸姐都不认为他能把方白或者黄永献这两人中的任意一名人给挤下前二排名去。 不是不够好，但始终差了点。 陈天王默然。 片刻之后，他无声地开口： “xxxxxxxx……” “什么？”大老师和芸姐惊了。 他们下意识地扫了后台休息区一眼，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微的鄙视与愤怒。 “我最讨厌这种人。” 芸姐冷冷地道。 “怪不得《蒙面歌神》这个新赛季，节目组偏偏要在最后环节剥夺我们评委投票的权利……哼，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的改过自新，心向大众了。” “这家卫视的节目，以后我不会再接。”她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这么说。 大老师则有些为难。 听到这种事情，他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但大老师是从底层混上来的音乐人，可不是芸姐这样的音乐世家、官二代、纯学院派。 他没办法像芸姐那样。 芸姐很少将就别人，但大老师本人则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 陈天王苦笑： “本来不想就这么告诉你们的。” “现在好了，我们这档节目播出以后，方白选手的直播人气流量简直堪称恐怖，节目组肯定不会轻易淘汰他。” “大猛选手受星火娱乐和电视台里热捧，他们也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人。” “而我那老朋友……”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摆头又摇头。 唱功好又有什么用？ 也许真的是时运不济吧。 十几年前，陈天王和黄永献为同一乐队组合出道，互相感情甚深。 现在十几年过去，感情已经淡了，陈天王看见昔日的队友落魄至斯，心里感慨不已。 出于情怀，他是愿意给黄永献机会的，但是如果争取公平…… 可能还不如不争，而且，陈天王现如今跟黄永献的兄弟情也没厚到那个地方去。 如果还是十几年前，陈天王可能还愿意试一试。 所以他只是感慨，长长的感慨，感慨黄永献命途多舛。 有时候，在面临可悲的现实时，人只能接受。 也不知道满心期待的老黄到时候听到排名名次，会是什么反应。 …… 大舞台上。 雪浪黑船，烽火龙腾的江东之地动画渐渐转为黑屏，装扮士卒的舞美演员们有序地下场。 疯嗓嚎完，方白剧烈喘息着，站在台中央，胸膛一起一伏。 他在向帮助自己的芳华十八乐团招手致谢，同时也是在向所有为自己鼓掌的观众朋友们招手致谢。 这样的观众反馈度……应该是比黄永献和大猛那两场更好吧？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此刻的方白心中，还是很紧张决赛名次的。 黄永献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小爷屈居第二，嗯，大猛应该是无缘总决赛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撇撇嘴。 大猛进不了总决赛，那方白就没办法完成对裴青的承诺，一对一用粤语歌以牙还牙搞大猛了。 算球算球。 青儿哥那么洒脱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呃，我好像忘了，青儿哥一直是只对女人洒脱…… 心里考虑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方白再一展黑扇，虽然气喘如牛，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风度，一脸沉着冷静地下台。 节目组设置的直播跟随镜头随他横向移动，对焦放大，终于拍清楚了不少网友一直心心念念发弹幕，要近距离观看的那柄古味黑扇。 黑扇本身普通，扇面布料平平无奇，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有几行银白色小字。 现场观众们是没怎么注意，但通过直播镜头观察的网友们里总有几个列文虎克，是一直对方白黑扇上面写着的话超级好奇，坚持不懈地发弹幕询问。 此时方白翩然下场（坚持装帅），脚步缓缓（跑不动），君子风度尽显（累得只能机械式微笑），直播镜头终于逮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清晰展现了黑扇摇晃间，上面显示的所有字词。 “三分天下归吴主，一统华夷属江东”！ 这是正面。 “故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能用众智，则无畏於圣人矣”。 这是反面。 聪明的人上网搜索了一圈，发现这两句都是夸赞江东之主的话，有关于孙仲谋的名句。 于是乎大家就觉得方白这个逼装的很有文化，“是个讲究的文化人”。 网友一般对文化人都比较敬仰，一使劲直播弹幕里就吹起来了。 小杨和小钱两个人在现场，刚刚还鼓动了一帮同学看网络直播，疯狂安利他们听《权御天下》。 因此就有好多历史系的大学生都点进来看了直播——这是一个充满文化人的专业，最能触动他们的，还是这种文化人之间的讲究。 于是这一批新进来的历史系大学生，又有样学样地再拉了一批人…… 他们最终变为了一个无分专业的博大学生群体、青年群体。 …… 10分钟后。 音乐平台上，刚刚新鲜出炉的《权御天下》现场版，空降新歌热榜第一。 ------------ 273.也许大猛有另外的招数 《蒙面歌神》的决赛投票，是纯网络计票，所有观看现场直播的观众都会有一次投票机会。 而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问题： 数据虚假。 如果是现场观众团投票，除非全部事先买通，否则100人里总会有一定的“定数”，比如某某某是多少票，某某某又是多少票等等。 但网络投票计数不是这样的，拥有投票资格的网民可以说是“无穷无尽”，谁也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人。 当然，华龙国总数也才15亿人，当然不能超过这个界限。 不然，那就贻笑大方了。 一般来讲，像《蒙面歌手》这种国民度的音综，如果展开网络直播投票，其中的音乐人选手席卷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投票数，都是很常有的事，不值得一提。 “所以……” 方白现在已经回到后台休息区。今天的裴青还没走，也没留在他自己的休息室里，而是跑到了方白这里串门。 方白问裴青： “所以青儿哥，你觉得待会儿我能收到多少票？” 裴青背对着他，正在啃冰糖软糯的雪梨，一边啃一边说： “这个我怎么知道？” “不过……估摸着怎么也有1000万票吧？” “你表演的时候我也躲在下面看直播，网友们发的弹幕都快把你捧成神了。诶，你或许可以看看自己的网音平台账号。” 于是方白立马就打开了自己的网音平台上的官方认证账号，发现消息提醒已经爆棚。 对于任何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来讲，官方账号私信爆棚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现在，方白看到的可不止平时懒得翻的粉丝私信。 还有密密麻麻的平台官方自动提醒。 他凝目去看，发现那些自动提醒消息，全部是这样的机械形式： 【恭喜！您的歌曲《权御天下（现场版live）》已经进入新歌热歌榜前百……】 【恭喜！您的歌曲《权御天下（现场版live）》已经进入新歌热歌榜前五十……】 【恭喜！您的歌曲《权御天下（现场版live）》已经进入新歌热歌榜前二十……】 …… 好几条，密密麻麻，一直看到最后，《权御天下》已经成为了新歌榜第一，随后又成为热榜第一。 可我这才刚下台没多久啊……方白茫然。 他自然是知道，虽然《权御天下》现在如山君猛虎，威震林原，空降网音平台双榜第一，但其实这个位子是待不了多久的。 也许一周，或者更短的几天之内，就会因为失去热度流量加持，被其他优秀音乐作品挤下去。 但这也很恐怖了好吗！！ 管中窥豹，足以稍稍推测《蒙面歌神》现在的国民度，恐怕已经非常高。 嗯，那我的票数或许比预计中还要出现很大幅度的增长……方白这么想着，先是心生欢喜，然后又有些忧虑。 如果要涨票幅的话，肯定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涨，水涨船高，小伙子方白最多算条船，而水面上还有其他大船。 黄永献，或许就是那条更高更大的船。 “我猜我有2 000万票，”方白面厚心稳地对裴青说：“至于你的那个手下败将，他应该无缘跟我打1对1了。” 他呵呵道： “粤语歌坛最后的希望终究还是年轻了点。我猜他最多1000多万票，肯定比不上我和黄永献。” 青儿哥啃完雪梨，白了他一眼： “你丫说话怎么忽然老气横秋的。” “不过……你真觉得大猛不能晋级？” 方白刚才唱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口干求渴，也学裴青在桌子上拿了个雪梨润喉。 他吃了两口，轻松哼道： “不是我看不起大猛选手，而是他凭什么赢过黄永献的《有幸或不幸》？” 裴青考虑了一下，觉得方白讲的果然还是有道理。 “但之前节目组想要让我给大猛当1对1的垫脚石，很明显就是要故意捧他的。”青儿哥略微皱眉，说：“如果不让赵大猛进入《蒙面歌手》总决赛，那么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节目组是要捧大猛的。 这一点，节目组导演一直都没有刻意隐瞒众人，也没有刻意说出口，只是通过各种迹象，几位选手们自己都可以推测出来。 虽然大家明知如此，但看在赛程举行一直都还算公正的情况下，也没人搞事，或者去问导演。 ——有人收到隐约的暗示，要捧大猛的并不是节目组的导演，而是卫视主办方电视台里的某个高层领导。 节目策划人和导演本身还是很公正的，除了裴青那件事，一直没有徇私的迹象，再加上大猛本身实力又尚可，所以才能一路打进决赛，期间甚至还按规则被裴青爆冷门丢进了败者组，差点原地归西。 所以之前大家一直相信，导演组捧人的“力度”有限，很有可能只是对领导做个样子糊弄一下。 以此推测，所以之前节目组导演才会莽莽撞撞地跟裴青经纪人闲谈大猛内定的事儿，或许他就是故意的，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临时改赛制。 也许导演本身对大猛并不感冒，只是碍于台里的交代，所以才…… 那现在呢？ 方白想了想大猛现在的处境。 如果不进总决赛，那么大猛选手就相当于留在了决赛6强，这与半决赛八强的场景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通过复活赛，大猛再度出现，打败了之前不小心输给的“业外人士”裴青，洗刷了耻辱。 但如果是“捧”，这肯定不够，光洗刷耻辱算什么“捧”，卧薪尝胆复活归来，然后努力打败一个业外人士，就算说出去也是件面上无光的事…… 这甚至算是“粤语歌坛最后的希望”往后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了。 所以大猛选手肯定不甘心，他肯定会想要更进一步……既然6强和8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那他起码会想着进入总决赛。 ……进了就至少是冠亚军了！！ 方白猛然一惊。 赵大猛有后台有关系，就算节目组导演未必肯听他的，但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大猛必然会强争前二，所以，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一定会向电视台高层里某个关系匪浅的人求援！！ ------------ 174.终见分晓 伴随着满肚子的疑惑与惊讶，方白面色如常地随工作人员引导，重新站立在了大舞台之上。 经过了长串的现场休息（赞助商广告）时间，6名决赛选手终于又回到了这里，站成一排。 他们每人之间各隔约莫一米地距离，每个人背后都是大屏幕上显示个人所获投票统计数据的统计柱图。 没有太多的废话，之后还要举行总决赛，今晚的时间安排其实很紧。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工作人员开启了网络投票通道。 一开启，每个人身后的投票柱图高度就开始暴涨。 在最开始的前三秒，大家都差不多一样快；三秒之后，路人甲、路人乙被其他人拉了下来；再一秒之后，裴青拉垮。 唯有方白、赵大猛以及黄永献这三人，呈三足鼎立之态，票数显示柱图一直高涨着，升速未分高下。 裴青面无表情。 这破比赛，他明知道自己必定倒数第一，现在的票数涨速其实毫无意义，待会儿的总票数最终统计上才能认准。 那些人不会容忍一个以流量偶像出道的青年演员，又在音乐人的领域，跨坐在音乐人的脑袋上。 只要这种事发生，《蒙面歌神》如果不改名，那将再没办法办下一季，因为不会再有那么多不惜名的知名音乐人来参加这个节目。 决赛六强，已经是裴青在《蒙面歌手》节目里所能走到的最高地步，断无其他可能。 就这，节目组之前也是馋他流量，才没出手，要不然或许裴青连决赛6强都进不了。 所以青儿哥早知道自己的结果，现在或许反而是在场所有人中心态最稳定、最无所谓的靓仔……啧啧啧，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羡慕啊。 方白作为选手，背对大屏幕，没办法回头查看自家的统计数据，只能从粉丝的表情中窥测一二，外加东想西想。 他看见了裴青的粉丝团失落的样子，也看见了自己的粉丝团兴奋的样子，还有赵大猛选手的粉丝团人人欢喜…… 至于说还有黄永献、路人甲、路人乙三位音乐选手老师的粉丝团？ 不好意思，在体育场馆的观众席里，没有他们三个的专属粉丝后援团位置，节目组官方安排的假粉丝团不算…… 唉，说起来黄永献大叔真是惨，怎么说也是混了音乐人这行二十几年的人了，连个专属的粉丝后援团都凑不出来……太惨了太惨了，简直不忍心看…… 然后他又想起了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一件事，就悄悄侧脸，瞥了一眼同排站立的黄永献和赵大猛。 见他们一人满心期待喜悦，一人胸有成竹的表情，方白心中感慨良多，是更加同情黄大叔了。 上台的短短路程之间，他已经想清楚了一些事。 首先，节目组不可能淘汰方白。 再加上赵大猛“另辟蹊径”的盘外招的话…… 那么，出局的人就只能是黄永献。 至于说为什么这么讲，为什么节目组不可能淘汰方白，而只能淘汰黄永献这一观点，被方白笃信—— 其原因有二。 第一，方白其实跟当初被节目组重金请来的裴青一样，都有共同的优点： 上音乐节目后，自带流量和话题，而且热度非常高。 毫无疑问，这是《蒙面歌神》节目组最需要的东西，而且方白是国内根正苗红的原创音乐人新秀，与裴青那个仅仅是过来洒洒水的西贝货不一样。 留下他，非常符合节目组的利益。 这一点，又是黄永献不具备的，歌唱的好不代表流量大，仅从现场粉丝团现状就可以知道，黄大叔之前的处境是有多窘迫。 而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最能让方白心神安稳的一点： 《权御天下》现在正在依靠眼下冲天的热度，于各大音乐平台屠榜。 网音平台只不过是《蒙面歌神》签订协议输入比赛音乐的第1站，后续还有反应同样及时的企鹅平台，以及稍微延后的哈狗平台、旋风平台…… 这些平台都开设了《蒙面歌神》新歌收录专项栏目，在这档综艺节目热播的期间，该栏目一直放在各大音乐平台的首页推荐上，人人都看得到。 也正因为这样的协议合作，《蒙面歌手》的国民度才会如此之高，依托各大音乐平台宣传，这是音综的常规手段。 不过反过来，音综也是为音乐平台做宣传，每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双方都赚的锅满瓢盆，算是妥妥的共赢合作。 在这样的合作基础上，现在方白的《权御天下》还在好几家音乐平台上双榜第一呢，节目组会舍得撤了他？ 必不可能的事。 利益会让人舍不得放手。 反倒是《不幸或有幸》…… 听懂的人痛哭流涕，听不懂的人怎么说也无用，这样太有深度、太有内涵的歌，纵使魅力再大，可奈何不看现场的某些听众们，根本没有给它那个耐心听完的机会。 说来可笑，三位评委老师和方白本人，都无不认为《不幸或有幸》在决赛6个选手演唱的6首歌里，隐隐应该是最好的一首原创音乐，可到了音乐平台售卖下载的实际表现上，它反而拉垮…… 但幸好也不是最拉垮，就中等拉垮吧，起起伏伏波动较大，上一分钟还在前三之列，下一分钟就跌出前十，等一会儿又回来前二……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一首好歌，但心心念念喜欢的人较少。 但这批人如果听到《权御天下》，尤其是年轻人们，光凭前奏和开头一小段，就能感受到惊艳，用人话简短概括就是“不明觉厉”。 方白选出来炫技的歌，终究是不一样的，先天上就有优势。 “投票时间截止，投票结束，请工作人员关闭投票通道。”身后，传来男性主持人成熟稳重的声音：“请三位等待的音乐人选手转身，面对自己最终获得的票数。” 观众席一片喧哗。方白已经有些心理准备。 他微眯起眼睛，和其他决赛5位选手一起转身，看向大屏幕。 …… 第1位，方白，3698525票。 第2位，赵大猛，2698846票。 第3位，黄永献，2698752票。 …… 赵大猛最终以薄弱的94票之差，险胜黄永献，完成总决赛晋级！！ 他狂喜地向台下自己的粉丝团挥手示意，收获了万千欢呼。 “呼……” 方白则瞄着同排那个脸色突然变得灰白的老大叔，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 275.黄大叔的请求 台上，欣喜与失望的界限分明，赵大猛和黄永献两人站位相邻，只隔着区区一米的空隙。 台下欢呼声如雷动，方粉和赵粉两个观众席里的小团，几乎激动得要把场馆上面的透明屋顶盖子给掀开。 方白看着那个素不相识的黄大叔，轻轻捏紧拳头，忽然露出一种失望又默然的表情，很神奇的就…… 就有些莫名其妙地为他感到悲伤。 但至于说具体悲伤什么，连他自己也讲不上来，最后只能简单归结于“心里有些不舒服”。 赵大猛激动地小跑到舞台边缘，四方挥手，向自己的粉丝团致意。方白看了看这个接下来的敌人，发现心里竟然好像没什么喜悦的样子。 他不由得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这样的人，也配跟我一起上总决赛，作为我最后的对手？ …… 结果宣布结束，或喜或哀的 6位选手依次下场，主持人继续念起了广告词。 每个选手都有专属休息区。裴青现在正好无事一身轻，打算找方白打听打听，问他准备用在总决赛的下一首歌是什么。 然而方白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这让又过来串门的裴青很诧异。 他问守在原地的李云馨和生活助理小陈： “马上要比总决赛了，你们居然跟我说方白不在？ 他跑去哪儿了？” 李云馨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大事，可以跟裴青讲，于是道： “白哥说他去找黄永献了。” “那个出道好多年的大叔？” 裴青觉得很奇怪。 方白明明在参加《蒙面歌神》半决赛之前，都跟黄永献处于一种素不相识的状态，现在晋级总决赛之后，又怎么会突然想起去找他？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挠了挠痒，转身走向黄永献的选手专属休息区域。 塔塔塔。 走到单人门前，刚好撞见方白推门出来。 房门开合，一闪而逝，裴青隐隐约约能够看见里面的黄永献在喝酒，一易拉罐啤酒。 这在场馆现场是违禁品，不允许割手及工作人员携带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进来。 黄永献痛失总决赛名额，现在肯定浇愁的不得了……不过这跟我没关系，而且跟方白应该也没关系。 裴青就直接问了： “你什么时候跟黄永献有交情了？” 方白面无表情，答非所问： “什么交情？我们快回去吧。” “没交情那你来找黄永献干什么？”裴青望了一眼关闭的小门，故意放轻音量，劝诫道：“不是知心的朋友，安慰别人只会适得其反。” “依我看，这事儿让陈天王来干还差不多。”他还以为方白是专程来安慰黄永献的，心说这可没必要。 方白低着头在前面走，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不是同情黄大叔。再说，陈天王跟黄大叔起码有七八年没见过了，他们俩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裴青怔住： “可是节目组不是对外宣称……对哦。” 他用手指头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 “对哦，节目组放出的宣传消息，本来就不能够相信。” “可是这还是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要来看黄永献啊。” 两人渐渐走远，离开黄永献的休息区，裴青说话的声气也慢慢大了起来，用不着收敛。 “我只是有些为他悲伤。”方白轻声道：“所以我下台后，追到这里来，问了黄大叔几个问题。” 裴青没有追问他到底是问了黄永献哪些问题，而是想了想，反问道： “那你问完了，现在有什么感想？” “感想啊……其实努力了10多年的人，最后也未必会成功。就是这样。” “那你这感想可太悲观了。” “……” 两人走回方白的选手专属休息区。 这里已经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服化道各种工作人员已经紧张的在这里准备着，看见主人公归来，她们立马眼光一亮，把方白按在一张椅子上。 化妆、搞造型、甚至现场裁衣服……总决赛和决赛的时间隔得并不远，就算直播暂时中断，再加上漫长的赞助商广告时间作为间隔，大家伙能真正用来利用的时间也不超过两个小时。 所以说，务必在两个小时之内，搞定好方白上总决赛舞台前的一切事务。 如果有人曾经陪女朋友，去理发店里花一下午时间做头发过，那他就一定能够理解，现在的裴青在一边看着方白被一坨人围着搞造型，到底是有多么的无聊。 他本来还想跟方白闲聊的，但是实在插不进嘴——做衣服的，做头发的，搞化妆的，录伴奏的，录混声的，哪个会不问方白的意见？ 过了好一会儿，裴青才有机会和方白进行正常交流。 “诶，真是粤语原创啊？”他挤眉弄眼，心里超级好奇。 方白在发型师的掌控下，不敢随意晃动头部，只能微微低头一下，然后简短道： “没错，我答应了青儿哥你和黄大叔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 裴青傻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注意到了重点： “什么？你刚刚去见黄永献，还答应了他一个要求？” “对。” “让我想想……不会是跟我一样，让你带着爸爸们的遗憾和爱，继承我们的意志，打败杀父仇人赵大猛吧？” “咳咳咳。”方白差点就要不顾发型，直接站起来了。 他没好气地嘲讽裴青道： “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啊？黄大叔表示自己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不想做意气之争。” “除了不甘心，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只能以后再努力了。” 裴青竖起大拇指，啧啧道： “老黄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精神啊！” “青儿哥，你别嘲笑人家。” 方白瞪了裴青一下，他当然听得出来青儿语气里那股辛辣的讽刺味儿。 “好，我不笑。不过你上台前起码得告诉我，你答应了他什么吧？” 方白认真地对裴青说： “青儿哥，我答应过你，要以牙还牙，所以我接下来对阵赵大猛，只会使用粤语原创音乐。” “而黄大叔么……” “他希望我用他的人生经历写一首歌，唱在《蒙面歌神》总决赛上。” ------------ 276.还能怀着什么希望呢 昏暗的休息室里。 灯光已被人为地关闭，经纪人和助理也被礼貌的请出门外。 黄永献一口一口喝着小酒，似乎要借酒浇愁。然而愁是够够的了，酒却好像不行，按照他这个饮酒的频率，以一个易拉罐儿的啤酒存量，早就空了。 所以黄永献现在是在抿空气。 纵使是喝空气，他也还是在坚持那个不断吸啤酒易拉罐儿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在坚持着什么——正如他过去10多年所做的努力那样。 整个小休息室里唯一还剩下的光源，是转播直播镜头的选手观光屏幕，左一块儿右一块儿地拼在一起。 左边是公共直播频道，能够看沙雕网友们发弹幕；右边则是选手和节目组专用频道，能够自行随时变换观赏镜头。 但无论哪块屏幕上，现在都是一片热烈和欢呼喝彩。 “总决赛之夜”已经开始。 作为上一场决赛评出来的第2名，赵大猛理所当然地在总决赛率先出场，现在正于屏幕里作表演中。 黄永献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屏幕里这个取代了自己的小辈赢得观众喝彩，心里要说不羡慕不失落，那是假的。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有些事黄永献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例如，台上那个第2名的小伙子，现在所享受的机会和荣耀，本该是他黄永献的。 现在站在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本该是自己。 ……可惜。 也只能说可惜。 黄永献没有一点儿去外面控诉节目组搞黑幕的想法。 经历了这么多年社会的毒打，他早就明白了很多的人情世故。 例如，自己如果敢爆黑料，赵大猛倚靠的那个女副台长就敢报复打压；节目组导演虽然是个好人，也有心搞好《蒙面歌神》系列的口碑，但他同样也对节目最后一期黑红的大热度乐见其成。 之前那个获得第1名的、叫方白的小伙子，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跑过来问东问西，真的挺搞笑的。 黄永献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笑出泪来。 幸运的楞头青，总是不懂别人的难处。 所以当方白请他指导，总决赛应该用什么类型的原创音乐来对阵赵大猛时，黄永献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用我苦难的一生吧。” 这是黑色幽默，用于自嘲，但那个幸运的楞头青却好像相信了，紧接着就追问他年轻时候的事。 年轻时候？ 黄永献回忆，也只能苦笑。 关于音乐，他能追溯到的最年轻时候是18岁。 18岁的时候，他和陈天王是高中校友。 那时候他们只是互知名字，还没有组建后来的乐队。 两人真正有交集，就是在18岁的某一天晚上，学校举办高三毕业晚会，黄永献在某个学妹的怂恿下报了唱歌节目，正好跟打小学音乐的陈天王撞车。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委排的节目顺序，两个人的独唱节目居然挨在一起，陈天王前，黄永献后。 可想而知，当时的黄永献被秒得渣都不剩，主要是对比太强烈……一个只会干嚎几嗓子的正常素人怎么跟音乐世家的后代比？ 包括那个学妹，一个晚会的全场数百人，都在笑话第2个上场的黄永献，虽然都不是恶意的，但依旧很伤人。 不，特别伤人。 黄永献没有被打败，他觉得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所以从此就去自学了乐理、趣步知识和简单歌唱技巧，梦想有一天当个知名音乐人，多年之后让大家都知道。 可能是运气好，他的努力很快就有了成效，被经纪公司看中，签约进了一个乐队，意外与同毕业学校的陈天王成为了同队的队友。 当时，黄永献特别高兴。他认为自己终于跟曾经的对手成为平起平坐的音乐人新秀了。 虽然黄永献在这个音乐组合里的地位，只是由从前的“因为歌唱得烂而被众人嘲笑”，变成了“平平无奇，被人忽视”而已。 但这也很好了。 然而好景不长，才一两年，乐队就不得已解散。 自此，陈天王仿佛摆脱了累赘似的，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了全国数一数二的音乐天王；而一直也在默默努力黄永献却不然。 他努力了十几年，用拼了命的努力去追昔日队友的天赋和音乐世家人脉关系，但所换来的，依旧是一事无成。 最开始，年轻时候的黄永献认为好酒不怕巷子深，但隔了5年后，他又觉得，好酒，其实也怕巷子深。 就算你酿的是一瓶百年佳酿，但搞包装的收酒人说不是，你为了把它卖出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十几年的时光，努力到现在，音乐人黄永献的头上，那个“知名”的词都还要打问号。 他认为自己这辈子是不幸的，败就败在一个命上。 “呵。”黄永献一边喝着空荡荡的酒，一边摇头晃脑地默背着早就不知道背了多少年的《滕王阁序》古文，似乎想麻痹自己：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观赏屏幕上的赵大猛，照例唱了一首他最拿手的粤语情歌，情感深沉浓烈，又比他上一场的表现要好上不少。 黄永献不禁又想，那个决赛第1名的愣头青小伙子，说要以他的人生经历，临时写成一首原创音乐，唱在总决赛比赛中……是真的吗？ 临时写一首能上总决赛质量的原创比赛歌曲，太难了，黄永献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也没必要抱什么希望，但…… 终究还是留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 就像是方白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在不舒服什么，黄永献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他已经被淘汰了啊，《蒙面歌神》后面的事都与其无关，还能怀着什么希望呢？ 黄永献没喝酒了，放下易拉罐儿，盯着观赏屏幕，静静的看着。 他一直看到了方白上场，看到那个楞头青小伙子宣布了自己将要演唱的原创音乐名。 ------------ 277.《浮夸》 方白上台前，预先被工作人员“护送”到了表演大舞台的正下方。 正下方——没错，大舞台搭建时，设计就是空心的，底下其实还有藏有一个蛮宽敞的小房间。 小房间和大舞台上下相通，连接两者的，则是一座拼接了大舞台地面的升降梯…… 这是音综常用的套路，当音乐人乘着升降梯从地面钻出，前奏微微响起时，观众们总是能为这种别开生面的出场方式欢呼鼓掌。 而在之前那么久的时间里，这个小套路都没有被节目组所运用到。但现在是总决赛之夜，再不用就没有机会了。 方白站立在了合适的位置，仰头上望，头顶正上方还响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和音响伴奏、以及深情的粤语歌喉……那是赵大猛，他还在上面演唱。 讲道理，要论听现场的话，如果不讲视觉效果，或许方白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隔了一层舞台踏板，声音不至于震耳欲聋，听上去也有了新的美感。 李云馨站在升降梯台边边上，跟着上面的歌手哼了一会儿，然后不无担心地问： “白哥，你觉得赵大猛唱得怎么样？” “很好。” 方白随即给出中肯的评价： “比他上一首还好，或许可以比得上黄永献的《有幸或不幸》？” “那……”李云馨呼吸粗重，神色紧张，点点头道：“白哥，那你放松点。” ？ 可是我本来就很放松啊。 明明是你丫紧张兮兮的好吧？ 方白扶额无语。 他刚想张口，说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毕竟这句话太伤人，小李姑娘也是为了自己好。 头上的音乐声行将结束，在方白的一阵无语中，李云馨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白哥，唱粤语歌原创的话……要不我们向节目组提出意见，拖时间再改改？” 小李，你这是不信任我的操作啊…… “不用。”他自信地说。 顿了顿，方白又笑咪咪指着天花板道： “待会儿等我一出场，你就能知道，上面这个唱得正欢的【粤语歌坛最后希望】，会输得有多惨。” 天哪噜，白哥也太狂了吧！ 李云馨捂住自己的嘴巴感叹，扭头左右看看四周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此时大概都是一双“方老师真会吹牛逼”的眼神，正在空气中互相交流。 “……呵呵。” 这就很尴尬了，她面色有点燥红，但回头看见自家艺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逐渐镇定了下来。 我相信白哥！ 就算是故意比粤语原创又怎么了，白哥也未必就会输给赵大猛，未必也就会输给土生土长的……粤省人。 糟了，越说越没信心的样子。 头上的音乐伴奏停止，没过多久，李云馨就又听见了舞美演员们下舞台时，“咚咚咚”的脚步声。 脚步声交错密集，似乎不只有下场的，也有新上场的。 下场的是舞美，新上场的则是两位主持人。这只代表着一件事： 轮换。 是该白哥上场了！！ 李云馨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立马看向站立于房间中央的方白，此时升降梯已经启动，天花板上方投射下来一片明亮的蓝光。 方白事先握好了话筒，在升降梯上沉稳站立，低头看脚尖，不言不语。 他那首不知何时写成的粤语新歌的前奏，也已经开启，似乎是人声的博大咏叹调，却又极尽优美沉郁。 随着升降梯高度的增加，低头的方法也终于在某一瞬间与李云馨对视。 “加油！！” 小李菇凉露出一个笑脸，小跳起来，给自家艺人打气。 …… 方白没出声，也没有做任何形式的回复。 因为从约六秒之前，节目组的直播镜头已经给到了他身上。 他穿着黑白格子外套大衣，就那么静静的站立着，眼眸认真，不发一言。 因为灯光师给打得蓝光的缘故，所以方白身上披了一身蓝甲，与地面上波纹般的光浪相得益彰。 升降梯终于与地面平齐，严丝合缝。 方白这才终于抬起头，在直播镜头前露出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 在这一刻，[ ]他刚完全出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露面动作，却已经引起了台下观众们山呼海啸的沸腾欢喜声。 万众瞩目、星光璀璨，整个大舞台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舞美演员。 这一次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画装饰。方白在台上站着，只向节目组要了一段伴奏，脚踩蓝色美丽光纹，手握麦克风，仅此而已。 但就是这种朴素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将要开口的音乐人身上。 经过主持人之前的报幕与歌曲简介，观众们都知道，方白接下来要唱的歌，叫做《浮夸》。 而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首粤语原创音乐！！ 在与粤语歌小招牌赵大猛同台竞技的情况下，拿出一手粤语原创…… 没有人会不期待这件事。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大舞台，看着方白轻声开口。 “哈。” 阴暗休息室里，黄永献半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敲着茶几，看着直播观赏屏幕，喃喃自语： “小年轻……你会怎么唱我呢？” 他的坐姿看似随意，眼神却很关注，专注地盯着两块儿直播屏幕不放。 没过多久。 “呃，《浮夸》？” “——什么意思？” …… 灯光变暗。 原本满舞台的蓝光渐渐消失，只剩下舞台中心的一束，仍罩在方白身上。 前奏延续得越长，现场观众席里就越鸦雀无声。 在满馆静气里，情绪酝酿到位，到了前奏里的某一个节点，方白紧闭双眼，适时歌唱：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 yao yen man o o zao wui gong 但是无人来 dan si mou yen loi 我期待到无奈 o kei doi dou mou noi 有话要讲，得不到装载 yao wa yiu gong da ba dou zong zoi ……” 黄永献斜眼看着那字幕。 只听了前四句，他就忍不住失望地摇了摇头，彻底躺靠在沙发上。 这与他原本以为和想象的模糊歌词内容大相径庭。 这歌词是什么意思……他黄永献累苦累活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会脆弱得需要寻求倾诉对象？ 简直胡闹嘛。 ------------ 278.你就当我是浮夸吧 “简直胡闹嘛。” 失望的黄永献自个儿[海棠书屋 fo]想了想，瞬间又发出自嘲： “也对，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了解我的心情？” 真要叙述平生经历，他自己作的《有幸或不幸》，这一首原创音乐就够了。假托他人，怎么可能还说出知心知肺、掏心窝子的话？ 本来就是他多想。 算了…… 黄大叔歪下脖子，情绪有些消沉。 “…… 我的心情犹像樽盖 o di sam cing yao zoeng zun goi 等被揭开 dang bei ki hoi 嘴巴却在养青苔 zui ba koe zoi yoeng cing toi 人潮内愈文静 yen ciu noi yv man zing 愈变得不受理睬 yv bin da ba sao lei coi 自己要搅出意外 zi gei yiu gao co yi oi ……” 嗯？ 这几句好像有点儿意思……黄永献忽然又有些想听下去了。 他把目光放到右边的观众席镜头上，发现此刻的观众们都还很安静地看大屏幕字幕，没给什么反应。 这很正常，不是每一个国人都懂粤语，相当一部分内陆听众是对字幕有很大需求的。 正是由于存在这种方言隔阂，所以现在华龙国的粤语新原创歌曲，都是以走感情爆发为主，氛围浓烈吊打同辈——毕竟人家广大听众本来就未必听得懂，如果情绪感染力再不上去的话，粤语歌推广真就太艰难了。 然而方白这首新歌，到此为止，歌曲都还很平淡，比之赵大猛上一首情绪浓烈的粤语情歌相差甚远。 不妙啊……黄永献想。 但接下来，他就听到了一段让人头皮发麻的灵魂咏叹调： “像突然地高歌—— zoeng da yin dei gou go ……” 歌声空灵，方白的表情却漠然。听到这一句，观众朋友们只是觉得惊艳，但三位评委老师和在场的所有音乐人，都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蒙了一瞬。 黄永献怔怔地从原本斜躺倚靠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台上，自《权御天下》之后，再次技惊四座的方白气息平稳，缓缓唱歌，像一台没有感情的CD机器： “像突然地高歌—— zoeng da yin dei gou go 任何地方也像开四面台 yam ho dei fong ya zoeng hoi sei min toi 着最闪的衫，扮十分感慨 zoe zui sim di sam ban sa fan gam koi 有人来拍照要记住插袋—— yao yen loi pa ziu yiu gei zv ca doi 你当我是浮夸吧 nei dong o si fao kua ba 夸张只因我很怕 kua zoeng zi yan o han pa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 ci mu tao ci sei tao di wa 得到注意吗？ da dou zv yi ma， ……” 黄永献彻底呆住了。 不是为了方白惊人的现场演唱效果，也不是为了面前这个小子诡异得近乎神迹的唱功，而是他觉得，在无声无息之间，自己心底里的一些“秘密”，被方白悄然挖掘了出来。 那是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或者说一直是羞于告人的东西，那些都是他的…… 卑微的苦痛。 《浮夸》。所谓“浮夸”，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怕被忘记 kei sa pa bei mong gei 至放大来演吧 zi fong dai loi yin ba 很不安怎去优雅 han ba on zam hui yao a 世上还赞颂沉默吗 sei soeng wan zan zong cam ma ma 不够爆炸 ba gao bao za 怎么有话题让我夸 zam mo yao wa tei yoeng o kua 做大娱乐家 zou dai yv lao ga ……” 方白唱歌时的情绪逐渐引燃，原本规规矩矩站立好的动作，也微微摇晃起来。 方白前摇，所有观众跟着他前摇；方白后摇，所有观众也都跟着他后摇。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外科医生手上精准的手术刀，一刀刀扎进了黄永献的心脏里，没有一刀失误。 老男人没有露出悲哀的表情，而是一反常态的笑了，笑中带泪。 他是苦笑。 …… 笑自己这么多年努力，一事无成。 笑自己这么多年努力，总不甘心失败。 笑自己这么多年努力，原来不过是个浮夸的小丑。 他不是不需要找人倾诉，他是无人倾诉，他是……不甘心的默默无闻啊。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微妙的瞬间，一个人看似坚强的自我心理防御，就会轻而易举地支离破碎。 黄永献心里堵堵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十几年的从前。 那些跟方白在不久之前，刚讲过的从前，自己都快不以为意，可以随便爆料自嘲的从前。 由生气逐渐转换为沉默的从前。 看着观赏屏幕，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字幕和方白哼唱。 阴暗空间里，沧桑深刻的老男人嗓音几乎颤抖，与大舞台上年轻音乐人的歌声依次重叠，调子接得不太准，但却足够让人听得心生惘然。 “…… 那年十八，母校舞会 na nin sa ba mou hao mou wui 站着如喽罗 zam zoe yv lao lo 那时候我含泪 na si hao o ham lui 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 fa sei gao wei bi sui hon dou o 在世间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 zoi sei gan ping fan yao pou tong di lou tai do 屋村你住哪一座 u cvn nei zv na ya zo 情爱中工作中 cing oi zong gong zao zong 受过的忽视太多 sao guo di fa si tai do 自尊已饱经跌堕 zi zvn yi bao ging di do ……” 方白睁眼，抬高麦克风尾巴，屈膝上扬身体，赢得万道应援声；黄永献则闭上眼睛，猛然砸出空易拉罐儿，双手按在墙壁上痛哭流涕。 一方处于会场舞台，星光璀璨；一方处于灭灯后台，无人可见。 在同一秒，不同空间内，他们宛若心有默契地合声开口，感情喷发，击出了一道直击灵魂深处的高音： “重视能治肚饿—— zong si nang zi tou o 未曾获得过便知我为何 mei cang wao da guo bin zi o wei ho 大动作很多，犯下这些错 dai dong zao han do fan ha zei sei co 搏人们看看我算病态么—— bao yen mun hon hon o svn beng tai mo ……” 博人们，看看我算病态么！ 黄永献眼睛血红，一拳打在两面观赏屏幕旁边的墙壁上，给墙纸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拳印。 他只随方白唱了这两段歌词。 仅仅两段。 但已声嘶力竭，嗓音暗哑。 黄永献张口，想要发出什么声音，但可能是由于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发生过于用力，一时失声了。 他好像暂时忘记了如何“用声带发出声响”的肌肉记忆，因此只能粗重喘息着，静默地看着观赏屏幕里方白的侧脸，看着接下来的那些滚动字幕条。 “…… 幸运儿并不多—— hang wan yi bing ba do 若然未当过就知我为何 yoe yin mei dong guo zao zi o wei ho 用十倍苦心，做突出一个 yong sa pui fu sam zou da co ya go 正常人够我富议论性么？ zing soeng yen gao o fu yi lun sing mo……” ------------ 279.揭掉你的名片 “这是我做《蒙面歌神》评委以来，看到的最好的一次音乐现场效果。” 大老师一边随观众和方白的摇摆节奏拍掌，一天这么对芸姐说道。 芸姐望着大舞台上正星光四绽的年轻男人，颔首表示同意： “没错。这几乎不是一个音乐人新秀应该有的表现了。” 业界公认，能被称之为“新秀”的音乐人，演唱实力都很强。 上可击倒成名多年的老歌手——要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 因此，她的实际潜台词是： 凭借眼前这首正在表演中的《浮夸》，方白现在的现场演唱实力，已经超越了那些音乐人新秀群体应该有的天花板极限…… 而超越极限的是什么？ 大老师闻言，愣了愣，不由得下意识把目光放在了身侧的陈天王脸上。 陈天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的神情若有所思，不过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维持着浅浅的礼貌“微笑”。 …… “你叫我做浮夸吧 nei giu o zou fao kua ba 加几声嘘声也不怕 ga gei sing hoe seng ya ba pa 我在场有闷场的话 o zoi coeng yao mun coeng di wa 表演你看吗，够歇斯底里吗 biu yin nei hon ma gao hi si dei lei ma 以眼泪淋花吧 yi an lui lam fa ba ……” 歌曲高潮迭起，正在演唱的方白，肢体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体育场馆里发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全场观众，通晓粤语的和不通晓粤语的，尽管都是第1次听到《浮夸》这首歌，但也全部大合唱了起来。 考虑到这个“大合唱”的形式，所以我们其实说全场观众是在跟着方白“大哼唱”，应该用词上会更严谨一点。 方白唱什么，他们就跟着哼什么。 方白的情绪染上疯狂，观众们也就跟着他疯狂。 方白的声音越发声嘶力竭。应和声众，如同星火燎原，最开始就只有星星点点，后来却成为燎原之势，无可阻挡。 这是何等惊人的情绪感染力——刚刚退下场没多久，坐在个人休息室里的赵大猛看到，脸色已经时青时白。 全程大合唱——虽然刚刚他唱歌时，观众席上的粉丝团也是这样操作的，但那是他为了烘托氛围，从而给出的事先交代！ 大猛粉丝团最终也只是勉强带动了大半个场子的观众们一起唱歌。 而现在…… 观众们合唱《浮夸》，势头是从全场观众席零零散散的各个地方传出来的，最终才归于壮大之时。 这样的举动，全部发乎内心。 怎么可能是经过刻意引导出来的？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粉丝团故意引导的行为，与观众席自发合唱，这两者的高下区别有多么大。 赵大猛五指握成拳，极速下砸，敲了桌子一声闷响。 黄了！ 彻底黄了！！ 哪怕他有后台有关系，有节目组背后的卫视高层领导作协助，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直播间镜头有记录，作品的质量也有明显的差异，这些根本都是不能改变的东西，不是可以轻易模糊掉的。 这不像之前黄永献的那首《有幸或不幸》，虽然专业人士会一致认为，《有幸或不幸》是高于赵大猛的决赛比赛曲目，但只要耳感上的差异不是很明显，观众们是往往分不出个简单的高下来。 也就是所谓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那样的情况下，赵大猛的后台帮手就可以一手遮天，做出很简单的行为： 既然观众们无法特别直接地分辨好恶高下的话，那就用各种方法，先让所有能分辨的音乐专业人士“闭嘴”，再请另一行业的专业人士把赵大猛地新歌吹上去就好了。 但是这个方法对方白根本行不通。 之前的《权御天下》，在直播后的短短10多分钟之内，就空降了网音平台双榜第一，这可是实打实的“战绩”，无法掩盖也无法隐藏。 所以倘若决赛时赵大猛如果敢不挤黄永献，而是选择挤掉方白的第一位子的话，那么，就算是再不聪慧的观众，也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 《蒙面歌神》的口碑和赵大猛的声誉也必将一起掉落到谷底，彻底臭掉。 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限制，所以，赵大猛现在看到方白演唱这首《浮夸》所造成的惊人现场效果，心里是止不住的下沉。 前后两场，两个歌手分别演唱一首粤语原创歌曲，对比差异却如此之明显，还是直播镜头，连后期剪辑加工都做不了…… 没机会了。 他觉得方白就是在故意打自己的脸。 前文再三说过，赵大猛对外界打出的个人名片种类，是什么？ 是粤语歌。 那些万万千千的营销号水军，早年间带起来的“赵大猛是粤语歌坛最后的年轻希望”、“粤语音乐新星”、“粤语推广第一新秀”……等等等等，全部的这些通稿节奏，也都是他的经纪公司这么多年来一直定制的营销计划，就是力图要把“粤语歌坛最后希望”这个夺人眼目的名片，在大众视野里与赵大猛牢牢捆住。 如果方白不会选粤语原创，赵大猛不会有这个想法；但事已至此，他自然就很怀疑台上方白的居心何在了。 本来，下台之后听报幕的主持人说，方白接下来要唱一首他拿手的粤语原创歌曲，赵大猛心里是非常喜悦的。 对于比粤语原创这件事情，赵大猛自问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在这方面成名已久，认为自己没有理由会输。 但方白现在的行为，就等于是直接“揭”掉了赵大猛的“粤语歌坛最后的希望”大众营销名片。 直接揭掉了！！ 小人者，以己度人。 在身旁助理战战兢兢的畏惧表情中，他目色阴沉地听着方白唱完了《浮夸》最后的一段： “以眼泪淋花吧 yi an lui lam fa ba 一心只想你惊讶 ya sam zi soeng nei ging a 我旧时似未存在吗 o gao si ci mei cvn zoi ma 加重注码青筋也现形 ga zong zv ma ceng gan ya yin ying 话我知现在存在吗 wa o zi yin zoi cvn zoi ma 凝视我别再只看天花 ying si o bi zoi zi hon tin fa 我非你杯茶也可尽情地喝吧 o fei nei bui ca ya ho zun cing dei hao ba 别遗忘有人在为你声沙 bi wei mong yao yen zoi wei nei seng sa 啊——” ------------ 280.《浮夸》 杀疯了 “啊——” 没有谁能形容方白这最后一句的嘶吼。 如果是单独拿出来，这一句无意义的拟声歌词只能够说是鬼哭狼嚎；可是当它出现在整首《浮夸》现场演唱结尾的时候，那所造成的效果是惊人的。 惊心动魄，疯狂中透露着歇斯底里，像经历了长久的苦闷后，主人公终于忍不住痛快的地奋喊…… 无数人为这一刻的方白夺目而视。 如果说之前，他的《你曾是少年》，是让无数观众们想起了自己的往事，从而被感动的话，那么现在，《浮夸》所造成的，就是一种更为深刻、更为恒久的震撼人心的力量的挥发。 人人惊叹，人人不解，人人心脉激荡，情绪不能自已。 包括心怀嫉妒的赵大猛、眼眶血红的黄永献、一贯私底下吊儿郎当现在却严肃的裴青，还有三位反应各异的评委老师。 “呼……” 陈天王吐出了一口悠长的气。 对着直播镜头，他放下了之前那些礼貌的微笑，摇摇头，叹息般地讲话道： “这的确是一场巅峰级别的音乐人舞台现场表演……” “更难得的是，方白还唱的是他自己写的原创新歌。并且据我所知，粤语歌，还是他之前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我不得不说——” “如果仅看现在的这台现场表演，方白，他已经是跟我相近的音乐人了。” 评委席上的大老师用一脸“什么？我没听错吧”的懵圈表情看着他。 一直看好方白的芸姐也忽然感觉自己是有些头晕，总觉得现实不太真切。 陈天王的话语平平淡淡，语气也平静的有些异常，但就是这么朴素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了一个几乎不敢让人相信的事实。 那就是—— 陈天王承认自己的演唱实力跟方白相近。 哪怕加了“仅看这一场演出”这个前提，陈天王的这番话，也照样是非常令人不可置信的。 陈天王是谁？ 华语乐坛音乐流行天王。 而且，是从湾省、粤省发家起步的音乐天王！！ 粤语歌领域，如果要一直靠刻意营销的赵大猛与评委陈天王比起来，说萤火比之皓月可能有点过分，但用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的体型做比较，就比较合理了。 这是蚁象之别！ 这样的一位音乐天王，说话是非常具有权威性的。他说方白的这首《浮夸》体现了演唱歌手怎么样、什么程度的实力，基本上是没有人敢反对。 因为他就是这个专业领域里的最高峰——起码，也是蓝星“小众粤语歌”里的最高峰音乐人。 正因为陈天王的认证是如此的具有权威性，所以他的这番话才会令人感到不可置信。 喜爱方白者，觉得如梦似幻；不喜爱方白者，则觉得过于离谱。 上述的所有一切，都随直播镜头传到网络上和各选手休息室观赏屏幕里，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 昏暗房间内，黄永献大哭大笑着鼓掌，为昔日的队友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不怪陈天王不出手帮他，但也由衷敬佩方白，那个比他小了10多岁的年轻人。 方白，活该得到这份音乐天王的称赞和殊荣。 …… 赵大猛的面色更加阴沉。 瞥了身边低着头不说话，身体还在颤抖的助理小姑娘一眼，他忽然怒火中烧地忽然屈膝踢了她一脚。 这一下实在来的毫无理由，助理委屈地抱着屁股站远了，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家艺人的脸色。 踢完之后，赵大猛泄愤有余，听到休息室门外有响声，于是就用手掌搓了搓了自己的脸，重新挂上笑容。 他没让助理开门，而是让自己亲自高高兴兴地，似乎心怀敬佩地出门了，站在外边儿，跟来访发放通知的后台工作人员说话。 笑意盎然，情真意切，让本来来这儿准备受冷脸的不知名工作人员大为意外。 …… 体育场馆内，《浮夸》演唱完毕后的现场。 伴奏停止，方白的身躯却还凝固在那个最后的嘶吼姿势。 在之前，《浮夸》唱到中段的时候，大家伙们还能跟着他一起大合唱，字句不清地跟着哼哼，但最后的两句、以及这声最后的嘶吼，却逐渐无人跟上了。 因为情到高点，那是真正的震撼。 方白一人的声音，仿佛在那一瞬间越过了某种界限，从更高层次压倒了所有人的合唱，不容置疑地让人只能愣愣地停下喉嗓，集中全部精神，只为听那最后的一声嚎叫。 这就是现场的魅力……那是耳机所永远不能给予的魅力。 恰逢此时，陈天王的评论语，也渐渐传遍全场…… 年纪大一些的中年人们，面面相觑，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而且从心底上来讲，也没必要为此找到反驳的理由；青年孩子们则很简单，他们觉得方白真是屌爆了。 情侣相拥着感慨，长辈和晚辈互相讨论，而卑微的同性朋友们之间—— 如历史系在读大学生小钱和小杨，他们两个就只能连声说“卧槽”。 以前有个笑话叫读书有什么用？读书是为了让你以后遇到让人震惊的事时，不至于只会说“卧槽”。 但小钱和小杨作为历史系在读大学生，一直以文化人自居，他们现在就向我们证明了，其实文化人遇到震惊眼球的事，第一时间也只会说“卧槽卧槽，白哥牛逼大发了”。 没办法，眼下这情况总不能学古人说“呜呼”吧？ 小杨立即就用“卧槽卧槽”配图一张刚拍的方白仰身朝天现场嘶吼照，分享到朋友圈儿，并在评论里配上了自己的一时激动忘了加的文案，就是陈天王的评论那一段，一字未改。 然后这条朋友圈下面就是小羊朋友们清一色的“卧槽卧槽”，队列非常整齐。 …… 至于说网络上—— 头条、围脖、逗音、哔哩哔哩、黄瓜视频、看点、uc 小报、微信公众号，各种网络媒体平台上，方白的《浮夸》与陈天王的耿直评价语，已经在短短 30分钟之内，冲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热度。 它杀疯了。 让频繁占据结婚、离婚、出轨、抑郁症、艹粉、慈善、拿奖、高情商、神仙穿搭等等热门话题的各路网红明星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 281.扎心了老猛 《蒙面歌神》，总决赛之夜现场。 参加总决赛的两位原创音乐人都已经演唱完了，此时被一起请回来，一左一右的站在舞台两侧。 正是下台休息了一会儿身体的方白和赵大猛两人。 中央一条横线，依靠舞台光效和屏幕动画，划分出了两个区域，泾渭分明。 一方代表烈焰，一方则代表海洋。 左边映红光，右边照蓝光，方白当然是站在他的幸运颜色蓝光这边。 在这方面节目组是用了心的。他的三首比赛曲目，《化身孤岛的蓝鲸》、《权御天下》、《浮夸》，在演唱时都使用的是蓝色海浪特效动画，可以说在这个颜色上，观众朋友们已经对此形成了深刻记忆，一有提到《蒙面歌神》上某一期是蓝色的舞台布景，首先想到的就肯定是方白。 观众席里面，大家欢呼着、雀跃着，不停挥动荧光舞棒和小彩旗、 LED灯牌儿等物，为支持的明星喝彩。 只是，其中发出蓝光光源的海洋，很明显在里面占据了更多的部分，这是肉眼可见的差距，是哪怕不戴眼镜的高度近视眼观众，也能轻易得出来的结论。 小钱擦了擦自己取下的黑框眼镜，又重新戴上，侧着脑袋对好友小杨说： “这波啊，这波我白哥必赢。请问飞龙骑脸怎么输？” 小杨没好气的抽了他脑袋一下： “你TM少给我毒奶。” 他可是知道自己同学小钱这张嘴，一直是奶谁谁死的，简直不要太恐怖。 呃，小钱上一次奶的人叫黄永献，再上一次奶的人是上届世界赛的亚军选手rpg。 太哈人了。 从那之后，小杨童鞋但凡压注，就一定会跟小钱的口嗨反着来，但这一次除外，他也觉得可以稳压方白赢。 因为观众们的耳朵不是可以轻易欺瞒的，这波小钱其实说得有道理，方白不赢，天理难容。 …… 即使对比清晰无比，结果也已经呼之欲出，但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还是按照规定，念台本儿启动了后续的流程。 ——没办法，这里面有广告商赞助环节，要恰饭的嘛，没得办法省略。 男主持人： “所有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们这里是歪比八布巴拉巴拉……” 金铭： “请节目组工作人员开启网络投票通道。各位，为你们所支持、喜爱着的音乐人，投出自己最后、最宝贵的一票吧！” 大屏幕上的投票数统计柱图还是老规矩，跟之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特效搞得要花里胡哨一点。 一边是燃烧的火焰柱子，一边是不停飘着寒气的冰霜柱子。 不用多说，大家自然知道哪根柱子代表着方白……从那快得逆天的增长速度就能看出来了。 这一次没有人会搞任何的小动作，因为没必要，也挡不住。 数据甫一增长开始，冰霜柱子对火焰柱子，就是完全的碾压状态。 小钱和小杨低头在手机APP上投完票，抬起来相视一笑： “你投给了谁？” “那还用问？难道你没有投给《浮夸》？” “可是我刚才看赵大猛唱歌的时候，你也挺感动的。” “一码归一码，这事儿不怪大猛不优秀，但也要看他的敌人是谁。比肩天王级别的评价，大猛他有吗？” “也对。”小杨认同地点点头。 不怪大猛不优秀，只怪方白不当人——这是他们以及无数观众一致达成的共识。 多少年没有看过这么惊艳音乐人新秀表演了——哦不，按照陈天王之前的说法，方白已经不能用“新秀”两个字来称呼了。 他已经超越了新秀的标准，是真真正正的实力派音乐人。 他们就一起盯着那两根儿左右不断增长的柱子，默默观察着。 一根火焰变幻萎靡不振，看得出来，虽然它的主人内心仍旧激情澎湃，但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后续观众手法投票帮助，眼看着是涨不了多少了…… 另一根则冰霜飞舞又冷又硬，看得出来，虽然它兹事体大，后劲却十足十的顶，远远没有进入活跃状态，后续还有着无可限量的增长空间…… 简单的生物学、啊不，统计学原理，火焰柱子基本上败局已定。 于是乎—— (???) 总而言之，无论是比大比小，比高比低，比长比短，比粗比细，两根分别代表着两名男性音乐人的柱子，都已经胜负分明。 10分钟之后，投票时间截止。 方白的《浮夸》，最终以疯狂领先赵大猛《秋茶情歌》 5 000万票的成绩，摘得“蒙面歌神”桂冠！！ “领先5 000万票……”最终统计结果一出，成熟稳重的男主持人砸吧砸吧嘴，好几秒没缓过神儿来，也在落败的赵大猛身上又狠撒了几把盐巴。 这个结果实在是太让人惊奇了，要知道分出胜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谁胜谁负都不值得老牌主持人疑惑，可冠军直接拉亚军 5 000万票…… 在全部都是真实投票、数据没有虚高的情况下，男主持人保证，这还是他干了这行来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 相反是金铭没什么这方面的阅历，所以不太惊讶，抢着开口： “让我们恭喜方白选手，也向本节目的总决赛亚军赵大猛选手表示遗憾。” “《蒙面歌神》最新季，今晚的总决赛之夜，我宣布——” 男主持人果断配合接话，发出一声有力的大喊： “节目总冠军方白，夺得了我们的【蒙面歌神】称号！！” “请三位评委老师上场，依次颁发奖杯、奖牌和荣誉证书……” 陈天王、芸姐和大老师三人，个个面带笑意地走了上来，眼中欣赏之愈浓。 …… 方白脸色平静地接受完了这整个领奖流程，心里喜悦，但没怎么表现出来。 ——如果表现出来了，怎么能显得自己自始至终就胸有成竹的自信与帅气呢？ 而赵大猛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非常扎心的一件事是——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业务性失误，两位主持人在宣布开始颁奖仪式之前，竟然没有让他这位“失败者”先下去。 也就是说，他是全程看着方白领奖，还得陪笑鼓掌…… ------------ 282.有什么受不住的？ 网音平台，《蒙面歌神》节目音乐专辑，下方评论区中。 《浮夸》以夸张的热度增长着歌曲排次，打败了方白的上一首原创音乐《权御天下》，登顶榜首。 乐民们对此议论纷纷。 ——【诸葛无谋剑】：刚刚我自己试着唱了一遍《浮夸》，为了贴合原唱，现在声带已经哑了。不多说，白哥nb，我吹爆！！ ——【初级狭才通人】：太恐怖了吧？小白白这货真就唱一首歌换一个嗓子呗？！ ——【长夜漫漫手作美娇娘】：楼上没见识，我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也能达到这种效果，很轻松的 ——【绝对不说骚话夫斯基】：轻松个屁，我是学声乐的艺术生，去现场看完《蒙面歌神》总决赛之夜，现在人已经傻了，从此对白哥路转粉…… ——【站着不如躺着舒服】：这换气爱了。换气的声音更加增加了整首歌那种歇斯底里的感觉，使整首歌更有质感 ——【江州雨】：第1次听方白唱歌，虽然我觉得《浮夸》的确唱得很好，但我不是很懂你们在讨论什么。歌手表演的时候不是哑嗓了么，难道你们都认为这是故意的？ ——【初级狭才通人】：没错，建议你去听听方白的其他歌曲，相信会给你很大的惊喜。如果是其他音乐人唱歌哑嗓的话，那可能就是哑嗓；但是如果是小白白，那么他就一定是故意的。 那个号称自己是学声乐的艺术生，更是在下面直接回复表示： “嗓音上的瑕疵，却迎来了感情上的爆发，结合阴郁的歌词，诡异的打光，还有白哥从开始的平缓无奈到的最后歇斯底里质问，共同造就了这场无与伦比的《浮夸》……” 巴拉巴拉巴拉，一大通长文解释分析，1层楼写不下，这货居然还一连串地发了3层。 可见他是真的如同自己所说的一样，一看完《蒙面歌神》总决赛之夜的现场，就对方白“路转粉”了。 而且还是属于那种比较会疯狂吹的那种粉。 但是啊…… “我当时唱《浮夸》的时候，用的就是本音，而且嗓子也是真的喊哑了呀……” 正拿着手机刷评论的方白在脸上流露出笑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他现在的心情，很有些微妙。 举个简单例子，大概就是这样： 鲁迅：“晚安！” 语文老师：“晚安”中“晚”字点明了时间，令人联想到天色已暗，象征着当时社会的黑暗。而在这黑色的天空下人们却感到“安”，侧面反映出人民的麻木，而句末的感叹号体现出了鲁迅对人民麻木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鲁迅：“……” 方白：“……” 怎么样，你就说形不形象。 吱呀吱呀—— 木质房门被推开。 方白扭头看去，发现是经纪人李云馨迈着小碎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两条一赤一黑两条柴犬。 正是红茶和小黑。 他发出逗狗声，勾引两个小家伙靠近，然后抱起女孩子红茶，揽在怀里。 至于小黑嘛…… 嗯，就成了捂jio的肉垫。 这区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在旁边看着的李云馨实在忍不住，发出了噗嗤的笑声，道： “白哥！小黑可是你养的狗！” 她怀里还抱着肥猫大白，是刚从生活助理小陈那里接过来的。 “打是亲骂是爱嘛。” 方白才懒得解释小黑这货昨晚搞烂墙纸的过错，一边抚摸着乖巧的红茶，一边嘟囔着问： “小李姑娘，林二叔不是说好了给我放个年假的吗？你现在找我，又是有什么事……” 自从三天前的《蒙面歌神》总决赛之夜结束，他就一直宅在别墅里打ps5，每天干通宵，现在黑眼圈深重，已经快成个废人了。 闻言，李云馨顿时很气愤地说： “白哥，我发现那个赵大猛捆绑宣传我们。” 方白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哈？捆绑宣传？” 他仔细想了想目前的舆论形势，觉得应该还是自个儿捆绑宣传陈天王比较厉害，但要说和赵大猛捆绑…… 怎么捆啊？ 手下败将而已。 “是这样的，”李云馨愤愤不平地给他解释：“那个赵大猛原先的招牌，不就是【粤语歌坛最后的希望】吗？相当于接班人的意思。” “现在白哥你的现场演唱功力经过了陈天王的亲自认可，【粤语歌坛最后的希望】这块儿招牌，当然也就轮不到赵大猛再带在身上了。” “可他今早就发官方围脖说，虽然在总决赛之夜上‘惜败’给方白，但是心服口服，自愿把这块牌子让给白哥你，然后以后唱粤语歌都只会自称‘新秀第二’，因为‘粤语新秀第一’是白哥你。” “——啊？” 方白皱眉作茫然状：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最近新学了一肚子知识的小经纪人，立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 “白哥，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去了……赵大猛捆绑宣传你，疯狂蹭我们《浮夸》的热度也就罢了，可他把粤语新秀第一这个名头安在你身上，那不就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吗？” 要知道，即使是之前用了这个名头的赵大猛，也从未在公开场合这么自称过，更没让其他音乐人怎么赞扬自己过。 所有的那些鼓吹赵大猛是“粤语歌坛最后新星救世主”的人，全是水军和营销号，业内人士听听笑了就好，根本不在意。 而现在赵大猛发微博，说把这个名头转让给了方白…… 那就等于是以一个知名音乐人的身份，公开坐实了方白的外号。 再加上貌似有陈天王背书，严肃性上升了无数倍。在吸引关注流量的同时，也绝对会有相当一部分业内新秀产生对方白的不满…… “哦，原来是这样。” 方白淡定地点点头，然后说： “那就让他们不满吧，不用管。我自己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的确是这样啊…… ——我都用了在另一个世界上无可匹敌的粤语歌巅峰之作《浮夸》，这种小名头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开玩笑，尽管受。 李云馨竟无言以对。 她叹息般地吐了一口气，从身后包包里拿出折叠的工作表，道： “那好吧，白哥，接下来，我们就说说往后几个月的工作安排……” ------------ 283.拜年祭的邀请 “等等，等等。” 方白摆出一个很有涵养的礼貌微笑，委婉道： “小李，你看，林二叔之前跟我说好的放年假呢？” 李云馨回答得不假思索： “已经快用完了啊。” 她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家艺人： “这三天，白哥你不是玩的很痛快吗？” “我都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找过你诶。” 方白顿时就血气上涌： “可是我才好好玩儿三天！！三天也叫放年假？！” “这我可不管，”李云馨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把方白怀里的柴犬红茶抢了出来，道：“林总几天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可是——” 方白还不怎么甘心，试图口头挣扎一下。 李云馨对他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冷静反驳道： “别可是了。白哥，现在《蒙面歌神》节目刚刚播出完毕，正是你热度最高的时候，想想也知道，公司里怎么可能会让你在这个时候放年假？” “就算公司不挣钱，也不想挨你粉丝骂呀。” “也就是您老人家啊，自个儿情况特殊，要是换成别的音乐人，在这情形下还被公司放年假，非得怀疑马上要被公司雪藏了不可。” ——说的着实有理。 可是……方白含着热泪回头，看了一下自己放在客厅里的ps5 游戏机，立志通关《宿命之海：凤歌》并顺便水一期游戏区视频的美满计划，算是泡汤了。 “……那天山女子，独守空城 只是为了曾经的那一个人 那美女多娇，爱看英雄 造尽了江湖的血雨腥风 ……” 网络电视上还放着《凤歌》游戏主题音乐集，里面有好几首都是方白自个儿唱的。 包括正在播放的这一首《说书人》。 李云馨被这声音吸引，探头探脑地跟红茶一起去看网络电视。 她笑道： “白哥，自从我们公司这游戏发售火了后，你的配乐也卖得挺好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当方白用《浮夸》赢下《蒙面歌神》总决赛之夜冠军时，那天一夜之间，方白名下所有歌曲的付费下载量都突飞猛涨。 只不过《说书人》等几首原创音乐，因为是还与《凤歌》游戏挂钩的缘故，所以增长速度相较其他更快罢了。 方白骄傲地抬起头，道： “方白出品，必属精品。这些都是是应该的。” “对了，你不是来跟我讲工作内容的吗？” 怎么讲起歌曲销量的事了…… 他脑海中有一丁点儿疑惑。虽然谈论销量这事儿，的确能跟工作内容沾得上一点边，但它显然并不是主题。 “好吧白哥。” 李云馨指着自己拿着的折叠工作表，竖起三根手指头，说： “我们接下来大概有三件任务。” “第一，也是最普通和基本的一件事，趁现在热度还没过去，我们赶紧接恰饭和代言。” “这个你可以不用怎么管，公司市场部会负责甄别优劣的，不好的通告不会给我们接。基本上，就都是到场拍拍杂志照片、唱唱歌而已，没有什么难度。” “但这里面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 “什么事？”方白看见李云馨一整张小脸都是笑嘻嘻的，快笑烂了。 他感觉这三件事应该都是大好事，自己的心情也忍不住欢快起来。 李云馨道： “白哥你之前在《蒙面歌神》第1次登场的时候，不是唱了一首开场曲吗？” “叫《锦中客》。” “就在昨天，蓉城市旅游宣传委向我们春秋文化有限传媒公司发来邮件，希望能让白哥你担任蓉城旅游局文化宣传大使，作为城市明星艺人名片……而《锦中客》，也会成为蓉城市旅游局的官方宣传音乐！！” “真的？”方白大喜，狠rua了一下脚边的狗子，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晚上。” 名利且不谈，这可是官方性质的荣誉……很珍贵很难得的。 再者，方白本来就对蓉城很有归属感。即使现在因为工作需要，身在海都，但听到自己成了家乡城市的旅游文化宣传大使，感情上还是很振奋。 “第2件事，”李云馨又讲道，“白哥，你看了自己的 B站账号没？” 方白摇摇头—— 看屁，我打了三天游戏啊…… 他倒是想做一个游戏通关视频发上去，可这几天不是还没通关呢么，身为手残党尽受苦了。 光录了素材，却还没来得及进行后期剪辑，也没空上自己的 B站账号。 于是李云馨把两只手掌一合，拍得啪啪作响： “铛铛铛铛！” “白哥，今年的哔喱哔喱除夕夜拜年祭，哔站官方邀请我们参加了！！” 方白： (⊙o⊙)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话： “真的？”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李云馨奇怪地歪着头，向自家艺人给出反问。 对哦，我一个b站up主出身大火的原创音乐人，被官方请到哔喱哔喱拜年祭上表演节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白哑然，随即发现是自己的心态还没调整过来。 时至今日，他虽然也接过不少通告，但哔哩哔哩拜年祭这种，类似于央妈春节联欢晚会的东西，方白在潜意识里是从来都没考虑过的…… 这消息有点突然，不过仔细想想，可以接受。 “他们希望我怎么表演？”方白问道。 不同节目主办方的要求肯定是不同的，比如给出的个人节目时长，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因素。 李云馨轻松答道： “主办方希望白哥你上场唱两首歌，最好是一新一旧，旧的那一首有指定要求，要《烟雨行舟》。” 《烟雨行舟》啊…… 方白恍然。 这个投稿视频当时也是跟“宿命之海工作室”合作放出的，由于有专业的游戏美工参与的缘故，mv的cg混剪视频很美，算得上是质量上乘之作。 官方选择这首歌其实也很合理，因为过去了这么久，《烟雨行舟》已经是他 B站账号“渣猫大白”名下几个播放量最高的视频之一，排名前三，而第一和第二分别是《浮夸：节目现场录制版》和《年少有为》。 《浮夸》和《年少有为》这两首歌太感伤，肯定是不适合在喜庆的拜年祭晚会上表演的，那么，也就只有《烟雨行舟》了。 至于说新的原创歌曲嘛…… 哈，不就是区区拜年祭音乐嘛，我想想，到底是用《九九八十一》，还是《逆浪千秋》，又或者《万神纪》…… 好纠结。 ------------ 284.游子归家 正当方白这货假意纠结之际，李云馨见缝插针的说出了最后一件事： “第三，白哥，我们还得支援公司内部的项目。” “哈？”方白下意识地反问道：“我能支援春秋文化什么项目？” 应该是—— 春秋文化这种巨无霸，还需要我支援？林叔干什么吃的！！ 发生这种情况，就像是打游戏遇到对抗路那个弱鸡，居然疯狂发信号，还需要我个打野支援？ 根本不用问，先骂一句铁fw，然后静悄悄刷野，等人死了再上去蹭波线，拿钱回头再去支援一波射手。 （手动滑稽） “如果边路英雄选出来不能自爆一路，啊呸、如果巨无霸春秋文化还需要我个小音乐人支援，那么要这个公司还有什么用？” “是没有人才储备了还是濒临破产了？” 方白振振有词，言语间忧心忡忡。 “好吧，看来林叔打下的江山岌岌可危，我就勉为其难的暂时掌管一……” 所以说，女朋友和老丈人不在身边，男人讲话都能硬气不少。 李云馨翻了个白眼儿，打断了自家艺人突破天际的荒诞联想： “白哥，我们公司稳得很，求求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支援内部，是让你支援一下我们公司的一个游戏项目，不是让你领导公司面临金融股市危机什么的……而且要是真出了那种事，我也不觉得林董事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 方白清咳两声： “咳咳，好。不过说到游戏项目……春秋文化以前没做过这方面，而现在好像就只有收购的宿命之海工作室了吧？” “没错，这次提出申请的正好是新任的项目总经理苏经理，《凤歌》成功后，他们准备做一款全新的续作。” “苏易周？我《凤歌》都还没来得及通关呢，他们就有新计划了，效率真快。对了，《凤歌》的续作叫什么名字？” 李云馨一下子没想起来。她在随身的皮包里翻了一小会儿，又仔细看了看，才抬头说出全名： “《宿命之海：诸子百家》，还是武侠风。 据说为了避开发售风险，苏经理主动要求把这一代新作做成《凤歌》的升级版。 再加上白哥你的配乐，《凤歌》的成功先例在前，所以公司里觉得，这个游戏申请策划案的盈利性应该比较可观，所以给批了。” “所以我就给当了免费劳动力？”方白撇撇嘴。 还没签约林叔的春秋文化之前，他就以初降新人的身份、市场超低价与宿命之海工作室合作了几首歌，让那时候的工作室老板苏易周占了好大的便宜。 现在来看，《说书人》、《烟雨行舟》等等几首歌，哪首不是爆火？ 好在当时只签了游戏内音声使用权，没把完整版权给出去，现在各大网络音乐平台的付费下载版权费，方白自个儿都快收到手软了，所以也不算怎么亏。 后来他跟袁兴、苏易周关系好了之后，一来二去也不会在意这些。 当初方白接受低廉价格合同，本来就是打得接《宿命之海》游戏系列宣传自己的注意，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火得比游戏还快…… 世事无常，境遇如此，他是没得话说。 但你过了这么久还盯着我这只羊撸羊毛，那就不太合理了啊。 就算是亲兄弟，那也得明算账—— “白哥？” 李云馨接下来只说了一句话： “关于《诸子百家》的游戏项目，公司给报账，公司内部给发钱。” 方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多云转晴，高兴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他笑容灿烂地讲话：“小李姑娘，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新年过后，央妈会举行一个大节目叫《国乐盛典》，我到时候可能会被人推荐去参加。” “《国乐盛典》？我好像听过，可那个不是叫《国乐大典》吗？”李云馨疑惑地反问道。 而且她是记得，《国乐大典》是搞纯音乐的，换言之就是乐器大典，没有人声秀场的机会。 方白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把方金龙老爷子的话跟经纪人复述了一遍。 李云馨选择相信。 主要是——方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德高望重，绝对没必要在这个事儿上坑人，他说是真的，那应该就是真的。 “所以，我们现在大大小小加起来，拢共就有4件事要办。”她抚下激动的胸膛，做出深呼吸：“好，白哥，我们一件一件的来。” 四个大好的消息，每一个都代表着无比光明的发展机会，全是顶级优质资源……李云馨感觉有些梦幻。 她觉得，自己虽然才入行几个月，但可能在不久之后，就要成为捧红大音乐人的传奇经纪人了。 两人通气商量完，和新招的生活助理小陈在一起吃了外卖，期间制定好了往后一直到哔哩哔哩拜年祭的工作计划，最后分别。 …… 第二天。 方白开始工作状态，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某个国内老牌摄影棚内，拍摄某品牌洗面奶代言广告； 第五天，时尚巴沙杂志邀约，方白以知名男性音乐人的身份，去拍了二刊封面； 第七天，xxx之夜晚会慈善商演； 第九天，发售数字化专辑合辑，配合公司安排宣传； 第十一天，参加某久违的访谈节目，把言辞犀利的女主持人怼到不能呼吸； 第十三天，休息中，公开dis以访谈节目表现为借口的黑子，结果发现是赵大猛粉丝团粉头； 第十四天，和准备期末考试拿高绩点的女朋友林小念约会、告别； …… 第十五天，返回蓉城，拍摄蓉城市旅游宣传局发布的官方旅游宣传微电影《锦中游》。 值得一提的是，《锦中游》虽然是个微电影，但由于是官方性质，所以还是有很正规较庞大的剧组的，所以拍摄期间，方白是剧组安排与取景地的近距离住宿，一路上吃好喝好睡好，不得不说薅公家羊毛就是爽。 第二十天，完成《锦中游》微电影拍摄。 “终于回家了。” 带着一身的劳累，裤腰带儿上拴着两根大门钥匙的方白，左牵小黑、右抱大白，身后跟着红茶和气喘吁吁的生活助理小陈，重新返回了自己在蓉城老小区的家。 他的“异世界出生点”。 ------------ 285.新房 几个月没回来，老小区却还是那个老小区。只是由于改换了季节，天气转冷，没有了方白印象里最深的那几件事物。 皂角树上惹人烦的蝉鸣声、树下聚在一起下象棋的老太爷们，还有“棋王”横幅……哦，这个横幅倒是还挂着。 见鬼，为什么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往往才是坚持到最后的啊？就不能被风刮下来么？！我呸！！ 他很生气，所以决定搞个大工程，让生活助理小陈帮自己打扫干净两间屋子——林叔的老屋和自己的小窝。 一段时间没住人，地板都积灰了。 小陈最后只能瑟瑟发抖地拨打了家政清洁服务公司的电话。 这实在不是他一个人能干完的活，更何况还有大白、小黑、红茶轮流捣蛋，臣妾根本hold不住啊。 最优先清洁的地方肯定是方白的“工作间”，也就是他丫的声乐室和电脑房。在这一块儿简单清洁完毕之后，方白没有休息，就在工作间里面写起五线谱来。 现在已经1月中旬，距离1月27日的 BillBill 拜年祭晚会已经相隔不远…… 时间很紧迫了。 他来蓉城，拍完微电影后是想要休息一两天，再之后就要专心准备哔哩哔哩拜年祭的表演曲目，期间还涉及到彩排什么的，特别复杂。 然而其实还有更复杂、更具有挑战性的事，也就是现在方白正在做的这一件： 他准备在休息的这一两天之内，把苏易周要的《诸子百家》游戏单曲集给写出来，并在蓉城找个录音棚完成录制，发回公司。 看清楚，是单曲集不是单曲，也就是说在两天之内方白想写完好几首歌并完成录制。这要求，要是说给其他的音乐人听了，可能他们只会用看智障一样的眼光看着你。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方白觉得自己可以试试，首先创作方面他不用考虑，其次录音方面，如果状态和运气都足够好的话，两个下午还真不一定能录完多少首歌。 没办法，开挂的人就是这么有底气。 游戏项目组《诸子百家》那边给出的要求，是要几个对应流派的原创音乐，分别是儒、释、道、刺，其他流派就由另外请的原创音乐人负责，方白只用搞定这四个，还好很轻松。 不过从这个要求上看就很奇怪—— 游侠刺客之道什么时候属于诸子百家里的东西了？ 墨家吗？ 游戏设定上的事情，方白是搞不清楚，他也不用搞清楚，闷头写歌交稿就行了。 而且讲道理，所谓游戏流派音乐，质量之上就可以了，没必要故意搞得太过惊艳，所以他写得是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很快就选好了要哪些歌。 经过慎重的思索，根据回忆，方白用一个下午分别写出来了《儒风诉骨》、《逃禅》、《江湖少年》和最后的《刺客列传》这四首。 录好小样，两首男声，两首女声，他均匀整齐地标注明确，发给了苏经理，经过认可后，第2天、第3天下午就赶着去租正规录音棚，把四首歌曲的完整版给火速录制了下来。 工作任务结束之后，竟还剩一天空闲时光，方白这才有时间在蓉城玩乐。 和助理小陈一起出去吃了火锅、给女朋友拍照并买了礼物，回到家里，方白摸着自己的“异世界出生地”墙壁，颇有些感慨。 他知道，明天之后，自己可能就很久都不会回这里来了。 老小区已经不适合方白居住。 一是他现在作为签约艺人，名气上来了，难免就会有一些难缠的“粉丝”和狗仔，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缘故，各种登门拜访…… 而老小区的安保力量又实在差得很，社区居委会的几个老太爷老大妈拿起扫把，就是最高战力。 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方白从此在蓉城以后宁愿住酒店也不一定会回到这边来。 至于说第二个原因…… 方白是准备用自己的存款买个新房子了。 天可怜见，蓝星和前世地球上的景象种种都似是而非，但只有一样东西是不变的，那就是高到离谱的房价。 就算以他现如今的收入，想买一个满足心理标准的满意房子，也是要狠狠大出血的——托公司送的、方白本人仅持有免费租住权的别墅的福，他现在看房子的眼界已经提高了好多。 这眼界上高了一倍，那房价就翻了十倍。 更何况，为了方便工作和生活状况，他是准备在海都买个新家。 众所周知，海都是超一线城市，房价优势也是得天独厚，那就又是十倍上方再翻十倍……说一翻一百，真的不是吹的，就这么夸张。 而至于说为什么住着公司给的别墅，方白暂时也不准备搬出去，却还想着买新房…… 那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 所谓买新房，新房新房，这玩意儿买下来大多数时候是给谁住的，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一二。 或者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它的另外一个名字： 婚房。 前几天他离开海都、与林小念做短暂告别约会的时候，小女朋友突然羞答答地跟方白说起了一个最近看到的新闻： 根据华龙国相关法律政策规定，结婚证属于国家级证书，可以作为大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加分项目…… 这种一听就很鬼扯的新闻，关键是还在网络上传得还有模有样的，仍然有一堆人，简直离谱得亚匹。 方白当时就果决地反驳了回去。 综合素质评价加分项目，人家明明全是一堆有关职业素质技能的，你这好端端的，混个结婚证进去算是个怎么回事儿啊？ 谁知道女孩儿就这样耷拉着脑袋，扭头不开心了。 那个时候他就领悟到：证不证书、加不加学分，这些其实都是屁事儿，也不是林小念真正想要说的。 最重要的，应该是自己准备要结婚的“觉悟”。 很多女生都会对自己的另一半儿要求要有安全感—— 提前准备好结婚的觉悟，也是所谓“安全感”的一部分。 ------------ 286.新年之想 “方白老师你好，请问您待会儿准备唱的那首新歌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工作人员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礼貌微笑道： “是《烟雨行舟》和……什么？我登记一下，谢谢老师。” 现在距离拜年祭晚会正式开始还有三天。哔站主办方举办场地上，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彩排。 方白也已经回到海都，放下对蓉城的留恋，准备投身彩排之中。 自从央妈的官方春晚盛会越来越少年轻人看之后，各大卫视、以及网络视频平台一见势头不对、有机可乘，就纷纷搞起了自己的春晚晚会，与央妈春晚各种争夺流量和收视…… 俗[海棠书屋 fo]称分蛋糕。 关键是他们取得的成效还不错，不然也不会一年接着一年的搞，每年蛋糕都吃得肚子胀胀的，就像过生日一样。 嗯，央妈实惨。 要说地方卫视台搞春晚，还晓得与央妈春晚错开时间，给体制老大面子……那网络视频平台们，如哔哩哔哩，在这方面那可就真的是“肆无忌惮”了。 方白好奇地盯着工作人员的某动漫角色 coser 护目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回神道： “呃，是《烟雨行舟》和《九九八十一》。” 听到这个回复内容，工作人员怔了一下。他想了想，不确定地歪着头问： “《九九八十一》？方白老师，你是想要歌颂哪位数学家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内容……呃，他觉得方白或许更应该去央妈的春晚，那才是风格最符合的。 “不是，”方白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我的这个《九九八十一》，讲得是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 “哦哦。”工作人员再无异议，埋头记录。 《西游记》在蓝星，也是比较热门的国漫取材书，他对这个还是比较熟的。 书写完毕后，由于排练大舞台正暂时被其他正在彩排的人占用，这位工作人员又带方白逛了一圈儿后台，让方白见识到了不少后台福利…… 比如说，成群结队的2233娘coser，还有各式各样的巨型手办装饰，一个晚会就快搞得跟漫展一样，也是绝了。 再比如说，好些虚拟歌姬和视频不露脸up主的真面目。 哔哩哔哩是二次元网站，虽然时至今日，随着体量的扩张，二次元浓度也有所下降，但它自身的文化风格特色是始终坚定于二次元的。 其举办的晚会舞台特色也是如此。 所以说，站内是存在有很多真人声优扮演的虚拟偶像的，而且这一次也有很多虚拟偶像前来助阵表演…… 于是方白就对她们非常好奇，看不看脸无其实所谓，主要是想交个朋友。 ——最后遗憾地得出结论，一半美女一半普通。 但共同的特点是配音技巧都很高超（单指某一声线）。 所以说啊，人家为什么要选择虚拟偶像这一行……不是没有理由的。 方白以变声技巧会友，短短三个小时，就把后台遇到的所有虚拟偶像声线全部学了个遍。 别以为很难，大同小异。 他琢磨着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就可以拿这个投稿个整活视频，相信一定会大受b友好评。 彩排排队表演的队伍很多，但只要没有插队人士，终究还是按照次序轮到了方白。 这回没有方老爷子的芳华十八乐队助阵，他就辛苦了些，要先录一遍原声伴奏音轨给舞台音响师，然后在单人演唱，期间配合设计舞美…… 很麻烦，但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方白最终收获了一份完美配合版的《九九八十一》。 当彩排的行程结束，方白就离开了主办方场地，回自家别墅，林小念还在那里等他。 ——没错，要过年了嘛，女孩儿终于通过所有大学期末考试，没挂一科，放假了。 林一秋在海都并不是没有另外的房子，可她还是愿意住到男朋友这里来。 可以预见的是，或许今年的孤寡老人林一秋，也要在方白这丫的别墅里过年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闺女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莫得法啊。 过年，第一次在蓝星、和几乎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人团聚过年…… 方白光是想一想这样的事情，就会嘴角带笑，心里莫名觉得很温暖幸福。 唯一可以称之为遗憾的事情是，除夕夜他们并不能在一起吃团年饭，这种温馨的日子可能是要从大年初一开始了，平白少了些节日氛围。 林一秋是要受邀去央妈春晚当观众席嘉宾的，方白又得去哔哩哔哩拜年祭舞台晚会表演，而林小念，她肯定是随便选一个春晚过去坐内部席，而且大概率会选择方白的拜年祭这一边…… 综上所述，林叔再次惨遭宝贝闺女抛弃，方白则越想越开心。 打开别墅大门，最先入目的就是趴在沙发上软软萌萌的女朋友。 林小念现在是被他带坏啦，晚饭都不吃，趴在沙发上可劲儿地打ps5，噼里啪啦地把游戏手柄按得挺响，连身后故意悄悄遛进门的男朋友都没察觉到。 ……呵，该打。 是该好好教育一顿。 首先最重要是，打游戏也就算了，一时入迷废寝忘食也可以理解，但在现在开门摸进来的方白眼睛里看来，女朋友打主机游戏的操作是真滴菜…… 又菜又爱玩。 人菜瘾又大，还废寝忘食，那肯定就是你的错了。 他面色严肃地走过去，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林小念正在疯狂操作的 Ps5游戏手柄，然后啪啪两巴掌，打在她沙发翘起的小臀部上。 林小念翻身，捂着自己被打痛的屁股，很有骨气地对他怒目而视。 方白憋笑，故意没理她，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自己前天包好的纯手工饺子，满满当当煮了一大碗。 15分钟之后。 他端着一盆骨头汤水饺，放到女朋友的面前。 方白一边在口中大声感叹着“哎呀，这次不小心煮多了”、“咋办，我都吃不完”、“要不还是喂小猫小狗吧？”等内容，一边香喷喷地咬着水饺吃着。 他还故意装模作样地侧耳，仔细倾听周围有没有流口水的声音，却又聋得像是只有一只耳朵的老鼠。 林小念气得咬牙切齿。 没过多久，一双额外的筷子就阴嗦嗦地伸进了不锈钢盆里。 ------------ 287.来自女朋友的惊喜小礼物 水饺汤还热气腾腾，滚烫滚烫的，可是里面的饺子却被两人给光速吃完了。 林小念满意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只手拉着方白，让他把手掌也放到自己的腹部上。 白玉般的皮肤随着女孩儿呼吸声一起一伏，客厅里的气氛温馨又平静。 感受着掌心里温热的感觉，方白却只把大手停留了一会儿，就毫不留情地开怼女朋友： “林小念，你这学期是不是吃出赘肉了？小肚子上竟然这么肥。” “瞎说！”林小念翻白眼儿瞪他，打了个饱嗝，哼哼道：“我是吃饱了撑的。” 说完后，她随即又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话有点不顺耳，煞是可爱地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对，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方白忽然哈哈大笑，把她的小肚皮拍得啪啪响，然后不可避免地招来一顿粉拳好打。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 这场“混战”，最终是以方白答应陪林小念打一晚上游戏而结束。 作为回报，林小念也给出了自己准备好的惊喜小礼物——方白事先根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很欢喜，问女朋友： “今天不是过节，小念你怎么会想起来送我礼物？” “跟过不过节没有关系。我是这么想的：也不能是你一直给我准备惊喜呀……” 林小念回去卧室拿礼物，方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边儿，听见女孩这么甜蜜地说道： “喏，我偶尔也想送你点东西嘛。咱们俩有来有回。” 她扬起了洁白的下巴，指向卧室里的某个柜子。 方白心花怒放地小跑过去。 拉出抽屉，里面是个平面面积挺大的薄盒子，外面还包着彩色丝线，礼物包装的样子很精致。 这个形状…… 难道是蛋糕？ 他喜悦地把包装盒子拆开，却发现里面是一个盲盒套装，说明书上画着各种小动物的模型图片。 啊？这跟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方白个大男人，自己是从不玩盲盒娃娃的，所以对这个特别的礼物顿时就有一半无感了。 留着另外一半好感度，还是出于女朋友的缘故，所以勉强留着。 这应该是小念喜欢的东西吧……他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动作摇摇头，心里有一点点失望。 也不能完全说失望吧，只是方白感觉自己之前送另一半儿礼物时，还是非常考虑到林小念喜好的，几乎全部经过认真的调研，然后才会计划买。 而现在收到了盲盒…… 唔，方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心肯定还是开心的，但又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这里面是有区别。 由于是背对着女朋友的缘故，所以这个小动作他肯定林小念是发现不了。 随意从盲盒套装盒子里，抽出一个单独的个体，开包装。 然后方白发觉—— 不对！！ 他愣愣地看着手里卡通玩偶小人身上，那张酷似自己的神韵动漫脸，很有些蒙。 这……我抽到了我自己？！ 说明书上不是讲，这个套装里的盲盒产出，都是小动物风格的玩偶吗？ 哦，的确是小动物风格，方白现在手里捏着的这个，仔细看就是狮子玩偶，只不过是披着狮子玩偶服的玩偶小人方白……艾玛，说起来好绕啊。 总之，这个玩偶小人的狮子服形象，是莫名让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某动漫里，吾王阿尔托莉亚的呆萌样子。 超可爱的。 懵逼之后，就是惊喜，比之前更大的惊喜。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从晴天转成了大晴天，更是由蓝天白云转成万里无云的那种。 这么说的话…… 方白动作呆呆地拿着自己的玩偶小人僵硬转身，因为是蹲伏在地上的缘故，所以他又不自然地抖了好几下，但神态表情明显是笑得开不了口了。 如果这时候要用老泰山林一秋的话形容，那就该是： “你看嘛，那个方白简直一张脸都要笑烂了……” 想起老爹这句跟自己私下里讲的悄悄话，林小念就觉得超级有趣，忍不住跟男朋友对视着笑了又笑。 刚才方白以为自己做的小动作没有被她看到，但其实想多了，这种事情其实就跟高中班上的学渣上课开小差，还以为班主任看不到一样的。 其实出于视野高点的缘故，班主任在讲台上什么都知道啊，只是他不想说，不愿意而不是不能。 女孩儿傲娇地双手抱胸： “方白，你只拆了一个。还有其他的呢。” 于是方白就又摆正身体，把狮子娃娃小心的放在旁边的床上，伸手去开下一个个体盲盒的包装。 这次开出来的玩偶娃娃，居然是一头鹿，造型上也是人类套了层玩偶服皮，上面印着的卡通形象脸特别好认。 方白表示那铁定就是林小念。 “嘿嘿——” 他好像找到了一些玩盲盒的乐趣了。 这一箱盲盒套装总共有八个，从被第一、第二个勾出期待感后，方白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他们一一打开，看看女朋友为自己精心准备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样的套装显然不可能在市面上售卖，一定是林小念直接找生产厂家定做的。 如此大费周章，他真的很感动，因此也就更加迫切地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内容了。 按照顺序打开第三个盒子，上面出现的是肥猫大白的样子。方白心里顿时就对下一个有了猜测，果然，紧接着的下一个就是傻狗小黑子。 他伸手把一猫一狗摆在床头柜上，又把自己和林小念的玩偶含笑放到枕头上，并排躺着，顺便还用枕巾当被子，给悄悄咪咪盖上。 林小念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但没有再多说什么。 于是乎方白更加得意忘形。 他接着拆后面的五个盲盒包装，发现它们分别是“冰阔落装林小念”、“不败高墙林一秋”、“冰岛马骑士方白”、“小情侣共持樱花御守”和“小情侣同举极光对戒”。 …… 看着那些玩偶背后蕴含的记忆，拆着拆着，方白的眼神和目光逐渐柔和，最终归为宁静。 在这个快要到除夕夜的日子里，他忽然转身，抢行一步作出行动，抱住了背后正蹑手蹑脚靠近的女孩儿。 很久。 ------------ 288.拜年祭（上） “嗯、嗯，林叔，你就放心吧……” 现在是除夕夜正晚上。 身担“重任”的方白，今晚并没有像其他人家一样回家找爸妈吃团圆饭，而是牵着女朋友的手，一路走，一路向未来的老岳丈汇报安全情况。 ——虽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汇报的就是了。 他周边的“安保力量”都是哔哩哔哩官方和林一秋本人安排的，实在是安全得不得了。就问你里外围了两道人墙怕不怕？ 怕就对了，除夕夜还出来敬业敬岗任劳任怨工作的狗仔，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说啊—— 是真没什么好汇报的。 但大多数情况下，过年通电话的重点从来不在于电话内容，而在于“通电话”这个动作所带来的节日仪式感。 过年嘛，要的就是这个氛围和感觉，方白的真实感受其实还不赖。 特别是一边牵着软萌女朋友的温热小手，一边调侃老丈人…… 这个感觉哟，甭提了，舒服得有点上头。（林一秋觉得很淦） 跟着“安保团队”下车，小情侣俩人走出老大一截距离，从内部通道进入晚会会场。 拜年祭晚会这个点还没开始，所以后台里的大家都还不怎么紧张，他们俩遇见好多溜到后台里拍摄直播的up主…… 唔，这情况怎么说呢，真不愧是b站。 要是地方卫视的晚会后台或者央妈春晚的舞台后台，绝逼不会有这种情况产生，或者说很少，然而拜年祭就真的是一大堆直播揭秘。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哔哩哔哩主办方对待自己手下的uo主们，还是挺好的。 小情侣途中还遇见了几个熟人。 唱见：明石琉璃，也就是石琉璃小姐姐，曾经教导方白直男恋爱理论绝招的那位，很亲切。 来水视频素材的现场人员：吃素的林某。 林老板lsp了，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好兄弟四脚鸡这回没能来的遗志，搬个摄像镜头，角度全往不可言说的地方上拍。 还有一大票或面熟或面生，但都上来表示友善和捧场要签名的up主们…… 方白自己都觉得有些魔幻，他何德何能可以让这些百万粉、千万粉up主们上来要签名和合影？ 这帮子人可不像是追星族啊，而且人家根本就没必要追星，甚至都不一定看得起签名……难道真是捧场？ 还是没必要，他是想不通。 抱着这种疑惑的想法，方白慎重地咨询了林老板，结果得到的回答是—— up主们可能不太想要签名，但他们的粉丝抽奖福利都用得上啊。 非常完美的回答，方白竟无言以对。 进入内场，方白跟工作人员一起悄悄咪咪地把林小念给送到只有关系户才能坐的 VIP座位上，嘱咐她在观众席上好好低调做人，玩得开心，看得也开心，自己则先去化妆了。 石琉璃小姐姐的观众席座位就在旁边，她这是被方白拜托特意来陪林小念的。 他怕女朋友一个人看着无聊，也没个说话的，所以才出此上策。 嗯……应该算是上策吧？ 后台里，方白久违地感受了一番被好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一起，一边化妆剪裁一边连续问候的场景，很怀念。 彩排的时候可没这么复杂，那时，他只是略微试穿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演出服，确定合身不影响正常行动与歌唱之后，就拍板儿决定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也没穿着正式演出服彩排过。 不知道是不是《蒙面歌神》里，方白唱《权御天下》那一期的舞美与服化道给的灵感，反正这次哔哩哔哩主办官方有样学样，依着葫芦画瓢也给他弄了差不多的一身。 只不过又略微改变了上身配色。 这一次是金红色的火焰纹路，试想一下这种花纹配上方白的半古装黑风衣外套是个什么感觉……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肯定会被人嫌弃脑瘫，但演出服就是这样的，足够帅、足够花里胡哨就成，反正方白自己是挺满意。 同样照例配上的还有一把小扇子，仍就是红白配色外加字迹烫金，华丽中带有国风元素，再配上衣服套装，是让有文化联结的国人一看到，就能不由自主想得起诸如“麒麟”、“金龙”、“凤凰”之类神兽形象的套装效果。 方白还使了个心眼儿，特意要求道具师在这柄扇子上绣了两行诗，一面一行，是两句隐晦的新歌歌词，看到时候拜年祭放出去后，有没有人能够意识到，继而猜测到什么。 歌词内容很简单，正面是： “彼时齐天一大梦” 反面则是： “笑啖万里山河” 算是个小小的彩蛋吧，虽然是方白随手之举，但他觉得，这么做的确是很有些小趣味。 做准备的时候，方白其实还想抽闲给林小念发消息询问聊天，但很遗憾的是，已经开始发动进入工作状态的的拜年祭晚会现场，终究与普通漫展不同，人家是不允许随时玩手机的。 无论是后台工作人员还是现场观众席前排里，都是这样。 他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并期待小念能再自己登场之前，看主办方举行的其他节目看得开开心心的。 这一次的拜年祭共有 4个主题篇章，分别是“繁星”、“月落”、“日升”和“光海”，所有表演者们都被按照表演风格，分到了不同的主题篇章里，先后进行舞台演出。 方白是被分到了第3个主题篇章里，《九九八十一》的表演风格比较燃，恰好符合“日升”的表演需求。 另外，他还是“日升”界扛把子，所以即使在这么靠后的主题篇章，也是主题节目集里最后一个出场…… 着实有够惨的。 等待一切都准备妥当，方白待在后台里凝神静气，终于等到了自己登场的时间点。 从长长的后台通道里走出，黑暗逐步消失，随行的人员越来越少。 与一般情况不同的是，这一次，来表演的音乐人人走得离舞台越近，欢呼海啸的观众声音就越低一筹。 最终，随着《烟雨行舟》的前奏奏起，海浪欢声到底归为了尊崇的静默。 他一步登台。 ……外边儿光芒万丈，藏着无数双或喜爱或期待的眼。 ------------ 289.拜年祭（中） “烟雨入江南，山水如墨染……” 那个天然柔美空灵、仿若江南女子的神仙嗓音，终于又通过拜年祭晚会，出现在了观众们的面前。 看着台上尽心表演的男朋友，林小念笑意盎然。 她还不时跟身边坐着的石琉璃窃窃私语，给正在表演中的方白看到，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尽管方白表现得很好，但这一次的拜年祭晚会上，现场观众席的反馈程度，仍是远远比不上《蒙面歌神》中的赛事录制效果的。 正所谓装逼也要讲究个基本法。 哔哩哔哩主办方举办的官方晚会，虽然规模盛大，但由于自身性质的缘故，重心其实都放在线上上，因此现场观众席里，硬要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内部票，几乎是没有给普通观众留下太多买座的席位。 B友们最多数选择的，应该也都是在家中长辈们看卫视跨年晚会的时候，自己打开手机或者电脑，通过直播间观看哔哩哔哩拜年祭晚会。 这么一说懂了吧，现场上由于大多数都是受官方邀请来的up主及各界人士什么的，不是普通观众，所以自然是更矜持一点。 对于 b站拜年祭来说，无论是播放口碑还是实时反响，都应该是看晚会直播视频弹幕，才能见到真实反馈效果。 林小念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悄悄咪咪拜托石琉璃小姐姐帮自己打掩护，想拿出手机来看晚会播放直播间。 前面有说过，主办方当然是明令禁止，前排受摄像机镜头照顾的座位席次观众玩手机的。 但是，只要你隐藏得够好，光看一眼，就搞那么一下下，在有人掩护的情况下，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林小念是在拜年祭晚会现场，拿手机出来观看拜年祭直播，这件事本身拍出来就是一个挺喜感的事。 她也事先就此咨询过专业up主石琉璃了，后者嘻嘻哈哈的根本没太上心，表明这事儿确实不算太重要。 上面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示一点—— 林小念私下里还是很讲规矩的。 她觉得自己虽然关心方白的晚会直播效果，但更不应该因为这件事犯傻，给俩人一起丢脸。 打开哔哩哔哩弹幕网，官方本站的除夕夜跨年晚会，当然是具现在了首页大封推上。 林小念接受了看板娘22的邀请，点进去，喜滋滋地跟现场相比，同步看起弹幕和视频上呈现的虚拟现实技术来。 对，还有虚拟现实交互技术…… 看到方白唱《烟雨行舟》时，水墨风的山水若隐若现，她这才想起来拜年祭晚会上还宣传过程要弄这玩意儿！！ 某技术革新之后，这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大型晚会必有的观看体验项目，只是都有一个共同唯一的缺点： 如果在现场看的话，虚拟现实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毕竟这玩意儿，同样的画面出现在真人面前，就是ar（增强现实），而如果出现在视频里，就会进一步升华，变成mr（混合现实），这两者的差别真的是太大了，差到林小念现在下意识觉得自己到现场来看拜年祭表演，是不是可能还有点亏。 哪怕是白嫖，也亏了—— 真以为车费油费不要钱啊？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小小的念头，因为刚才网卡，而现在手机视频上，5g网络已经把网友们发出的弹幕海洋给加载出来了。 “666，国风最美，白哥NB！！” “(*°ω°*)?“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方白】的弹幕由我组成……” “bilibili-(゜-゜)つロ乾杯~” “?(ˊ〇ˋ*)?此生不悔入华夏，来世在做种花家” “……” 都是一片欢腾。 看到全是些赞美之词，林小念笑意盈盈。 她倒不是简单的为了这些套路式特色弹幕而高兴，真实来说是为了现在的男朋友上台表演，竟然没有一点差评而感到高兴。 别以为除夕夜晚会这种特殊氛围下，表演者就一定不会收到差评。b站毕竟是个网络平台，万口难调，在网上人们可是说话肆无忌惮的，有什么说什么，该讲你不好就是不好，怼人基本不带多少犹豫。 要知道前一天，林小念可是紧急补完了去年的哔哩哔哩拜年祭跨年晚会，知道是有几个表演者，基本是大网红和剑走偏锋的年轻艺人，进入直播时狠受了一通观众诟病的。 方白也是年轻艺人，她不免有些担心。但还好，这会儿男朋友王者一样的原创音乐人专业操作是当之无愧的撑起了全场，完美收获弹幕海零差评。 就是可惜了，在现场观众席里见不到应援灯和应援牌。 唉，真怀念以前开马甲小号，混入方白后援粉丝团的日子……林小念这么想着，回忆了一下自己原来那个已经混到了粉丝团团长的企鹅账号，却苦恼的发现自己早就把它的密码给忘了。 那时候“白粉丝”团体的体量还小，当上“领导人”很容易，甚至是林小念当时帮忙打打歌就可以拥有的结果…… 而现在呢，林小念昨晚用方白的手机企鹅账号去加“白粉丝”的粉丝团体群，刚加进去一分钟，刚到潜水准备冒个泡的时间呢，结果就被管理员提醒： “你好【方正直先生】，我这边要拉个朋友进来，但是粉丝群内部群员名额已经满了，请问您可以主动退群吗？” 她当即就生气地打字回复： “我！就是！方！白！” 结果可想而知，群里根本没人信这个刚加进来的新人企鹅号，甚至还都觉得她大言不惭，误了自己偶像。 再然后……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方正直先生】被愤怒的管理员们一通踢群拉黑加屏蔽操作，林小念人傻了，她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的。 “铛登铛登铛登铛——登~” 忽然，一阵前朝时古戏班子的敲锣舞声自耳边传来。 林小念关闭手机发亮的屏幕，抬起头。 台上，《烟雨行舟》已经落幕结束。 整个拜年祭晚会现场都是经过特殊构造过的，现在是在一瞬间里，从原先的水墨山水江南暖风格，变成了与方白金红表演服套装交相辉映的博大神话戏曲风。 ar技术引人入胜，火眼金猴、赤色大蟒、通天白龙、袈裟黑熊这些让每个华国人都耳熟能详的动漫形象一一展现出来，围绕在表演者方白的身侧，忽而消失，环复出现。 林小念听见这一届的拜年祭特邀主持、男朋友的老熟人撒微笑手持词卡，眼露笑意道： “方白带给我们的开胃菜已经结束。下面，再来让我们欣赏他的新歌，本次拜年祭晚会主打歌曲之一——” “《九九八十一》！！” ------------ 290.拜年祭（下） 山呼海啸。 此时的观众席上，欢呼声真的是可以称之为山呼海啸……虽然这次的晚会现场里，观众们都有些矜持，但只是说节目表演中不会给太大的反馈，正该捧场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捧场的。 气氛一到位，情绪一来登，节目组指示一下，林小念也就跟周围的其他观众朋友们一起喝彩起来。 其实她和别的观众也一样，在这之前，都从来没有听过方白演唱这一首准备用于跨年晚会的新歌—— 方白可是要严格保持自己曲目神秘性的，很有职业操守，哪怕是对女朋友也照样如此。 当然，他也有着还林小念惊喜的意思。 …… 虚拟现实技术衬托下，此刻云雾绕身，空中白龙盘旋，方白面对镜头，淡定微笑着，从某名台上的舞美手中接过自己上一场没拿的彩蛋扇子，扬眉，一抽、一送、一展、一还。 端的是个帅气，动作如行云流水。 惊起无数小姑娘的星星眼。 林小念顿时既警惕又骄傲，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为好。 罢了，开心不开心回去都骂一顿，反正骂一顿就对了，这个是万能方法。 她这么理所当然地想，就是从没考虑过一件事情，自己可能根本骂不赢男朋友。 甚至反而还会被拍下被骂视频，钉在耻辱柱上——这事儿方白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一直是在b站上传了好多这样的优质狗粮。 就很气。 “上路，巩州遇虎熊 五百年前一场疯 腾霄又是孙悟空 失马，鹰愁涧飞白龙 沙河阻断路难通 福陵山中收天蓬……” 摸了一下绑在脑后的耳麦，方白洒脱开口。 惊人的虚拟现实特效技术，使舞台现场在短短几个瞬间里就变换了四次，黄沙云路、鹰愁涧福陵山等地依次更迭，引来一阵阵的惊异声。 坐在台下观众席里林小念和石琉璃终于明白，即使看视频里，比坐在现场观看拜年祭晚会欣赏到的虚拟现实技术特效还要好，但这种全景直面虚拟生物的机会，确实是很让人惊艳。 这趟没白来，车费油费不用省了。 当然，没有了表演者功力的特效，就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萍，再牛逼也只能等同废品。 造成现在的效果，方白也是唱得足够好，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短短两个小段歌词之间，他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以一人之力模仿合唱声效，在短短几秒之内就变声了两次，都是男性嗓音。而且，后面他还要继续变同样激燃的女声： “……岭上，前行逆黄风 七星不照波月洞 千年白骨化阴风 鱼篮，网通天一尾红 紫金葫芦二道童 九尾老狐敢压龙 ……” 对于哔哩哔哩“唱见”们来说，声音永远是最重要的，毕竟她们大多数靠此吃饭。 而歌词可以排在第二。 但或许是方白的表现已经让大家见怪不怪，这一次唱见们虽然也觉得方白唱得是非常好，但当《九九八十一》挂上华龙国四大名著的牌子的时候，她们果然还是更注意歌词典故了。 不只是唱见们，几乎每一个观众都关注着《九九八十一》的歌词。 四大名著的影响力还是太深，这种影响甚至是生在华国人根子里的，《西游记》又是四大名著里一部最老少咸宜的书，几乎三岁小孩儿都能说清楚里面发生的几段唐僧师徒劫难。 《九九八十一》，既然以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命名，从简单朴素的论证角度来想，那当然是一劫对一句，歌词里应该是一个典故劫难都没放过，全包圆了。 因此，用各种方式观看拜年祭的观众朋友们，此刻很大一部分的乐趣是在于，对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和回忆里的童年老剧画面，猜是《西游记》哪一集的杀劫故事。 石琉璃就跟林小念一起，猜得乐呵呵的。 “我猜那句是平顶山金银角童子。”她这么说道，然后听见林小念小声讲话：“笨啦你，那集是有太上老君捆仙索的九尾狐老奶奶！” 小时候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哦哦。” 于是石琉璃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两个笨比憨憨。 作为b站当家唱见up主，她待会儿也要在拜年祭的第4篇章“光海”登场表演，现在正是难得的放松时光。 “月满一江水，前世莫追——” 歌曲很快进行到下一段。 台上摆弄扇子配合舞美和特效师的方白转身走了几步，水光涟涟下，几步之内场景转为了春风十里，鸟语花香，但暗伏危机。 架上一个具有书生意气的温文尔雅音腔，他又暮然转身，漫声唱道： “福泽聚宝象 春风度不让洛阳 玉面狐折兰香 七绝崖上暗伏赤色大蟒 ……” 然后以扇掩面，如川剧变脸一样的，方白略一低头，再一抬首，就全然再换了一条声带似的，以桀骜浪子音唱道： “过西梁，女儿国鸳鸯罗帐 舆三道斗法相 火云扬，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 再掩，再变，沙哑御姐音： “十方魔，渴饮著我的脆弱 凭你计法相迫 逐个击破要你识我本色 万里恶，摧垮了我的沉默 一肩担，路坎坷 我不说，又何须旁人来嚼口舌——” 短暂停息，再变，小高潮，男女生间隔来回变换唱： “借扇，翠云访罗刹 碧波潭内结亲宴 招来九头的驸马 雾隐，金斑豹伸利爪 城北黄狮盗钉耙 白毛小鼠偷烛花 思乡，未敢听琵琶 摄魂曲后三股叉 一朝命断美人画 六耳，幻形难辨真假 太岁摇铃唤风沙 玉兔抛绣高台搭 ……” 他唱得爽极了，从来没有这种使劲浑身解数的感觉，但在这个拜年祭的舞台，方白领略到了第1次。 唱《浮夸》的时候或许可以与现在一比，但那时候只需注重感情的积累与爆发，这种反复蛇皮，来回切换自己独有的特技音腔、声调的感觉，是绝对没有的。 他是只觉得爽啦，但—— 台下的唱见们，已经集体震惊了。 “早就知道方白鼎鼎大名，但今天看到现场表演，我才知道，他名——啊呸，他根本就不是个人！！” 这就是他们内心此时最真实的想法。 “…… 红霓垂九重紫云飞 久归、未归、欲回、恨回 凡胎恰登对天命难违——” 电脑提前录制好的模拟和声，加现场演唱的人声本音重叠，嗨到不行。 虚拟特效下，方白脚踩红云，足踏天命，从容摇扇，唱紫气东来。 至此，半阙《九九八十一》。 哔哩哔哩拜年祭现场。 降维打击。 ------------ 291.某200章前出场的NPC又来辣 蓉城。 新年除夕夜，万家欢庆。 替自家老妈打工了一年多的李朝流，正端着一盆红油，倒入刚开火的火锅中，抹把汗，气喘吁吁。 “爱莎宝贝”宠物店里，此时也已经是贴满了喜庆的彩纸，到处都挂着倒福字。而前段时间置办的商家小圣诞树还没来得及丢呢，就又被迫挂上了红灯笼——这倒很有些中西结合的味道。 天气很冷，人呼吸间总是冒出淡淡的白气。他处理完火锅桌子，抬头向前方望去，发现那个家里的成熟艳丽女人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着网络电视上的跨年节目，眼睛一转也不转。 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李朝流咬牙抿嘴。 没错，在这样重大的节日上，他常年在外旅游的老妈，终于肯回宠物店，探望他这个亲生儿子了。 不，或许我就不是亲生的，不然哪会有老妈出门旅游一年，专门甩下一堆店里的破事儿坑儿子的……他的脑袋里其实真的很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妈，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该做什么吗？” 李朝流严肃道。 他用手指指了指桌上一片空白的区域，示意母亲大人至少应该去混个调料或者拿碗筷什么的。 但李妈妈根本都没有理睬李朝流，反而美目异彩涟涟道： “幺儿，过来。陪妈妈一起看，这个刚上来的音乐人长得好俊哦。” “不是，”李朝流很愤怒，“妈，不是你回来说要在家里吃火锅的吗？怎么到现在为止[文学馆 xguan.xyz]都是我一个人弄，你都不……” “嗯？” 李妈妈奇怪地瞥了自家儿子一眼。 “……哦。那我过来看嘛。” 李朝流顿时没脾气了。 他慢慢走过去，之前弄火锅气灶时慢慢耳熟的音乐声也越来越响，仔细一看歌词，才想起来是之前单曲循环过两天的《烟雨行舟》。 ——要不怎么说他对妈生气呢，一个人撑了一年宠物店一年，脑子里忙得连以前喜欢过、还单曲循环过的音乐，听到都不能第一时间想出名字了。 可见这一年对李朝流的摧残之深！！ “ Hi，是方白老师啊。” 他随意道： “方白老师我认识啊，我还有他微信号，我们俩经常约着一起打游戏来的。只不过他比较菜，好几次我都不想带而已。” “你说方白老师会跟你一起打游戏……还说他很菜，嫌弃人家，不想人家玩？” 李妈妈惊讶地斜眼，表情精彩。 这一次她终于对自己儿子的话上心了。 “嗯，也不能说菜吧，只不过方白老师的游戏水平很奇怪，非常不稳定，时高时低……” 李朝流挠挠头，谨慎地回忆着说： “要不是有他的微信号当确认手段，我都差点要以为我一直在跟两个人打游戏了。” “这是重点吗？”李妈妈无语的看着他：“重点应该是，李朝流，你现在都会对妈妈撒谎了！！” “……我怎么就对你撒谎了？” 李朝流一脸懵逼。 “人家方白老师那么大个明星，你会有认识的机会？”李妈妈鄙夷道：“小娃娃毕业了，什么不学好，光学那些社会上没得用的吹牛。” “我真认识！”李朝流喊冤，“他还在我们家买了一对宠物，是一条黑柴和白猫。” 阿姨根本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说辞： “放你娘的狗臭屁。” “……” “妈，你刚刚是不是在骂自己啊？” “爬！！” 李朝流无奈摇头。 他继续花了两分钟的时间说服老妈相信自己。而在这之后，网络电视屏幕上的方白，已经是开始表演第二首曲目了。 “《九九八十一》？” 听着主持人撒微笑报的节目简介，李妈妈来了劲，讲话道： “幺幺，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看《西游记》了？” 李朝流的神态之前柔和了些许。的确，在小时候，他的父亲还未因为交通意外事故身亡的时候，每逢假期老电视上播出《西游记》时，小李朝流都看得入迷极了。 那时候的老妈还没对他实行“放养”政策，就连好端端看个电视都要陪着自家娃子看。 而现在嘛…… 李朝流不由自主在心里叹了口气。 除了意义重大的过年除夕夜，他也已经很少跟老妈同桌吃饭、一排沙发看电视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之前被老妈管得严的时候，李朝流只会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要抓、什么都要管，简直烦得过人；可当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真的尝到了几年“放养”的滋味，却又怀念起了从前的被严密管控。 这与斯德哥尔摩候群症无关，只与亲情的陪伴有一定干系。 “比丘走白鹿 十三娘情丝缠缚 乌袍君生百目 庙前拦路自称黄眉老祖 ……” 动感的歌声袭来。 刚好，弹幕上好多人都说在和家里的其他亲人玩“西游记猜猜猜”的猜歌词小游戏，李朝流想了想，默无声息地坐到了老妈身旁，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 “黄眉老祖？那一集我记得，是大小雷音寺嘛。” “…… 将云拂，孤直公对谈诗赋 还未能抵天竺 金平府 钺斩红尘斧闢寒暑——” 李妈妈意外地扭头，看着这一次与自己坐得格外近的儿子。 她自己是清楚一些事的，比如……当一个成年人开始逃避某些事情，而厚颜无耻地将家里的某些责任一股脑交给刚大学毕业人生迷茫的儿子时，李朝流就对“妈妈”这个亲人角色失去了大量的好感。 李朝流不肯这样主动亲密地靠近她，已经有好久好久了。 这让李妈妈一度非常失落，认为自己被故去的李爸爸抛弃之后，又被儿子抛弃……所以她就选择了更多的逃避。 但现在—— “众笔者，嘲笑著我的贪得 藏美酒有甚者 谁却敢说自己放肆醉过 休怪我，这半生痴情煞多 活一遭，风流客，慕娇娥 但愿抱拥世间真绝色——” 因为上了年纪，所以李妈妈并没有如同之前的那首《烟雨行舟》一样，那么的喜欢方白的这首新歌《九九八十一》。 但现在，她忽然就顺耳了许多。 “幺幺，我要告诉你个事情，”李妈妈忽然眯起笑来，“我这一年其实不是出去旅游了。” “我是去……” ------------ 292.现代版余音绕梁 “浮世千寻沫，冲荡了我的轮廓 纵身入尘埃里 雷雨大作我也放声而歌 方寸中，方寸却不能定夺 七十二般胆魄 这次我，决意不闪躲 ……” 现场，石琉璃和林小念摇头晃脑地跟随歌曲节拍，搞得好像是吃兴奋剂中毒了一样。 “方白老师这一段少年少女音调得很好，简直是不让人不敢置信的好。” “他都不用换气的吗？” 身为专业唱见的石琉璃实时给出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这首歌也能像《权御天下》一样，至少霸占网音平台双榜第一三天的时间。” “念宝，能遇到方白老师这样优秀的音乐人当男朋友，你真的是捡到大宝贝了。” 这是肯定的。论作品质量，这首《九九八十一》在编曲上和《权御天下》风格一脉相承，但在其他方面，无论是演唱方式还是作词优秀程度等都略略高出《权御天下》一成，实在没道理干不成《权御天下》已经干成过的事儿。 林小念听到石琉璃称赞，内心喜悦，但还是表面矜持的点点头，说： “还好，方白他也就那样吧。” “都没有拿出真本事来，还没有在家里给我一个人唱得1%好听。” 石琉璃：“……” mmp哦，这怎么聊。 两女顿时无话。 虚拟现实技术还持续不断的在拜年祭晚会舞台上生效。主办方真是不惜重金代价，也要办好这一届晚会。 像走马观花一样的过场动画一直在方白身遭围绕，关键里面还有好多都是老板《西游记》的剧情图片，狠刷了好多观众朋友一波童年回忆情怀分。 ——不是吹，方白都快感觉自己成一人肉3d 放映机了。 《九九八十一》唱到现在，已经将近末尾，他略微一停口舌，准备蓄力爆发大招。 之前所有的《西游记》剧情动画一瞬间全部浮现出来，又渐渐模糊，向里崩塌，全部聚集到方白身后，似乎缩成了一个黑洞。 由于是采用了全场虚拟场景的缘故，所以此刻的方白并不像是踩在了大舞台的地板上，而是直直的漫步在宇宙星河中。 星河荡起，但景象却一点也不科幻风，因为那些 3D图景，全部都隐隐约约的形成了勾画连线的星宿古图，中国风神话韵味仍然没有失去。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总共一百零八颗天官星宿神君漫无表情，在方白头部以上的天花板一起出现，而位于他们正中的主宰者隐约可见。 不是传统里的“三界主宰”玉皇昊天上帝，而是先出现了开蟠桃宴的瑶池金母，后出现洗柳枝的观音菩萨。 最后是一尊无量大的淡金色佛陀虚影，它的名讳人尽皆知。 但由于某些敏感缘故，b站搞动画特效的师傅终究还是不敢把它的宗教形象完全展露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隐隐约约的大boss 其实更贴合方白现在唱歌的故事内容。 他鼓起全力，高声歌唱，这一唱上去，就再也没缓过一口气儿： “世尊如来佛 诘问着我的执著 当年我瑶池刻 闹得痛快并未想过太多 状罪责，拿捏了我的业果 可顽心，不服错，不思过 齐天大圣地上行者 那传说，忘却了我的寂寞 英雄名不堪得 何必较我混沌徒费口沫 这人间，毕竟我真正走过 一途平九百波，九千错 凌云渡成正果 但我有九九八十一种不舍——呃呃————” 嘹亮持久的高音。 用“惊艳全场”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方白，估计已经不太足够了，毕竟他之前已经惊艳过很多次了。 但即便如此，听到最后这一段只有升没有降的普通人自杀式唱法，现场观众席上在座的朋友们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之前就说过，方白拜年祭来唱《九九八十一》，对同一晚会演出的b站其他唱见型Up主来，就是毁灭性的降维打击，这可真不是吹牛。 须知如果是专业音乐人来哔哩哔哩建号，所投稿的视频内容也多半是生活区，而这样的一批人，无论是男是女，肯定不会有“唱见”称号的…… 那么余下的显而易见，对于多半是业余爱好的阿婆主们来说，音乐水平其实是很不值得恭维的事情。 里面稍微专业一点的，多数都是刚毕业的音乐学院学生，或者干脆是从配音演员“声优”行业转过来的甜声女性。 不是说她们唱歌不好听，要是不好听那也吸不了这么多粉丝，只是…… 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路人王怎么能比职业？ 更何况方白这货办到了人都办不到的事情，他连职业都不能算，在声音天赋这方面，某人直接是个挂比。 就像柯洁下棋时遇到了阿尔法狗一样，人类棋王无论再怎么想象计算，在遇到ai的棋路时，还是会惨败——因为这几乎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方白就把《九九八十一》唱出了这样的效果。 要知道在前世，《九九八十一》这种快节奏的歌，跟《权御天下》一样，首先是四人合唱版。 一个人唱，不降调的话估计能逼气到胸腔破裂。 就这，四人版，那些唱见也不一定都顶得住，有的拼尽全力，翻唱人声激燃版；有的同样拼尽全力，却只能硬生生凑一个柔情版。 然而早就独自发过地狱难度《权御天下》的方白表示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一个人直接顶你们四个唱见，而且还能把调子再升高。 从这个角度上讲，他真的不当人。 唱见们躲在台下瑟瑟发抖。 石琉璃就满脸忧愁。 拜年祭晚会，第三篇章“日升”之后，就是她要第一个出场的“光海”，一前一后对比如此强烈……这可怎么搞哦？ 余音绕梁。 方白让在场的观众们真正懂了余音绕梁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当音乐人的歌唱节奏快结束之时，尾句的高音延续极长。而等这一句高音终于完毕了的时候，被震撼的听众却觉得，它是还存在于耳中脑中似的，满屋子乱绕，久久不能回神。 这就是现代版的“余音绕梁”。 ------------ 293.今夜无事发生 “方白老师，请问您身为表演者，对B站这一届的拜年祭晚会感觉怎么样？” “哇，办得非常好。无可挑剔！” “好的，我们收到了。那，在新的一年里要展望未来，您可以跟正在看视频的观众朋友们说一下自己的新年愿景吗？” “我啊……或许是准备回老家结婚？嘿嘿。” “——您这个是在学影视作品里的梗吗？出发前要立回老家结婚 Flag什么的……” “不不不，我可不是毒奶。” “……” 当方白结束表演，接受采访后回到后台换装间时，却发现林小念早已在那儿等着他了。 “石琉璃呢？” 他奇怪地问。 按照事先讲好的计划，难道这时候，女朋友不应该跟琉璃小姐姐坐在一起继续观看节目吗？ 怎么一个人出现在后台换衣间了。 说着，方白毫不避讳的脱下演出服上衣，露出了强健有力的上身。 林小念有些小羞涩地看着他的腹肌，说： “琉璃姐？当然是去准备拜年祭下个篇章的表演了啊。就是她又把我带进后台的。” 哦—— 也对。 方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之前他倒是没想起来这茬子事儿。 石琉璃是要在他之后的拜年祭第四篇章主题，《光海》中作表演的，当然是没办法帮忙照看林小念太久。 诶，怎么感觉我好像把自己自动带入到了带孩子的奶爸角色里一样…… 关键这个潜意识里要带的崽，实际上还是自家女朋友…… 想到这里，方白的目光顿时就有些奇怪。 林小念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她原本还在馋男朋友身子的目光，一下子收了回去，故作正经地清咳了两声。 那模样实在是太假，但又带着一丝丝的可爱，方白没忍心揭穿女朋友，只是小声骂了一句： “林小念lsp。” 林小念触电般地下意识反驳： “你才是……你才是lsp！”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掌，由上而下，轻轻击打在方白的胸口。 方白还没来得及穿上便装的上衣。 所以林小念的手正中他右胸的太阳。 感知到一颗凸起，女孩的身体动作好像卡住了，再也动不了。 “……” 两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忽然，方白笑道： “力道不错嘛，小念。不过，可以让我先穿上衣服吗？” 他努努嘴，林小念这才如梦初醒，火急火燎的把右手掌放开，又赶紧放到身后藏好。 方白就继续自顾自的换他衣服，穿上了一身秀气的白衬衫，外罩黑色加厚风衣。 过了一会儿，女孩可能是反应了过来，拉着方白的衣角，皱眉问： “不对呀，我怕你干什么？” 她瞪着一双秀气灵动的美眸，又鼓起小包子脸，撅嘴道： “你是我男朋友，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番话，说完林小念就去掀方白的衣服。 ……真是思路清晰，脑洞清奇。 方白还能说什么？ 衣服已经穿好，当然不可以再弄乱。他果断地阻止了女朋友的进一步行动，轻轻松松把扑上来的一整小只都夹抱在怀里，使林小念不能轻易动弹。 然而纵使被擒拿住，林小念那只冰冰凉凉的小手，还是一直妄图往方白衣服里钻…… 一点都不老实，所以方白生气地同样回以颜色。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以摸还摸。 以男流氓还女流氓。 以lsp还lsp。 所以说，接下来的人物场景，就有些香艳了。 当然，规矩我懂，知道在这个5g时代，大家都非常缺流量，放心莫得问题，此处贴心省略1万字 …… 良久。 林小念面色嫣红，瘫成一团软泥，在隔音良好的换衣间里小声悄悄说： “方白，我们回去吧。” 弓着腰的方白道： “为什么？小念你不想看节目啦？” 林小念讲话的声音细若蚊呐： “我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了，这样坐回去好丢人……” “哦哦哦。”方白蹑手蹑脚地点头，表示答应，并让女朋友从怀里下来，依靠着他的胳膊走路出门。 下来后，林小念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 从刚刚开始，方白就好像忽然患了驼背症一样，腰一直弯着，而且左手遮遮掩掩的，走路非常不自然。 怎么搞的啦？ 她起了疑心。 一路仔细观察下，林小念才略知端倪。 “呸呸呸！” 她在心里暗啐了男朋友一口，脸烧得不行。 等出了后台会场，乘保姆车回家时，林小念却又盯着动作窘迫的男朋友想： 老爹明天才回来的说，嗯…… 今晚，到底要不要给臭方白一点奖励呢？ 除了那件事绝对不可以…… **** “啊？” “你为了学习大佬，不小心把我的存档给删了？” 方白感jio脑壳痛。 今天晚上回别墅以后，林小念明明在外面还走路没什么力气似的，进客厅见到游戏机，一下子就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缠着要打ps5。 但是她手残，自己一个人打是绝对打不过boss的。 真的是，人菜瘾又大。 方白当时自己还在煮面调酱料，没时间陪女朋友打游戏。 所以他就采用了一个以前经常用的方法： 叫哥们儿。 以前微信号上加了蓉城某宠物店的游戏发烧友店员，就是买到大白和小黑的那一家，方白前段时间拾起打游戏的爱好时，就一直在跟这位游戏大佬学习速通技术。 如果有他打不过的关卡，也是找这位店员大佬组队开黑带飞。 反正还隔一个微信，大佬也不知道陪自己打游戏的队友到底是人是鬼，究竟在另一边干什么，所以说…… 让林小念坑他一把，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肯定不会被发现的，这种事情方白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为了游戏中的友好交流必要，他还把手机留下来给了林小念，让她通过微信询问大佬游戏攻略，但言语中不要露馅儿。 林小念表示 OK。 8分钟后，等方白端着面条回来，林小念却告诉他，大佬已经被坑怕了，直接清空了存档，卸载游戏。 并表示自己要重新打过，和现实生活中一样迎接崭新的人生。 林小念无脑学大佬啊，也不想打方白的旧档了，就也重开了一把游戏章节…… 然后引发悲剧，存档自动覆盖。 “绝了啊你……” 饭桌上，方白一边嗦着面条，一边瞪女朋友。 “嗯~”林小念嬉皮笑脸地对他撒娇：“别生气嘛，大不了我补偿你……” 入夜。 今晚的方白神完气足。 明早的方白神清气爽。 ------------ 294.求婚未遂 第二天。 神清气爽的方白从大床上醒来，在身侧躺着的女朋友秀发上亲了一口，又抬头看钟表。 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圆盘时钟。 上面的指针正显示着，到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一个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的尴尬时候……他扒拉好自己的内裤，起床走向洗漱台。 男生的洗漱步骤都很简单，主要一瓶洗面奶和一瓶洗发露就够了，再不需要其他的工业品来做化妆什么的……因此耗时极短。 方白还顺便洗了个澡。 等哗啦哗啦的水声把还困在卧室里林小念吵醒，小美人伸懒腰，默默打了个哈欠，忽然感觉自己全身黏糊糊的。 全是汗嘛…… 她皱眉失神，默默躺着，怔怔回想昨天的记忆。 渐渐的，精致的脸蛋就越发通红，像是被逐渐煮熟的鸡蛋蛋白…… 哼。 看见洗完澡披着浴巾出来的方白，她冷哼一声，说了句： “大色狼。” 方白无辜地看着林小念，心想昨晚不是你先开始的么……怎么到这会儿又怪我了？ 他可是充分尊重了女孩儿的要求的，不该干的事情一件都没干…… 但是该干的事情都干了。 好吧，看在昨晚占尽了便宜的份儿上，我就不多bb了。 “水温很合适，快去洗澡。”方白避重就轻地说，“再不洗，林小念你身上都有味道了。” 嗯，当然都是我的味道——他随后又这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女孩子一般都还是很爱干净的。林小念勉强用轻微洁癖的信念对抗住了冬日被子的魔法封印，向外伸出两条洁白的手臂。 她没说话，却用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盯住了男朋友，让方白几乎是瞬间里就明白了心里的意思。 “得，得得得。” 方白又好气又好笑地上前三步，把林小念从大床上捞起来，用衣架上的另一件浴巾裹了三圈，裹成人鱼状。 然后公主抱起来，一溜烟儿丢进浴室的浴缸，给女朋友贴心地放好热水，再出去，牢牢关好浴室的门。 其实他这会儿要想再进去洗个鸳鸯浴，也不是不可能的啦，林小念多半不会拒绝，毕竟昨晚该做的事都做过了…… 只不过方白现在正处于贤者时刻，没想那么多。 而且，他今天心里还装着别的、更重要也更正经的事。 老泰山林一秋在今天之内就会回来探望自己闺女。 方白不知道林一秋回来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间点…… 但是，接下来要办的这件大事，他觉得，最好还是抢在老丈人回来之前比较好。 换下浴巾，吹干头发，方白从衣柜里挑选好了一套精致的西装礼服，给自己打扮整齐。 床头柜底下有一个单独的小储物空间，他在那儿一直藏了一个秘密的盒子，如今也去拿了出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只要等林小念洗完澡自己出来就好。 可能等了快一个小时，他才终于等到浑身瑟瑟发抖打哈欠的女孩儿出来浴室门。 看样子，如果不是泡得皮肤快发皱了，她应该是不舍得离开自己温暖如春的浴缸水池的。 啪啪啪几个踏步出来，林小念眼眉耷拉着，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精神气不太足。 不过很神奇的一件事是，就算她现在仍旧处于困到眨眼皮的状态，走路摇摇晃晃，但还脚步是稀里糊涂地精准踩住了去往卧室的方向。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方白温柔扶住了女朋友。 林小念走路有了依靠，变得更加没章法，毫无顾忌地一边倒向男朋友的方向，长头发上沁润的水珠都把方白新换好的西服外套给打湿了。 “诶——” 她这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后背靠着刚走到的卧室门框，好奇问道： “方白，你在家里穿得这么正式做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小念下一秒垮起小脸： “不会刚过完年，你就又要出去上节目吧……” 那样也太惨了，男朋友可是签约的老爹旗下的公司，要是真的有这种没道理的工作任务安排，她敢保证，绝对在大年初一就给老爹冷脸看。 哼！(ノ°ο°)ノ！！！ 女大不中留。 我们姑且不论林一秋若偶然得知自家闺女心里是这么个想法后，自己会作何感受。 我们这一次先讲重点。 方白深吸一口气，按照在这一个小时里思考好的预设方案，开口答道： “不是的，小念。我……” “嗯？” 林小念眨巴眨巴萌萌的大眼睛，打断他说： “你不出去啊？那我放心了。” 女孩巧笑倩兮，又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浴巾，部分身体暴露在外，刚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出来，感觉好冷。 所以她急匆匆地转身扑进了卧室，滚到床上，只把湿漉漉的长头发那边留在床侧外面，美滋滋口气娇弱道： “方白，我冷。你帮我吹头发。” 方白欲言又止。 “小白白——” 林小念拉长了声调撒娇，还以为是男朋友不愿意。 她这一声叫唤，还把别墅楼下的大白给叫了上来。方白在心里叹息，回头就把肥猫给扔了出去，跟一起过来的小黑红茶全部轰走。 他可不想待会儿还要处理掉在卧室里的猫毛狗毛。 小盒子还藏在西装口袋里。方白慎重地藏一只手，把它摸了又摸，最终决定还是先帮林小念吹干头发再提这件事。 总不可能真的这么背，就差这么一会儿，林叔就回来了吧？ 他拿起一把粗木梳子，又去找来电吹风，接通电源，帮林小念打理起秀发来。 刚刚洗完澡的女朋友香喷喷的，青丝上也有些好闻的味道……不是沐浴露或洗发水，应该是体香。 一边用梳子，方白一边忍不住把脑袋凑近，在林小念小脑袋周围仔细嗅了好多下。 林小念被他突然靠近的几下调戏得嘿嘿直笑： “方白，你好无聊。我有这么香吗？你吐的热气都喷到我脸上了。” “香啊，”方白快把女朋友的头发全部弄干了，心中大喜，温和地笑着说：“小念，你没看到吗，我怎么闻都闻不够。” “嗯。” 林小念有一点点羞涩，不过还是很满意男朋友的回答。 她刚想接下一句，就听见方白抢着说： “小念，我——” …… 咔嚓。 楼下忽然传来了指纹识别密码锁弹开的声音。 ------------ 295.林叔心里难受啊 带着一身疲倦的林一秋刚一进别墅门，就皱起了眉头。 ——方白的这座暂住别墅是春秋文化给安排的，以林一秋的身份，他的指纹能打开这儿的大门，无论从公理上讲还是情理上讲，都是理所应当。 另外，按道理来说，现在是大年初一，家里的两个后辈孩子都应该还待在别墅里没有出门…… 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他开门进来，发现里面竟然空荡荡的，别无一人。 环视大厅一周后，林一秋将目光对准了楼梯。 一楼没有人，那就只能是二楼了。他今天回来之前特意给女儿打过电话，让闺女等自己回来，所以应该不会发生家里人全部外出的事情。 二楼，唔…… 等等。 林一秋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黑了些许，脚步陡然加快，塌塌塌地上楼。 别墅二楼基本全是卧室，只有一间书房和杂物间。他脸色颇为阴沉地把一间间卧室隔着打开，由近及远，多数都没有居住过的痕迹。 每看一间新的卧室，林一秋脑子里冒出的鬼火就更盛一分。 我的小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他极速前往最后一间卧室门前，没有大呼闺女名字，而是直接上门把手一开—— 方白和林小念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张红木桌子两侧，神色俨然地看着他。 那叫一个正襟危坐、相敬如宾。 呵。 “爸，我刚让方白过来帮我吹头发，你就到啦。”林小念乖巧的说。 林一秋心头顿时一堵： 有猫腻！ ——林小念从14岁以后，常年对自家老爸的谈话态度都不是很好。 而今天讲话居然这么乖？ 绝对有问题！！ 要是以前，自家闺女绝对会只说一声“哦爸你回来了”就结束了，万万没有这种乖巧卖笑的神态。 咦，怎么讲起来忽然有点卑微的样子…… 不管。 他立马就把老鹰一般的锐利目光转向整个屋子里最可疑的另外一个人，方白。 林一秋观察过了，林小念现在还穿着睡衣，显然是刚起来不久。她头发上有干毛巾束起，也证明她确实是刚刚洗完澡，自家闺女刚才说的那句话应该大部分都是真的。 而方白…… 整家里穿一身西服外套，搞得比他跨年晚会上的演出服还要正式。 是想干什么？ 太可疑了。 林一秋顺理成章地发出了质疑： “方白，你穿的这么正式干嘛？你今天还要出去工作？” 方白镇静地说： “不，林叔，我就是没衣服换了，随便挑了一件。”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林一秋被这个听起来是很扯的理由震惊了。 不老实是吧…… 他在屋子里左右扫了一圈儿，在衣架上看见了男士的衬衫、床底下摆放着男士的拖鞋和林小念的女式靴，又想起自己进屋之前见到的二楼那些卧室的状况……不禁心头一凉。 “你们……这么多天，都住在一起？” 住一个房子不是不可以接受，但是一个房间…… 林一秋面色复杂，双手捏拳状，等面前的小情侣给自己一个解释。 作为老父亲，他非常生气。 哦豁，糟了。 方白把手从外套衣兜里伸出来，没在摸自己藏着的那个小黑盒子，把脑袋一拍。 光记得藏，他忘记遮掩这件事了。 林小念犹自嘴硬道： “没有啦爸，我之前一直住在隔壁……” “我看过隔壁了，”林一秋毫不留情的把她的话头堵回去，“那儿的被子很整洁，就像一周以前就折得好好的一样。” 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小念就下意识还嘴： “没有，我明明才放了五天……” “好啊，还说你们两个没在一起住！！”林一秋大怒。 方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两只手又放回了兜里，没敢开腔。 被女朋友的老父亲抓到了现行儿……这个道理怎么讲，他都讲不过的呀。 还是别开口了。 三人互相对视着沉默了一会，没过多久，林一秋语气沉重地问：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小情侣的反应更加不自然。 林一秋脸色铁青。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空中鼓了鼓掌，问了最后一件事情： “这个，你们有没有做过？” 林小念表情娇羞，侧脸不看人。林一秋只能放弃对自家闺女的审视，专心一意地瞪着方白。 方白连连摇头，摆得很快乐，那头都快摇成死亡波浪鼓了。 林大导演的面色稍缓。 他颔首道： “既然没干，那就算了。民以食为天，千说万说，吃饭最大。” “林小念，你给我起来吃早饭。” “好~”林小念笑嘻嘻地应了声，翻身下床，梳妆打扮去了。 方白战战兢兢地被老岳丈强拉出房门外，接受批判。 …… 过了一会儿。 三人聚在楼下的家庭小餐厅内吃早饭。 早饭是方白之前就煮好了的，也不是什么稀罕货，白鸡蛋加小米粥，配了点超市买的咸菜。 林一秋一边吃，一边还是抱有疑虑： 方白到底要穿正装干什么？ 春秋文化安排给艺人的业务，大老板林一秋不一定知道，但二老板林二春几乎都知道个大概。大年初一，原则上公司里是不会给派这种不尽人情的通告的，除非艺人自愿。 这条原则也不是资本家发善心什么的，主要……大艺人没必要强迫，伤了合作的感情；小艺人直接没价值，想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跑商务通告都没那个机会。 所以说既然不是公司派的工作任务，那方白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也许真的是想多了？ 穿正装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像方白自己所说的一样，在家里随便挑了件衣服就是正装，这个理由虽然扯淡，毕竟谁在家里穿舒服的衣服会搞一整件紧身西装套，但你不得不承认它还是有一定逻辑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算了。 自家闺女都快给吃干抹净了，我还关心这些小问题干嘛？ 林一秋面无表情地喝下一口小米粥，又蹭蹭蹭地脱外套上楼，打算帮闺女在新卧室重新铺一套被褥。 当然，干活没理由只他一个人做，所以临走之前林一秋还顺带叫上了一脸紧张的方白。 ------------ 296.瞌睡来了送枕头 方白热得不得了，气喘吁吁。 西服正装这种东西，本来吧，你指望着他整套穿上有多么舒服，那是扯淡的。 就更别提顶着热空调风，帮女朋友搬完一整套卧室用具了。 光是化妆品那些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和衣服架子…… 不，还是别提了。 带他上来搬东西的林一秋，现在已经津津有味地在楼下客厅里下ai象棋，林小念也在厨房里洗碗，就留他一个人在这二楼上边儿。 眼见着搬得差不多了，方白才终于脱掉了外套，小心挂在自己原房间的衣架上。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放心，把外套里面兜里的那个小黑盒子又取了出来，随身抄在身上。 然后西服裤子就鼓起好大一个包，特别显眼。 方白对镜默然无语。 罢了，罢了，穿什么正装啊？ 小爷也不是洋人，没必要非得搞这一套。 他手脚利落得立马打开衣柜，给自己换了一套宽松的家居休闲服，果然轻松了好多，同时也能够完美把小黑盒子给藏住。 换好衣服，正伸懒腰呢，方白突然又听到了自己微信响动的声音。 打开了手机，来消息的居然是被林小念菜到劝退的那个游戏大佬。 大佬说，他守了老妈留下的一家宠物店一年多，一直努力工作勤勤恳恳，除了通宵打游戏外没有任何额外的不良爱好，自诩为爱国敬业优秀青年。 没想到啊，现在出去旅游的老妈回来，告诉他，他居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富二代——可以一直混吃等死的那种。 原来他老妈出去那么久，一直是在外面开公司，不是旅游来的，只是没想起跟自家儿子说…… 一下子成为富二代，游戏大佬很迷茫，他的敬岗爱业好宠物店店员形象，似乎在以后的日子里就没有意义了。 这宠物店不开也罢！ 反正他以前也没喜欢过这份工作。 但是不守着店，又能干什么呢…… 随意大佬最近很迷茫，连打游戏也兴致缺缺的，一直在考虑自己今后的人生规划，以及要不要去老妈的公司里帮忙什么的…… 从这个角度上，昨晚劝退他的其实不是林小念这个游戏奇才，而是大佬对未来选择和人生梦想的内心迷茫。 现在他给方白发消息，其实也是想咨询一下“方白老师”的意见，毕竟，方白在他眼里是年龄相近的“成功人士”，对人生选择这种重要的话题上，应该很有些话语权。 大佬也不怕方白不回他问题什么的，都是开黑了这么多游戏的常年队友了，有深厚的革命友谊，大家只相互间嫌弃过菜，至于说不回消息？ 不存在的。 可以，很强……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方白看到这儿都想吐槽了，大佬你妈心是怎么长的啊，出去搞公司跟你讲成旅游？ 他猜这对母子间的交流一定很少。 方白的确猜对了，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游戏大佬他妈开的这家公司，是一家创意婚礼策划公司。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这条消息时的心情。 嗯……瞌睡来了送枕头？ 创意婚礼的事先不用谈。 既然是能搞创意婚礼的公司，那求婚策划案也能出吧？ 我要一个低调的、能完美避开老丈人的、又要有惊喜感又要有浪漫氛围的求婚策划案，应该不算过分吧？ 对，对对对。 这种事情不找专业人士帮忙，自己蛮干干嘛？方白想了想自己原本的方案，大清早睡起来，给女朋友吹好头发然后直接送小黑盒子…… Low爆了好吗。 求助，必须场外求助！！ 他激动得立马就给对面迷茫的游戏大佬回了个微信电话，把人家吓了一跳。 …… 电话接通5分钟后，李朝流一脸懵逼的把手机转交给了自家老妈。 ? 我。 找方白老师问人生重要选择题。 方白老师。 听了我陈述的情况。 反过来追问我老妈人生重要选择题？ 看着房间角落里，老妈跟电话那头的人讲得头头是道，他更迷茫了。 难道说我妈的段位其实比方白老师更高？ ——算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听老妈地话吧。 只有二次元老婆的单身狗干创意现实婚礼策划…… 其实也没什么丢脸的！ 哼。 想到这里，他面色凄惨地回去继续玩自己的《千恋万花》了，脚步声在没有丝毫停留顿挫的意味。 …… 海都，春秋文化有线传媒公司总部附近，某别墅里。 二楼。 方白挂下微信电话，喜上眉梢。 他还由衷地在微信聊天框里，给对面发过去一个大拇指点赞的表情。 什么叫专业？ 瞧瞧，什么叫专业啊？ 不愧是搞创意策划的，金点子就是多。对方给出的策划案，方白非常满意，完美符合了他的所有需求。 可惜，对面也就只能给策划案了，他们在蓉城，距离隔得太远，而方白要的太急，没办法给予人员辅助。 但那也没关系，方白可以自己摇人。 就算是大年初一，只要给得起钱，他不信叫不来几个海都本地的“专业人士”。 他决定用一两天安排好这一切，然后在一周之内做好这件事。 嘿嘿~ 心情大好，方白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收拾收拾衣服，下了楼。 楼下楼梯口是刚洗完碗出来的林小念。她望着男朋友奇奇怪怪的样子，感觉又好笑又奇怪，娇俏道： “方白，你今天怎么老是神神经经的呀？” “我就觉得你今天特别不自然……” 林小念是真的感觉奇怪唉。她刚才洗碗的时候回忆了一下，总感觉今天早上醒来后见到的男朋友，就是一直心事重重的，好像她之前要面临大学期末考试的模样，表情特别肃重…… 这跟老爹来了也没有任何关系。 老爹进别墅之前，方白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 客厅茶几旁。 正在下ai象棋的林一秋耳朵竖起，点平板屏幕棋子的动作蓦然停住。 他虚眯起眼睛，仔细倾听。 然而，方白却只是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就拉着林小念一起去别墅家庭影院里，看他自己今年新拍的电影了…… 林一秋神色狐疑。 仔细想了一刻钟。 他选择了对ai 选手悔棋。 ------------ 297.长幼间的心理博弈 年关时节，海都各处都喜气洋洋。 荧屏挂饰、装修餐饮，这里没有一行不是带上了新年气象的。 万民俱兴。 只不过作为华国经济重心，这里往往是代表着商贸活动、促销集庆的年味比较多；而真正作为一家团聚的亲情老年味，却少之又少。 不巧，自林叔回来后，方白就觉得自家别墅里多了不少这样的年味。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平时生活里，头顶上多了一个这样的大家长管理，那感觉上确实是不一样的。 如果只有他跟林小念两个人在，是决计没有这样的感觉的。起码弥漫着的氛围，就不会是这种淡淡的亲情味道…… 就很奇怪，方白觉得自己虽然还没有正式娶到女朋友，但心里已经把老丈人视为有亲情联系的长辈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跟他最近私下里打的谋划有关…… 不过那件事，方白还是不打算提前跟林叔讲。 原因很简单，因为—— 他怂。 哦不，是从心，由衷遵从内心选择的意思，并不是怂。 这一日，方白正从自己专用的声乐练习房里出来，擦了擦脸颊两侧冒出的热汗。 顺带的，他又弓腰屈膝，拍拍大腿肌肉，做放松运动。 ——两条腿又累又酸，方白估摸着，待会儿得打热水泡个脚，然后在这个大好天气的下午睡一通好觉了。 抬头瞥见还在茶几一侧下象棋的林一秋，他来了些兴致，准备上去观摩观摩，却在走到一半时，被深皱着眉头的林叔拿枕头拦下来： “方白？一身臭汗，别过来让我闻到。” 于是方白只好无奈停下。 他抬起一只胳膊，秀了秀自己的衣袖，小声嘀咕： “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味道啊……” “要是冒臭汗的人能闻得出来自己身上有味道，那醉鬼也可以真的说自己没罪了。” 林一秋冷着脸，新输了一把棋的他，没有给方白留分毫面子： “我劝你马上去洗个热水澡。” “另外，你这几天到底在声乐房里干什么？” “念念昨天还想敲门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发现你小子竟然把门反锁了……” 昨天来敲门的明明是你好么林叔？ 方白在心里暗自吐槽。 以他对林家父女两人的熟悉程度，即使声乐房的门上没有安装猫眼，但单凭来人的脚步声节奏，也足够判断谁是谁了。 根本不存在认错的可能。 没想到林叔好奇心竟然这么重……反倒是以前一直遮遮掩掩的对象小念，反而对他在声乐房私下里干什么事情，好像不怎么上心…… 林小念还是很单纯的，虽说最近有被男朋友带坏的倾向，但如果方白告诉她，自己这几天是要悄悄练一首新歌，那么纯真善良的美少女一准儿会相信。 至于林一秋，辣就是老江湖了，才不会信方白说要练歌的鬼话…… 想到这里，方白试探性地反问： “林叔，我说我这几天都是在声乐房里练习新歌，你信不信？” 林一秋果然面色不屑道： “你觉得捏？” 练歌能练得天天出门按摩酸腿？能搞得声乐房里一直乒乒乓乓的？ 他就是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像自家闺女一样，轻易就相信了方白。 方白深吸一口气，靠近，真诚道： “林叔，其实我真的是在搞一首新的原创音乐……只不过，它是一首舞曲。” “舞曲？” 林一秋打脑袋里想了一准儿，终于想起了面前这货也是曾经上《开心大本营》跳过舞曲《你要跳舞吗》的主。 这样啊，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啊呸！ 能理解个屁。林一秋脑子忽然清醒起来，似笑非笑地问方白： “你小子会编舞？” 没记错的话，在林二春提上来的每一张方白专属工作报告里，每次有关舞蹈内容的部分，都有春秋文化内部的舞蹈老师参与。 在搞原创音乐上，方白是个当之无愧的鬼才；而在搞编舞这件事情上，方白也只不过是一个辣鸡。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方白觉得自己了解老丈人，而林一秋觉得自己更了解方白。小伙子创作一首舞曲还好说，自己天天闷在工作坊里面自创舞蹈动作编舞，那就太假了。 然而方白这次回答得非常淡定。他从裤兜里摸出来一张广告宣传单，摊开递给林一秋，正大光明道： “编舞？我不会啊。” “所以我找了一家舞蹈社，还在里面办了终身至尊VIP会员卡。” “现在里面的社主大叔对我是非常热情，有求必应，编舞就是小问题罢了。” 林一秋把那张广告单接过来，摸着下巴皱眉： “你找外面的舞蹈社干嘛？” 他之前对方白搞神秘的怀疑直线下降，却又在另一件事上不满了起来，觉得年轻人太喜欢浪费钱。 要找能编舞的舞蹈老师，何必在外面报民间舞蹈社的班。 春秋文化内部请的，难道还不够好、不够专业？ ——莫非，是真的请错人了，那些老师水平都不行？ 又难道说，之前几份工作报告上提到的，方白跟公司里的舞蹈老师们合作愉快的消息，都是假的……？ 林一秋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深思。 方白却没想他那么多、那么复杂，随口道： “害，林叔，我就是给朋友捧捧场，照顾一下他生意。” 还想多说两句，眼瞧着林一秋又嫌弃地捏起鼻子，方白沉默地走远。 他要去浴室。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方白决定了，今天下午就要用光女朋友最贵的一瓶沐浴露。 不把自己泡得满身香气，就绝对不出浴室的大门。 哗啦哗啦—— 淋浴喷头放热水的声音，在安静紧闭的空间里响起，激起好多道回声。 …… 门外。 林一秋又一次放下了对方虚拟棋士手中的棋子。 ai下棋太欺负人，哪怕他已经调整到了新手象棋难度，却还是时常与对面杀得难分难解，真的没道理。 呵，那就不下了。 现在机会难得。 他起身，默默斜眼看了一下正哗哗作响的浴室方向。 没什么异常。 然后，扭头就疾步去了声乐房。 ------------ 298.身负重任李朝流 等方白洗好热水澡，香喷喷地出来，第一时间见到的，是自家女朋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林小念看着他，问： “方白，你怎么在里面洗那么久？” “爱干净，所以就洗得久了点喽。” 方白随便扯了个把子，奇怪反问道： “小念，你不是在里面打游戏吗，怎么出来啦。你不玩了？” 林小念摇摇头，逮着男朋友的一只胳膊，甜甜笑着，道： “不玩了，那个游戏太简单，我几下就玩腻了。” “方白，你不是说明天要带我出去逛街吗？” “不如就改成今天下午好不好？” “……” 拜托，人家苏经理先前制作的国产3a大作《宿命之海：凤歌》，战斗难度是很高的好不好，我之前直播初见的时候，都是一直死…… 还不是你仗着林叔的关系，跟人家要了官方修改器。 方白下意识撇撇嘴。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能从菜鸡女朋友嘴里，听到“这个游戏实在是太简单了”这样的话。 属实离谱。 身上还沾着湿气，方白把女朋友的小手推开，一边走，一边讲话道： “不行啦。小念，我们明天的逛街游玩路线，我都考虑好了，提前一天会很多变故的。” 于是林小念就问： “变故？什么变故？” 她是真想不到外出逛街这种很平常的事情，是怎么就能够出变故了。 方白自个儿也想不出来，所以讲话回答支支吾吾： “午饭选择的预定餐厅啊，电影票啊什么的，我都早就提前定好了，这会儿改多不好啊，大过年的麻烦人家……” “好。”林小念睫毛弯起，通情达理地说：“那方白，我们就今天去逛街一次，明天再按照你的安排逛一次好不好？” 年轻男人揭开浴袍，换上一件短睡衣，果断地说： “……不好。” “为什么？” 女孩有点小生气了。 方白指指墙上的挂历： “今天大年初四，老黄历上说忌出行、宜婚嫁，所以不能出去。” 说完这个扯淡的理由，他又把手伸向下方，指了指自己的腿： “而且最主要的是，今天我腿很酸，要出去走路撑不住。” “唉呀~方白你怎么搞的。” 林小念果然就不说其他话了，把男朋友小心翼翼扶回去，心疼得想帮他按摩捏腿。 途中路过声乐房，林一秋正好从里面推门出来，刚好碰见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神态表情不由得一怔。 方白也怔住。 他问： “林叔，你去看我声乐房干嘛？” 面对闺女和臭小子质疑的目光，林一秋神态又转为淡然，从容应对道： “我来看看你写的新歌。”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这几天又搞了一首原创音乐吗？” 林叔上前一步，用手拍了拍方白的左肩： “你的这首歌，我刚刚看了。” “《Louder》是吧？写得不错。”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潇洒离去了。 看着被抓了个正着还能厚脸皮逃离现场的自家老爹，林小念气哼哼地对男朋友道： “怎么回事，爸他是想干什么？” 方白脸上泛起高深莫测的微笑： “哦，没什么。我听说林叔在转行做导演之前，在娱乐圈也是全能王的身份。” “可能他最近在声乐房附近经过时，不小心听到我的新歌，来了感觉，一时耳瘾犯了吧。” “可是那也没必要偷偷摸摸地看啊。”林小念望着老爹快步离去的方向，一点都不同意方白给出的猜测：“如果我爸想看你的新歌曲谱，直接要就不就好了？” 她可爱地歪着脑袋，发出疑惑声： “反正我爸这样的人，又不可能抢方白你的音乐版权。” “不知道，可能林叔人老了，爱面子吧，他不好意思亲自开口。”方白再一次给出敷衍的回复。 于是林小念扭头又打量起自家男朋友来。 老爹和方白…… 家里的这两个大男人，她最近都觉得不太正常的亚子，神神鬼鬼的…… ****** 海都，“青春之声”舞社，门口招牌处。 现在是大年初五。 李朝流把自己主动夹成肉罐头，赶上了春运，在大好年关时节，从蓉城背井离家，千里迢迢地来到了海都。 说得好像很凄惨的亚子。 不过他这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其实是来跑业务、外加面基的。 跑业务，是跑老妈创意策划公司的业务，而客户就是他的面基对象。 那个一起开黑了无数次的、时菜时强的游戏队友，在各类视频节目里见过无数次的熟面孔。 方白老师。 李朝流没有追星情节。上一次在宠物店里，遇到方白来买宠物，他也是坦然自若。 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丝毫不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这么幸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一次面基，李朝流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 按照老妈的话来说，“帮一个名人跑成功一次业务，就算是免费的，我们也大赚”，因为这可以作为吸引其他客户的招牌业务案例。 正是因为这番道理，让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来海都，是要干大事的。 参与方白老师的人生大事，超近距离当吃瓜群众，光是想想，就让人很兴奋。 抬头再看一眼舞社的招牌，李朝流拿出老妈给的手机图片比了比，确定无误后，踏步走了进去。 “青春之声”舞社的社长，是他老妈的在外办公司时认识的朋友。 ——创意策划公司，总是需要很多的、这样各行各业的艺术表演类朋友。 这样，它们给出策划案后，才能保证有足够的人员力量，如实完成创意策划方案。 而这一次，李朝流老妈和方白老师，在经过仔细商讨之后，就共同选中了这一家舞社，“青春之声”。 搞户外活动嘛，还是跳舞比较带劲。 因为大客户的身份特殊性，这次具体的创意设计内容，就由专业音乐人方白老师和舞社社长大叔共同负责。 而李朝流千里迢迢来到海都，是专门负责环节管控和现场调度。 ——他满心怀着热血，觉得自己身负重任。 ------------ 299.求婚（上） 第二天，下午。 早就约好一起出来逛街的方白和林小念，各自带好口罩，手拉着手，共同穿梭在商业步行街密集的人流之中。 才出来没多久，方白的手里就已经提了两杯奶茶、一袋鸡排、一盒锅巴土豆以及一小筒关东煮。 毫无疑问——两人都是彻彻底底的吃货。 只不过今天方白还有事要做，不宜吃得过饱。所以他基本上没怎么食用这些小吃，都是给林小念留的。 今天小情侣要一起出来逛街约会的事，他们早就给林叔报备过。林一秋也不疑有他，没有跟来当老电灯泡的意思。 ——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心里想着这样的话，方白偷偷侧脸，看了一眼在身边蹦蹦跳跳正逛得开心的女朋友。 她单纯高兴地笑着，带着探寻色彩的目光飘向人流的远处。 年关时节，处处都是喜气洋洋。 新春初始，万象更新，商业步行街上，前后左右的气息景象，都是新鲜且可爱的。然而无论它们怎么变，在此时的方白眼里，都赶不上林小念开心笑容的万分之一…… 虽然这种说法很烂俗，但他这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 我，方白。 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方白，这条街逛完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林小念今日心情良好，不时小跳着雀跃前进，俄顷，回头问话。 方白捻起一根关东煮，先抬手把食物送入女朋友的口中，然后抽出木签子，温柔道： “去鞋店。我想买双新的运动鞋。” “好！”林小念下意识低头看看方白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鞋子，非常赞同他的话：“我都很少看见你穿运动鞋诶。” “方白，你最近是不是穿上运动鞋才是最舒服的？” 方白笑笑，心绪有些紧张。 替方白选鞋子啊…… 这件事，身为方白女朋友的林小念认为自己有当仁不让的义务。她立即就叽叽喳喳地给方白讨论了好些选运动鞋款式颜色的内容，表现得很是兴奋。 他们一路赶往方白在网上被朋友推荐的那家心仪的鞋店。 海都的某某某商业区鳞次栉比，通路结构复杂，如果是第一次来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找到路。 还好每层都有地图和指示牌。 方白以超乎意料的熟练程度，根据每个临近的路牌节点，带女朋友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那家网红鞋店。 林小念有些诧异，但没怎么多想。 方白一直有着天然路痴属性，这一点她一直是知道的，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就有这个模糊印象了。 对于一个空间感不强的路痴…… 嗯，经过多次迷路毒打之后，在现代社会文化的熏陶之下，终于学会光速看路牌指示，应该也是很合理的吧？ 她小口吸着奶茶，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管，就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跟着方白身后，让前方的男朋友殷勤带路。 今天出门，方白一反常态地穿了一身粉色外衣衬衫，下身是白色休闲裤。 这种粉白组合无论怎么看，林小念都觉得非常好笑。 怎么说呢？帅还是帅的，但就是有点骚气。 所以，她也很乐意在这会儿躲在男朋友的身后，看他在大街上接受行人异样的目光。 …… 如果以商业区街边的马路作为地平面的话，那么那个网红鞋店所处的位置，大概就在负二层，不露天。 虽然修建有专用的通风管道流通新鲜空气，但一下子进去里面久了，又加上人多，还是会感觉呼吸很闷。 买完一款蓝白相间的新春款男士运动鞋，两人就急急忙忙地走出来，跑步赶上上面露天的负一层。 哦，你问负一层为什么是露天的啊。 因为这边的商业区是在地表凹下去的一块儿。里面虽然也修筑有高楼，但它正常的一楼相较于马路平面来说，还是就要矮一点，所以称为“负一层”。 负一层旁边就是天桥和马路，大理石铺成的宽台阶联通上下。 小情侣俩人走到宽台街旁，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小型的商业广场。 既然是台阶出入口处，那么这里显然已经是商业区边缘地带。联通上下的石梯长桥周围，正好有着好大一块空白的广场场地，某处垒着标志性的时钟高塔，周围又摆了半圈黑色的茶会桌椅。 ——这里的场景让林小念莫名想起了蓉城。 那些巴蜀老茶馆和麻将铺子，在街道外面摆桌凳的景象，跟这里也没差了多少。 正好他们的奶茶已经喝完，于是方白建议，两人都上去坐一会儿，点两杯下午茶，歇歇脚。 林小念表示同意。今天穿的高跟鞋，走了这么久，她的小腿都有点酸了，确实也该歇歇。 上去找和善的茶绘展店主商量，没想到小情侣两人直接就轻轻松松地就获得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专座，以及两杯冰淇淋红茶。 这简直也太幸运了，林小念刚刚还看见绕广场半圈的茶会桌椅，都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连着双人的空位几乎没有。没想到他们刚一上去找老板问话，那边转头就有一对同志离开。 这就是缘分啊~ 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巧合，她却在心中暗喜，觉得是老天爷都在祝福自己和方白。 两人坐到被空出的位子上，等点好的冰淇淋红茶送上，林小念这才发现，广场四周其实分布了几台架着高脚架的摄像机，或混杂在绿化带后面，或藏在石梯之后，更有些直接放在人群里。 它们这里面，有些有主人正直接操控着，有些一动不动，好像还没开机。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林小念好奇地问方白。 她指得当然是那些正在鼓捣摄像机的摄影师们。 在纷纷扰扰的商务区进出人流之中，那些人的确显得很怪异。 “谁知道呢？”方白若无其事地猜测道：“我看啊，那些人要么就是研究社会学现象的学术团队，要么就是要搞行为艺术。” “那他也不能无缘无故拍我们吧。” 林小念撇撇嘴，皱起好看的眉头。 其实一般路人要是遇到在公共场合被人拍摄的情况，只要不是被猥琐偷拍，而且是正规单位正常录制行为，容忍度都是比较高的。 毕竟谁还不希望自己上电视呢。 但林小念现在抱的想法不一样。她自己被拍无所谓，方白呢？ 被狗仔蹲点追拍，那就又是另一个性质了。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她就满心厌恶，觉得自己肯定没办法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从容放心喝下午茶。 越想越觉得不对。 “方白，你带好口罩，等我一下。” 林小念忽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放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冰淇淋红茶。 她准备去探探那些异常摄影师的口风，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狗仔。 谁知道方白硬是把女朋友又给拉下去了。 “干嘛？”林小念揉揉自己的手腕，有些小埋怨。 “我不怕狗仔，”方白耐心地给出答复，“而且，我们恋爱是光明正大的事，就算让狗仔拍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小念心里的那一点小埋怨顿时烟消云散。 “方白，你今天说话怎么都那么好听嘛？” 她甜甜笑起来，觉得今早出门后一整天，男朋友都在想方设法地逗自己开心，怪不好意思的。 方白张张嘴，好像是说了什么。但广场中央那座高挂的时钟忽然发出了洪亮悠远的钟声，林小念居然没听清楚那一句话，只看清楚男朋友一张一合的口型。 林小念又没学过唇语，当然不能只凭口型知就晓方白所说的话。 她想张口再问，没想到又是三道钟声“扑面而来”。 现在又不是整点，哪有钟这样反复响的，这—— 这什么破钟啊？ 语言施法被二次打断，林小念收敛笑容，带着疑惑的眼神扭头看向广场中央位置。 那座时钟还在不停地响，但似乎是遵循着什么规律，有一定的节奏。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提着公文包的白领男人从石梯天桥上走下来。 好像是也受了时钟的影响，走到广场中央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下自己的手表。 这一看——那就不得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白领男人如时光凝固般停了下来，维持着提手看表的姿势，一动不动。 搞什么啊？ 林小念忍不住看了一下方白，想起了他刚刚所说的话。 难不成方白真的猜对了，这群人就是来搞行为艺术拍摄记录的？ 她忽然升起了挺大的兴趣，饶有兴致地端起红茶小抿了一口，目不转睛盯着那个装成雕塑自闭凝固白领西装男，看看他准备这样一动不动到什么时候。 广场上的异常也引起了其他围观群众的注意。 好多人们一下子驻足不前，都等着看乐子。 在先入为主的林小念眼中，“搞行为艺术”的白领西装男却并没有枯等太久。 他还有同伴和团队。 悠扬的钟声继续敲响，一个身穿白色卫衣长裤，头戴白帽，与黑色西装男形成鲜明对比的高大男人，也抄着衣兜走了出来。 他慢慢走到黑色西装男的身旁，极为自然地停下，然后也被“时光凝固”，动作一下子僵直。 一个手拿摄像机的街头摄影师兴高采烈地冲上去，似乎是要跟他们合照。 这个摄影师并没有支撑三脚架，似乎与周围的那帮人不是一伙的。林小念看见他刚对着那两个雕塑一样的行为艺术家做出相机拍摄的动作，钟声又响，这个新人就也加入了“被时光凝固”的队伍。 三个大男人就这样杵在商业小广场中央位置，广场外围有一圈儿吃瓜群众，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 林小念满脸问号。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转过脸，女孩儿求问方白道： “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自闭吗？” 方白就说要尊重别人的艺术追求。 好吧，林小念认了。 她只是觉得这么做非常无聊，不知道意义何在。 这个尴尬的过程大概总共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一分钟之后，广场场地上突然又起了新的变化。 “I'm?staring?out?of?my?window……” 忽然，一首英文歌被不知哪里的音响设备给放了出来，传遍广场。 一位穿着白纱裙的舞蹈女演员越众而出，奔向被时光凝固的三个男人，开启了一段迪士尼演绎行为。 别说，人家跳得还挺好看的。 林小念再度好奇地扭头凝望，看到周围好多刚刚想离开的路人又留了下来。 行为艺术家看或不看都是一样的，反正那三个人都只会一动不动的装傻。但免费的舞蹈表演就很吸引人了。 随着女性舞蹈演员精彩的悦动，三位身体坚固的男性，却忽然像是焕发了第二春似的，一个个跳起了呆板的机械舞，又慢慢放开手脚，身体呈现逐渐活络的样子。 像是忽然恢复了血肉之躯的木偶人。 “I'm?just?gonna?run?right?through?the?rain 我只想在雨中穿梭奔跑I'm?just?gonna?dance?right?through?the?pain 我只想在痛楚上尽情起舞 ……” 音乐声的节奏逐渐激荡起来，广场中央作表演的的三男一女，也把舞跳得越发开怀。 最先来的黑色西装男，甚至丢下了自己的白领公文包。 他们大笑着冲向人群边缘跳舞，一边跳一边招手沿着圆圈走，似乎是在招呼着人们跟他们一起合作表演。 “嘿~还挺有新意的嘛。” 林小念心里已经认定，这是商业区门口某个商家出钱策划的舞蹈表演活动了。 很好看，她决定待会儿可以去支持一波这个搞创意策划的鬼才商家。 “方白，你……”她笑着想跟男朋友说话，发表自己的最新意见。 方白随便哈哈回应了女朋友两句。他关注着林小念脸上的笑容，把自己的椅子靠背往后拉了拉，默默退出了一小节距离。 有点紧张。 在两人共同的开阔视野里，那些围观的人群里，居然还真的走出了一些被行为艺术四人组邀请成功，准备一起出来，加入跳舞团伙的人。 不，或许连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因为—— 他们竟然热情洋溢地跳起了同一只舞曲，同一支舞蹈。 “I?just?wanna?feel?that?rhythm，?feel?that?drum 我只想感受那节奏，感受那鼓声 Let?my?heart?beat?louder 我只想感受律动和节奏 ……” 林小念歪着脑袋，侧耳仔细倾听。 方白则后躺，倚靠在椅子上。 他又悄悄做了一次深呼吸。 ------------ 300.求婚（中） 海都，鼎泰商业广场。 这个小型的商业广场，一直都很幸运。 这么说是因为—— 虽然它长在华国，但好像是因为离居民区比较远，加之面积又窄的缘故，所以竟然受到了大妈们的嫌弃。 在晚上，它往往不用像自己的同辈们那样，忍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与热情广场舞的摧残。 ——然而今天确实是逃不过了。 广场舞和高分贝音乐，在这一日，还是如命运将至似的，如梦如幻地从四方包围了它，还引来了一群围观的、贪图新鲜感的好奇路人。 …… 广场舞还是广场舞，然而现在正跳着的这帮子人热情洋溢，甚至个个面带笑容，不太像是为了健身才来特意占领广场的人物。 舞者们与平常其他开阔地方里，那些甚至能霸占篮球场的大妈们相比，无论是从气质上还是动作标准上，都明显是看得出不一样的地方。 踩在鼎泰商业广场上的舞者们，都一个个舞艺熟练的年轻男女。 他们身姿矫健，在动感炫酷的英文歌声下将身体摆动的一起一合，让人甫一见了，就知道是专业人士。 李朝流现在就藏在广场边缘围观的人群里。 他望着那堆“专业舞蹈表演人员”傻笑。 计划履行成功，调度也几乎完美，这一次的任务目标人物，更是到现在为止都没猜出他们的用意。 自己亲自和老妈共同设计的现场创意实行方案，果然是切实可行的。 “Let?my?heart?speak?louder?than?my?head?(head，?head，?head) 让心跳响彻脑海Heart?beat?louder?than?my?head?(head，?head，?head) 让心声战胜理智 ……” 音乐声激情洋溢。虽然英文歌词内容，部分让围观的华国海都人也不一定都能够听懂，但烘托现场舞蹈氛围的功能已经具备足够。 跟着热烈的节拍，舞者们越跳越嗨。 李朝流按了下右耳上的耳麦，轻声说了几句，又朝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 原本围绕广场中心作圆周型舞蹈运动的舞者们，立即往另一个方向偏移，空出一块地盘。 林小念好奇地看着他们，发现刚刚从围观群众里走出来的舞蹈演员补充居然还没有完，现在他们又添新人了。 由原本那么多散人的集合，又增添了一对手拉着手上场的青年男女来…… 好像是一对情侣，她不是很敢确定。 从视觉差异上来讲，他们与之前的散人舞蹈集合，彼此间的视觉效果如果混起来，就像是海澜之家的模特，走进了海底捞服务员舞蹈聚会…… 很奇怪哎。 林小念对眼前这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是越发期待和疑惑了。 她高高兴兴地端正坐着，眯起眼睛又小吸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红茶。 舌尖的甜味、以及视觉和听觉上的不自主欢快感，也使女孩儿喝完这一口红茶后摇头晃脑的，像一只被撸舒服了的小奶猫。 ——要是有尾巴的话，小念这时候也一定会摇起来吧。 方白在心里这么想着，紧张感居然舒缓了些。 紧接着又加了两列新人。 两个列队的、背着小书包、以及统一穿着短裤黑袜子的小学生萝莉忽然出现，她们一蹦一跳地奔往广场中央，由南贯北，让围观群众里不少老大叔都被萌出了血线。 并不是年纪小就会把舞跳得毫无章法，小萝莉们虽然看似乱蹦乱跳，但其实一板一眼地把队列保持得颇为整齐。她们跟刚刚入场的那对情侣于跳舞中交会，围成半圈，纷纷争先恐后地举着手，又如花朵绽放般散开。 情侣舞者组合里，那个男生也把女性舞者怀抱起，以公主抱的姿势优雅旋转了一圈。 那潇洒的姿态，全然像是一个正在花样溜冰场上做训练的运动员。 林小念自认是青春无敌美少女，所以她对处于自己下位阶段的可爱小萝莉们，没有多大感觉。 倒是瞥见男女舞者公主抱旋舞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很羡慕。 有一个恋爱期心理典型，叫“别人有的我也要有”，比方说就是现在，林小念看见了别人男朋友可以抱着自己女朋友旋转起舞，她就会下意识想回去要求方白也这么对自己，而且还要拍个视频，当做纪念凭证。 很幼稚，不过也很美好不是吗，所以方白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宠溺地答应了自家小念的这个要求。 “……Heart?speak?louder 让心跳更加响亮Wanna?feel?that?rhythm，?feel?that?drum 只想感受律动和节奏，Let?my?heart?beat?louder 让我的心跳更加响亮Let?my?heart?speak?louder?than?my?head 让我的心声盖过一切的思绪 ……” 广场上又有了新变化。 之前跳舞团中的所有人们，会合在一起，并排分裂向广场两边，为方白他们俩所坐的这家茶会某处桌椅，开拓了一条长长的空道。 空道的起始处，有一对长相和身材都相差不大的双胞胎兄弟，广场跳舞团似乎是在邀请他们。 双胞胎兄弟估计也是早就被安排好的表演人员……他们装作有所意动的样子，在原地只踌躇了三四秒钟，之后就像早早商量好了一样，身体前屈翻滚，以手撑地，在长空道上接连侧体翻滚了好几圈。 还有极富有观赏性的后空翻动作，围观群众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林小念也微笑着轻轻鼓掌。 现在她已经完全被跳舞团里的舞者们给吸引住心神了。 方白小心地扫了自家女朋友一眼，看着她微微入迷的姿态，心里略感欣慰。 “Oh，?all?I?know 现在我只想Is?that?I?let?my?heart?beat 让心底的声音Heart?speak?louder?than?my?louder?than?my 更加响亮更加嘹亮Heart?beat?heart?speak?louder?than?my?louder?than?my 心跳和心底的声音Heart?beat?heart?speak?louder?than?my?louder?than?my?louder，?louder，?louder，?louder 更加响亮更加嘹亮 ……” 音乐声忽然进入了小高潮阶段。 所有进入了舞蹈表演的舞者们，都踩着音乐的节点，在同一时间汇聚在一起，如鱼鳞一般互相分割间隔，占据了整个小广场，共同跳着整齐划一的舞步。 如果此时有航拍无人机从上空路过，就可以看到，舞者们摆出的阵型，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一个大大的“爱心”?阵。 声势混乱之下，这个代表着特殊意义的阵型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出来。 但林小念是看出来了。 她高中时，学校举行过课间操队列表演赛，这种阵型变幻的花花活儿就经常见，简直熟得不能再熟。现在虽然上大学了，但她却也还是记得印象最深的几种。 “爱心阵”实际上就是属于最好记最简单的那种。 而且，以前的林小念由于在高中班集体里的女生平均身高原因，自身跳课间操时，总是站在“爱心阵”最前面几排的，她这么往舞者团的排列前端一对应，记忆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 排练爱心阵干嘛？ 她拉了拉方白的衣袖，刚想说这好像不是自己原本以为的商家活动，反而更像是私人性质的求爱，因为到现在为止也没看到推广的品牌名或者产品名什么的……结果下一秒就收获到了“真相”。 恰好是在两人的邻桌吧，一个帅气的、穿着牛仔夹克的男生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爱心阵前端。 牛仔夹克男生还牵出了一个面目精致的长腿年轻女孩儿…… 那年轻女孩儿不敢置信地捂着嘴，眼神里喜悦、疑惑和茫然交杂，被牛仔夹克男生默默带出了茶会桌椅摆放区，立在方白和林小念的面前，背对着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的两人。 果然——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求爱活动！ 林小念点点头，用手指推推自己鼻梁上如空气一样不存在的眼镜，搞得自己好像是个天才小侦探似的。 她骄傲地扭头看男朋友的表现，结果发现方白面露惊奇与不解，疑惑的情绪都到了一种堪称浮夸的地方。 哼，笨方白。 林小念暗自骄傲，顺带偷偷把自己已经快喝完大半的冰淇淋红茶跟男朋友对换，险之又险地没有被方白发现。 “Oh，?letting?go 哦，是时候放手了Yeah?it?feels?so?good，?so?right 耶，这感觉真好，真棒 ……” 音乐又逐渐由激烈转换为适度的舒缓。那个穿着牛仔夹克的“男主角”，浪漫地进入了舞蹈爱心阵最前端位置，开始向自己的“女主角”跳起求爱的舞蹈。 他容貌俊朗帅气，行事又这么富有浪漫气息，围观人等里好多女孩儿都只对那个幸运的“女主角”嫉妒不已。 这里面甚至包括林小念…… 但是她只嫉妒了一小下下。能目见这么令人心生愉悦的事，林小念自己还是很高兴的。 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酸归酸，嫉妒归嫉妒，但祝福还是要给的呀。 她善良地默默向上合起手掌，在心里为面前这对求爱与被求爱的男女主角许愿： 希望在这样浪漫的方式里结合的男生与女生，在今后的日子中，也能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像自己和方白在一起的每一天一样…… 不知怎的，越是在心里写下这样的愿望，林小念心里就越发甜蜜。 面前被求爱的长腿女生似乎是被感动了，原本捂住嘴的手终于放下来，欣喜的前靠几步。 林小念用自己的眼睛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长腿女生迈着小碎步，前伸两条手臂，好像是要去握住正在给她跳求爱舞蹈的牛仔夹克男生。 似乎一桩好事已成。 林小念羡慕又欢喜，下意识再看男朋友方白。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收到跟此情此景同等浪漫的惊喜，那该有多好啊。 林小念在心里默默想，如果自己收到了这样程度浪漫的展开，那么那时候，她肯定会欢喜得满足方白提出的一切要求。 不过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方白现在身为春节文化的签约艺人，应该是不适合私下在这种公众场合安排求爱活动的。 唉，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林小念悄悄给自己叹了口气。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下一刻，一切反转。 长腿女生原本去奔向跳舞团时，背对着林小念；可她靠近去以后，竟然没有牵那个“求爱”自己的牛仔夹克男生的手，而是忽然180度转身，把自己归于舞团之内。 舞者们再度汇为了一个完全统一的集合体。 毫无疑问，这一切的发生都是计划过甚至预演过的。 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每个舞者，年龄或大或小，性病或男或女，都统一整齐的一边跳着舞，一边兴高采烈地用一只手向前指着林小念。 方白从座位上冲出去，又重新化为了他们的最前端。 他卖力地同步跳起了舞，粉红色的上衣映在爱心阵的前方，鲜艳夺目。 林小念怔怔地捂住自己的嘴，小脑子瓜子嗡嗡的。 她下意识做出了与刚才那个演员长腿女生一模一样的反应，而不自知，心里一瞬间无数种情绪轰然炸开。 “I?just?wanna?feel?that?rhythm，?feel?that?drum 我只想感受律动和节奏Let?my?heart?beat?louder 让我的心跳更加响亮Let?my?heart?speak?louder?than?my?head?(head，?head，?head) 让心跳响彻脑海Heart?beat?louder?than?my?head?(head，?head，?head) 让心声战胜理智Heart?speak?louder 让心跳更加响亮Wanna?feel?that?rhythm，?feel?that?drum只想感受律动和节奏Let?my?heart?beat?louder 让我的心跳更加响亮Let?my?heart?speak?louder?than?my?head—— 让我的心声盖过一切的思绪 ……” 在热烈的深夜小广场上，茶会摊子桌椅群，除林小念外，再无一人落座。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 原来，这个没带任何商家标志的下午茶桌椅摊，摆放得是那么讲究，全部囊括于几台高脚架摄像机的拍摄范围之内。 而上面坐着的假客人们，也几乎只点了同样的一杯冰淇淋红茶，全部都是各色经历了良好锻炼的年轻人们，身材体型优良，颜值中上。 这不太正常。 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是一家正常的商业性下午茶茶摊。 这里是一个“舞蹈演员集会处”…… 林小念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着舞蹈演员们最前方，不断随音乐节奏和大家一起共舞的方白，心里感动莫名，差不多要喜极而泣。 方白带领着一整个“青春之声”舞社的人，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儿求爱。 他越跳越痛快，前好几天刻苦练习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心里燃烧着炽热的爱意，动作饱含激情。 ——林小念用手肘撑着茶会桌子，拼命的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唇，又想笑又想哭，说不出话来。 ------------ 301.求婚（下） 人来人往。 可两人的眼里却互相都好像只有对方的影子。 混在人群里的李朝流又比出一个手势，小广场上狂欢的舞团成员们立即如花朵盛放一般散开来。 一下子，好像整片小天地里都散发出了狂欢与欣喜的气息。 方白也随之背身转面。 他并没有直接上前，去向其他舞蹈成员那样，“邀请路人”一样的拉林小念进来跳舞，反倒是远远地走开了。 林小念又感动又觉得奇怪地瞧着方白的背影，但不久后就明白了这件事： 因为四散开来的舞团成员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新道具。他们在商业小广场上，愣是用仅仅一分钟的时间迅速铺齐了一条长长的红毯道。 刚刚远离的方白出现在红毯道的末端，而起始端恰好是林小念的茶摊座位正前方，不偏不倚。 她颇有些不知所措地被一名长腿舞蹈演员给拉了起来，站在那红毯上。 林小念的眼眶红红的，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她看见身体周围的围观群众们一时间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满含祈福的善意。 现场的舞蹈表演已经反转到了这个地步，因为好奇而一时停步围观的路人们，要是这会儿还不知道商业广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才真的是连瞎子都不如。 社会上心底阴暗的人总是少，而作为华国人的大家又惯爱起哄，巧合下目睹此景，于是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祝福的眼神和喝彩的神态。 “青春之声”舞社的成员们跳跃着呼喊着甚至旋转着，纷纷从衣兜里掏出人手一个的礼花筒。他们或拉出引线，或拉出扳机，漫天的樱粉色花瓣如倒流的瀑布般逆反重力奔往天空，又重归于地。 漫天花路两旁，舞社成员们纷纷半蹲下来。 似乎连他们也感到由衷地幸福，感同身受的接受天空中散落鲜花的洗礼。 这…… 是该形容为天花乱坠，还是比拟为天女散花？ 林小念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好像是一条虚拟的红毯路，因为太过梦幻和不真切，所以几乎让自己产生了如同身处错觉中的感受。 这一幕……她并不是没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幻想过，谁家少女不怀春嘛，但预设的时间绝对是很久以后了。 …… 此时的方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出门的时候，他穿的是舞蹈表演风格浓烈的粉色外套上衣，代表着激情与浓烈的心潮；而现在不一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较有仪式感，所以他又在李朝流的物资协助下换了一件灰色的外套，好显得自己成熟稳重。 轻轻缓缓地走过红毯地，方白面展希冀的笑容。 他握着一只麦克风，在众人环游之下，在多达11台高清摄像机的镜头录制之下，在漫天飞舞的花瓣里，走到自己所挚爱的女孩儿面前，深吸一口气。 所有人——不分彼此，舞社成员和非舞社成员，只要是现场还在的围观群众们，都在李朝流的带领下为他们举起了双手，高高兴兴地摇摆示意。 一个女性舞者为两人捧上一束花，是鲜艳的红玫瑰，混杂着些许不同的花骨朵装束，而那些其他的花名林小念自己一个都叫不出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方白毫无意外之色地把它接过来了，然后在一分钟之后满怀爱意地交到了林小念的手上。 接受了花，就是提前默认接受了方白的请求。林小念虽然自己在心里知道这件事，但还是毫不犹豫、毫无抵抗力地接过了男朋友精心准备的献礼。 她实在是无法拒绝。 “小念。” 方白终于举起无线麦克风： “今天，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事到临头，话至嘴边，他却又紧张了，握着麦克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情不自禁地作出深呼吸三连。 最终还是如同一根固执的竹子咬定山岩一样，一股脑说完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这件事，我准备了一周。” “今天，当着所有这么多人的面，我要——” 林小念用明媚的大眼睛看着他，瞳孔里泪光莹莹。 方白单膝跪地，从上衣侧衣兜里翻出了一个小黑盒子。 他把小黑盒子正向打开，展示给自家女朋友的方向，那里面是一只闪闪发光的苍青色钻戒。 “请嫁给我吧，小念。”方白的声音由激荡归于平静。 平静到颤抖。 他取出了那枚钻戒，藏青色的戒环上，镌刻着三个冰岛语单词。 “Eternal Aurora Love.” 永恒的极光之恋。 洋洋洒洒的群众自发掌声如伴生产物一样随之出现，人们老老少少的面孔上都挂着成人美事的笑容，更有不少人下意识拿出了手机，记录这场活生生诞生在自己面前的美好。 只有当这个世界上缺少浪漫的时候，人类才会永远追逐浪漫。 方白牵起女朋友的细嫩葱指，将她原本那一枚“极光之恋”情侣对戒给卸下来，然后又在相邻的手指上换上去自己准备的新戒指。 “永恒的极光之恋”，既然由“常态”升格为了“永恒”，那么这枚新戒指理所当然的是一枚婚戒。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仪式感。 “小念，你愿意在今天作出决定，嫁给我吗？” 方白又重复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心神高度紧张。 他的语气相较之前缓和了好多，问话的方式也委婉了好多，毕竟林小念这个年假后也只是还在读大二，现在提结婚的事，其实还过早。 所以，只要女朋友“在今天作出同意的决定”就好了，就当做是订婚的样子。方白等不及了，他要提前一步让林小念成为自己的未婚妻。 未婚妻也是妻子。 这场突如其来的浪漫遭遇让林小念无法拒绝男朋友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喜悦地哭笑着，低垂着头，过了好久才轻声“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往常都和自家小女朋友心有灵犀的方白在这一刻口干舌燥，想继续追问，但又说不出话来，神色转换在失望和满意之间纠结，真的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 其实他有 90%的把握确定林小念的这一句“嗯”是同意的意思，但有些事情上往往是当局者迷。你明明知道那个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也清楚对面女孩的心意，可当自己忽然面对时，还是会手足无措，心神不宁。 无法明确确认，就等同于无法明确回馈自己的内心，无法得出那种“局势大好”的狂喜感。 更可怕的是或许林小念真的感觉到了尴尬，所以才在讲话时口齿不清……那种情况10000%不会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可是万一呢？ 万一…… 方白胡思乱想。 他呆呆仰头望着林小念的精致脸庞，仍旧保持着半跪于地的姿势，右手也仍旧牵着女朋友带着钻戒的左手，内心忐忑不已。 但林小念一转攻势，把她的小手反牵了回来，温柔地捏住了方白的大手小拇指。 如同儿时的过家家拉勾游戏一样的，女孩主动拉着方白的小拇指，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她强忍住泪水，巧笑嫣然。 这个笑容并不好看。 但在方白心中，这将是铭记一辈子的景象，是最美、也将是林小念最灿烂的时刻。 “嗯。” 她说： “你不是已经给我换好了戒指了吗？” 刹那间，方白的眼前星河涌动，雷克雅未克大教堂上，那一日基督十字架顶端的苍青色梦幻蜿蜒星河光芒大盛，宛若再度重临世间，包裹了他们两人。 还有富士山的小御岳神社…… 蓉高的校门口…… 幻想如同走马灯花一样的从他面前不断旋转走过，最终又在0.03秒之间化为最彻底的虚无。 如果这是基督的旨意，那么我一定遵从一生。 他的心绪由强装地镇定迅速转为不可一世的狂喜，心里杂七杂八的塞满了广阔到门边的各种事，然而最终又汇集为一件： “小念答应我的求婚了！！” 方白跳了起来，红毯地面上，每一个陪他半跪下的舞社成员们欢呼声雷动，只是现在还高举着双手。 他高兴到不行，狂奔着在红毯上又跑了一个来回，与两侧跪地烘托气氛的“队友”们一个个纷纷击掌。 广场上歌声播放依旧。 “Let?my?heart?speak?louder?than?my?head?(head，?head，?head)” 让心跳响彻脑海 “Heart?beat?louder?than?my?head?(head，?head，?head)” 让心声战胜理智 “Heart?speak?louder” 让心跳更加响亮 “Wanna?feel?that?rhythm，?feel?that?drum” 只想感受律动和节奏 “Let?my?heart?beat?louder” 让我的心跳更加响亮 “Let?my?heart?speak?louder?than?my?head” 让我的心声盖过一切的思绪 …… 曲子的终结，是一对新人的诞生。 这段原创音乐舞曲，是一周之前方白抓紧老丈人不在的碎片化时间录制的，音质并不算太好。 可是用来干这个，恰到好处。 他笑着给舞社的每一个参与成员发了一个实体红包，红包比较薄，钱不多，只是算个心意。 唯独给那对青年情侣演员发了双倍红包，方白顾己思彼，也乐呵呵地希望他们早日成家。 发完红包，广场上热闹的气氛还没有散去，最外围人群里有零零星星的起哄声。 最开始很小，后来声势渐大，大到不由分说地压迫进广场中心二人的耳朵。 ——“亲一个，亲一个！” 方白和林小念共同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大家群情涌动，好像他们不这么做就是犯下了什么浪费生命的大罪似的。 听到这样的话，林小念耳根潮红，娇羞不语。 她默然无声地战力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方白目光一亮。 男人舔了舔自己干涩的上嘴唇，行动艰难地靠近，用比平常好似大了百倍的力气抱住自己的女孩儿。 林小念早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乱颤，脸颊滚烫。 他果断深吻了上去，在无数人的助威当中。 没有黏人的喉舌交缠，这一记吻不带半分欲望，有的只是男人对女孩儿最纯纯的爱意。 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宣证—— 从今往后，你一辈子就都是我的人啦。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我们俩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屁勒，方白对此不屑一顾。 陪伴不一定就是告白，你说疗养机构的工作人员跟病人能有什么私情？ 真正的告白存在于男女间眉目流转之内，在女生不经意的一颦一笑之间，在去年夏天时，他和林小念的初遇里，在那首他教林小念唱的第一首歌，《想要你在身边》之中。 一场成功的告白，是一种短暂却璀璨一生的行为，是即使放在无数年之后，也可以拿出来好好作为回忆的珍贵影像。 如果你告白到了合适的对象，那么求婚更甚重前面的告白。 他们手拉着手，对着摄像机记录自己生活的美好，和“青春之声”舞社的每一个社员会合在一起，站在那座向上的石梯天桥上，一起拍了一张合影。 或许多年之后，当青春少女林小念有朝一日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靠在壁炉前打盹的时候，可以像她的父亲林一秋一样，在忽然间心里产生一股悸动，拿出早年间自己保留的老相册，翻看上面的时光记录。 翻看方白的浪漫，翻看他们的婚姻之始，给小孙子讲你爷爷当初是如何如何才娶到了你奶奶…… 林小念脑袋发飘，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这些事情，片刻之后捂住自己的脸，觉得好丢人啊。 她在刚才一瞬间，甚至就连自己和方白往下以后三代子孙的姓名都给想好了，着实有点夸张。 其实方白更加不堪。 他现在连走路的感觉都像是踩在了如云朵状的棉花糖里，柏油路地面也被主观意志转化得松松软软。 在这对新生的未婚夫妻的世界观里，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 鼎泰商业广场，后方大楼。 三楼，咖啡馆。 林一秋端着一杯焦糖热咖啡，座位靠在窗边，默默关注着下面所发生的景象。 “求婚……” 过了一会儿，他咧开嘴，发出了奇怪的大笑声。 “干得不错啊，臭小子。” ------------ 吐槽 ------------ 最新消息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