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诡秘之主：耕种者》 　　作者：一只忘八 　　简介： 　　《诡秘之主》同人奎恩本想在异世界好好的生活，然而，伴随着一场非凡事故，他的人生驶向了未知的旅程。 　　外神、星空、旧日、诡秘……非凡的大门向他敞开，前方是怎样可怕的旅途，奎恩无从得知。 　　堕落母神，一个陌生的词汇，一个陌生的存在，而祂的呼唤，又为何能传入他的耳中？ 　　诡秘的世界中，还好有穿越者老乡：格尔曼·斯帕罗与他同行。 第1章 起始 　　“我的天，这里发生什么了？！” 　　青翠的密林中心，周围几十米的土地像被翻了过来一般，像是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剧变。 　　眼前，一名身穿教士服的男子倒在地上，左胸绽开了一个骇人的血口，其中空空如也。 　　身上洁白的教士服被鲜血染红，瞳孔中一片浑浊。不远处，几排凌乱的脚印伸向远方…… 　　几点如萤火虫般的绿色光点缓缓析出，身体仿佛换了个主人，奎恩不由自主地向它走去，无法将目光移开。 　　直到绿色的光点完全析出，凝聚成一个人头大的球形时，异变忽然发生了！ 　　它突然向奎恩冲来，像盐粒入水般融进了他的身体！一刹那间，奎恩感到了两辈子都没经历过的，难以言喻的痛楚。 　　“咳咳嗬……嘎啊啊啊！！”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视角不断变化，时高时矮，忽明忽暗，被不断出现的绿色光芒掩盖。 　　他低头看看到了自己的肉体：双手的血肉不翼而飞，只剩交错纵横的藤蔓在缓缓蠕动！他仿佛正一步步变为怪物。 　　不知过了多久，他倒在了地上，逐渐陷入昏暗的视野中，一群身穿洁白教士服的人们向自己这边赶来。 　　“母神庇佑……”这是奎恩陷入黑暗中最后听到的话语。 　　奎恩·弗里猛的睁开眼睛，从一片深沉的黑暗中直起身子，眼前是一个不大的舱室，舱中有四张双人床，还有许多人，或躺或坐，一些人发出均匀的鼾声。 　　“靠，吓死个人，怎么会忽然梦到以前吸收非凡特性的场景？” 　　奎恩轻轻喘息着，伸手摸了摸背后，洁白的主教袍不知不觉间被冷汗浸湿了。 　　“怎么了？奎恩？” 　　睡在他上铺的少年被惊醒了，迷茫地揉着眼睛。少年的脸庞白皙，顶着一头短而直的黑发，看起来在十五岁左右。 　　“斯诺，我做噩梦了……” 　　奎恩迟疑了一下，感到有点害臊，忍不住挠了挠一头与普通人不同的柔顺浅青长发。 　　“从你没有在梦中死去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和奎恩一同被派来鲁恩的小教士斯诺嘟囔了一句，又躺了回去。 　　“想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 　　“不是很想。” 　　“我梦到，一只卷毛狒狒趴在你的……” 　　“口区……” 　　奎恩在下铺虽然看不到斯诺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达成了，感受到了特殊的愉悦。 　　“咚、咚……” 　　舱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门外传来了乘务员低沉的、有条不紊的声音：“先生们，请收拾好行李，我们的船一会就要靠岸了。” 　　“RUA！” 　　听到这话，奎恩和斯诺齐刷刷的直起身子，压低声音欢呼了一下，翻身下床。 　　奎恩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角，左手拎起自己的牛皮行李箱，右手拿起了一根长杖模样的物体，那根长杖被一层层有些黄黑污渍的白色布条包裹着，看不清真实模样。 　　斯诺噔噔噔爬下梯子，身上穿着小一号的教士服，从奎恩床底下翻出了自己的箱子。 　　“走！别等着靠岸了，我们现在就回家！” 　　十几天的海上生活，虽然有吃有喝，风平浪静，但依旧让两人难以忍受，念家之情难耐，他们准备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提前下船。 　　“芜湖！”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轻轻推开舱门，化为了两个影子，窜向了甲板。 　　深沉的夜色下，红色的月亮隐没在云层中，静静俯瞰着大地，不远处是一个圆木搭建的码头，可以听到水手们嘈杂的指挥声，号子声。 　　“终于回来了！直到下次晋升，我再也不要到教会本部来回一趟了！”奎恩站在铁质的栏杆边，双臂张开，在心中无声呐喊。 　　“奎恩，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我们的教堂了诶！” 　　斯诺倚在栏杆上，指着向了码头的更远处。从这里看，的确可以看到，在绯红的月光中，那一个金黄的尖顶，隐隐约约，耸立在这个夜色笼罩下的港口小镇上。 　　“为什么我看不见？” 　　奎恩伸长脖子，却只能看到一排排红色的屋瓦。 　　斯诺看着他，莫名地笑了起来：“奎恩主教，罗塞尔大帝有一句著名的言论，叫做「站的高，看的远」，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奎恩愣了一秒，然后反应了过来，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再说我矮让丹增咬你。” 　　“嗷……”云层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一只毛色青黑的大鸟从层层云雾中穿出，落到甲板边的栏杆上，黑色的小眼珠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斯诺。 　　大鸟的羽毛闲的极为不寻常，一根根的羽毛边缘圆润，鳞片般交叠在一起，仿佛显现出波涛汹涌的大海。 　　“不等你了。” 　　话音未落，奎恩便化为了一滩泥土，从栏杆的缝隙中流了出去，沉入了大海，化为了一道影子，向不远处的港口窜去。 　　夜色笼罩下，空旷的甲板上，没有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很快，一滩泥土出现在了码头上，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重新凝聚为人形，化为了身披洁白主教袍，手拿长杖的奎恩。 　　“什么叫专业德鲁伊啊……” 　　他从怀中掏出几枚在鲁恩王国已不常见的金币，没去管还留在甲板的斯诺，轻车熟路地向小镇中心，黄色尖顶的位置走去，渐渐消失在人潮中。 　　没过多久，斯诺的身影也出现在码头上，他抬起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小声嘟囔了一句，正了正教士帽，也向着远处远处的金黄尖顶走去。 　　港口的灯火并不明亮，那些巨大精致的接待厅不属于这种不是专门载客的小船，一张大而宽的木板被从甲板铺上码头，水手勾肩搭背地雀跃着冲向酒馆，乘客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船。 　　在码头的一侧挂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是一串手写的花哨字体，牌子前，一名水手拉着同伴问道：“毛虫，这个港口叫啥名字？” 　　同伴不耐烦地看了眼酒馆的方向，又看了眼木牌，说道：“比……鸡……泥……这里叫做比基尼海滩！” 　　在他们的身后，一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面容冷峻的男人睁大了眼睛。 第2章 小镇 　　“果然，还是回到这个我们共同建设的地方才最舒服。” 　　主教白袍的奎恩坐在丰收教堂内的一张木质长椅上，脚很素质地搭着前排椅子的靠背，两侧的阳光穿透了丰收教堂澄澈的落地窗，将整个教堂染成一片令人不自觉感到喜悦的金黄。 　　这个时候，比基尼海滩的居民大多没有下班，他们要么在码头做工，要么在镇上做生意。 　　而且，今天也不是周一，并非教会的礼拜日。所以丰收教堂内只有正在摸鱼的奎恩，和翘着二郎腿阅读着《生命圣经》的斯诺·怀特两人。 　　自从奎恩和斯诺两人被大地母神教会受任，从费内波特派来鲁恩王国传教至今，已经五年有余了。 　　位于鲁恩的最大城市、万都之都的贝克兰德同样有大地母神教会的一名虔诚的主教在传播信仰，出于最大化利用人力的理由，奎恩带着斯诺，来到了一个没多少人的小渔港扎根。 　　后来，因为教堂坐落在此地，慕名而来的人们不断涌入，这个鱼港逐渐有了更多的外来人口，间接带动了经济的发展，最后成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小渔镇，足以承受几千人的需求。 　　小镇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奎恩主动找上了镇长，要求改一个新名字，不然可能招来不好的事物。 　　镇长被吓得不轻，从此，这个渔镇的新名字便从此记载在了鲁恩王国的地图上。 　　后来，斯诺问起他，为什么要取比基尼海滩这个名字，奎恩只是看着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除最开始的一年，两人因为定居与审查的事务忙得停不下脚，而后的四年便大半被这样的空闲时光所充塞。 　　不久前，奎恩因为贡献达到要求，被召回本部，接受属于他的晋升，成为了一名序列5的德鲁伊！” 　　丰收教堂的日子是这样的无聊，两人虽然一直履行着传教的职责，没有什么失职，却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 　　最喜欢凑热闹的奎恩一直感到难以忍受，仿佛被恬静的空气锁住一般。 　　还好有他们的老朋友老鲍勃，只有他来到的时候才可以畅快地笑几声。 　　老鲍勃是睡在大街上而拥有超凡力量的唯一的人。 　　他的身材高大，满脸胡子，脸上时常夹杂着些伤痕。虽然有着神秘的能力，可是他似乎一直没有想过使自己享受更好的生活。 　　“哟，伙计们。”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破旧军装的身影走进丰收教堂，正是老鲍勃。 　　他一进门，斯诺便指着他笑，叫到：“老鲍勃，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你一定又去偷窥伯格家道小女儿了！” 　　伯格家的小女儿名叫玲兰·伯格，是渔具商人伯格的小女儿，她的美貌闻名小镇，镇上的每一个年轻的男子无不想她成为自己的伴侣，然而…… 　　她如今还未满十六周岁。 　　老鲍勃气息一滞，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此地禁止取笑！” 　　斯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到喉咙间仿佛有一种高贵的，不可置疑的力量，阻止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奎恩「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斯诺眼珠一转，又开口道：“取笑？若是不偷窥，脸上怎么会多出这些伤呢？” 　　老鲍勃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上的青筋根根绽出，有生命般地缓缓蠕动着，他开口争辩道「看望不能算偷窥……偷窥！非凡者的事，能叫偷窥么？」接连的便是一条条律令，什么「此地禁止诽谤」，什么「无聊人士禁止存在」的，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教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除了抵抗不住律令被驱逐出教堂的斯诺。） 　　老鲍勃敲了敲长椅的木质椅背，看着笑得已经滚到地上的奎恩，涨红的脸渐渐恢复原状，说道：“奎恩，给我治治脸。” 　　说着便掏出几枚铜便士，在椅背上排开，“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奎恩左右看了看老鲍勃的伤口，他抬起手，对准了老鲍勃，五指虚握，说道：“痛痛飞他妈的飞走辽……” 　　老鲍勃差点呕出来，但在短暂的心里不适之后，他撸起了袖子，惊喜看见原本狰狞的伤口都被完美的治愈，仿佛落入大地的雨滴般消失无踪。 　　他点点头，“这治疗的效率实在是超乎想象——要是过程不那么晦气就更好了。” 　　“哼，那些小孩就吃这套！”奎恩抬起了下巴，用鼻孔对着老鲍勃说道。 　　“可我也不是小孩啊？”老鲍勃摊摊手说道。 　　他忍不住想用他「野蛮人」序列的蛮力，将手指捅进奎恩流露着嘲讽意味的鼻孔里。 　　“嘿，这不才显您年轻嘛……”奎恩对老鲍勃挑了挑眉毛。 　　“好家伙，真不嫌晦气。” 　　“略——”两人正像往常一样拌着嘴，外面的斯诺也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律令的效果已经被取消了。 　　皮肤白皙的斯诺绕开了阳光直接照射的地方，从墙角溜了回来，默默坐回了原位。 　　“铛……铛……” 　　教堂顶部的大钟被敲响了十二次。 　　但是丰收教堂仅有的两名教士都在金黄色的大厅中。 　　奎恩看向大厅中央悬挂着的，由麦穗、泉水、婴儿三种图案组成的圣徽，勾起嘴角说道： 　　“在某些引以为傲的方面，人类并不比植物好多少，比如对于时间的把握，也比如……” 　　“此地禁止借物讽刺……” 　　奎恩被迫闭上了嘴，眼神却坚定不移地流表达着内心的想法。 　　与此同时，金黄色的丰收教堂外 　　一个头戴半高丝绸礼帽，面容冷峻的男子普通的走过，一边走着，他的嘴里一边无声念叨道：“是什么使命运出现了不协调，「比基尼海滩」？是巧合吗……” 　　“有趣，这里的主教……难道是老乡？” 　　男子念及此处，无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手杖。 第3章 猎人 　　“打扰了……” 　　一名脸孔陌生，头戴半高丝绸礼帽，面容冷峻的男子走进了教堂。奎恩和斯诺迅速切换成了接客状态，没再和老鲍勃闲聊。 　　他没有显得没礼貌地四处打量，而是不急不忙地走向了身穿主教袍的奎恩。 　　“你好，这位先生，我是这里的主教，吃……吃了吗？” 　　奎恩慌慌张迎上去，正了正头上的主教帽，有些紧张，口不择言地打了声招呼。 　　“吃了。”男子呼吸一滞，像是没料到对话的开端，但很快恢复过来。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脸色好冷，有点害怕……奎恩挤出一个微笑，向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问道。 　　奇怪的是，他似乎看到在他问候那个陌生人的时候，那个男人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十分的复杂。 　　眼前的男顿了顿，语气平缓地回答道：“我路过这座小镇，看到这里的信仰似乎不同于其他港口，我感到很好奇。” 　　其实，他的来因并非如此。他不知道为什么地来到这里，下意识间，他选择来到本地的教会寻求帮助。 　　“唔……这里属于大地母神教会！我是这里的主教奎恩·弗里，那边的小孩是教士斯诺·怀特。如果您还没有信仰的话，有兴趣了解一下母神的教喻咩？” 　　奎恩眼前一亮，很快回答道。 　　稀奇！这里不知多久没有发展过新的信众了。除了这座小镇的居民外，海上漂泊的水手们无一例外的信仰着暴风之主，想要从中发展是万分困难，毕竟母神似乎也管不到海上的事。 　　“眼前就是可能的信众，我可不能让他给跑了！”奎恩心里想着，悄悄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 　　咩？这是费内波特人的口癖吗？男子暗想，脸上紧紧绷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古怪。 　　男子摘下帽子，按在胸前，自我介绍道：“我叫格尔曼·斯帕罗，一名……冒险家，很抱歉，我已经有信仰了。” 　　“但是，我依旧对你们的教会充满兴趣。” 　　“毕竟，在鲁恩王国的土地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的教会。” 　　准确来说，没几个星期前，我似乎才和大地母神教会的一位主教战斗过。格尔曼心中想道。 　　冒险家！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肯定比我天天死守着这里好玩多了！ 　　可惜已经有信仰了……奎恩的脸上浮现出了羡慕、向往和一丝丝的失望之情，但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传教。 　　他拉着格尔曼坐到一张长椅上，一边介绍，一边伸手向白袍里侧摸索着： 　　“嗨，我们和这座小镇上的人都信仰着生命的象征，所有灵性生命的母亲，大地母神。我们认为，生命就像一株植物一样，具有与生俱来的使命……吃瓜子吗？” 　　啊？格尔曼冷峻的脸庞略微僵硬了一下，这话题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他刚想委婉地拒绝，但只见奎恩从怀中抓出一把色泽金黄的瓜子，先丢了一个在嘴里。 　　随后，他隐约听见了嘎嘣嘎嘣的声音，奎恩喉头再一动，就把瓜子吞下去了！ 　　奎恩感受到了格尔曼的视线，愣了愣，感到有些慌张，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 　　说起来，外面的瓜子好像和我自己种的不太一样？ 　　他对格尔曼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瓜子」——色泽金黄，颗颗饱满圆润，使人很容易联想到某些同样色泽的可爱小家伙们。 　　他笑着对格尔曼说：“母神的恩赐……其实就是我自己种的。” 　　不是，主教为什么随身还带着一把瓜子啊？格尔曼控制住自己的脸部保持面无表情，再难拒绝，伸手抓了一把，将一粒「瓜子」放在齿间，轻轻一磕。 　　“灵性上没有给我预警，大概率是安全的……这种便吃小零食边聊天的风格，实在是和这片大陆的大多数居民们不一样，倒是和我老家很像。”格尔曼心中暗想 　　接着，他忽然发现牙齿很轻易地咬碎了外壳，而瓜子的内部似乎空无一物，而外壳尝起来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这啥玩意，你管这叫瓜子？格尔曼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说到哪了……啊，我们的教会的信仰大多集中在费内波特地区……” 　　格尔曼正专心致志地听着介绍，奎恩忽然间又插了一句：“哦，说起来，这玩意我可是杂交了好几代，才让它变得和我预想的标准差不多，可惜还是没有我记忆中的味道。” 　　“其实……味道不错。” 　　这个主教似乎不是很正经…… 　　面容冷峻的冒险家格尔曼不声不响地听着，回答了一句，心中的猜想越发强烈。 　　等到奎恩介绍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站起了身子，拿起了座位旁的礼帽道：“感谢您的讲解，接下来还有些事情等着我，我们下次再见吧。” 　　奎恩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摆摆手：“下次见……” 　　格尔曼戴上了半高丝绸礼帽，徐徐走出了教堂。 　　“斯诺，你听到没有？他说他是个冒险家诶！” 　　格尔曼前脚踏出大门，后脚还没踏出大门时，奎恩就迫不及待地，兴奋地向斯诺问道。 　　冒险家，听上去就能让人联想到宝藏、危机、战斗、奇遇种种让人血流加速的事情，这让骨子里厌恶千篇一律的奎恩不由自主的向往。 　　“是冒险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可别忘了你是这座教堂的主教！除非你传教有成，不然你可是不能擅自离开岗位的哦。” 　　斯诺轻而易举就听出来了，奎恩又有了抛下他，自己去浪的想法，无情地出言打破了他的幻想。 　　“唔……这不是还有斯诺你嘛！”奎恩理直气壮。 　　“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派过来……” 　　另一边，格尔曼走出教堂，没有离开这座小镇，而是找到了一间旅馆，开了一个房间。 　　他站在房间的正中间，逆着走了四步。随后，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梦中，眼神朦胧起来。 　　没过多久，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却流露出些许难以掩盖的迷茫和不解，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勒起一抹弧度，他不禁欣喜地低语着：“奎恩·弗里是一名中序列的非凡者……” 　　“他的教士是月亮途径的……” 　　“他不是这片大陆的原住民……” 　　“他……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第4章 皇后 　　“我种下一颗种子……马上就长出果实……” 　　丰收教堂的后方的庭院中，右下角是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一座小小的矮木屋，从外面能看到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农具。 　　庭院其余大部分面积都被涂上白漆的木质围栏圈了起来，围栏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没有留下一点空隙，藤蔓、枝叶扭曲地交错成一团又一团的样子，正常人几乎不可能辨别出其中到底有多少种作物。 　　奎恩依然穿着一身主教袍，没戴帽子，将一头有玉石般浅青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手上精准地从一团团植物中，抓出一棵藤蔓状植物的主干，另一只手从藤蔓上扯下了一颗紫黑色，拇指大小的果实。 　　他端详了一下，略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将这颗紫色的果实丢到了嘴里。 　　奎恩的嘴部动了动，停顿了一秒，随后整张脸像抹布一样紧紧拧在了一起。 　　“唔呸！” 　　他气急败坏地将嘴里的残渣吐向地面，残渣如水滴入大海般融进了他脚下的土地。 　　“为什么融合了非凡特性的植物，总是不能将美观和美味兼容呢……” 　　丰收教堂平时若非礼拜，接待镇民们的工作都是奎恩丢给斯诺去干。 　　反正以斯诺一个人的能力，也足以应对居民们的绝大部分需求了，比如收成不好、跌打损伤、夫妻不和等。奎恩就窝在教堂后院的小花园里，栽种他的非凡植物。 　　这一方面是因为这对他的非凡能力有辅助效果，另一方面……他是个吃货。 　　“怎么说我也是大吃货国的人民，还对付不了你这种难吃到不受母神恩宠的植物？下次浇水的时候将苏尼亚黄金泉的配比下调一点，应该就没有这种刺激的味……卧槽！” 　　奎恩忽然警觉，发现身体似乎正逐渐陷入无穷的黑暗，随后一团从虚空中出现的灰雾将他包围了。 　　恍惚间，他的灵似乎来到了一个无穷高远的未知之地。 　　“这……这是哪里？”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下、周围，全部被无穷无尽的灰雾所填充。 　　抬眼望去，他看见了巨人居所般的巨大宫殿，宫殿中有一张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 　　而长桌的座首处，有一个全身上下被灰雾缭绕的神秘身影。在奎恩眼里，那个神秘的身影仿佛在含笑注视着自己。 　　完了！我好像引来某个隐秘存在的注视了！ 　　我做了什么才使祂注意到了我？对不起，小葡萄，我不该把你吐掉的…… 　　他很快反应过来，虽然猜的方向似乎不是很准确。 　　还是说是因为昨天的那个冒险家？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那个未知存在依然含笑注视着自己，仿佛在等着自己开口。 　　这让他感到仿佛曾经在大地母神教会的非凡课程中，打瞌睡被讲师逮到般的紧张不安。 　　吃了吗？不行不行……眼前的存在都不知道有没有食物方面的需求，这不太礼貌。 　　奎恩小心翼翼地起身问道：“请问您是？” 　　长桌对面的隐秘存在轻轻颔首，不急不慢地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 　　“愚者……” 　　愚者？噗……这小名字还挺别致，不对，我要憋住——万一祂听得懂我的心声就完蛋了！ 　　奎恩一愣，随后微微低头，紧紧抿住了嘴。 　　过了一两秒，他听到座首的那个神秘存在对自己说道：“你的命运出现了有趣的变化，以至于对身边的事物乃至人们都产生了影响，而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对不起了奎恩同学，为了查明是什么让我莫名来到了这里，只好先诓一下你了！这「老乡」见面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愚者」克莱恩暂时不打算和眼前的「老乡」相认，一是他还没摸清眼前的老乡的立场是否和自己一致，二是他不能确认这一切的发生是否有某个位置的存在参与在幕后。 　　可能是阿蒙、真实造物主或者更加恐怖的存在。 　　奎恩小心地开口问道：“愚者……先生，您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愚者」克莱恩双手交叠与下颔处，身子微微俯低，用略严肃的姿态回答道： 　　“在你的命运背后，也许有某个存在在操控着，而我……希望事物遵循原本的轨迹行动。” 　　“为此，我希望你能够与我建立联系，这样你便能够通过我，得知那可能的、命运背后的存在的目的与身份。” 　　“当然，你可以选择接受，或不接受。” 　　啧，都把我不声不响地拉来这里，然后恐吓了我一通，再摆出一副人道主义的面孔，想要诓我和你签订某种契约吗。 　　我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我也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了。 　　“啊啊，我接受。”奎恩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和哭差不多的笑脸。 　　“额……看来这位老乡不是很情愿啊。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邪神恶魔，只要他答应了就好办了！”克莱恩心想。 　　“如果遇到困难，你可以呼唤我的尊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对于这位老乡，克莱恩觉得很有必要特别关心一下。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奎恩咀嚼着他的话语，将其铭记在脑海中。 　　“那么……”灰雾之上的「愚者」克莱恩挥挥手，奎恩眼前的灰雾便翻滚凝聚为了一副塔罗牌。 　　“选择其中一张，作为你在我们中的代号吧。” 　　“我们？”奎恩疑惑问道 　　“是的，「我们」。除你之外还有一些人，他们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和我建立联系。然后在他们当中，便形成了一个定期召开的聚会，他们互相交换知识、配方、非凡材料，进行任务的委托等。” 　　奎恩一听还有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蛋，而且还建了个群，不由得怦然心动，他大胆问道：“那么，我能够加入他们么？” 　　「愚者」克莱恩微笑道：“可以，每周一下午三点。” 　　“唔……”奎恩听到了愚者的回答，低下了头开始鼓捣着手中的塔罗牌，无声在心中哀叹：“在命运的浪潮面前，我只能选择躺平……人生不易啊。” 　　“我的回合，抽卡！！” 　　奎恩眼睛一闭，心中一狠，从塔罗牌中迅速抽出了一张牌，然后翻了过来，正对自己。 　　“皇……皇后？！” 第5章 准备 　　斯诺像往常一样于自己的房间中醒来。而此时，天色仍处于深沉的黑夜中，墙上钟表的麦穗样式的指针正指着凌晨三点。 　　但是，现在的他在黑夜中往往比在白天更有活力。 　　而今天，他竟然看见在自己房间的对面，属于的奎恩房间的门大开着，而奎恩正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央，身边摆满箱子、袋子，看起来像是要去开始一场远行一般。 　　斯诺愣了愣，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在窗外绯红的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他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道影子，沿着阴影的轨迹，迅速移动到了奎恩的身后。 　　也许是斯诺完全没有杀意的缘故，灵感不高的奎恩此时仍专注于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有察觉。 　　“早上好！！” 　　“呜啊艹！早早早……早上好！” 　　专心致志收拾着什么的奎恩，被忽然出现的斯诺吓得差点蹦起来，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身下的口袋，闭着眼睛下意识回答道。 　　随后他慢慢反应了过来，转身，看到了身后的斯诺，然后环顾了自己四周极为醒目的大包小裹，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完了，瞒不住了！不行，我得稳住……斯诺的智商和我半斤八两，说不定能给他蒙混过去！ 　　奎恩心中担忧着自己被隐秘存在注视的秘密被发现，而自己现在的举动又极为反常。 　　“你在干什么？”斯诺淡红的眼瞳疑惑地注视着奎恩。 　　“那个……那个……”动一动啊，我的大脑！有了！ 　　他打了个哈哈，脸上冒汗，支吾地说道：“就、就是那个，镇子里新来了一户人家。作为比基尼海滩唯一正规教会的主教，我当然要上门问候一下！” 　　“放屁……”斯诺面无表情地回道，“来这里传教五年，你从这个教堂里出门的次数我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现在你忽然就决定自己要出门拜访新居民，你还不如说自己被邪神恶魔盯上了准备跑路了！” 　　“老实交代！” 　　不对啊，斯诺今天怎么这么聪明？ 　　奎恩心中越发慌张：要不就全部说出来？但是他很快便否定了的心中的想法。 　　没错，奎恩连夜起来收拾东西就是要跑路，他要跑到费内波特的大地母神本部，请求本部的天使清除自己身上来自「愚者」的印记。 　　哪怕在他与「愚者」达成协议，并被打下烙印后，希望已十分渺茫。 　　就在昨天，他与那位「愚者」交流之后，他的灵回归到了物质世界。 　　然而他发现与自己一同回归的还有右手手背上的冠冕状的古朴、神秘纹路。 　　在日光的照耀下，它很快消融进了手背的皮肤中。 　　在没确定那位「愚者」究竟是不是某些邪恶的隐秘存在之前，贸然的将祂的信息公开，极有可能会引来祂的更多注意！ 　　到时候可能不仅自己和斯诺，整个小镇的人都可能被盯上，然后被污染……祂们有着太多未知了。 　　“好吧，我就告诉你好了！” 　　奎恩心中一狠。 　　“就、就那户新住户，我偶然看到了他们家的小女儿，额……我觉得她很、很……嗯……所以我打算带「点」见面礼！” 　　“！”就在奎恩刚刚说出自己灵光一闪编出的一个理由之后，他似乎看到斯诺淡红色的眼眸，在深沉的夜色中爆发出骇人的血红光芒。 　　这光芒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哪怕在脑子一团浆糊的奎恩眼里都显得清晰可见——“有八卦！”这是斯诺心中最激烈的想法。 　　母神在上！奎恩这个和吸血鬼一样，整日缩在家里养老的人，竟然想主动出击。 　　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好耶！好像蒙过去了！奎恩小声地在心中欢呼。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斯诺忽然疑惑问道：“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了，我走了！” 　　奎恩没给斯诺再次追问，他挥挥手，墙缝中、窗户外、烟囱下便源源不断地涌现出了红色的泥土，将他和他身边的包裹团团裹住，下沉，随后很快消失在房间里，没有破坏任何东西。 　　可是他们家好像只有儿子啊……斯诺还没说出的话噎在了嗓子里。但毕竟奎恩的序列六名为生物学家。 　　对于男女间的差异肯定比自己这个序列七的吸血鬼要专业的多。 　　然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户新人家的孩子的形象，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扭曲、迷惑、不解。 　　“真是重口味啊，不愧是母神的眷者……” 　　“母神大人……救救您可怜的眷者吧，他可能被坏家伙盯上了！” 　　奎恩带着行李在泥土中奔驰着，速度比最高功率的蒸汽列车还要快上不少，他心中止不住地叹息。 　　隐秘存在的印记竟然没有引来母神的注视！ 　　难道母神抛弃了自己吗……不能这么想，奎恩！也许母神的指示又被玫瑰学派那群人中的天使干扰了呢？坚持就是胜利…… 　　唔……那位「愚者」说聚会会在周一下午三点举办，也就是今天！ 　　对了，今天是礼拜日诶……奎恩想到比基尼海滩的斯诺、老鲍勃，还有更多的人们，在教堂中静静地礼拜。而唯独台上少了身为主教的自己时，心中怅然若失。 　　他转变了方向，由朝港口前进转向了朝着远离海岸的大片荒野中前进，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使用耕种者的能力，在地下挖了个盥洗室大小的地室，然后钻了进去。 　　就在这里呆到三点，再参加完那个聚会，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奎恩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身上仍然穿着的主教袍。 　　他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个大箱子，有些忐忑地想到：“他们会喜欢我的这些「土特产」吗……” 　　等到天上高悬着的太阳位置下降了一些角度后，无聊地逗弄着自己催生出来的含羞草的奎恩猛的一激灵。 　　时间差不多了。他坐直身子，随后，他看到层层灰雾从无垠虚空中浮现，将自己吞没。 第6章 塔罗会 　　无垠的灰雾之上，巨人居所般的宏大宫殿静静屹立其上。 　　二十二张古朴厚重的椅子围成一圈，中央是一张同样古朴斑驳的青铜长桌。 　　二十二张椅子只有七张椅子拥有主人，奎恩也在其中。 　　神秘莫测的「愚者」高居座首，祂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古朴的青铜桌面，开口道：“有一位新成员加入。” 　　唰唰唰！奎恩还没来的及观察其他成员，便感到数道直接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让常年蛰居的他感到有点头皮发麻。 　　然后，在他的一点钟方向，一位金色长发，身材高挑却面容模糊的女子站了起来，面向「愚者」行了一礼，道：“下午好，「愚者先生」——” 　　在「愚者」点头示意之后，她又向每一位成员问候道：“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下午好，「太阳」先生……” 　　“下午好，「世界先生」——” 　　…… 　　等到她对到会的每一个成员都问候过了之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奎恩：“你可以称呼我「正义」。” 　　她带着没有瑕疵的微笑说道。 　　“皇……皇后。” 　　奎恩想起了自己的代号，在层层灰雾之下的脸微微一红，一咬牙说道。 　　这是命运的安排……他幽怨的想。 　　「皇后」？「正义」奥黛丽·霍尔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起来。 　　就算是在这里看不太清，但「皇后」他/她怎么看都是个男性吧……这代号是他/她自己选的吗？唔，这样想很不礼貌。她点点头，坐了下来。 　　「正义」凭借序列七观众途径的能力，淡淡地一眼看去，便从「皇后」奎恩的身上得到了很多信息： 　　“「皇后」先生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啊，这是每个新人都会有的反应。” 　　她的双手端正地摆在青铜桌面上，“手脚都有些不自觉地动作，嘻嘻，像被教师叫来家长接受批评的孩子一样。听口音非常陌生，似乎不是鲁恩人，就像爸爸从前接待过的外国来宾。” 　　在这里我是完全的新人，得先熟悉一下各个成员……奎恩趁着交易还没开始，而「愚者」也还没发话，抓紧时间观察了一下每个成员。 　　「正义」看起来是个女性，气质上很端庄、大方，对「愚者」格外的尊重，对待我这样的新人也显得很熟练，也许是较早的聚会成员了。 　　看起来就是情商不低的样子，稍不小心很可能被她玩的团团转。不过以她的态度看，她大概率不会做出坑人的行为。 　　「倒吊人」的头发蓝蓝的，像海藻……看着就像「水手」途径的非凡者，不过还不能盖棺定论。 　　而且他似乎有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嘿嘿，这类人在「水手」途径中简直和大熊猫一样稀有！ 　　「太阳」先生……啊，他也在看着我。这直勾勾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额，换句话说就是心思单纯，气质上和前世里的冒险动漫男主很像！ 　　奎恩对着「太阳」笑了笑，「太阳」愣了一下，也还以一个笑容。 　　「世界」先生看起来像谁欠着他几万镑一样，和反派BOSS一样阴沉，而且表情和动作都不像活人，冷冰冰的……好害怕他突然对着我笑。 　　「魔术师」小姐嘛，看起来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就仿佛和我一样是意外被拉上这里，「逼上梁山」的一样。 　　有可能是个隐藏的大佬…… 　　「月亮」……嗯？黑发、红瞳，看起来和斯诺真像啊……难道他也是个吸血鬼？ 　　而且虽然衣着看不太清，但是……嘶！我绝对不可能认错，这是我们大地母神教会的教士服！这……” 　　“听说贝克兰德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逮着了一个吸血鬼，并种下了对母神的信仰，会不会是他？” 　　在奎恩观察到「月亮」的时候，「月亮」也观察着他，并且在看到他身上略显模糊的大地母神主教袍的时候，明显地愣住了。 　　这时，「正义」起身说道：“「愚者」先生，最近我额外收获了两篇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随后，她的面前具现出了一张张羊皮纸，她低下头，一行行文字飞快地在羊皮纸上浮现。 　　而刚才她的一番话却在奎恩的心中激起了遮天蔽日般的惊涛骇浪。 　　“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愚者」为什么要收集他的日记？难道祂也看得懂？可这是简体中文啊！难道说他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疑问从他的心中浮现，使他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抑，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高居座首，身影越发神秘的「愚者」。 　　「愚者」克莱恩的心中点了点头，「皇后」的反应进一步证实了他也是穿越者的猜想。 　　但克莱恩心中依旧忐忑地不敢相信，他害怕揭开了这层迷纱后，面对自己的是巨大的打击。 　　「愚者」在座上静静地阅读着，奎恩见其他人都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也按捺下心中的激荡。 　　呼……不必激动，也许简体中文在隐秘存在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他胡乱地安抚着自己。 　　没多久，「愚者」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纸，轻轻颔首道：“现在是交易环节……” 　　交易的内容可以体现出一个非凡者聚会的总体层次，我可以不参与，但一定要认真听。奎恩在心中告诉自己。 　　接下来「长者之树」「吸血鬼」「镜龙」等非凡生物让他心中有了大概的判断。 　　这些生物并不算多么危险诡异，其层次大概在序列七的层次左右，序列六是「生物学家」的奎恩，对多种非凡生物的身体构造都有详细的了解，并对绝大多数的非凡生物都有一定认知。 　　看来这个聚会除了隐蔽、神秘外，本身的层次并不算高。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的一个需求：“那个……请问你们有关于「贤者之石」的任何信息吗？” 第7章 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 　　灰雾之上，众人的疑问纷纷在心中响起。 　　「正义」眼睛亮晶晶地按捺不住地问道：“「皇后」先生，您说的「贤者之石」是传说中的那个能点石成金、让人长生不老的贤者之石吗？” 　　奎恩点了点头道：“额……从你的描述来看，我们认知中的「贤者之石」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那它存在吗？”「正义」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追问道。 　　“啊，确实存在，而且我正在准备将它制造出来。”奎恩说道。 　　呜呜呜！在奎恩说出刚才的话的一刹那，在虚幻的灰雾之上，仿佛一阵阴风袭来，他猛的感到塔罗会上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正义」「倒吊人」「月亮」「魔术师」…… 　　所有人的眼神似乎都变了味：“正义”小姐像是看到了可爱精致的娃娃的小女孩一般兴奋了起来，「世界」先生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僵住了，「倒吊人」先生呼吸骤然像海风一样粗重，「月亮」先生的眼睛似乎更红了，「太阳」好像还没听明白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感到那诡异而神秘的「愚者」的眼神也变了些许味道。 　　“女神在上，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原来我以前看的奇幻小说所记载的不是虚假的！”「正义」心中不可思议地想着。 　　“那个……”看了看神情各异的成员们，奎恩隐蔽的做了个深呼吸，有点尴尬的继续说道，“只不过……实用性有点……” 　　“有点？”塔罗会其他的所有成员心中不由自主地跟着问道。 　　“有点……鸡肋。贤者之石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长生不老并不意味着与神明一般永恒。 　　如果将其作为不老魔药来使用，只能做到将生命延长一段时间，大约能够维持几千年。 　　而在同层次的非凡者中，他们的寿命与其相差无几，并且贤者之石也很难对其产生影响。” 　　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如果普通人使用了贤者之石，往往会带来可怕的异变。” 　　“而且，并非永恒的不死往往会带来折磨。” 　　“即使「贤者之石」并非想象中那么完美，但那也是极为漫长的生命了！” 　　「月亮」埃姆林·怀特不禁开口感叹道。 　　这几乎会让所有人疯狂！他心想。 　　「月亮」的生命远比普通人要漫长。作为序列七的「吸血鬼」，他拥有几百年的漫长寿命。但面对几千年的漫长岁月仍然显得短暂。 　　“那「点石成金」的能力呢？” 　　这时，坐在「愚者」对面，青铜长桌的末尾，神色阴沉、活尸一般的世界忽然开口问道。 　　对！这也是我们想问的问题！其余人都悄悄支棱起了耳朵。 　　“点石成金吗……呵，「贤者之石」确实能实现物质间的转换，创造出价值数万镑的黄金，然而……” 　　“然而？？”塔罗会的众人心中的好奇如午夜的潮水般汹涌上涨起来。 　　不要卖关子了啊！克莱恩在心中怒吼着。 　　“贤者之石的造价极为昂贵，要用到多种中序列层次的非凡材料，其价值几乎和所能制作出的黄金等值，并且还有价无市。 　　嘿嘿，你们可以把它当一个大号的钱包来用……只不过更容易弄丢。要是让那群炼金炼到快把自己炼进去的老东西知道，贤者之石被一些人全部转化黄金，怕是要气的当场失控。” 　　啊……真可惜……这是塔罗会众人此刻的共同心声。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睡前的童话，但是美梦被击碎的感受还是让塔罗会的众人怅然若失。 　　“那么，贤者之石到底有什么用呢？”「正义」奥黛丽刚好奇地问出声，马上反应过来，为自己刚才的心直口快感到了羞愧，她连忙补上一句：“我会尽力支付与这条信息等价的报酬……” 　　“没事，这玩意在我们圈里不说人尽皆知也能说是大路货了。”奎恩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其真正的价值在于炼金学上——它是一种极其优秀的催化剂，可以促进或减缓多种非凡材料间的反应，只要一块贤者之石，便能翻越无数座知识的高山，实现种种不可思议的实验。”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流露出所有学术狗对于不用做实验直接出论文的向往与垂涎。 　　圈？大路货？催化剂？这些词语在「正义」奥黛丽的耳中听着十分陌生。 　　难道出自罗塞尔大帝不为人知的言论？ 　　座首灰雾缭绕的「愚者」克莱恩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其实，奎恩还有关于贤者之石的一点用途没有讲：事实上，他的序列五「德鲁伊」经过这些年传教中抽空进行的扮演，已经消化完全。 　　而炼制一颗「贤者之石」正是他成为序列四的半神「古代炼金师」所需要的仪式！ 　　尽管这花费颇多，但胜在安全简单，只要材料、知识过关，成就半神不会太长的。 　　还好，我既是大地母神的主教，同时也是费内波特面向鲁恩王国，最大的农产品供应商之一，他在费内波特王国合法拥有着十几座农庄和种植园。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就此当一个没有头衔的贵族，“但是末日还有十几年就将到来。如果就此放弃选择躺平，我该有何颜面面对那么多如罗塞尔大帝般奋斗不息的穿越者父老兄弟？” 　　通过往年收集到的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他明白了在那些高层次的世界，真神也可能迎来死亡，唯有成就旧日才可能保全。 　　“只有足够强大，我才能在末日到来前守护住我所珍视的人和事。” 　　奎恩陷入恍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古朴的青铜长桌，“我已得到了「古代炼金师」魔药的配方与相应的仪式，再通过这些年积累的贡献，向教会申请一项主材料，剩下的材料……” 　　他抬眼望向眼前的无穷翻滚的虚幻灰雾，看到了神秘莫测的「愚者」与身份各异的聚会成员们，半是悲哀半是荒唐地一笑：“只能期待这来自隐秘存在的恩赐啦，呵呵。” 第8章 玫瑰学派 　　令奎恩感到遗憾的是，贤者之石除了在塔罗会之中激起了一次讨论，便再没有消息。 　　“很抱歉，「皇后」先生，如果有相关的消息，我们会帮你留意的。” 　　被无偿教导了一番知识的「正义」抱歉地说道，其他白嫖了信息的塔罗会成员也纷纷点头。 　　「皇后」先生好厉害，竟然想要炼制「贤者之石」这样传说中的物品，他应该是很厉害的非凡者吧？ 序列六？序列五？「正义」在心中好奇想着。 　　如果「贤者之石」的功效与「皇后」的描述一致，那么它必然是序列五…… 　　甚至是半神层次的物品，想要炼制出它的「皇后」至少是序列五的强者，唉…… 　　阿尔杰自认晋升速度已经超越了半数以上的非凡者。 　　但忽然冒出来的中序列强者还是让他有了不少紧迫感。 　　啊……奎恩摆脱内心的失望，继续问道：“那么，还请各位帮我留意一下关于「鲜血王冠」的消息。如果有就通知我，我会付等价的材料或金钱。” 　　在众人点头示意后，坐在座首的「愚者」手指轻敲桌面，说道：“那么，今天的塔罗会就到这里。” 　　无穷虚幻的灰雾散去，一晃神，奎恩的眼前便变回了现实中的地室里 　　“……”他低头。 　　发现手中催生出的小草被自己无意识地攥紧了很久，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含羞草的叶子瑟缩地收拢着，即使茎杆被弯曲，仍坚强地挺立着。 　　奎恩深深叹了口气，挥手招来大片泥土，将自身和行李包裹住，没有再向港口，而是向着丰收教堂奔去。 　　鲁恩王国首都，贝克兰德月季花街的丰收教堂…… 　　埃姆林·怀特一从灰雾上下来，环顾一圈，找到身材壮硕，将主教袍紧紧撑起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向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神父，鲁恩王国境内还有你们……” 　　正在低头静静祈祷着的神父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们，还有我们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吗？”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愣了一下，诧异地看了埃姆林一眼，说道：“事实上，在间海沿岸地带，还有一名主教在宣扬着母神的信仰。”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埃姆林扬起了下巴，道：“这就是我的特殊之处了。”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看着他没说什么。忽然，他毫无征兆地抬起了头，向丰收教堂敞开的大门处望去。 　　唰！一只虚幻的小鹿蹦跳地窜了进来，它身上的花纹古朴却自然，古老树木的根须一般繁复的一对鹿角扎根在头上，一蹦一跳间，在所经过的地方冒出了新鲜的小草，教堂的围墙上，交错纵横的爬山虎似乎在喜悦地颤动着。 　　教堂内贝克兰德独有的潮湿不洁空气似乎被山野中的花草芬芳所驱散。 　　而来往的信徒们却看不到这头神异非凡的小鹿。 　　小鹿叼着一封洁白的信件，摇头晃脑示意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取下它，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将信从它的嘴里拿了下来，小鹿便轻巧地一摆身，跃进了空气中，消散无踪了。 　　“刚才这是……”埃姆林·怀特按捺住心中的惊奇，向神父轻声问道。 　　“这就是刚才我所说的，受刚才我说的那位主教驱使的自然之灵，也可以说成信使。”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一边小心地拆解信封，一边向埃姆林回答道。 　　信使？我还以为都是向灵界中的生物一般，样子或诡异或惊悚的，没想到这个主教的信使这么……好看。埃姆林在心中嘀咕着。 　　这时乌特拉夫斯基拆开了信封，避开了埃姆林和信众们，在角落缓缓阅读起来：“斯基吾兄，见字如面： 　　我呢想晋升，但没材料，所以打算做下任务，剿一下玫瑰学派，他们应该有我序列的非凡材料，还能积累贡献。 　　最近的玫瑰学派的一个据点在南大陆阿提亚·达德利港，我们可以在那里的旅馆汇合。来吗？你的朋友，奎恩·弗里……” 　　“……”这封信内容简短，却让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不一会，他走进丰收教堂的地下室。 　　不一会，埃姆林看到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沉重箱子走了出来，箱子长约一米八，和门板一样宽。 　　然后他听见神父神色沉稳地对他说：“从今天开始，教堂的事务由你负责，你就是代理主教。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不过记得通知一下信众们……” 　　啊？什么东西？埃姆林·怀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神父表情不变地继续说道：“我有事出门。” 　　埃姆林意外的看到，神父沉稳的脸色上出现了几分凝重，他又看了看神父手上引人注目的箱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路上小心……” 　　神父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做了个大地母神教会的祈祷手势：“母神庇佑着我们。” 　　随后，他走出了大门。埃姆林·怀特凝视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捧起了《生命之书》，走上了主教的位置。 　　间海沿岸，比基尼海滩 　　“死在外面我就把你后院种的东西全拔了！”斯诺站在教堂下的阴影处，大声地喊道。 　　奎恩微笑着背着身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右手手持一根白布缠绕的长杆，长杆上挑着一个打补丁的布袋，换下了洁白的大地母神主教袍，穿上了一身黑色的长摆风衣，像一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流浪汉，向着港口走去。 　　“唔？”面前，穿着破旧军装的老鲍勃挡住了去路，奎恩愣了一下，微笑着对他说： 　　“不就是出趟远门吗，半神都遇不到，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紧张干什么……” 　　“此地禁止谎言……” 　　“其实刚才都是骗你们的，我都没怎么打过架，这一趟老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要不是为了晋升半神，我才不要去咧！” 　　“唉……”听完了奎恩的实话后，老鲍勃皱纹夹杂着伤痕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拿着……”老鲍勃将一个花纹古朴神圣，巴掌大的符咒塞到了一脸惊慌的奎恩手里。 　　“用古赫密斯语说「起飞」，它会带着你逃走。” 　　奎恩有点愣住了，看了看手中的符咒，又看了看老鲍勃。 　　他对着老鲍勃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感激的笑容：“很强兄弟，下次不往你生命药水里掺水了！” 　　嗯？老鲍勃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他反应了过来：“你他妈……” 　　“拜拜……”奎恩的身影潜入大地，一溜烟地跑向港口。 第9章 剿灭 　　南大陆，阿提亚·达德利港「河木雄鸡」旅馆内 　　“那么，我们最后整理一下关于这次任务的情报。” 　　身穿黑色长摆风衣，披着黑色兜帽长袍，背后背着一根一人长的白布包裹长杆的奎恩·弗里向乌特拉夫斯基神父难得地正色说道。 　　“淳·简拉基茨徳，序列五「怨魂」，可以将自身的状态转化为真正的幽影，身体素质极为强大，恢复能力极高，具有「怨魂附身」「怨魂尖啸」「镜面闪现」「操控寒冰」等能力，掌握不明非攻击型神奇物品，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最大威胁，需要我们两个配合，在行动最开始或最后解决。” 　　「芙兰·鲁维奥」，序列七「狼人」，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以及恐怖的力量、敏捷与速度，手爪和牙齿都有毒，掌握黑暗类法术。啊……这个菜，乌特拉夫斯基神父你单独解决。” 　　“剩下的「玫瑰学派」据点内所有普通人与低序列非凡者，全部由我解决，神父你保存力量，以应对淳·简拉基茨徳。” 　　“如果此次行动成功，神父你获得除淳·简拉基茨徳的非凡特性与神奇物品外的所有非凡物品，包括金镑。如果有序列五层次及以上的物品或材料，将归我所有。” 　　“明白？” 　　“我明白了。”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庄重地点了点头，奎恩作为这次剿灭的主力，承担着潜入、收集信息、刺杀、埋伏、袭击等等多种职责，而神父他只在两场战斗中能发挥作用，这样的分配方式在他看来十分公平。 　　他也换下了总是被绷得紧紧的白色主教袍，现在他的身上穿着一套肃杀冰冷的全身铠甲，背后背着一把比奎恩还高的门板般厚重的巨剑，再配合上其两米有余的身高，看起来宛如神话中的巨人来到了这里一般。 　　“呵呵，那么，行动开始。” 　　玫瑰学派的据点没有离城镇太远，这样更方便成员们捕捉人类，以他们为祭品，进行他们那古老而血腥的原始祭祀传统。 　　奎恩和乌特拉夫斯基神父顺着大路，徒步从城镇行走了几个小时，来到了寒落山峰的山脚处。 　　这里因为地势高峻，即使处于南大陆却仍终年积雪，从山脚向上望去，雪白的山峰笔直地插进云层中，在层峦叠嶂的山峰间，只有凌乱分布的巨石与尖锐的岩棘。难以想象这里会有人类活动，除非他们已经不是人类…… 　　“就是这里了，神父，我带你上去。” 　　奎恩一跺脚，地底便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般，将两人吞没，向着山顶冲去。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此刻的感觉十分奇特，身边无穷厚重的泥土仿佛一刹那便能将自己挤成肉饼，而他却能迅速地在其中穿梭，这存在了亿万年的泥土带来的只剩下温暖的、湿润的、让人安心的感触，仿佛待在母亲的摇篮中一般。 　　他很确信，一般的「德鲁伊」绝对没有这种让土地臣服于他的威力。 　　“这就是神恩者吗……”神父此刻忽然觉得，此刻身边的那个人拥有着母亲一般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们行进到半山腰便停了下来，奎恩从地底伸出了半个脑袋，悄悄观察着： 　　眼前除了凌乱的碎石，还出现了一个由砖石砌起的惨白碉堡，碉堡的围墙边上，用麻绳悬挂着一个个不明物体，仔细看去，那是一具具没有五官、没有四肢、留下了一个个暗红空洞的人类尸体！ 　　“妈耶，真他妈吓人。”为了扮演「生物学家」，解刨过上百具死法各异的人类尸体的奎恩，此刻感到有些惊悚。 　　他继续小心地带着神父向前蠕动着，没有让巡逻的守卫发现。碉堡的围墙上巡逻的只有普通人，根本没发现两人的踪迹。 　　到了围墙内，一副血腥惊悚的画面映入奎恩的眼中：在一个被铁锁环绕的方形场地内，一大群人影在其中狂舞着，里面有着人，也有着非人，尸体、活人、活尸疯狂地相互撕扯。 　　仿佛能从这原始的厮杀中获得无上的欢愉。 　　而场地之外，身穿皮质全身轻甲的「狼人」芙兰·鲁维奥坐在最好观赏全局的座位上，观看戏剧般地，看着场内疯狂、放纵的厮杀。 　　忽然，她的视线转向了奎恩·弗里的方向，将玩味的目光投向了一片空无一人的土地，投向了奎恩！ 　　“撕碎你。”她忽然微笑说道。 　　要遭，被发现了！奎恩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轰！一阵天摇地动，奎恩所在的那片土地仿佛被野兽啃咬过一般消失了一块，一个虚幻的身影在奎恩的头顶出现，他正高举左手，正准备再发一击。 　　「怨魂」淳·简拉基茨徳！ 　　王炸都出来了……奎恩自认计划没有变化快，不过，他觉得此时的时机更好！ 　　“神父，我们上！”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破土而出，淳·简拉基茨徳的双瞳淡漠地观察这他们，仿佛在看两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他一言不发，而他的左手迅速做出了攻击！ 　　铛！！尖锐的利爪与锋锐的巨剑相碰撞，激起辽远的回响，“晨曦！”乌特拉夫斯基在空中接下了「怨魂」的爪击，随后低喝一声，周围五十米的空间便布满了晨曦！在这里，幻觉、怨魂等将受到削弱。 　　“拖住他，神父！”奎恩飞快说道，序列六「黎明骑士」的正面战斗能力极其恐怖，可以暂时与「怨魂」相抗衡，而他准备将「狼人」与她的活尸以其那些疯狂的信徒解决掉！ 　　然而，「怨魂」淳·简拉基茨徳并不打算与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纠缠，他转瞬间又化为了难以观测的幽影，消失于原处。奎恩知道，他的目标是自己！不过，他此时并不慌张。 　　“喝啊！”这时，神父没去寻找「怨魂」的踪迹，而是将双手巨剑向大地一插！ 　　纯粹由光掀起的风暴平地而起！这风暴连续撕扯着无形中的「怨魂」，使他忍不住发出了惨叫，被迫中止了向奎恩的攻击。 　　奎恩早有预料地向后跃去，转眼又沉入了地底。 　　「狼人」芙兰·鲁维奥如飓风般来袭，连带着场地中的活尸也在「怨魂」淳·简拉基茨徳的驱使下冲了过来。 　　“淳！那个泥巴人不见了！”她嘶吼道。 　　而下一刻，在「狼人」与活尸们交错混杂的区域，大地，震动了起来！ 第10章 污染 　　蓬勃生长的藤蔓刺破了大地，以扭曲的姿态寻找着猎物，它们在空中无意识地摇曳着，宛如邪神的触手触及了现实，随后，它们发现了目标。 　　噗噗噗！蠕动的藤蔓们闪电般向活尸、人类以及「狼人」芙兰·鲁维奥，串起了一具又一具的躯体。 　　随后，铁黑色的枝条如烟花般从体内绽放，从躯体里穿刺而出！宛如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于一个个残骸残骸之上开放。 　　“不好！是中序列非凡者！”「狼人」芙兰·鲁维奥敏捷地躲开藤蔓们的穿刺，迅速环顾一圈，四周连奎恩的影子也没有，从地底更是无从寻找，“该死……” 　　身着皮甲的芙兰迅速做出了决定，漆黑的利爪从她的手中探出，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正和「怨魂」缠斗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 　　这时身上多出了不少不轻伤痕的「怨魂」淳·简拉基茨徳也抓住机会，无声地发出了一声尖啸！ 　　乌特拉夫斯基像是被人重击了大脑一般，口鼻流出了汩汩鲜血，步伐也出现了摇晃。「狼人」芙兰趁机栖身而上，双手直取神父的头颅！ 　　这时，一团绿光恰到好处地从地底浮现，落在了神父的身上。刹那间，神父身上许多难以愈合的狰狞伤口瞬间消失，他口鼻之中的鲜血也立即止住了。 　　神父此刻在奎恩的治疗下，除了灵性有所损耗，他又重回了最佳状态！ 　　他稳稳地握住了手中的巨剑，迅速转身，举起巨剑向「狼人」芙兰的头上劈去，而此时她已躲闪不及！ 　　“艹！老娘打你妈！”随着视角不受控制地被抛起，这句话成为了「狼人」芙兰·鲁维奥最后的心声。 　　一个表情狰狞、绝望的女性头颅落在了地上，属于它的身体也在抽搐间散去了生机——「狼人」芙兰·鲁维奥已被剿杀！ 　　现在，惨白的血腥碉堡内，只剩下「怨魂」与两位主教对峙着。「猎人」与 　　「猎物」的身份转换了！ 　　情况不妙……淳·简拉基茨徳迅速思考着对策。神父在以伤换伤下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他又极其恶心地有会治疗的队友，简直是追魂的恶鬼。 　　另一个敌人目前展露的大地法术威胁不大，但他能有未知底牌。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伏低身子，转换为了虚幻的「怨魂」，然后…… 　　跑！他转变方向，向身后以最高时速的蒸汽列车的速度逃去！ 　　然而，在碉堡的大门处，忽然出现了一层黑暗深邃的壁障，这屏障平地而起，将整个碉堡包围了起来！他躲闪不及地一头撞在了上面。 　　“很抱歉，如果让你就这样跑了，那也太对不起南大陆的父老乡亲们了。” 　　身披斗篷的奎恩缓缓从地底「生长」出来，正不急不慢地将白色布条从手中长杖下解开，露出了古朴斑驳的青铜握柄，他将手中的长杖轻轻一顿，噌！ 　　泛着冷厉幽光的长长弯刃从杖头探出，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镰刀。其漆黑幽深的色彩，使淳·简拉基茨徳感觉自己仿佛在凝视着深渊。 　　嘿嘿嘿……奎恩感到手中的镰刀肆意散播着疯狂的气息，正侵染着使用它的自己，眼前虚幻的「怨魂」变得「诱人」起来，有一种想要将其撕碎的渴望。 　　“神父，咱们干他丫的！”奎恩口里低吼着，眼中染上嗜血的疯狂，一跺脚潜入了大地中，向前冲去。 　　屏障不能维持太久，不能把一个序列五的「怨魂」放跑了！ 　　“喝！”神父手中的巨剑染上了晨曦的光芒，这让他对怨魂的杀伤力更大了！ 　　“……”怨魂面上如寒冰般冰冷，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猩红的事物，那是一对血迹已干。 　　仿佛残留着强烈不甘与怨毒的漆黑眼珠！ 　　序列五「欲望使徒」的残留物！ 　　在「怨魂」拿出那对眼珠之后，一阵欲望的风暴在场内的每个人心灵中掀起。 　　奎恩眼前一黑，在镰刀与眼珠的两面包夹下，眼瞳中彻底丧失了残留的清明。 　　“你也想起舞吗？哈哈哈！”他从「怨魂」背后的土地中破土而出，拖着冰冷死寂触感的镰刀向「怨魂」淳·简拉基茨徳冲去！ 　　「怨魂」淳·简拉基茨徳深吸一口气，发动了序列八「疯子」的能力，他主动放弃了理智，换来了全面而强大的提升！ 　　神父低哼一声，半跪在地，那对眼珠激起的嗜血欲望，使他难以自制地向过去不堪回首的疯狂中坠去，他苦苦与心灵中的疯狂拉扯着，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一对眼珠，将在场的三个人的状态拉入谷底！ 　　奎恩与「怨魂」厮杀在一起，怨魂的每一次攻击都能在奎恩身上留下较严重的伤口。 　　但奎恩转瞬间就将其治愈，只有「怨魂尖啸」才能对奎恩带来有效的杀伤，造成精神上的痛苦。 　　但是，奎恩一直不顾一切地挥舞着镰刀，那幽深的刀刃。 　　仅仅刮到「怨魂」状态下的淳·简拉基茨徳一次，便留下了极夸张且难以愈合的伤口，并且使其失控的倾向增加了。 　　不得已，「怨魂」只能将身躯化为实体，与奎恩肉搏了起来。 　　序列六「活尸」带来的力量极为恐怖，而镰刀带来的伤害也被坚硬的躯体所削弱。 　　奎恩因为治疗一步步消耗着灵性，灵性的迅速波动使他短暂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改变了进攻策略，在攻击的同时，地底催生的植物也随之纠缠着上前，将「怨魂」像被蜘蛛捕获的猎物一般，一步步缠绕起来。 　　丧失了理智的淳·简拉基茨徳嘶吼着想要挣脱，黄豆大的痘瘤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浮现，蠕动间一颗颗爆开，他已处于失控的边缘，但层层叠叠的藤蔓拖延住了他！ 　　“芜湖！” 　　奎恩见状，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胡言乱语地，挥舞起镰刀，带起一片死寂的残响，划过了淳·简拉基茨徳青筋暴起的脖颈，将他的头颅也带了下来！ 　　「怨魂」实体化的尸体重重倒下，尸体上的血肉不安分地挣扎着，仿佛失控残留的污染还未消散。 　　无声的幽深漆黑屏障内，所有活尸、人类以及「狼人」「怨魂」的尸体静静燃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焰燃烧间，一个个放纵的灵魂无声的消散了，断绝了滋生怨魂恶灵的可能。 　　奎恩慢慢的恢复了理智，随着怨魂死去，缺少灵性供应的漆黑眼珠也停止了散播欲望。 　　一旁的神父挣扎着摆脱了往日的幻象，缓缓直起了身子。 　　无声燃烧的漆黑火焰映入奎恩翡翠般的瞳孔中，他叹了口气，从头上苍翠的长发间取下了一根发丝，抛在地面上。 　　无穷高大的雪松拔地而起，它撑裂了围墙，顶住了天空，掩盖住了树根下曾经放纵的罪恶。 　　寒风呼啸间，树上有两颗果实随风飘摇，一颗颜色虚幻幽深，一颗漆黑中仿佛夹杂着绯红的月光。 　　奎恩向眼前的土地低下了头，双手合十道：“母亲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故乡，愿你们能在母神的国度洗净灵魂的罪恶……” 　　然后，他将两颗果实摘下，转头开怀地对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说道：“任务成功！咱们抓紧时间，看看有啥战利品！不然待会可能就引起他们的天使的注视了。” 　　“唔？盯着我干什么？” 　　“没事，抓紧时间向本部汇报吧……”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深深看了一眼奎恩苍翠的眼瞳。 　　那对眼睛毫无一点温情，冷漠而疯狂。 第11章 母亲 　　间海，航向比基尼海滩的客船上 　　“嘿嘿，这次任务虽然有些波折，但是我们可是大丰收！” 　　从玫瑰学派据点内，他们取得了「异种」途径序列九到序列四的魔药配方，以及大量的非凡材料。 　　其中「怨魂」的非凡特性与神奇物品归奎恩所有，他打算晋升序列四「古代炼金师」之后作为炼金的原料，而剩下的东西他实在有些看不上眼。 　　“就是这玩意有点麻烦……” 　　奎恩抬手摸了摸眼眶，黑暗笼罩的狭小双人隔间内，无人能看见，他的瞳孔中被扭曲的疯狂所缠绕。 　　他的序列八「医师」具有缝合灵魂的能力。 　　所以这时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灵性在他带来的封印物「摇篮」与「怨魂」淳·简拉基茨徳拥有的眼珠神奇物品的包夹下，不可抵抗地被污染了。 　　好在，这些污染带来的影响并不严重。如果此时他能保持情绪平稳，不过度消耗灵性。那么他还能撑到回到比基尼海滩，向母神祈求帮助的时候。 　　从玫瑰学派的据点到客船上，他们花费了四分之一天的时间，期间奎恩一直压抑着心中纵横的欲望。 　　恍惚间，他仿佛感受到某种来自恒远星空的某种呼唤，这呼唤让他感到亲切，本能地想要和呼唤的来源融为一体。 　　此刻，他想起上铺山岳般一言不发，不知在做些什么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勾起了一抹压抑的笑容。 　　“我戳……” 　　坐在上铺，壮硕的身躯仿佛要将床压垮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正低头祈祷着，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偷偷透过床板间的缝隙，戳了戳自己的臀部，然后迅速回缩。 　　他立刻明白了是谁在搞鬼，无奈地低声说道：“奎恩主教，请不要胡闹。” 　　“呵呵呵……” 　　“胡闹？” 　　忽然，奎恩的声音从舱室顶端传来，乌特拉夫斯基猛的抬头看去。 　　只见奎恩的半张面孔，缓缓在他的头顶浮现，他的五官全部被蠕动的铁黑木质所替代，与剩下的皮肉交缠不清地混杂在了一起，他的嘴巴开合间，血红的筋膜之花替代了舌头的位置，随之闭合，随之绽放。 　　一张张脸孔从他的前方，后方，侧面，下方浮现！ 　　鲜血的铁腥味与花粉的甜香气息使人几欲呕吐。 　　“你的肉体，我就收下了！” 　　“什么？！”乌特拉夫斯基瞳孔骤然缩紧，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一位序列五的「德鲁伊」竟在无声无息间变为了怪物。 　　他张口迅速地想要吐出「晨曦」二字，然后他又听见了奎恩开怀的大笑声。 　　身周的狰狞面孔消散于无形，乌特拉夫斯基主教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缓缓变的无奈。 　　“哈哈哈……抱歉，为了对抗疯狂，我只有开一些玩笑才能转移注意力，欸嘿（^з^）-☆” 　　为什么我对抗我过去的人格时不用这样做？ 　　我感觉你就是想捉弄我……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此时几乎想打断奎恩的腿，防止他做出更跳脱的举动。 　　不过出于失控者伪装的可能性，他还是不敢完全放松，他探身向下铺，认真地凝视着奎恩，缓缓问道：“奎恩主教，您还记得母神的尊名是什么吗？” 　　“唉，好麻烦。”奎恩叹了口气，母神的尊名我还能不记得？ 　　他流利地念诵道：“根源之神……” 　　“万物之母……” 　　“污秽的母巢……” 　　奎恩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他继续低声吟诵道：“堕落母神……” 　　“邪恶之母……” 　　“不灭者……欸？” 　　乌特拉夫斯基的瞳孔刹那间缩成针尖大小，他毫不犹豫地使用序列六「黎明骑士」的能力，在自己身上召唤出了一套「黎明铠甲」，双手一探，抓住了手中凝实的「晨曦巨剑」！ 　　他飓风般挥起巨剑向前劈去。而此刻，从奎恩躯体内，恐怖的气息骤然迸发！ 　　这气息涤荡着一切，击溃了乌特拉夫斯基的「黎明铠甲」，击散了他手中的「晨曦巨剑」，将他狠狠击飞，撞穿了层层舱壁，卓越的身体素质仍无法抵挡，他昏厥了过去。 　　这是神明的气息。 　　奎恩清楚地感觉到，那未知的存在借助着他们间的联系，想要通过占有他的躯体，降临此方世界！ 　　他与那未知的存在仿佛同出一源！ 　　「他」的身形缓缓地转变着，灵性疯狂地被那气息染成阴性，一个巨大的女性虚影在他身后浮现！ 　　“不会……让你……得逞……” 　　奎恩借助与那未知存在同源的联系，竭尽全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意识，他缓缓地掏出裤裆里隐藏的金黄符咒，嘶哑念叨：“芜……湖……起飞！” 　　他的肉体被未知的力量托起，然后穿透了舱壁，向着无穷辽阔的大海冲去。 　　此刻，神明的气息暂时脱离了对这艘客船的影响，使船上木质的结构部分停止了疯狂的生长。 　　此时的客船仿佛一颗生长在海面上的雨林一般，被扭曲惊悚的植物所覆盖，其中的人们生死不知。 　　“回归……吾的怀抱……” 　　神明的话语自辽远的星空中传来，奎恩的眼前骤然浮现出了一团模糊的阴影—— 　　这阴影仿佛扎根于空间之上，蠕动间，无穷无尽的阴性力量被喷吐而出，向死寂的宇宙空间播撒的灵性的种子。 　　啪！啪！奎恩催动力量，从头颅中催生出两条藤蔓，将他的一对眼珠生生挤出，然后拧爆！ 　　他不求这样的方法能抵抗神明的低语，但他只求能用痛楚换来片刻的清醒。 　　疼痛、剧烈的疼痛，尽管此刻直入脑髓的痛楚使他张口想要大声哭喊。 　　可一滴泪水都无法从他空洞的两个眼眶中流出。 　　很幸运，撕裂灵魂般的痛楚唤回了他的一点意识，冰冷刺骨的触感也从漆黑一片的世界传来，他正在海洋中无尽的深渊滑落。 　　在神明的低语中，一些信息也随之传入了他一片混沌的脑海。 　　意识漂泊于辽远悠久的星空之上，他即将与那未知的存在融为一体，那一刻，他明白了，祂的名是—— 　　堕落母神！ 　　在被融合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只是念诵尊名，却能直接引来祂的降临，因为他是祂万年前分离出的一部分！ 　　在沉入深海的那一刻，他感到陌生而熟悉的伟力逐渐「回归」到了躯体里。 　　此刻，失去自我的巨大悲哀袭上心头，可他此刻连一滴泪也无法流出。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奎恩·弗里用最后的力量念诵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第12章 得救 　　靠！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在祈祷！ 　　旅馆中休息的克莱恩忽然被一段虚幻的祈祷声惊醒，他翻身坐起，有些迷糊地在心里抱怨着，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神秘空间内的灰白雾气迅速流淌着，属于他的老乡「皇后」的深红星辰则大放光明，涌现出潮水般的虚幻光芒。 　　这光芒组成了一幅虚幻的图像：「皇后」的身体处于一片完全的黑暗中，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暗笼罩了他。 　　只有他的双眼处散发着些微绿色的荧光，他看到「皇后」原本的眼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染血的藤蔓！ 　　老乡的情况好像有些危险了……克莱恩不敢犹豫，立刻伸手触碰向「皇后」的深红星辰，将他的灵体拉到了灰雾之上。 　　嗯？这时，他的灵性忽然警铃大作，提醒他注意「皇后」那上升的灵体。 　　他随即发现，在皇后的灵体上，无数根从虚空中生出的冰冷邪异的藤蔓，牢牢地扎根在他的灵体上，拉扯着，阻止他上升到灰雾之上。 　　克莱恩思索了一下，迅速从杂物堆中翻出了「黑皇帝」亵渎之牌，将其握在手心，借助其极高的位格，充分调动灰雾之上的灰白雾气，凝聚成了一把漆黑的大剑，向「皇后」身边的冰冷藤蔓斩去。 　　噌！噌！仿佛有声音从无穷虚空中传来，被斩落的藤蔓们不甘地扭动着，挥舞着，却无法触及奎恩越来越高的灵体。 　　克莱恩轻舒一口气，正要露出轻松的微笑。 　　“诡秘……为什么……” 　　忽然！灰雾之上传来了一声陌生的呓语！ 　　这呓语从无尽的虚空中传来，刺破了层层灰雾的阻挠，这呓语中饱含着愤怒、不甘、疑惑，同时也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刹那间，无数的藤蔓从虚空中生长而出，它们刺破了巨人王庭般巨大巍峨的宫殿，搅乱了灰雾之上的层层雾气。 　　克莱恩的躯体刹那间爆开，裂开后的每一个肉块都在蠕动着疯狂生长，剧烈膨胀着。 　　很快，一个巨大的血肉之球便吞噬了神秘空间的每一个物品，每一缕雾气，占据了灰雾之上的每一寸空间。 　　整个空间仿佛因为那个未知存在的一句呓语而被摧毁了。 　　良久，灰白的雾气又渐渐弥漫了起来，一切事物无声无息地回归了原本的面貌，巨大的肉团仿佛被抹去了存在一般缓缓消失了。 　　克莱恩的躯体又出现在无声中修复的高背椅上，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方才敢确认那个可怕的未知存在暂时放过了他们。 　　“对不起阿嬷……我再也不敢了……下次一定念准你的尊名……” 　　奎恩的意识还处于涣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仿佛在说梦话。 　　看到奎恩这副样子，克莱恩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了什么才引来这样恐怖的存在的注视！ 　　不作不死的道理不知道吗！他在心里痛骂着奎恩的不小心，恨不得趁着他此刻意识涣散，痛殴他一顿。 　　刚才那未知存在可怕的一次攻击还残留在脑海。 　　无论是直视永恒烈阳还是真实造物主，克莱恩都没有感受过这样可怕的威势。 　　这磅礴的伟力似乎超越了神明。 　　但是克莱恩怎么也想不到神明之上的存在是什么样子。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斜靠在高背椅上，一只手扶着侧脸，眯起眼睛静静等待着奎恩苏醒。 　　良久，奎恩的意识终于从混沌中挣脱了出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带着些许迷茫地环顾了一圈，懵逼的样子仿佛被教导主任逮到上课睡觉的学生一般。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古朴雕花的高背椅上的「愚者」，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愚者」先生，您难道是掌管冥界的死神吗？”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克莱恩的嘴角隐蔽的抽搐了一下，在心底同时为奎恩的智商与情商叹了口气，不急不慢地说道： 　　“不，这里不是冥界，我也不是那个「死神」，你呼唤了我的名，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唔……”奎恩思索了一下，随后猛然回想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叫「堕落母神」的未知存在趁着自己处于双重污染的时候，驱使自己在无意识间念出了祂的尊名。 　　然后借此与自己建立了联系，想要降临于这方世界！幸好自己念诵了「愚者」的尊名，得到了祂的庇佑，才逃过了成为神降容器的命运。 　　念此，他发自内心说道：“赞美您，愚者先生！” 　　“无妨，下次若是听到祂的呓语，念诵我的名。”反正那个可怕的存在似乎因为这个神秘空间的缘故，暂时放弃了占据奎恩身体的打算，不知过多久才会再来试探一次。 　　“好嘞！”愚者先生真是大好人啊！奎恩在心里感动得泪流满面。 　　在他与堕落母神几乎融为一体时，无数的知识也涌进了他的脑海，他知道了堕落母神是怎样可怕的存在，祂原本是凌驾于旧日的「三支柱」之一，后来祂的权柄有所遗失，这造就了他现在信仰的大地母神。 　　然而现在的堕落母神仍相当于一名「旧日支配者」，是真神之上的可怕存在，而「愚者」先生竟然愿意从祂手中保下自己，任谁都知道这是怎样的恩惠。 　　“愚者先生，我该怎么报答您呢？”奎恩并不打算白受他人的恩惠。 　　俗话说的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克莱恩略一颔首，做出这只是一件小事的姿态，对奎恩说道：“如果你有意回报，我在收集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然后他解除了奎恩在灰雾之上的存在状态，刚才的风波极大消耗了他的精神，现在他只想回到他的床上睡上一整天。 　　克莱恩模拟出灵体下坠的感觉，回到了现实世界。 　　另一边，海底深处，奎恩醒了过来。 第13章 世上只有母神好 　　“哇嘎！” 　　绯红月光笼罩下的沙滩上，一个湿漉漉的人影被海浪冲上了岸。他的双眼空洞，他的身上穿着白色的主教袍，还粘着被海浪冲淡的血色，袍子上一个又一个破洞使他看起来像遭遇了可怕的海难一般。 　　然后，这死尸般的人影猛地坐了起来，大声道：“挖槽，差点被泡成泡菜了！呸呸呸！” 　　奎恩醒来时，发现身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上传来冰凉刺骨的感觉，这使他意识到，自己正泡在海里，而且是大海深处。 　　幸好他是序列五「德鲁伊」，可以从自然中汲取养分。不然他在被拉上灰雾时就已经被淹死了。 　　在治疗好身上和眼睛的伤势后，他用非凡能力变成了一条鱼，游到了海面上。 　　然而，老鲍勃赠与他的符咒似乎让他飞到不知道哪里了，前后左右四面都是海。于是，他只能变回人形，借助海浪的力量，漂到哪里就算哪里了。 　　好在大地母神似乎并没有放弃他，被海浪冲刷了一整夜的奎恩被冲上了陆地。 　　虽然离比基尼海滩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好歹是上岸了。 　　在奎恩吐干净了嘴里咸咸的海水后，他摇了摇被海水泡的发懵的脑袋，现在他终于有时间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他一屁股坐在海边的沙地上，两臂撑在腿上，双手捧着脑袋，梳理着脑海中多出的，属于堕落母神的种种知识：“大地”和「月亮」两途径序列九到序列零的魔药配方……好家伙，成神一条龙啊，可惜两条序列上面已经有人了…… 　　几乎所有生物的身体结构与生活习性，这包括了超凡生物。呵呵，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一句「没人比我更懂生物」？ 　　以后猎取超凡生物一眼便能知道它们的弱点，岂不是相当于自带攻略了？ 　　无数药剂的配方，比如恢复灵性与治疗肉体、解毒治病的药水，就像游戏里常说的蓝瓶、红瓶； 　　还有治疗失控症状的，亦或让人失控的药水； 　　更有一些功能千奇百怪的「力量药水」「变形药水」「娘化药水」什么的，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这些药剂似乎直到真神都能发挥作用，这神奇程度真和魔药差不多了…… 　　炼金术的知识……唔，似乎大半都是作死实验啊，不是把自己炼进去就是把别人炼进坩锅里……不过好在实用的也不少，就比如贤者之石的制作方法。 　　现在我还可以用任何材料来制作魔偶。 　　但是要晋升序列四「古代炼金师」才能够驱使他们……不过嘛…… 　　奎恩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微张。随后，无数冰冷邪异，带着古朴繁复花纹的藤蔓从眼前的大海中破浪而出，攀缘着一同生长的粗壮木质结构，互相交织成一个足足有百米高的，无比巨大的人形。 　　他赤着脚走入冰冷的海水中，伸手抚过铭刻在巨人身体表面上的，冰冷繁复的花纹—— 　　自从堕落母神入侵了他的灵体后，他催生出来的植物似乎都变成了这幅邪异的样子——一粒粒的光点从他的手中浮现，没入了眼前的巨人中。 　　渐渐地，巨人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独眼眼眶处，一团绿莹莹的微光亮了起来，它的腿弯、臂弯处形成了可以自由活动的关节，在一阵嘎吱嘎吱的活动声中，巨人活了过来！ 　　这才是奎恩被迫降神的最大收获，借助他与堕落母神同源的联系，他抢夺了堕落母神拥有的源质，星空之上的那部分「母巢」的一部分！这使他能够赋予死物生命，并听他号令！ 　　如果不是失败了就GG了，我还真想让堕落母神多来「光顾」几次呢，哈哈哈。 　　奎恩得意地在心中想到。 　　巨人作为眼球的那团荧光似乎在凝视着奎恩，随后他一只腿跪了下来，伸出了一只硕大的手掌。 　　奎恩一跃到它的指尖，随后它站起了高大的身体，将奎恩放在头顶，然后迈步向无穷辽阔的大海，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 　　对了……我还不知道路……奎恩站在巨人可以打门球的宽阔头顶上，催生出一个木质的台子，台子上摆放着三根木头做的蜡烛。 　　奎恩伸手，将催生出来的稻穗、小麦等被大地母神眷顾的植物摆在相应位置，他要用仪式魔法祈求大地母神的帮助。 　　等到包括精油在内的仪式道具都被奎恩自己制造出来后，他拿起木质小刀，于刀尖喷薄出灵性，勉强制造了一个适合祈祷的空间。 　　然后，他低声吟诵道：“我祈求大地的力量；” 　　“我祈求自然的力量；” 　　“我祈求母神的眷顾；” 　　“祈求前往比基尼海滩的方向……” 　　大地母神教会的「耕种者」和「药师」序列总是难以接受到正确的神谕，这是由于堕落母神的影响，只有其他途径的「神恩者」才能得到正确的启示，但是奎恩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等多久，奎恩的脑海中忽然有了触动，他的直觉指示出了一个方向。于是他拍了拍脚下的百米高的巨人，使它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面对着似乎从未改变的大海，奎恩逐渐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几天几夜，太阳升上去又落下来，巨人行走的途中，奎恩还在藤蔓巨人的头顶建了栋房子。百无聊赖的他还用催生出的棉花，给巨人披上了一层衣服。 　　穿着白色西装西裤，打着领结，手拿礼帽的巨人在海上一路向北。终于，在百米之高的巨人头顶，奎恩终于看见了陆地！ 　　“到这里就可以啦！再往前走，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奎恩蹲下来拍了拍巨人的头顶。然后，藤蔓制造的巨人缓缓弯下了身子，奎恩变化成了一只白色羽毛夹杂着些绿色的海鸥，振翅飞到了天空上。” 　　奎恩向前飞了一小段，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它折返回来，从云层中露出半截身子，冲巨人感谢的摆了摆翅膀。 　　“谢谢！后会有期！” 　　那铁黑色的藤蔓巨人停下了脚步，举起奎恩给它做的木质雕花礼帽，按在胸前，行了一礼，随后戴上了帽子，向身后无边无际的大海走去。 　　不久，变回人形的奎恩出现在了港口，他呆滞地看着眼前人流涌动，巨轮来往的陌生景象，不由得喃喃道：“这是哪里啊……” 　　“我再也不向母神使用仪式魔法了……” 第14章 班西港 　　“这位女士，我能占用您一点时……” 　　“占用个屁！滚！” 　　又一次赶走了一个不长眼睛的好色之徒，奎恩感觉自己要裂开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裂开。 　　封印物、神奇物品、旧日……一个又一个事件接踵而至，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污染，这些他都挺过来了。 　　但是有一件事的发生终于击溃了他的底线。 　　堕落母神原本是三支柱之一，是所有阴性力量的主宰。即使失去了支柱力量，但仍站在外神的顶点。 　　被这样的存在侵入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奎恩得到了大量珍贵的知识，但是这也给他带来了许多影响。 　　在海上漂泊的不知道多少天间，他感受到了灵体上千疮百孔的痕迹，堕落母神在他身上留下了大量印记，这使奎恩认识到。 　　如果自己再敢念诵一遍祂的尊名，那么哪怕愚者就在自己身边出手，也救不了自己。 　　他尝试过撕下被污染的灵体。哪怕这会使他实力下降，陷入临时疯狂等。但是，堕落母神极高的位格使污染如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撼动。 　　奎恩天真的以为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了，但是神秘的世界并没有底线。他忘记了还有肉体上的异变。 　　在一个又一个举止奇怪的男人靠近自己，甚至想要拉走他时，他终于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如果他的魅力足以超越性别的差距。 　　那么他也不至于二十多年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一头杂乱的青翠长发，刚才他紧急确认了一下，堕落母神的阴性力量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肉体。 　　但是因为时间有限，距离遥远，而且祂主要集中在针对奎恩的灵体攻击。 　　所以，他幸运的以容貌女性化为代价，保住了他二世单传的大宝贝。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我不就出来剿个邪教吗……奎恩毫无目的地在陌生的集镇上游荡着，也懒得去管披着残破主教袍的自己有多么引人注目，因为污染仍旧在他的灵体上肆虐着。 　　事情太多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不愿去想什么旧日，什么支柱。 　　“污染什么的随便上吧！我拿你们没法子了！”奎恩自暴自弃地想着。 　　“要是要失控了，我就用能力把自己埋进地壳，给官方非凡者到来留有足够的时间。” 　　这是，班西港港口边，一阵阵浓香飘进了奎恩的鼻子里。 　　好像是烤鱼……好香！奎恩感到口中的唾液好像在疯狂分泌出来。 　　说起来，我好像没钱了…… 　　奎恩眼睛一转，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他掏出一把暗中催生出的木梳子，迅速打理了一下海藻般杂乱的长发，然后掏出了一大把树叶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展露出被阴性力量改造后的清秀面庞，向着一个传出男人的痞笑声的小巷走去。 　　没过多久。 　　奎恩走出小巷，身后留下了几个昏倒的男人，手里抛飞着几枚沾血的铜板。 　　刚才他从混混们的口中得知，这里是海上岛屿班西岛，距离比基尼海滩非常之远。 　　路边的一棵树告诉他，现在临近傍晚，空气比下午时越发湿润，班西港逐渐泛起了浓厚的雾气。 　　嗯？有点不对劲。奎恩观察到，街上的人流骤然间减少了。明明在傍晚，是渔船回港和工人下班的高峰期，可班西港的居民却纷纷回到了家中，紧紧关上了门。 　　有点小怕怕……奎恩感到愈发的不对劲了。道路两侧的房屋不知何时，全部关上了大门，拉上了窗帘，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一般。 　　街角、小巷、被遮盖的窗户内，似乎有一道道窥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断刺激着奎恩的灵性。 　　忽然，一道漂浮的黑影从从一条小巷窜出，直直地向奎恩的后脑冲来！ 　　扑哧！奎恩没有回头，他谨慎的从手中催生出一根细长的木锥，反手刺穿了那团物体。然后，骤然绽放的无数枝条将那团黑影彻底撕裂开来。 　　他转过身来，那团黑影的原本面貌映入了他的瞳中——那是滩干枯的人类头颅！ 　　他无言地盯着地上的残骸，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 　　这里的晚上和白天一样「热闹」啊……奎恩心累地想到。 　　港口的情况愈加复杂，奎恩不能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根据他的经验，现在必须找一间房屋躲进去，才能更好地观察局势。 　　街边的房屋都是「有主」的，它们应该不会欢迎一个异乡人。想要在这里停宿，唯一的选择就是……旅馆！ 　　奎恩迅速考虑出了对策，他不再犹豫，迈步向着靠近港口的地方跑去，疲惫的瞳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缓缓流动的海风中，深沉的雾气笼罩了班西港，像是怪物的大掌倒扣而下，奎恩沿着街道迅速奔驰着，没有使用地底潜行的能力。 　　奎恩在一家餐厅前停下了脚步，「青柠檬餐厅」，他嘴里吐出招牌上的名字。 　　餐厅内灯火正明，看起来还没歇业。 　　一般港口边的餐厅同时也经营着住宿的业务。 　　正待推门进去时，他忽然听见了门内传来了争执声。 　　“不，我们必须回去！”这像是一个小女孩在高声叫道。 　　“如果有问题留在这里会更危险，船上有火炮，有带着枪和刀的水手。”这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声音中似乎包含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想要留宿的人似乎被说服了。然后，奎恩看到了一家人推开了门，还有三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健壮男人跟随着。 　　“啊！”牵着弟弟的小姑娘看到了餐厅外的景象后，惊惧地叫了出来。 　　她的眼前是一个人，他的容貌甚是清秀，使人难以辨认他的性别。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破烂的主教袍，其上到处有粘稠的血迹。 　　他的眼睛宛如山野中的凶兽，在深沉的夜里发出绿莹莹的微光，蕴含着浑浊的疯狂。 　　最可怕的是，他那一头及地的苍翠长发，像是有生命一般地摇曳着，一根根扎根在砖石道路上，时而膨胀，时而缩小，仿佛传说中的树妖来到的现实。 　　“什么人？！” 　　三个保镖看清了来人，迅速拔出了手枪，略有惊恐地死死盯着那个人形。 　　他们觉得今天一系列的事情逐渐瓦解了他们的世界观。 　　“我就是个路过的。” 　　奎恩疑惑地瞅了他们一眼，不明白这群人看到自己后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他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餐厅外的砖石地面上，又一个干瘪的人头向他们飞来。 　　奎恩反手甩出一道木锥，精准扎中了那颗头颅，将它炸成一滩碎肉。 　　紧接着，一束圣洁的光柱从天而降，投在了那滩血肉上，血肉也随之消失无踪。而这一束光，并不出于在场的任何人。 　　踏、踏、踏。两个漆黑的人影从深沉的雾气中出现，奎恩转头看去，眯起眼睛向为首的身影看去。 　　随后，他惊讶地叫了出来：“格尔曼·斯帕罗？” 第15章 同行 　　这是之前在比基尼海滩见过的，看起来有点阴沉的冒险家！ 　　奎恩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他乡遇故知的情感。 　　“你是……奎恩·弗里主教？” 　　扮作格尔曼·斯帕罗的克莱恩透过浓浓雾气，看清了来人的样子，细细辨认了一下，发现他的样子和「皇后」奎恩·弗里很相像。 　　只不过比起比基尼海滩的那一次见面，他似乎变得更加……清秀了。 　　克莱恩观察了一下奎恩，不由得暗中咂舌。 　　之前的几次塔罗会，奎恩只是说明自己在海上迷路了。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所以塔罗会众人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隔着层层灰雾，克莱恩只知道堕落母神的入侵已经被消灭了，却不知道奎恩还受到了别的污染。 　　他的眼中已经流露了一点疯狂，身体也有了些微的异变……他已经有了失控的倾向！ 　　克莱恩面上表情不变，以免刺激到奎恩，他低声说道：“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啊？”奎恩先是一愣，然后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小事，我能解决！” 　　他张开一只手，随后，种类繁多的药草变魔术一般从他的手里生长而出。 　　然后他的手掌紧紧一握，捏烂的药糊被一把塞进了嘴里。 　　他毫不在意的咀嚼着，看得克莱恩忍不住眉头一跳，看得克莱恩身后的那名男子还有旁边的一家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虽然这不比非凡材料制作的药剂，但这些药草至少能让我暂时听不到耳边的吵闹。” 　　奎恩将口中的事物狠狠咽了下去，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跟着问道：“你们也是来睡觉的？” 　　克莱恩沉默了两秒，简洁地说道：“找人。” 　　“找人？”奎恩咧开了嘴巴，“我们一起找呗？人多力量大嘛。” 　　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安全的地方，还有什么比同伴的身边更安全的呢？ 　　而且，在第一次见到格尔曼的时候，他就看出来这个冒险家并不简单。 　　“当然可以。”克莱恩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而他身后的男人忍不住对他低声说道：“你是认真的？我感觉，这个家伙比外面的那些东西危险得多！” 　　“达尼兹，他是我的朋友。”克兰恩用平静中带着认真的口吻说道，他淡漠的目光在达尼兹身上一扫而过，达尼兹打了个寒颤，闭嘴默认了。 　　奎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问道：“那现在人找到了吗？” 　　他瞟了一眼旁边带着着两个小孩，有三个保镖的一家人。 　　“找到了……”克莱恩点了点头，他转向那一家人，说道：“班西港发生了变故”“你们是在这里停宿，还是跟我回船上。” 　　为首的着装精致的男人挽住了妻子的手，便向外走，便礼貌的笑道：“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在船上，当然是和你们一起了。” 　　“谢谢你们的帮助。”他们拉着小孩，对着克莱恩和奎恩说道。 　　“这里通向港口有点危险，就把它们都解决了吧。” 　　奎恩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十余个铭刻着冰冷邪异花纹的人偶破土而出，它们每一个都有足足三米高，像一堵堵高大的墙壁遮蔽了月光，将阴影投射在看呆了的众人身上。 　　随着奎恩撒下点点星光，分别没入它们的身体后，木偶们渐渐灵动了起来。 　　不用奎恩吩咐，这些巨大的人偶便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黑云般一窝蜂地冲进了班西港深沉诡异的雾中。 　　轰！轰！轰！夜色中的班西港，在各处都传来了重物砸落大地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血肉飞溅的声响，给寂静的班西港带来了一点热闹。 　　“现在路上大概没什么危险了，我们走吧！”奎恩假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带着一点小得意地说道。 　　好夸张的召唤物！这些傀儡每一个的力量，都堪比序列七的「战士」等途径的非凡者了……克莱恩倾听这远处轰隆隆的声响，惊讶地在心中想到。 　　克莱恩提起马灯，借着马灯的光清点了一下人数。 　　超过了十五个人……遇到情况时很可能出现顾此失彼的现象，好在「皇后」的傀儡清除了大部分的怪物，果然，老乡就是靠谱！ 　　克莱恩走在最前头引路，奎恩走在队伍的最后，和那一家旅人的孩子们讲着话。队伍后时不时传来孩童天真的疑问声。 　　“奎恩哥哥，为什么你的头发会动？”年纪比较大的小女孩看着奎恩乱动的苍翠发丝，有点想摸一把。 　　“啊，这是因为他们看到小堂娜，想跟你打招呼呢。”奎恩乐呵呵地回答道。 　　“真的吗？”堂娜虽然还是有着疑问，但是眼睛已经变得亮晶晶的了。 　　老乡，你怎么像个专门骗小孩的……克莱恩在前头有点好笑地想到。 　　没过几分钟，他们平安无事地来到了班西港电报局，这让想见识一下格尔曼·斯帕罗实力的达尼兹有些失望。 　　他们隔着大门，从一个语气奇怪，状态也奇怪的女人口中得知，风暴教堂有他们寻找的人。 　　穿过浓厚的雾气与深沉的夜色，他们在风暴教堂内找到了一名风暴教会牧师的尸体，发现了「白玛瑙」号的船长爱尔兰与大副哈里斯一行人。 　　一番确认后，他们加入了奎恩一行人的队伍。 　　稍作休整，奎恩又拉出了几个两米高的木质傀儡，与专业的船员们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他们继续前行着，高大沉默的傀儡们环绕着队伍，带给了大人和小孩们极大的安全感。 　　忽然，前方的雾气忽然略有聚拢，然后有橙黄的灯光从雾气中传出，一个人形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向这里靠近。 　　一个穿着蓝色主教袍的男子踉跄地向奎恩他们走来，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艾尔兰船长就叫了出来：“米勒主教！”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瞳中映出艾尔兰的身影，他一步步地想要走近他们。 　　“先不要动！” 　　这时，奎恩忽然开口叫住了艾尔兰，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影，他脚下的大地隐隐涌动了起来，身后及地的长发不安地扭动着。 　　“你在干什么？”艾尔兰正要去搀扶米勒主教，却看到格尔曼·斯帕罗掏出了一枚金币，低声念道：“他抱有恶意。” 　　叮！ 　　金币弹起，又落回格尔曼的掌心，人头朝上。 　　这代表肯定！ 　　米勒主教看着这一幕，浅褐色的瞳中忽然涌现出了暗红的光芒。 第16章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呜！ 　　夜色笼罩下的班西港忽然刮起了大风，街边的树木被吹断了枝条，浓厚的雾气也被搅乱。 　　艾尔兰等普通人都被大风带飞，跌倒了不同的位置，只有少数体重不轻的人只是踉跄了几步。 　　堂娜小小的身体被狂风轻易地卷起，眼看着就要重重砸在地面，这让半空中的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从空中坠落的堂娜忽然落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毫发无伤。她紧张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接着她看到了，身下接着她的，是被编成鸟巢状的青黑藤蔓。 　　克莱恩和达尼兹没有硬抗风压的拍击，像风筝一般被狂风吹着向后，但始终保持着平衡。 　　奎恩屹立在风中，这时他扎根地面的发丝起到了固定的作用，他像一个木桩一般纹丝不动，他蓄势待发，两手都冒出了细长的木锥，只待狂风一结束，他就将发起攻击。 　　狂风吹了一会，后势减弱，这时，从米勒主教两侧的浓雾中，冲出了六个无头的身影！它们的伤口汩汩冒着鲜血，像可怕的野兽般冲向了它们。 　　麻烦了……达尼兹紧张地思考着对策。接着，黄铜的光芒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看到格尔曼·斯帕罗甩出一个古朴的黄铜哨子。 　　然后那几个无头之人嘶吼着转变了目标，聚成了一团，争抢着那个哨子！ 　　好机会！达尼兹身子伏低，脸色涨红，从手里缓缓凝聚出一把炽白的火焰长枪。他狠狠一掷，将一个无头之人的半截身子摧毁了。 　　接着，他看到正在冲向米勒主教的奎恩，他一边躲避着风刃，一边甩手向无头之人扎堆的地方投出了一枚木刺。 　　这木刺在扎穿了两头怪物的胸膛后，在那枚铜哨的上方骤然绽放！ 　　从中央骤然冒出的无数尖利漆黑枝桠，在六个无头之人间穿梭着，它们缝合血肉，互相纠缠，将六个无头之人缝成了一个血肉为皮，枝条为线的大球！ 　　接着，班西港各处传来了巨物倒地的声音。奎恩解除了对狩猎中的巨像的控制，仅保留了守卫队伍的几个。 　　他身前的土地缓缓蠕动，六个足足有三米高的藤蔓巨像站了起来，像一堵铁黑的高墙，向米勒主教压去。 　　“嘿嘿嘿……” 　　奎恩口中发出了压抑的笑声，手中生长出了一把木质的巨镰。 　　“就用这个砍下你的头吧！” 　　身后，克莱恩紧跟了上来，他的左手手套忽然开始蠕动，冒出了一片片金色的龙鳞。 　　「心理医生」，「狂乱」！ 　　正要发出大量风刃的米勒主教的身体忽然凝固住了，他的眼睛一闭一睁，便染上了彻底的疯狂，他的主教袍下似乎有滑腻的触手即将冒出。 　　“RUA！”奎恩没有放过机会，身形猛的一窜，瞬间将米勒主教的头颅砍了下来！ 　　失去了头颅的米勒主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的身体依然活动着，无数滑腻的触手仍准备着攻击！ 　　奎恩呵呵一笑，向后退去。 　　轰！轰！轰！六只攻城锤般的巨拳狠狠落下，将米勒主教不安分的肉体砸成了血红色的碎末。 　　失控的主教就这样被三人轻松解决了。 　　好可怕的实力……若是船长在这里，面对这两个人，恐怕也很难脱身…… 　　达尼兹往左看了看血肉大球，往右看了看已经成了米勒酱的米勒主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忽然，他看到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的格尔曼·斯帕罗，和身穿染血主教袍的奎恩·弗里都向他这里看来。 　　“怎、怎么了？”达尼兹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问道。 　　他感觉自己在面对两汪蕴含疯狂的，深不见底的大海，区别是格尔曼·斯帕罗的疯狂像是海中的暗流，奎恩·弗里的疯狂像是海中喷发的火山，使他头皮发麻。 　　奎恩笑颠颠地对他比了个剪刀手，格尔曼则捡起礼帽，从米勒主教处拾起析出的非凡特性，放在了口袋里。 　　“我饿了。”奎恩忽然开口说道。 　　你饿了你看我看什么，你搞得我慎得慌！达尼兹在心中怒吼着，脸上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格尔曼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回船上吧。” 　　班西港事件可能还有更多未知的幕后黑手，他们只是探寻了表层的东西就遭遇到了不小的危险，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剩下的自有官方非凡者来处理。 　　艾尔兰举了下手说道：“我想给教会拍一封电报，报告这里的情况。” 　　他顿了顿又说道，“放心，不会有影响到你们的消息的。” 　　“路上会经过的。”格尔曼点了点头，一旁的奎恩跟着说道：“正好，我跟着你吧，我也有一封电报想发出去。” 　　这么久没跟斯诺他们报平安，他不会把我花园里种的菜全拔了吧……想起临走时斯诺说的话，奎恩心中不由的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艾尔兰看了眼奎恩悲伤地摆动的发梢，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奎恩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不是「白玛瑙」号的乘客，他连忙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艾尔兰。 　　艾尔兰船长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了过来，他僵硬地微笑道：“多谢您，奎恩主教，如果有什么不方便，您可以乘坐我们的船。” 　　“谢谢！”奎恩喜笑颜开。 　　一行人经过了电报局，艾尔兰船长和奎恩隔着大门，请求警惕的工作人员帮忙拍了封电报，以防万一，奎恩在信的末尾向大地母神的圣徽宣誓表明自己真的是奎恩而且没有失控。 　　站在电报局门外时，奎恩莫名地闻到有一股血腥味从门缝中飘了出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没等他多闻几口，格尔曼·斯帕罗就淡漠的说了一句：“回船。” 　　艾尔兰船长与一行人再也不愿停留，迅速回到了港口，登上了停泊在港口处，明亮着烛火光芒的「白玛瑙」号。 　　众人纷纷回到了房内休息，只剩下扮作格尔曼·斯帕罗的克莱恩和精神被污染所以特别精神的奎恩守在甲板上。 　　六个沉默的巨像屹立在甲板前。直到晨光刺破了晓雾，直到街上有了行人。奎恩和格尔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奎恩在讲，格尔曼在听。 　　奎恩看着逐渐有了人气的码头，忽然说道：“结束了？” 　　“该结束了。” 第17章 蚌埠住了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是的船长！” 　　“太小声喽……” 　　“是的船长！！” 　　“呜——” 　　“别吵了！”艾尔兰船长倚着栏杆回身笑骂道，奎恩拉着小孩子们在一旁鬼哭狼嚎的，让他都享受不了逃过一劫后的安宁。 　　“对了，正好你俩都在。”艾尔兰船长在外套的兜里掏了掏，拿出了两个黑色的小木盒，递给了格尔曼和奎恩。 　　“鱼人的鳔，可以拿来制作非凡物品，在海上很有用。” 　　“哎呀，你说这朋友间送礼多见外啊……”奎恩嘴上说着，动作却不慢地将其塞进了自己破烂的主教袍里。 　　他很有钱是不假，银行里几十万的金镑足以让他坐吃山空到老死的那一天。 　　但是别人送给他的，包含着感情的礼物不同，他一向视它们为无价的珍宝。 　　格尔曼凝视了那个小木盒一秒，然后说道：“我不是为了报酬才来救你们的。” 　　艾尔兰哈哈一笑道：“我给你这东西，也不是为了你的搭救。” 　　“吼吼吼……”奎恩一副看到了好戏的表情，“这就是超越了物质的感情吗，嗑到了嗑到了。”听的克莱恩青筋一跳。 　　“奎恩叔叔，你磕到哪了？”堂娜趴在扶手边，抬起头，用不懂的小眼神看着奎恩问道。 　　“嘿嘿嘿……”奎恩只是笑。 　　“哈哈哈……”达尼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张大了嘴笑。 　　“……”听懂了奎恩在玩什么梗的克莱恩，看着手中的小木盒，只觉得值钱的非凡材料忽然晦气了起来。 　　“阿西巴，困死我了，再不睡一觉我就要失控了……” 　　奎恩伸了个懒腰，没有再和艾尔兰趴在栏杆上摆造型耍酷，一把抄起地上无精打采，已经不在扭动的长发，走向了船舱内。克莱恩听的又是眉头一跳。 　　艾尔兰和格尔曼忽然也感到了困意，格尔曼礼貌的挥挥手，带着达尼兹走到了他们的312号房间。 　　堂娜领着她的弟弟丹顿哒哒哒跟了过来，她向格尔曼伸出了一只手，手里面是一叠面额不等的钞票。 　　“我爸爸，妈妈，以及克里维斯叔叔他们，还有迪默多叔叔他们一家，让我转交给你的，150镑！” 　　堂娜甜甜一笑道：“他们说这不足以表达对你的感谢，只是补充一下物资，额……那些东西很贵吧。” 　　“还好。”克莱恩一边收起了钱，将其塞到了口袋里，一边示意达尼兹开门。 　　堂娜两姐弟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想到终于完成了父母的任务。 　　然后他们想起来了拜访的目的，他们又好奇又害怕地问道：“斯帕罗叔叔，昨天那些是什么怪物啊？鬼故事里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让阳光落下来和奎恩叔叔指挥木头人的本领都是天生的吗？” 　　等会，我没听清……克莱恩从身上取下「太阳胸针」，没看身后就将其丢到了桌子上。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达尼兹的表情似乎像在憋笑。 　　他随口答道：“这叫做非凡能力，通过一些魔药和仪式获得。” 　　“鬼故事大多都有原型，昨晚的那些怪物是用邪恶仪式制造出来的。” 　　“剩下的你问他。”克莱恩瞟了一眼达尼兹。 　　“好神奇啊！”堂娜和弟弟丹顿一起感叹道。 　　紧接着，堂娜又问道：“我们也可以通过仪式和魔药，变成你们这样的人吗？” 　　他们的眼睛里隐含着巨大的期待。 　　忽然，堂娜看到格尔曼叔叔的眼中划过了一瞬的黯然。 　　他嗓音低沉的说道：“这不是一件值得羡慕和期待的事情。” 　　“只要选择了这条路，就将时刻与危险和疯狂为伴。” 　　“你可以赢它们一百次，一千次，但只要输掉一次，就会像那个堕落主教一样。” 　　说话间，他靠好手杖，脱掉礼服，挽起了衬衣的袖子。 　　他的一条手臂已变得干瘪发皱，仿佛过了百岁的老人，另外一条则透明无色，能直接看到皮肤下的血管、肌肉和腱膜。 　　与此同时，他脸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淡色肉芽，吓得堂娜和丹顿惊恐失措地连续倒退，撞在了门上。 　　满脸细小肉芽的克莱恩保持着嘴角的上翘道：“看清楚了吗？” 　　“这就是，疯狂。” 　　不……堂娜和丹顿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几乎失去了理智，他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眼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渐渐远去，格尔曼·斯帕罗慢慢撸下了袖子。 　　达尼兹看了一眼姐弟俩离去的方向，啧了一声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吓他们的，小孩子看了你这幅样子晚上会做噩……” 　　嗯？克莱恩疑惑达尼兹为什么说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将目光投到了身后。 　　一个不属于格尔曼，也不属于达尼兹的陌生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呵呵呵……这就是……疯狂！” 　　一张沾满了血污，布满了青黑蠕动裂纹的，熟悉的脸占据了克莱恩的整个视线，那是奎恩的脸！ 　　什么？！奎恩他失控了？克莱恩的瞳孔骤然收紧，本能般地向后跃去，抬手迅速地摸向了腋下的枪袋。 　　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似乎被瞬间引爆，不可置信、悲伤、疑惑种种情绪在克莱恩的心头肆虐着。 　　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奎恩如果失控了，那么不应该没有一点征兆。 　　刚才进船舱时他的气场颜色只是有点不稳，怎么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怪物？ 　　而且我的「小丑」预感也失灵了，奎恩摸到我背后我居然没有发现，而达尼兹也完全忽略了他，这几率几乎微乎其微。 　　那么，最可能的结果只有…… 　　他猛的将目光投向了达尼兹，发现他果不其然地趴在了地上，一副笑到抽搐的样子。奎恩也大笑着在地上来回翻滚。 　　“哈哈哈！”×2 　　“达尼兹。” 　　“啊，啊？”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仿佛将达尼兹打入冰窖，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把这个清洗干净。”一个被血液和污渍沾满的手杖被扔了过来，达尼兹不敢拒绝，乖乖拿起手杖，走到了一边去。 　　克莱恩又将目光投向了笑累了正轻轻喘息着的奎恩，暗藏着一丝气恼地说道：“我差点就对你开枪了。” 　　“哈哈哈……没事！我的老师对我说过，一天一整活，失控远离我！” 　　奎恩慢慢直起笑弯了的腰，咧开嘴说道。 　　那你的老师怕不是罗塞尔大帝……克莱恩在心中吐槽到，有一种想要扶额叹息的冲动，但是迫于人设他硬生生忍住了。 　　“这就是……疯狂！” 　　“哈哈哈！”×2 　　盥洗室紧闭的门内传出了达尼兹压抑不住的笑声。 　　“闭嘴！” 　　“哈哈哈！！”×2 　　房间内回荡的笑声，似乎驱散了一点心头的阴霾。 第18章 超越物质 　　神秘的空间内，无穷的灰雾之上。 　　奎恩安静地坐在座椅上，脸上却隐隐显露出压抑的笑容。 　　这并不代表他有多么高兴，只是他正在尽力压抑着失控的倾向而已。 　　这几天在船上的平稳生活，加上他自制的压制疯狂的药剂，使之前污染严重到血肉失控的现象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但精神上的污染仍难以祛除。 　　为了报答上回「愚者」先生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他将自己穿越几十年来有意识收集的罗塞尔大帝日记全部整理了一遍。 　　在灰雾之上，他将日记的内容一张张重现在了羊皮纸上，交上去有着厚厚的一本，几乎能装订成册。克莱恩心中乐开了花，出于时间问题，他没有众人等着他阅读了。 　　在「正义」与「魔术师」也上交了罗塞尔大帝日记后，让众人期待已久的自由交流环节到了。 　　「倒吊人」阿尔杰率先将目光投向了「皇后」奎恩。 　　“「皇后」先生……”阿尔杰有些别扭地说道，“你要的巨像核心已经有结果了。” 　　他面对着序列五的奎恩，想到了那个卖家提出的价格，心中有点忐忑地说道：“卖家要价……两万金镑。” 　　嘶……塔罗会的众人无论身份财富，都暗中感叹于高层次非凡材料的昂贵。 　　两万镑……「魔术师」佛尔斯呆滞地张大了嘴巴，这么庞大的金额…… 　　我可能要写几十上百本超越《风暴山庄》的小说，并集合几个月的稿费才能攒足吧，这离我实在太过遥远……想到这里，佛尔斯闭上了嘴巴。 　　“这是正常的。”奎恩连忙解释道，“高层次的非凡材料，虽然难以脱手，但在遇到合适的卖家时，往往会溢价不少。” 　　“我接受……” 　　他没有拒绝……阿尔杰庆幸中带着讶异地想到，这样他就避免了得罪两方强力非凡者的局面，而且通过这次交易，他也判断出「皇后」的层次以及大概的身家。 　　真是不简单的人，之前还打听着贤者之石的消息……他恐怕在向半人半神的层次迈步。 　　「倒吊人」阿尔杰将「皇后」在心中的层次又拔高了少许。 　　克莱恩坐在座首，听到这话眉头一跳。 　　奎恩似乎比想象中有钱多了，以他和「正义」小姐的财力，足以将整个塔罗会的资金给盘活了，以后塔罗会就多了一个和小太阳一样优质的羊毛了，嘿嘿。 　　接下来就是其他成员间的交易了，奎恩一直没听到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物品交易，不过，他倒是卖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他将从堕落母神那薅来的各种魔药配方，提前预定给了「月亮」先生，其中各种药剂的名称，埃姆林甚至听都没听过。不过有「愚者」先生见证，他也不担心有假。 　　他也挂出了自己可以稳定提供的植物类非凡材料，这些全部是他后院花园的产物。 　　成员们之间也交流到了班西港的事件，「愚者」提到的「天使之王」、「梅迪奇」等词汇使成员们大受震撼。 　　读过罗塞尔大帝日记的奎恩，听到这些熟悉的名称，有了一种逃过一劫的后怕感。 　　直到「愚者」用手指轻敲桌面，众人起身行礼后，这次众人皆有收获的塔罗会就到此为止了。 　　奎恩的意识回归了身体，他坐在艾尔兰船长给自己准备的客房内，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堕落母神这个鬼东西和自己相当于不死不休的局面，要么自己的躯体成为祂降临的容器，要么…… 　　奎恩闭上了眼睛，再挣开时，他的眼中除了疯狂，还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老子把祂给搞死！ 　　当然，要是让别人听到，一个半神都没到的非凡者，想要和一个真神之上的存在对抗，怕是能笑到当场失控。 　　可这是奎恩唯一的选择了。 　　堕落母神的知识中有提到，现在他们大地母神教会与血族始祖莉莉丝是同一个存在，这代表着，奎恩想往上晋升的安全道路已经被封死了。 　　在奎恩看来，大地母神和自己应该是在同一条战线的，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从他进入大地母神教会后顺风顺水升到主教的生活，可以看出，祂对自己是抱有一定的善意的。 　　不然一个异常晋升的野生非凡者，没有被大地母神教会当场击杀，取回被吸收的非凡特性。 　　反而没有几年，便当上了教会的主教，这只有在他前世看过的无脑爽文里才见过。 　　最可行的方法是……借助自己与堕落母神同根同源的关系。在一个同等级存在的帮助下，让自己顶替堕落母神，夺取祂的全部权柄与非凡特性！ 　　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堕落母神与奎恩必将重新融合在一起，最后要争夺的只有究竟是哪一方的意识能够主导身体。 　　但是，我该怎么样才能取得一个堪比旧日支配者的存在的帮助呢？ 　　奎恩心绪激荡间，发丝不安地摆动着。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奎恩的隔壁，坐在桃心木椅子上阅读着的克莱恩忽然摸了摸鼻子。 　　好像有人在念叨着我？ 　　可不要是什么真实造物主……克莱恩疑惑地想到，一旁，达尼兹正在收拾两人的行李，他们准备下船了。 　　傍晚，「白玛瑙」号抵达了罗斯德群岛的首府，「慷慨之城」拜亚姆！ 　　奎恩收起了破破烂烂的主教袍，换上了简单的黑色工人外套和工装裤，他提着一箱什么都没装的行李箱，像一个极普通的返乡工人一般下了船。 　　忽然，奎恩看到下船的人流中，格尔曼·斯帕罗孤零零地，随着汹涌的人潮向前挤着，他跟着挤过去，拍了一下格尔曼的肩膀。 　　“咦？你怎么一个人，你的男仆达尼兹呢？” 　　“他走了。” 　　格尔曼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奎恩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他很确认，格尔曼那个「男仆」就是星星海盗团的「烈焰」达尼兹！ 　　赏金足足有三千镑，格尔曼就这样把他放跑了？ 　　奎恩被震撼了一秒后，反应了过来。 　　他抹着不存在的感动的泪水，说道：“这就是超越物质的情感吗，啧啧啧……” 　　这话听得格尔曼青筋暴起，但他没有反驳，只是说了一句：“他还会回来的。” 　　“嗯，嗯！”奎恩非常肯定地跟着点头。 第19章 奎恩的赠礼 　　奎恩和克莱恩并排走在拜亚姆的街道上，天色阴沉沉的，乌云正缓慢地聚拢成一团，似乎在过不久就将滴下雨滴。 　　奎恩手里提着的箱子已经不再空空荡荡，他之前去了不同的银行，分开来取出来了两万镑钞票，箱子里被塞的鼓鼓的。 　　克莱恩走在奎恩的左手边，他拼尽全力制止了瞄向奎恩手提箱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空气。 　　他们正准备找个地方住下，奎恩需要一个安全的空间，来通过「愚者」与「倒吊人」先生交易，而克莱恩嘛……他就是那个「愚者」。 　　咸湿的海风卷着落叶，逐渐刮跑了街道上的行人，冷寂的氛围一点点笼罩了「慷慨之城」。 　　就在两人转入一个小巷里的时候，一连串急促的，不稳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噔、噔、噔…… 　　一个残破而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入了他们的眼帘。 　　奎恩仔细辨认了一下，顿时惊讶地叫了出来：“达尼兹！” 　　达尼兹的意识几乎要全部陷入黑暗，身上的伤口不断传来巨大的疼痛感。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勉强地抬眼看去，奎恩·弗里和格尔曼·斯帕罗两人暗藏疯狂的面庞竟是那么的亲切。 　　扑通！ 　　达尼兹仰面摔倒，捂住胸腹的双手无力垂下，暴露出一个狰狞的，夸张的，能看见内脏的伤口。 　　他几乎无法思考，不顾一切地从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话：“告诉船长，老林恩被发现了！「钢铁」麦维提，为了，为了那个宝藏！” 　　达尼兹抓住格尔曼·斯帕罗的衣角，把他拉近了嘴边说道。 　　“宝藏？” 　　奎恩好奇的脸从视野的另一角出现。 　　达尼兹根本无暇解释，他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笑容：“不要管我，我快……我快死了。” 　　“告诉船长，我攒的钱，都变成了，变成了房产，在拜亚姆香树大道，12到16号都是。 　　证明文件，证明文件藏在，藏在13号地下室的墙壁里。帮我卖掉，帮我卖掉，把钱带到，带到因蒂斯南部的，诺西埃小镇，给我，给我的父母，说我，说我，真的发财了……” 　　达尼兹顿了下，艰难说道：“说我，说我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出色的冒险家。” 　　“还有……说一声，说一声，对不起……” 　　他的眼睛忽然湿润，似乎回想起了当初那个叛逆的少年。 　　对不起，老头，妈妈，我没能回家……达尼兹眼前发黑，觉得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 　　忽然，他看到格尔曼·斯帕罗伸手，按到了自己的伤口上，旋即往外一抹。奎恩跟着伸手，按在了格尔曼的手抹到的地方。 　　达尼兹的悲伤一下卡住，只觉胸腹间已麻木的疼痛突然消失不见，左手刚传来的剧痛也瞬间消失。 　　他表情呆滞地看着克莱恩和奎恩，克莱恩也看着他，奎恩幸灾乐祸地在嗑着催生出的瓜子。 　　“为什么不，先治疗？”他愣愣问道。 　　克莱恩回头望了眼没什么人的海防街另外一侧，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等你说完。” 　　“这是礼貌。” 　　奎恩跟着说道：“这是对一个「出色的冒险家」最基本的尊重，噗哈哈哈……” 　　他刚说完便忍不住被逗乐了，差点笑到呕吐。 　　啊啊啊！达尼兹在心中怒吼着，恨不得将几秒钟前的自己烧死，他翻身坐起，看了一眼浓烟升起的码头，心中稍显安定。 　　“先找地方住。”格尔曼摊开手，接住了一滴雨。 　　达尼兹惊奇地看着没有一丝伤口的腹部和手臂，心中的安全感大大增加，当即点头：“好……” 　　“不愧是「出色的冒险家」，这心理素质就是良好。” 　　奎恩看了一眼马上恢复状态的达尼兹，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不要在提刚才那事了！” 　　达尼兹的脸色涨红。 　　“哈哈哈！” 　　“……”提着行李箱和手杖的克莱恩走在前面，没有讲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妈蛋，是个人就比我有钱……” 　　…… 　　「蔚蓝之风」旅馆，格尔曼和奎恩都各开了一个房间，让达尼兹疑惑留站在门厅中。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奎恩坐在椅子上念诵着，面前的茶几上摆好了仪式用品，中央是装了两万金镑的行李箱，行李箱旁，还摆着给「倒吊人」的报酬，以及一点小礼物。 　　另一边，克莱恩推门直奔盥洗室，迅速地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他点开属于「皇后」的星辰，明亮的红色光芒荡漾开来，渲染出了奎恩低声吟诵的画面。 　　奎恩好奇地看着漩涡将桌上的事物吸入，然后消失不见。 　　灰雾之上，克莱恩眼神复杂地看着装着两万金镑的简朴箱子，将其放在杂物堆旁。 　　然后，他点开了「倒吊人」的红色星辰，将奎恩献祭上金镑的影像传给了「倒吊人」…… 　　另一边，安静坐在旅馆中，早有准备的「倒吊人」阿尔杰迅速接收到了影像与金镑。 　　这就是……两万金镑……阿尔杰隐隐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他控制住贪念，不懂得什么是属于自己的非凡者，大多变作了非凡特性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那份。 　　那是一个仅比另一个箱子小一点的皮箱，看到了那箱子不小的体积，阿尔杰诧异中带着点小期待地打开了它。 　　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五百金镑，发出淡淡的，诱人的油墨香气。 　　剩下的空间则被一个不小的棕黄色的布袋占据了。 　　这就是「皇后」先生的「小礼物」吗？ 　　阿尔杰拿起了那个棕黄色的布袋，好奇地将绳结解开，向里面看去： 　　袋子里是一颗颗拳头大的棕黑色圆球，总共有十几颗。夹在其中的，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洁白信纸。 　　他打开信纸看去：“嗨嗨，「倒吊人」先生！” 　　“想来你已经收到了我的小礼物了，如你所见，这是一袋种子。” 　　种子？这么大？阿尔杰摸了摸胡茬，思考了一下在船上种植这些植物的可能性，他继续向下看去： 　　“这是我特别培育的品种，只要把这种子埋进土里，半小时后便能够成熟，成活率很高，生命力也比较顽强。” 　　“这类植物的成株体积不大，一个花盆就能够放下，至于功能嘛……” 　　“嘿嘿，我管它叫「猫草」！” 　　“它可以连续发出相当于步枪子弹的空气弹，养在家里可以作为优秀的守卫。” 　　“而且它还有一些特别的功效……嘿嘿……” 　　“希望你能喜欢！” 　　“（·）” 　　“对了，如果可以，请多陪陪它们，它们很听话的。” 　　能连续发出不亚于步枪子弹的空气弹……阿尔杰首先思考起这植物的实用价值。 　　这么一棵，可能就相当于一个序列九或八的非凡者，袋子里有十几颗种子，恐怕价值几千金镑吧，「皇后」先生真是慷慨客气…… 　　阿尔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拿出了一颗种子，拿起阳台处的一个花盆，将它埋了进去，再拿到盥洗室浇了点水。 　　半个小时后 　　阿尔杰定定地看着手上，正亲昵地蹭着自己的猫状「植物」，不由得陷入了呆滞。 第20章 贻孝大方（三百收藏庆祝！！！） 　　“哟，早上好？” 　　凌晨时分，格尔曼和达尼兹推开了门，就发现奎恩用繁复的藤蔓，像蜘蛛一样把自己吊在了天花板上。自从得了精神病，奎恩就变得越来越精神了。 　　他倒吊着对他们微笑道：“我还以为睡不好的只有我一个人，昨晚你们玩的开心吗？” 　　格尔曼·斯帕罗扮相的克莱恩自动将后半句忽略，他按住头上的礼帽，嗓音低沉地说道：“我们准备狩猎。” 　　达尼兹在他身后点了点头，脸上的兴奋与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了。 　　“哟！”奎恩眼前一亮，这个词语成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与探索欲望，他从藤蔓网上翻身下来，兴奋地说道：“加我一个！” 　　达尼兹神色一动，欣喜地就想要答应。 　　他可是很清楚眼前这个看似疯癫的主教的真实水平的，那与「毒素专家」弗兰克·李如出一辙的非凡能力，代表了他绝对同样是序列五的强力非凡者。 　　还有奎恩神秘的木头巨像与异常强力的藤蔓，种种能力使他甚至可以站在序列五非凡者的上层。 　　如果有奎恩的帮助，这次「狩猎」只能说用「稳赢」来形容。 　　可是，格尔曼·斯帕罗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达尼兹的想象。 　　他说：“不必了。” 　　没等达尼兹将疑惑的眼神投过去，格尔曼又继续说道：“参与的人越多，「代罚者」发现的可能就越大，而且……” 　　他沉默了一秒，不带表情地说道：“下次……我可能就需要你的帮助了，我会支付你报酬，希望你能答应。” 　　“诶——”奎恩失望地拉长了尾音，不过他很快转变了心情，他自信地拍了一把胸口：“好说，不用等多久，就是半神，我都刚给你看！” 　　半神吗……克莱恩微微眯起了眼睛。 　　站在格尔曼的旁边，达尼兹莫名地感到不寒而栗。 　　克莱恩暗暗握紧了手杖，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在脑海中一一划过，他无声的在心中说道： 　　因斯·赞格威尔！你可得把命留到那个时候！ 　　“走了。” 　　他摆摆手，领着达尼兹走出了推开了木门，准备出发。 　　“对了！” 　　奎恩忽然叫住了他们。 　　格尔曼和达尼兹齐刷刷地回头。 　　你怎么也有和队长一样的习惯……克莱恩在心中吐槽道。 　　奎恩伸出了一只手，手掌摊开，上面缓慢生长出了两根青黑色的小臂长的树枝，斑驳繁复的花纹若隐若现。 　　他将树枝丢给两人，说道：“我该走了。” 　　“回比基尼海滩。” 　　“如果你们有事找我，只要用这根树枝在地上写出「奎恩超帅」这四个字，我的信使就能出现。你们可以靠这种方式联系我。” 　　“不用多久，我就又有空出来陪你们耍了。”他眨了眨眼，“要是我家里那位同意的话。” 　　克莱恩轻松接过树枝，端详了一会，忽然说道：“必须要在末尾加上「超帅」两个字吗？” 　　“啊、这、这个……诶嘿（//////）-☆！” 　　“哼……”格尔曼轻笑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树枝，摆了摆手，和达尼兹一起走出了旅馆。 　　“我难道不帅吗……哭唧唧……” 　　奎恩嘟囔着从藤蔓网上扯下了他的皮革行李箱，里面除了衣物外，还有几百镑的钞票。 　　镇定疯狂的药剂与临时制作的符咒都被他装在了外套的里侧。 　　忽然，晨起的阳光穿透了阴影，照亮了房间。他不自觉地向窗外看了一眼。 　　这座常年充斥着香辛料气息的「慷慨之都」，此时正笼罩在新生般的阳光下； 　　远处的码头传来了工人响亮的号子声； 　　来往的人流中，生命的激情与对生活的热爱在男女老少的脸上洋溢着。 　　城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努力创造着生命的意义，这一切景象完整地映入了奎恩的眼帘。 　　这一刻，他对所谓「生命」似乎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他笑了笑，戴上了自己的主教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主教袍，向港口走去。 　　…… 　　奎恩坐在床铺边，定定地看着窗外翻滚不息的波涛。 　　耳边传来了纠缠不去的低语：“生命……是最完美的造物……” 　　“而你……正是我最完美的一个……” 　　虚幻、飘渺、暗藏疯狂的呓语仿佛从星空中传来，刺激着奎恩的大脑，搅动着他被污染的灵魂。 　　“放弃吧。”他习以为常地开口了。 　　“只要我不念诵你的尊名，这样程度的呓语还奈何不了我。更何况，这也相当于我在听我的呓语。” 　　“你不明白……你我必将合一……” 　　“我明白！”奎恩眼中的疯狂隐隐流动， 　　“我明白……” 　　“这是……徒劳的反抗！” 　　“呵呵……” 　　奎恩的嘴角向上勾起，可是他并没有在笑：“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 　　“你给了我生命……” 　　“母亲。” 　　他闭上了眼睛，拿出了一瓶药剂，打开瓶盖吨吨吨灌了下去，暂时忽略了那恼人的呓语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空鸣声。 　　他的身边，玻璃制成的小瓶子散落了一地。 　　奎恩慢慢睁开了昏沉的眼帘，心中止不住地思考着： 　　现在我的状态很不好，污染根植在了灵魂中，想要去除。唯有请求母神的帮助，还好，祂目前对我应该仍抱有善意。 　　但是如果想要晋升，我必将面对堕落母神的干扰，这过程及其凶险，必须请求某个存在的帮助…… 　　还是找「愚者」先生帮忙吧，我的罗塞尔大帝日记还有很多，祂应该会同意的。只是阻挡一下堕落母神的干扰，对祂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思考到这，奎恩心中的沉重轻松了不少。 　　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倒吊人」许诺的交货时间快要到了，他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激动、忐忑了起来。 　　终于，熟悉的漩涡按时出现在了眼前，一个精美的金属盒子出现在了眼前，那盒子似乎是用特别的非凡材料制成的。 　　不用打开看，奎恩便能从盒子中隐隐传出的吸引力知道，那就是他需要的巨像核心。 　　随着盒子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张小纸条。 　　奎恩收起了盒子，拿起了纸条看去，上面用厚重沉稳的字体写着：“「皇后」先生，赠礼已收到，很实用，很好看，感谢您的慷慨，愿愚者眷顾您。” 　　奎恩细细读完了纸条，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一只手撑在了那个金属盒子上。 　　“这就是，「带孝子」对「好母亲」的叛逆路上的第一步。” 第21章 晋升 　　傍晚，比基尼海滩 　　绯红的月光逐渐覆盖了大地，港口的号子声随着船只的减少也变得衰弱了。 　　嶙峋的道路边，一个不高的人影静静站在路灯下，手里提着一个深棕色的皮箱。 　　待会进门怎么说……紧张的思绪逐渐爬满了奎恩的脑海，他正犹豫着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斯诺。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向前走去，走向了那有着金黄色尖顶的教堂。 　　随着视角逐渐拉近，距离不断缩短，没有一点光亮的宏大建筑映入眼帘。 　　奎恩推开大门，说道：“斯诺，我回来了！” 　　“……”漆黑一片的大厅中，一双如血般的双瞳于黑暗中浮现。 　　斯诺身穿洁白的教士袍，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大门的奎恩。 　　他坐在教堂的一张长凳上，脚下摆着一个刷着红漆的木箱子，看起来似乎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他静静凝视了奎恩两秒，直到奎恩冷汗都要冒出来的时候，他才放松了视线。 　　他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哈、哈哈……”奎恩干笑了几声，堕落母神传递给他的知识并没有包含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不过，目前的情况并不太糟，以奎恩对斯诺的了解，只要斯诺没见面泼他一瓶腐败药水，那就说明他大概率没太生气。 　　奎恩走到了斯诺所在的长凳，坐了下来，说道：“我被一个神明级别的存在盯上了。” 　　听到这话，斯诺没有太大反应，他早有预料般地叹了口气：“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和我们讲了，你念诵了一名邪神的尊名，然后就陷入了疯狂。” 　　“一开始我们都不敢相信，我、老鲍勃、还有比基尼海滩的很多非凡者，都一直在寻找着你。” 　　“直到后来，我们听说，海上最疯狂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身边出现了一个绿色头发，身穿大地母神主教袍的美丽女孩。 　　人们都说，她的谈吐时而文雅时而粗鲁，她的举止时而正常时而疯狂，并且实力可怕，是比格尔曼·斯帕罗还要可怕的人物。” 　　“我们一想，除了性别，他们的描述似乎和你一模一样。再加上你的那封电报，我们才明白你没有死。” 　　斯诺猩红的眼瞳瞅了一下他脚边的箱子，对奎恩说道：“这里面是教会送来的猩红奈恩根，大地母神下达了神谕，让我们配合你的行动。” 　　果然，大地母神不愿看到堕落母神强大起来……奎恩早有预料，他身体前倾，伸手拿过了那个红漆木箱子。 　　在他将手伸向木箱的时候，他的侧颜一览无余地映入了斯诺的眼帘。 　　“啧啧啧……” 　　斯诺忽然语气奇怪的开口了。 　　“奎恩啊，看了你被污染后的脸，我忽然觉得他们把你当作女的不是毫无根据的。” 　　“喂喂喂……”奎恩的头上青筋绽出，“被「宇宙所有阴性力量的那啥」入侵，没直接变成女的就是万幸了！” 　　他吃过一次苦头后，没再敢说出堕落母神的尊名。哪怕只是一句，也有可能引来祂的降临。 　　“妈的，不说了，我现在就准备晋升。”奎恩站起了身子，递给了斯诺一叠纸：“这是我从那个邪神薅来的一些配方，给你了。万一老子失控了，这些东西可能就失传了。” 　　斯诺看也没看那叠纸，随手将其塞进了兜里。 　　他凝视着奎恩，真诚的说道：“请一定记住，那些你所珍视的。” 　　“好嘞。”奎恩假装自己听懂了，提起了两个箱子，走向了丰收教堂的地下室。 　　…… 　　灰雾之上，早就准备好了的克莱恩端坐于高背椅上。 　　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那层层叠叠的虚幻祈祷声传来。 　　他立即看向了「皇后」的那颗深红星辰，此时它正荡漾出海浪般的深红光芒。 　　克莱恩迅速地扔出了一张纸人，另一只手握着「黑皇帝」亵渎之牌，调动起灰雾之上的力量，通过纸人「天使」的祝福，来帮助奎恩屏蔽堕落母神的呓语。 　　普通的纸人迅速被灰雾笼罩，化为了一个背生十二只漆黑羽翼的圣洁天使，拥向了奎恩虚幻中夹杂疯狂的灵体。 　　凝视着象征「皇后」的那颗深红星辰，「愚者」克莱恩的心中隐隐涌现出了担忧。 　　他低声说道：“祝你成功啊……” 　　“老乡……” 　　另一边，低声祈祷的奎恩眼前忽然一亮，他隐约看见了「天使」的身影。 　　它落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消融了进去，传递出了暖洋洋的安心感，耳边无时无刻不曾停息的虚幻呓语竟完全消失了。 　　他欣喜地低声念诵道：“赞美愚者！” 　　趁着祝福的时效未过，他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贤者之石」的炼制。 　　他先掏出了一瓶镇定精神的药剂，谨慎的喝下了一定的剂量，感到心中已毫无杂念后，他将材料按一定的顺序丢到了眼前的大锅里。 　　“附魔原石。” 　　“十滴提纯的精金草汁液。” 　　“二十克长者之树的根系粉末。” 　　“被净化的的魔族心脏。” 　　“「不老泉」的金色结晶” 　　…… 　　无数珍贵的非凡材料被丢入锅中，火焰的温度随要求升降了十余次，高等非凡物品的制作总是需要漫长的过程。 　　奎恩来时还是傍晚，到最后一步时已经红月将沉。 　　“最后一步……” 　　奎恩的眼神平静，眼中只有不断翻腾的贤者之石原液。 　　“制作者的全部血液。” 　　他掏出一把锋锐的仪式银匕，毫不犹豫的在手腕上狠狠一割！ 　　呲啦！匕首的尖端划开了皮肤，划开了血肉，使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随着血液的不断加入，贤者之石的原液逐渐染成了猩红色，并慢慢凝聚成固态！ 　　但是，奎恩的神志也逐渐陷入昏沉了，他的脸上慢慢被染成了病态的苍白。 　　猩红的光芒逐渐从锅中满溢出来，贤者之石的形状几乎成型！ 　　奎恩感到神国内的大地阿嬷在向自己招手，眼前的世界逐渐消逝了。 　　死亡已经扼住了奎恩的脖子，但是贤者之石仍未成型。强烈的求生本能疯狂刺激着他的大脑。但是现在，连催动治疗能力的力气也远离了他的肉体。 　　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奎恩的心中闪过一个个人的身影。那是一条条灿烂的生命，那是一个个温柔的灵魂。 　　在死亡的面前，奎恩照见了那些自己所珍视的事物，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促使他向前伸出了手。 　　不行……不行……我还不能……就这么倒下！ 　　这一刻，随着血液全部注入，贤者之石终于完全成型！ 　　奎恩调动起了身上每一处没失去知觉的肌肉，拼尽全力将手伸向了那块石头。 　　在他的指尖触碰到贤者之石那光滑的外壁使，激荡的生命力猛然贯穿了奎恩的肉体。 　　宛如死而复生的感受，让奎恩几乎丧失神智。 　　半晌，他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如同呼吸般激荡着生命气息的贤者之石，忍不住低笑道：“奶奶的，这不比堕落母神刺激多了！” 　　他没再浪费时间，巨像核心等非凡材料被藤蔓按顺序送入锅中，一瓶宛如苦瓜汁般通体绿色的魔药被调配了出来。 　　奎恩伸手拿起「古代炼金师」魔药，他忽然回忆起小时候吃农村土方药的恐惧。 　　于是他捏住了鼻子，闭上眼睛，一口灌了下去。 第22章 古代炼金师 　　“我跟你说，你现在的样子和产房外等待自己孩子出生的那些父亲们简直一模一样。” 　　老鲍勃翘着二郎腿，无奈地看着焦急地来回踱步着的斯诺。 　　“干！我这只是在担心，如果他万一失控了，我们还能不能有命在！” 　　斯诺迅速地反驳道，现在的他连言语中都透露着焦躁。 　　老鲍勃摸了摸下巴上青黑的胡茬，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我在，至少我们可以逃走。” 　　“剩下的，就交给那些官方非凡者处理就好了。” 　　“你这老混蛋……”斯诺恼火地说，“真不明白，你这么乐观的态度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要对伙伴抱有信心嘛……” 　　老鲍勃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忽然，他的眼睛猛然瞪圆了：“斯……斯诺，我感觉，我的脚好像有点不对劲！” 　　斯诺一愣，随后脸上神情大变，慌慌张张地叫道：“我我我这也是！”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脚下看去，地面上，血红色的液体淹没了大厅的地面，爬上了他们的脚踝。 　　向地下室看去，那里正是血水的源头！ 　　完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 　　脚下的血海骤然翻滚了起来，浓厚的血色刹那间笼罩了金黄色的丰收教堂，血海中，无数根长着婴孩脸庞的藤蔓抽枝发芽，化作了舞动的触手。 　　“老鲍勃！” 　　“此地禁止邪异……完了，我的非凡能力用不了了！ 　　绝望的两人，眼睁睁地看着狰狞的藤蔓织成了落网，将他们浸没在了无边无际的血海中。就在两人眼前一黑，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时，一道忽如其来的熟悉声音打破了幻境。” 　　“唔……看来我炼制出的「一次性吓人装置」还是很好使的！”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大厅内，出乎意料，大厅内再没有一个人说话。 　　“奎恩！！” 　　“小子！！” 　　“兄弟们！！” 　　被吓坏了的斯诺和老鲍勃合力给了奎恩狠狠两巴掌。 　　斯诺扯着奎恩的衣领怒吼道：“该死的，我差点以为你真失控了！能不能不要老刺激我的心脏啊！” 　　老鲍勃无奈地一扶额，叹息道：“果然是老了，连奎恩小子的惯用伎俩都认不出来了。” 　　一番熟悉的闹剧，让两人终于确认了刚才只是虚惊一场，也确认了，奎恩终于迈进了半人半神的门槛！ 　　现在的奎恩，已经是序列四的「古代炼金师」了！ 　　“有一说一，这个序列名挺挫的，我已经后悔升半神了。”这是奎恩晋升后第一个想法。 　　然后，他才细数晋升「古代炼金师」后得到的各项新能力。 　　「古代炼金师」，古称「古典炼金师」，又称「人体炼金师」。 　　奎恩现在能驱使智慧不高的超凡生物，短时间内降低它们的疯狂程度； 　　在战斗中，奎恩能让攻击到的人的疯狂与失控的倾向都会增加，身体也有一定的概率异变； 　　源自序列八「医师」和序列七「丰收祭司」的非凡能力也得到了根本性的增强。 　　他能让触碰的生灵，无论有多么严重的伤势，都能痊愈，已开始失控的除外。 　　他也能让周围充满生命力，无论植物，还是动物，都能蓬勃生长，快速繁殖。 　　理论上来说，如果奎恩全力发动能力，他能使一个生命直接孕育出胚胎，如果用在战斗中……可以说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最后，就是「古代炼金师」最体现其半人半神的能力：他能以残缺的灵和各种材料，完成极致的「生命炼成」。 　　这可以创造能长久存在的普通人类，也可以制造用于战斗和各种事务的不同人偶，包括石魔像，土魔像，钢铁魔像。 　　魔像不是巨像，在奎恩序列五时，制造出的只是普通的人形藤蔓丛，通过「母巢」对生灵的支配性力量，才得以做出相近的存在。 　　但是，无论是灵活、力量还是智慧。无论各种角度，魔像都比巨像强大的多。 　　只是，制作比较麻烦，但是根据制作材料的层次，魔像的实力能达到的上限是不可估计的。 　　「人体炼成」的作用吗……嘿嘿嘿。懂得都懂，不必多言。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奎恩计划一边适应半神的神性，一边摸索「古代炼金师」的扮演守则。 　　两个星期后，他将外出寻找清除他灵体之上的污染的方法。 　　晋升序列四时，污染的威胁还不算太大。但越往后，层次越高，失控的威胁就越大。 　　哪怕一点污染，都有可能使奎恩在晋升时失去理智，变成可怕的怪物。 　　这只是短期计划，长远的，对抗堕落母神的计划，仍然找不到出路。堕落母神即使失去了三支柱级别的力量，但仍站在外神的顶端。即使奎恩有真神大地母神的帮助，对抗起堕落母神仍是希望渺茫。 　　不过，既然大地母神依旧没有放弃自己，那就说明事情可能还会有未知的转机，前路并非一片黑暗。 　　想到这里，奎恩不由得轻叹一声——神明的谋划对于奎恩一个半神来说，还是过于遥远。 　　他挠了挠屁股，在教堂的长凳上翻了个身。 　　古代炼金术士……这是要我炼个什么东西出来才能消化吗？说起来，我炼制「一次性吓人装置」并使用时，的确有了一些消化的反馈传来…… 　　奎恩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用荆棘枝条串起的，散发莹莹绿光的「贤者之石」项链——为什么要用荆棘当链子呢？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装逼。 　　也许，我可以向非凡者们贩卖炼金产物，或者提供加工服务？听起来有点挫，不过消化魔药最重要嘛…… 　　奎恩抬头看了看太阳所在的位置：“下午两点半左右。” 　　再过半小时，塔罗会就开始了。 　　他静静地趴在教堂的长凳上，睡着一般地闭上了眼睛，毫不引人注目地等待着，直到深红的光芒出现将自己淹没。 第23章 当代大地母神教会半神现状 　　灰雾之上，神秘的「愚者」先生，一张铭刻着神秘花纹的纸牌置于手侧。 　　今天的塔罗会不同以往，因为又有一张空着的座椅有了主人——新成员加入了。 　　「隐者」这是她的代号。 　　趁着「正义」向「隐者」一一介绍塔罗会成员的代号时，奎恩细细观察了一下新成员。 　　女性，黑发紫瞳，身穿黑色长袍，看着莫名地让奎恩想到自己穿越前自己那严肃的班主任。 　　剩下的……奎恩穷尽目力，也没能看出更多的细节，「隐者」女士似乎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肢体语言…… 　　在奎恩观察「隐者」时，「隐者」也在观察着奎恩。 　　「皇后」，年纪较轻，从外表上看……有点难分辨性别，绿色长发，身穿大地母神教会的主教袍，大概率是大地母神教会的人，而且至少是序列六…… 　　性格看起来很活泼，但又夹杂着些许不正常的举动，他（她）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吗？ 　　开始照例是「愚者」阅读罗塞尔大帝日记的的环节，有点反常的是，「隐者」女士对于「愚者」能看懂罗塞尔大帝日记的事情似乎感到很震惊？ 　　难道她是老乡？奎恩在心中猜测着。 　　过了一会，「愚者」向后一靠，手中的资料消散，微笑着说道：“你们开始吧。” 　　说起来，拉奎恩上灰雾的时候，灵性消耗得比往常多了不少啊…… 　　克莱恩的表情被灰雾遮盖，看不真切：他应该是序列四的半神了，这意味着，又有一条大腿了可以抱了，嘿嘿…… 　　奎恩左右看看，发现似乎是因为新成员的关系，没人先开口说话，空气中似乎有些寂静的气氛…… 　　他索性大着胆子先开口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地说道：“那、那个……”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奎恩感觉额头仿佛在出汗：“以后，你们如果有合适的非凡材料，想要加工成一些道具的，可以找我。同时我也会提供一些非凡物品出售……” 　　“还，还有，如果有人需要帮忙的，我可以提供武力支持……” 　　“序列四及以下的，我都可以……不用多少钱的……” 　　奎恩啊奎恩！你已经是半神了，说话拿出点半神的自信好不好！奎恩想起刚才自己磕磕巴巴的发言，恨不得当场配一瓶「不社恐药剂」灌到几秒前的自己嘴里。 　　在社恐面前，污染和疯狂的力量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听完「皇后」的发言，塔罗会众人的脑中一齐闪过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词语： 　　「半神」！ 　　刹那间，沉默的气氛笼罩了灰雾之上的塔罗会。 　　「皇后」先生已经是半神了，阿、阿巴……「魔术师」佛尔斯此刻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仿佛罗塞尔大帝笔下那些不科学也不神秘学的男主角一般，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皇后」先生已经是序列四的半神了……而她现在还只是序列八…… 　　「倒吊人」阿尔杰的眼中划过一丝震惊，他很快平复了自己多余的肢体动作，只剩激荡的思维在心中翻腾。 　　想要成为执掌权力的高层，半神是必须的！阿尔杰在心中坚定地想到。 　　「皇后」先生明明都是半神，还是这么害羞呢？「正义」在心中吃惊又好笑地想到。 　　同时，她忽然涌现出了一种自豪感——塔罗会已经是涉及半神层次的非凡者聚会了！ 　　“「皇后」先生。” 　　这时，如活尸般阴沉的「世界」忽然开口了。 　　“啊？怎、怎么了？” 　　奎恩全身一激灵，「世界」先生仿佛卡着口老痰般的嗓音，像极了前世有着喉癌声线的蝙蝠侠，奎恩有点慌张。 　　「世界」举手示意需要一个单独的谈话空间。 　　随着「愚者」一顿手杖，无穷的灰雾涌动，「世界」和「皇后」两人被单独分割开来。 　　「世界」双手交叉，身体前倾地向「皇后」奎恩说道：“过段时间，我有一场针对一名半神的狩猎。” 　　“他拥有一个0级封印物，不过本身的状态并不算最佳。” 　　“我请求你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帮助……” 　　克莱恩知道奎恩是教会的人。所以在提到封印物0-08时使用了教会的非凡物品分类标准。 　　0级封印物？奎恩一愣，随后脑海中骤然出现了一个人名——因斯·赞格威尔！ 　　所有窃取封印物并叛逃的教会人员，都会在七位正统神灵的教会中通缉。 　　而有一个卷走了0级封印物的堕落主教尤为危险，那就是因斯·赞格威尔。 　　「世界」继续说道：“你不必于他正面战斗，你只需要在战斗中保护我的同伴就可以了。” 　　对于克莱恩说，夏洛克·莫雷蒂的马甲掉了就掉了，格尔曼·斯帕罗的事早晚也会被这位老乡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奎恩思考了一下利弊，然后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行。” 　　“那个，我不需要金镑作为报酬。” 　　“我只需要你帮我寻找，去除污染的方法。” 　　「世界」早有预料般的点了点头，说道：“成交。” 　　被分割开的空间归位原位，塔罗会的众人都控制着好奇的视线，没有朝他们看去。 　　交易不断的进行着，陆续也有几名塔罗会的成员委托自己帮忙炼制炼金道具，例如「月亮」，例如「魔术师」，或是为家人，或是为朋友。 　　最后，「愚者」轻敲斑驳的青铜长桌，这次的塔罗会随之结束了。 　　…… 　　奎恩睁开了双眼，从长凳上慢慢坐起，伸了个懒腰，像是悄悄打了个盹一样。 　　忽然，奎恩感到脚下有点异样。 　　向下看去，一封封信件被自己踩在脚下，根据脚感，足足有几十封。 　　啥玩意？奎恩一头雾水地一封封拆开，发现这些信件全部都来自大地母神教会。信封中装的也不是信，而是一张张羊皮纸写就的订单。 　　教会知道他晋升了「古代炼金师」后，迅速地将一部分非凡物品的制作任务交给了他，以后也会有定期的订单与非凡材料寄来。 　　实际上，这一方面有利奎恩消化自己的魔药，另一方面，教会会把他的贡献记下，积攒足够后，他甚至可以通过积累的贡献，换来序列三「抬棺者」的魔药。 　　微风吹拂间，一只灵动的小鹿从虚空中跃出，它低下头，将叼着的信件轻轻放在奎恩身旁，眨巴着眼睛盯着奎恩，亲昵地围着他绕着圈。 　　“唉……”奎恩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把脸庞埋在小鹿的脖颈间，无奈地说道：“早知道在异界也会被压榨……” 　　“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了……” 第24章 “皇后”到来 　　两个星期后，三月七日周一，丰收教堂地下室地下室的中央，一个咕嘟嘟冒泡的大坩锅诡异地散发着光亮。 　　奎恩站在大锅旁，眼睛紧紧观察着锅中起伏的蓝紫色液体。旁边，四个沉默的木制魔像将材料有条不紊地倒入锅中。 　　有魔像自己干活，奎恩其实并不需要参与炼制药剂的过程。但是为了逃避周一的礼拜，他干脆以工作为理由，跑到了地下室来摸鱼。 　　“这是为了锻炼斯诺的能力……”奎恩咕哝着，“绝对不是觉得做礼拜太无聊所以把这活丢给斯诺干的，不是！” 　　直到负责搅拌的魔像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坩锅中泛出蓝宝石般光芒的液体平复了下来，奎恩才点点头，魔像们便将药剂装入了一个个金属小瓶中，装箱堆好。 　　这些木质魔像只是由残缺的灵和奎恩催生出的植物组成，极其廉价，具备一定的智能，可以听懂奎恩的指令。 　　这类型号被奎恩称为「炼一」，意思是专门炼药用的。其他的还有「守二」型土魔像，遍布在比基尼海滩，有上百个之多； 　　以及「干三」型钢魔像，奎恩目前只制作出了三个，平时可以化为巴掌大的钢铁人偶，战斗时能变为五米高的钢铁巨人来干架。 　　“唔，成功了。”奎恩端详了一下坩锅中平静的液体，这是这周教会订单中的最后一批了。 　　“不过……”奎恩有些疑惑地自语道，“怎么感觉「娘化药剂」的需求量比「丰收药剂」还高啊？” 　　“因蒂斯的那帮贵族可真会玩，啧啧啧。” 　　事实上，一瓶「娘化药剂」在因蒂斯贵族的圈子中，比一瓶能晋升序列七非凡者的魔药还昂贵。 　　那些贵族为了寻求新的刺激，往往愿意为此一掷千金，体验下不同的视角。 　　反正有「爹化药剂」奎恩也能炼出来，一晚上变个几十次都不是问题。 　　这给教会获取他们的支持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奎恩看着最后一批物资在角落堆好，低头看了看时间，上面的礼拜已经结束，他左手提起门边摆着的行李箱，右手拿上了他的非凡物品，巨镰「摇篮」。 　　“去找格尔曼玩耍！” 　　“老鲍勃去贝克兰德了，那不就没人找斯诺玩了？不过他也不是喜欢和人交流的类型……” 　　在晋升序列四，适应了多出的神性影响后，奎恩需要去寻找去除堕落母神污染的方法。 　　之前玫瑰学派的那个「怨魂」与奎恩的「摇篮」的双重污染，早在他晋升前就被清除，他的灵体上，现在只剩下堕落母神沉积了无数年的疯狂。 　　出海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方法，一方面就是奎恩觉得教会实在太无聊了。反正斯诺也会配药剂，所以他才敢放心的溜出来摸鱼。 　　悄咪咪的，奎恩的身影沉入了泥土中，在原处留下了一张告别的纸条，然后飞快地向海上前去。 　　“格尔曼说他在「冰山中将」的船上，叫我到废墟之海边找他，到时候会和我汇合？” 　　奎恩站在一条飞速游动着的蓝纹海豚背上，看着身下深邃的大海，奎恩的心中莫名有了个想法。 　　他将一只脚脱下了鞋袜，伸进海水中，然后 　　“咔嚓！” 　　一只比成年人大腿粗的鱼一口咬住了奎恩的小腿，将小半只脚都包住了。 　　此时它两颗圆鼓鼓的眼睛疑惑地转动着，像是在好奇这个猎物为什么咬不动。 　　“卧槽！真上钩了，老子牛逼！” 　　奎恩抱着那条傻乎乎上钩的大鱼，乐得不行。 　　他端详了这条鱼几秒钟：“咦……好憨的样子。” 　　扑通！奎恩顺手将其抛回水中。 　　事实证明，晋升半神后的「德鲁伊」更加贴近了自然，自然界中的生物也越发亲近奎恩，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亲近。 　　不到半天，奎恩脚下的海豚就将奎恩送到了遗忘之海的外围。 　　…… 　　另一边，“黄金梦想号……” 　　甲板上，克莱恩看着一条乌贼浮上来又沉下去，灵感忽然有所触动，抬头一看，一只虚幻的小鹿将一封信扔向了他。 　　克莱恩轻松地接住了信件，冲小鹿点了点头，拆开了信封。 　　上面简洁明了写着两个字：“到了！” 　　是奎恩啊……克莱恩顺手占卜了一下奎恩的位置。 　　然后在信纸背面简洁明了地写道：“向右……” 　　小鹿叼起信纸，转身一跃，消散成了无数的绿色光点。 　　旁边，「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看完了全程，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向格尔曼·斯帕罗问道：“谁？” 　　克莱恩换了个姿势靠着栏杆，平静地说道：“一位朋友。” 　　“半神。” 　　嘉德丽雅的表情没多大变化，但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世界」的半神朋友？她忽然想起两个星期前，「世界」和「皇后」的一次单独谈话。 　　是「皇后」吗？嘉德丽雅琢磨了一下这几周塔罗会上「皇后」的种种表现，对他的性格简单判断了一下： 　　内向，天真，没什么危险性。如果来人是「皇后」的话，嘉德丽雅觉得问题不大，船上还可以多出一个强力的半神级战力。 　　忽然，嘉德丽雅看见格尔曼的视线忽然变的深邃，仿佛在直视着什么可怕的生物一般。 　　“某种意义上来说……”格尔曼开口道，“他算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嘉德丽雅脸色一变，正欲询问缘故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似乎是从甲板下传了上来：“喂喂喂，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团湿漉漉的青色身影从船沿冒了出来，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扒着甲板边的扶手，奎恩一把撩开垂在眼前的头发，裂开嘴巴，冲格尔曼·斯帕罗笑道：“格尔曼，我来找你玩啦！” 第25章 “未来号” 　　绿色长发，绿宝石荆棘项链，大地母神主教袍，秀气的面庞，暗含着疯狂的眼睛…… 　　「星之上将」嘉德丽雅迅速做出了判断，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塔罗会的「皇后」！ 　　戴半高丝绸礼帽的格尔曼·斯帕罗对奎恩轻轻颔首：“欢迎，奎恩。” 　　奎恩笑得眉眼弯弯的，嘴上却埋怨道：“猎人先生怎么只说「向右」？教人半懂不懂的。” 　　他轻巧地翻过栏杆，稳稳站在甲板上，洁白的主教袍一滴滴地向下滴着水。 　　格尔曼将礼帽置于胸前，轻轻躬身道：“很抱歉，奎恩，下次一定。” 　　“那我就下次再原谅你好了。” 　　奎恩翻了个白眼，嘴角带笑地说道。 　　“我也是刚来。” 　　嘉德丽雅站在旁边，两人间的气氛竟如此和谐，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插进他们的谈话中。 　　这时，格尔曼用眼神指了一下嘉德丽雅，介绍道：“「星之上将」，嘉德丽雅，「未来」号的主人。” 　　奎恩随即看了过去，嘉德丽雅冲奎恩点点头，说道：“欢迎，奎恩先生。” 　　“你、你好！” 　　奎恩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打扮的如同占星师一般的成熟女性就是「星之上将」嘉德丽雅，而自己竟然没跟她打招呼！ 　　他慌慌张张回了一句，随后从屁股后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向了嘉德丽雅。 　　“一点小礼，不成敬意，之后多有麻烦。” 　　这是什么意思……嘉德丽雅被眼前这位「半神」一见面就送礼的套路弄的有点迷糊，她觉得不太好拒绝奎恩的好意，将「见面礼」接了过来，简单扫了一眼，里面似乎是一个人偶形状的东西，流转着繁复的灵性流光。 　　是魔偶之类的非凡物品吗，真大方…… 　　嘉德丽雅对奎恩说道：“奎恩先生，我先带你熟悉一下「未来号」吧。” 　　“好哇好哇！” 　　奎恩眼前一亮，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真正踏上传说中的海盗船，而且还是有非凡能力的海盗船！ 　　嘉德丽雅一噎，领着好奇的奎恩走进了船舱。 　　一道道水手的目光投到奎恩身上，让他有点不自在，四处瞄着「未来号」的各处。 　　奎恩发现，这艘海盗船的甲板、桅杆、船舱，都铭刻着神秘的符文，以奎恩「古代炼金师」在神秘学上的知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符文似乎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仪式魔法。 　　一名身穿背带裤、白衬衣的男子等候在此，他约莫三十多岁，体格健壮，汗毛格外浓密，让奎恩有点想问一句：“你穿毛衣不热吗？” 　　看到他，奎恩眼前一亮，惊喜地喊了出来：“弗兰克·李！” 　　那名男子更是惊喜万分道：“奎恩·弗里！！” 　　他们两激动地抱在一起，胸膛间碰出激烈的声响，奎恩惊讶地说道：“弗兰克，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审判了！”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弗兰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奎恩参观，一边走着，他一边兴奋地说道： 　　“你来了可真是这一年我听到过最好的消息！有你在，实验肯定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句话，嘉德丽雅脸色剧变，骤然间变白了不少。 　　她的心头甚至闪过一丝恐慌。 　　但这时弗兰克已经拉着奎恩一溜烟跑没影了。 　　嘉德丽雅伸出一只手，想要制止弗兰克，可是已经晚了。 　　嘉德丽雅后悔的闭上了眼睛。 　　希望不要把这艘船搞没了……她在心中想到。 　　…… 　　“这是我们未来号的二副，希思·道尔。” 　　“您好。” 　　“你好你好！” 　　“这是水手长妮娜。” 　　“小可爱……” 　　“你你你好！” 　　弗兰克几乎是敷衍地带着奎恩简单认识了一下「未来号」上的人，然后迅速地逛完了全船，然后直奔实验室。 　　嘭！阴沉的实验室中，弗兰克一把关上了门，奎恩则迫不及待地冲到实验台前，问道：“弗兰克，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吧！” 　　“嘿嘿嘿，你还是一点没变！”弗兰克得意地指向试验台旁盖着黑布的水箱，“这里面是我最新的实验成果！流着红葡萄酒血液的鱼！” 　　“弗兰克，你真是个魔鬼！”奎恩掀开了黑布，整个人几乎贴在水箱壁上，入迷地观察着。 　　奎恩当时与弗兰克在大地母神教会中可谓是臭味相投，弗兰克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点子，奎恩则天生般地对生物了如指掌，两人都对这些阴间东西格外痴迷，以至于总是被罚。区别是弗兰克作为主谋罚的相对重一些。 　　奎恩看了一会，忽然皱起了眉头：“弗兰克，这些鱼，好像没有交配繁殖能力啊？” 　　“什么？”弗兰克吃惊地赶过来。 　　“怎么回事呢？”他不解而焦急地喃喃着，眉头挤成一块疙瘩。 　　奎恩思考了一下问道：“你在进行杂交的时候，将催生的能力更多作用在哪一个部分？” 　　“汁水是葡萄酒的葡萄藤啊。” 　　“那就是了。”奎恩一锤掌心，“如果侧重于植物的部分，那你可以考虑将鱼种在土里，不过这在海上似乎并不合适。” 　　“你应该侧重于鱼的部分，这样它才有更多动物的特性。” 　　“可是，我做不到将能力作用在动物上，也没有这么精细的操控力啊。”弗兰克为难地说。 　　奎恩一拍胸脯，自信说道：“所以我不是来了吗？” 　　“哈哈哈，说的对！”弗兰克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他又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不适合做实验，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的房间在船长室那里，在格尔曼·斯帕罗的隔壁。” 　　奎恩点点头：“我们走吧。” 　　弗兰克带着奎恩走上甲板，上了几层楼梯，推门进入船长室，他指了指侧后方，说道：“那就是了。” 　　奎恩比了个确认的手势，带着自己的行李，踮着脚，轻轻推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房间的克莱恩通过灵体之线看到了奎恩的动作，心中偷偷笑着。 　　奎恩简单洗漱过后就躺到了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回忆起今天所有的人和事，奎恩忽然想到： 　　格尔曼的性格和「世界」好像啊…… 　　不应该吧…… 　　世界哪有那么小，算了睡觉睡觉…… 　　“晚安，玛卡巴卡。” 　　他咕哝了一句，使唤藤蔓帮自己关上了灯，然后把脸和长发都塞进了被子里。 　　隔壁，深沉的黑暗中。 　　克莱恩无声地微笑道：“晚安，唔西迪西。” 第26章 一点麻烦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进来，将睡得阿巴阿巴的奎恩从梦中惊醒。“谁……啊……” 　　奎恩躺在床上，眼睛仍然顽强地闭着，半死不活地向门外问道。 　　一道沉稳的声音答道：“我，格尔曼。” 　　咔哒，嘭！ 　　奎恩穿着拖鞋哒哒哒走过去开门，门外是一身正装，戴半高丝绸礼帽的格尔曼·斯帕罗。 　　奎恩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格尔曼沉默了两秒，然后说道：“昨天……水手们都特别性奋。” 　　“嘉德丽雅的盆栽长满了房间。” 　　“弗兰克的鱼一夜间繁殖了几百只。” 　　“他们让我来询问你，是什么情况。” 　　“啊这……”奎恩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了他好像有梦游的习惯。 　　而昨天晚上，他似乎梦到在菜园子里种菜，但是他觉得菜长得太慢了，所有……奎恩在梦中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怎么办，问题好像出自我这里！ 　　奎恩的大脑清醒了过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概……的确是我的缘故……” 　　格尔曼的视线直直地看着奎恩，宛如叹息着什么一般。 　　“不、不要这样看着我嘛！”奎恩满脸通红地说道，“我只是梦游了而已！” 　　半神的梦游……在起床时看到抽出绿芽的床板，让克莱恩深刻感受到，身边有一个不靠谱的半神是什么样的感受。 　　“控制一下吧。” 　　格尔曼简单说了一句，然后向甲板走去。 　　“好……” 　　奎恩的声音渐渐变小。 　　奎恩向地面抛出几个人偶，随后人偶飞快成长，变成了约两米高的人形，跑出了门外，去解决奎恩梦游留下的烂摊子。 　　事实证明，半神的一次梦游，影响还是很可怕的。 　　嘉德丽雅看着铺满了她房间，堵住了房门的枝条，不由得深深叹息，现在她终于明白船上有一个半神的弊端在哪里了。 　　在魔像们协助水手清理了疯狂生长的植物，将精疲力尽的妮娜唤醒，处理了弗兰克暴走的红葡萄酒鱼后，奎恩带来的影响才完全消除。 　　就这样一连航行了几天，奎恩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来。一天晚上，奎恩偷偷溜出来看海。 　　海盗船上的风景似乎不同于客船，在这艘神秘的大船上，所经过的每一处海域都格外神秘，独具特色。 　　奎恩在甲板边缘溜达着，忽然，他看见了仿佛同样在欣赏风景的格尔曼·斯帕罗和弗兰克·李。 　　奎恩悄悄走到他们身后，然后忽然开口：“嘿！” 　　两人似乎早有预料，平静地转过身来，看着奎恩，这让奎恩感到十分挫败。 　　“不愧是你们，竟然轻易勘破了我的潜行！” 　　不，只是你的傻气太明显了而已……克莱恩无声在心中说道。 　　夜晚，天上的云层变淡了不少，绯红的月光将甲板染成淡淡的血色。飓风就在「未来号」的左侧海域肆虐着。这时，远方的黑暗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海怪？”格尔曼盯着前方的黑色巨物，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海怪，没有生命气息。”奎恩盯着这庞大的黑影，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不会是船吧？” 　　随着黑影于「未来号」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终于能看清黑影的真实面貌。 　　“「告死号」，「不死之王」阿加里图的旗舰。”弗兰克凝重地开口了，但却不是那么紧张。 　　随着「告死号」与「未来号」的距离越拉越近，「未来号」的水手们纷纷动了起来，来到了甲板上，戒备的盯着「告死号」。 　　嘉德丽雅也走出了船长室，眼神跟随着「告死号」的船影，戒备着它的突然袭击。 　　从甲板上，可以看到「告死号」上的海盗们玩弄着刀枪，极尽挑衅之能。 　　「告死号」缓缓驶过，逐渐拉开了一段距离，忽然毫无征兆地拉动了风帆。 　　一阵尖锐的，充满恶意的笑声从几百米外传来，笼罩了整个「未来号」…… 　　“哈哈哈！” 　　那笑声不断回荡，时而嘶哑，时而杂乱，时而如同呓语，时而像在歌唱，甲板上的水手们一个接一个翻倒在地，强行捂住了耳朵，却依旧痛苦地扭曲着挣扎着。 　　“笑个屁！” 　　奎恩看到了身旁的弗兰克表情狰狞，痛苦地蹲了下去，格尔曼则脸庞扭曲的样子，勃然大怒。 　　他狠狠一跺脚，猛的发动了能力。 　　平静的海面忽然沸腾起来，无数条桅杆粗的黑影迅猛地从「未来号」船底钻出，冲向了「告死号」。 　　嘭！嘭！嘭！ 　　两百米长的巨大船只被硬生生举起，冰冷邪异的粗壮藤蔓宛如深海巨兽狰狞的触手，深深刺进了巨大的船体，仿佛死神的套索般绞住了「告死号」。 　　奎恩向前伸出一只手，眼睛中的冰冷与疯狂让弗兰克感到陌生，他狠狠握住了拳头！ 　　嘭，咔擦！ 　　“堕、堕落！！” 　　充满恶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尾音似乎充满了恐惧与不可思议，仿佛遭遇了人生最可怕的事物一般。 　　巨大的藤蔓绞索骤然发力，无数尖锐的木刺绽放，将「告死号」变成了一只海上的刺猬，然后——炸裂！ 　　嘉德丽雅站在船长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告死号」已经消失，只剩下几片大块的木板漂在海上。 　　「未来号」扬起了帆，于夜色中加速远离了这片海域。 　　“唔，堕落母神的虎皮还是很好用的嘛……” 　　奎恩缩回手，得意地一叉腰。 　　直到「未来号」的船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告死号」沉没的区域才缓缓翻滚起来，无数碎片缓慢地重组，逐渐形成了「告死号」原本的样子。 　　虚幻的呓语响起，只不过比之前虚弱了很多：“堕落母神的神子吗……” 　　“怎么会是男性……” 第27章 欠揍的猎人 　　几天后，“废墟之海……” 　　废墟之海是一片神秘、危险的海域。仅仅半天的时间内，奎恩就见识了仅直视就会使人化为灰烬的太阳马车，发出让人几乎失控的喘息声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的火堆等等。 　　这些事物都极具危险，有些连作为半神的奎恩都无法抵挡。 　　在正午将要来临，餐厅将端上午餐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情，黑暗突兀地来临了。 　　“欸，谁把灯关了？”这是奎恩的第一反应。 　　「隐者」嘉德丽雅沉稳成熟的声音于船长室传出，回荡在「未来号」的各个角落：“返回房间，或者随便找个角落，让自己入睡。” 　　“直到自然醒来。” 　　「毒素专家」弗兰克有些疑惑地高声问道：“如果不睡觉会怎么样？” 　　奎恩好奇地点点头。 　　嘉德丽雅立在船长室的窗户后面道：“等我们醒来，就会发现你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了。” 　　“好可怕！” 　　奎恩非常配合地感叹道，他立刻跑回了房间，扑到床上。 　　眼睛一闭一睁，奎恩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环绕着奎恩的是一片黑色的修道院和巨大的尖塔，自己正身处于中间的广场中，身侧是倒塌的石柱。 　　弗兰克、妮娜还有航海长奥托洛夫都在这里，格尔曼和嘉德丽雅则不知所踪。 　　弗兰克他们的表情像刚睡醒一般，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但是奎恩却感到异常清醒。 　　奎恩走到弗兰克身边，看到他正用一把铁铲挖着碎石，脚边是白面包、香煎鱼肉、烤吐司等食物。 　　奎恩好奇地问道：“弗兰克，你在干什么？” 　　“奎恩！”弗兰克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兴奋地解释道，“我打算把这些东西用来培育我的小宝贝，来让公牛也能产奶。” 　　奎恩思考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公牛的奶该从哪里出来呢？” 　　弗兰克陷入了沉思。 　　奎恩决定不打扰他，走到了坐在倒塌石柱上的妮娜和奥托洛夫身边。 　　妮娜吨吨吨地喝着酒，奥托洛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气氛一度十分和谐。 　　奎恩不想打破这美好的氛围，绕过了他们，奎恩悄悄释放了一下能力，让周围的生命力旺盛了一些，好让气氛更加的和谐。 　　他穿过广场，来到了漆黑尖塔的入口处，约十米高的大门关住了入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奎恩试着推开这座大门。 　　尖锐的吱嘎声响起，宛如指甲刮擦黑板般让人不寒而栗。奎恩走进大厅，四周的墙与头上的穹顶被辉煌的壁画所连接，大厅中央，一个男人的身影背对着奎恩，手拿斧头，一下下劈着一节节的巨木。 　　奎恩走到男人的跟前，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男人听到了奎恩的声音，立刻收起了斧子，直起身来面向着奎恩。 　　那是一位外表年轻的男子，金色短发呈三七开，碧绿眼睛专注而认真。 　　在看到奎恩的面容后，他的脸上立刻带上了温和的笑容：“您好，美丽的女士。” 　　奎恩心情骤然变得不美丽了。 　　他黑着脸，不自觉提高了音量道：“看清楚，老子纯爷们！” 　　“嘶……”那名男人不自觉地吸了口气，他观察了一下奎恩柔顺的苍翠长发，大地母神的主教袍后，试探地问道：“耕种者？” 　　奎恩点点头。 　　“嗨呀……”那名男子一拍大腿，笑容灿烂地说：“早晚的事嘛……” 　　嘭！咕咚！ 　　气急败坏的奎恩狠狠一踏，脚下的大地宛如活了过来，将反应不及的男人吞入其中，只剩一个惊愕的头颅露在外面。 　　奎恩面如寒霜，居高临下地对这欠揍的男人说道：“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 　　“现在，我问你答。” 　　男人试图挣扎，无果，他苦笑着点点头。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叫安德森·胡德，一名宝藏猎人，被困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 　　安德森试图耸一下肩膀来表达自己的无奈。 　　但在意识到自己被埋在土里后，只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奎恩蹲了下来，身体前倾，逼视着安德森·胡德，尝试用一种充满压迫感的姿态来验证安德森是否说了实话。 　　安德森直愣愣地看着奎恩，过了几秒，他忽然开口道：“我承认在这个角度你显得很有魅力，但%￥&#……” 　　破土而出的两根藤蔓狠狠套住了安德森的嘴巴，其巨大的力度让他感觉头颅似乎要因此炸裂。 　　奎恩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感情的弧度，他打算给这个不长记性的猎人来一记狠的。 　　这时，刺目的阳光忽然照了进来，将大厅染成纯白，使梦境彻底消散。 　　奎恩睁开了眼睛，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艹！这该死的梦境！奎恩仍然感到余怒未消，他甚至以为这是堕落母神为了消磨他意志的手段。 　　奎恩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的位置，判断出离进入梦境过去了约三十分钟。 　　他气鼓鼓地离开了房间，走回餐厅继续用餐。 　　我哪里像女的了！奎恩捧着白面包狠狠咬了一口，没注意到身后几个偷偷瞄向他的水手。 　　对船上的水手们来说，这个新来的乘客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不同于船长的成熟与水手长的火辣，而是一种清新如海风般的活力，令他们心驰神往。然而，这只是奎恩无意中散发的生命气息而已。 　　等到海盗们轮班用完午餐，「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再次推开船长室的窗户，用魔法放大声音道： 　　“前面1.5海里有一座岛屿，我们在那里停靠，等待暴风雨过去。” 　　“在这片海洋里，每当中午和夜晚交替一次，就有可能出现恐怖的暴风雨，我不确定它什么时候会来。但我认为还是等它过去了再继续航行更安全。” 　　大半个小时后，铅色的乌云一朵朵浮现，巨大的风暴从海平面上升起，宛如巨人的手掌倒扣住了废墟之海。 　　雨点劈劈啪啪落在甲板上，狂风几乎要将桅杆吹倒，墙板崩塌。 　　一刻钟后，风暴逐渐平息，阳光与蓝天驱散了乌云，重新照亮了天空。 　　“你们可以到岛上活动一下，但不能往深处走，必须处在火炮射程内。”嘉德丽雅给了海盗们一个短暂的放松机会。 　　“好耶！”奎恩和海盗们一同欢呼着，随后他率先冲向了甲板，跑向了沙滩。 　　格尔曼普通地在沙滩边散着步； 　　嘉德丽雅踩着沙子，行走在海浪上； 　　奎恩愉快地将巨镰「摇篮」插进沙子里，堆起了沙雕。 　　忽然，三人忽然抬头，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飞速接近的黑色小点。 　　它正从悬崖边缘飞奔过来！ 　　那黑点越来越大，竟然是一道人影！ 　　那人影越来越近，穿着白衬衣、黑马甲、黑裤子，是个身材中等，金发三七分的碧眼青年。 　　奎恩猛的站起身来，一脚踢碎了沙雕，拔出了巨镰「摇篮」，冲那个青年喊道：“安德森·胡德！” 第28章 不许说！ 　　“等一下等一下，冷静冷静！” 　　安德森看着杀气腾腾手提巨镰向他冲来的奎恩，脸色大变，扑通一下扑在地上，低头大喊道：“对不起，我错了！” 　　他怕奎恩没听清，又再喊了一遍：“对不起，我错了！” 　　安德森真想把几小时前的自己掐死，为什么又管不住嘴，还得罪了一个半神！ 　　真是太倒霉了！安德森懊恼地想到。 　　奎恩放慢了脚步，走到他面前，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格尔曼·斯帕罗和嘉德丽雅跟了过来，看到了这个猛虎落地式趴在地上的男人，两人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怪异了起来。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 　　奎恩转了转手中的长杖，淡定的问道，其样子就像在说：解释不清，就把你种到土里。 　　安德森不敢直起身子，面朝大地回答道：“我和同伴们来到这里探宝，结果我们在进入这座岛上的神庙后，遇到了不对劲的事情。” 　　“那里有不少保存完好的壁画，这位先生在梦境世界里也见过。” 　　他用下巴指了指奎恩。 　　奎恩脸色一黑，不想再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其中一副壁画非常邪异，描述的是一支朝圣队伍在分开的海水里前行。” 　　“这支队伍的首领被刻画为天使，留着银色至背心的长发，五官很柔和。” 　　“我当时最先抵达那幅壁画前，伸出右手，习惯性地凭空勾勒了下各种线条，真的，我，没有碰到，隔了至少有5厘米，谁知，画像中的天使在那一刻似乎睁了下眼睛。” 　　“噗哧……咳咳！”奎恩绷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假装被口水呛到掩饰了一下。 　　演的也太不走心了吧……克莱恩看了一眼憋着笑的奎恩，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银发的天使？”嘉德丽雅反问了一句。 　　“是的，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位天使，至少七大教会的各种画作里没有出现过。当然，也许是壁画作家随意添加的，未必真实。” 　　安德森刚要抬手捋下头发，却发现对面那个穿圆领衫、披棕夹克、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目光冷漠地盯着自己，似乎只要有一点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想到「隐者」女士在下次塔罗会上随口问一问就能收获答案，克莱恩没有隐瞒，简单说道：“「吞尾者」乌洛琉斯。” 　　「吞尾者」乌洛琉斯？ 　　那个「命运天使」？那位天使之王？嘉德丽雅的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眼眸里的紫色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她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塔罗会上，得益于「正义」小姐的告知。 　　那是她初次知晓天使之王的存在，没想到才几个月就在现实世界里遇到了线索！ 　　“「吞尾者」乌洛琉斯？”安德森有些茫然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奎恩之前在塔罗会上听过「命运天使」的传说，他摆出了一副「我超懂的但不想告诉你」的样子。 　　克莱恩没再说话，一副我没兴趣解释的模样。 　　安德森见「星之上将」也没有开口，只好哈哈笑了一声，继续往下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幻觉，因为那副壁画之后都没再出现异常。” 　　“接着，我们的队伍分裂成了两个部分，大多数被我的描述吓到，认为不应该探索那座神庙，剩下三分之一渴求收获更多的宝藏，向着神庙深处出发了，我们等待了整整一天，等到了三次正午与黑夜的交替，却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我们都是出色的宝藏猎人，知道肯定出事了，稍做确认后，不敢再停留，不敢再等待，立刻离开神庙，乘坐船只原路返航。我们已经收获足够多，不想再冒险。” 　　安德森又叹了口气道：“离开那座神庙后，我们发现自身出现了一些异变，一方面变得很倒霉。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利，就连安静地喝几口淡啤酒，都会发现不知谁把酒桶当成了马桶，往里面撒了泡尿，嗯，这不是我的遭遇，是我同伴的。” 　　“哈哈哈！”奎恩笑出了声。 　　安德森的脸似乎涨红了不少，他假装没听见地继续说道：“另一方面，我们在梦境里获得了对自身的控制权，不再是迷迷糊糊，知道点什么却又无法展开行动的状态。 　　所以，我的部分同伴，大概最初人数的三分之一，好奇地往梦境世界的深处前行了一段距离，呵呵，他们也没再回来。” 　　安静听着的嘉德丽雅开口问道：“他们现实世界的身体呢？” 　　“异变成了怪物，杀掉了剩下不少同伴，杀掉了大部分水手。”安德森做了下明显的深呼吸，“虽然我们成功干掉了那些怪物，但由于缺乏足够的水手，并遭遇了一系列倒霉的事情，没能在暴风雨来临前抵达这座岛屿。 　　所以，我们的船沉了，收获也沉了，其余的同伴要么淹死了。要么被闪电劈死了，要么被水里的怪物吞食了，我没有全部亲眼看到。” 　　“只有我，相对他们实力强一点，幸运一点，被波浪抛飞，成功游到了这座岛屿上，开始尝试做独木舟出去，结果斧头还碎了！” 　　安德森·胡德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冲着「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和不知姓名的某某某笑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乘坐「未来号」？” 　　“我会支付船资的。” 　　他一副任凭你们开价的样子。 　　嘉德丽雅看向奎恩和格尔曼，似乎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奎恩转过了头，一副不是很愿意但她要是坚持也没办法的样子。 　　格尔曼则还在思考着。 　　就在他犹豫猜测间，安德森急声说道：“我对接下来的航路很熟悉！” 　　“我可以帮助你们避开安全航道上潜藏的危险，可以告诉你们哪些遗迹不能探索，可以让你们及时躲过美人鱼的歌声！” 　　“美人鱼的歌声？”克莱恩的眼睛险些发亮，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格尔曼·斯帕罗的形象。 　　“是的，从这里再有一天的航行，我是指外界的一天，绕过一处废墟，拐向……”说到这里，安德森忽有所悟，笑眯眯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 　　奎恩叹了口气，似乎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在格尔曼当面做了个占卜后，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安德森上船，并在安德森许诺了船资后，嘉德丽雅才点头。 　　“说起来。”格尔曼忽然开口了，他看向奎恩，“为什么你一开始要追赶他？” 　　奎恩的脸腾的一下涨红了，他左看右看，手忙脚乱就是不开口。 　　怎么说，要我告诉你们安德森说我像女人吗？ 　　我也是要面子的！奎恩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转身一蹲，地底下随即冒出了许多藤蔓，将奎恩包住，织成了一个大茧。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刚才的问题了。 　　“其实……” 　　安德森看着奇怪，正想解释一下。 　　话还没说出口，他的脚下也冒出了无数的藤蔓，将他团团围住，也包成了一个大茧。 　　这让我更好奇了……克莱恩半张着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大地似乎颤抖了起来，远方的原始森林掀起了一片片尘土。 　　大茧上开了一个口子，奎恩从中间伸出个脑袋，看向远方。 　　地表轻微震颤，一个接近三米高的身影出现于岛屿原始森林边缘。 　　它通体呈灰白色，似乎由一块块巨石组成，脸上坑坑洼洼，没有明显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 　　“石巨人……”奎恩和嘉德丽雅一同开口了。 　　两个大茧解体，丢出了惊魂未定的安德森和假装刚才无事发生的奎恩，所有人都做出了戒备的姿态，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怪物。 　　嘉德丽雅转过身体，面对侧停的「未来号」，半抬右手，放大声音道：“瞄准！” 　　船上值守的海盗们当即调整了左舷几十门火炮的朝向，让它们全部瞄准了沉重走来的石巨人。 　　轰隆！轰隆！ 　　一枚枚炮弹飞出，落于石巨人四周，尘埃瞬间腾起，遮蔽了好大一片区域。 　　大地的明显颤动里，火光缭绕，碎片四溅，仿佛能摧毁一切事物。 　　蹬！蹬！蹬！ 　　那灰白色的高大身影穿越烟尘而出，竟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只是表层裂开了少许。 　　「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神情不变地说道：“这不是巨人的一种，属于石怪。” 　　“它的核心是「战神」途径序列5「守护者」的主材料，所以防御力非常高。” 　　“那你拿火炮打它干什么？” 　　奎恩疑惑问道。 　　“我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非凡生物，所以想做下测试。” 　　好厉害的答案！奎恩心中一下对这个女「学霸」肃然起敬。 　　“这家伙长得和我的巨像还挺像！” 　　奎恩看着坑坑洼洼的三米高的石巨人，莫名开口道。 　　“让我看看它是不是和我的巨像一样能打！” 　　奎恩伏低身子，骤然间加速冲到了石巨人面前，躲开了它砸下的沉重拳头，飞身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灵活的转身，狠狠一脚扫中了石巨人的胸口。 　　嘭！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奎恩在石巨人身上留下的足印处，忽然出现的绿色飞快蔓延，覆盖了原本的惨白色。 　　“好硬！” 　　奎恩一屁股落到地上，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哀嚎着，身后，石巨人三米高的身体寸寸崩散，碎裂处依稀可见无数的枝桠，植物们刺穿了石巨人身体的每一处，从内部瓦解了它的身体。 　　“厉害！” 　　安德森瞪圆了眼睛，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以求让这个半神对自己的印象改善些许。 　　给自己来了发治疗后，奎恩听到了安德森的话。 　　“嘿嘿，还好啦……” 　　他愣了一下，眉开眼笑地摆摆手，谦虚中带着点得意地说道。 　　仿佛完全忘记了安德森在梦境里的作死发言。 　　安德森看愣了，他转头看向「星光上将」嘉德丽雅，疑惑的目光仿佛在说：他是半神？ 　　嘉德丽雅看着奎恩还在傻乐的样子，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轻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安德森忽然觉得自己还在梦境中。 第29章 异变 　　“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会传染别人的超级倒霉蛋？” 　　“如果把你做成魔像，那厄运还会存在吗？” 　　「未来号」上，奎恩倚在栏杆上，好奇地问安德森。 　　安德森赔笑着说道：“这样那位天使大概会觉得我死了，厄运说不定就消失了。” 　　“哦……” 　　奎恩有些遗憾地点点头，他的「厄运魔像」的构思大概是难以实现了。 　　安德森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再也不敢嘴欠。 　　过了一会，看海浪的奎恩忽然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我好像在这艘船上感应到了弗兰克的细菌？整艘船都有！” 　　奎恩弯下腰跺了下甲板，奇怪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安德森根本没听明白，下意识跟着跺了跺脚。 　　随着一阵不正常的震动，甲板上忽然涌出两股乳白色的喷泉，喷的奎恩和安德森满头满脸都是。 　　“卧槽！！” 　　奎恩下意识舔了舔嘴边的乳白色液体，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未来号产奶了！” 　　安德森目瞪口呆地看着乳白色的喷泉，连擦拭衣服都忘了，他现在怀疑自己又被拉入了梦境。 　　不过这副疯狂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条条青绿色的藤蔓四处蔓延开来，疯狂汲取着船上的牛奶和弗兰克的细菌。 　　很快，「未来号」就变成了一片海上丛林。 　　另一边传来了弗兰克惊魂未定的声音：“解决了！” 　　“啊……” 　　奎恩有些遗憾，不甘心地又踩了踩甲板，然而并没有牛奶喷泉再出现。 　　“嗯？” 　　奎恩的生命感知范围内莫名出现了异动，这代表事情还没有结束。 　　一阵莫名的感应扫过奎恩的大脑，这股气息他无比熟悉，这是母神的气息！ 　　这里是神战留下的一片遗迹吗……奎恩思考着异变的原因，这时，新的异变又来临了。 　　“啊啊啊！！” 　　甲板上，一个头上顶着一个大西瓜的海盗跑过，西瓜与头颅间有一根碧绿的藤蔓相连。 　　这……奎恩目光一凝，决定先去和格尔曼与弗兰克他们会合，一种重头戏即将上演的预感愈演愈烈了。 　　奎恩向甲板的另一边冲去，在经过那名海盗的时候，他留下一句话：“等待你的船长解决问题，不想死的话就别把西瓜打开。” 　　惊慌失措的海盗听到这话，安静了下来，立刻将头上的西瓜抱在怀里，唯恐有所损伤。 　　“真是太疯狂了……” 　　安德森看了眼海盗头上的西瓜，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弗兰克催生出的藤蔓逐渐活跃起来，有意识一般地舞动着，攻击着船上的海盗们，更多的藤蔓随之生长出来。 　　“弗兰克！”穿过惊慌的人群，身着洁白主教袍的奎恩很快看到了弗兰克与格尔曼的身影，他连忙向他喊道：“不要使用任何非凡能力，这里残留着母神的气息影响！” 　　“啊？” 　　弗兰克正将手伸向皮带暗格里的施法材料，听到这话连忙收回了手。 　　然后在奎恩无语的目光中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做怀抱婴儿状。 　　“慈爱的母亲啊！” 　　弗兰克跪在地上，不断亲吻着脚边的藤蔓。 　　这家伙……一听到母神就昏了头了。奎恩无奈地在心中想到。 　　「未来号」的船长室内，嘉德丽雅终于做出了行动。一团无色的火焰落在藤蔓上，然后飞快蔓延。 　　一转眼，遍布全船的异变藤蔓便被燃烧殆尽。看起来，危机似乎已经解除了。但是奎恩的预感依旧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巨大的手掌突然从海平面下探出，拍在「未来号」的侧面。 　　这手掌五指极长，接近半米，通体呈荒芜平原般的灰黑色！ 　　“卧槽，安德森你可真是太了不得了！” 　　看着接踵而至的事件，奎恩不禁感叹道。 　　安德森浑身一激灵，他感到格尔曼·斯帕罗那能冻死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灰黑色的巨大手掌抓在船边，飞快地往上攀登，将海面之下的部分一寸一寸拉了出来。 　　蔚蓝的水波间，先是出现了一大片灰黑的阴影，接着就被蠕动的肉块占据满了全部区域。 　　那个怪物仿佛由无数发灰发黑的尸体胡乱拼凑而成，两只巨大的手掌后是枯萎如同干柴的手臂，手臂则源于一具疑似巨人的死尸。 　　这个巨人的独眼紧闭，脖子上粘连着另外几个脑袋。 　　而那些脑袋又往外延伸出布满鳞片的鱼身、蜥蜴般的残躯、人类扭曲的尸体，它们一层连一层，一层接一层，构建出了浮岛状的肉块。 　　从不同的尸体上，从拼接的缝隙间，一股股黄绿色的气体弥漫而出，扩散往四周，似乎要笼罩这片区域。 　　咳！咳咳咳！ 　　仅仅闻到了些许气味，甲板上就有不少水手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得近乎直不起腰。 　　“这个怪物我来对付，你们先去照看那些普通的船员。” 　　巨人的毒气在「未来号」上逐渐蔓延开来。 　　如果不尽早解决，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水手失去生命，这不是一名大地母神的主教愿意看到的。 　　奎恩叹了口气，没有使用本身的能力，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包布长杖，轻轻一顿。 　　噌！层层白色布条崩散零落，近一米长的镰刃弹出，露出了铭刻其上斑驳繁复的阴冷花纹。 　　「摇篮」！这是这把巨镰的名字。 　　“嚯！”安德森惊叹了一声，默默地把刚拿出的漆黑短剑收回怀里。 　　接下来已经不用他出手了。 　　漆黑的火焰无声燃起，环绕着奎恩与腐败巨人，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难以摧毁的璧障，将毒雾与船员们隔开。 　　奎恩的眼中理智一点点减少，疯狂一步步增加，巨镰上泛起幽冷的光芒，奎恩向腐烂的巨人冲去。 　　这是「摇篮」的能力，在使用者与被选中者之间构建一个一对一的空间，进行一场无法逃脱的单挑，在这场赌上性命的决斗中，成功对敌人造成伤害可以得到增益，受到伤害越多则会被削弱，直到决出胜负。 　　同时，「摇篮」会给予使用者极强的身体素质加成，并能使其伤害到的敌人受到肉体与精神的双重伤害，增加失控的概率。 　　负面作用就是使用时会极大减少理智，奎恩会陷入时间不定的狂暴，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十秒，也可能是好几天。 　　“就用这个砍下你的头！” 　　奎恩踏踏踏几步冲向栏杆，飞身跃起，安德森眼睛一眨，奎恩就出现在巨人的一个头上，双手将巨镰高高举起。 　　腐朽的巨人一时间无法逃离，疯狂地喷吐着黄绿色的毒雾，浮岛状的肉块蠕动着，一只只带着粘液的干枯手臂伸向了奎恩。 　　“哈哈哈！”奎恩手起刀落，利落地砍下一个由扭曲生物身体组成的巨大头颅，使浮岛状的肉块发出不可名状的尖啸。 　　即使不能使用最擅长的非凡能力，奎恩本身的身体素质也足够将这肉块莽死。 　　另一边，格尔曼、弗兰克他们飞快将倒地不起的船员们拖到了没有毒雾的地方。 　　“我们还要干什么？” 　　安德森看了眼正迅速肢解那灰黑色蠕动肉块的奎恩，又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 　　格尔曼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遥远的海域。 　　眼见关键时刻即将来临，前方海洋上却驶来了一艘船。 　　它同样是帆船，同样巨大，颜色以黑沉为主，泛着阴绿。 　　它惨白的主帆上则描绘有一朵盛开的漆黑郁金香。 　　这是「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旗舰，「黑色郁金香」号！ 第30章 (///▽///) 　　“给爷死！” 　　刀刃将最后一坨血肉斩成碎块，在半空中化为了飘飞的灰烬，海上原来巨大的蠕动浮岛消失不见，只剩下厚厚一层灰黑的灰烬在波涛中盘旋翻滚。 　　奎恩漂浮在染成灰色的大海中，身体的不少部位消失了，比如一只眼睛，整条左手以及小半个腹腔，肠子等内脏不受控制地漂向远处。 　　奎恩担忧在大地母神力量的影响范围内，治疗自身也会带来某种异变，所以他只能先这样残着。 　　“嗷……好疼QAQ……”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原本的血肉巨人的恢复力实在太恐怖了，奎恩将其砍成几块就分裂出多少小巨人。 　　但在「摇篮」的一步步削弱下，渐渐失去了增殖能力的巨人最终被「自然」所淘汰，化为了增强奎恩的养料。但依旧让无法使用能力的奎恩很狼狈。 　　这时距离血肉巨人出现，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他正静静地等待疯狂消散。 　　这时，一道细小星辰组成的光带飞向奎恩，将他残破的身体带离了海面，回到了「未来号」的船长室。 　　身着黑色长袍，气质沉着淡雅的嘉德丽雅立在船长室，手中牵着连接奎恩的光带。 　　当奎恩落回船长室的时候，嘉德丽雅郑重的真诚的向他道谢：“感谢您的帮助，奎恩先生。” 　　“「未来号」欠您一次帮助。” 　　“小事……” 　　奎恩虽然有点小高兴，但他还是很想说一句：能不能帮我治疗一下，我的肠子还挂在外面！ 　　“那个……” 　　“我明白了。” 　　没等奎恩说出来，嘉德丽雅就挥手洒出一片闪耀的星屑，洋洋洒洒落到奎恩身上。 　　在眼睛要被闪瞎的同时，奎恩发现身上夸张的伤口已经填补上了血肉。 　　还是好疼……奎恩心里苦，但奎恩不说。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房间趴着。 　　直到离开了母神的神力范围后赶紧来一发……治疗。 　　在回房间的路上，他看到了全身湿哒哒的格尔曼·斯帕罗和安德森·胡德。 　　格尔曼的脸色阴沉，似乎谁欠了他五万五千镑一般。安德森安静地走向餐厅，一言不发。 　　“你们……是去玩双人泳了吗？”奎恩脑中的疯狂仍未消退，现在说话有点不过脑子。 　　格尔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奎恩身上的伤口，略一皱眉，平静地说道：“在你跟那个怪物战斗时，我们又遇到了「地狱上将」路德维尔。” 　　“他袭击了未来号，然后跑了。” 　　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奎恩忽然很好奇，安德森的坏运气究竟有没有下限。 　　正待他在心中诋毁安德森时。 　　忽然，他看到格尔曼向他走了过来：“诶，诶！你干嘛，那里不行！” 　　完全出乎奎恩的意料，格尔曼脸色平静地靠近了他，慢慢的，他的手触碰到了奎恩的身体，在肌肤的表面上灵活地游走。 　　从腰腹到手臂，从面庞到肩膀，麻木的伤口处传来了异样的刺激感，奎恩几乎不能思考发生了什么。 　　“格尔曼……” 　　“好了。” 　　奎恩愣神的短短一刹那，格尔曼便收回了手。 　　“你……你你你！！” 　　奎恩满脸通红地指着克莱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脚跟的发梢因为激动而扭来扭去。 　　格尔曼看着奎恩的样子，愣住了一秒，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无奈地看着奎恩：“看看你的伤口。” 　　“啊？” 　　奎恩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胸腹的伤口，发现那里血肉完整，眨巴眨巴眼睛，发现左眼也恢复了光明。只是肩膀与手臂上出现了新的伤口，但并不危险了。 　　这是……伤害转移？ 　　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但脸却越来越红了，像一只被达尼兹烤过的茄子一般。 　　“去找弗兰克要一瓶药水吧。” 　　格尔曼越过了仿佛被烧熟了的奎恩，慢悠悠走回了房间。 　　奎恩立在走廊上，良久才回过神来。 　　“太草了……” 　　奎恩无意识地用中文骂道。 　　嘉德丽雅站在船长室，面前玻璃制成的舷窗布满了星光，其上映照出走廊的影像，奎恩与克莱恩的身影清晰可见。 　　之前的画面被反复播放，嘉德丽雅静静看着，慢慢地，她伸手捂住了脸。 　　“嘿嘿嘿……” 　　…… 　　过了一会，休整过后的「未来号」重新扬帆起航，破开海浪，离开了大地母神的神力范围。 　　完全恢复的奎恩呆呆地望着大海，手指无聊地玩弄着头发，他将发丝一圈圈绕在指节，轻轻一揪，头发就断在了掌心。 　　“哼……” 　　他随手一抛，苍翠的发丝飘飘悠悠落入水中，化为了一滩脓水。不一会，一大片鱼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 　　忽然，海面远处悠悠地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这歌声婉转动人，又带着摄人心魄的诱惑，仿佛能激起人心中最原始的幻想。 　　奎恩单手托腮，扬了扬眉毛：“美人鱼？” 　　“！”不远处的甲板上，换了一身衣服的格尔曼抬起了头，似乎有些激动，他快步走回了房间，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奎恩好奇的看着他走回了舱室，但又赌气般的不愿跟上去问。 　　忽然，他有了个好点子。 　　“嗨……” 　　奎恩忽然向歌声传来的地方大喊了一声，同时一股柔和的亲和力传了过去。 　　“……”远处的歌声戛然而止，间或有细碎的声音乘着海风传来，似乎在叽叽喳喳交流着什么。 　　然后是扑腾扑腾的入水声，似乎惊慌地溜走了。 　　没过多久，「未来号」船体一侧的海水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湿淋淋的小脑袋，是一只年纪不大的小美人鱼，她看起来和十三四岁的人类小姑娘一般模样，只是更加可爱。 　　奎恩开心地向她挥挥手，小美人鱼也学着他，小手伸出海面晃了晃，还给了奎恩一个甜甜的笑容，露出了一口没发育好的小尖牙。 　　她好可爱……奎恩捂住了心口，仿佛有堕落母神在里面乱撞。 　　奎恩还没再开口，小美人鱼就一甩尾巴，钻进了海里。 　　不一会儿，少了一只手套的格尔曼又慢悠悠走回了甲板，似乎淡定地看着远方的海风于波涛。 　　奎恩哒哒哒跑到他旁边，故作惊奇地对他说：“格尔曼！我刚才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声！” 　　没等他回答，奎恩又遗憾地自语道：“可惜，我喊了一嗓子，她们似乎就全跑完了！” 　　格尔曼的身体僵住了。 　　“好在，我们还能再见到她们……”奎恩笑容满面地继续说道。 　　格尔曼似乎觉得倚着栏杆不太舒服，慢慢换了个姿势。 　　“只要用一下我「德鲁伊」的纯天然亲和力，不用喊，她们就会自己找过来的！” 　　奎恩畅快地一捋头发，得意地迎着海风，觉得自己也成功调戏了格尔曼一把。 　　在奎恩正愉快地吃着风的时候，格尔曼平静地开口了：“待会跟我一起去。” 　　“啊？” 　　奎恩又愣住了。 第31章 我只心疼格格～ 　　“一会，悄悄的靠岸，靠近滴不要，打枪滴不要！” 　　奎恩和格尔曼坐在小船上，格尔曼控制着方向，向美人鱼歌声传来的方向前进，奎恩则叮嘱着他：“我会用能力招来美人鱼，但是唱不唱歌就看她们心情了。” 　　“你滴，明白？” 　　你是哪里来的小鬼子的大佐吗……扮作格尔曼·斯帕罗的克莱恩无语地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小船行驶到了歌声传来的地方，格尔曼掏出了一个小瓶，奎恩则四处张望着，他嘿嘿低笑道：“嘿嘿……花姑娘……” 　　软绵绵的亲和力传递出来，这只亲和力的对象只有美人鱼，以免招来一些不好的东西。 　　扑腾、扑腾！ 　　一个个湿漉漉的人影从不远处的海面钻出，露出了小半个身子，好奇地张望着。 　　这些生物长着人类的脑袋，眉眼清纯里透着几分艳丽，她们胸口高高鼓起。 　　但又被暗红色的鳞片覆盖，她们下半身是硕大的鱼尾，在海水中有节奏地摆动着。 　　奎恩扒着船沿，乐呵呵地朝她们喊了一声：“姑娘们，唱首歌呗！” 　　这句话刚说出口，便融入了风中，转化为一段正常人类无法听懂的波段，传向了浮出水面的美人鱼们。 　　随着声音传过去的还有让美人鱼放下戒心的气息，使奎恩他们看起来就如两个奇形怪状的同类一般。 　　扑腾，扑腾！她们嬉笑着跃上礁石，一齐歌唱，将飘渺婉转地歌谣送给来自远方的旅人。 　　真的有用！克莱恩惊讶地看着奎恩与美人鱼们相谈甚欢，他暗戳戳地想到：马戏团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没有浪费时间，立刻拧开了盖子，喝下了瓶中的「秘偶大师」魔药。 　　奎恩悠闲地听着歌声，看着格尔曼的身型慢慢发生变化，看着他的皮肤慢慢变成黄褐色，皮肤下仿佛有细小的虫子在鼓动，他偷偷说了一句：“好丑啊……” 　　这句话也随着海风传到了礁石上，美人鱼们瞄了下格尔曼，赞同地点了点头。 　　奎恩忍不住又看了看格尔曼，又嘟囔了一句：“真的好丑啊……” 　　美人鱼们又点点头。 　　“我听到了……” 　　“卧槽！” 　　同类的气息瞬间消失，美人鱼们扑通扑通离开礁石，惊慌地钻入了海中。 　　“呀，那个……格尔曼，你把美人鱼都吓跑了！” 　　奎恩有些慌张，佯装愤怒地冲格尔曼说道。 　　格尔曼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我听到了……” 　　“听到、听到就听到了嘛……” 　　奎恩装出来的气势一点点消退，音量不由自主地减小了。 　　“丑么？” 　　一张陌生的面庞忽地凑近，离奎恩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格尔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眼前这张陌生的绝美面庞看起来白皙而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掐一把，每一处五官都仿佛长在奎恩的审美上，炽热的呼吸扑在面庞，他几乎停止了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尔曼坐回原位，变成了原本的面貌。 　　奎恩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格尔曼的脸，啧啧称奇：“格尔曼，就凭刚才那张脸，就能让无数富豪为你花几十万镑，只要你愿意陪着他们吃吃喝喝都足够了。” 　　几十万镑……克莱恩承认自己心动了一刹那。不行，这是节操的问题！只是一瞬，克莱恩就将刚才的想法浇灭。 　　奎恩继续说道：“可惜，就是那股气质太冷了。” 　　“也许有些富豪就喜欢这种口味，但男人嘛，总喜欢更有女人味点的。” 　　格尔曼面无表情地把着船舵，缓缓驶向「未来号」，他凝视着汹涌的海波，嗤笑道：“那你给我展示一下女人味？” 　　话刚说出口，克莱恩就后悔了。 　　“哼……” 　　“格格，格格……” 　　随着奎恩一开口，磅礴的生命力涤荡开来，与使人疯狂的呓语不同，这拨弄心灵深处的诱惑感，只听到声音，克莱恩就感到血液在往下涌动。 　　“你给我买这个，母神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不知道在扮演着什么，奎恩掏出一个粉红色的玻璃瓶，上面非常恶趣味地画了个大大的爱心，蓝紫色的药液在其中轻轻摇晃。 　　奎恩将玻璃瓶靠近唇边，但没有喝下，只是假装发出了吞咽的声音：“吨吨吨，真好喝，格尔曼……你尝一口。” 　　克莱恩身体僵硬地紧握船舵，大脑一团浆糊，只听到奎恩不同往常的轻柔话语，和慢慢靠近的粉红色玻璃瓶。 　　他滞涩地开口了：“这是……什么？” 　　奎恩眨巴眨巴眼睛，勾起一抹笑容：“你猜？” 　　克莱恩转过头去，从心选择拒绝。他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不是阳间的东西。 　　奎恩没有强迫格尔曼喝下那瓶蓝紫色的药液，转而继续侵略着格尔曼的心神，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强烈的莫名的气质，引人堕落、疯狂： 　　“格格，你划着小、小帆船，带着我，嘉德丽雅知道了……不会揍我吧！” 　　“好可怕你船长，不像我，我只心疼格格……” 　　尽管每一句话都莫名的生草且恶心，但仍旧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渴望去倾听。 　　克莱恩的心神几乎被捕获，眼前奎恩的面容似乎有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比任何一个孩子都清纯，比任何一名魔女都诱惑，原始的渴望一步步在他的体内苏醒。 　　“停……下！” 　　在他即将忍不住扑上去，做些什么的时候，奎恩适时地收回了生命领域。 　　“怎么样，知道什么叫气质了吗……” 　　奎恩做作地抛了个媚眼，得意洋洋地看着格尔曼说道。但是没有了那股莫名的气息的挑逗，克莱恩只感觉恶寒且晦气。 　　克莱恩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以免这个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半神干出更离谱的事情来。 　　他下意识避开了奎恩的注视，问道：“刚才那瓶药，是什么。” 　　“噢，那个啊。”奎恩将玻璃瓶塞回口袋，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能让你变成女的罢了。” 　　卧槽！什么东西！克莱恩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离失去他的大宝贝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克莱恩闭上了嘴，他决定直到离开「未来号」，他都不想再和这个老乡有任何一次危险的互动。 　　没过多久，载着两人的小船慢悠悠回到了未来号，甲板上，弗兰克，安德森等人早已等候在此。 　　真是一趟互相伤害的航行……克莱恩在心里嘟囔着。 　　真是一趟有意思的航行！奎恩高高兴兴地想着。 　　弗兰克站在甲板上，怀里抱着一条青色的大鱼。 　　他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的看向安德森：“咦，船长到哪去了？” 　　「未来号」的船长室内，四面都拉上了窗帘，嘉德丽雅回放着刚才小船上的景象，差点笑到呕吐。 第32章 有奶便是娘 　　“掰掰！” 　　奎恩左手提着行李箱，胳肢窝里夹着巨镰「摇篮」，空出的右手晃呀晃的，向着远去的「未来号」道别。 　　一旁，格尔曼、安德森和他并肩而立，过了一会，格尔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接下来，奎恩，你要去哪？” 　　“我啊……”奎恩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准备去贝克兰德，那里有我们教会的人。” 　　格尔曼沉默了一秒，然后淡淡说到：“这一路你帮我的，我会记住的。” 　　“啥啊？”奎恩扣了扣耳朵，故意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格尔曼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不理他了。 　　“如果你们真的想还人情……”奎恩笑了笑，“就帮我找一下去除污染的办法吧，高级一点的那种。” 　　安德森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奎恩。 　　那一双平静如池水般的碧绿眸子的深处，似乎真的暗藏着一只难以束缚的凶兽。 　　我居然……和一个接近半疯的半神连续几天呆在同一条船上，我还挑衅了他！这一刻，安德森忽然发觉，最大的危险竟在他身边！ 　　“没问题！” 　　安德森一拍胸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此刻，他甚至感觉他的运气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那，下回见？” 　　奎恩看着远离又返回的波涛。 　　“下回见！” 　　三个人，三条路，三个未知的前途，他们在这里暂时分开了。 　　…… 　　几天后，贝克兰德，月季花街 　　“嘶……这玩意，和自行车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执着地身披主教袍，将垂落脚踝的绿色长发高高挽起，奎恩有些惊奇地看着发生了不少变化的贝克兰德。 　　短短几个月不到，贝克兰德常年沉积于天空的灰黑尘霾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街上玩耍的孩子变得更多，邮差们骑上了轻便的脚踏车，穿梭在大街上。 　　绕过几座铺着红瓦顶顶屋舍，奎恩看到了丰收教堂金黄色的尖顶。 　　“奎恩！” 　　他猛的转头，一身破旧军装，脸上胡子斑白的老鲍勃晃晃悠悠向他走来。 　　“老鲍勃！” 　　奎恩脸上露出由衷的欣喜的微笑。 　　老鲍勃从比基尼海滩来到了贝克兰德找朋友，奎恩没想到在这里又碰见了他。 　　“你怎么在这？” 　　奎恩有些好奇。 　　“什么意思！”老鲍勃瞪起了眼，“我又不是来借你钱，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是吗？” 　　奎恩掏出一个小本子，他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老鲍勃，你还欠着十九个苏勒呢！” 　　“这个……” 　　老鲍勃很颓唐地掩面答道：“下回还清罢，这回我是来买药的，这里的大地母神教会的吸血鬼和斯诺一样专业。” 　　“买药？”奎恩用灵视上下扫了眼，又感应了一下老鲍勃的生命气息，“给谁买药？” 　　“给老科勒，唉……” 　　老鲍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十年前，我看到老科勒那幸福的家庭，绝不会想到他的命运会如此……” 　　“最近码头的活越来越重，工钱却越来越少，干不下的工人都被那些能拼命的年轻人挤走了。” 　　“有一段时间，老科勒还能跟着一个私家侦探，干些轻松的活。可惜，那个私家侦探忽然就消失了。” 　　“他只能再次回到码头，和那些不要命的年轻人抢活干，自然慢慢的就累倒了，幸好我这次回来的及时。” 　　奎恩眨眨眼，那个满身补丁，干瘪瘦弱，眼中却有与下城区大多数民众不同的光芒的老头子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 　　“嗯？我没叮嘱过他吗，不要再待在贝克兰德。”奎恩轻轻皱起眉头，“早知道，就该让他也搬来比基尼海滩，就像丽芙太太她们家一样。” 　　“他说他想和那名私家侦探说一声谢谢。但他一直没找到，便暂时留在了贝克兰德。” 　　“不过，这次我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老鲍勃夹着伤痕的脸颊激动地抖了起来。 　　“对了，既然我在这。” 　　奎恩把手伸进袍子里，从夹层中摸出了一个灰色的陶瓶，递给了老鲍勃：“奎恩出品，必数精品，绝对更好使。” 　　老鲍勃愣了一下，马上接过了瓶子，指肚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瓶壁，欣慰地说道：“奎恩，这世上要是多些你这样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不止两百人，就算有再多人，都绝不会在雾霾中……” 　　奎恩的眼神黯然了一瞬，眼帘垂下。 　　老鲍勃立刻止住了话头，连忙摆手说道：“那，我替老科勒谢谢你的帮助！” 　　老鲍勃慢慢地走远了，奎恩缓缓闭上眼。 　　忽然，耳边又萦绕起堕落的疯狂的低语，挑弄着奎恩的每一缕情绪：“徒劳……” 　　“徒劳……” 　　“闭嘴！” 　　艹，怎么这时候来！奎恩捂住耳朵，在脑海中与那呓语疯狂对骂着。 　　慢慢的，呓语一点点撬开奎恩紧闭的心房，深入灵体，挖掘出一幅幅以绝望与悲伤为底色的画面。 　　“你什么都做不到……” 　　痛苦的记忆被连根拔起，奎恩茫然无助地看着那一幅幅图像： 　　那是房屋废墟中徒劳挖掘着的幼童； 　　那是被少年们冷笑着欺凌着的孩子； 　　那是被小镇居民称作「疯子」的少年； 　　那是雾霾中尸体间徘徊哭泣的青年； 　　一幕幕画面被深挖出来，让奎恩无法逃避。 　　直到引人堕落的、有着虚幻温暖的呓语再次传来：“回到……母亲的怀抱……” 　　“我……我……” 　　仅仅是一刹那的精神波动，堕落母神便瞬间开始了行动，星空中的污染悄然深入。 　　“唉……” 　　深深的叹息从眼前的丰收教堂中传来，涤荡在奎恩的灵体间，奎恩仿佛一瞬间失去重量，跌入了母亲的怀抱。 　　虚幻的呓语不甘地消散了，奎恩茫然地坐在地上，路过的人们又害怕又担心地看着他。 　　“哎哟卧槽，堕落母神这逼真是无孔不入啊……” 　　奎恩缓缓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他看着金黄色的丰收教堂，手指在胸口画了个爱心：“大地母神永远的神！” 　　不远处，墙角边，老鲍勃悄咪咪地观察着。 　　直到奎恩站起身子，他才长出一口气：“这孩子，可真是多灾多难……” 第33章 联合行动 　　“奎恩主教！”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霍然站起，连带着教堂内的信众也纷纷起身，惊喜地看着大门处伫立的身影。 　　这些信众，大都是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中奎恩救下的人们。 　　为什么都看着我……信众们都目光过于热情，奎恩有点脸热，连忙小步跑到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旁边，悄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为啥他们都看向我这里？” 　　乌特拉夫斯基愣了愣，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奎恩主教，他们都是你上次救回丰收教堂的那群人啊。” 　　“啊？噢！” 　　奎恩想起来了，大雾霾事件中，自己治疗能力使用过度险些失控，被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强制物理性昏迷了，醒来时就身处比基尼海滩，也不知那些病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 　　奎恩躲到柱子后面，避开信众们火热的目光，踮起脚，在乌特拉夫斯基神父耳边说道：“神父，这次我是来找你商量任务的事情的。” 　　神父躬着身子，侧耳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奎恩主教，这正是我所愿意的。” 　　…… 　　过了一会，贝克兰德的丰收教堂地下室 　　“埃姆林教士，你在外面待一会。” 　　房间内，凝视着手中惨白烛台的黑发教士一激灵，下意识地拿起抹布擦了擦，随即反应了过来。 　　埃姆林看了一眼同样身披主教袍的奎恩，视线在他那苍翠的长发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奎恩看到了埃姆林那如血般鲜红的眸子，有些好奇地问：“这孩子……是和斯诺一样的吸血鬼吧。” 　　“是血族！高贵的血族！”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奎恩不禁笑出了声，转头对乌特拉夫斯基神父说：“这孩子可比斯诺有趣多了。” 　　什么叫「有趣」……埃姆林在门外听的清楚，有些不忿地想到。 　　门内，等到埃姆林的生命气息远离，奎恩才恢复正色，对比他高好几个头的乌特拉夫斯基说道： 　　“上次剿灭行动惊动了玫瑰学派，他们取消了大多数的野外据点，转向了人口聚集的地带。” 　　“虽然被发现的风险增加了，但他们手中作为人质的普通民众却大大增加。” 　　“黑夜女神教会还有蒸汽与机械教会分享的情报中提到，在贝克兰德桥南部区域，也就是我们这边，发现了玫瑰学派活动的踪迹。” 　　“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带上值夜者与机械之心，把他们给剿了。两个教会会、将分别派出一支有一名序列五领头的小队支援。” 　　“能潜伏进贝克兰德并悄无声息活动的玫瑰学派，必然有序列五或者更高层次的非凡者成员，我们这次行动务必要小心。” 　　“因为鲁恩这边只有我们两个主教，没有更多的行动人员，所以这次剿灭依然由我带头。” 　　“事成之后，皇军……呸，母神大大有赏，你滴，明白？” 　　“是的，奎恩主教。”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顿了顿，然后说道：“奎恩主教，我已经是序列五的守护者。” 　　“可以兄弟，那这次行动安全性直线上升。” 　　奎恩满意地踮起脚来，拍了拍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厚实的胸肌。 　　…… 　　有红月照耀的夜晚，在埃姆林·怀特已经见怪不怪的眼神中，背着门板大的不明物体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与相比起来格外娇小的奎恩走出了丰收教堂。 　　他们穿着简朴的棕色麻布上衣，勒紧裤腰的厚实裤子，宛如两个进城的农夫，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了贝克兰德桥的一端。 　　叩、叩、叩，涂着红色油漆的木门前，以一短两长的频率，奎恩连续敲了三遍。 　　门内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谁？” 　　“查瓦斯计费器的。” 　　奎恩忍着笑，保持语气平静地说道。 　　吱呀……房门打开。 　　“欢迎。” 　　门内，两个教会的小队已等待于此。 　　沙发上的值夜者小队成员们身穿黑色长摆风衣，领头人眸子深邃如海中漩涡，有着黑夜般沉寂的气息。 　　餐桌旁，机械之心小队的成员围成一圈，队长戴着眼镜，看起来如同一个专业的学者，身上却挂着沉重的弹药箱和一把造型夸张的步枪。 　　为了不波及群众，三个教会都表现出了重视的态度，有奎恩这位半神压阵就是证明。 　　临时喝了瓶「勇气药剂」的奎恩大胆地走到了他们中间，行了个礼，直面着众多非凡者的目光开口了：“现在人齐了，现在我们最后确认一次。” 　　“值夜者，你们的任务是封锁街道，保护居民。” 　　“机械之心，你们的任务是等待信号，远程支援。” 　　“我们负责突入据点，剿灭主力。” 　　“没问题吧？” 　　“没有！”两边的队伍一齐答道。 　　“好嘞。”奎恩右手食指与拇指相接，其余三根手指伸直，比了个意义不明的手势，悄咪咪地领着两米多高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离开了房屋。 　　…… 　　绯红的月光垂直照射在贝克兰德桥南区，没有一丝风。 　　不知何时，街道上出现了几个穿黑色长摆风衣的身影，他们穿梭在各户人家，留下一片安宁的寂静，织出一张安眠的巨网。 　　房屋之上，几名有学者气息的人影，他们全副武装，背着造型夸张的弹药箱与枪械，在瓦楞间匍匐前行着。 　　机械之心小队中，一个相貌年轻，书卷气较浓的成员压低声音，对大学教授一般的队长开口了：“队长……” 　　“怎么了？” 　　机械之心小队的队员都看了过来。 　　年轻的队员语气一滞，有些紧张地继续问道：“刚才发言的，就是这次行动压阵的半神吗？” 　　“唉，不要这种时候说无关的事情！” 　　小队队长略微放松，有些气恼地轻声训诫了那名队员一句，然后点了点头：“是的。” 　　“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年轻的队员嘟囔了一句。 　　另一名队员玩笑着开口了：“要是每个半神都把「半神」表现在脸上，那我们的调查也不会这么困难了。” 　　“可是！”年轻的队员不自觉抬高了声音，又压了下来，“可是……他的气质……怎么说呢，和我大学时的一个同学很像。”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名开玩笑的队员有些疑惑。 　　“我也不清楚……”年轻的队员摇了摇头，“只是我的那名同学，后来因为男扮女装混进监管极为严密的女子宿舍，被学校开除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大地母神教会的半神要怎么进入玫瑰学派的据点……” 第34章 奎恩的潜入 　　夜色笼罩下的贝克兰德，绯红的月光无声照耀，南区的各家各户被值夜者们贴心地关紧了门窗，机械之心小队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哒、哒、哒，凌乱而轻柔的脚步声踏破寂静，一个人影出现在污水横流的巷子间，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咚！咚！咚！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紧随其后。无论轻柔的脚步声走到哪里，沉重的脚步声都精准地在五米左右的距离出现。 　　“谁能来帮帮我……谁能来帮帮我！” 　　一个飘散着苍翠轻柔长发的女孩漫无目的地逃着，她紧紧抿住下唇，泪珠在微红的眼眶里打转，高大的追赶者仿佛藏于身后，她此刻似乎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嘭！她的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女孩惊喜地仰起头，红月下，她看到了一个留着粗野胡子，毛发旺盛的男人。 　　一瞬间，失望、惊慌、希冀种种情绪在她眼中划过。 　　最后，她略带希望地对那名男子悄声说道：“这位先生……有人在追赶我，您能帮帮我吗？” 　　“帮你？”那名男人咧开了一个嗜血的笑容，眼中欲望毫不掩饰，“好哇，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不！” 　　伴随着再一次跌入谷底的绝望，一记重击将她击昏，一头栽在毛发旺盛的男人怀中。 　　咚！咚！咚！如路灯般高大的健壮男人冲了出来，他又惊讶又愤怒地说道：“把她交给我！” 　　相貌粗野的男人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身高，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弗萨克的傻子，要是不想变成我的奴仆，那就滚回北边！” 　　说着，他的左手指甲瞬间变黑变长，化为了五道深黑的利刃！ 　　“你、你……该死的！” 　　高大的男人见到那只利爪，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犹豫踌躇着，眼神一直停留在那名女孩身上。最后，他怒骂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直到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粗犷的男人在放松了一会，他将女孩翻了过来，精致的五官正对着自己。 　　他神色一怔，从头到脚细细看去，最后砸吧砸吧嘴，忍不住说了一句：“品味真不错。” 　　“可惜不能独自享有……” 　　他贪恋地深深嗅了一口，扛起女孩，身形迅捷地消失在了巷子中。 　　黑暗中，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和无与伦比的嫌弃。 　　…… 　　屋顶上，机械之心的小队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他们的潜入方法？要不是那名主教长得好看，估计根本不可能成功！” 　　爱开玩笑的队员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年轻的队员忍不住问道：“有那名半神做诱饵，为什么还要加上另一位主教呢？” 　　身为序列五「秘术导师」，显得学识渊博的队长一边观察着，一边开口了：“哈尔，这就是经验。” 　　“在有明显威胁的情况下，人们往往会忽略潜藏在身边的危险，可惜玫瑰学派的这群人不可能明白。” 　　“对！”爱开玩笑的队员哈哈笑道，“谁让他们的非凡序列从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都是不正常的疯子呢。”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队员开口了：“我觉得那名半神倒玩得挺开心的。” 　　…… 　　过了一会，面容粗犷的男人扛着女孩，左拐右拐，走进了一间普通的房屋。 　　他走到房间中央，撬开一块木板，露出了藏在下方的阶梯，台阶上，似乎还有绝望的深深的指甲印。 　　顺着被血迹染红的阶梯，他来到了铭刻着血色神秘纹路的地下室，地下室中，一个鲜红的祭坛被布置妥当，几名身披黑袍的人团团围着，一名沉默不语，木偶般的黑袍人显得格外不同。 　　“维克托，祭品呢？” 　　被称为维克托的男人强忍着侵占肩上女孩的欲望，将其扔在面前的地上，微抬下巴：“这就是了。” 　　问话的黑袍人扫了一眼，不禁惊叹出声：“艹，极品啊！” 　　准确来说，是极品的化妆品……那可是我炼的！奎恩无声地吐槽着。 　　只要稍微化妆，他就是夜晚最容易被袭击的人，在明显不好惹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追赶下，足以吓退普通的流氓混子，只有玫瑰学派的人才敢虎口夺食。 　　奎恩全力收束着自己异常的生命气息，加上一些炼金道具的辅助，他才能在可能出现的半神眼中隐藏自己。 　　木偶般的黑袍人沉默地蹲下身，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女孩那紧锁的眉头，轻薄的双唇，精致的锁骨，没什么起伏的身体……这全套的「防看穿」化妆品可是花了奎恩不少钱。 　　包括维克托在内的黑袍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紧紧观察着蹲在地上的黑袍人的神情，连带着奎恩也大气也不敢喘。 　　最后，如砂纸摩擦的声音从蹲下的黑袍人身上传来，他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行啦！！”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欢呼声，一众黑袍人长出一口气，接着便忽然发现：刚才那句话是谁喊的？ 　　木偶般的黑袍人悚然一惊，接着便想要大喊出声，眼前娇小的女孩骤然睁开双眼，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让人感到心肌梗死的微笑：“翻译翻译。” 　　翻译什么？黑袍人脑筋一下转不开，接着女孩横扫过来的一只脚就帮他开了开「脑洞」。 　　嘭！！ 　　木偶般的黑袍人倒飞而出，砸穿了祭坛，在他的在头颅上，出现了一个狰狞夸张的血洞，铭刻邪异花纹的藤蔓飞速生长，不断吞噬着微微蠕动的灰黑大脑。 　　“啊啊啊！！” 　　真正意义上「直入脑髓」的痛苦，伴随着奎恩种下的疯狂和异变，木偶一般的黑袍人短暂的丧失了理智，在地上疯狂地抽搐着。 　　好痛啊！奎恩翻身站起，不着痕迹地抹掉疼出来的泪水，左腿对折的胫骨转瞬恢复原状。 　　痛苦的哀嚎声中，奎恩微微偏头，对着惊慌转变形态的一众黑袍人轻笑道：“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说罢，奎恩按动了指节间的机关。 　　远处，屋顶上，机械之心小队收到了奎恩发出的信号：“伞兵一号奎本伟，准备就绪！” 　　伴随着意义不明的信号，还有奎恩现在的位置。 　　“有了！” 　　机械之心小队的队员们掏出了长枪短炮，瞄准了一个不起眼的房屋，那就是玫瑰学派的据点。 　　队长微老而智慧的脸上，露出了被火力覆盖的笑容：“开火！” 第35章 (*≧ω≦)～吔屎啦你 　　“开火！！” 　　闪耀着灵性光芒的子弹呼啸着划破夜空，仅一瞬间，价值几百镑的子弹就倾泻一空。 　　“别想跑！” 　　地下室中，奎恩狠狠一跺脚，铭刻冰冷邪异花纹的藤蔓拔地而起，将一众黑袍人的下半身紧紧缠住。 　　看起来地位最高的黑袍人仍然在哀嚎。但头颅上的大洞正飞速愈合，只剩下奎恩的污染仍在纠缠。 　　地下室内的烛台、匕首、桌椅刹那间活了过来，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向奎恩袭来。 　　“神父！” 　　轰！ 　　房门被撞开，门板重重撞在向门外爬去的维克托头上。接着，他绝望地看到，那个路灯般高大的雄壮男子出现在了门口，他双手持握着和维克托一样大的巨剑，狠狠向他劈来。 　　欻！绝望的人头滚落，神父一脚踢开，身上闪耀起纯净闪耀的光芒—— 　　“守护！” 　　光芒同时从奎恩身上升起，大大减弱了桌椅等物体对奎恩的攻击。神父和奎恩同时闷哼一声，像是彼此分担了伤害。 　　绿色光耀闪烁间，两人的伤势瞬间痊愈。 　　奎恩冲向神父，口中喊道：“溜了溜了！” 　　神父心领神会，一手拎起奎恩，咚咚咚爬上楼梯，向屋外跑去。 　　嗖！嗖！嗖！ 　　在他们踏出房屋的一刹那，天上仿佛下起了七彩的流星雨，狂暴的弹雨淹没了据点，五光十色的附魔光辉深深映入两人眼中。 　　房屋一瞬间被摧毁了，但一点声音也没传出来，值夜者小队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切都将在寂静中进行。 　　奎恩与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紧张地等待着，奎恩的手里紧紧握着三个「干三」型钢铁魔像人偶。 　　“啊啊啊！” 　　地下忽然响起了癫狂刺耳的尖啸，两人的大脑如同被重击一般，口鼻中一齐流出了鲜血（奎恩的是淡绿色。）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奎恩一抹鼻血，顺手给神父和自己上了个治疗，手中巨镰弹出，紧紧凝视着房屋的废墟。 　　无声燃烧的废墟中，三个身影缓缓从火中现身，看起来个个都受到了重创，但都在迅速地愈合着。为首的没头脑黑袍人此时面无表情，但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疯狂。 　　嗯……奎恩迅速掏出一瓶强效镇静剂服下，反手掏出合金针筒，给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狠狠打上了一针强化药剂。 　　又是一波弹雨袭来，木偶般的黑袍人随手一挥，附魔的子弹便仿佛有了意识般，绕开了黑袍人，袭向奎恩。 　　这操纵子弹的能力奎恩十分熟悉，这就是「囚犯」途径的序列四「木偶」所具有的能力！ 　　同时，「木偶」也可以通过各种诡异的诅咒，无声无息地杀死敌人！ 　　敌寡我众，问题不大……地下涌出藤蔓，组成了坚硬的铁壁，阻挡了涌来的弹雨。 　　噌！巨镰弹出利刃，奎恩迅速选定了「木偶」黑袍人作为对手，他们间升起了漆黑的火焰璧障，划出了一对一的战斗空间。 　　在火焰升腾的一瞬，奎恩向外丢出了两个钢铁魔像，对神父喊道：“解决剩下的两个！”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用行动做出了回应，连同两个迅速变大至三米高的魔像，他举起银白巨剑冲向了宛如活尸与幽灵的敌人。 　　“……”木偶般的黑袍人神色平静，眼中疯狂地抬手，抹了一把头颅上奎恩淡绿的血液，接着狠狠一握！ 　　糟了！奎恩暗呼大意，莫名的，他感受到了两人间建立了某种联系，似乎「木偶」受到伤害，他也会遭受同样的伤害一般。 　　“母神可不喜欢调皮的孩子……” 　　他嘟囔了一句，抬手招出无穷无尽的藤蔓，一齐涌向了「木偶」黑袍人，看样子似乎根本不在乎以伤换伤。 　　「木偶」黑袍人神色一凝，身形迅速化为了看不见的幽影，穿透了山呼海啸般的藤蔓，直直冲向了奎恩！ 　　眼看着奎恩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木偶」黑袍人似乎伸手就能捏碎他的脖颈，摘下奎恩的头颅。 　　忽然，他停下了动作，骤然向后退去—— 　　“啊……好害怕……” 　　奎恩神色惊慌，嘴中吐出的话语却令「木偶」黑袍人在恶心的同时感到心惊，只见奎恩从屁股后面扣出来一个漆黑的圆球，口中大喊道：“食我精神污染蛋啦！” 　　他说着便向脚下砸去，此时「木偶」再想远离已经来不及……骤然间，猛然爆发的精神浪潮就淹没了两人…… 　　这是……「木偶」黑袍人骤然睁开眼睛，大半生的记忆在眼前划过，令他头晕目眩。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房间内，自己躺在钢板床上双手双脚被厚重的铁链束缚，浑身无力，全身不着寸缕。 　　一个带着深邃黑暗头套的壮汉坐在床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一幕深深刺进了「木偶」黑袍人的精神，他不可思议地惊恐地大喊道： 　　“达克·霍姆，你怎么在这？！我明明把你撕成碎片，搅成肉泥了！” 　　“噢……”那个男人露出了一个熏肉味的微笑，“小宝贝，我可一直都住在你心里呢……” 　　说着，他便伏低身子，轻轻抚摸过黑森林般毛发旺盛的胸膛，压了上去…… 　　不！不！不！！ 　　「木偶」黑袍人绝望无助地大喊着，狰狞的脸庞上青筋条条绽出。此刻，他感受到，自己那漆黑污浊的灵魂被更深沉的黑暗污染了…… 　　另一边，奎恩睁开双眼。 　　挥舞着长满肿胀眼睛的触手的堕落母神出现在眼前，「风情万种」地摆弄着臃肿流脓的身躯，一步步向他逼近。 　　虽然画面不堪入目，但奎恩知道，这是他那价值一万金镑的，能对高序列强者起作用的「精神污染蛋」的效果。 　　尽管如此，奎恩还是被辣到了眼睛，他转过头闭上眼睛，说出了解除幻境的中文口令：“丑拒！” 　　搔首弄姿的堕落母神不甘地消散了，眼前的出现是「木偶」黑袍人的身影。他紧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 　　为了让他脱离痛苦，奎恩举起了手中的巨镰—— 　　“K头……” 　　「木偶」黑袍人骤然脱离梦境。但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视角似乎颠倒了过来。 　　一双站上些许污泥的小脚慢慢走近，带着草木的淡雅芬芳； 　　接着，视角被抬高，他看到了那张清纯的甜美面庞。 　　她的嘴巴一开一合，带着无暇的笑容，让他下意识地想去倾听：“妈的，真是抗揍。” 　　“滚去吃屎吧！” 　　他一瞬间如坠深渊，接着，他发现这个世界忽然变成了两半。 第36章 母神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哇……去，这个东西怎么神头鬼脸的……” 　　奎恩感到有些头疼，局势并没有因为他砍下木偶人的头而转好，反而愈加麻烦。 　　「木偶」黑袍人的头是没了。但他的身体似乎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在壁障里上蹿下跳，并且时不时地嗷的一声，产生了更加强烈的精神攻击。 　　奎恩用他的皮燕子想都知道——这货要失控了，如果不做出行动，到时候场面会很难看——换句话说，就是这次的BOSS还有个第二形态。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没有了这个半神的干扰，在机械之心小队的支援下，剩下的几个玫瑰学派非凡者已经被解决了。 　　但是，因为「摇篮」的特殊性，他们无法在「摇篮」判定决出胜负前，穿过它的火焰璧障来帮助奎恩。 　　“呀……咋搞呢……” 　　「没头脑」越来越不高兴了，身体慢慢转变为接近缠绕着藤蔓的巨大木偶形象，无数诅咒漫无目的地迸发四散，给人以窒息般的压迫感。 　　奎恩掏了掏口袋，摸出来最后一个钢铁魔偶，灌注灵性：“走你！” 　　钢铁魔偶原地大小变，变成了一个三米高的钢铁巨像，扑向了挣扎嘶吼的「没头脑」。 　　慢慢变成巨大木偶的「没头脑」被缠住了，它操控无生命物体的能力无法对魔像起效。 　　因为魔像由残破的灵组成，算是半个生命。 　　「没头脑」的木质身躯慢慢长满了坚韧的长毛，它的手掌逐渐化为利爪，寒霜寸寸侵占了大地，钢铁巨像已经难以拖延了，奎恩不能再犹豫。 　　奎恩三步并作两步，迎着磅礴的诅咒之海，一次次治疗他莫名发生的颅骨迸裂，血管打结等伤势，他蹦到了「没头脑」的脖颈处。 　　这时，钢铁巨像也已经快要解体的边缘。 　　狠狠将「摇篮」的镰刃插入「没头脑」的脊椎。 　　在带来它疯狂反扑的同时，奎恩也站稳了身子，准备好了攻势。 　　他嘿嘿一笑：“给你尝尝我的法式湿吻！” 　　啪叽！啪叽！奎恩猛的俯身，两只手臂转瞬没入「没头脑」脊椎周边的血肉。 　　他一边尝试着控制身下怪物的神智，降低一些它的疯狂程度，一边催生出无穷的枝茎，在「没头脑」的躯体内野蛮生长。 　　“呜呜呜——” 　　宛如婴儿啼哭，直入灵魂的尖啸声变做一记重锤狠狠击中奎恩的灵体。 　　恍惚间，奎恩似乎又听到堕落母神虚幻的呓语。 　　“又是经典的两面包夹芝士污染……还好，我也差不多习惯啦！” 　　奎恩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事，他仔仔细细地让藤蔓生长着。 　　冰冷邪异的藤蔓所蔓延到的地方，「没头脑」的血肉便随之消融，藤蔓则变得更加鼓胀，怪物仿佛化为了藤蔓生长的养分。 　　“乖孩子……乖孩子……狗逼崽子！别吵了！” 　　肢体断裂的瞬间又重组，「没头脑」的反扑一次比一次激烈，奎恩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身下的挣扎渐弱。 　　直到「没头脑」庞大的木偶身躯只剩下光秃秃的骨架，以及攀缘其上的藤蔓，奎恩终于停止了催生，「摇篮」的漆黑火焰障壁也消散于空气中。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慢慢靠近过来，不过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戒备。 　　“呼……应该结束了吧？” 　　奎恩纵身跳下，仰面朝上，看起来完全没有安全落地的打算。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连忙跑过去接住了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爱玩闹的主教。 　　顺手给两人上了个治疗，然后奎恩等待着半神遗体中的「木偶」非凡特性析出，化为了一团带着狰狞血色的光团。 　　这时，机械之心小队与值夜者小队也赶到了。 　　“你们离这具骨架还有旁边的脑袋远一点，上面可能还有诅咒。” 　　奎恩向他们叮嘱了一句，接着将目光投向了仍然屹立着的半神骨架：“就这么放着不管，似乎有些浪费，来都来了……” 　　奎恩挥了挥手，藤蔓瞬息间膨胀，继续疯狂增殖着，慢慢重新覆盖了半神遗体的骨架，编织成了一个无头的，散发强烈诅咒气息的藤蔓巨人。 　　“诶，别走。” 　　奎恩抬手拽住将要消散的「木偶」黑袍人的灵，无视了手中灵体绝望愤怒的嘶吼，将其撕裂成了许多残破的灵魂碎片。 　　“顺手做个魔像吧，似乎很合适的样子。” 　　奎恩仿佛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手中揉啊揉的，其他人看着他像是在揉搓空气。实际上，奎恩正在将手中残破的灵捏成适合半神魔像躯壳的形态。 　　“队长，他在干什么啊？” 　　值夜者小队的一个队员好奇地悄悄问道，值夜者小队的队长眯起眼睛，看向了奎恩的掌心…… 　　随后，他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是……那个玫瑰学派半神的灵！他在操控那个半神的灵！” 　　旁边机械之心小队的队长扶了下眼镜，语气惊叹地说道：“半神级别的魔像啊……” 　　奎恩忙活了一会，停了下来，有些苦恼地看了看手中不再挣扎的灵魂，挠了挠头。 　　“灵魂似乎强度太弱了，消散的太快了啊……” 　　随后，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指甲骤然深入颅骨，撕下了自己的一块灵魂！ 　　奎恩将灵魂碎片揉进掌心，直到狰狞狂暴的灵魂与夹杂堕落污染的平静灵魂混杂，化为了波动合适的灵魂团。 　　“诶，这样就足够了！” 　　奎恩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感受不到深入灵魂的痛苦一般，随手将灵魂团投入了诅咒魔像躯壳中。 　　过了一会，宛如活物的气息从诅咒魔像身上传了出来，浓郁的诅咒气息宛如液体般笼罩了贝克兰德桥南部。 　　这一切行为在他看来似乎无比寻常。 　　但是在场的其他非凡者却全部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似乎感受到了气氛，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一众非凡者：“怎么了嘛？” 　　他的表情有些失去控制，看起来像是要表达疑惑。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在心中叹了口气，感觉这场面似乎有些熟悉。 第37章 生前何必久睡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无人说话。 　　奎恩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迅速掏出一个装有深黑药液的玻璃瓶，一口饮尽，急促地对乌特拉夫斯基神父说：“回……回丰收教堂！” 　　这话刚说完，奎恩便眼前一黑，肉体与灵体一同陷入了沉眠。 　　堕落母神的污染无声无息，转眼间就影响了奎恩的思维，使他付出了一块灵魂的代价。 　　但是，在剿灭行动之前，奎恩就做好了应对堕落母神可能的入侵的准备。 　　刚才他喝下的药液，能够使一名没有防备的半神像熬夜一周赶程序的程序猿一般瞬间睡去，并且很大概率无法醒来。 　　通过这种方法，可以防止堕落母神借助祂的精神污染，来进一步操控奎恩的行动，威胁到身边的人群。 　　但是奎恩并不担忧无法醒来，过几天就是周一，在每周一次举办的塔罗会上，奎恩可以向那位「愚者」请求帮助。 　　值夜者和机械之心们依然严阵以待，看着这个半神似乎自己控制住了污染，皆在心中长出一口气。 　　他们在刚才的一瞬间，甚至感到了绝望——一名轻松猎杀半神「木偶」的非凡者。若是失控了，恐怕不止他们，这一片街区都不能幸存。 　　半神级别的诅咒魔像无人操控，自动缩小成了巴掌大的小人偶，钻进了奎恩的袍子里。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小心地捡起地上的半神非凡特性，用灵性将其封锁在一个铁盒子里，然后将沉眠的奎恩扛在肩上。 　　他对其他官方非凡者说道：“剩下的材料你们先回收，然后自己决定怎么分。” 　　“我先带奎恩主教回去治疗。” 　　机械之心小队点点头，迅速打扫起了战场； 　　值夜者小队们解除了对街区的封锁，将战场伪装成了火灾现场。 　　…… 　　几天后，贝克兰德的丰收教堂 　　“奎恩呢？他在哪里？” 　　大门被推开，接到消息的斯诺从比基尼海滩赶到了贝克兰德。 　　神徽下静静祷告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站起身子，对斯诺说道：“斯诺教士，奎恩主教在地下室接受治疗，我带你过去吧。” 　　“走吧。”斯诺此时气喘吁吁，只想快点看到奎恩。 　　穿过大堂，走下阶梯，推开丰收教堂地下室的房间，斯诺看到奎恩躺在床上，旁边一个同样黑发红瞳的教士正在照看。 　　“神父。”埃姆林抬起头，又摇摇头，“什么药都试过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斯诺此时真想一爪子扇死奎恩，每次去剿灭玫瑰学派都弄的这么狼狈，以后就应该给奎恩上条链子。 　　奎恩此时双眼紧闭，眉头微蹙，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奎恩，我日你先人，给句痛快话，投降不投降！” 　　意识空间内，堕落母神一点点侵染着奎恩的灵体，同时疯狂地叫嚣着。 　　“你就是我先人，我不投降，难道你日你自己？！” 　　奎恩顽强坚持着，努力维持自己的精神不破碎涣散，时不时还回敬堕落母神几句。 　　“不投降，你先人日你！投降，你日你先人！” 　　堕落母神作为支柱之一，毫不在意世俗伦理，依旧不放弃对奎恩进行言语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不投降，坚决不投降！” 　　“不自量力！” 　　“呸，你馋我身子，你下贱！” 　　“你的生命本来就是我给你的！” 　　“老子还就是要当回不孝子！” 　　据奎恩的想法，堕落母神现在不能对他的肉体与灵体做些什么。 　　因为祂无法使奎恩通过念诵尊名来与其建立联系。 　　堕落母神只能通过奎恩身上残存的污染，在意识空间内与奎恩交锋。 　　只要奎恩能坚持到塔罗会召开，一切就将结束。 　　…… 　　街上下着小雨，一辆马车不急不忙地驶过月季花街，道恩·唐泰斯坐在车厢中，看向了雨雾中丰收教堂那金黄色的尖顶。 　　他无声念叨着：“愁死我了，怎么搞到钱啊……” 　　“有时候，真羡慕奎恩老乡……” 　　…… 　　又是几天后，灰雾之上。 　　「愚者」克莱恩手指接连触碰「正义」「皇后」「倒吊人」等成员的红色星辰，一道道身影出现在高大雄伟的宫殿中。 　　“阿巴阿巴……” 　　奎恩意识将要涣散之时，忽然感觉意识在向上升起，堕落母神粘附在精神上的污染也随之脱离，被无穷的灰雾阻隔。 　　奎恩感激地将目光投向了座首的「愚者」，不管这个神秘存在是否注意得到。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义」起身，语气轻快地行了一礼，「愚者」颔首示意。 　　此时奎恩的意识仍然有些混沌，类似于熬夜打游戏后再听思政课一般。 　　他模糊地看到，「隐者」女士上交了一张罗塞尔大帝的日记，然后「魔术师」小姐提出了一个问题，「愚者」解答后，塔罗会上的成员们似乎都很震惊。 　　直到「愚者」示意，交易环节开始，奎恩才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他慢吞吞举手说道：“那个……我有一些物品想要出售……” 　　「正义」奥黛丽感到「皇后」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奎恩的位置：“皇后”先生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似乎每次塔罗会，「皇后」先生一直表现出不同的精神症状，难道半神都是这样劳累的吗……「正义」奥黛丽有些担忧又有些向往地想到。 　　“我这里，有一份序列四「木偶」的非凡特性，带有少量的精神污染。” 　　「月亮」埃姆林的瞳孔一缩，接着便若有所悟：绿长直、大地母神主教袍、「木偶」的非凡特性…… 　　他几乎能够肯定，「皇后」先生就是地下室中的那位半神，奎恩·弗里！ 　　“还有……一些可以听从指挥的，与一些序列七非凡者的正面战斗能力相当的魔像……” 　　奎恩语气柔柔的，仿佛梦呓一般，却使塔罗会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序列四「木偶」的非凡特性？莎伦小姐可能会需要，但是，奎恩他又发生什么事了？ 　　克莱恩先是思考了一下奎恩出售的物品，然后发现了奎恩精神状态的明显不对劲，下意识担忧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这边出了些事情，现实中的我陷入了沉眠，你们有谁能把我唤醒吗？” 　　这是……睡太香了，起不来了？克莱恩下意识地想到。 第38章 猪肉要用热水解冻 　　讲真的，奎恩觉得，如果堕落母神的呓语没有那么多污染，也没有夺取他肉体的目的的话，多听几遍似乎也无妨，好处也不少——只要不学习，什么都好说。 　　奎恩那战斗力异常强大的藤蔓与无数的知识都来自堕落母神的灌输，可惜……两方的立场天然对立，不死不休。 　　在奎恩提出请求的那一刻，塔罗会的众人们都陷入了沉默。 　　沉眠？克莱恩思索着，他猜测奎恩陷入沉眠的原因，也许和堕落母神的污染有关联。 　　想要从根本解决这位老乡的问题，恐怕躲不开堕落母神的问题……也许等我升到半神，能调动灰雾之上更多力量大时候，就有办法解决这位老乡的问题了…… 　　克莱恩揉了揉额角，操控假人「世界」开口道：“这与你先前所受的污染有关吗？” 　　“唔……”奎恩看了「世界」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气鼓鼓地别过了头：“是的！” 　　操控着「世界」的克莱恩一愣，不明白奎恩怎么忽然变了个态度。 　　“啊……哦，我明白了。”他下意识地回答道。 　　这是……因为我先前瞒着他格尔曼·斯帕罗就是「世界」的原因，他生气了？克莱恩有些好笑地想到。 　　佛尔斯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世界」，脑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世界」先生和「皇后」先生似乎很相熟啊，他们交谈的时候，「世界」先生的语气似乎都没有先前阴沉了呢……佛尔斯不知为什么地微笑了起来。 　　那么……解决「皇后」奎恩的污染也许才是关键。「隐者」嘉德丽雅按耐住了微笑的冲动，嗓音沉着地说道：“我也许有些方法，但不一定能起效。” 　　奎恩打起了一点精神，挺起了一点腰背说道：“你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无论是否起效，我都会给你报酬。” 　　“至于……这方法的价值，由愚者先生判断吧。” 　　高背椅上「愚者」微微颔首，克莱恩心中因为能白嫖知识而暗爽。 　　羊皮纸在「隐者」嘉德丽雅面前具现，她集中精神，一行行文字具现出来，然后羊皮纸被转交到了「愚者」手中。 　　借助高位存在的力量，通过一种密契仪式，使两方的精神合一，从而达到去除低位存在污染的效果…… 　　这不就是薅我的羊毛吗？克莱恩扫了一眼，先吐槽了一句，然后认为这方法的确有可行之处，但成功率恐怕不高。 　　堕落母神是位格极高的存在，他也不敢确认借助灰雾的位格，是否真的能将祂的污染清除。但是，略微压制对奎恩的入侵应该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至于奎恩的沉眠，克莱恩有自信借助灰雾的力量解决。 　　他放下手中的羊皮纸，淡淡说道：“这个方式成功率不低，但是条件同样有些困难。” 　　“它与一件序列七的非凡物品等价。” 　　羊皮纸传入「皇后」奎恩手中，奎恩迷迷糊糊瞅了一眼，挠了挠头。 　　这个……也许有用，等请求「愚者」先生让我摆脱沉眠之后就立即尝试。 　　嗯，向大地阿嬷和「愚者」先生都试一遍！奎恩心中已有了薅羊毛计划的雏形。 　　他放下羊皮纸，对「隐者」嘉德丽雅说道：“想要什么？” 　　啊？这个……嘉德丽雅很少被这么直白地询问，莫名地，她感到了些微的愉快。 　　思考了一会，她开口了：“「皇后」先生，我想要一个序列七的魔偶。” 　　“嗯……”奎恩点点头，又开口了：“魔像的功能比较单一，我再加上一些副赠品吧，关于这个，你可以问「倒吊人」先生。” 　　被提到了「倒吊人」阿尔杰一愣，脑中迅速回忆起了奎恩的「赠品」。 　　掌心仿佛又传来了毛茸茸的温暖柔软触感，「倒吊人」阿尔杰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很好、很实用的赠品！” 　　听到「倒吊人」如此肯定的答复，「隐者」嘉德丽雅不再说话，她靠着椅背，心中隐隐有了些期待。 　　等了一会，没人再说话，「世界」嘶哑地开口了：“我有两件神奇物品要出售。” 　　“哼！” 　　奎恩没有说话，又将头别了过去，一副不想听他说话，但又迫于礼貌不得不听的赌气样子。 　　「世界」顿了一下，装作没看见，接着说道：“一件是「幸运天平」，这是我自己命的名……” 　　操控「世界」说话时，克莱恩有些无奈地想着：“下次碰到奎恩，就用「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份跟他解释一下，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他的吧……” 　　“就说……是他太不聪明，一开始没有猜到？不可能，他肯定会更不理我了……” 　　“不对啊，明明他猜出我「世界」的马甲后，也没有和我摊牌啊，我为啥要跟他认错？” 　　想到这，克莱恩不自觉挺起了腰板，然后又无奈的塌了下来：“算了，我和他赌什么气，说不准以后还要她的接济呢，扮演富翁可不是省钱的事情……” 　　接下来的交易在奎恩看了都没什么意思，昏昏欲睡中，塔罗会的交易很快到了尾声。 　　最后，奎恩不抱什么希望地向塔罗会众人说道：“各位，请帮我留意一下冥河之花和黑色长者之树的树心。” 　　塔罗会的众人皆点头示意，然后，「愚者」将他们全部送回了现实世界，只剩下「皇后」奎恩。 　　奎恩不出所料地向灰雾之上神秘虚幻的「愚者」开口了：“「愚者」先生，能请您帮我摆脱沉眠吗？” 　　「愚者」克莱恩的面容被灰雾遮挡，看不清表情，他点头示意。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不需要。”克莱恩继续说道，“之前你交上来的罗塞尔大帝日记很有价值，足以支付你这次的报酬。” 　　“感谢您的慷慨。” 　　奎恩用上辈子面对教导主任般的尊敬态度感谢道。 　　「愚者」挥挥手，奎恩便感到身体仿佛向下坠去，回到有堕落母神虎视眈眈的现实中。 　　这时，一道有着十二对漆黑羽翼，带着圣洁意味的天使出现在灰雾之上，祂接近了奎恩，十二对羽翼将奎恩包裹，使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温暖与安心感，仿佛泡在温暖的水中一般。 　　现实中，使身体冻结般的冰冷被缓缓驱逐，奎恩睁开了眼睛。 　　然后，奎恩发现自己身处在熟悉的地下室中，他躺在一张床上，长发似乎被编成了一条精致的麻花辫放在耳边，被子整齐地盖在身上——讲真，有点热。 　　“但这并不妨碍我先睡一觉……” 　　奎恩将将编成辫子的长发蒙住眼睛，将被子盖过头顶，蜷起了身子和腿。 　　“ZZZ……” 　　似乎还有点小呼噜声。 第39章 驱除污染 　　“喂，三点几了，睡睡卵啊睡！” 　　“ZZZ……” 　　“三点几了，起床先啊！” 　　“ZZZ……” 　　“教会把黑色长者之树的树心送来了！” 　　奎恩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在沉眠。 　　如果不是他糟糕的睡姿暴露了一切，也许斯诺还真被他骗过去了。 　　斯诺自觉叫不醒一只装睡的奎恩，默默地走出地下室，叫来了乌特拉夫斯基主教。 　　两米多高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站在床前，脑袋几乎碰到地下室的天花板，他先试探地推了推床上一动不动的肉体：“奎恩主教？”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略微提高音量：“奎恩主教！” 　　两条藤蔓飞速从床下生长，沿着床腿向上，捂住了奎恩的两只耳朵。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表情也显露出了已经习以为常的无奈，他退后两步，沉吟一秒，然后张开了双臂：“晨曦！” 　　唰！无暇的，灿烂的光芒瞬间填充了不大的地下室。蓦然间，斯诺的视野只剩下了一片茫茫的纯白，他感觉他的眼睛可以放弃治疗了。 　　在无比明亮的光芒中，奎恩微微蹙眉，但仍然顽强地渴求着梦乡。 　　他翻了个身子面部朝下，然后身体慢慢沉入床板中…… 　　“卧槽，他要地遁！” 　　在比基尼海滩经历过无数类似事件，掌握了丰富叫起床经验的斯诺大惊失色，强忍着让眼睛发红的强光，向前伸手，试图抓住奎恩下沉的肉体。 　　可惜，奎恩的速度更快一筹。在斯诺伸手的那一刻，他便完全没入大地，沉入令人安宁的黑暗中。 　　“斯诺教士，我们该怎么办？”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他无论是传教还是砍头都是一把好手，面对高序列强者都能临危不惧，但是……叫一个半神起床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怎么办……哼！”斯诺气恼地说道：“奎恩，再不起床，晚上就没你饭吃！” 　　正待他转身想要出门时，却发现门框边，奎恩的身影慢慢长了出来。 　　他的麻花辫子不知何时在梦中搞散了。 　　如今乱糟糟的样子让费心思编好它的斯诺眉头一跳，「杀心」暴起。 　　尽管迫于生计地起了床，但奎恩仍然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是药效没过还是单纯睡懵了。 　　奎恩一言不发，慢吞吞晃向了另一间房间，他要在那里完成密契仪式，解决堕落母神的污染。 　　看着奎恩前往的方向，斯诺感觉有些不对，他大喊一声：“喂！” 　　“你还没刷牙呢！” 　　奎恩的身形顿了一下，慢吞吞转向了盥洗室。 　　“烦……” 　　…… 　　过了一会，地下室中。 　　我想睡觉……奎恩慢吞吞地摆好蜡烛，精油，将仪式的材料准备完全。 　　他揉了揉脸，打起精神开始祈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现实中，贝克兰德，玫歌庄园内扮演着黑发中夹杂着些许斑白，眼眸深邃，气质成熟的道恩·唐泰斯的克莱恩坐在安乐椅上，手背忽然隐隐浮现出四个黑点，层层叠叠的虚幻祈祷声在耳边响起。 　　克莱恩立刻站了起来，逆走四步，意识上升到了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身体则坐回了安乐椅上，像是在打盹一般。 　　他看到代表「皇后」的红色星辰微微颤动，荡漾出水波般的明暗光芒。 　　一副画面传递了出来： 　　容貌精致，身穿洁白大地母神主教袍的奎恩一头长发简单挽起，双手合十，眼帘轻合，静静地祈祷着。 　　在他的身后，一根铭刻着阴冷堕落花纹的藤蔓从虚空中伸出，无数枝丫蔓延、横生，扎根于奎恩的灵体，仿佛活物一般收缩又膨胀。 　　此刻，奎恩呼吸间散发出与身后藤蔓别无二致的堕落，疯狂气息，他宛如藤蔓枝丫上一颗青色的果实。 　　天哪，污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克莱恩看得愣住了，不禁感到了一阵无力—— 　　如此深入的污染，奎恩已经算是堕落母神的分裂个体了！ 　　难怪他的行为一直显得疯狂而可怕！ 　　他忽然间感到了深深的悲伤，他不禁问向自己：我能驱除这样的污染吗？ 　　答案是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继续将目光投向奎恩安静的灵体，忽然发现了转机： 　　在奎恩的灵体深处，一抹淡淡的绿色荧光坚守着头部的位置，让阴冷藤蔓的侵略无功而返，这绿色荧光让克莱恩莫名的熟悉，并且似乎有着极高的位格。 　　克莱恩迅速做了个占卜，探寻这神秘的保护着奎恩意识的荧光是什么。 　　占卜的结果告诉克莱恩，那是大地母神的力量！ 　　他低头沉思：大地母神的力量看起来还有余力。如果自己能够暂时压制堕落母神的污染，那么大地母神与奎恩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反攻，甚至驱除堕落母神的污染！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打算再犹豫，伸手握住了「黑皇帝」亵渎之牌，同时洒出了特意剩下的「太阳圣水」。 　　淡金色的圣水化为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形，随着灰雾缓缓流淌注入人行，它化作了一个个有着十二对漆黑羽翼的圣洁「天使」！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飞向了奎恩的灵体，绽放出夺目的金色光辉，一点点消融着奎恩灵体中的枝茎。 　　奎恩在恍惚间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天使。 　　为什么回回都是祂？奎恩忽然有点想问祂一句：愚者会给你加班费吗？ 　　无穷深空中，一声愤怒的嘶吼隐隐约约传来，奎恩闷哼一声，口鼻流血，无数藤蔓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将整个房间层层包围。 　　但是，在「愚者」与大地母神的力量下，疯狂、堕落的污染一点点被驱除，最终完全消失！ 　　“草……” 　　一声不甘的呓语最后在虚空中响起，堕落母神知道，现在祂已经无法直接影响到奎恩了。 　　房间内，奎恩静静站立着。良久，他睁开了眼睛——其中已不再有一丝堕落与疯狂，只剩下重获新生般的喜悦以及搞事的欲望。 　　他真心实意地在胸前胡乱点了几下：“赞美愚者！” 　　灵体深处，一团绿莹莹的微光气恼地闪烁了一下。 　　奎恩脑中忽然想起了自己真正的信仰，他又在胸前比了个爱心道：“嗯，还有大地母神！” 第40章 送给皇后的礼物 　　丰收教堂，金色的落地窗边，一只苍青色羽毛的小鸟趴在在窗檐上晒着太阳，时不时啄啄翅膀上的绒毛，扑棱一下翅膀。 　　啪！一颗石子打破了金黄色阳光下的寂静，敲在了窗户上。苍青色的小鸟一下惊醒，飞到了空中，转来转去飞翔着寻找投掷石子的人。 　　过了一会，它看到了一名戴半高丝绸礼帽，面部线条冷峻的男人，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小石块。 　　它咻地飞向了男人，在途中猛然停顿，身形骤然转变，苍青色的羽毛飘飞间，化为了一个身着洁白主教袍，一头青色长发的男人。 　　他轻巧落地，看向了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 　　一时间，奎恩感到有些高兴，又有些气恼，看似生气地说道：“格尔曼，你干嘛！”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摘下礼帽，对奎恩微笑道：“好久不见。” 　　“哼，我们不是几天前才刚见过吗？” 　　奎恩没搭理他，而是隐晦地反问道，他是否就是塔罗会上那个有着喉癌声线的「世界」。 　　“这个……” 　　格尔曼没有在往下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哼……” 　　奎恩别过头去，没有再追问，双手抱胸，不知道在生克莱恩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两人站在庭院中，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格尔曼开口了，他对奎恩说道：“奎恩，我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奎恩依然别着脑袋，看起来还是在生气。然而克莱恩好笑地看见，他的耳朵不争气地抖了抖。 　　说起来，堕落母神的污染不止灵体，肉体也挺严重的……克莱恩看着仅凭容貌，就可以登上《女士审美》杂志封面的奎恩，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 　　「是的，礼物」格尔曼拍了拍手，在长满月季花的土黄色围墙边，慢慢走出了一个佣人打扮的男人。 　　“这是啥意思？”奎恩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格尔曼，眼神逐渐变得微妙：“男宠？” 　　“没想到格尔曼你还好这口，那你送给我做什么？” 　　想到这里，奎恩的表情忽然呆滞，然后又感到了惊悚：“难道你对我……天哪……” 　　什么乱七八糟的！ 　　克莱恩再也维持不住微笑，表情逐渐变得冰冷，开口打断了奎恩可怕的想象： 　　“这是秘偶，是一名「罪犯」途径的非凡者，他是序列七的「连环杀手」。” 　　“这是送给你，作为制作魔像的原材料的，是为了感谢之前海上的事。” 　　“不是男宠！” 　　这家伙……我还以为之前是被堕落母神污染了才那样疯狂，没想到这原来就是他的本性！克莱恩忽然感到心累。 　　“噢……”奎恩恍然大悟，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啪嗒啪嗒光着脚走到秘偶旁，眼睛凑近，装模作样看了两眼，扶着下巴点了点脑袋：“我说呢，就算送那种东西，你也不至于送这么丑的。” 　　“除非你就好这口……” 　　格尔曼额头青筋绽起。 　　“好了，不开玩笑了。”奎恩挥手招出藤蔓，将秘偶圈圈缠绕拖入大地。 　　然后，他转过了头，眉眼轻弯，终于对克莱恩露出了笑容：“猎人先生，愿意和我喝一杯下午茶吗？” 　　总算把他哄高兴了！克莱恩暗暗振奋地握了握拳，他戴上礼帽，欣然答应道：“乐意之至。” 　　此刻，他全然忘记了，能和弗兰克混在一起的奎恩，他种的「茶」，会有多么的阴间。 　　…… 　　暖暖的、鹅黄色的午后阳光穿过贝克兰德上空常年积存的尘霾。 　　可贵地将青睐投向了丰收教堂后方庭院中的一角。 　　院子中，一个白桦木为主体，铭刻反复花纹的藤蔓作为雕饰的凉亭坐落其中，宛如童话故事中皇后的后花园一般，宁静，典雅。 　　凉亭中的木桌上，身穿洁白主教长袍的奎恩站在桌边，将苍翠的长发收拢成一束，从脸颊一侧伸出，垂落在胸前，动作娴熟地泡着茶。 　　格尔曼摘下了礼帽，安静坐在白色的木椅上，没有到处乱看，只是定定地看着奎恩： 　　草，这布局，这装修，丰收教堂的牧师都这么有钱的吗？ 　　克莱恩没有到处乱看的原因只有一个——金钱的光芒太过耀眼，他承受不住。 　　奎恩现场催生出了两个藤蔓制成的坚韧茶杯，乌黑沉重的外形仿佛能将人的脑袋砸得头破血流。 　　他手里冒出了一把灰黑色的茶叶，叶脉中同样铭刻着阴沉繁复的花纹，他直接将其丢进了水里。 　　灰黑色的茶叶一碰到水，骤然间发红发热，不一会，水咕嘟咕嘟地烧开了。 　　这是啥玩意……看着这堪称魔幻的泡茶方式，克莱恩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喏，别把自己烫着了。” 　　奎恩将翻滚着泡泡的茶水推到了克莱恩面前，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微眯眼睛，舒舒服服地小抿了一口：“草，烫死了！” 　　那你喝这么快干什么……克莱恩看了看面前的茶杯，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想要开口却又将话语吞了回去。 　　不是，咱们就光喝茶啊？ 　　没等克莱恩疑惑太久，伸出红彤彤的舌头凉了一会的奎恩就想起来了：“对哦，咱们怎么能干喝呢？” 　　啪！奎恩一打响指，一个个沉默的魔像从土里浮现。 　　然后，他看向了克莱恩：“格尔曼，喜欢吃冰激凌吗？” 　　没等克莱恩开口，他又把脑袋转了回去，辫子从胸前甩到脑后：“算了，每种甜品都拿一份吧。” 　　克莱恩的嘴巴张了张，又默默合上了。 　　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草，苦死了！ 　　克莱恩感觉这茶水仿佛在折磨自己的味蕾。 　　在带来痛苦的同时，也使他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刺激。 　　“嘿嘿嘿，怎么样，好喝吗？” 　　奎恩坐到他身旁，坏笑着看着格尔曼涨红了脸的样子。 　　“别吐出来，这对非凡者稳定精神，减少疯狂有好处的呢。” 　　“值不少钱呢。” 　　值不少钱……克莱恩默默地将涌上喉头的苦涩茶水咽了回去。 　　“不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东西嘛……” 　　嗯？克莱恩脸色一黑，想要逃离这个坑爹的下午茶。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走。 　　他今天的目的，不仅仅是得到奎恩的原谅而已。 　　过了一会，凉亭中，似乎谁都没有说话。 　　我……我不会惹他生气了吧？感到气氛哪里不对，奎恩怯生生地偷偷瞄向格尔曼。 　　格尔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奎恩愣住了。 　　这话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很是陌生，陌生到他觉得从没听过这话一般。 　　忽然的，他的眼眶有点泛红，碧绿的眸子中，如同圆形统计图般流露出两分震惊三分疑惑四分的喜悦以及一丝不敢相信。 　　“代价是……代价是……” 　　他的语气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代价是……” 　　格尔曼静静地看着他，眉眼都流露出了笑意。 　　良久，眼前的人忽出了一个微笑：“代价是……变得和我一样帅！” 　　奎恩将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几滴水珠落在了地上。 　　“你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非常喜欢！” 　　（小克在文中说的「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出自魔兽世界，是我表哥那一代人的回忆，也算是现代华国穿越者的一个暗号吧。） 第41章 火中舞 　　“斯哈斯哈……哧溜……老乡！活着的老乡！” 　　“淡定……淡定……” 　　奎恩如同一滩液体般摊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死死抓着克莱恩，脸色酡红，口齿不清地说着迷惑发言。 　　友人上门来拜访，他乡遇到了老乡，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化为了更大的快乐。 　　奎恩当场就把茶给换了，掏出了自酿的五粮液，说是不醉不归，然后直接对瓶吹完了两升的量。 　　然后他就醉了。 　　克莱恩不知道说些什么，对付酒蒙子他的确有些办法，一哄二送三揍。 　　但那是建立在那个酒蒙子丧失了战斗力的情况下。 　　奎恩作为一个半神……竟然能将自己当场灌醉，属实超出了克莱恩的想象。 　　“诶，诶！奎恩你清醒一点！” 　　看着奎恩越来越激动，脸颊越来越红。 　　仿佛要扑上来啃老乡一口以示亲切的样子，克莱恩不淡定了。 　　无数藤蔓忽然拔地而起，山呼海啸般涌向了克莱恩。 　　但是，藤蔓却在刚刚触及格尔曼的黑色西装外套时抓了个空，只剩一个纸人缓缓飘落。 　　“唔……格尔曼呢？” 　　奎恩眼神迷离，左看右看，格尔曼忽然失去了踪迹，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 　　他急匆匆跑出了院子，身后的凉亭飞速解体，化为无数枯枝烂茎凋零衰败。 　　“格尔曼！” 　　“别叫了，我在这呢。” 　　在奎恩面前，一簇火焰忽的升腾，带着无奈表情的克莱恩从火焰中走出，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玻璃瓶子。 　　脑子一片浆糊的奎恩忽然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高兴：“格尔……” 　　“走你！” 　　克莱恩忽然拔出了手中瓶子的瓶塞，猛然上前一步，将瓶口塞进了奎恩嘴里。 　　这是他早有准备的醒酒药——这个老乡整活的本领超乎想象，为了以防万一，克莱恩准备了很多东西以防不测。 　　奎恩猛然睁大了迷离的双眼，口中被粗暴塞入的硬物让他感到有些痛苦，有些不知所措。 　　冰凉药液缓缓注入，刺激下，奎恩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几滴来不及吞咽液体从嘴角流下。 　　克莱恩捧起奎恩的脸，让药液全部进入奎恩的口中。 　　过了一会，药液发挥了作用，奎恩的眼中慢慢恢复了清明。他忽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愣愣地，奎恩看着克莱恩，克莱恩也看着他，无奈说道：“说实话，我都快要习惯了。” 　　“……”奎恩刚刚变回原样的脸飞速变红。 　　憋了半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红着脸低下了头，然后默默沉入了大地。 　　沉闷的，听不出情绪的急促声音从土壤中传出：“下次再见！” 　　怎么还害臊起来了呢…… 　　克莱恩好笑地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下回见。” 　　…… 　　“那我回去了。” 　　土黄色的围墙边，斯诺提着行李箱，向奎恩告别道。奎恩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比基尼海滩的教会不能一直靠魔像担着。 　　“奎恩，下次执行任务时，一定要带上我给你配的那些药剂……” 　　“有正面战斗时让魔像先上……” 　　奎恩扣了扣鼻子，看起来根本没听进去。 　　“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嘛！” 　　斯诺猛地抬高音量，吓得奎恩手一颤。 　　“最后一件事。” 　　“马赫特议员听说你回到了贝克兰德，邀请你参加他周六的舞会，可别忘了……” 　　交代完最后一件事，斯诺转过了身，撑起黑色的遮阳伞，踏着被阳光染成金色的道路，走向了车站。 　　教堂前，奎恩看着斯诺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咀嚼着斯诺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愣住了：“舞会？” 　　作为鲁恩王国最大的粮食供应商之一，跟议员与商人们打好交道是必须的事项。 　　为此，在出行鲁恩传教前，教会找来了老师，给奎恩专门培训了与政客、商人、贵族们交际的方式，为的是不让他丢费内波特王国与大地母神教会的脸。 　　跳舞吃饭喝酒有什么意思……对于奎恩来说，与那些议员和商人们的妻女跳舞，还没有和斯诺打「斗邪恶」有吸引力——因为她们的容貌甚至都比不上奎恩自己好看。 　　“我真应该多准备一下「不社恐药剂」的……” 　　奎恩嘟嘟囔囔地往回走去，路上，他尝试着练习老师教授的舞步，成功的把自己绊倒了。 　　…… 　　五月十四日周六，伯克伦德街32号，奎恩在鲁恩拥有的庄园中。 　　“穿上成熟衣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奎恩坐在梳妆镜前，小声哼着歌。 　　“奎恩先生，您的头发可真是美丽呢。” 　　身后，负责社交着装的女佣丽莲轻轻梳理着奎恩的长发，对他赞美道。 　　“谢谢你的夸奖，丽莲女士……” 　　奎恩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有些脸红。 　　这个庄园他租下后几乎就没怎么住过，基本上是为了体面而存在的，而它的年租金是每年1260镑，对奎恩来说并不算昂贵。 　　为了马赫特议员的舞会，他专门回到这座庄园，让专业的女佣丽莲替自己打扮，再乘坐庄园内的高级马车抵达马赫特议员家，一切都是为了该死的体面。 　　“请站起身，奎恩先生。” 　　奎恩乖巧站起，三十来岁的女佣丽莲围着他转了一圈，两眼微亮：“非常完美，奎恩先生，今晚的您一定是贝克兰德最美丽的明珠！” 　　这话怎么听得不太对劲呢？ 　　奎恩害臊地挠了挠屁股，丽莲看到了不由得尖叫道：“天哪，奎恩先生！这样的动作在舞会上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即使是我这样的佣人也懂得！” 　　“这一点也不淑女！” 　　我猜你想说的是「绅士」吧……奎恩悲伤地扣了扣鼻子。 　　“奎恩先生！” 　　好麻烦！奎恩只想快点完成舞会，然后脱下这一身碍事的正装。他向丽莲道了声谢，整理了一下胸前的扣子，拎上手杖，迅速溜到了庄园庭院中的马车上。 　　啪！车夫一扬鞭子，马车驶向了马赫特议员的家。 　　奎恩靠着车门，静静看着街上的人流，半张脸庞隐蔽在玻璃车窗下。 　　路旁的男性们看到奎恩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纷纷侧目。 　　有个男人吹起了轻浮的调子，看到奎恩的目光传来后，那个男人兴奋地叫了出来：“噢，美丽的女士！您一定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的！” 　　奎恩面无表情地瞥了那个人一眼，默默地掏出半神诅咒魔像，给那个不长眼睛的男人下了个撒尿必分十个叉的诅咒。 第42章 因为你不懂 　　周六晚八点，伯克伦德街39号奎恩从马车上走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仆，男仆的手中拿着一瓶包装精美的高档红酒。 　　他走进大门，身着橄榄绿色陆军军装的的马赫特议员，还有他身着黄色露肩长裙的妻子莉亚娜女士一齐迎了上来。 　　奎恩连忙将临时扮做男仆的魔像手中的红酒拿了过来，递给马赫特议员。 　　马赫特议员含笑问道：“度假还愉快吗？” 　　不在贝克兰德的时候，奎恩统一对外宣称去海边度假。 　　奎恩回忆了一下几个月间发生的事情：邪神降临、剿灭邪教、深入海洋、猎杀半神…… 　　最终，他露出了一个沧桑的笑容：“永生难忘。” 　　跟马赫特议员寒暄了几句，奎恩又看向了莉亚娜夫人，看到她右手微抬，连忙上前一步，在她的手背虚吻了一下道：“很荣幸受到你们的邀请。” 　　莉亚娜夫人看着奎恩，过了一秒，然后才说道：“你的到来也是我们的荣幸。” 　　噢……我的上帝啊，让我们赶紧结束这场该死的舞会吧。 　　不然我一定会让我的半神诅咒魔像狠狠踢击你的屁股的！ 　　短短几句话，奎恩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奎恩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被马赫特夫妻领过门廊，走进大厅。 　　悠扬的旋律中，马赫特议员接着走上楼梯，在大厅的第二层，可以让所有来宾看见的地方现身，他举起装有红葡萄酒的杯子道： 　　“感谢各位参加这次的舞会，首先，让我们赞美神灵，这是一切美好的源泉。” 　　他和莉亚娜夫人旋即在胸口点了四下，低声赞美起女神，宾客们也各自用相应的方式赞美了自己信仰的神灵。 　　马赫特议员依旧举着杯子，没有放下，带着笑容继续说道：“其次，赞美王国，这是稳定的基石。” 　　“赞美王国……” 　　奎恩作为骨子里是华夏人的费内波特人，有些脸红地举起一杯度数不高的酒，跟着宾客们一齐说道。 　　接着，马赫特议员环顾了一圈，风趣问道：“最后，我们该赞美什么呢？” 　　在奎恩右侧，一个同样风趣而成熟的声音响起：“赞美贝克兰德的空气好转。” 　　紧接着，马赫特议员牵着莉亚娜夫人的手，下至一楼大厅，于轻柔的旋律里跳起了开场舞。 　　哇塞，高情商竟在我身边！奎恩不禁佩服地向旁边看去。在他的右侧，那个男人也低下了头，看向了奎恩。 　　那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士，身高180出头，黑发夹杂着些许银丝，蓝眼幽邃如同夜晚的湖水，五官相当耐看，有成熟的味道和儒雅的气质。 　　标准的成功老男人，但是，为什么盯着我看……奎恩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但是，不知为何，身侧那名成熟男人的视线依然落在他身上，让奎恩有些不自在，还有些怀疑他今天是不是打扮得太女性化了。 　　可我明明穿西装打领带了啊……奎恩感到有一点委屈。 　　那个男人看了他一会，然后对他伸出了一只手：“道恩·唐泰斯。” 　　为啥跟我搭话……奎恩心中默默流泪，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爪子，被道恩·唐泰斯一把握在掌心：“咳嗯……奎恩·弗里……” 　　奎恩压低了嗓子，发出了与精致面庞不相衬的低沉声音。 　　道恩·唐泰斯愣了一秒，不知为何露出了微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谢谢你……” 　　这英语听力一般的对话让奎恩尴尬地不能言语。 　　“失陪了！” 　　奎恩埋下了头，跟唐泰斯先生赔了个礼，然后逃也似地小步跑出了中央的人群，躲开了道恩·唐泰斯意味不明的视线。 　　“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蚌埠住了的奎恩，拿了杯香槟，慢悠悠地在大厅的落地窗边溜达着，呼吸着社恐人必需的安静空气。 　　过了一会，又过了一会。 　　奎恩半神的灵性忽然有所感应，这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即使是普通的男富商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只有女士们提着香槟等待着邀请，而他还在旁边溜达着——借助半神的听力，奎恩甚至听到太太们小声对他的谈论！ 　　这样会有损费内波特与大地母神教会的形象的……奎恩为了不显突兀，压抑着对社交的恐惧，拒绝了好几个不长眼的男宾的真诚邀请，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舞伴。 　　很快，奎恩就找到了目标。 　　马赫特议员的女儿，海柔尔·马赫特端着杯白葡萄酒，站在偏边缘的地方，带着略显疏离的笑容，看着男士们各自锁定对象，准备邀舞。 　　她有着让奎恩感到亲切的墨绿色头发。几年前，奎恩第一次拜访马赫特议员的时候，海柔尔被介绍给了奎恩，两人也算是旧识了。 　　只是，不知为何，刚认识时海柔尔对奎恩还算友好，可是后来她的态度忽然变得疏远了。 　　再后来，她不知从哪听到，奎恩经常出海（要么回总部，要么去剿灭玫瑰学派），见识过无数奇异事物后，她的疏离忽然就消失了。 　　奎恩走到海柔尔的身边，对她小声说道：“海柔尔，救我！” 　　海柔尔也看到了奎恩，听到他刚才的话，脸上的笑容变得生动而喜悦：“奎恩先生，看来对于女士们，你可能不是个合适的舞伴呢。” 　　“即使是我，在面对你的时候，也不免感到惭愧哦……” 　　“啥、啥意思？” 　　不怪奎恩听不懂，要是奎恩有足够高的情商，也就不会是一只可怜的社恐了。 　　海柔尔的笑容变得神秘而暗藏意味，她主动地牵起了奎恩的一只手，缓缓走入舞池。 　　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距离内，海柔尔低笑着在奎恩耳边说道：“奎恩先生，你看看男士们的目光都在看着哪里？” 　　嗯？奎恩有些懵，左瞅瞅又看看，男宾们的目光大多隐晦地落在了他们这里，眼神大多是欣赏、惊艳，少部分的则是暗藏欲望、羡慕。 　　甚至，奎恩感到有些女宾的视线也暗暗投了过来，让他感到十分迷惑。 　　他扭回头，有些小慌张地对海柔尔问道：“为什么他们都在看着你啊？” 　　海柔尔愣了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部分男宾的视线转向了她：“可能是这里的景色太好看了吧……” 　　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奎恩气恼地瘪了瘪嘴，不想和这个谜语人再猜谜，低头跳着舞，笨拙地躲避着海柔尔的靴子。 　　奎恩的脚步有些生疏，不过海柔尔一点也不在意，不着痕迹地引导着他走出正确的步伐。 　　一高一矮的青色身影，在华美的大厅中央轻盈地舞蹈着，化为了一道令人侧目的美丽风景。 　　道恩·唐泰斯端着香槟，站在舞池边缘，含笑看着舞池中一对对翩然的男女。 第43章 所以你才懂 　　“跳、跳完了吧？” 　　身周的视线似乎越来越密集，并且愈发不加掩饰，奎恩感到头上开始冒汗了。 　　应付一下就差不多了吧，我还有正事要办呢……奎恩有些焦急，这次的舞会，将有一个人物参与，他的参与直接关系到奎恩晋升序列三「抬棺者」魔药的主材料之一的得失。 　　跳舞的间隙，奎恩得以悄悄地探寻四周的生命气息，寻找着接头人员的专属生命气息。 　　根据教会的情报，黑夜女神教会的十三个大主教之首，「隐秘之仆」阿里安娜有着得到「抬棺者」魔药主材料之一「冥河之花」的办法！ 　　黑夜女神教会愿意与大地母神教会交易，让这位序列二的天使帮助奎恩。 　　此刻，奎恩需要找到接头人，让他能与「隐秘之仆」阿里安娜细谈交易的内容。 　　说实话，黑夜女神教会为什么会派出一位天使，来和我一个半神交易啊……压力好大！奎恩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奎恩左顾右盼的样子被海柔尔看在眼里，她含笑开口了：“奎恩，跳舞时抛下舞伴可是很可怕的行为哦。” 　　海柔尔简单的一句话，便压下了奎恩心中的急迫。是啊，第一支舞都没跳完就溜了，被抛下的海柔尔一定会成为圈内笑柄的。 　　“奎恩？” 　　“啊？” 　　脚步随着旋律变换，专注不让自己绊倒自己的奎恩忽然听到海柔尔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海柔尔的眼神意味莫名：“海上……有趣吗？” 　　“说实话，挺刺激的。” 　　奎恩如实回答。 　　海柔尔心中涌上了一抹好奇：“那，奎恩先生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嗯？漫不经心的奎恩听出了海柔尔的言外之意，她似乎是在打听海上的非凡事件。 　　这……让她知道太多似乎不太好，免得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好奇，以至于付诸实践。 　　奎恩显露出神秘高深的态度，又略带些严肃的开口了，海柔尔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这种事情……我只能说懂得都懂。” 　　“懂得人早已捞到东西上岸了，不懂的人也最好不要打听，因为里面利益牵扯太多。” 　　“有些人不懂装懂，有些人懂了却装不懂。有些人懂得很多，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懂。” 　　“海柔尔小姐，这些事情想必你也懂，就不用我在重复了吧。” 　　懂什么？海柔尔呆滞了一秒，但是她并没有被绕晕，而是准确把握到了奎恩话语中的意思——这些事她不该知道，也不要自己寻找。 　　海柔尔深棕色的眼眸眨了眨，微笑地对奎恩说道：“奎恩先生，听你这么说，你很懂哦……” 　　“懂……懂什么啊？” 　　吔，怎么没绕晕她？奎恩见海柔尔竟然没有放弃追问，决定装傻充楞。 　　“你想懂？我房里，有些好康的……” 　　“跳完了，告辞！” 　　一支舞在谈话间悄然结束，奎恩慌慌张张地取出被海柔尔牵着的手，隐藏了一下自己的生命气息，降低了存在感后钻进了人群。 　　钻到人群中，降低了存在感后，奎恩终于感受到了难得的安心感，刚才宾客们诡异的视线看得奎恩脚都软了。 　　这时，奎恩眉头一皱，有一道视线似乎从穿过人群，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转头看去，气质儒雅成熟的道恩·唐泰斯端着香槟，站在落地窗边，含笑对自己举杯示意。 　　唔，干嘛又看我……奎恩不想理这个奇怪的男人，一转身，钻进了人群更深处。 　　…… 　　嘶……这是烤仔鸡的味道…… 　　奎恩的感知扫过餐桌，忽然被一个餐品吸引住了。 　　看起来很嫩很香的样子……嗯，吃一口再去找人吧！奎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悠悠晃到了餐桌边。 　　在奎恩刚好伸手去拿盘子和餐具的时候，他的灵性就有所触动。 　　接头人的生命气息在向他接近。 　　草！奎恩气急败坏地抬起头，左右扫了一眼，找到了混在宾客中的接头人的身影，他正向奎恩走来。 　　奎恩不舍地放下餐具，留恋地看了烤仔鸡一眼，走去与接头人碰面。 　　“晚上好，奎恩主教。” 　　他像是一位正常的宾客，与奎恩行了一礼。 　　奎恩冲他点了点头，接头人心领神会：“我们在这聊会，如何？” 　　接头人的眼神忽然变换，变得仿佛一滩漆黑如夜的池水。 　　他的眼中刹那间闪烁出星辉，一股隐秘、厚重的力量涌现，将奎恩的意识拖出，沉入了一片未知的空间。 　　眼睛一闭一睁，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麻布长袍，眼眸如夜般深沉的女性。 　　霍，这逼格一下就起来了。 　　奎恩心中暗暗称奇，对面前的人行了一礼：“晚上好，阿里安娜殿下。” 　　面前的女人对奎恩回礼道：“晚上好，奎恩主教。” 　　没有什么神灵庇佑之类的客套，阿里安娜伸出了一只手，一朵黑色的花朵躺在手心，散播出无形的衰败与死亡气息。 　　冥河之花！序列三「抬棺者」的魔药主材料之一！ 　　奎恩愣住了，沉默两秒后，他开口了：“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我们需要借用你一段时间。” 　　阿里安娜回答了他的疑问，只是引发了奎恩心中更大的疑问：“借用……我？” 　　奎恩神色一变，怀疑黑夜女神教会出了哪个口味独特且位高权重的人，对他有什么不合适的想法。 　　“准确来说，是你的炼金术。” 　　阿里安娜沉吟一秒，给出了更详细的说法。 　　“噢……借用多久？” 　　奎恩闻言，立刻放松了下来，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阿里安娜的语气平淡，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宁：“一个月。” 　　啥啥啥？这么短？！奎恩已经做好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在黑夜女神教会做事的心理准备了。 　　可黑夜女神教会提出的条件廉价得使他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月内，奎恩最多能炼制出几十件序列七左右的炼金道具，如果层次越高，那么数量还会减少。 　　比起序列三层次的魔药主材料，两者间价值差距好比治疗药剂和娘化药剂一般。 　　奎恩试探问道：“还有吗？” 　　阿里安娜摇了摇头，回答道：“就这么多。” 　　没等奎恩回答，她的身影便消散与黑暗中，梦境也随之破碎。 第44章 芜湖~ 　　5月22日，周日 　　贝克兰德，黑夜女神教会总部，圣塞缪尔教堂 　　“这是什么？” 　　“这个啊，这个是发病棉袄。” 　　见前来验收炼金道具的值夜者有些不明白，奎恩连忙对他解释道：“穿上发病棉袄的人能够用笑声摧毁敌人的意志，使敌人完全丧失自主意识，跟着发病棉袄的穿着者一起发笑。” 　　“笑的越开心，越病态，效果就越好。” 　　“它对半神以下层次的生物都有很好的效果。” 　　“这么厉害？！” 　　那名值夜者发出了惊叹声。 　　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么发病棉袄的副作用是什么？” 　　“这个……” 　　奎恩的表情有些古怪，有点像在憋笑：“如果穿着发病棉袄超过一分钟，就会……” 　　“就会？”那名值夜者屏息凝神地跟着重复道。 　　“就会对同性产生超乎寻常的性趣。” 　　“这种性趣将极为强烈，如同发病一般难以自制。” 　　“啊，啊？” 　　值夜者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看向棉袄的目光有些难以自制。 　　奎恩从屁股下摸出一个齿轮状的东西，和发病棉袄一起递给了那名值夜者：“对了，这是另外一个。” 　　“这又是什么？” 　　那名值夜者连忙接过，小心地将齿轮和棉袄捧在手里，下意识减少了与发病棉袄的接触。 　　“这个齿轮啊，我管他叫「肌肉金轮」。” 　　这都什么名字……那名值夜者腹诽了一句，面上表情不变的问道：“它的效果是什么呢？” 　　“听名字就知道了嘛……”奎恩努力憋笑，脸色变得有些红润：“把它带在身上——隔着布料也可以——你就能有堪比巨人的强健体魄，变成肌肉大汉啦……” 　　堪比巨人！值夜者看向奎恩的眼神忽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多么认真负责且能干的男人啊！这样的想法在值夜者的脑海中浮现，莫名的，越来越多的异样情感从他心底涌出…… 　　奎恩笑嘻嘻的面庞在值夜者的眼里变得愈加亲切，他隐隐有一种抱上去亲一口的冲动—— 　　嗯？不对，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值夜者忽然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奎恩将值夜者的表情尽收眼底，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接着说道：“不过，肌肉金轮的弊端也很明显……” 　　值夜者的呼吸愈发粗重，目光逐渐火热…… 　　奎恩感觉，再捉弄这名值夜者就要出事了—— 　　他慌忙把金色齿轮从值夜者怀中艰难地抠了出来，对有些懵逼的值夜者解释道：“如你刚才所体验到的，持有者将对身边的同性产生兴趣。” 　　“随着佩戴时间的增长，这种兴奋会越来越强。” 　　“原来是这样……所以刚才我的那些想法其实不是真实的？” 　　值夜者的目光缓缓恢复清明，有些迷茫，有些害怕地问道。 　　“这个……”奎恩脸上露出难色，“我就不知道了。” 　　值夜者感受到了迷茫，以及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没再说什么，郑重地行了一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 　　奎恩上身探出工作台，连忙拉住他，对他一字一句地叮嘱道：“千万不要将金轮与棉袄一起使用！” 　　“虽然不会对使用者与他的同伴们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是他们的精神可能就……” 　　其实，不用解释，我大概也能猜到……值夜者认真听完，点了点头，拎起棉袄与齿轮，快步走出了这间可怕的工作室。 　　…… 　　嗒、嗒、嗒……时钟一秒一秒地走过。 　　奎恩半个身子伏在桌上，思考着下一个炼金道具的创意。 　　格尔曼好几天没给我回信了……这个想法忽然在奎恩脑海浮现。 　　问问他在干什么！奎恩两腿一伸，悬在空中的两条凳子腿落地，他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喂，zaima？” 　　字迹丑陋的纸条往前一递，眼前的空气中钻出了一个鹿头，它一口叼住纸条，随后消散于无形。 　　没过多久，一个字迹工整的纸条从空气中飘落，奎恩一把抓在手中，看到了格尔曼的回信：“出什么事了吗？你现在在哪？” 　　真没幽默感，非要我说出来，你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奎恩为格尔曼过敏的神经叹息了一秒，又思考了一下，唰唰唰在纸条背面写上：“今晚月色真美。” 　　他将字条递向面前的空间，信使探出脑袋，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奎恩，叼住了纸条，然后缩了回去。 　　玫歌庄园内，道恩·唐泰斯又一次中止了对「怨魂」塞尼奥尔的控制，让他暂时在下水道里待一会。 　　他辨认着字条上潦草的字迹，眉头紧皱。 　　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 　　从字条中，克莱恩得出奎恩现在并不需要帮忙，估计，他只是闲的蛋疼，想找自己聊天。 　　也有可能是我太久没和他通信了？克莱恩在心中猜测着。 　　但是，奎恩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克莱恩翻来覆去，思考了一阵。 　　最终，他得出了结论——没有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在放屁而已。 　　那就好办了……克莱恩大笔一挥，在纸条角落利索写上一行字：“美你奶奶个腿，滚去睡觉！” 　　克莱恩掏出树枝，在地板上比划出「奎恩」二字，小鹿的脑袋便从虚空中探了出来。 　　它看了眼克莱恩，摇了摇头，最终叼起了字条，消失了。 　　另一边，奎恩读到了格尔曼的回信，扣了扣鼻子。 　　“是哦，我好像下班了！” 　　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出了炼金工坊。 　　“晚上好，奎恩主教。” 　　身穿大地母神教会的主教袍，奎恩在黑夜女神教会的总部行走着，路上碰到的值夜者纷纷向他问候。 　　这种感觉真奇妙，我有种当二五仔的感觉……奎恩有些紧张，一个接一个地问候回去，差点忘了这里不是自己的教会。 　　这一个多星期，奎恩并不是只在炼金，他也在抽空思考，黑夜女神教会为何对他的态度特殊： 　　因为堕落母神。 　　从黑夜女神教会的整体态度来看，奎恩差不多能得出黑夜女神的立场了：祂似乎很愿意给大地母神提供帮助，或者是，给奎恩提供帮助。 　　关于具体原因，奎恩也有了大概的推测——比起堕落母神，黑夜女神似乎更愿意站在自己这边，愿意帮助自己对抗堕落母神，甚至取代堕落母神。 　　也许是因为几十年后的「末日」，也许是因为什么奎恩不懂得的原因，黑夜女神将投资压在了他身上。 　　而祂所希望得到的回报也显而易见了……如果成功了，黑夜女神将得到一个至少是真神的盟友，而少掉一个站在旧日支配者顶端的敌人。 　　“说起来，我的魔药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该准备仪式了。” 　　奎恩心中思索着，神明的博弈间，他作为棋子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清除堕落母神污染后的轻松慢慢消失。 　　“不过，如果我的那一个猜想是正确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第45章 仪式 　　夜晚，伯克伦德街32号庄园的地下室中，奎恩站在小木凳上，将材料一个个丢入锅中，看着魔药一点点成型。 　　他正在调配一瓶序列5「德鲁伊」的魔药！ 　　“如果这个猜想成功，作者就不用费脑子去想我的晋升仪式了！” 　　奎恩凝视着坩埚中的材料融化又凝固，直到药液散发出柔和的灵性光辉——「古代炼金师」的知识告诉他：魔药调配成功了。 　　他没有浪费时间，将魔药从锅中舀起，张大了嘴巴，将「德鲁伊」魔药直接喝了下去！ 　　酸酸甜甜还挺好喝的……奎恩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 　　他随即感受到了魔药中非凡特性带来的影响，仿佛阻塞在食道里的饭团，让奎恩有种不畅通的感觉。 　　“嗝……除此之外，却没有一点失控的感觉，只有消化魔药的欲望。” 　　大概率是成功了！奎恩高兴地一挥拳头，自己完全不需要晋升仪式，就可以安全晋升！ 　　堕落母神灌输的知识，告诉了奎恩一个重要的事情：自己现在的这份身体，其实是祂分裂出的一个特殊的个体。 　　与堕落母神过去无数岁月所创造出的生命不同的是，奎恩拥有独立的思想，并不受祂的控制，并带有「堕落母神」这一存在的部分概念。 　　某种意义上，奎恩就是堕落母神，堕落母神就是奎恩。 　　而奎恩在这个星球上提高序列，其实就相当于堕落母神在收回自己的非凡特性。 　　对于比祂的层次低得多的非凡特性，自然不需要仪式的辅助就能吸收，只需要消化非凡特性的力量就足矣。 　　“不过，还需要更保险一点……” 　　奎恩抽出一张信纸，手上伸出一根树枝，沾了点坩埚上的锅灰，在纸上写道：“格尔曼，我需要帮助。” 　　唰！他将信纸向前丢出，半透明的鹿首一闪而过，将奎恩的信叼走了。 　　过了一会，回信从空气中抛出，奎恩一伸手，将其接住，展开阅读：“今晚，伯克伦街160号，二楼东侧右起第三扇窗，小点声。” 　　这怎么搞的跟偷情似的，格尔曼老不正经了……奎恩吐槽了一下，确认了见面地点。 　　他将冥河之花、黑色长者之树的树心，以及各种辅助材料，还有一些瓶罐装进了一个口袋，看起来空间狭小的口袋，非常神奇的容纳了一个行李箱大小的物件。 　　奎恩没有惊动仆人和马夫，套上主教袍，将头发简单一扎，从窗口跳了出去，直奔伯克伦街160号。 　　…… 　　叩叩！ 　　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不仔细辨认，很容易被当成树枝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克莱恩依然是道恩·唐泰斯的相貌，他坐在安乐椅上，轻声说道：“进来吧。” 　　窗外又传来悉索的响声，小半张脸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小甜心……我要进来啦！” 　　奎恩的嘿嘿怪笑声中，窗内主卧的地板上生长出了一根藤蔓，将窗户的锁打开，一个身影随之钻了进来，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地板很贵的，别弄坏了。” 　　不然要交修补费的！克莱恩看着奎恩糟蹋他高档红木铺就的地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奎恩站起身子看着道恩·唐泰斯，毫不意外地一笑道：“难道说，你想要和我在床上交流？” 　　“唐泰斯先生可真是好雅致……” 　　“行了行了，你还是在地板上吧。”克莱恩脸色一黑，无奈地说道，“找我干嘛。” 　　“噢，是这样。”奎恩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自己贴身佩戴的「贤者之石」：“帮我占卜一下，今晚我有没有失控的可能。” 　　“你又要作什么死？” 　　克莱恩结果了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贤者之石」，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要晋升序列三了。” 　　奎恩淡淡说道。 　　这么快！克莱恩心中惊叹，但又感到了疑惑：“晋升不可避免的面临着失控的风险，你何必专门过来找我做占卜？” 　　“很简单啊。”奎恩瞥了克莱恩一眼，“因为我想你了，不行吗？” 　　“别跟我在这扯淡！” 　　克莱恩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特别是在奎恩平淡地将刚才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 　　“因为我还没有做晋升仪式。” 　　啥？克莱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向奎恩质问道：“你疯了吗？！” 　　“在你这样的序列，还不做晋升仪式，完全就是在赌命！” 　　道恩·唐泰斯的身体前倾，几乎激动地要从安乐椅上站起，他死死盯着面前之人的双眼，像是想要撬开奎恩的脑壳，看看里面都是怎样疯狂的想法。 　　“哎呀……”奎恩冲道恩·唐泰斯眨了眨眼，轻轻打开了亲和力的气场，“你先做个占卜再怀疑我嘛……” 　　“……”克莱恩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但是，他还是决定先验证再探索。 　　他站起身来，一边向盥洗室走去，一边对奎恩说道：“我去给你做个占卜，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嗯！” 　　奎恩乖巧的点头，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 　　“草，格尔曼你占我便宜！” 　　…… 　　克莱恩迅速来到盥洗室，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他坐在高背椅上，招手让杂物堆中飞出了一串水晶灵摆，将其握在掌心，水晶自然垂落，克莱恩低声默念道：“奎恩·弗里的晋升有失控的风险；” 　　“奎恩·弗里的晋升有失控的风险；” 　　“奎恩·弗里的晋升有失控的风险……” 　　连续默念了七遍后，克莱恩看向了手中的水晶灵摆——它正做顺时针转动，幅度很小。 　　这是真的！奎恩不需要晋升仪式！克莱恩有些不敢相信，始终有些不放心，又通过金币、梦境等方式占卜，然而结果都大同小异。 　　他很确信，堕落母神不比欲望母树，对这个星球的侵染并不深入，加上奎恩的污染已经被清除，不可能有干扰占卜的能力…… 　　“看来是真的了！” 　　克莱恩高兴了起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奎恩。 　　忽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再晋升一次序列，奎恩似乎就是「荒芜主母」了……他知不知道这可能会让他变成女性呢？” 　　克莱恩脑补了一下奎恩晋升荒芜主母后可能的模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就凭他现在的样貌，晋升后，说不定会堪比魔女呢……” 　　“莫名的期待起来了呢，嘿嘿……” 第46章 晋升 　　“你在干什么。” 　　吐出口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克莱恩的语气仿佛习以为常一般，波澜不惊。 　　“呀……有贼啊……” 　　奎恩故作惊慌扯起被子，遮掩住了自己的躯体，脸上飘起了一抹红霞：“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嘛，这么心急……” 　　“别跟我逼逼。”克莱恩面无表情，上前几步，双手用力，连着高档的鹅绒被子，和扣住被子的奎恩一起拖到地上，“你的秘密藏得似乎还挺深的，竟然真的不用做晋升仪式。” 　　“啊？泥在说神魔？” 　　奎恩卷在柔软的被子里，舒服地蹭了蹭，把脸埋了进去，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被子！”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疼痛，看着奎恩把他价值两百零五金镑余三苏勒六便士的高档鹅绒被子当抹布，他仿佛感到有细小的肉瘤在皮肤下游动。 　　“改天送你一床更贵的！” 　　奎恩卷着被子滚来滚去，并用金钱堵住了克莱恩的嘴。 　　“……”克拉恩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两秒，又开口道：“你把被子这样弄，我晚上怎么睡觉。” 　　奎恩从床脚滚到了衣柜前，他探出一个脑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他眨巴眨巴翡翠色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克莱恩道：“难道……我的体温，还不够温暖你吗？” 　　“呕……够了！” 　　现在，克莱恩决定不揪着奎恩能够不做晋升仪式的秘密，只想赶快把奎恩连人带被子送走。 　　这时，奎恩主动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边从口袋中掏出各种瓶瓶罐罐，一边说道：“唉，来都来了，自然要把正事给办了。” 　　“你又要干什么！”克莱恩警觉道。 　　“当然是在这里喝魔药啊！” 　　奎恩一副没什么不对的样子。 　　“卧槽，你万一失控了怎么办！” 　　克莱恩感到脑子中的某根弦要绷断了，他连忙从安乐椅上站起，溜到了门边，紧紧盯着奎恩。 　　奎恩有些无语：“真是的，大惊小怪！搞得好像我失控了，只和我隔几条街的你就能逃了一样！” 　　这不一定，关键时刻我也许还能再「死而复生」一次呢……克莱恩心中顶了一句，不过，他也知道奎恩说的没错。 　　如果他和奎恩待在一起，即使奎恩失控了，克莱恩也可以及时通知到黑夜女神教会或者蒸汽与机械教会——当然，他的一条命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了你……” 　　克莱恩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坐回了安乐椅上，抬手，让「怨魂」恩尤尼与「血之上将」塞尼奥尔走了出来，在自己身后静静侍立。 　　然后，他沉思了一会，忽然开口了：“奎恩。” 　　“咩啊？” 　　奎恩严格地按照着顺序，将序列三「抬棺人」的魔药一步步调配出来，边鼓捣边回应道：“那个……” 　　克莱恩斟酌着用词，尽量不显得没礼貌且幸灾乐祸：“你知道，在「抬棺人」的下一个序列是「荒芜主母」，而她们那个序列的人都会……” 　　“……”奎恩的动作僵住了。 　　“呵……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慢慢将手中的瓶罐放下，奎恩露出了悲痛的笑容：“被堕落母神侵入后，我的身体已经变成祂的形状了。” 　　这用词是咋回事……克莱恩只觉得奎恩说的哪里不太对。 　　奎恩自顾自地吐槽道：“现在老子走到大街上，十个男的有九个要跟我搭讪，剩下的一个还想拉我进小巷！老子变了和不变有什么区别！” 　　“哎，做了非凡者才一米六五，长得也娘里娘气，神秘学知识也只能说中等，都没有女主教看上我……” 　　“最可怕的是，前几天，我和马赫特议员的女儿跳舞，她竟然比我高一个头！一个头！！” 　　那确实挺可怕的……克莱恩自身代入了一下，下意识地比较了一下奎恩和自己的身高。 　　“噗……嘿嘿……” 　　“我听到了！”奎恩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冲一米八的道恩·唐泰斯叫道：“你想怀孕嘛？啊？” 　　“不敢，不敢……”克莱恩连忙摆手，他知道，奎恩说的「怀孕」绝对就是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并且奎恩还真的能做到。 　　“真是的……”奎恩将最后一份辅助材料塞入瓶中，看着散发着淡淡凉意的「抬棺人」魔药，小声嘟囔了一句： 　　“要是我失控了，用桌边的那把枪，杀死我，它射击我时会有巨大的加成。” 　　克莱恩一愣，随即看向了他身侧的茶几，一柄铭刻着灿烂火焰花纹的手枪静静躺在上面。 　　就不能往好了想……克莱恩没说什么，他明白这把枪背后的意义：如果克莱恩现在向奎恩开枪，将对奎恩造成巨大的生命威胁，但是他仍然把枪交给了自己。 　　这象征着奎恩的信任。 　　“唉……” 　　“祝你好运，奎恩。” 　　克莱恩握住手枪，数了数弹仓里的子弹，啪的一声合上，静静看着奎恩服下了魔药。 　　他专注地看着奎恩的每一个动作，神情的每一处变化……忽然，他发现奎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口区……简直和格尔曼三天没洗的臭袜子一样恶心！” 　　奎恩苦着脸，甚至有能力吐槽魔药的味道。 　　我那是忘记了！克莱恩先是在内心反驳了一句，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奎恩的变化！ 　　晋升「抬棺人」的途中，奎恩的气息变得无比陌生，且危险。 　　「耕种者」、「医师」、「德鲁伊」……都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然而此刻，克莱恩却仿佛直面着一片死寂的，完全丧失生机的土地。 　　忽然的，克莱恩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悲凉感。仿佛看着一个个生命出现又逝去，草木发芽又凋落，友人来到又离去，象征着永无尽头的可怕轮回。 　　这种感受……「耕种者」序列非凡能力的质变阶段在序列三吗？ 　　克莱恩看着奎恩剧烈的变化，在心中猜测道。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克莱恩分过去了一点注意力——一只苍老的乌鸦静静躺在窗沿，仿佛飞行中的一次休息，但是，却显得格外安静。渐渐地，它的眼睛闭上了，胸脯的起伏缓缓消失。 　　这是一次生命的结束。 　　没有多久，奎恩慢慢睁开了双眼，翡翠色的眸子折射出了混沌、痛苦的情感。 　　克莱恩心中一喜，但是警惕也随即提到最高级。 　　咔哒…… 　　克莱恩默默地将手枪上膛，枪口对着奎恩。 第47章 ∑(·Д·) 　　“奎恩？” 　　“歪比歪比？” 　　“奎恩！” 　　“歪比巴卜！” 　　克莱恩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诶诶诶……格尔曼你冷静一点！”奎恩脸色一变，立即挂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成功晋升了！” 　　“嗯，我知道。” 　　克莱恩点了点头，将手枪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揉了揉额角：“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就快回去吧，我还要睡觉呢。” 　　“诶？”奎恩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三步并作两步蹦到克莱恩跟前，脸庞凑近，“道恩·唐泰斯先生，难道晚上不是您的兴奋期吗？” 　　道恩·唐泰斯染上白色的眉毛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奎恩的手虚掩着嘴，窃笑道：“整条伯克伦德街都知道，上了年纪的道恩·唐泰斯先生是个爱好广泛的男人。” 　　“没想到，唐泰斯先生今天竟转了性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一个有如此美貌的人没有一点想法……” 　　我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要出事了好不好…… 　　克莱恩表情不变，对晋升序列三的圣者仍死性不改的奎恩说道：“抱歉，我的爱好还没有广泛到跨越性别的限制。”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想，不用多久，你就可以进入我的喜好圈里了。” 　　“哼！” 　　听到这哈，奎恩的脸眨眼便如锅底一般黑，满怀悲伤的可怕气息从身体溢出，克莱恩的那句话狠狠戳中了他的痛处。 　　不行，再过一个序列，我就要痛失我的大宝贝了，我怎么能还是个雏？！忽然间，奎恩的心中有了明悟。 　　他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对道恩·唐泰斯说道：“格尔曼，我们去金玫瑰吧！” 　　啥？怎么又扯到金玫瑰上了？ 　　克莱恩愣住了，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用疑问的语气说道：“你要拉我……去应聘吗？” 　　“聘个锤子！”奎恩一跺脚，他直接坐到安乐椅的扶手上，弯腰揽住道恩·唐泰斯的肩膀，在他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格尔曼，你有和女人……” 　　“没有，我也没兴趣！” 　　男人间往往有种奇妙的默契，克莱恩不用半秒钟就理解了奎恩的意思，但他直接一口回绝了。 　　“啊？”这回是奎恩愣住了，“你说……对女人没兴趣？难道你对男人有……” 　　奎恩低头，看到自己与道恩·唐泰斯贴在一起的身体，脸色瞬间变红。 　　他猛地后仰，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一只手指着道恩·唐泰斯，有些语无伦次地的说道： 　　“格格格尔曼！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欺骗我感情，觊觎我肉体的人！” 　　“奎恩你特么……” 　　“我不听我不听！”奎恩双手捂住耳朵，两只脚胡乱蹬着。 　　克莱恩看着小孩子一样满地打滚的奎恩，他的耐心一步步被消耗殆尽，心中对睡觉的渴望逐渐吞噬了理智：“不听是吧……那就让我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克莱恩猛地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一把拉起奎恩，把他扛了起来！ 　　“诶诶诶！！” 　　奎恩刚才还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克莱恩的举动宛如点燃了导火索，点燃了他心中的震惊。 　　“格……格尔曼？” 　　开玩笑吧……奎恩这一刻什么都想不了，被扛在肩上，他很想挣扎，却又怕直接弄死克莱恩，只能用最小的力气拍打着他的背。 　　从外人看来，就像在欲拒还迎一般：“格尔曼！格尔曼你冷静点！！” 　　“男人和男人间不可以……” 　　随着格尔曼扛着他，一步步走向卧室的大床上时，奎恩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惊慌： 　　“我错了，格尔曼！我再也不开玩笑了，这种……这种事情等我序列二在做不可以吗？” 　　“诶诶诶！格尔曼你冷静点，我们这本书不是变嫁啊啊啊！！” 　　道恩·唐泰斯沉默着，步伐坚定地向床边走去，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环住了奎恩的腰。 　　看着自己离床越来越近，绝望一步步蚕食着奎恩的内心。慢慢地，他停止了挣扎—— 　　沉默了两秒后，他闭上眼睛，用低不可查的声音说道：“待会……轻一点……” 　　奎恩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是此刻克莱恩心中唯一的想法。 　　克莱恩一步步走向了床边，一只手打开窗户，萧瑟的晚风呼地吹进房间。 　　他另一只手用力，直接将奎恩从窗口丢了出去。 　　咻——砰！ 　　“嗷！！” 　　窗下传来了奎恩的一声惨叫。 　　克莱恩闭了闭眼睛，把窗户关上，仔仔细细地把每扇窗都锁住，没有理会奎恩，直接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 　　楼下，花园中。 　　奎恩静静趴在草丛中，宛如与身周的绿植融为一体。 　　“吓死个人……” 　　奎恩面朝大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没引起玫歌庄园中任何一个仆人的注意。他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砰砰直跳的心脏安抚了下去。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过于繁杂……奎恩稍稍平复了心情与灵性，发动能力，使自己沉入了大地。 　　大地中，奎恩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庄园，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哦，还没给格尔曼这次的报酬呢。”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衣兜，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玻璃瓶子，蓝紫色的药液在瓶子轻轻晃荡。 　　松开手，粉红色的药剂瓶便融入了土壤中，向道恩·唐泰斯的卧室涌去。 　　“这个可是贵族们梦寐以求的快乐源泉呢……”奎恩嘟囔着，“希望格尔曼不要自己喝了。” 　　“虽说他要是喝了也挺不错的样子……” 　　“哼……” 第48章 我抬棺人奎恩今天就要把你送走 　　五月二十四日周一，伯克伦德街32号庄园地下室中，奎恩身着纯黑礼服，一只手握着有金色雕饰手杖，戴着墨镜，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口漆黑的木质棺材平放于地面，在棺材的两侧，六个黑乎乎的钢铁魔像静静侍立，同样身着纯黑礼服戴墨镜，显得肃穆而庄严。 　　如果这幅场景被普通人的看到，他们一定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一个词语——“专业团队。” 　　“太特么难搞了……「抬棺人」要怎么扮演呢……” 　　虽然尝试了抬棺，可是我没有受到哪怕一点消化魔药的反馈……乌贼取的什么序列名！ 　　奎恩低头思索着「抬棺人」的扮演守则，「抬棺人」是「耕种者」序列非凡能力的质变序列，所代表的含义更加指向这个序列的本质…… 　　他灵光一闪：“耕种者”序列与生命、灵性等概念紧密联系。 　　而生命往往要经历出现、成长、衰败、凋零的过程。 　　根据奎恩的猜想，序列三以下序列所象征的，是生命中出现、成长等阶段，而在迎来转折后，「抬棺人」所代表的意义，应该就是象征着衰败、凋零的过程。 　　难道要我去杀人？别吧，那这本书就过不了审了……奎恩烦躁地挠了挠头，挥了挥手，砰的一声，六个魔像与地上的棺材一齐爆散，化为了一蓬蓬灰白的粉尘。 　　咔哒！钟表传来清脆明亮的响声。 　　“唉……该去上班了。” 　　奎恩看了眼墙上的机械钟表，迅速脱下了玩梗用的纯黑礼服，套上了大地母神教会的主教袍，身形潜入地底，直奔黑夜女神教会总部。 　　奎恩干活中…… 　　“下午好，奎恩主教。” 　　被奎恩捉弄过的年轻值夜者小心地推开门，敲了敲门板，冲工作台上的奎恩说道。 　　“嗯，下午好呀！” 　　奎恩捣鼓着一根牙签模样的炼金道具，活力满满地回道，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是，年轻的值夜者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的灵性莫名地有些波动，空气中似乎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他的头皮一阵又一阵的发麻。而当他将目光投向工作台前的奎恩时，危机感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扑通！心脏剧烈地收缩然后猛地弹回，年轻值夜者忽然间感到他将要死亡一般。 　　“奎恩主教……” 　　“咋的了？” 　　奎恩一抬头，看到眼前的值夜者似乎状态不太好——他满头是汗，脸色苍白，两条腿下意识地往后缩去，仿佛直面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奎恩主教……”那名值夜者颤颤巍巍地继续说道，“我有种……要死了的感觉，你……你又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奎恩满头问号，自己似乎没做什么阴间的炼金道具啊……卧槽，「抬棺人」！ 　　奎恩很快联想到了昨天自己的晋升，他猜测，恐怕是自己晋升后没等灵性完全平复，就急于探究扮演守则，造成灵性的不稳定，以至于不自觉间影响到了这个值夜者。 　　真是序列越高越麻烦了…… 　　他悄悄丢了个治疗来平复年轻值夜者的心情，然后压制了自己逸散的神性气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个……可能是炼金出了点小问题，现在好点了吗？” 　　“呼……”年轻的值夜者长出一口气，苍白的脸色逐渐转红，他看着奎恩惊讶道：“奎恩主教，您制造的道具越来越强大了！” 　　“我刚才有种直面死亡的感觉！” 　　其实你刚才也许真的离死不远……奎恩眯起眼睛，露出笑容，掩盖了眼中的心虚。 　　“好啦，好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奎恩拍拍手，将话题转移：“这些才是成功的道具……” 　　年轻的值夜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啧！”奎恩有些不高兴道，“你那是什么态度？！有什么可怕的！” 　　我只是不想变成同性恋！ 　　年轻值夜者内心疯狂拒绝，但最终还是记起了职责，掏出了纸笔：“奎恩主教，请详细介绍一下它们吧。” 　　奎恩立刻高兴起来，他掏出了一个枪筒状的物体，上面铭刻着翅膀与云彩的纹路：“这个叫芜湖男筒！” 　　我已经不想吐槽奎恩主教的取名风格了……年轻的值夜者表情不变，在纸上唰唰唰写下了名称。 　　“它能够使发射的子弹拥有奇异的能力，被它发射的子弹击中的生命，都会瞬间起飞，升到千米高空。如果没有飞行能力，那必将面临死亡。” 　　“至于弊端嘛……嘿嘿，你懂得。” 　　果然……年轻值夜者运笔如飞，迅速写完了「芜湖男筒」的说明书，随后冲奎恩行了一礼：“感谢您的帮助，奎恩主教。” 　　多亏了奎恩的「帮助」，使得黑夜女神教会的值夜者们之间，几乎丧失了纯洁的战友情，每一个值夜者都在夜晚警惕着自己的队友、队长，以防他们在使用过奎恩的道具后，对自己起了不该起的性趣。 　　“哎呀……这样说多不好意思……” 　　奎恩闻言，双手捂脸，耳根发红，如同一条长着绿毛的蛆一般在座椅上扭动着—— 　　扑通！ 　　“草！” 　　奎恩把自己晃摔到了地上。 　　这就是半神吗……年轻的值夜者转身离开了炼金工坊，隐约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破灭了——那是他对高序列非凡者们神秘面貌的天真幻想。 　　…… 　　“没人了吧……” 　　奎恩锁上了炼金工坊的房门，一溜烟窜进了盥洗室，又锁上了盥洗室的门。现在将近下午三点，「塔罗会」即将开始。 　　这种当面偷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奎恩感到有些紧张，自己身为大地母神教会的主教，在黑夜女神教会的总部，来回应一个未知隐秘存在的呼唤…… 　　如果不是大地母神与黑夜女神将奎恩当做隐藏的助力，恐怕他早就被当做异教徒诛杀了。 　　短暂的等待后，无穷的深红光芒从虚空中浮现，将奎恩淹没。 　　“嘿嘿，我要开始装逼了！” 第49章 我只是想知道能存几页 　　无穷灰雾之上，神秘的空间中 　　一颗颗红色星辰荡漾出深红光芒，于斑驳的青铜长桌两侧浮现，形成了一个个塔罗会成员的身影，神秘的「愚者」端坐于座首。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义」奥黛丽站了起来，轻快地行了一礼。 　　奎恩等成员也相继问候，高背椅上的「愚者」轻轻颔首示意后，「隐者」嘉德丽雅举手说道：“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有两页罗塞尔日记。” 　　短暂的静默后，「隐者」的面前具现出了两页羊皮纸，「愚者」张开手掌，它们便以灵界穿梭的姿态出现在他的掌心。 　　「愚者」微微点头，轻笑一声道：“很好。” 　　随即阅读起羊皮纸上的日记。 　　「隐者」女士自从被警告后，对「愚者」先生便格外尊敬呢。奎恩安静坐着，等待着「愚者」阅读罗塞尔日记，大脑放空，逐渐停止了思考…… 　　过了不知多久，「愚者」阅读完了两页罗塞尔日记，并回答了「隐者」女士提出的新问题。 　　最后，他手指轻叩青铜桌面，说道：“该你们了。” 　　「魔术师」佛尔思第一个举手，她望向了「愚者」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请求和「世界」先生单独交流，很快就能结束。” 　　刚说完，她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皇后」的方向，在看到「皇后」与往常一样大脑下线，目光呆滞的模样后便放下心来。 　　在「魔术师」佛尔思和「世界」单独交流的时间中，莫名的，奎恩感到其余塔罗会成员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这里，在他与「世界」之间游移着。但又畏惧于奎恩半神的位格，所以都只是极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世界」先生与「皇后」先生闹矛盾了吗？ 　　塔罗会进行到这里，他们竟然没有一次对上过视线！ 　　「正义」奥黛丽仅凭气氛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编织出许多令人心驰神往的话剧场景，以「世界」和「皇后」为主角。 　　我觉得奎恩主教只是日常发病而已……「月亮」埃姆林瞥了一眼「皇后」，准确猜测出了奎恩的状态。 　　根据之前在丰收教堂与奎恩的相处，他无比深刻地了解到这尊可能已经是序列三的圣者，行事是多么的出人意料——从奎恩尝试让他喝鲜血味道的牛奶开始。 　　没过多久，「魔术师」与「世界」的单独交流结束了。 　　环顾一圈，「魔术师」具现出了一本笔记模样的物体：“各位，我这里有一件神奇物品。” 　　“它共有38页，每一页都能帮助使用者记录他见过的非凡能力，并在需要的时候释放，不过，比原本的要弱一些……” 　　“每一页都能反复记录，记录一次只能使用一次……其中，有三页可以用于半神级非凡能力。但记录成功的概率很低，十次未必能有一次……” 　　「正义」小幅度举了下手道：“「魔术师」小姐，你想用它换取多少金钱？” 　　她最近应该很缺钱，否则不会出售这么重要这么实用的神奇物品……奥黛丽略显同情地在心里想道，考虑着要不要主动溢价。 　　听见「正义」小姐的问题，佛尔思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提最关键的内容，连忙补充道：“不，不是出售它，而是出租它。” 　　“当你们需要的时候，可以短暂地租赁它一段时间，由「愚者」先生见证。” 　　哇……好高端的操作！奎恩眼睛一亮。 　　即使「魔术师」提供租赁的神奇物品效果多样，实际价值极高。但对于已经是序列三圣者的奎恩来说，却提供不到什么帮助。 　　但这并不影响我想要租过来玩一下！ 　　奎恩作为「耕种者」序列的非凡者十几年，拥有的唯一非凡物品便是能对半神起效的巨镰「摇篮」，他早就觉得腻味了。 　　因此，能够廉价地、大量地体验到其他途径的神奇能力，对奎恩的诱惑堪比格尔曼喝娘化药水。 　　「倒吊人」阿尔杰开口问道：“怎么租赁？” 　　「魔术师」佛尔思在塔罗会里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考虑了下道：“每次租赁，基本费用300镑，每多一天加50镑，而在归还时，必须保证这本旅行笔记上的非凡能力比借出去时多两页，借出时只剩一页空白和没有空白的，补满整本笔记就行。” 　　多两页不是多两种，也就是说，可以随意使用「莱曼诺旅行笔记」上的非凡能力，只是最后需要补上，无需同种类型，只考虑页数。 　　「倒吊人」阿尔杰听得一阵激动和兴奋，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打算租两天，不过具体的价格还需要再商量一下，根据这本笔记上现有的非凡能力做一定的调整。” 　　“你打算什么时候租？”佛尔思见立刻就有生意出现，遂欣喜地询问道。 　　“这周末到下周末之间租两天，具体时间有待确定。”阿尔杰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魔术师」佛尔思顿时皱起了眉头，略显畏缩地开口道：“这段时间已经租给「世界」先生了。” 　　「月亮」埃姆林有些心动，这件非凡物品将对他在接下来的血族狩猎大会中，起到极大的助力。 　　但他转念一想，他可以找到「皇后」奎恩购买一些一次性的、有特殊功效的炼金道具，比起「来诺曼的旅行笔记」似乎更实惠一些——以奎恩的性格，他甚至有可能免费送给埃姆林炼金道具。 　　“那个……” 　　奎恩轻轻举起一只手，「魔术师」佛尔思唰地扭过了头，一刻也不敢怠慢。 　　这让奎恩愣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打算租今天一天……” 　　「皇后」先生也会需要这样低层次的非凡物品吗？ 　　「魔术师」佛尔思思绪电转间，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没问题。” 　　好耶！奎恩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地在座位上摆来摆去。 　　奎恩是有多无聊，肯浪费金镑来租非凡物品玩……我才没有羡慕！操控着「世界」的克莱恩，忍不住把头转向了「皇后」的方向，投去了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嗯？奎恩忽然感受到了异样的视线。 　　是格尔曼？看我做什么……在难以躲避的目光下，他的动作一点点变小，有些僵硬地坐在座位上。 　　忽然间，奎恩想到了昨天夜晚发生的事，他的脸噗地发红发烫起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了啊……奎恩缓缓地将头埋了下去，借助无穷的虚幻灰雾阻挡了「世界」的视线。 　　昨晚发的疯，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世界」轻笑一声，移开了包含许多不明意味的目光，轻轻靠住了椅背。 　　没有人说话，「隐者」「正义」等成员安静看着两人之间的视线交流。 　　不约而同地，她们满意地、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感觉得到了塔罗会上最有意义的收获。 第50章 这该死的温柔 　　“「皇后」先生。” 　　「月亮」埃姆林没有感到气氛的不对，直接向奎恩说道：“我想要订购一些炼金道具。” 　　“哦，噢！”奎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摆出一副专业的模样回答道：“可以，你想要什么类型，什么层次的？” 　　“一次性的攻击类道具。” 　　「月亮」埃姆林环顾了一圈，没有提出单独交流的申请，他觉得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 　　面对着「皇后」奎恩，他也尽量让语气显得不卑不亢：“最好属于太阳、闪电等领域，层次在序列八。” 　　奎恩思考了一下，脑海中立刻蹦出了他曾经制作出的一个炼金道具，和「月亮」埃姆林的需求正好相符合。 　　灰雾涌动，在奎恩的面前凝聚成一条藤蔓模样的细小物体，银白的闪电状花纹铭刻其上。 　　他向「月亮」介绍道：“这个道具应该符合你的需求。” 　　“它被我称作「加纳达电蔓」，使用时，要将其吞入体内，这能使你短暂拥有消耗灵性来操控雷电的能力，你发出的每一击都相当于「水手」途径的「雷击」，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好强的效果！埃姆林听得心动不已，但是，出于谨慎，他继续问道：“那么，使用「加纳达电蔓」有副作用吗？” 　　“这个……”奎恩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只要不对未成年的女性使用，那就没什么问题。” 　　这是什么原理……埃姆林沉默了一秒，说道：“就这个了，我希望今天就能拿到。” 　　“可以，不过……”话说道一半，奎恩忽然举手向「愚者」示意，需要与「月亮」单独交谈，埃姆林愣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黑雾屏蔽了其余成员的感官，在单独的交流空间中，奎恩紧紧盯着「月亮」埃姆林，缓缓地、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埃姆林？” 　　被看穿了……「月亮」埃姆林先是一惊，再是下意识地想否定。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向奎恩行了一礼：“奎恩主教。” 　　“哟……看来我猜的还是很准的嘛！”奎恩见「月亮」真的是贝克兰德丰收教堂里，那个傲娇的年轻吸血鬼，立刻眉开眼笑，有种逮到亲戚家孩子干坏事的兴奋感。 　　他亲切地说道：“埃姆林，你这样做就太把我当外人了吧……这点小玩意，和我谈什么价格，我仓库里堆得都放不下！”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干嘛不直接找我要呢？” 　　不，这不一样，这是血族的尊严……这就是埃姆林不愿看到的景象。 　　对待大地母神教会的教士，奎恩主教总是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无比关照—— 　　从斯诺教士一身高层次的符咒就可以体现——以至于忽略了教士们的自尊心的问题。 　　「月亮」埃姆林坚定地说道：“奎恩主教，我们还是先谈价钱吧。” 　　“啧！”奎恩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都是母神的孩子，多依赖一下长辈们有什么不好的。” 　　“等着，待会我到教堂那给你些更好的！” 　　奎恩主教，真的不用了……埃姆林捂住了脸，没有再拒绝一尊半神的好意。 　　无穷灰雾散去，众人的感官恢复了过来。在看到「皇后」先生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还有「月亮」先生一反常态，感到羞耻般捂住脸的动作后，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感到由心而发的好奇。 　　这叫做你妈觉得你需要炼金道具……高背椅上，「愚者」克莱恩看着奎恩与埃姆林的交流，莫名有种似曾相似的无奈感。 　　到底发生什么了？「皇后」先生和「月亮」先生说了什么？ 　　好想知道……「正义」奥黛丽苦思冥想，但仍然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能使高傲的「月亮」先生做出失态的举动。 　　在塔罗会的尾声，众位成员开始对「太阳」做外界神秘学语言的教导，并从他那里学习些古代神话。 　　「皇后」奎恩听「太阳」提起白银城食物贫乏，难以耕种的状况，主动提出让小「太阳」用他所猎取到的非凡材料，换取「耕种者」序列的魔药配方。 　　“可是，「皇后」先生，这些材料对你并没有什么帮助啊！” 　　「太阳」戴里克感到心中暖暖的，但仍然困惑地向奎恩问道。 　　“胡说！”奎恩假装气鼓鼓地抬高了音量，冲耿直的「太阳」说道：“这些材料在外面可是很昂贵的，我们这是公平交易！” 　　“但是……” 　　“我不听我不听！” 　　奎恩双手捂住耳朵，头发则自发地挡住了眼睛，用极其没有形象的行为，成功堵住了「太阳」的嘴巴，让他终于放弃了继续提出问题。 　　随意抛出两万镑，实力深不可测的「皇后」先生，怎么会在意几百镑的小生意呢…… 　　「魔术师」佛尔斯含笑看着「皇后」与「太阳」的辩论，对「皇后」的性格有了新的认知。 　　另一边，「倒吊人」阿尔杰看着几乎要满地打滚的「皇后」，叹了一口气。莫名地，作为孤儿的他，想起了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 　　…… 　　贝克兰德郊外，无边的旷野中。 　　奎恩身穿主教袍，坐在绿茸茸的草地上，手中拿着「莱曼诺的旅行笔记」，好奇地一页页翻着。 　　「黑幕」、「开门」、「雷击」、「漂浮」…… 　　比我以前的「催生」「治疗」什么的炫酷多了…… 　　奎恩拨开一张白色的书页，低声说道：“雷击！” 　　轰！一道不算粗壮的闪电轰在奎恩面前的大地，打出了一个小坑，奎恩微微眯了下眼睛：“嗯……好像也不是很强。” 　　砸吧砸吧嘴，奎恩忽然感到兴趣消退了很多。 　　他的手指刷啦啦翻开书页，翻到了焦黄色的书页处，又有些好奇起来：“听「魔术师」小姐说，它还可以记录半神层次的非凡能力？” 　　奎恩轻轻抬起了一只手，五指虚握，朝着身前的草地。 　　灵性注入「莱曼诺的旅行笔记」，使它亮起朦胧的光辉，奎恩的口中轻轻吐出了一个单词：“死亡。” 　　青翠的田野仿佛骤然被黑夜笼罩，四周似乎响起了悲伤的啼哭声，霎那间，一口漆黑的棺椁缓缓凝聚。 　　吱呀！棺椁微微打开了一条缝，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响起，无边的旷野上，绿草凋零、飞鸟折翼、农夫倒下…… 　　所有的生命都在短暂的时间中生长、衰败、死亡……灵性则被吸纳进了漆黑的棺材中。 　　焦黄的书页疯狂颤动，其上缓缓地、艰难地凝聚出了一口漆黑的棺椁图形，深邃、邪异的花纹遍布其上。 　　“「死亡」的作用范围似乎有些广了……” 　　奎恩放下了手，释放出了自己的另一个非凡能力。 　　漆黑的棺椁打开了更大的缝隙，刚才所有死亡生命的灵体一窝蜂飞出，飞快落回了离开不久的躯体中。 　　倒在地上的农夫缓缓站起，有些迷糊为什么自己倒在地上； 　　落地的鸟儿睁开眼睛，扑棱扑棱地飞起； 　　焦黄色的草地再次换上新绿色。 　　奎恩看着手中的「莱曼诺的旅行笔记」，不禁感到了惊讶：“真是不可思议，序列五的非凡物品，竟然能记录序列三的非凡能力！” 　　“不好，让「魔术师」小姐赚到了……” 第51章 疯了，但没完全疯 　　贝克兰德，丰收教堂的地下室叩叩叩！ 　　“埃姆林！” 　　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打开，黑发红瞳的埃姆林出现在奎恩面前，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咦，靠近了看，这孩子长得还挺高……奎恩仰起头，看着比他高出一截的埃姆林，从背后拖出一个成年人体积大小的袋子，在地上砸出咚的一声。 　　混杂的、浓厚的灵性光辉甚至穿透了袋子，照亮了阴暗的地下室：“对付敌人，要有完全的准备才行！” 　　埃姆林低头，看着地上那鼓鼓囊囊的巨大麻袋，有些呆滞地问道：“奎恩主教，这些……都是？” 　　奎恩扬起脸，肯定地点了点头。 　　想了一下，他又有些担忧地问道：“这些够不够啊？敌人危险吗？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埃姆林被奎恩连珠炮似的，饱含关怀的问题给问懵了，他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用了，奎恩主教，我拿一、一个就行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家族里的人知道，我——埃姆林·怀特，为了狩猎一个弱小的非凡者，请了一尊半神来保护自己……我恐怕会成为他们三百年内的笑柄吧…… 　　顿了一下，埃姆林·怀特往边上走了两步，袋子中的灵性光辉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他疑惑地问道：“奎恩主教，斯诺教士……他也是这样被您这样……” 　　被您这样堪称溺爱地照顾着吗？埃姆林咽下了后半句话。 　　奎恩闻言，似乎听出来了埃姆林话里的意思，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唉……”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接受我们的帮助，总是自己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明明我们这样保护他们，他们还是要独自闯进这个危险的世界里。而且，现在斯诺现在反倒还管起我来了！” 　　想到这里，奎恩的脸庞覆盖上了阴霾，泫然欲泣地说道：“斯诺也好，你也好，都是群不听话的孩子，从来不肯依赖一下我们……” 　　埃姆林沉默了，他低下头，默默从袋子中掏出了「加纳达电蔓」，对奎恩说道：“奎恩主教，也许……他们只是不愿意总是受庇护罢了。” 　　“开什么玩笑！”奎恩不肯相信地摇了摇头，“我们大地母神教会的每一个主教，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信你去问乌特拉夫斯基主教！” 　　也许您说得没错，但是这样的关怀，肯定是过头了…… 　　埃姆林斟酌了一下用语，开口道：“奎恩主教……” 　　“我不听我不听！” 　　奎恩使出了惯用的装傻充愣技巧，直接转过身，以拖出残影的速度溜出了地下室。 　　埃姆林呆呆地伸出一只手，嘴巴微张，却没有出声挽留的勇气。 　　这时，一声低沉的话语在他身边响起：“收下它们吧。” 　　埃姆林脑袋微动，看到了头顶地下室天花板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随即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面色沉静，继续说道：“对于奎恩主教来说，金钱与道具都已失去了作用。” 　　“将它们转交给母神更小的孩子，在他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明明不是……”埃姆林急促地话语说到一半，忽然看到了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脸色，又默默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但是，他仍然坚定地问道：“这些物品，价值多少？” 　　“我会回报给奎恩主教的。”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淡淡扫了他一眼，露出了微笑道：“不多——也就几万镑。” 　　“嗬……”埃姆林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说不出一句话来。 　　…… 　　“你应该收下他的金钱的。” 　　丰收教堂大厅中，奎恩静静祷告着。在他的身侧，一只皮毛漆黑的小猫甩了甩尾巴，忽然口吐人言说道。 　　“啧！”奎恩的脸上竟罕见地浮现出了怒气，他压抑着莫名的烦躁说道：“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了，送给人家有什么大不了的！” 　　黑猫的面庞仿佛做出了皱眉的表情，它沉默了两秒，然后说道：“你已经受到了神性的影响。” 　　“我……”奎恩张开口，神色变得有些迷茫。 　　黑猫继续说道：“你的锚并不稳固，比基尼海滩的信众是很好的信仰对象，你应该让他们念诵你的名。” 　　奎恩慢慢低下头，静静思考着，黑猫轻轻摇晃着尾巴，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莫名地，奎恩仿佛想到了什么，绯红色覆盖住了他的面庞，一直蔓延到耳尖…… 　　他猛地用手捂住了脸，声音有些颤抖：“这也太尴尬了吧！让我叫别人天天念我的名字什么的……” 　　“我做不到啊啊啊！！” 　　“喂！”这次轮到黑猫的脸上露出怒气了，它发出尖尖的声音说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脸皮的事情了啊！” 　　“你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了！” 　　奎恩把脸埋在厚厚的衣袍间，脸庞的温度急速升高，发出了长长的哀鸣声：“我真的做不到……” 　　“格尔曼……你帮我传教好不好……” 　　啥，还有这种操作？黑猫的脸上人性化地浮现出迷惑的神色，他思考了一小会，莫名地感觉可行。 　　如果克莱恩答应了，那他也就相当于奎恩的「眷者」，代替奎恩在地上行走，传播关于奎恩的信仰，黑猫挠了挠毛茸茸的耳朵，回答道：“这个……似乎可以。” 　　“不过，作为代价，我要你帮我个忙。” 　　“真哒！”奎恩猛地抬头，双眼发亮，他一拍胸脯道：“格尔曼，你真是太够意思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黑猫这次沉默了很久，他缓缓吐出了一句话：“奎恩，我需要你帮助我完成一次狩猎，狩猎一名半神。” 　　“时候到了，我就会告诉你。” 　　奎恩闻言，轻松地摆摆手道：“嗨，多大的事……这活我接了！” 　　“那么，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传教士吧！” 　　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你肯定在玩梗…… 　　黑猫嫌弃地扭开了头，望向丰收教堂金色的落地窗：“所以，你的尊名是什么？” 　　啊？奎恩一愣，下意识回忆了一下以前的神秘学课程，随即恍然大悟道：“哦！” 　　“我忘记编了！” 　　“这也能忘？你疯了吧？！” 　　“那个……也许是疯了，但还没完全疯呢。” 第52章 还就那个风见幽香 　　“生命与自然的眷者？” 　　“诶，这个不错！” 　　黑猫趴在奎恩腿上，认真地思考着，时不时提出一个建议。奎恩看似认真，实则心不在焉，手上停不住地捋着黑猫柔顺的皮毛。 　　“有点痒。” 　　黑猫的耳朵抖了抖，在奎恩的腿上换了个姿势。奎恩露出了笑容，脸颊有点红红的，转换了一个顺毛的手法。 　　奎恩思考了一下，添上了尊名的第二段：“嗯……源自星空的堕落。” 　　“为什么选这个？” 　　大腿上的黑猫抬起头，小小的黑色瞳孔，透出了大大的疑惑。 　　奎恩脸上笑意越发浓郁，他故作神秘地对克莱恩说：“不告诉你。” 　　黑猫摇了摇头，没有再过问，即使是老乡，也有不能让克莱恩知道的秘密，就像克莱恩自己那神秘的灰雾一样。 　　黑猫的爪子无意识扣了扣奎恩的长袍，续上了尊名的第三段：“四季鲜花的主人？” 　　“咦……格尔曼，没想到你也是个老二次元了，你这是把我当花妈了啊？” 　　“你就说像不像吧！” 　　黑猫的脸旁露出不屑置辩的神色，鄙夷地看着毫无自知之明的奎恩。 　　“咳……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 　　奎恩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道：“第四段就叫——” 　　“热情而盲目的母亲！”黑猫直接抢断道。 　　“喂！”奎恩有些气恼地叫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这是对小教士们的合理关怀！” 　　“而且就不能叫父亲吗？！” 　　“呵！”克莱恩的鄙夷地看向奎恩，他早就对奎恩的自我认知不抱希望了，“根据你的举止和序列，这是极符合你形象的描述！” 　　“而且，这样的描述也比较适合吸引信众们。” 　　“可是……”奎恩脸色涨红，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哪里盲目了嘛……”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克莱恩无视了伤心欲绝的奎恩，思考起了奎恩的最后一段尊名。 　　“等等，最后一段我自己想！”奎恩凶巴巴地打断了克莱恩的思绪，磕磕绊绊地念出了最后一段尊名：“额——” 　　“非常……非常牛逼的奎恩？” 　　我滴个乖乖！我小学六年级以后就没再用过「牛逼」这个词了…… 　　克莱恩毫不犹豫地改掉了：“慈爱的奎恩·弗里，就这样了，不许再变了！” 　　“慈爱的……嘿嘿嘿，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奎恩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微微变红，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黑猫状态的克莱恩则低声念诵起了奎恩的尊名：“生命与自然的眷者……” 　　“源自星空的堕落……” 　　“四季鲜花的主人……” 　　“热情而盲目的母亲……” 　　“慈爱的奎恩·弗里……” 　　“我祈求您的眷顾，让我的身体恢复健康。” 　　“欸？卧槽！”奎恩一愣，耳边传来虚幻层叠的祈祷声。 　　但是这非常轻微，完全不影响奎恩的思维，只是让他有所感应而已，他立刻做出了回应。 　　仿佛有莹莹绿光闪烁，黑猫略显干瘪的身体变得匀称，略磨损的爪子回复了尖利，克莱恩感受了一下黑猫的身体，发现大大小小的病痛都被治愈了。 　　他点了点头：“看来尊名是有效的。” 　　“从此以后，我会在外面传播你的名……” 　　“还有，别忘了，你在比基尼海滩的那群信众，他们应该就是大地母神派你出来传教的目的了——为你准备的锚……” 　　“好耶！书友们立大功！”奎恩一声欢呼，冲节制de巫师等书友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克莱恩只当他又在发病，抖了抖耳朵，从奎恩的大腿上跳下，抬头对他说道：“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和你取名字的。” 　　“我需要治疗人格分裂。” 　　跑掉了……奎恩有些怅然大腿上那消失的柔软与温暖，他转头看向了黑猫：“人格分裂？这好解决……我直接把你有病的灵魂撕下来就可以了嘛。” 　　黑猫扯了下嘴角，表情古怪：“你是认真的？” 　　奎恩抬头望天。 　　黑猫狠狠地挠了一把奎恩的袍子，扯下一片料子。奎恩浑然不觉，长袍被扯下的布料飞快生长，又与断裂处重新黏连，浑然一新。 　　“什么！”地底忽的冒出几根藤蔓，迅速缠住了黑猫的四肢。 　　藤蔓上萦绕的阴冷气息压制着克莱恩的灵性与行动。 　　“拿来吧你！” 　　奎恩一把将黑猫揽起，塞在怀中，狠狠地用脸颊蹭了蹭，吸收了充足的猫猫能量。克莱恩被蹭得头昏眼花，随后反应过来，猛地挣脱了奎恩的怀抱。 　　重新落到地上，克莱恩忽然发现，他的嘴里被塞了个药瓶一样的物体。 　　然后他听见奎恩说道：“回去把这玩意喝了，你会进入你的意识空间，将你分裂的人格干碎，就不会有问题了。” 　　克莱恩沉默了一秒，冲奎恩点了点头。随即缓步跑出了丰收教堂，消失在马车与人流中。 　　奎恩坐在长椅上，看着猫猫隐没在人潮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撅起了嘴：“干嘛不自己过来见我……” 　　…… 　　夜晚，波涛起伏的大海上 　　无穷无尽的夜幕覆盖了大海，夜空中的星光点点将海面点缀得更加幽深，一艘不起眼的帆船在波涛中行驶着。 　　“他会答应吗？” 　　阿尔杰在船长室中徘徊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空气，神色焦虑而又有些不安。 　　他要邀请「皇后」一同探寻一座神秘岛屿！ 　　如果有「皇后」坐镇，这次探险的安全性肯定无与伦比……但是，万一塔罗会上的表现，都只是他的表演怎么办？ 　　半神的行为都是不可估测的…… 　　在晋升了序列五「海洋歌者」后，阿尔杰终于有底气探寻那座神秘的原始岛屿。 　　但是，他仍然希望能够再增加一些安全保障——塔罗会最强大的成员，同时看起来闲得蛋疼的「皇后」就是极易争取的对象。 　　回忆着塔罗会上「皇后」的一举一动，考虑到「皇后」与「世界」格尔曼的关系，阿尔杰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坚定，他停止徘徊，低头祈祷了起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我祈求您的帮助，让「皇后」听到我接下来的话语……” 　　“我诚挚的邀请「皇后」先生，与我和「世界」共同探索一座原始岛屿，岛上可能有较高层次的存在，但我保证会有较大的收获……” 第53章 会♂合与起♂飞 　　五月二十七日周五，「慷慨之城」拜亚姆 　　“嗯……我是不是来早了？” 　　墓园内，奎恩蹲在一个还没放入棺材的土坑旁，手指扣着泥土，等待「倒吊人」与「世界」到来。 　　一轮红月高挂天际，如血的月光洒在奎恩肩头，把他染成了红绿灯一般丑陋的配色。 　　吧唧、吧唧……不远处，靴子踩在墓园湿润土壤上的声响逐渐靠近，手提马灯，身着短袍，顶着一头海蓝色短发的「倒吊人」阿尔杰走进了墓园。 　　阿尔杰看到那蹲在墓穴边，手指轻指地面的绿色身影，瞳孔一缩。 　　糟了，竟然让「皇后」先到了！ 　　阿尔杰的心跳因紧张而微微加速，他保持表情如常，走向了「皇后」，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晚上好，让您久等了。” 　　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长发及地，眼神被发丝遮掩，看不真切。 　　在阿尔杰开口后，他先是一愣，左右看看，然后看向身后，有些茫然地看向拘谨的阿尔杰：“啊？叫我吗？” 　　这里也没别人了吧……阿尔杰配合地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墓地，冲奎恩点了点头。 　　奎恩眼睛一亮，立刻站起，一把抓住了阿尔杰的手，上下摇晃：“噢！你就是倒……” 　　“您可以称呼我阿尔杰，先生。” 　　阿尔杰连忙打断了奎恩的话语，用自我介绍转移了话题。就在刚刚，奎恩差点让阿尔杰作为塔罗会成员的身份暴露在现实世界。 　　「皇后」刚才的动作毫无声息，我甚至连灵性预警都没有触发…… 　　阿尔杰避开了奎恩热情的视线，深深地看了一眼奎恩握住他自己的手，仿佛老友闲聊般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来吧。” 　　说着，阿尔杰瞥了一眼墓园大门，对奎恩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噢，没问题，阿尔杰先生。”奎恩点了点头，重新蹲回了墓穴旁，一边扒拉着地上的泥土，一边说道：“我叫奎恩·弗里。” 　　阿尔杰站在奎恩身后，紧张地、隐蔽地瞄了一眼奎恩的动作，心中的大石缓缓落下： 　　当奎恩忽然握住他的手时，阿尔杰真的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不过好在，「皇后」先生似乎很好打交道，与塔罗会上表现出的性格相符合。 　　仿佛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姑娘……为什么是小姑娘？阿尔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奎恩—— 　　在不知情的人士看来，深夜中在墓园等待的奎恩，像极了悬疑小说中。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人杀害的柔弱女孩一般，让人莫名有种保护欲，亦或占有欲。 　　最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阿尔杰看着人畜无害的奎恩，在心中认真默念道。 　　叩叩！奎恩轻敲墓碑，脑袋靠近，仿佛正倾听着什么一般，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真有意思，没被下葬的墓穴，竟然已经有了主人。” 　　啥？阿尔杰听着这位半神口中吐出的话，有些迷惑，思考了一瞬，忽然感到寒气爬上了脊梁。 　　嗷！一声虚幻的尖啸在阿尔杰的耳边响起，声音不大，但仍让他的大脑刺痛了一瞬。 　　啪！奎恩似乎没受什么影响，顺势打了个响指。刹那间，一口漆黑棺椁在他的瞳中浮现，仿佛有无穷大又有无穷小，棺椁缓缓开启了一条缝，从中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无穷吸力迸发，仿佛有一个怨毒的虚影被吞入其中。 　　“嗯……”奎恩嘴角勾起，舌头滑过唇瓣，仿佛品尝了一顿美食一般，就在刚刚，他「超度」了一只恶魂。 　　当恶魂被吸入奎恩瞳中的棺椁时，奎恩隐约感到，他的「抬棺人」魔药消化了一些。 　　具体原理，奎恩尚未理清，他准备在探索完原始岛屿之后，才去验证脑中的猜想。 　　感受到空气中的阴寒消退，奎恩眼中散发让人灵魂震颤气息的漆黑棺椁隐没，阿尔杰才略感轻松，全身蓄势待发的肌肉不再紧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灵性带来的警示不会作假，阿尔杰感到刚刚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危机，却被「皇后」轻松解决，这使他大受震撼。 　　奎恩缓缓站起，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灰尘，轻咳两声，故作严肃地说道：“咳嗯……刚才墓园里有只恶魂，被我清理掉了。” 　　绷了一会，奎恩偷偷瞄向阿尔杰，上下打量一番，小声说道：“你……没事吧？” 　　没等阿尔杰答复，奎恩便直接释放出了治愈领域。 　　阴冷被瞬间驱散一空，热烈的生命气息辐射至整个墓园。阿尔杰站在奎恩身旁，身处生命气息辐射的中心，他莫名感到一种泡在温牛奶中的舒适感，这让他面庞微红，隐隐有种扑倒奎恩的冲动。 　　阿尔杰知道这是奎恩的手笔，他将黏在奎恩身上的视线移开，颤抖地专注地盯向墓园大门的方向，期待着「世界」尽快前来，帮他分担与一名半神待在一起的压力。 　　就在这时，阿尔杰心中一动，侧身扭头，看向了后方。 　　一株巨树下面的阴暗环境里，一道人影飞快勾勒了出来。 　　这人影手按头顶礼帽，缓缓抬起脑袋，露出了消瘦的脸庞，线条深刻的轮廓，以及没包含任何情感的深棕色眼眸，正是格尔曼·斯帕罗。 　　果然是「传送」过来的……真是奢侈啊……阿尔杰精神一紧，旋即放松了下来，不过内心的戒备和警惕没有少一星半点。 　　也许对待「皇后」他很友善，但对待其他人可不一定…… 　　手提马灯的他缓步过去，看着格尔曼·斯帕罗，故意说道：“你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也许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消失。” 　　格尔曼·斯帕罗瞥了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在地上玩泥巴的奎恩，眉头一皱，他快步走了过去。 　　在阿尔杰眼珠都要瞪出来的目光中，「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不带感情地踢了一脚「皇后」的臀部，激得「皇后」奎恩猛地窜起，转向了格尔曼。 　　“该走了。” 　　格尔曼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奎恩的话都堵回了腹中。 　　“哼！”奎恩两颊充气般鼓起，有些不高兴地扭过头。 　　但并没制止格尔曼将手握住他的肩头。 　　格尔曼看向阿尔杰，面容平静地说道：“该走了。” 　　虽然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阿尔杰还是接受了「世界」直接踹了一名半神的屁股，并且完好无损的事实。 　　他看了奎恩一眼，走到格尔曼身边，任由他将另一只手放在肩膀上。 　　紧接着，他注意到格尔曼·斯帕罗的左手变得透明，仿佛承载了灵界的倒影。 　　然后，他眼前黑色更加浓郁，红月愈发鲜明，各种颜色彼此分明又层叠在了一起。 　　进入灵界的那一瞬，阿尔杰似乎听到奎恩兴奋的话语声：“起飞，诶……飞！飞飞飞……” 第54章 登岛 　　数不清的近乎无形的身影向着「后」方倒退。 　　在格尔曼·斯帕罗的帮助下，三人飞快穿梭于灵界。 　　当周围景象再次恢复时，他们已来到一座巨型岛屿的边缘，半空雾气沉积，绯红的月光只能穿透少许，这不仅没让森林和山峰的幽黑被驱散。反而为它们蒙上了些许阴森血腥的意韵。 　　阿尔杰看到，身旁的奎恩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说道：“这里的生命气息非常淡，仿佛被什么事物给压制了。” 　　戴半高丝绸礼帽的格尔曼·斯帕罗闻言，同样眉头一皱，奎恩的话揭露了一件事实—— 　　仅仅在踏上岛屿边缘的那一刻，他们便已进入一个超凡事物的影响范围了，这代表着这座岛屿的层次极高，危险重重。 　　阿尔杰提高马灯，照亮了前方杂草丛生，多有兽类脚印的天然小路，并开口说道： 　　“如果白天过来，这里相当热闹，你甚至能看见一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里的鸟类生物飞行于森林半空。” 　　“而到了晚上，主宰这里的「力量」似乎就会发生变化，许多超凡物种躲藏了起来，等待天明。” 　　“哇……”格尔曼没有开口，奎恩反而惊叹出声：“我有点好奇白天的景象了。” 　　如果我们是白天来，并且没有「皇后」的保护，恐怕在上岛时就已经遭遇不测了…… 　　阿尔杰沉默了两秒，没有接话，指了指前方：“我们沿这条路进入黑森林，始终向前，直到抵达那片遗迹。” 　　“这一路上，我们狩猎遇上的，有能力对付的超凡生物。独自一人击杀的，相应的材料全部归击杀者，合作完成的，由奎恩保管收获，等离开了这里，用轮流挑选的方式分配，并依据具体做出的贡献，调整挑选的优先级和优先次数。”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先讲清楚了路线和分配方案，免得双方在探索里意见不一，产生矛盾。 　　“好嘞！” 　　奎恩摩拳擦掌，有些小兴奋，这座岛屿上有着高层次的危险，也就有着高层次的材料。 　　如果运气够好，奎恩或许能够在这里得到序列二「荒芜主母」的魔药材料线索。 　　阿尔杰听到「皇后」没有拒绝，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这次的目的主要是探索那片古老遗迹，途中的收获属于附带，等结束了探索，最好就直接离开，不去别的区域，不走别的路线。” 　　“至于之后，想什么时候来，想去哪片区域，都是自己的事情，由自己决定。” 　　格尔曼低沉笑道，声线仿佛得了喉癌：“没有问题。” 　　阿尔杰旋即提着马灯，在绯红黯淡幽影摇曳的环境里向前迈步：“我们走吧……” 　　格尔曼双手自然下垂，跟在阿尔杰身后。奎恩看了一眼阴暗森寒的密林，又慌忙看了看格尔曼，也跟了上去。 　　奎恩和格尔曼并肩走着，他左右看了看，入眼的都是幽邃的丛林，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与阿尔杰的马灯作为光源。 　　奎恩悄悄在格尔曼的耳边用中文说道：“格尔曼，这个地方……怪黑的……” 　　格尔曼侧过脸，静静看着奎恩。 　　直到绯红慢慢爬满奎恩的脸颊，慌忙移开视线后，他才开口：“这里的危险可能对你都无法造成威胁……” 　　“我知道……”奎恩的声音抬高了少许，引得阿尔杰回头看了一眼，但听不懂奎恩的语言，“这种感觉，就像逛鬼屋一样，明知道里面的「鬼」都是人扮的，可我还是有点……” 　　尽管灵感风平浪静，告诉他身边没有一点危险。但奎恩还是有种被怪物追逐的恐怖感，眼神不住地乱瞟。刚才在岛屿边缘积累的勇气，踏进密林后便逐渐消退了。 　　“啧……”格尔曼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虽然克莱恩也有些紧张、有些恐惧，但是他从小就不怕黑。对于诡异的事物的接受程度也较高，所以并不多么惊慌。 　　“我跟你说……”奎恩下意识贴近了一点格尔曼，小声诉苦道：“以前……我姐和我看恐怖片，专挑吓人的片段放给我，她自己在旁边玩手机……” 　　剩下的奎恩不用说，克莱恩也明白，想必在恐怖的画面下，奎恩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震撼，以至于留下了阴影。 　　想到这里，他向奎恩伸出一只手，奎恩楞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克莱恩沉稳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害怕……” 　　话没说完，奎恩就已经伸出了手，轻轻捏住了格尔曼的袖子，但并没握住他的手。 　　奎恩的视线游移，有些害臊地说道：“两个大男人牵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你一个大男人，序列三的圣者怕黑，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克莱恩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反手握住了奎恩的手。 　　格尔曼拉着奎恩，穿梭在黑暗的森林中，前方的阿尔杰小心地提着马灯前行。 　　奎恩埋下了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耳尖红的仿佛染上了血色，心脏因为种种情绪剧烈跳动着，不知道是因为怕黑还是因为害臊。 　　月光几乎无法照进这座丛林，这里的树木都粗壮高大，枝叶茂密。即使最小的那种，一个人也合抱不了。 　　而它们的共同特征是，树皮呈明显的鳞片状，一块一块地密集拼接着，似乎随时会活过来，随时会蠕动表面。 　　阿尔杰听着身后的声响，奎恩和格尔曼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带路。 　　走着走着，在马灯的照耀下，阿尔杰看见前方的树木一下变得稀疏。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从那片区域传出，随着他们这边靠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 　　阿尔杰迅速放缓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随时歌唱的准备。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想要观察一下格尔曼与奎恩的状态。 　　然后，他就看见，作为半神的「皇后」奎恩吓得跳了起来，骑在「世界」格尔曼的腰上，手臂紧紧圈着格尔曼的脖子，一只手还牵着格尔曼的右手，让他连掏出手枪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格尔曼的脸上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无奈。 　　阿尔杰愣住了足足好几秒，随后，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般，转过了身子。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55章 玩蛇♂ 　　“奎恩，别闹了！” 　　克莱恩扯着奎恩宽大的衣领，全身用力一抖，将他从身上扒了下来。 　　阿尔杰听着身后的动静，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生怕引起格尔曼与奎恩的注意，以至于发生0溢事件。 　　“……”奎恩一屁股坐到地上，愣了一会，嘿嘿一笑，试图假装无事发生。 　　格尔曼摇了摇头，和阿尔杰一齐看向异响传来的地方。 　　马灯的光芒照射了过去，让他们看见了一道道佝偻或匍匐的身影。 　　这些身影里有人类，有狒狒，有山羊，有老虎，它们或拿着石块，或使用爪牙，不断地打磨着堆积的树木和岩石，似乎正在修建一座宫殿。 　　没有了茂密枝叶的遮掩，穿透沉积雾气的些许绯红月光洒落下来，笼罩于这些身影表面，让它们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他们都已经是死尸了，应该是某只超凡生物的手笔。” 　　奎恩站在后面，没有看到却已经确认了前方的情况，这里似乎是某个死亡领域超凡生物的领地，它驱使这些生物修建宫殿，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一般。 　　“我们要绕开吗？” 　　阿尔杰看向奎恩，谨慎地问道，他看出来奎恩似乎有了一点狩猎的欲望。 　　“嗯……你们离远点，在上岛的地方等我。” 　　奎恩缓缓露出了微笑，地底下的生命气息越来越近，似乎是一只半神级别的超凡生物，逐渐增加的威胁感刺激大脑，他开始兴奋起来了。 　　阿尔杰点了点头，挥手招来了一阵狂风，卷起格尔曼和他，向出发点飞去。 　　格尔曼按住头顶的礼帽，一边被风卷着后退，一边对奎恩说道：“撑不住就找我们，我会带你逃走。” 　　奎恩的长发被风卷起，在无声的夜里肆意张扬着，他点点头，没有回答。直到格尔曼和阿尔杰的身影消失，才将目光投向地底。 　　猎物要来了。 　　轰隆！没等猎物动手，奎恩直接狠狠一跺脚，狂舞的发丝随之向下，刺破了脚下的土地，飞快变长变粗，化为了无数铭刻冰冷邪异花纹的藤蔓。 　　嘣！藤蔓骤然锁紧，奎恩嘴角勾起，他接触到了猎物。 　　远处修建宫殿的死尸们停下了动作，直直向奎恩冲来，奎恩没有动作，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漆黑棺椁在眼中浮现。 　　吱嘎——棺椁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无穷无尽的灰黑烟尘涌出，于奎恩身前形成了三个沉默的身影。 　　那三个身影分别是：“狼人”维克多，「怨魂」淳·简拉基茨徳，以及半神「木偶」黑袍人！ 　　他们不发一言，瞳孔深黑，全身灰白，被层层黑布包裹，宛如从棺椁中爬出的死尸。 　　唯有一身可怕的非凡气息在宣扬着生前的辉煌。 　　「木偶」黑袍人轻轻抬起一只手，远处的尸体们便凭空四分五裂，化为满地脓血碎肉，仿佛遭遇了最可怕恶毒的诅咒。 　　嘣！嘣！嘣！地底的「猎物」开始疯狂挣扎，弄断了好几根束缚它的藤蔓，开始向地面上冲来。 　　奎恩猛地向后一跃，在他身前的土地处，钻出了一条单人无法合抱的巨蛇，这巨蛇有着阴绿泛黑的硕大鳞片和燃烧着火焰般的夸张双眼。 　　它鳞片的缝隙间，长出了一根根沾满淡黄油污的白色羽毛，背后甚至有一对可以展开的厚实羽翼。 　　奎恩扫了一眼，通过序列六「生物学家」的知识，他认出了这条巨蛇的品种： 　　羽蛇！ 　　在南大陆，它是神圣的象征，是死神后裔艾格斯家族的徽章图案！ 　　我更喜欢叫它究极升天蛇皮怪……奎恩继续尝试束缚羽蛇，同时将手伸向怀中，掏出了一个散发着恐怖诅咒气息的木偶！ 　　他将木偶向前一抛，落地的那一刻，木偶飞速生长变大，形成了一个无头的，被层层藤蔓覆盖的十余米高的魔像！ 　　羽蛇的挣扎更加剧烈。它眼珠一扫，便发现了三个半神级别的生命，其中一个绿发半神更是散发出可怕的气息，这使它疯狂想要逃走。 　　咚！在羽蛇的前方，一座青铜铸就的大门迅速成型，大门缓缓打开，其中阴冷、混乱的气息显露了出来，它疯狂地向前方的青铜大门爬去。 　　它想要通过冥界之门逃走！ 　　沉默的「木偶」黑袍人取下沾上了羽蛇血液的藤蔓，伸手在上面笔画了一个符号，发动了非凡能力。 　　“喀喀……” 　　羽蛇如受重创，向前爬行的动作一滞，它布满鳞片的嘴边缓缓流出黄色的脓液，其中还混杂着灰黑的内脏碎片。 　　通！通！无头诅咒魔像随之上前，狠狠两级记重拳砸落在羽蛇身上，造成巨大伤害的同时，也带来了可怕的诅咒。 　　羽蛇在两方的夹击下，躯体受到重创，而在场的最可怕的圣者仍未攻击，它不甘心地发出了一声嘶吼。 　　在羽蛇的嘶吼声中，诅咒魔像与「木偶」黑袍人都是一滞，「狼人」维克多与「怨魂」淳·简拉基茨德却是调转了方向，仿佛受羽蛇驱使一般，冲向了奎恩。 　　在它身周，草木凋敝，生命衰败，无数死尸从地底爬出，扑向了敌人们。 　　羽蛇不求对奎恩造成伤害，只希望能够拖延一点时间，然而，这样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奎恩微微抬手，无穷无尽的生命气息释放开来，飞快覆盖了这座阴冷的森林，席卷了遍地的死尸、亡灵们。 　　温暖的气息所过之处，死尸倒下，亡灵消散，树木抽芽，花草生长，半神羽蛇身上的阴冷气息随之大减，奎恩轻易便改变了场地的属性，使羽蛇变得更加虚弱了。 　　诅咒魔像上前两步，擒起羽蛇，顺手抓住了它头下七米之处，把几乎无法动弹的羽蛇拉倒奎恩跟前。 　　“看着我的眼睛，小蛇蛇……” 　　虽然这个半神的叠词词有些恶心心，但是羽蛇不为所动，它的眼眶中，两团惨败的火焰剧烈跳动起来，无穷吸力迸发——它要在近距离发动攻击，重创这个圣者！ 　　“啧！”奎恩一撇嘴，“果然我还是不喜欢蛇。” 　　远处，「木偶」黑袍人一打响指，积攒在羽蛇身上的无数诅咒骤然爆发！ 　　砰！羽蛇瞬间爆炸，化为了一大滩灰黑色的血水，一时间淹没了奎恩赤裸的脚踝。 　　奎恩低头，看向了脚下的血池，瞳中漆黑棺椁再现，无穷吸力迸发。 　　羽蛇哀嚎着的虚影在他眼中闪过，仿佛灵魂被吸入了棺椁之中。眼睛一闭一睁，奎恩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下一秒，他又有些嫌弃地提起长袍下摆，看着脚下的羽蛇酱：“噫……” 　　“恶心心……” 第56章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原始岛屿边缘，阿尔杰和格尔曼静静等待着。 　　阿尔杰坐在一条被海浪冲上沙滩的枯木上，格尔曼挺立着，时不时舒展一下左手，摆弄一下左手的手套。 　　忽然，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扫过这里，伴随着的是巨大的轰响，阿尔杰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了森林的方向。 　　格尔曼略一皱眉，捏紧了左手的手套，开口道：“我们待在这里。” 　　阿尔杰沉默了一秒，又重新坐了回去，盯着马灯中摇晃的烛火，静静等待着。 　　格尔曼·斯帕罗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硬币，在他的掌心抛起、落下、抛起、落下…… 　　踏、踏、踏……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离阿尔杰他们越来越近，格尔曼立刻将视线投去，随即看到了远处奎恩的小小身影。 　　他按耐住上前的冲动，张开了左掌，手上的「蠕动的饥饿」手套蓄势待发，戒备着远处的来人，阿尔杰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好随时歌唱的准备。 　　哒哒哒……奎恩的身影原本还有些模糊，在看到格尔曼与阿尔杰两人时便加快了速度，轻快地向他们奔来。 　　奎恩一边颠颠地跑着，一边挥手向他们喊道：“格尔曼！” 　　我呢？阿尔杰愣了一秒，随即便看到格尔曼冲了上去，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上了格尔曼。 　　过了十几秒，克莱恩终于靠近了奎恩，那粘上了血渍与泥沙的清秀脸庞清晰可见，克莱恩向下一看，没见到奎恩的鞋袜，只有一对赤裸的脚踩在沙地上，粘着干涸的血迹。 　　“我……我把那条蛇打炸了，还他妈是个半神，血溅了老子一身，鞋子都泡烂了！” 　　奎恩小口喘着气，脸上带着得意与高兴的笑容，眼睛亮亮地看着格尔曼。 　　“你没事吧？” 　　克莱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奎恩装的逼，随即问了一句。 　　“我说有事，你会怎样？” 　　奎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坏笑着看向克拉恩。 　　克莱恩没有迟疑一秒，立刻回答道：“那我就要马上带你离开这里，去给你找最好的医师。” 　　奎恩眨巴眨巴眼，有些好笑地说道：“可我就是这个王国最好的医师了啊。” 　　克莱恩想也没想就回答道：“那我就向神明祈求，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你。” 　　奎恩噗嗤一笑，点了点格尔曼的胸膛，追问道：“让我看看……你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吗？” 　　克莱恩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神秘学、心理学知识在脑子电转，种种回答在心中成型。 　　没等他作出自认完美的答案，奎恩却把脸一扭，说道：“算了，不逗你了……” 　　“我已经杀死了这座森林的「领主」，这片区域算是安全了。” 　　阿尔杰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不仅是因为奎恩割草般弄死一个半神，还因为奎恩与格尔曼讲话时的气氛！ 　　真是不可思议，「最疯狂的冒险家」竟然也有如此正常，如此温和的时候…… 　　阿尔杰心中啧啧称奇，随后，格尔曼柔和的目光一变，化为了冰冷的两道寒光，忽然扫向了看戏的阿尔杰，看得阿尔杰打了个冷颤。 　　格尔曼冰冷地说道：“带路吧。” 　　奎恩踮起脚，从格尔曼背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看着阿尔杰。 　　这俩人怎么把矛头对准我了……阿尔杰大受震撼，莫名感到了人与人的参差。他默默提起马灯，向密林深处，不愿再看格尔曼和奎恩一眼。 　　越往林中走，阿尔杰就越是心惊。马灯的光芒照到的地方，所呈现的景象与之前完全不同，黑暗的森林完全被绿色覆盖，脚下是松松软软的青草，无处不给人以清新舒畅的感觉。 　　如果不是阿尔杰一脚踩到了一条不明生物的残肢，粘上了灰黑色的血渍，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在郊游的错觉。 　　奎恩此时完全没有了紧张感。在这片由自己一手缔造的绿色花园里，完全不会有任何事物能吓到他。 　　蹦蹦跳跳…… 　　前进了一段距离，阿尔杰忽然开口了：“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会有一株迷幻风铃树，我想先自己处理。” 　　“之后遇到的第二个超凡生物，由你解决，我不参与。” 　　奎恩眉头一皱：“迷幻风铃树？” 　　“它能发出具有致幻作用的歌声，对不具有神性的生命都能起效……” 　　“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吧？万一被迷幻风铃树哄走了，走丢了怎么办？” 　　我都三十多岁了，又不是小孩了…… 　　阿尔杰噎了一秒，有些拘谨地回答道：“不会的，你们可以离远点看着我。” 　　“喂喂喂，这话可不对！”奎恩瞪起眼睛，“万一这颗迷幻风铃树变异了，或者……” 　　可我想要自己对付，自己收获战利品啊……阿尔杰知道奎恩肯定看不上迷幻风铃树的果实。 　　但是，一种名为「自尊心」的事物驱使他选择拒绝。 　　“奎恩，让他自己去吧……” 　　克莱恩看不下去了，奎恩恐怕是要把他和阿尔杰装在摇篮里，随时拿着奶瓶才肯放心。 　　这样下去探索将难有进展，而且，这样的照顾也许会打击到「倒吊人」先生的积极性…… 　　看到奎恩不解而着急的目光投来，克莱恩略微移开了视线，思考着怎样才能说服奎恩。 　　与奎恩相处的时刻在心头闪过，怎样才能直截了当地说服他呢……有了！ 　　沉吟两秒，克莱恩转过了头，眼睛直直盯着奎恩的双眼。 　　奎恩看着他竟然想让阿尔杰自己去冒险，忽然感到有些气愤，他也直视着格尔曼的双眼：“格尔曼，你……” 　　“听我的！” 　　“唔！”格尔曼忽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到，让奎恩双肩一颤，鼓起的气一下就泄了。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继续开口：“可是！” 　　“听我的！” 　　格尔曼的语气更重了。 　　吼什么嘛！奎恩的脸色涨红，气愤地鼓起了嘴巴，深深呼吸了几次，最后，还是扭过了头：“哼……” 　　“那就听你的呗……” 　　竟然真的同意了，真好哄……克莱恩内心激动，面上表情不变的看向阿尔杰，对他点了点头。 　　阿尔杰张大了了嘴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过于魔幻，他甚至看到一个非凡者吼了一尊半神。同时，他竟然会因为能独自狩猎，而感到如此的高兴。 　　他吼我……奎恩埋着头，紧紧抿着嘴，委屈一点点填满了内心。 　　明明我是为你们好哇…… 第57章 灵堂级别的阴乐 　　呼……我没生气……奎恩看着阿尔杰提着马灯，一步步向前方走去，格尔曼则仿佛什么也没干一样，淡定地跟着阿尔杰，一想到格尔曼竟然用那样的态度吼自己，奎恩就感到心中委屈与怒气一阵阵上涌。 　　这份怒气在魔药残存污染的刺激下愈发高涨，换来的可怕结果就是—— 　　奎恩今天一天都不想和格尔曼说话了。 　　走了一段路程，阿尔杰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停下，树林中隐隐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让听到的人都不自觉地身心放松，如同回到家中一般放松。 　　“拔回家种似乎挺适合的……” 　　听着风铃声，奎恩忽然开口说道。 　　克莱恩闻言，有些无语的说道：“那你的邻居们可能会投诉……” 　　“哼！” 　　奎恩把头扭到一边。 　　嘿，怎么还生气了？克莱恩心中一乐，但为了维持格尔曼的人设，他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也将头转向一边。 　　他生气了？奎恩偷偷瞄了一眼格尔曼，发现他竟然毫无动静，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忽然感到有些慌张，有些着急，眼睛止不住地往他那瞟去。 　　克莱恩没有转头，灵性告诉了他身后视线的来源，看着奎恩竟然开始自我怀疑，他也在心中无奈叹道： 　　以奎恩的性格，如果他是个女孩子。哪怕成为序列二甚至序列一，克莱恩都能毫不费力地将其骗上床，甚至能重复几十遍都不会引起反抗。 　　不得不说，欺负他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克莱恩心中的嘴脸微笑起来，向着不可知的深渊滑落。 　　随着脚步往前，虚幻的风铃声愈来愈接近，愈来愈清晰，奇妙地勾起人心中最美好的事物。恍惚间，克莱恩仿佛看到了，前方立着一个无比真实的身影。 　　她穿着围裙，盘起头发，面容被一道道沟壑布满，嘴角带着笑意，仿佛在等着自己回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汤……他的脚步猛地加快。 　　梆！ 　　头部被狠狠拍打了一下，柔和温暖的力量从后脑注入，克莱恩猛然清醒，看向了身后，奎恩正放下右掌，左顾右盼着装作什么都没干。 　　“谢谢。” 　　克莱恩回想起刚才的幻境，眼睛有些干涩，他真心实意地向奎恩道了一声谢。 　　奎恩眼神乱瞟，把双手藏在了背后，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只是……怕你走丢了，没人带我回去而已……你别瞎想！” 　　多么标准的傲娇发言……克莱恩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阿尔杰的方向。 　　又前行了几步，克莱恩终于看见了那株奇怪的树木。 　　它棕绿色的躯干之上，有一个又一个细长的裂口，每个裂口内都幽黑深藏，似乎长着不同的眼睛。 　　那伸展开来的枝丫上，垂着一个个风铃般的铁灰色事物，它们会自行摇动，发出悦耳的声音，而最靠近躯干并位于最上方的那根枝条中央，有一枚拳头大小的，没有颜色的，半透明果实结出。 　　只见阿尔杰摆弄了一下手指上的带尖刺的指环，似乎立刻精神了起来，大大减少了迷幻风铃树的影响。 　　一边走着，阿尔杰的声音一边从前方传来：“你们最好堵住自己的耳朵，收敛自己的灵性。” 　　为什么？奎恩有些不解，但还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格尔曼放下马灯，从衣兜里掏出两张便签纸，揉成团状，分别塞进了左右耳朵内。 　　阿尔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只一动不动的老鼠左右摆弄了一阵，看得奎恩有些莫名其妙。 　　迷幻风铃树在进食时，往往会疏忽于外界的风险……这是他的诱饵！思考了一阵，奎恩立刻推测出了阿尔杰的用意。 　　竟然搞死了诱饵，是那只羽蛇残留的影响吗……奎恩撇撇嘴，抬手丢出了一粒光尘，轻飘飘落在了那只死老鼠身上，过了一会，那只老鼠停息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 　　阿尔杰猛地抬头看向奎恩，感受到手心老鼠微弱的脉搏，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死而复生的奇迹在他眼前发生了。 　　“别想太多，阿尔杰先生。”奎恩指了指阿尔杰掌心轻轻呼吸着的老鼠，“我只是暂时给予了这副尸体活着的体征。但它的灵魂早已消散了，现在我们可以用灵性来操控这副尸体。” 　　玩弄生命，这就是半神的手段…… 　　阿尔杰深吸一口气，将灵性灌注到老鼠体内，开口说道：“前进。” 　　老鼠直挺挺立了起来，四肢着地，一步步向前方爬去。 　　随着老鼠走进了迷幻风铃树的根系范围，在迷幻美妙的风铃声中，它猛地蜷缩起来，牙齿狠狠刺进了腹部的肌肤，从中间划开了一道血淋漓的口子。 　　随着动作更加激烈，老鼠慢慢将自己的皮毛剥去，露出皮下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风铃声渐渐平息，那些枝丫突然活了过来，向着下方蔓延，一根根扎入了老鼠失去皮毛保护的，让人不忍直视的身体内。 　　早就做好准备的阿尔杰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刃，张开嘴巴，嘶哑高歌道：“冲激，冲激！” 　　“大海啊，冲激灰而冷的岩石！” 　　“冲激，冲激，“大海啊，在岩石脚下崩裂！” 　　噗嗤！ 　　在听到阿尔杰可怕歌声的那一刹那，奎恩立刻变掌为指，狠狠戳破了自己的耳膜，收敛了自身的灵性。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奎恩瑟瑟发抖，没想到「倒吊人」隐藏的底牌竟是这般恐怖，在这样的噪声下，维持理智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看到只是简单用纸团塞住耳朵的格尔曼，此时正憋得浑身发抖，苦苦忍耐着的样子，奎恩没来由感到了愉悦。 　　“冲激！冲激！！” 　　克莱恩的大脑仿佛在颤抖，在看到奎恩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股绝望便在心底弥漫起来。 　　格尔曼，你也有今天！奎恩乐不可支，虽然很想多看一会，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挖出格尔曼耳中的纸团。 　　他踮起脚来，「贴心」地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格！尔！曼！要不要帮忙！” 　　我要聋了！克莱恩心中想骂人，但还是飞快点了点头。 　　因为视野与身高的问题，克莱恩并没看见奎恩抵挡歌声的手段。 　　“哦？好吧……” 　　奎恩的脸上忽的露出笑容。 　　他轻轻伸出双手，捂住了格尔曼的耳朵，捏了捏他的耳垂。 　　就这样？克莱恩愣了一下，虽然因为奎恩肯碰他了而感到有些开心，但耳边的噪音并没有一丝减弱。 　　这时，克莱恩的注意完全放在耳垂的温暖两指上，奎恩迅速弹出两根食指，狠狠向内一戳！ 　　噗嗤！ 　　“啊！！” 第58章 究竟谁最硬 　　雷霆伴随着精神污染般的歌声，一道道劈在迷幻风铃树的表面，带来了可怕的精神与物理的双重打击。 　　歌声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却已让迷幻风铃树枝条垂落，难以发出迷惑人心的风铃声。阿尔杰拔出短刀，猛地向前斩去。 　　一道道无形的风刃自短刀尖端飞出，直取树顶最靠近躯干的那根枝丫上。 　　喀嚓！ 　　那拳头大小的，没有颜色的半透明果实直直掉落，被一股强风卷起，飞向了阿尔杰掌中，那表面布满眼睛般裂缝的树木随之凝固，剩余的枝丫同时垂下，失去了活力。 　　他看着掌中的半透明果实，点了点头，将其收入金属小筒中。 　　阿尔杰转过身，发现格尔曼面色平静。 　　若无其事，奎恩站在他身后，偷偷地笑着，感到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看着他们如此平静的模样，阿尔杰没来由的产生一股感动。自小时因为歌声刺耳被赶出唱诗班后，他便再没对他的歌声抱有任何信心。但是今天，「皇后」和「世界」的表现让他感到了些许慰藉。 　　什么嘛，我唱的还是蛮好的吗…… 　　阿尔杰欣慰地想到，看到奎恩和格尔曼似乎没听见，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们怎么了！” 　　“唔？” 　　奎恩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把手放在了格尔曼的耳朵上，过了一会便拿开，又将手放在自己耳边，然后点了点头：“阿尔杰，你刚才说了什么？” 　　啊？阿尔杰愣了一下，考虑到奎恩的序列，一个猜想隐约浮现。 　　他没有回答，而是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们刚才……把耳膜戳破了？” 　　“是的。” 　　一旁的格尔曼面色莫名有些不好，点了点头说道，奎恩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我就不该抱有期待……阿尔杰脸色一黑，没再说什么，提起了马灯说道：“我们走吧。” 　　奎恩看着枯萎但仍具灵性的迷幻风铃树残躯，忽然开口道：“稍等！” 　　哒哒哒……他跑过去，一只手扶住树干，手掌用力，直接将整颗树木原地拔起！被扯断的树根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奎恩单手抓着几人合抱粗的巨木，往口袋的方向一塞，用某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将其塞了进去，而口袋只是略有鼓胀。 　　他转过头来，对阿尔杰他们展颜一笑道：“不能浪费了，这也是阿尔杰的战利品嘛。” 　　阿尔杰张大嘴巴，感到突如其来的惊喜，格尔曼摇了摇头，仿佛已经习惯了。 　　…… 　　原始的岛屿危机遍布，不到百米的路程，他们便又遭遇了超凡生物的袭击。 　　那是一只序列五的「混乱导师」卷毛狒狒。 　　在奎恩刻意收敛灵性的情况下，他能做到如普通人一样毫无超凡气息，这只不太聪明的卷毛狒狒自然将他们当做了狩猎目标。 　　嗖，轰！ 　　出于承诺，这次是格尔曼独自应付。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冲到卷毛狒狒的面前，抬起手枪，开枪，啪！打完收工。（啪一个Q闪！） 　　阿尔杰惊得说不出话，奎恩啪啪啪地鼓掌。 　　要不要这么配合……克莱恩看了一眼地上的狒狒尸体，犹豫了一瞬要不要放牧其灵魂，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就在他弯腰收起「混乱导师」非凡特性时，奎恩急促的喊声忽然响起：“格尔曼！” 　　他心中一紧，脖子后面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嘶！ 　　宛如千万只毒蛇吐信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眼前似乎都打上了BBC专用阴间滤镜，变得灰白昏暗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在他们心中显露出形状。 　　卡、卡、卡……灰白的颜色在三人脚底出现，仿佛脚底变成了石头一般，并且这颜色还在飞快向上生长—— 　　轰！轰！两道可怕的半神气息扩散开来，灰雾从奎恩眼中放出，凝聚为两个全身灰白裂纹密布的身影：宛如死物的「木偶」黑袍人和体型巨大的「不死者」羽蛇！ 　　嘎—— 　　阴暗的岛屿中，传了出一声惊惧的嘶吼，袭击的生物似乎感受到了多出的半神气息，正犹豫着是否继续攻击。 　　它在犹豫，就是现在！ 　　奎恩感到灵性正飞快接近干涸：“葬仪”能够将所有被奎恩击杀的生物灵魂收纳于体内，并能将其在需要时重新放出，制造出临时躯体进行驱使。 　　加上「母巢」赋予无机质生命的能力，奎恩能几乎完美的再现灵魂生前的实力，代价是灵性消耗格外严重，现在他几乎只剩使用「治疗」的灵性了。 　　格尔曼没有浪费时机，他身体一瞬化为无形，出现在奎恩和阿尔杰身边，将手搭在他们的肩上。 　　下一个瞬间，伴随着脚下骤然崩裂的大地，三人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剩下的两道灰白半神躯体随之消散，重新回归奎恩瞳中的漆黑棺椁。 　　他们眼前色彩飞快变得浓郁鲜明，景物飞快运动，在灵界中，他们飞快地向古代遗迹的方向前去。 　　忽然间，在他们的身周，红、绿、黑等颜色层叠的场景奇异地统一为了深黑，并呈现出细密的纹理，就像根根分明的乌黑长发。 　　僵硬感随之攀援而上，逐渐由脚底爬到小腿，又渐渐蔓延到了腰背…… 　　就在这时，克莱恩听到了奎恩的一声呵斥：“给老子——爬开！” 　　宛如针尖顶住了麦芒，又宛如激情四射的击剑，浓郁的枯寂气息蔓延而出，自奎恩身周辐射开来，顶住了可怕的深黑领域。 　　克莱恩毫不犹豫带着他们脱离灵界，回到现实，落于一片碎石和杂草混杂的区域，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坍塌了大半的建筑。 　　但是，石化他们的未知力量并未因此停止，克莱恩感到胸背都逐渐化为冰冷的石头，转头一看，灰白的颜色竟已蔓延至奎恩的小腹，不过奎恩的表情似乎并不多么慌张。 　　呼！ 　　呼啸的狂风从身下卷起，让他们同时飞至了空中，跃过无形的界限，进入了那片古老遗迹的周围区域。 　　咚！梆！ 　　吧唧…… 　　遗迹中，三人坚硬的石化臀部撞击地面的声音同时响起。 　　阿尔杰声音又重又难听，奎恩的声音最轻最软……不知为什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在克莱恩脑中浮现。 第59章 墓穴 　　吧唧…… 　　格尔曼和阿尔杰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奎恩老脸一红，看向了别处。 　　二人的表情变得微妙，不知是惊叹还是什么。 　　“咳！” 　　克莱恩心中好奇，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他转过头，向阿尔杰问道：“这就是那片遗迹了吗？” 　　忽然，在看到阿尔杰手中马灯的那一瞬间，他感到没来由的恐惧—— 　　使用「丧钟」手枪带来的副作用，让克莱恩现在有了惧怕火焰的弱点！ 　　这时，一片带有奎恩气息的领域展开，笼罩了三人，使他们身上化为石头的部位飞快恢复，顺带治疗了精神疲惫、消化不良等问题。 　　阿尔杰精神一振，站起身来，用短刀指了指一个方向道：“没错，那就是我们之前探索的地方。” 　　这时，奎恩忽然开口了：“我们应该加快速度。” 　　“我感觉……我们的时间快不够了……” 　　这股危机感……奎恩表情有些凝重，他们的行动似乎惊动了什么存在，引起了祂的注意…… 　　奎恩的灵性发出了警告，不过并不过于严重，他们应该还有一定的探索时间。 　　“好，我们走吧。” 　　格尔曼点点头，他选择相信奎恩圣者层次的直觉。 　　三人随即加快了脚步，同时粗略地观察了一下遗迹的全貌。 　　这里似乎曾经是一座教堂，有着残存的古典石柱和同心多层拱券，三人穿过破落的门洞，来到了一处大厅中。 　　大厅的墙上的壁画保存较为完整。但三人并没有多少留下观察的意愿，格尔曼在这里驻足了短短一瞬，扫了一眼似乎摹画着天使与神灵的壁画，随后跟了上去。 　　穿过大厅，三人走下台阶，进入了遗迹的地下区域。 　　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远，深沉的黑暗逐渐笼罩了三人，冰凉的感觉蔓延，奎恩又感到了后颈脖被吹冷气一般的感觉。 　　“那个……格尔曼？” 　　走着走着，奎恩忽然开口道。 　　“嗯？” 　　让我猜猜，这家伙肯定又怕黑了……克莱恩维持着格尔曼高冷的人设，内心吐槽着，简短回应道。 　　“嘿嘿嘿……” 　　奎恩不好意思说出口，傻笑地靠了过来。 　　“唉……” 　　“靠近点。” 　　格尔曼轻叹一声，将手中马灯往奎恩那边伸了伸，让柔和的暖黄光芒也能罩住奎恩，奎恩开心地贴了上去，马灯的光芒将奎恩和格尔曼都染上了明艳的色彩。 　　前方，阿尔杰潜身与黑暗中，倾听着前后方的动静，面色有些古怪。 　　不愧是「最疯狂的冒险家」，竟然能如此轻易拿捏一尊半神，真是可怕的才能……阿尔杰莫名感到难受，有种放一把火将这座遗迹烧毁的冲动。 　　路上，他们碰上了两座奇怪的石雕，它们都是男性，通体呈灰白色，一个穿着水桶状的全身盔甲，一个披着较有近代风味的夹克，表情都充满痛苦，眼睛凸了出来，仿佛在瞪着什么。 　　奎恩作死地靠近观察，甚至有摸一把的想法，万幸什么都没发生，并被格尔曼直截制止了。 　　“这不是雕像，是尸体。” 　　奎恩看了看说道，阿尔杰和格尔曼都不出所料的确认，这些石雕真的都是被那莫名的力量由活人变成的。 　　“里面有非凡特性存在吗？” 　　格尔曼忽然开口问道。 　　“啧……”奎恩一撇嘴，“不知道。” 　　？？ 　　克莱恩心中充满迷惑，刚才还好好地，现在又怎么了？ 　　为什么奎恩又不理他了？ 　　心中充满迷茫的克莱恩出于谨慎考虑，并没有选择上手检查，而是绕过了它们，继续向墓穴中走去。 　　绕开了守在地道中的六翼石像鬼，他们小心地推开墓穴大门，看到了墓室的全貌。 　　这处墓葬厅高处有渗透水液，显得很是潮湿，内部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各自摆了十二具灰白色的暗沉石棺，中央则有一块空着的圆形区域，相应的地面似乎存在着一副精美复杂的图画。 　　克莱恩没有靠近，并抬手制止了阿尔杰，然后操纵「怨魂」塞尼奥尔显出身形，快速飘荡到那个圆形区域的半空。 　　「血之上将」……阿尔杰的脸庞肌肉霍然抽动了一下。 　　此时，塞尼奥尔降低了高度，看清楚了中央区域的地面描绘着什么： 　　那副图画色调阴暗，背景是影影绰绰的一道道模糊身影，主体则是一张长条桌。 　　长条桌上躺着一具背负光辉十字架的身影，旁边围了三个笼罩着阴影的人。 　　他们一个英俊朝气，一个威严豪迈，一个长着白色的胡须，显得很有智慧，可三双眼睛都透着难以言喻的邪异感，行为同样如此： 　　这是哪个神灵搞出来的，看起来和「永恒烈阳」，「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三位正神不对付啊…… 　　通过堕落母神，奎恩了解到了很多关于神灵之间的纠葛，内容丰富到能拍出五百多部精彩的歌剧，看着墙上邪异非凡的壁画，奎恩只是啧啧称奇，没有更多反应。 　　「倒吊人」阿尔杰和「世界」格尔曼却不同，走近之后，他们看到那副壁画后，表情与动作一个比一个精彩。 　　在奎恩的眼里，格尔曼似乎了解过一些神明间的辛密，却从未完整了解过祂们的真实面貌，表现出来的就像是看到起点四大魔书一般的震撼，全身僵硬，鸡皮疙瘩冒起。 　　阿尔杰仿佛提前步入老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风暴之主」……看来所信仰的神灵被如此编排，使他的虔诚之心大受磨折。 　　两人观察得越来越投入，身体一点点向前倾去，仿佛神志都要被吸入壁画中…… 　　“咳嗯！” 　　奎恩站在他们身后，大声咳嗽了一声，吓了他们一跳的同时，也惊醒了他们。 　　阿尔杰如梦初醒，眼中逐渐被恐惧充满，看着「风暴之主」的形象，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曾经在齐林格斯的胁迫下，做过对教会不忠的事情。虽然他加入了塔罗会，越来越远离「风暴之渊」，相信「愚者」先生，谋求着更强的力量更大的权势。 　　虽然他屡次出卖教会情报，并在某些事情上消极怠工。 　　但始终觉得自己还能算「风暴之主」的信徒，只是不太虔诚，不够狂热，而这一刻，他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犯下了渎神的严重罪行，差点恐惧地自挖双眼。 　　不直接自裁，说明我真的已经变成了伪信徒…… 　　阿尔杰没敢多瞧，转过身体，望向格尔曼·斯帕罗，嗓音残留颤栗地问道：“那三位都是天使之王？” 　　“我没法给你肯定的答复，我只能告诉你，「永恒烈阳」与「纯白天使」有密切联系。”克莱恩较为含糊地回应道。 　　“话说，看到信仰被这样污蔑，大多数信徒恐怕都会自裁谢罪吧。” 　　忽然，奎恩开口说道，唇齿间吐出的内容让阿尔杰如坠冰窟。 　　是……是啊……我已经，完全坏掉了啊……阿尔杰心中的自我怀疑情绪逐渐高涨，眼中逐渐失去色彩，残存的对「风暴之主」的敬畏，让他逐渐将目光靠向手中的短刀…… 　　喂，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格尔曼隐蔽地、狠狠地瞪了奎恩一眼。 　　这时，大厅内的众人忽然听到了刺啦一声锐响。 　　这就像是有人在石棺内，用指甲抠着盖子！ 　　不，不是好像，就是这样！ 　　刺啦！兹拉！兹！ 　　左右两侧共有三具石棺发出尖利刺耳的摩擦声。 　　然后，那沉重的灰白色棺材盖或被掀开，或直接炸裂，三道扭曲的身影站了起来。 　　它们之中的一位，披着近乎变灰的古朴白袍，脸庞腐烂得坑坑洼洼，脖子上，额头上，手背上，长满了一只只幽深的眼睛，与它同侧的那位，手掌巨大，指头粗壮，像是由木头雕成，表面则覆盖着一层黄绿色的脓液，并往旁边弥漫出可以腐蚀石棺的同色雾气。 　　另外一边的那位，身穿破烂的棕色夹克，戴着顶有白色骷髅头的三角帽，多处皮肤已彻底烂掉，露出白骨。 　　它的衣物底下，它的裤子里面，钻出了一条又一条滑腻粗大，镶嵌鱼鳞的触手，并自然地散发出威严，狂莽，暴虐，恐怖的气息，这甚至让克莱恩有种面对「风暴」途径高序列的感觉，可它本身的状态又似乎达不到这个层次。 　　这三位从石棺内爬出来的逝者，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格尔曼·斯帕罗和阿尔杰所在的方向，一个周围银白大亮，电流噼里啪啦作响。 　　一个在数不清的眼睛内映照出了两人的身影，一个则让黄绿色的雾气往外扩散，并制造出一条条棕色的藤蔓。 　　与此同时，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又沉重地奔了过来，似乎有一位六翼石像鬼正赶向这边。 　　奎恩神色一凝，抬起手掌，正要消耗残存的灵性，使用诅咒魔像发动攻击时，格尔曼拦下了他。 　　“留着灵性，我们能对付他们。” 　　没有半神，他们应该的确能对付……奎恩慢慢放下手掌，没再说什么、虽然，奎恩有着临时恢复灵性的能力，但是，他觉得，有时候给他们一些自己行动的机会，更有利于成长。 　　独当一面了啊……奎恩没来由地感慨起来，他迅速 　　一旁，阿尔杰的自我怀疑只持续了一瞬，伪信徒的杂念只在心头停留了一秒，便被抛之脑后，他立刻调整姿态，冲向了门外石像鬼的方向。 　　啪啪啪…… 第60章 嫂嫂，我要出来了！ 　　噼噼啪啪…… 　　“真是精彩的战斗，连我都感到心潮澎湃。” 　　狂舞的雷霆之蛇消散，克莱恩一枪击碎了最后一名亡者的头颅，枪鸣声仿佛响应着观众的喝彩。 　　这时，格尔曼的秘偶「怨魂」塞尼奥尔从尸体中抽出了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头戴三重冠冕，高举双手的罗塞尔·古斯塔夫，他的面前是匍匐着的信众，身后是大海、闪电以及暴风。 　　其上有由星光组成的文字：「序列0：暴君」！ 　　哇，亵渎之牌……奎恩瞪大眼睛，立刻认出了卡牌的名称。 　　呼哧……看清卡面，阿尔杰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 　　这是「暴君」牌，代表我的序列顶端……阿尔杰的心中一动，贪欲止不住翻滚起来。但是，考虑到在场的剩下几人，他又明智地打消了不恰当的念头。 　　咻咻咻！三条藤蔓自奎恩指尖长出，扎进了散落一地的亡者尸体中，迅速蔓延开来，从肉块中抽枝发芽。最后，于顶端凝结出外形不同的三枚果实。 　　从墓室顶端倒吊下来，处于安全的位置，奎恩向格尔曼说道：“这里面就是他们的全部非凡特性，带上它们，我们就溜吧。”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谈，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克莱恩点点头，迅速拾起藤蔓上的非凡特性果实，举起了左掌。 　　啪！奎恩从空中落下，阿尔杰赶回格尔曼旁边，手搭在了两人肩上，视野中的色彩逐渐浓郁，他们正在进入灵界。 　　进入灵界的那一瞬间，一道叹息声忽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唉……” 　　这声叹息自墓穴最深处传来，仿佛跨越无尽时代，带着无法描述的沧桑。 　　卧槽！奎恩只有这一个想法从脑海闪过，他便已进入了灵界之中，飞快穿梭出岛。 　　视野迅速转换，他们出现在了岛屿外的半空中，脚下便是大海，身周云雾缭绕，头顶一轮红月。 　　下意识地，他们三人一齐看向岛屿的方向。 　　接着，他们便看到，原本丛林密布，异兽遍布的岛屿—— 　　不见了。 　　几分钟前的激烈战斗还在心头闪过。几分钟后，它们如梦一般消失在眼前。看着被神灵涂抹掉的海面，阿尔杰和格尔曼仿佛置身梦境。 　　这是天使的手笔……奎恩敏锐地察觉到，使岛屿消失的，恐怕就是那声叹息的主人，一名至少是天使的存在。 　　就在他们从空中下落的时候。 　　忽然，奎恩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这声音不属于格尔曼，也不属于阿尔杰，反而带有无穷的沧桑感：“堕落吗……” 　　“看来你需要一点帮助。” 　　轰！ 　　无穷无尽的思绪骤然浮现，宛如空想出来的一般，伴随着强烈的污染，那道声音使得奎恩陷入了临时疯狂。 　　“啊啊啊！” 　　宛如打疫苗时针扎到骨头上，无比深刻的痛苦让奎恩惨叫出声。随后，天旋地转，他们出现在了一座荒岛上。 　　扑通！ 　　奎恩狠狠落地，一头栽在了沙地上。 　　“奎恩？！” 　　克莱恩刚落到地面，还没站稳，便发现奎恩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眼睛禁闭，下意识地，他冲向了奎恩。 　　是因为刚才那道叹息吗？克莱恩一时间慌了阵脚，他跪在沙地上，托起奎恩的上半身，观察起他的情况。 　　这时，奎恩猛然睁开了双眼！被血色覆盖的双眼！ 　　这是……污染……奎恩向格尔曼伸出手，想要示意他赶紧远离自己。 　　那道未知存在似乎对自己出手了，在他的脑中强行灌注了大量污染。 　　“嗯？” 　　克莱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向后退去。 　　奎恩双手抱住头颅，指甲一点点陷入肉中，翻滚间，他一边远离着格尔曼和阿尔杰，一边嘶哑低吼着： 　　“唔、嗬嗬……神明，是神明在奎恩的脑中种下诅诅诅诅咒，白天堕落幕神在星空空空……” 　　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话从奎恩口中吐出，其中提到的「神明」、「堕落母神」、「星空」等词汇引人深思，疯狂的语气不禁让两人毛骨悚然。 　　“格尔曼，他怎么了！” 　　奎恩的表现实在与失控前的症状无异，而他半神的层次无疑让阿尔杰感到了恐惧，掏出了符咒，他向格尔曼问道。 　　我不知道……克莱恩看着满地打滚的奎恩，心中又是迷惑，又是惊慌。 　　有阿尔杰在一旁，他很难做出抉择，是否要在这里进入灰雾之上，试着解救奎恩。 　　就在这时，奎恩的身形忽的停止了。 　　克莱恩尝试着使用符咒令他安稳下来。 　　然而，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彻底使他呆住了： 　　在几乎停止的心跳间，奎恩的身体—— 　　裂开了。 　　宛如被手枪击中的头颅，奎恩的身体先是一阵鼓胀，随后缓缓失去血色，然后——瞬间爆炸。 　　飞溅的血肉成辐射状，克莱恩能够清晰的看见青色的血液，雪白的脑糊糊，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在阿尔杰的眼中，格尔曼的脸瞬间被绝望充斥：“奎恩……” 　　张着嘴，跪在地上，克莱恩看着一地的血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秒不到的时间，奎恩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向地上抓了抓，青黑的烂肉从之间滑落，溅起绝望的血花，一颗颗肉瘤自他的皮肤下浮现—— 　　老……乡…… 　　宛如目睹了一场恶趣味的闹剧，克莱恩脸上莫名露出了微笑，看得阿尔杰汗毛倒竖。 　　“哈哈哈……” 　　开怀的笑声从克莱恩口中吐出，阿尔杰身处震惊之中，但仍被他的反应惊到了。 　　“格尔曼？” 　　“哈哈哈！” 　　“他死了！他死了！” 　　克莱恩从地上蹦起，手上、脸上，沾满了奎恩的血肉，他就这样蹦蹦跳跳地在血肉中舞蹈着，宛如遭遇了最幸福的事情。 　　“喂！” 　　“别嚷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克莱恩的思绪。 　　一点点微弱的温暖力量注入，克莱恩一片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奎恩？ 　　他的头颅一点点转动，看向了阿尔杰：“你刚才。” 　　“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阿尔杰忙不迭答到，格尔曼的疯狂举动几乎把他吓傻了。 　　缓了一下，他又有些迟疑地指了指格尔曼的腹部，说道：“只是……好像是从你的肚子里？” 　　克莱恩低下头，发现他的肚子，不知何时，变得高高胀起，宛如孕育着胎儿一般，一道声音从其中传出：“嫂嫂，你忍一下，我奎恩要出来了！” 　　吧唧！ 　　一只小手破开血肉，从格尔曼腹中伸出。 第61章 产后康复运动 　　噗嗤！ 　　咕咚、咕咚…… 　　格尔曼的腹部血肉绽开，一只稚嫩的小手颤颤巍巍伸了出来，鲜红的血浆潺潺流出，接着是肩膀、头部，以及半个身子……直到整个躯体全部爬出，格尔曼才软软的倒在地上。 　　吧唧、吧唧…… 　　脚上浸满了格尔曼的血液，一些碎肉卡在指甲里，让奎恩有些难受。他全身光溜溜的，体型仿佛回到了幼年，缓缓从格尔曼胸腹间的大洞爬出，不注意间还被格尔曼的筋膜绊倒，一屁股坐回到血管内脏中。 　　“奎奎奎恩？” 　　阿尔杰看得目瞪口呆，有些怀疑自己是否陷入幻境，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让他怀疑起世界的真实起来。 　　“嘿咻……” 　　奎恩手脚并用地从格尔曼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中再次爬出，看了眼尸体未寒的格尔曼，奎恩顺手丢下一个治疗+冥土追魂。 　　“啊啊啊！” 　　格尔曼腹部的夸张伤口瞬间痊愈，逐渐浑浊的瞳孔恢复原状，他猛地坐起。 　　卧槽！我刚才差点丢了一条命！克莱恩惊魂未定，呼哧呼哧喘息着，刚才的发生的事情，恐怕是奎恩为了摆脱污染，选择了壁虎断尾的手段，借他的身体重生了，而克莱恩则被迫当了回「铁扇公主」。 　　奎恩的状态似乎有些虚弱，但已不复刚才的歇斯底里，只是他恢复的手段似乎有些……副作用。 　　此时的奎恩，仿佛威尔·昂赛汀一般，回归了幼年，整个人仿佛等比例缩小了一般，变成了幼童般的稚嫩模样。 　　奎恩一跺脚，无数藤蔓交织向上。从脚踝处开始，逐渐形成了一条绿色的长袍，遮盖住了他赤裸的躯体。 　　“哈哈……” 　　看着奎恩现在的样子，克莱恩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过了一会，他笑不出来了。因为几秒钟前发生的事在他脑中闪过。 　　刚才，我的的样子，似乎不止被奎恩，还被阿尔杰看到了…… 　　“格、格尔曼？！” 　　冰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打量着铁钩上的活鱼，看着面无表情的格尔曼，阿尔杰下意识后退一步。 　　“奎恩。” 　　格尔曼忽然开口道。 　　“啊打！！” 　　梆！！ 　　我他妈……小小的拳头狠狠击中后脑，阿尔杰一声没吭地昏了过去，仿佛刹那间离开了这可怕的世界。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奎恩收回拳头，对着它吹了一口气：“接下来，将对涉事人员进行记忆清除。” 　　嘟囔着前世的梗，奎恩将要「处理」一些麻烦——比如目睹了一切的「倒吊人」先生。 　　奎恩走到自己身体爆炸的地方，从碎成布条的衣物残片中，翻出了一个钢笔模样的黑色物体，其上顶着一个造型独特的玻璃小圆片。 　　拿着钢笔，扣开阿尔杰的眼皮，奎恩将笔帽上的玻璃小圆片对准了他的瞳孔。 　　咔嚓！ 　　一道强光闪过，无形的力量显现，攀上了阿尔杰的灵体，拿捏住了阿尔杰的记忆。 　　奎恩压低嗓音：“你在遗迹中受到了污染，陷入昏迷，醒来时已被奎恩和格尔曼治好。” 　　“此外的事情，你一件也没看到，一点也没记住。” 　　扑通，奎恩松手，阿尔杰倒在了沙地上，激起一片沙尘。 　　伴随着奎恩的话语，阿尔杰从离开遗迹到现在记忆便被篡改完毕。 　　奎恩好整以暇地转过身，微笑看向格尔曼：“你刚才……” 　　“……”该死，他肯定看到我发疯的样子了……克莱恩尴尬地脚趾都要在地上抠出洞来。 　　面对奎恩的视线，他只能转过头去，冷冰冰地说道：“为什么不用阿尔杰的身体。” 　　“这个……”奎恩软乎乎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宛如一个小柿子一般红了双颊，“因为……只有你的身体才有我的「种子」嘛……” 　　我就知道……但是，他是什么时候种下的的，难道是那一晚？克莱恩立刻明白了所谓种子的含义，摇了摇头，他捡起手杖，将怀中的战利品一一拿出，递给了奎恩。 　　“干嘛？”奎恩犹疑地看向格尔曼，“我一晚可不值那么多，而且……不能等我长大点再说吗？” 　　啧，这人！克莱恩嘴角一抽，将六翼石像鬼的眼珠、「亵渎之牌」、非凡特性等果实往前一递：“自己挑。” 　　“为什么不包装得好一点，当做礼物送给我嘛……” 　　奎恩嘟囔着，没有拒绝，踮起脚端详了一会，最后选择了「丰收祭祀」的非凡特性。 　　“好了，就要这个吧。” 　　奎恩正待将其收入怀中，忽然，他感到头顶变得有些重，似乎有一只手放了上来，指头深深埋进长发间，将他的刘海撩起，露出面庞。 　　他仰起头，透过指间的缝隙，格尔曼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好半晌，奎恩叹了口气。 　　他张开双臂，冲格尔曼说道：“唔……如果被吓到了，就……” 　　没等奎恩说完，他的腰肢就被紧紧环住，举了起来。 　　格尔曼抱起奎恩小小的身子，狠狠扑倒在柔软的沙滩上，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友人的体温。 　　将鼻尖埋入柔软的发间，呼吸着熟悉的气味，克莱恩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身下，奎恩被他吓得僵住了，同时被恶心得地不行，宛如听到日本男子竞技体操拿金牌一般：“格尔曼……” 　　奎恩尽量将语气放轻，以免刺激到他，“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别说话，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克莱恩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当他以为奎恩死亡时，仿佛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人的恐惧、绝望、空虚感瞬间填满了克莱恩的内心，他还以为他永远失去了奎恩，永远失去了这唯一的老乡，失去了…… 　　“越兴奋是什么鬼意思啦，为什么莫名其妙扑倒老子啊……” 　　见格尔曼没有反应，反而如痴汉一般，把头埋在自己脖颈边细嗅着，奎恩开始慌了。 　　此刻，他正被格尔曼的胸膛紧紧压在沙滩上，两手两脚都被压住，宛如将要被做些不好的事情一般。 　　“格尔曼，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好慌……” 　　克莱恩的身体宛如铁壁一般纹丝不动，压得奎恩喘不过气来，呼吸渐渐急促。 　　静静感受着身下的温暖，以及奎恩不安扭动的躯体，克莱恩贴的更紧了，奎恩那一句句生草的发言都显得如此珍贵，以至于他想多听一会。 　　“喂喂喂，格尔曼你个大傻逼，快放开老子……” 　　“我要动了哦——别以为你是老乡我就不会对你出手！” 　　“呜呜……格尔曼，快放开我吧，我错啦……” 　　此时，克莱恩才敢确认，那个每天定点定时发病的小混蛋回来了。 第62章 炉石回城 　　“老子——去你的！” 　　砰！ 　　灵性警铃大作，但克莱恩已无从躲避。身下忽的涌出了无穷黑雾，钻入了他的毛孔与骨髓中，支配了克莱恩了行动能力。接着，一记迎面而来的小拳头，将他狠狠打得向后飞去。 　　奎恩爬了起来，指着格尔曼破口大骂：“你你你她妈到底想干啥！” 　　“你是不是想让这本书被封啊？啊！” 　　克莱恩在地上缓了缓，等到眼前的金星消散，才若无其事站起身，拍了拍灰尘说道：“被封的是你这本书，我可是原著主角。” 　　“你！” 　　奎恩一噎，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变态！傻比！甘霖娘！” 　　他只能气得跳脚，却没办法反驳。 　　克莱恩捡起礼帽，慢悠悠走了回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奎恩道：“呵，狗儿子。” 　　“我踏马！”某种意义上来说，格尔曼说得没错，奎恩的确是借他的身体重新复生，借此脱离污染的。 　　想了一会，奎恩憋出来一句：“呸，男妈妈！” 　　听到这话，格尔曼眉头一挑，略显惊诧地回答道：“你是怎么好意思，用这话形容我的？这明显说的是你吧。” 　　草！奎恩脸色一黑，被破防了。 　　他缓缓蹲到了地上，两只短手努力抱住了自己，仿佛能从这冰冷的世界中，得到一点温暖的慰籍。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奎恩的泪，射了出来。 　　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小只的奎恩，克莱恩目光微凝，莫名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但随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多久，便被骂赢奎恩的胜利感所取代。 　　忽然间，奎恩的身体缓缓沉入大地，连带着所有的非凡材料、炼金道具一起，带着大包小裹，奎恩沉入了克莱恩面前的土地。 　　克莱恩惊愕的向奎恩伸手，却连衣角都没碰到。 　　脚边的土壤传来奎恩闷闷的声音：“剩下材料的我都不要了，以后我们还是少来往吧……（抽泣）” 　　“你这变态……” 　　完蛋了！克莱恩脸色大变：奎恩生气了！ 　　早知道就不发刚才的疯了……克莱恩懊恼地跺脚，掏出一枚硬币，做了个简单的占卜，发现奎恩的气息正在飞快远离。 　　他忙不迭丢下手杖，朝大海的方向大声喊道：“奎恩——” 　　“我错了——” 　　克莱恩已没兴趣管阿尔杰是否醒来，他只知道。万一奎恩是认真的，以后「世界」在灰雾之上的处境……可能会很艰难。 　　“奎恩——” 　　“别吵了。” 　　腰部被打了一拳，身后响起奎恩的声音。克莱恩连忙转身，发现奎恩正立在自己身后。 　　草，我不知道路……奎恩眼神飘忽，有些尴尬地说道：“格尔曼……那个……” 　　克莱恩心领神会，以奎恩的尿性，他肯定是忘记贝克兰德的方向在哪里了。 　　这都不知道，走一半还回来问我，真是傻憨憨的……克莱恩有些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奎恩的头。 　　“摸个锤子！真把老子当你儿子了？！” 　　又羞耻又尴尬的奎恩将格尔曼作怪的手拍了下来。 　　不，是女儿……克莱恩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他明白，奎恩现在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于是，在奎恩拍掉他的手后，他又伸出了另一只手，伸向了奎恩软绵绵的脸蛋，掐了一掐。 　　奎恩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呀……” 　　“我草，格尔曼你不要得寸进尺！” 　　该死，被他拿捏住了！奎恩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现在只有格尔曼一个人有「旅行」的非凡能力，可以帮不认识路的奎恩离开这片海域。 　　“嗯？你说什么？” 　　奎恩幼年形态手感真好，「抬棺人」的滋味可真不错啊…… 　　他好讨厌……奎恩没在管格尔曼肆无忌惮的戏弄，腮帮被捏住，他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冲格尔曼说道：“我说……帮我个忙吧……” 　　忽然间，奎恩仿佛感到泪水涌了上来，为自己失去的面子而哀伤着。 　　啊……这种玩弄圣者于股掌间的酸爽！克莱恩承认他无耻地陶醉了一瞬。 　　但是他也知道，奎恩虽然性子比较软，比较好欺负，但也并非没有底线。 　　依依不舍地掐了一把后，克莱恩适时停下了手说道：“好吧，我们把阿尔杰也带上。” 　　扛起一直在昏迷，没有目睹刚才一幕幕的阿尔杰，确认了没有非凡材料落下后，克莱恩拉起奎恩的小手，激活了「蠕动的饥饿」。 　　灵界的色彩骤然覆盖了眼前的视界，红、黄、紫等浓郁色彩渐渐浮现。 　　这时，奎恩听到了格尔曼的话语声：“靠近点。” 　　牵着自己的手忽然发力，奎恩不由自主的往左走了一步，身体贴住了格尔曼，他忍不住说道：“死变态，又干什么？” 　　“嗯？”格尔曼低下面庞，看着踮起脚摸不着他脸的奎恩微笑道：“当然……是为了安全了。” 　　安个锤子全，有老子在这还怕危险，馋我身子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奎恩没再说话，把头转向色彩浓郁的灵界。 　　景物飞快跳跃，路上，克莱恩顺手将「倒吊人」丢在了拜亚姆，等待之后再在灰雾上分配战利品。回过神来，奎恩便听到了汽笛声和马车声。 　　他们现在正在贝克兰德大桥的桥洞下，脚边是缓缓流淌的黄褐色河水，没有行人。 　　“奎恩。” 　　身侧，格尔曼忽然开口道，奎恩仰头看去，发现他冷竣的脸上带着笑容：“今晚……” 　　“玫歌庄园……” 　　两个简单的单词，直击奎恩的心里防线。 　　啥意思？这家伙暴露本性了？尽管发生一次次误会，但奎恩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将举办一场舞会。”克莱恩的笑容愈发浓郁，“你愿意赏光吗？” 　　“格尔曼……”奎恩愣了一下，随后勃然大怒。 　　他跳起来，狠狠一拳打在格尔曼的肩上，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老子现在这样，拿头去参加舞会啊！” 　　淡黄色的河水中，映照出奎恩一米四几的身高。 第63章 禁止投食 　　五月二十八日，周六，伯克伦德街39号 　　“晚上好，奎恩主教。” 　　衣着笔挺的道恩·唐泰斯立在门厅前，身后是管家瓦尔特和贴身男仆理查德森，他对奎恩含笑说道：“您似乎比以前看起来更年轻了。” 　　奎恩脸色一黑，点了点头，步伐略显僵硬地走进了大厅。 　　借克莱恩的身体复活后，奎恩陷入了临时虚弱，接下来几天，他将被迫保持这样肉身缩水，灵性减少的状态。 　　为了以正常的姿态参加舞会，奎恩特意使用了一些炼金道具，给自己覆上了「保护色」。 　　烤仔鸡……烤仔鸡…… 　　进入大厅，不出奎恩所料，餐桌上果然有着他最爱的烤仔鸡。 　　为了弥补上次舞会的遗憾，奎恩决定先吃饱再跳舞——尽管身为序列三「抬棺人」的他已经完全不用进食，但谁能拒绝香嫩酥脆的烤仔鸡呢？ 　　他走到左侧的长桌旁，拿拿出了餐叉与餐盘，径直走向盛放了烤仔鸡的方向，旁边还有煎肉眼牛排、炖羔羊肉等肉食，更远处还摆放着杯装冰激凌。 　　啊呜、啊呜…… 　　鲜嫩多汁的鸡肉入口，瞬间绽放出浓郁的酱香，奎恩开心地眯起眼睛，享受起了美食。 　　十分钟后，奎恩再次伸出餐叉，却插了个空。 　　“诶，吃完了？” 　　陶醉中，奎恩忽然发现一只烤仔鸡竟不知不觉被自己吃完了，隐隐的，他仿佛感受到有许多诧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奎恩不由得有些脸热。 　　另一边，道恩·唐泰斯等了一会，并没有宾客再次到来，于是他抽空看了一眼奎恩的方向： 　　他正看着空掉的烤仔鸡碟子发呆，身周的宾客们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草，这家伙都到圣者了，对这些普通食物怎么还这么有兴趣，别人都在看他啊…… 　　克莱恩自认是个吃货，但他也不会在参加聚会时，独自解决掉一整盘菜肴！ 　　再不提醒一下，他可能就要社会性死亡了啊……道恩·唐泰斯让贴身男仆理查德森在这里接待宾客——尽管这有些不合礼仪——自己径直走向了奎恩。 　　“喂，别吃了！” 　　奎恩正插起一块羔羊肉送进嘴里，忽然听到了道恩·唐泰斯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唔？怎么了？”奎恩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道恩·唐泰斯问道。 　　怎么了？你还不知道怎么了？！克莱恩心中无奈，压低声音尽量委婉地对奎恩说道：“注意一下你的盘子。” 　　“啊？”奎恩感到更加困惑，他低头看去，白瓷餐碟中堆放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烤仔鸭、烤仔鸡…… 　　他啥意思……想了一下，奎恩恍然大悟：“噢……你也想吃吗？来，张嘴，啊——” 　　说着，奎恩将插着羔羊肉的餐叉向克莱恩嘴边递去。 　　我踏马不是这意思！克莱恩被奎恩的脑回路震惊了，看着嘴边的餐叉，吃与不吃成为了一道难题，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女士们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怎么不吃呢，是不喜欢羊肉吗？奎恩想了想，把餐叉收了回来，喂到了自己嘴里。 　　诶……女士们失望地收回目光。 　　没等克莱恩松一口气，奎恩又插起一块没舍得吃的烤仔鸡，再一次递了过来，有些含糊地说道：“这个咧？” 　　！ 　　聚焦而来的目光仿佛灼热的射线，再一次投了过来。 　　我不是要吃的啊！克莱恩心中抓狂，无可奈何地张开嘴巴，接受了奎恩的投喂。 　　“他吃了他吃了！” 　　人群中，女士们扎堆的地方忽然爆发出了欢呼声，克莱恩心中流泪，道恩·唐泰斯的风评即将下降到男女通吃的地位了。 　　等到吞下了口中的烤仔鸡，克莱恩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块煎肉眼牛排又伸了过来，抵住了他的嘴巴。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克莱恩瞪大眼睛，看向奎恩，只见他期待地看向克莱恩问道：“这个呢？我觉得这个也很好吃！” 　　奎恩笑得灿烂。 　　不知是无可奈何还是因为什么，克莱恩又将嘴边的煎肉眼牛排吃了下去。 　　厨师手艺不错……嚼了嚼，克莱恩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连忙拉过奎恩，弯下腰，在奎恩耳边恶狠狠地说道：“你吃的太多了，收敛一点！” 　　“啊？” 　　没等一脸懵逼的奎恩应答，克莱恩便抛下他，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强忍羞耻地，走回到门厅迎接客人。 　　吃的太多了？ 　　长桌旁，奎恩看着在手中餐盘上堆成一座小山丘的食物堆，感到有些茫然。 　　算了，随便吧，反正我也不在乎面子这些东西了……奎恩又叉起一块煎鱼排，啃了一口，幸福地捧住了脸。 　　如果搭上费内波特大馅饼，那我就是死也无憾了……不对，肥宅快乐水和这肯定更搭！ 　　只是再也弄不到了…… 　　想到这里，奎恩伸向口中的餐叉忽的停住了。 　　“干，我想回家喝可乐……” 　　…… 　　“奎恩主教，您和唐泰斯先生关系不错吗。” 　　不知为何，今晚每一位和自己跳舞的女士，都问了奎恩这么一句话，算上面前这位女士，已经第五次了。 　　“我和他是同乡。” 　　伴随着轻快的旋律，奎恩看着面前的成熟女士，熟练地答道。 　　“只是同乡？” 　　气质成熟，长发微卷的秀丽女士靠近了一步，悄声问道。 　　奎恩脸红地后退了一步：“这个……也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想了想，他又认真地说道：“即使他捅我一刀，我也不会生气的。” 　　因为我能把他嫩死……奎恩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啊？” 　　长发微卷的女士愕然道，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一支舞后，成熟女士行了一礼，脚步略显急促地回到了女宾客们的圈子中。 　　趁着这个空档，奎恩又偷偷摸到了长桌旁，蠢蠢欲动地伸手向杯装冰激凌的位置。 　　这时，道恩·唐泰斯脸色莫名难看地走了过来。 　　他戳了戳奎恩的腰子，俯下身来，压抑着抓狂说道：“奎恩……” 　　“我我我不吃了！” 　　奎恩唰地缩回手，身子一紧，慌慌张张地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道恩·唐泰斯压低声音，在奎恩的耳边，用饱含无奈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女士们说……” 　　“年长的富豪道恩·唐泰斯和年轻的主教奎恩·弗里关系极佳，常有来往……”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奎恩一脸不解。 　　「听我说完」道恩·唐泰斯顿了一下，呼吸微微加重道：“而且……她们还说……” 　　“我们经常互相拜访……” 　　“是啊，我现在不就在你家吗？” 　　奎恩更加疑惑了。 　　道恩·唐泰斯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沉重地说道：“最后，她们说，爱好广泛的唐泰斯先生有所图谋，意图引诱懵懂无知的主教奎恩！” 　　“嘶！”奎恩倒吸一口冷气，连忙问道：“你是从哪听来的？” 　　克莱恩嘴角抽了一下，说道：“就从刚刚，女士们以我们为素材，经过口头编辑出的著作《霸道富豪爱上我》中得知的。” 　　“啊？” 第64章 塔罗会新高 　　五月三十日，周一下午三点，奎恩与格尔曼和阿尔杰探索原始岛屿两天后。 　　二楼阳台，奎恩蜷缩在大大的藤椅上，看着正午阳光照耀下的街景，怔怔出神。 　　手指轻捻，一把烟草从指间生长而出，而后迅速枯萎脱水，奎恩生疏地将其用纸片卷起，叼在嘴边。 　　啪…… 　　灵性火焰升腾，烟气袅袅升起，奎恩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气味充斥肺部，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自从晋升序列三之后，普通人所说的成瘾品已对他不起作用，奎恩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为了怀念一下逐渐远离自己的人性罢了，不用过多久，奎恩便将成为一尊序列二的天使，成为完完全全的神话生物。 　　不久前，乌特拉夫斯基找上了奎恩，向奎恩传达了大地母神的神谕： 序列二「荒芜主母」的非凡特性已经准备好，只要「抬棺人」魔药消化，便能立即晋升。 　　并且，奎恩晋升序列一的非凡特性也已准备好，由于教会已没有大地途径的序列一「自然行者」非凡特性。 　　所以他将转换到相邻的途径，「月亮」序列的序列一「美神」。 　　大地母神的突然下达的神谕让奎恩意识到不对劲——堕落母神应该有所行动了，大地母神等不及了，祂在努力拔高奎恩的层次，接助他来牵制堕落母神。 　　两尊神明之间的博弈，收益最大的便是奎恩。但是，在他看来，他也是最大的受害人。 　　看着伯克伦德街上来往马车中的男男女女们，奎恩悲从中来。 　　不由得流下了泪水：“我的鸡儿啊……” 　　此时此刻，奎恩无比痛恨于世界的恶意。假如这个世界有底色，一定和东奥会的宣传片一样恶心！他恶狠狠地想到。 　　他狠狠吸了一口，把手里的烟草卷连烟带纸都抽成灰，手一扬，灰白的烟尘便纷纷扬扬飘至空中，而后落到地上。 　　虚无中，无穷的深红光芒如潮水般涌出，淹没了奎恩。 　　…… 　　“下午好，「愚者」先生……” 　　无穷灰雾之上，巍峨如巨人王庭般的宫殿中。 　　「正义」起身，向「愚者」轻快地行了一礼。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塔罗会的成员，向他们点头问候。「倒吊人」先生，「世界」先生，「太阳」先生，「皇后」先生……咦，「皇后」先生哪去了？ 　　「正义」奥黛丽美丽的眸子瞪大了，她惊讶地看向属于「皇后」的位置，却什么也没看到…… 　　哦，「正义」发现了端倪，在「皇后」位置前的青铜桌面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正义」略一观察，一个毛茸茸的青色小脑袋便露了出来。 　　淦，我还忘了这茬……身材缩水的奎恩看着与自己眼睛平齐的青铜桌面，嘴巴抽了抽。他努力挺起身子，拼命让眼睛高出桌面。 　　这是……「皇后」先生？他怎么缩小了，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是炼金实验出差错了吗？「魔术师」佛尔思也察觉到了不对，向身旁的「皇后」看去，却发现了一个外貌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坐在座位上，摇头晃脑拼命让自己显得更高一些。 　　这身高……比休还要娇小，就像一只小动物……佛尔思的眼睛亮了起来，对「皇后」先生的新造型充满了好感。 　　奎恩着急上火之际，座首的高背椅上，「愚者」手指一钩，无穷灰雾流动起来聚集到了奎恩的椅子下，向上拔高了一大截。 　　这个时候，塔罗会的全部成员才发现，实力强大的「皇后」先生忽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我仿佛在做儿童座椅……奎恩老脸一红，有种被放在展台上参观的羞耻感，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 　　这是……「皇后」先生？！「太阳」埃里克瞪圆了眼睛，看到帮助过他的「皇后」先生来了个超级变换形态，不由得担忧起来。 　　「皇后」先生被袭击了吗？ 　　是什么使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他还好吗？各种想法在他的脑中乱窜，但现在还没到自由交流的环节，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担忧与疑问。 　　这时，「正义」向「愚者」说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搜集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很好。”「愚者」笑着点了下头，示意「正义」小姐可以将日记具现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隐者」嘉德丽雅没有插言，似乎并未拿到新的罗塞尔日记。 　　阅读片刻后，「愚者」手中的日记直接消失，祂含笑看向「正义」说道：“你想换去什么？” 　　「正义」毫不犹豫地答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您手边多出来的那张牌是「亵渎之牌」吗？哪一张？” 　　”愚者“随意地翻了下新的「亵渎之牌」，将它展示给「正义」看：“暴君。” 　　啥玩意？这不是我们上次搞到的吗？奎恩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望向「世界」的方向，发现他正对自己点头示意。 　　我靠，难道是格尔曼献祭给祂的？ 　　傍大腿有一手啊……奎恩眨了眨眼，也对「世界」格尔曼点了点头。 　　展示两秒后，「愚者」克莱恩重新将「暴君」牌盖好，状似随意地看了「隐者」女士一眼。 　　嘉德丽雅连忙开口道：“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没有新的罗塞尔日记。” 　　果然……克莱恩轻轻颔首，微笑说道：“该你们了。” 　　这时，「世界」扯着得了喉癌般的嗓子，低沉沙哑地对「皇后」说道：“你的尊名可以让他们知道吗？” 　　“他们……”指的就是塔罗会的众人。 　　尊名？这个词语在「隐者」嘉德丽雅脑中一闪而过，飞快与另一个高大上的名词联系起来—— 　　圣者！ 　　「皇后」先生已经是圣者了？！借助从「世界」购得的《秘密之书》，「正义」已经在神秘学上有了大概而具体的认识，她自然懂得「尊名」是属于怎样层次的存在的。 　　感到众人的视线向自己集中，奎恩在有些害羞的同时，也感到莫名的暗爽。 　　格尔曼，好兄弟！竟然还懂得帮我装逼！奎恩感激地想道。 　　下次找机会再送他几瓶娘化药剂，来表达我的感谢！ 第65章 精神病人凑一窝 　　“那个……可以啊，只要他们想知道。” 　　被惊叹的目光看一下会觉得爽，看久了奎恩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他埋下脑袋，有些羞耻地回答道：“只要你们念诵我的尊名，我都会予以回应的……” 　　还有这样的好事？ 　　这是塔罗会所有成员的一致心声。 　　没有比一尊圣者的保护，更令人有安全感的事情了，「魔术师」佛尔思不由得恍惚了一瞬，想到以后有一尊序列三撑腰，而且还是很好说话、很好哄的「皇后」先生，她便有种活在梦境中的感觉。 　　我何德何能有这样好的运气……佛尔思此刻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起来。 　　「正义」眼睛亮晶晶地，崇拜地看着「皇后」道：“我们都很希望知晓你的尊名，皇后先生！” 　　塔罗会众成员齐刷刷点头。 　　可是，说出来也有点太尴尬了吧……想到这里，奎恩不由得羞耻得脸皮发烫，用两只小手捂住了脸。 　　一张张羊皮纸在他面前具现出来，其上写着奎恩的五段式尊名。 　　「生命与自然的眷者」吗……阿尔杰看着手中的羊皮纸，立刻解读出了「皇后」奎恩与大地母神间的某种联系，其可怕的背景，让阿尔杰不由得对奎恩生起了敬畏之心。 　　「四季鲜花的主人」……好美丽的描述！「正义」奥黛丽反复品读着其中的一段，仿佛在阅读一段优美的韵文，对更高的序列生出向往之情。 　　如果我能够成为圣者，那么我的尊名该是怎样的呢？ 　　「正义」奥黛丽不由得陷入向往的想象中。 　　“热情而盲目的母亲？”嗯……倒也没错。「月亮」埃姆林读到其中一段后停了下来，不由得想到直到现在还堆在地下室的那袋炼金道具，轻轻叹了口气。 　　「正义」迅速记忆下了羊皮纸上的尊名，她郑重地向奎恩行了一礼：“皇后先生，感谢你的关怀，我会帮助传播你的名的。” 　　其余成员也纷纷表达自己的谢意。 　　「隐者」嘉德丽雅下意识望向座首高背椅上端坐的「愚者」，发现祂并没对此提出任何意见，感到了一丝放松。 　　“诶嘿嘿……”奎恩立刻脸红地笑到，“小事，小事啦……” 　　被夸了…… 　　“嘿嘿嘿……”奎恩心中半是害羞半是暗爽，捂住小脸，如同毛毛虫一般在高背椅上扭来扭去。 　　小小只的「皇后」先生，好可爱……「魔术师」佛尔思看着身旁开开心心的奎恩，有种虎摸他小脑袋的冲动。 　　在塔罗会众人按捺心中激动的交易中，一件又一件交易进行着，其中并没有能让奎恩感兴趣的事物。 　　他在塔罗会中的身份，大多数时候在扮演关键性的支援者、保护者类角色，塔罗会的成员如果遇到了超出自身太多层次的问题，便能够向奎恩请求帮助，解决麻烦——而且往往是由奎恩主动提出帮助，且只收取极廉价的费用。 　　最后一次交易结束后，塔罗会进入了交流环节。 　　这时，「世界」格尔曼偏头望向了「正义」奥黛丽：“你现在能治疗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吗？” 　　「正义」奥黛丽精神一振，跃跃欲试地回答道：“可以，没有问题。” 　　“「世界」先生，你有朋友需要治疗吗？”我正缺少病例！她略感兴奋地想道。 　　这个时候，「月亮」埃姆林抬起右手，捂在了嘴鼻间，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怎么了？奎恩眉头一皱，望向了「世界」格尔曼的方向。 　　「世界」低哑笑道：“不，是我需要治疗。” 　　整个宏伟宫殿内，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啪！ 　　奎恩一拍桌子，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一下便吸引了震惊中的塔罗会众人们的注意。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世界」格尔曼，急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边，「正义」奥黛丽也斟酌着说道：“「世界」先生，根据我的观察，你应该不存在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 　　“如果只是单纯有些焦虑，有很大压力，目前阶段可以通过自我调节和正确放松缓解恢复，不需要直接的治疗。”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又低笑了一声道：“你没有发现是因为之前的精神疾病已经治好。” 　　“我现在只是预约，如果将来再有类似的征兆出现，希望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还有……”「世界」瞥向奎恩，“皇后，你也一样。” 　　“啊，我？”奎恩一愣。 　　他觉得只要不管先前的各种污染，他的精神一点问题也没有。 　　「世界」的话语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他们呆滞了一秒钟，随后猛地感到万分惊恐。 　　一尊序列三的圣者有着精神的隐患！ 　　最感到窒息般恐惧的，便是「月亮」埃姆林。想到离自己只有几个街区远的地方，有着精神问题的奎恩主教住在那里，埃姆林便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为什么？我觉得我没啥问题啊？”奎恩毫无自知之明地问道，完全忘记了几天前被疯狂入侵自爆的事情。 　　「世界」格尔曼冷冷地扫了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到：“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听话。” 　　在于奎恩的交流中，克莱恩几乎要习惯于使用强硬的语气。尤其是在奎恩脑抽想整活的时候，只需简简单单一句「听话」。 　　他总是学不会拒绝，尤其是面对克莱恩的时候。 　　这种吃软又吃硬的人同样是克莱恩最喜欢的。 　　唔，又是这种口气……奎恩哼唧了两下，不情不愿地说道：“干嘛老是这样，我没什么问题啊……” 　　「世界」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坚定。 　　“哼！”奎恩不高兴地扭过了头，挎着张批脸：“没办法，那就听你的呗……” 　　听到这样宛如生活间普通争执般的对话，塔罗会众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世界」先生和「皇后」先生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啊？ 　　这样子的对话实在是太……「魔术师」佛尔思眼睛眨了眨，心中的求知欲熊熊燃烧起来，「世界」与「皇后」仅仅三两句对话，便已经激起了她无穷的创作灵感。 　　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以他们为原形创作一部小说！佛尔思手指微动，小说的大纲已经在她心中勾勒了出来。 　　真是令人向往的关系啊……高序列非凡者也会有这样深厚的友情……「正义」奥黛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你们在我能够活动的范围内，那没有问题。” 　　“好。”放牧着「旅行家」的克莱恩松了口气，让「世界」做出回答，“到时候你来确定地点，并准备好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办法。” 　　“我会和「皇后」一起来找你。” 　　天呐……阿尔杰几乎要为「正义」祈祷了，两个有着精神问题的可怕非凡者找上门来，其中一个还是圣者…… 　　光是想想，阿尔杰便感到头皮发麻，但是正义却无所畏惧地答应了。 　　“可是我没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啊……” 　　奎恩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第66章 圣者会梦见黑山羊之子吗？ 　　夜晚，奎恩睡在床上，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嗯？” 　　梦境中，奎恩愕然发现自己莫名清醒了过来，自己身周的场景莫名转换成了阴暗潮湿肮脏的下水道。 　　奎恩低下头，竟然看到了五根炸药被自己握在手中。 　　这啥玩意？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奎恩挠了挠头，感到十分不解，这时，他察觉到了不对！ 　　我已经清醒过来，可梦境还在持续，这对序列三的「抬棺人」是不合理的…… 　　结合简单的推理和他的灵性直觉，奎恩当即明白，有什么东西在侵入了他的梦境！ 　　真是的，没点眼力见，老子睡得正香呢……奎恩撅起嘴，把手中的炸药往地上一丢，看向了某个方向。 　　奎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梦境，直接落在了某个地方。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坏孩子。” 　　远处，马赫特议员的家中，一只皮毛肮脏的灰色老鼠趴在盥洗室地板上，猛地抬起了头。 　　糟了！ 　　只是想通过梦境，排查昨晚爆破下水道使他险些暴露的非凡者，没想到却惹到了一个未知的高层次存在！ 　　虽然那个未知存在看起来体型娇小人畜无害。 　　但弗罗拉根本不敢大意，从祂的神情态度看来，自己的能力根本没起到作用！ 　　简简单单的一句「坏孩子」，便让弗罗拉感到无比惊恐，自己恐怕已经惹怒了这个未知神秘的存在。 　　该死，我要从这里溜出去！还好，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使不是面对阿蒙…… 　　使用着老鼠的身体，弗罗拉一刻也不想犹豫，他利索地爬上天花板，爬到盥洗室的煤气灯上，迅速启动了某个咒文—— 　　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晚上好？” 　　弗罗拉的爪子一颤，根本不敢应答，身形在咒文的作用下飞快化为虚幻。 　　奎恩抬头看着手忙脚乱的灰色老鼠，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启动了一个炼金道具。 　　空间锚！ 　　铛…… 　　仿佛历经沧桑的巨轮投下船锚，马赫特议员家中的整片空间被瞬间镇压，灵界、冥界等通道被完全封锁。 　　啪叽，弗罗拉的身影由虚幻重新变得凝实，从煤气灯上掉了下来。 　　海柔尔的家里，怎么会有一个非凡者在扮老鼠？ 　　他想对海柔尔做什么？ 　　奎恩面上依然带笑，但是却仿佛被冰霜覆盖，他淡淡地说道：“现在，我问你答。” 　　完了…… 　　弗罗拉宛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心中流下泪来。 　　空间被未知的力量锚定，现在他连简单的替身法术都用不出来，生命完全被掌握在眼前的存在手中。 　　但是，他仍没有放弃，「偷盗者」序列的非凡者都是欺诈大师，语言也能作为他们的武器。即使眼前的存在杀上门来，他也并非陷入绝境！ 　　“喂，别装死啊，你为什么要入侵我的梦境？” 　　奎恩蹲下来，手指戳了戳一动不动的老鼠躯体，不高兴道。 　　来了！弗罗拉心中一喜，眼前的存在似乎可以交流，并且敌意不大！ 　　此时，奎恩心里想的是： 　　该死，我刚刚做的梦不会让他看见了吧……干脆把他直接干掉，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墙上的老鼠嘴巴一开一合，面前的空气振动出声：“我是……” 　　“啧！”奎恩笑容忽然消失，眉头拧了起来，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怒容来，“我没问你是谁！” 　　“对对对不起……” 　　弗罗拉害怕地埋下了头，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后悔——祂并不是可以交流，而是想要表现出能交流的样子！ 　　而且，这种情绪飞快转变，喜怒无常的样子，明显是失控的前兆……弗罗拉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是一箱炸药，稍有不慎，便会死得连灵都不剩下一点。 　　他战战兢兢答道：“昨天夜晚，下水道发生了一起爆炸，我在排查是否有使者……” 　　一边说着，弗罗拉一边榨取自己所剩无几的灵性，无声无息地使用了「欺诈」，意图降低奎恩的警惕心。 　　“嗯……”这个答案不在奎恩的预想范围内，他摇了摇头，把重点放在了另一个问题上：“那么，你为什么要呆在这户人家里？” 　　祂与马赫特议员认识？ 　　弗罗拉心中飞快思考，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恭敬答道：“我受到了仇敌的追杀，迫不得已藏身在这里。” 　　“等到我恢复了，就会离开这里。” 　　等到海柔尔被我完全「寄生」，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唔……”这个答案没有触及奎恩的底线。 　　但是他认为，这个非凡者一定隐藏了些什么，奎恩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那么，让我帮你一把吧！” 　　说着，奎恩伸出一根手指，一朵未开放的邪异花苞出现在指尖。 　　咻！那朵花苞飞向了脸色大变的弗罗拉，没入了他的身体。 　　不！弗罗拉原地蹦起，惊恐地感受到花苞冲向了自己大脑的位置，在不足一毫的位置停了下来，宛如一把顶在脑门上的手枪。 　　“它会加强你的恢复力，使你能尽快离开这里。” 　　“同时，它也有其他的作用，如果想尝试一下，你可以对这家人出手。” 　　奎恩淡淡说道，他不能确认这个非凡者是敌是友，说的是否是真话。但是，只要用他的生命作为人质，那么这个非凡者便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好了，就这么多，晚安。” 　　没去管石雕一般僵住的弗罗拉，奎恩自顾自地引动大地，沉入了地下，消失无踪。 　　他走了？弗罗拉灰白色的老鼠脑袋转了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对了，还有一件事。” 　　奎恩的脑袋突然从地板上冒出。 　　“啊！” 　　灰白色的老鼠一下蹦到了洗手台上。 　　“你没有……看见我的梦境吧？” 　　奎恩脸蛋红红的，视线略飘忽地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弗罗拉用尽全部力量，榨干自己一滴不剩的灵性，拼命发动「欺诈」说道。 　　“没看到就好，不然……”奎恩面色发红地警告道，脑袋慢慢沉入地底。 　　过了十几分钟，弗罗拉才敢卸下防备。 　　“呼……” 　　他劫后余生般长出了一口气，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尊圣者口中的「梦境」： 第67章 咨询 　　他劫后余生般长出了一口气，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尊圣者口中的「梦境」： 　　DDMS·WARNING 　　大地母神教会提示您：以下内容含不良信息，请移步Q群观看。 　　啧啧啧……弗罗拉大受震撼，没想到如此恐怖的存在，也会有这样的梦境，而且还是被动的一方，实在是令他大开眼界…… 　　真是的，睡都睡不安稳……奎恩回到了庄园的卧室内，猛地窜上了床，感受着被窝中还未消散的余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晚安，玛卡巴卡。” 　　每天保持和普通人一样的睡眠，是奎恩一直以来的坚持。 　　这既是一种习惯，也是一个标记——标记着奎恩仍然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他要从各个方方面面的行动提醒自己，不要抛下自己的人性。 　　最好能续上刚才的梦……奎恩的脸蛋莫名发烫，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闭上眼睛，用被子蒙住脑袋。 　　无边黑暗到来，奎恩仿佛坠入无底深渊。恍惚间，层层灰白雾气似乎从虚空中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灰白雾气缭绕下，奎恩看见了格尔曼·斯帕罗的身影，他做祈祷状虔诚地说道： 　　“请转告「皇后」，心理咨询在今晚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开始，请他做好准备。” 　　啊？奎恩先是懵逼了一阵，随后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把，怀疑这是自己做的梦。 　　“嗷……好痛！” 　　血淋淋的肉块从指间落下，奎恩痛的龇牙咧嘴地发动了能力，让露出透明筋膜与雪白腿骨的伤口瞬间愈合，喷涌而出的青色血液瞬间止住。直到这一幕完整发生，他似乎都没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灰雾之上，扮做神秘「愚者」的克莱恩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捂住眼睛，为自己尽早给奎恩找到心理医生的决定而庆幸。 　　再不治疗他的精神问题，哪天他把自己玩死了我都不意外……这样想着时，克莱恩看到「正义」与「皇后」奎恩都做出了准备完毕的提示。 　　于是立刻伸手触碰两颗深红星辰，将两人的灵体拉到了灰雾之上，而他也迅速捏出了「世界」假人。 　　深红光芒如潮水般涌出，淹没了奎恩。 　　十几秒后，当奎恩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到自己出现在了一件狭小的棕色木质空间中，像是大地母神教会的「忏悔室」一样。 　　奎恩一转头，「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盘坐在自己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格，格尔曼！” 　　奎恩被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脸吓到了，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 　　砰！ 　　忏悔室的空间并不宽敞，奎恩稍一向后，脑袋便重重磕在了「忏悔室」的木质墙壁上，将墙壁直接撞碎成了一缕灰雾。 　　“别闹了……「正义」要来了，乖乖坐好。” 　　克莱恩看着奎恩脑后被撞碎的墙壁，无奈地说道。 　　“是……” 　　奎恩缓了过来，低下了头，偷偷看了看格尔曼，像是想起了什么，脸庞莫名红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略感不自在地问道：“格尔曼，这个地方不会是你挑的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克莱恩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奎恩震撼地张大嘴巴：“问题大了！” 　　“我们还好，可是人家'正义'小姑娘也要来，你就让人家呆在这种地方？！” 　　这……克莱恩看了看四周，狭小阴暗的「忏悔室」，两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似乎的确给人有些压抑的感受。 　　克莱恩猛然醒悟，正要修改一下心理咨询的环境时，面前隔断两个空间的木板忽然传来了声音。 　　叩叩叩 　　“喂——'世界'先生，'皇后'先生在吗？” 　　晚了，她已经来了，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奎恩身子一颤，转过头向格尔曼用眼神疯狂示意。 　　让你说还不给人吓跑了，我来！ 　　克莱恩本来没什么感受，被奎恩这么一搞，莫名也有点慌。 　　但是他仍然面色沉着冷静道：“你可以先从我开始。” 　　「世界」先生和「皇后」先生都在对面吗？ 　　这么小的空间，他们是怎么挤在一起的？ 　　听着对面的隐隐约约传来两个不同的动静，奥黛丽有些奇怪地想着。 　　她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世界」与「皇后」两个人肢体扭曲，别扭的挤在一个房间的滑稽模样，嘴角勾起笑容道：“你最近有做噩梦吗？” 　　“有。” 　　狭小的空间中，克莱恩保持着一个别扭但稳定的姿势，压在奎恩身上说道。 　　“你这算个屁……我现在才叫噩梦呢……” 　　被格尔曼坐在腿上，生存空间被他一米八的大个严重挤压的奎恩挣扎着说道，被克莱恩无情忽略。 　　黑暗中，克莱恩一句一句描述着自己的梦境，有如挂着尸体的教堂、长满蘑菇的蘑菇人等…… 　　在他身下，奎恩一开始还满不在意，结果听到后面格尔曼愈来愈可怕的经历后，他心中没来由升起了一抹心疼。 　　“难为你了，小乖乖……” 　　奎恩伸出小手摸了摸格尔曼的脑袋，心疼地说道。 　　噫！恶心死了！ 　　克莱恩被这么一说，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暴走起来，恨不得一屁股坐死身下的奎恩。 　　“别闹！” 　　他忍住呕吐的欲望拍掉头上的小手，压低声音说道。 　　隔墙另一边，「正义」奥黛丽忽然察觉到，对面的「世界」格尔曼先生的情绪似乎有所波动，却变得不那么紧绷了。 　　是「皇后」先生在安慰他吗？ 　　真好啊……不过，我也有苏茜呢！ 　　奥黛丽心中感到有些羡慕，装作没察觉一般说道：“「世界」先生，我能想象得出来这些梦境场景的惊悚和邪异，也能体验到那种会让你惊醒的巨大恐惧。” 　　见隔着木板的对方没有反驳，奥黛丽信心愈发充足，悄然做出新一轮「安抚」，并开始「引导」： 　　“梦境里的恐惧往往来源于内心潜藏的情绪。而内心潜藏的恐惧绝大部分时候只有两个来源，一是未知，二是无法抗拒。” 　　“你梦境里看到的那些可怕事物只是表相，你真正恐惧的是它们代表的，象征的，隐藏于幕后的事情。” 　　说着说着，奥黛丽突然问道：“那是什么呢？” 　　好专业啊……被格尔曼捂住嘴巴是奎恩心中赞叹道。 　　「正义」的心理咨询看起来很有效果，格尔曼显得平静地多了。 　　但是，他的心中似乎还悬着一块巨石，难以放下，思考一阵后，格尔曼向「正义」问道：“如果你将面对一个，甚至多个难以挑战的敌人，你会怎么做？” 　　「正义」答道：“先躲避，先隐藏，努力地提升自己。” 　　“如果躲避和隐藏争取来的时间无法让你成长到足以面对敌人的程度呢？”格尔曼追问道，“如果双方的差距很难弥补呢？” 　　你是杠精吗，人家已经很努力在提出建议了……奎恩心中吐槽道，忽然感到腰肢酸胀，格尔曼在他身上坐久了，奎恩难免有些不舒服。 　　奥黛丽半是安抚半是认真地回答道：“寻找足够的帮手。” 　　“即使有了帮手，还是无法对抗敌人呢？” 　　“如果有的帮手不知在谋划什么，也许对你有利，也许会危害你呢？” 　　奥黛丽先是一阵茫然，接着，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微笑着回答道：“那……如果是'皇后'先生呢？” 　　“他是值得依靠的吗？” 　　啊？为什么点我的名字？换了个姿势，让格尔曼坐在自己的胯骨轴子使两方都舒服的奎恩愕然想到。 第68章 看破不说破 　　“我想是的。” 　　格尔曼沉默了两秒，在奎恩可怜兮兮的眼神中点头说道。 　　“那就多依靠一下他吧，在你遇到难以独自解决的问题时！” 　　“皇后先生应该一直很期待你的求助吧？这是增进友谊的好办法哦……” 　　「正义」奥黛丽展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对隔断墙的另一端说道。 　　“嗯、嗯！” 　　奎恩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的小胳膊，摆出一个「我很有力量」的姿势，冲格尔曼眨巴眨巴眼睛。 　　格尔曼回以一个嫌弃的眼神。 　　“但是……”他转过头去，斟酌了一下说道，“如果，有些问题连他都难以解决呢？反而还会波及他呢？” 　　“那就等死吧，没救了……” 　　奎恩偷偷嘟囔着，他几乎认为格尔曼根本不是来做心理咨询的，而是来为难「正义」的，这种问题怎么会是她能回答出来的？ 　　果不其然，「正义」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才回答道：“我不知道……” 　　一时间，三个人的忏悔室陷入了沉默中。 　　但是「正义」很快打破了这种静默：“不管怎么样，总得做点什么，努力地做点什么，不能就那样放弃，不做反抗。” 　　是啊……至少我还有不少秘密，还有一些依仗……克莱恩闭上眼睛，靠住木板，思绪渐渐往最近的事情上转回，整个人不再那样时刻紧绷，时常焦躁。 　　奥黛丽感应到了这方面的变化，立刻又补了个「安抚」，这样一下后，克莱恩的精神状态得到了彻底恢复。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的治疗，你需要多少诊金？”克莱恩主动问道。 　　“嗯……”「正义」勾起嘴角，替「世界」高兴道：“我需要的诊金很少，等'皇后'先生的咨询完毕，再一并支付吧。” 　　“好。” 　　克莱恩点点头，抬起屁股，把奎恩抱到隔断板前。 　　“啊啊啊？这么快就到我了？” 　　奎恩没有挣扎，只是有些慌张，他压低声音对克莱恩问道。 　　“不用紧张，'皇后'先生……” 　　「正义」感受到了对面的精神状况大变，似乎是换了一个人，猜测到是「皇后」替换了「世界」。 　　「皇后」先生似乎很紧张，很害羞，仿佛看牙医的小孩子一样……奥黛丽勾起嘴角，朝对面丢出一个「安抚」，用言语辅助，来使奎恩放松下来。 　　听到对面的动静渐小，她闭上眼睛，更加深入地感受起「皇后」的情绪： 　　除了紧张、羞怯等情绪，「皇后」的心中似乎似乎还积压着无数的负面感情，比如恐惧、悲伤、疯狂、暴虐等…… 　　仿佛他的情绪表面是一层竭力维持的假面，深处才是充满疯狂的幽暗人性深渊。 　　其中最明显最深刻的，是恐惧。但奥黛丽无法想象，能让「皇后」先生都如此恐惧的会是怎样的可怕存在。 　　这……奥黛丽大脑一痛，奎恩那充满冲击力的情绪深渊过于深刻，甚至反过来影响到了她本身。 　　奥黛丽的脑中立刻蹦出了一个词汇： 　　精神分裂！ 　　思考了一会，她又觉得不太准确。 　　「皇后」情绪中可怕的负面感情似乎从未表现过，仿佛是由另一个人保管一般，这种心理状态似乎又有「人格分裂」的影子…… 　　但是，当务之急是让他安下心来！ 　　奥黛丽鼓足干劲，再次丢了一个「安抚」，用轻松阳光的语气问道：“皇后先生，你对一些事很苦恼吗？” 　　“这个……确实。” 　　根本不用思考，一件又一件麻烦事浮现在了奎恩的脑海中。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 　　污染、晋升、交际……一桶又一桶苦水从他心里倒出，不过有关「堕落母神」的内容都被他隐瞒下来。 　　哇，「皇后」先生的情绪变化得好快……在「正义」看来，仅仅是短暂的交流，「皇后」先生的负面情绪便明显减少了，这样的自我调节能力不由得让她惊叹。 　　奥黛丽静静听着，当「病人」愿意主动敞开心扉的时候，她应该扮演的是一个亲切的倾听者。 　　“呜呜呜，这个序列到底是什么鬼啦……我还没消化完，教会就已经把魔药都准备好了！” 　　“换一个性别什么的……我还没准备好啊！” 　　讲到后面，奎恩的眼眶竟然红了，眼眸中覆上了悲痛的泪光。 　　这时，奥黛丽适时补上了一个「安抚」，同时安慰道：“其实……” 　　奥黛丽刚想说「我很懂的你的感受」，但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她根本没有关于性别等复杂且尴尬问题的生活经验——所以，「皇后」先生的苦恼，她似乎不能感同身受。 　　她斟酌了一下词汇，尽量表现出乐观的态度道：“其实，变成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啊？”听到这话，奎恩感到有些迷惑。 　　呼哧……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正义」教导「皇后」女孩子的好处，他总是莫名有种哈哈大笑的冲动。 　　“女孩子有什么好处？”奎恩半是迷惑半是好奇地问道。 　　是呀，我有什么好处呢？奥黛丽思维一滞，但是，结合她往日观察出的「皇后」的性格，她很快想出了一个「优点」： 　　“女孩子……女孩子可以不用工作，只要在家里打扮的美美的，让丈夫在外面奔波就可以了哦……” 　　嘶……奎恩眼睛一亮，「不用工作」对他的杀伤力有些显著。但这想法只在脑中短暂停留了一瞬，便被他坚决否定了。 　　他坚定地说道：“我没有找男性伴侣的想法。” 　　“从来没有。” 　　「世界」先生呢？不不不，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礼貌……奥黛丽脑中立刻想到了，和「皇后」关系很好的「世界」。 　　原来他们是真正纯洁的友谊啊……奥黛丽，你的思想好污浊……奥黛丽为自己刚刚龌龊的想法羞愧了一秒，随后不得不沉默下来。 　　一时间，又是谁都没有说话。 　　寂静之中，「世界」格尔曼忽然开口了。 　　“其实，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恋爱的经历，变成女性，让他觉得自己亏损很大而已。” 　　“无非是放不下那点肉欲罢了。” 　　“喂！” 　　奎恩一惊，脸色飞快变红，羞恼地轻轻给了格尔曼一发肘击。 　　“看破不要说破啊！” 　　原来如此……「正义」奥黛丽轻轻点头。 　　她知道怎么排解「皇后」先生的苦恼了。 第69章 所谓主角，就是病了也要比常人更严重 　　“皇后先生，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奥黛丽先是直接点明了事实。 　　“啊啊啊！” 　　听到这话，奎恩悲痛大哭起来，顺手扯过格尔曼的衣领，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上面。 　　“啧……” 　　他早晚没有鸡儿的，我不和他计较……克莱恩脑门青筋绽起，深深呼吸了两次，闭上眼睛，敷衍地摸了摸怀中奎恩的脑袋，权当安慰。 　　“所以呢……”奥黛丽只当没听见「皇后」的哭闹，保持微笑道：“你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多吃些自己喜欢的食物，多做些爱好的活动，做好对往后新生活的准备！” 　　事实上，这些话如果由其他人说给奥黛丽听。那么她可能会装作接受，再礼貌的请这个人出去，因为这几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但是，如果是她说给「皇后」听嘛…… 　　大家心里都知道，塔罗会的「皇后」先生是和「太阳」同学一个等级的存在，甚至更好哄一些。 　　只要「皇后」先生成功晋升，剩下的他慢慢就会适应的……嗯，我和「隐者」还有「魔术师」小姐都会提出建议的！ 　　奥黛丽有些心虚地想着。 　　“唔……我明白了……” 　　这说的和我要死了一样……奎恩懵懂地点点头，没发现身后格尔曼怜悯的目光。 　　但是，「皇后」的精神问题与「世界」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奎恩最大的问题仍未解决。 　　在奥黛丽看来，「世界」先生只是心理上遇到了阻碍，而「皇后」先生更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在疯与不疯的边缘来回跳跃，同时做一个14.7分的逝界级体操动作。 　　「皇后」先生的问题还是很严重，看来需要一直看着他的精神状态了…… 　　「正义」心中叹了口气，仍然保持欢快地对奎恩说道：“那么，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或者去找人求助哦……” 　　不然您所在的城市一定会遭殃的……奥黛丽在心中补上一句。 　　“好的，好的……”奎恩乖巧地点头，想了一下，然后问道：“正义小姐，我们要支付怎样的诊金呢？” 　　其实，您这个长期「病例」就是最好的诊金了…… 　　唔……他们的问题也有需要互相扶持的方面…… 　　奥黛丽忽然有了个好主意，她嘴角慢慢翘起道：“我需要的诊金很少。” 　　“嗯，祝我幸福！” 　　啊？奎恩和克莱恩同步张大嘴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咳，那么……”奎恩有点脸红。 　　“既然这样你这么要求……”格尔曼嗓音低沉。 　　两人异口同声道：“祝你幸福！” 　　奥黛丽的笑容一下变盛：“我也祝你们幸福！” 　　“'世界'先生，'皇后'先生，不要总是把事情压在心底，有机会，互相倾诉一下，能消除很多隐患！” 　　“好了，你们的精神问题已经解决，但过几天或者下周内得做次复诊。” 　　我说出来了！奥黛丽，你真聪明！「正义」奥黛丽脑中不断回放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想象着「皇后」和「世界」的反应，只觉一切都值得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奎恩咀嚼着「正义」刚才说的话语，感觉哪里不对劲，无论是那句话的语气还是内容。 　　他抬头看去，对上了格尔曼同样迷惑的视线。 　　奎恩压低声音道：“格尔曼，你有什么头猪吗？” 　　“我没有头猪。”克莱恩摇摇头，“我只知道你是头猪。” 　　“哼！”奎恩白了格尔曼一眼，从他怀中站起，推开了「忏悔室」的木门，便要离开灰雾之上 　　“对了……”临走时，他又停住了，“就像'正义'小姐说的那样……” 　　“多依靠我一下嘛。” 　　“小逼崽子。” 　　没等克莱恩回应，奎恩便低着头，红着脸，逃也似地溜了出去。 　　这人……真是离谱，几句话就这么害羞……克莱恩失笑摇头，让奎恩返回了现实世界。 　　…… 　　“啊啊啊！好羞耻啊！！” 　　奎恩三步并作两步，化作一道残影飞扑到床上，飞快翻滚着，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毛毛虫。 　　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啊啊啊……奎恩把脑袋埋进柔软的天鹅绒中，面庞好似火烧一般，又红又烫。 　　叩叩！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贴身女仆丽莲的声音：“奎恩小……奎恩老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没事！” 　　奎恩磕磕巴巴地回道。 　　“好的。” 　　丽莲太太站在门外，正准备离开，忽的又叮嘱道：“奎恩老爷，晚上要好好睡觉！” 　　“您的身体还有向上发展的空间呢！” 　　啊……奎恩如遭雷击，乖乖摊平了被子，感受到许久未曾有过的宁静，闭上了眼睛。 　　“晚安，玛卡巴卡。” 　　…… 　　另一边，玫歌庄园中 　　如果我没猜错，奎恩他现在肯定在说——“晚安，玛卡巴卡。” 　　克莱恩躺在床上，静静想道。 　　…… 　　红月落下，骄阳升起，又过去了一天，时间来到周三傍晚。 　　咯噔、咯噔……一连串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伯克伦德街160号。 　　砰！金黄色花纹的马车门被推开，一个青色的娇小身影连蹦带跳地跑了出来，道恩·唐泰斯已经在玫歌庄园的大门前站立。 　　“唐泰斯！” 　　奎恩左手拎着一盒酒，右手提着长袍下摆，欢快地向道恩·唐泰斯叫到。 　　“嗯……”鬓角斑白，气质成熟的道恩·唐泰斯含笑点头，示意贴身男仆打开大门，说道：“欢迎。” 　　如果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认为是女儿上学回来，父亲在门口迎接…… 　　这一刻，车夫、男仆、园丁等仆人看着奎恩和主人唐泰斯，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道。 　　“不是说，要我们多交流感情吗？” 　　奎恩由道恩·唐泰斯领着，走向待客厅，举起手里的酒盒，晃了晃，坏笑地用中文说道：“五粮液，我自酿的。” 　　嘶！克莱恩神情一肃，想到那阔别已久的滋味，也用中文激动地说道：“卧槽，牛逼！” 　　二楼的房间中，佛尔思和休各自占据一边窗帘，警惕地向窗外看去。 　　在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娇小青色身影时，佛尔思忽然僵住了。 　　「皇后」？ 　　她不敢置信地在心中想道。 第70章 这个奎恩就是逊啦 　　“啊……再喝！” 　　“吨吨吨！” 　　“喂，喂！唐泰斯！” 　　奎恩推了推趴在桌上的道恩·唐泰斯，有些担忧地问道，桌上，一瓶五粮液仍然满满的，似乎未曾被人喝过。 　　“该死的……奎恩，这瓶酒……为什么喝不完？！” 　　克莱恩强忍着头晕目眩与呕吐的欲望，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 　　现在的他心中充满后悔，自以为身为「秘偶大师」，对酒精饮品不说千杯不醉，至少几斤应该是不在话下。于是在奎恩的唆使下，他拿起奎恩的五粮液吨吨吨就灌了下去。 　　但是，他没有料到，奎恩又在酒瓶上动了手脚，酒瓶中实际的量与表现出来的量完全不同，根本喝不完！害的他做了一回大呲花，酒水喷的满地都是。 　　“这个道恩就是逊啦……” 　　奎恩轻笑道，拿过桌上仍然满着的五粮液，咕咚灌下去一大口。 　　“你小子……这次怎么这么能喝？” 　　眼前的奎恩仿佛有了好几个分身，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上窜下跳。 　　奎恩嘻嘻一笑，脸色酡红，满不在乎地说道：“上次老子一口气吹了一瓶！当时就是巨人来这，也得给我喝倒喽！” 　　“现在……咱们这小火慢炖的，我还能给喝倒，比遇到恶灵还稀罕！” 　　“奎、奎恩……你是北方人？真能喝啊……” 　　克莱恩趴在桌上，眼袋浮肿，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咕噜咕噜地冒泡。 　　“没啊，我南方的啊。” 　　奎恩又是咕咚一口，喝得满眼水汪汪的，嘎嘣吃下一粒瓜子。 　　“不可能……” 　　克莱恩闭上眼睛，又开始吐泡泡。 　　二楼，卧房内，佛尔思眼袋浮肿，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待客室的方向。 　　身侧，同样眼睛通红，挂着黑眼圈的休蹲在门口，仔细聆听着楼下传来的声响。 　　直到绯红的月亮落下，一缕阳光照进了窗帘间的缝隙，洒在二人身上，她们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 　　天，亮了 　　“啊啊啊！！”佛尔思抓狂地挠着一头微卷的褐发，“他们的肚子里是装了个酒桶吗！” 　　“我希望……”门口守候的休转过头来，言语中透着深深的疲惫，“我们的下一个保护对象，没有一个……爱喝酒的朋友。” 　　从傍晚到清晨，自从道恩·唐泰斯拉着疑似「皇后」先生的人进了那个房间，推杯换盏的声音便没停过，明明佛尔思都听到了好几次呕吐的声音传来。 　　但二人仍未踏出房间一步，过了不久，令人抓狂的酒杯碰撞声再次响起。 　　就这样，在佛尔思和休高度紧张的戒备下，待客室内，一尊圣者「抬棺人」，一个「秘偶大师」被她们保卫到了天亮。 　　“吨吨吨……噗呲！”已经摇摇晃晃的奎恩猛地灌下一口透明的酒液，喉头一动，猛地喷了出来。 　　扑通！ 　　“我……我不多嘞……呜呜……” 　　早知道就不用迷幻风铃树泡酒了……奎恩淌着口水，身子一软，一脑袋钻到了桌底下。 　　“嗷嗷嗷……（抽泣）” 　　他……他睡着了？昏昏沉沉中，克莱恩看到蜷缩在桌底的奎恩，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强忍撞墙的趋势，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呼……奎恩那小子，是真想喝死自己吗？” 　　克莱恩的大脑一下变得清醒，透过身下的无穷灰雾，借助灰雾的「上帝视角」，他看到了慢慢爬到自己身上撒酒疯的奎恩，以及二楼苦苦等待的「魔术师」佛尔思以及休。 　　喝上头了，我都忘了她们……克莱恩嘴角一抽，在灰雾上缓了缓，便立刻返回了自己的身体——不快不行，奎恩已经在解他的衣服了！ 　　灵体回归肉身，克莱恩看着胸口眼神迷离，淌着口水的奎恩，嘴角狠狠抽了抽。 　　唉……现在他连使用「治疗」醒酒的能力都没有……克莱恩把奎恩从身上扒拉下来。 　　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另一只手搂住奎恩的腰，拖着他，一步步走出了待客室。 　　“唐泰斯老爷！” 　　眼袋浮肿的贴身男仆理查德森听到待客室的大门被推开，愣了一下，马上迎了上来。 　　“唐泰斯老爷，让我来吧。” 　　看到脚步沉稳，仅仅眼圈略黑的道恩·唐泰斯先生，以及他怀里满脸通红，神志不清，烂泥一般挂在他身上的奎恩·弗里主教，理查德森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不用了。” 　　道恩·唐泰斯拒绝了理查德森的服务，右手抱着奎恩，左手提着喝不完的五粮液，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径直走向主卧房。 　　咚、咚、咚！ 　　嗯……我……在哪里……踩踏楼梯声传入脑海，奎恩把沉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缝，看到了脚下朱红色的华丽地毯，以及地毯尽头敞开大门的卧室。 　　卧室啊……谁的卧室？奎恩脖子一梗，歪过脑袋，看着搂着自己的道恩·唐泰斯，吐出带有酒气的字眼道：“嗝……” 　　“格尔曼……去哪……” 　　草！不要对着我的脸打嗝！ 　　克莱恩心中骂娘，脚下步伐猛地加快，但仍保持着沉稳道：“睡觉。” 　　哦……奎恩懵懵懂懂地应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红，低声说道：“轻点……” 　　真是够了！克莱恩几个大步走进卧室，锁上卧室门，脱了奎恩的脚上的鞋袜，辫子一解，直接他丢到了床上。 　　扑通！ 　　奎恩在床上打了个滚，自动导航一般，两只手自动伸出，借助肌肉记忆抓住了被子，往头上一蒙，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呵，你可是比我还着急……” 　　克莱恩无奈地笑了一声，没有跟着上床，坐到了安乐椅上，简单把一张毛毯盖在身上，也睡了过去。 　　今天就摸鱼吧……一夜的疯狂过后，克莱恩只想享受来之不易的平静。 　　…… 　　另一边，二楼的卧室中。 　　佛尔思和休的脑袋探出门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道恩·唐泰斯的房门。 　　听到卧室内动静渐小，佛尔思才颤颤巍巍地开口了：“休……你也听见了、看见了吧？” 　　“是的。”身高略短的休·迪尔查缓缓点头，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休又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道恩·唐泰斯似乎把奎恩主教灌醉了，然后……” 　　“不！”佛尔思身体一颤。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第一浮现的，便是「世界」先生听到消息，暴怒地接连使用半神级的能力，将她们连同这座庄园夷为平地的场景。 　　“这……应该是奎恩主教自愿的。” 　　佛尔思斟酌了好一会，闭上了眼睛说道。 　　“嗯……自愿的……” 　　你可是比我还着急……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们脑中久久回响，挥之不去。 第71章 风评被害 　　痛！好痛！头好痛！ 　　“呃……” 　　我在哪里？ 　　撑起眼睛，奎恩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还有着一阵阵呕吐的欲望。 　　开玩笑吧……我都序列三了……还会宿醉？ 　　奎恩心里不敢相信，艰难地坐起身，转动脑袋，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是一间装修精美的卧室，布局与家具好像有点眼熟——卧槽！这是格尔曼的卧室！ 　　我记得……昨晚……格尔曼把我带到走廊，然后和我说……「去睡觉」？ 　　不会吧……奎恩颤抖地向身周看去，寻找起道恩·唐泰斯的身影。 　　这时，奎恩发现自己的脚似乎压在了什么东西上，他下意识地动了动。 　　“呃……” 　　身下的被子中传来疑惑的声音。接着，奎恩感到自己的脚被顶起，道恩·唐泰斯的脑袋从被窝中伸了出来——他不知何时爬上了卧床。 　　“卧槽！！” 　　一声饱含绝望与羞愤与不可思议的尖叫从道恩·唐泰斯的卧室中传来，惊醒了睡梦中的佛尔思和休，惊动了焦急等待的贴身男仆理查德森。 　　砰！ 　　哒哒哒…… 　　“等等！奎恩，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奎恩眼眶微红，逃也似地冲出门外，道恩·唐泰斯猛地从床上弹起，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克莱恩一开始还有些迷糊，结果被奎恩一嗓子喊清醒了。听到奎恩的叫声，他立刻反应过来，奎恩似乎误会了什么东西。 　　“呃！” 　　二楼的卧房内，佛尔思被叫声惊醒，她困惑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了蹲在门口，从门缝中向外窥视着的休。 　　“怎么了？休？” 　　佛尔思下意识压低声音，向休问道。 　　休头也不回，只是把手放在身后颤抖地招了招，整个人呈现肉眼可见的激动。 　　有八卦！佛尔思立即清醒过来，轻轻下床，没穿拖鞋，幽灵般无声移动到休的身后，从门缝中向外窥探过去。 　　然后，她的眼睛瞪大，嘴巴微张，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放开我……快把我放下来！” 　　“那你得好好听我解释，我什么都没做。” 　　怎么讲他才会信呢……道恩·唐泰斯扛起小孩子体型的奎恩，臂弯死死钳住奎恩的腰，无视他的挣扎，大步流星地向主卧房冲去。 　　“呃……我信你个鬼……” 　　宿醉带来的影响仍未消退，奎恩只感到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并且十分困倦。 　　奎恩感到身体被一颠一颠地，腹部被格尔曼的肩膀不断冲击，让他有种难以抑制的呕吐欲望：“口区——” 　　“憋回去！” 　　克莱恩大惊失色，别吐到地板上了！连忙伸手捂住奎恩的嘴，掐住他的脸蛋，顺手一抖，把奎恩涌到喉头的东西顺了回去。 　　“唔……咕！” 　　奎恩眼眸瞪大，两腿不自觉地绷直，感到喉咙被呕吐物堵的难受，同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过分了！她还是个孩子啊！” 　　身材同样娇小的休透过门缝，看到弱小无助的奎恩·弗里被道恩·唐泰斯肆意摆布，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我们要保护的就是这种人？！” 　　休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冷静……冷静……奎恩主教已经成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佛尔思死死盯着门外的疑似「皇后」的大地母神教会的主教奎恩，被道恩·唐泰斯扛在肩上，掐住嘴巴，不管不顾走向卧室的画面，脸庞不知为何发红发烫起来。 　　这……这就是我该写的小说！这一刻，佛尔思只想抛下工作，奔回家中，拿起笔来，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 　　“奎恩主教？” 　　这名字似乎不太适合一名女性？休语气疑惑问道。 　　“是啊。”佛尔思点点头，看都没看身材娇小的休一眼，“奎恩主教是一名男性。” 　　“啊？！” 　　宛如见到世界末日一般，休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几乎能够塞下一个鹅蛋。 　　那一刻，休的世界观，大受震撼。 　　“小点声！别让审核听见了！” 　　佛尔思连忙捂住休的嘴，紧张地说道：“这一章都被屏蔽一次了！H是不可以的！” 　　“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为，都给我Hold住，好吗！” 　　“不要搞黄色！” 　　不然这本小说就要无了……佛尔思见到休点头，才松开了手。 　　演出继续进行。 　　“而且……”佛尔思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小声补充道：“没准他是自愿的呢……” 　　“你看！” 　　佛尔思忽然抬起手，激动地指向道恩·唐泰斯和奎恩。 　　休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瞳孔骤然缩小。 　　道恩·唐泰斯把奎恩的脑袋掰到自己嘴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刚刚还挣扎着的奎恩忽然平静了下来，甚至露出了笑容，在道恩耳边细碎地说着话语。 　　道恩·唐泰斯似乎脸色一黑，一巴掌拍在奎恩脑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激起他的任何反抗。两人打闹着又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看起来……还真是自愿的！休·迪尔查转过头来，震撼地向佛尔思问道：“还来？” 　　佛尔思微笑点头。 　　在她的心中，一个猜想隐隐浮现出来。 　　我不知道「皇后」是否是奎恩·弗里，也不敢确认道恩·唐泰斯是不是「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伪装，但是…… 　　在佛尔思看来，「皇后」和「世界」交流时的神态动作，和道恩与奎恩交流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 　　“别闹了，我们这本书不是变嫁！” 　　“呸！牙签！” 　　克莱恩脸色一黑，感觉受到了侮辱，手掌不受控制抬起，狠狠落在奎恩的脑瓜子上。 　　“啊——” 　　对哦……我们这本书还真不是变嫁欸……奎恩惨叫一声，捂住脑门。 　　啊……好像是我又误会了……想到这里，奎恩身子一僵，感觉没脸再面对格尔曼了。 　　想了想，他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个……所以……你现在带我卧室去干嘛……” 　　“他妈的……”克莱恩边走边用中文骂道：“睡觉！老子困死了！” 　　“哦……”奎恩乖巧点头，接着，又在唐泰斯耳边说道：“话说……那两个人，你看到了吗？” 　　那两个人，指的就是佛尔思和休。 　　“嗯……”克莱恩面色不变，语气平静地说道：“她们是我的保镖。” 　　“好家伙……”奎恩眼睛一亮，钦佩地回道：“找两个这么漂亮的女保镖，保护你一个序列五，真有你的！” 　　“龌龊！” 　　克莱恩露出不屑置辩的神情。 　　“嘿嘿嘿……” 　　“对了，帮我盖个被子，谢谢……” 　　奎恩小脑袋一沉，刚说完，便又昏睡了过去。 第72章 所谓疯狂 　　吧唧……吧唧…… 　　“结束了吧？” 　　六月十日，周五，第二天早晨。 　　「魔术师」佛尔思倾听着对门的动静，悄悄向身侧整理装备的休问道。 　　“还是有些小动静，我建议你不要去打搅他们。” 　　休提了提皮靴，在地上踩了踩，脚跟塞进款式较小的鞋中。 　　“可是……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啊……” 　　咔擦……咔擦…… 　　仿佛牙齿刮过苹果的沙沙响声，清晰的传入了佛尔思的脑中。 　　“你感觉？”休诧异地看了佛尔思一眼，面色微沉道：“是你的灵性直觉吗？” 　　喀……啊…… 　　“我觉得……是的！” 　　佛尔思身子一颤，在这一刻，她的灵感猛然一振，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将要发生了！ 　　“休，我们去看看！” 　　佛尔思猛地撞开房门，就地一滚，连续翻滚了好几圈，一只手掏出「莱曼诺的旅行笔记」，警惕地抬起头，看着隐隐约约有怪异声响传来的道恩·唐泰斯的主卧。 　　咕嘟……咕嘟……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灵感一阵阵波动着，发麻的感觉洗刷着佛尔思的大脑，宛如中国队一小时狂澜四金一般令人震悚，只是心中一阵阵泛起发寒的感觉。 　　“咕咚……” 　　佛尔思的喉结动了动，看向了身后的休，发现她同样蹲着身子，脸色凝重。 　　即使「治安官」并不以灵性高著称。但是现在，空气中弥漫的莫名寒意让休也有所察觉。 　　她们轻轻走过无声的长廊，脚下的毛毯似乎格外柔软，柔软到仿佛能将人吸进其中…… 　　“等等！” 　　佛尔思惊恐地瞪大眼睛，小腿处猛地传来勒肉的感觉，向下一看，鲜红如血的地毯此刻活了过来，每一根丝线都仿佛有了意识，攀着佛尔思小腿处的裤管竞相向上！ 　　转头一看，休同样陷入困境，地毯的丝线已经缠到了她的腰部。此时，她拥有的「治安官」的身体素质并不能阻碍一毫血红丝线向上攀登的速度。 　　“开门……开门！” 　　佛尔思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脱身的非凡能力，却愕然发现，她的能力失效了！ 　　下一刻，无数鲜红丝线骤然暴动起来，宛如无数的针头，深深扎入了佛尔的小腿中！ 　　“嘎啊啊！！” 　　佛尔思惨叫出声，随后便惊恐地发现。自小腿开始，红色的痕迹便不断向上蔓延。 　　仿佛正将她同化为和鲜红丝线一样的生命形式！ 　　来不及了……佛尔思瞳孔一缩，「莱诺曼的旅行笔记」飞快翻动，停留在画有铭刻漆黑邪异棺椁的焦黄书页上！ 　　由「皇后」记录的「死亡」！ 　　“呃……啊啊！！” 　　此时，一声惨叫响起！ 　　道恩·唐泰斯的主卧大门轰然打开，露出了主教奎恩·弗里和道恩·唐泰斯的身影。 　　视角由远及近，奎恩跪坐在地上，满脸灿烂的笑容，眼中却满是痛苦与悲伤，他把脸埋在在道恩·唐泰斯的耳边，似乎在亲切地密语着什么。 　　吧唧……吧唧…… 　　是咀嚼声。 　　咀嚼声从奎恩嘴边传来，一滴滴暗红的血液滴滴流下。 　　“快……跑……” 　　奎恩怀中，道恩·唐泰斯的头颅这样说道。 　　“！！” 　　“我踏马！” 　　保镖出事，雇主遇刺，佛尔思想要骂一句脏话，却又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鲜血涂抹其上，佛尔思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其中的半神级能力：「死亡」！ 　　嘎啦嘎啦—— 　　骤然间，一口漆黑如墨，铭刻邪异花纹的棺椁从佛尔思眼中浮现，缓缓打开一条缝。 　　无穷吸力迸发，狂舞的鲜血地毯骤然平息，佛尔思和休一同倒在了地面上。 　　还没等佛尔思松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又让她提起了心跳。 　　身穿一袭洁白主教长袍，其上被鲜血覆盖金黄花纹的奎恩·弗里静静转头，向佛尔思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奎恩裂开嘴巴，露出八十颗牙齿和其中残存的肉丝，阳光灿烂地冲她们微笑道：“早上好……两位女士。” 　　即使笑到脸庞扭曲，肉体变异。但奎恩的眼中仍未有一点笑意，残存着清澈的眸中，悲伤的泪光无声滚动，一口漆黑棺椁静静旋转。 　　他就是——“皇后！” 　　佛尔思神色一怔，心中不再有疑问，但是，更大的绝望骤然浮现。 　　我们……我们该怎么从一尊圣者手下逃生呢…… 　　从「皇后」的神情上看，他似乎仍保有一定程度的理智，疯狂时只波及到了疑似「世界」的道恩·唐泰斯身上。 　　然而，仅仅是他散播的污染所形成的鲜血地毯，就已经让佛尔思和休难以脱身。现在，直面着奎恩·弗里，佛尔思只能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 　　“新生……” 　　这时，道恩·唐泰斯的灰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说出了一个单词。 　　随后，他的眼中失去了光芒。 　　希望奎恩能把我拉回来，不然我又要白费一条命了……这是克莱恩的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新生……难道是……佛尔思手指艰难翻动书页，果不其然，焦黄的纸张上，一个简单线条描绘的婴儿图案赫然在上。 　　感谢您！体贴的「皇后」先生！ 　　佛尔思感到仿佛天上下起了金镑般的惊喜，她手速飞快地向其中灌注灵性，激活了「新生」。 　　不过，她没有将其作用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对只剩一颗头的唐泰斯先生使用，而是对准了奎恩。 　　奎恩含笑注视着佛尔思，尽管身体止不住地蠢蠢欲动，分裂的肢体挣扎地向前爬去。但是，他仍在支撑着，遏制着自己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新生」！！ 　　咔擦……咔擦…… 　　从奎恩长袍中蔓延而出的血色生命骤然一僵，随后猛地缩了回去。 　　增殖的牙齿、变异的肢体等邪异的体征飞快消退，露出了奎恩原本的面貌。 　　“干得不错。” 　　奎恩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轻轻将唐泰斯的头颅放下。 　　成、成功了吗？佛尔思先是一惊，而后感到了不敢相信，最后是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看到瞪大眼睛，暴露着气管、动脉的道恩·唐泰斯的头颅，她的心情忽的又低落下来。 　　可惜……没能救下「世界」先生……这样想着，佛尔思揣着希望看向了「皇后」奎恩，想问问他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忍着点。” 　　奎恩忽然对她说道。 　　啥？忍着什么？佛尔思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后，在「魔术师」佛尔思呆滞的目光中，奎恩娇小的身体先是一阵鼓胀，而后迅速干瘪，最后宛如被塞入了一颗炸弹般—— 　　爆炸了。 　　诶？ 　　佛尔思愣住了，血肉碎块如雨般洒落在她身上，让她感到了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 　　“啊……好痛！” 　　佛尔思下身一痛，刺激得她忍不住向下看去，然后便发现，她的肚子如同怀孕了十个月一般，高高鼓起。 　　隔着不厚的一层皮肉，一道稚嫩的声音似乎从腹中传出：“保镖小姐，我可能有些大，请你忍一下！” 　　啊？谁在说话？ 　　佛尔思的大脑几乎不能思考，她疼得满地打滚，双手捧着大大的腹部，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啊啊啊……怎么这么痛！” 　　噗嗤！ 　　伴随着佛尔思的一声惨叫，一根比婴儿略大的小手破开血肉，伸了出来。 第73章 事后 　　“啊！” 　　那只小手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地在佛尔思体内，把她的腹部开出来一道大口子。 　　啪叽、啪叽…… 　　一个迷你版的奎恩从佛尔思肚子上的大窟窿里爬出，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地上藤蔓飞速缠绕，在他身上织成了一条翠绿的小袍子。 　　“这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休看的目瞪口呆，但她隐隐感觉到，这是那个大地母神主教的某种摆脱污染的手段，所以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啊啊啊！” 　　佛尔思两眼暴突，宛如被钢钎插入大脑并搅了搅一般，从喉咙中发出了痛苦的低吼声。 　　“抱歉……”奎恩的手掌轻轻一抚，佛尔思的惨叫戛然而止。 　　“诶？” 　　剧烈的疼痛骤然消失，佛尔思下意识看向肚子上的伤口，却只发现光洁细嫩的皮肤，连先前的一点赘肉都仿佛长了翅膀飞走了。 　　“佛尔思！” 　　休激动地高兴地跳了起来，直接将傻眼的佛尔思扑倒在地。 　　“哈哈，不要闹了……” 　　两人喜悦地打着滚，庆祝着从一名疯狂的圣者手中逃过一劫。 　　干！不知不觉就失控了……奎恩心中无奈，哒哒哒跑到了只剩一颗头颅的道恩·唐泰斯身旁，蹲了下来，沉默不语。 　　看到这一幕，佛尔思和休都安静了下来。 　　休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被佛尔思一把捂住，疯狂用眼神示意。 　　“千万别打扰奎恩主教，道恩·唐泰斯和他关系非常不一般，他现在一定悲伤极了……” 　　万一刺激到「皇后」先生，我们估计会被他种到地里…… 　　「唉」奎恩叹了口气，捧起道恩·唐泰斯已经干涸灰白的头颅。 　　佛尔思和休的心也随之悬起。 　　咔吧、咔吧…… 　　嗯？佛尔思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疼昏了，现在还在梦里。 　　她似乎看到，唐泰斯的头颅下方，长出了一截脖子？佛尔思看了一眼休，发现她同样又害怕又好奇地看着奎恩。 　　“小姑娘们，如果感到害怕，就转过头吧。” 　　奎恩淡淡的语气传来，佛尔思和休乖巧地转过身去，耳边传来了骨头生长、血肉蠕动的声音。 　　「皇后」先生……难道有办法复活唐泰斯先生？佛尔思竖起耳朵，心中又好奇又兴奋，仔仔细细听着身后的声响，心脏因为对未知伟力的求知欲砰砰跳动起来。 　　过了一会，道恩·唐泰斯无奈的声音响起：“今天……我们再去做一遍心理咨询。” 　　“咳……”接着是奎恩尴尬而羞涩的稚嫩声音：“抱歉。” 　　“快去穿衣服吧，挺辣眼睛的……” 　　他妈的，原始岛屿上的那道声音竟然还带来了第二层污染，又引发了我的一次失控！ 　　奎恩心中恨恨地想着，转身说道：“可以转过来了。” 　　佛尔思和休激动地转过身来，看到了完好无损、面色略苍白的道恩·唐泰斯，以及现在只到他腰部的奎恩·弗里。 　　“非常抱歉，连累了你们。” 　　没等克莱恩开口，奎恩便对她们说道：“我会给你们相应的补偿，因为这些危险完全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畴。” 　　说着，奎恩又看向了一脸震撼的佛尔思：“怎么称呼？” 　　佛尔思一愣，理了理鹅黄色的衣领，忙不迭答道：“佛尔思，佛尔思·沃尔。” 　　这就是「魔术师」小姐的真名啊…… 　　奎恩点点头，对她说道：“刚才你所使用的，应该是……”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一旁的休，斟酌说道，“应该是学徒途径的某种非凡物品吧，你可以把它给我，我会补上消耗的非凡能力。” 　　好哇好哇！佛尔思兴奋地点头，休也懵懂的点头，心中充满疑问。 　　这时，道恩·唐泰斯开口了。 　　“奎恩，庄园里的普通人呢？” 　　“这个……”奎恩砸吧砸吧嘴：“死了。” 　　“嗯？” 　　克莱恩眉毛一挑，把手放在了奎恩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那个！”奎恩一惊，慌忙伸出两只小手把克莱恩的手掌扒拉下来，赔笑着摇了摇，说道，“救的回来的啦……还不会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哦……” 　　“嗯……” 　　克莱恩没再说话，点了点头。 　　佛尔思身旁，身材娇小但也比奎恩高出一个头的休皱了皱眉，想要问佛尔思一些问题。 　　为什么唐泰斯会知道佛尔思「莱曼诺的旅行笔记」记录的非凡能力？ 　　为什么奎恩看起来和佛尔思不陌生？ 　　为什么她瞒着我这么多事情？ 　　满脑子问号的休拉了拉佛尔思的衣袖，刚一开口，便被佛尔思给打断了：“佛尔……” 　　“那个……'皇后'先生！” 　　“嗯？怎么了？” 　　奎恩微笑仰头看向佛尔思。 　　佛尔思向前走了一步，眼神偷偷瞟向休，向「皇后」暗示道：“这个……我的朋友她……” 　　“哦……懂了……” 　　奎恩了然点头，小手举起，而后猛地劈下。 　　啪！ 　　“嗷！” 　　扑通！ 　　休被来自后方的攻击打晕，昏倒在地。在她的身后，一根藤蔓摇摇摆摆缩回了地面。 　　“想要让她的记忆从什么时候开始？” 　　奎恩收回手，含笑向佛尔思看去。 　　这个……以休的性格，她总是会忘记危险去探索未知，所以…… 　　佛尔思歉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休，果断地回答道：“从保镖任务开始的时候。” 　　“没问题。” 　　「魔术师」小姐和她的朋友很亲密嘛……一点危险都不想让她遇到……奎恩点点头，走到自己原来尸体爆炸的地方，摸了摸，从碎肉中摸出了一支钢笔，以及一张支票。 　　「魔术师」小姐肯定吓坏了，要多给点才行……奎恩弹了弹支票，拔开笔帽，在上面哗哗写下一串数字，将其递给了佛尔思。 　　“拿回去，买点爱吃的食物，好看的裙子，把这件事忘了吧。” 　　这次的委托除了比较吓人，比较累，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佛尔思没有推辞，双手接过了手中的支票。 　　“嘶！” 　　看到支票上的数字后，佛尔思倒抽一口凉气，两只手下意识地用力，把支票的边角捏的起了皱。 　　上面签着奎恩·弗里的名字，其上写着一串数字： 　　五千镑！ 　　这……这是那些为贵族服务的律师们收入的两倍！ 　　即使与休对半分，仍是极为可观的数字。 　　看她这样愣愣的样子，一定是吓坏了…… 　　奎恩踮起脚，想要摸摸佛尔思的脑袋，却发现够不着，只能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坏了吧？” 　　“没有没有……” 　　佛尔思连忙摇头，郑重地将支票塞进胸衣，满足地拍了拍，只觉「皇后」的小脸是那样的可爱。 第74章 梅开二度 　　“'正义'小姐，我还有救吗……” 　　灰雾之上，木质的狭小「忏悔室」中，「正义」奥黛丽面对着奎恩这样的问题，张着嘴巴，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他找我喝了一顿酒，自己把自己灌倒了，我只是将他扛回房间休息，可是……” 　　“醒来时，我就被他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了。” 　　「世界」先生淡淡的声音在奥黛丽耳边响起，脑中止不住地想象起他口中的画面： 　　黑暗无光的夜里，血色的月光静静洒进落地窗，轻轻的咀嚼声回荡在昏暗房间中。 　　「皇后」拥抱着「世界」，宛如老友重逢的倾诉，又如恋人亲密的低语，「皇后」把脸埋进「世界」颈边，仿佛在说，「世界」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在听。 　　奇怪的是，穿出的不是话语声，而是骨骼破碎，血肉蠕动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世界」先生的面庞变得灰白干瘪，「皇后」才满足地抬起头，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笑容，幽绿的眸中满是冰冷与疯狂…… 　　嘶……奥黛丽猛的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可怕的幻想甩出脑海。 　　果然，疯狂会让人们变得不像自我，甚至能让「皇后」先生向亲密的好友下手…… 　　然而，这是我们必将面对的事物……「正义」奥黛丽的心中忽然有些悲哀，又有些心疼，总是默默关照着塔罗会成员们的「皇后」先生，原来一直都面对着这样可怕的疯狂吗？ 　　“「皇后」先生……”她嗓音有些滞涩地开口道：“您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遭受了来自星空的污染，并且，在不久前的探索中又被污染过一次。” 　　奎恩的嗓音飘忽，非常不解非常悲伤地说道：“我还以为……通过我的方法，已经彻底解决掉了污染，可没想到……” 　　“我甚至差点把他给杀了……” 　　奎恩的话憋在了肚子里，隔墙另一边，奥黛丽发现「皇后」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涌现了出来，炽热的悲伤、后悔、内疚汹涌而出。 　　我……我没经历过这些事情，不知道怎么理解「皇后先生」的痛苦…… 　　「正义」奥黛丽抿了抿嘴，只能丢了个「安抚」，帮奎恩出主意道：“'皇后'先生，如果您对此感到无力，为什么不向神祗们求助呢？” 　　“啊？” 　　听到这话，奎恩小嘴张的老大，整个人愣住了。 　　啪！在他身后，格尔曼·斯帕罗扶住了额头，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经知道奎恩下一句话的内容了：“对哦，我怎么忘了呢？！” 　　卧槽，平时大事小事我都会记得找母神求助，怎么这次就忘了呢？ 　　肯定是污染使我完全忘记去考虑这些事情了…… 　　奎恩咣咣扇了自己两耳光，郁闷地声叫道：“该死的污染！” 　　“唉——” 　　身后，克莱恩长叹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了。 　　隔墙对面，奥黛丽忽然发现「皇后」的情绪仿佛开了闸一般倾泻而出，负面的情感在两个清脆耳光下消失了大半。 　　果然，这都是因为污染，而不是「皇后」先生自身的原因！奥黛丽由衷地感到高兴，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她又悄悄丢了个「安抚」，声音轻快地对隔墙对面说道：“'皇后'先生，现在我们来解决您其他的烦恼吧” 　　“嗨哟……”想起了自己还有两个大腿可以抱，奎恩的小腰杆立刻就支起来了，他自信摆手道：“我还能有什么烦恼啊……” 　　“昨晚我哪个地方最好吃。” 　　身后，「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冷不丁地开口了。 　　“肋巴骨！” 　　奎恩倒也不客气。 　　霎时间，无穷灰雾之上，狭小的「忏悔室」中安静了下来。 　　“嗯……” 　　奎恩思考了一下，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我会这么自然地谈论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的脸都绿了：“草！” 　　还是因为污染！污染还是没消退！ 　　真是可怕啊……无论是品尝过好友肉体的「皇后」先生，还是随意谈论自己身体口味如何的「世界」先生，他们果然还是有着共同点的…… 　　「正义」奥黛丽心中害怕得流泪，面上仍保持微笑道：“'皇后'先生，看来你一直没有正视你的烦恼，以至于情绪不稳定，污染加重了呢……” 　　我怎么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呢？ 　　奎恩转头，将困惑的眼神投向格尔曼。 　　啧，心里能不能有些逼数！ 　　克莱恩心中对奎恩的自知之明已经绝望，他面无表情低声说道：“医生说什么你就听，别自作主张。” 　　可我感觉我的心情和污染没有多大关系啊？ 　　奎恩还想问什么，却被格尔曼狠狠瞪了一眼。 　　奎恩愣是把问题给憋了回去。 　　“唔……哼！” 　　凶什么嘛！奎恩发出了不满的呼噜声，转过头去。 　　等了一会，「正义」继续说道：“看来，'皇后'先生，你需要找一个另一半。” 　　“啊？” 　　奎恩和克莱恩诧异地对视一眼。 　　「正义」微笑地补上后半句：“以此照看你的行为。” 　　「正义」小姐，说话请不要大喘气好不好……奎恩想了想，愣是没想到有什么人有管着自己的本事。 　　没等奎恩想好，克莱恩便嗓音低沉地开口了：“我会对'皇后'负责的。” 　　“你？” 　　奎恩忍不住笑了，连鼻孔里都流露出嘲讽：“就你？” 　　啧！这家伙！克莱恩青筋一挑，抬手掐住了奎恩的小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会时不时地做占卜，查看你的失控情况。” 　　“懂？” 　　“窝知道了啦……” 　　奎恩艰难地出声点头。 　　“哼……”克莱恩狠狠捏了一把，弄的奎恩痛呼出声，才意犹未尽地松手。 　　“唔哼哼……” 　　奎恩揉了揉脸，委屈地向「正义」说道：“我明白了。” 　　“我该怎么支付你诊金呢？” 　　“这个嘛……”奥黛丽再一次勾起嘴角，微笑地说道：“这次，就祝我——在非凡之路上走得很远！” 　　这是什么祝福，「正义」小姐不像追求力量的人啊…… 　　奎恩心中诧异，拉了拉格尔曼，让他和自己一起祝福道：“祝你在非凡者之路上走的更远！” 　　“嗯！” 　　奥黛丽也高兴地回道：“我也祝你们走得长远！” 　　是不是哪里不对？奎恩愣了一秒，对上格尔曼意味不明的视线。 　　赚到了！「正义」奥黛丽兴奋地想着。 第75章 面基晚会 　　“唐泰斯……我觉得，我现在状态很好……” 　　六月十一日，周六，前往圣塞缪尔教堂的路上。 　　马车内，将模样用炼金道具暂时伪装成原样的奎恩理了理头发，看着窗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能不要这么戒备地看着我好吗……” 　　从灰雾之上出来后，奎恩在克莱恩的提醒下，终于记起向「愚者」和大地母神祈祷清楚污染的事情。 　　于是，「愚者」本人克莱恩的目睹下奎恩做出了整个神秘学历史上都罕见的操作——作为一名主教，先后向两尊神明祈祷，并都得到了回应。 　　由此，自原始岛屿探索留下的污染，才算彻底清除。 　　“没门。” 　　克莱恩坚定地摇了摇头，污染是一回事，疯狂是另一回事。 　　即使克莱恩在灰雾之上多次占卜出奎恩的污染已被清除。 　　但是他也很清楚，奎恩灵体上仍然残存着疯狂。这虽然难以带来失控，却仍会改变奎恩的认知，使他做出种种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克莱恩觉得他有必要临时当一回奎恩的「监护人」，以免奎恩在这次的慈善晚会上出丑，甚至闹事…… 　　“但是……你也没必要给我栓根链子吧……” 　　奎恩低头，看着手腕上明晃晃的银色镯子，其上链接着一根透明的、极难觉察的细链，绳子的另一端，正系在道恩·唐泰斯手腕上的银镯中。 　　克莱恩调整了一下袖口的扣子，漫不经心道：“你难道对你的情况不了解？前几天你受了污染，智商下降在所难免，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会对你负责，所以你要听我的。” 　　“反正链子可以延长，我们也不会当连体婴儿。” 　　这逻辑没点大病真想不出来…… 　　奎恩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只是有些羞耻地扯了扯袍子，遮住了手腕：“我知道……只是……” 　　能不能换种方式，这样实在羞耻到爆了！ 　　克莱恩简单说道：“为了你，今晚我一场舞都不会跳。” 　　“啊？”奎恩脸色一红，心中泛起了内疚。 　　等等……忽然，他感觉哪里不对。 　　想了一下，奎恩勃然大怒道：“你他妈放屁！今晚是慈善晚会，跳个鬼的舞！” 　　“嗯……”克莱恩点点头，毫无被揭穿的尴尬：“看来你的理智恢复了不少，换作以往的你，可能会就这样被骗过了。” 　　从一晚上骗几十次的程度成长到一晚上骗十几次……克莱恩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咯噔、咯噔。 　　没等奎恩化身祖安人破口大骂，马车已停在了圣塞缪尔教堂前。 　　马夫拉住缰绳，向后面的华美车厢恭敬道：“老爷，奎恩主教，我们到了。” 　　下次饶不了你！奎恩打开马车门，临下车时，狠狠瞪了克莱恩一眼。 　　呵呵，下次还敢。气质成熟，两鬓霜白的道恩·唐泰斯神情自在，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教堂正门，一名牧师迎了上来，礼貌地对他们说道：“两位先生，请跟我来。” 　　牧师领着二人穿过长廊，来到了侧面的一处大厅。 　　步入大厅时，奎恩第一眼看到的是黑夜女神的神龛，此刻神龛边的蜡烛被全部点燃，一动不动的烛火映入他的眼中，如黑夜般宁静柔和的感触掠过奎恩的灵体。 　　在这里工作了有一段时间，奎恩对圣塞缪尔教堂已经称得上熟悉，不用牧师指引，奎恩自己就能找到通往侧厅的道路。 　　进入侧厅，看到一排排整齐的长椅，以及衣着华美的宾客，奎恩忽然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很少回贝克兰德的原因，宴会和舞会从未停下过，让我喘不过气。” 　　“反正对你来说，这些社交场所都没有差别……”唐泰斯轻笑一声，“你不就是奔着吃饭去的吗。” 　　“嘿嘿！”奎恩老脸一红，“你不也是？” 　　两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大厅内，马赫特议员与圣塞缪尔教堂的主教都已经到达，奎恩和克莱恩一同上前问候，礼貌地寒暄。 　　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安东尼·史蒂文森微笑看着奎恩，关切地问候道：“奎恩主教，您最近还好吗？” 　　这是在关心我的精神状况？ 　　他知道我已经疯狂过一次了？奎恩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宾客投来视线，仿佛二人的谈话化为了隐秘的暗语。 　　“还行……”奎恩思考了一下道，“在向神明祈求后，我的生活回归了正轨。” 　　“不过……”圣安东尼瞥了眼奎恩的左手手腕，继续说道：“看起来，您的朋友也很乐意提供帮助。” 　　啊？啥意思？奎恩一愣，顺着圣安东尼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里套着一个银白色的镯子，透明细长的链子嵌在上面，另一端延伸了出去，连接到道恩·唐泰斯的左手上。 　　卧槽，被看到了！奎恩的脸噗地红了，尴尬得想要直接裂开，躲进克莱恩的身体里，他不知道把手摆在哪里，只得藏在身后，慌慌张张地解释道：“这这这个……” 　　“放心，奎恩主教。”圣安东尼微笑道，眼中藏着不明的意味，像是惊讶，又像是在感慨，“不必解释。” 　　我踏马要解释啊！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奎恩脸色涨红，一句骂娘憋在嗓子里，老半天才吞回去，然后默默低下了头，没再辩解。 　　这副举动落在圣安东尼眼中，就仿佛默认了什么一般，他感慨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您赠予我们的那些炼金道具，让值夜者们的生存率提高了很多。” 　　他郑重行了一礼：“感谢您的帮助。” 　　怎么开始夸我了……奎恩尴尬回礼：“哈哈，乐意之至……” 　　就在这时，门口有声音传来，宾客们看到来人后，皆展露笑容，迎了上去。 　　隐秘的领域破碎，二人单独谈话的空间被收回，奎恩跟着把视线投向了门口。 　　看清来人后，他的目光一滞： 　　大厅入口处，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位金发亮泽，柔顺披下的少女，她眼眸碧绿，如宝石一样美丽，又仿佛藏着漩涡的海面，让注视者几乎移不开视线。 　　她五官明丽，气质出众，外貌似乎毫无缺点，让在场的男男女女都难以去注意她穿的是什么款式的衣裙，戴的是谁设计的饰品，不过克莱恩有扫到她的锁骨链，一颗圆润无暇的珍珠刚好「镶嵌」于两根锁骨交汇的凹陷处，柔和了颈部的线条，凸显出一种既纯洁又魅惑的感觉。 　　这个女孩美丽至极，魅力至极。但这都不是让奎恩目光停留过久的原因，而是她的造型，气质，都给奎恩一种熟悉的感觉。 　　霍尔伯爵的小女儿，奥黛丽·霍尔，以前只看过她的画像，接触到才发现，她和「正义」小姐好像…… 　　只是，他仍不敢确认，忙把目光投向了道恩·唐泰斯。 　　告诉他也无妨……这样想着，克莱恩冲奎恩点了点头。 　　卧槽！奎恩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第76章 自爆步兵 　　慌里慌张地，奎恩移开了视线，悄悄溜到了克莱恩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卧槽……我们要上去打招呼吗？” 　　道恩·唐泰斯的视线游移了一下，俯身在奎恩耳边说道：“没必要。” 　　“嗯……” 　　奎恩点点头，忽然，他的感知中多出了一只超凡生物的气息，跟随灵感，奎恩将视线投到了一个方向： 　　门外阴影中，一只金毛大狗正无声无息蹲在那里。 　　他在看什么？克莱恩疑惑地把视线跟着投向门口，然后，眉头抽搐了一下。 　　那是「正义」小姐的「观众」宠物狗！ 　　“唔……”奎恩端详了那只金毛大狗几秒，蹲在门口的金毛大犬也疑惑地看着他。 　　看了几秒，奎恩忽然展露笑颜，向门口的大犬招手道：“嗨……” 　　嗯？泥在赣神魔？克莱恩心中大喊卧槽，仅仅一愣神，奎恩就做出了不合常理的举动，奎恩突如其来的发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金毛大犬安静了几秒，盯着奎恩好一会后，忽然叫了一声，向他冲来：“汪！” 　　“苏茜！” 　　天哪！苏茜怎么忽然就跑出去了，她平时绝不会这样做的，难道是魔药出隐患了？ 　　奥黛丽神色一怔，她礼貌地向围着自己的男宾们致歉离开，连忙向她的宠物苏茜跑去。 　　然而，在「正义」找到她的宠物狗时，她忽然愣住了，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乖乖……你可真听话……你的主人一定很喜欢你，对吧？” 　　“汪！汪！” 　　她的爱犬苏茜正在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宾怀中，亲昵地被摸着脑袋，狗脸上似乎满是享受的神情，仿佛那名男宾的所有物一般，看得奥黛丽不禁怀疑起她是不是苏茜的主人。 　　而她在看到那名男宾时，心中更是泛起了波澜。 　　他身着洁白主教袍，一头苍翠长发简单束起，胸前挂着一颗由荆棘串起的荧绿宝石，穿着简朴而显得圣洁。 　　仿佛活在田野里的精灵一般，给人不由自主亲近的想法，却又不忍惊扰祂的纯洁。 　　对于奥黛丽，这个身影还有着非凡的意义。 　　「皇后」！ 　　奥黛丽略一观察，便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 　　不论是外表、神态，还是习惯性的发病举止，无一不与塔罗会上的「皇后」形象重合，甚至不需要奥黛丽怀疑，她便完全确认了这名大地母神教会大主教的身份。 序列三还经常犯傻的非凡者，仅此一家！ 　　此时，「皇后」奎恩仍和奥黛丽的爱犬苏茜打闹着，两只手灵巧地在苏茜的毛发间游移着，手指一动，便能让苏茜舒服地吐出舌头，眯起眼睛。 　　靠，拉不住了……克莱恩看着醉心与「正义」小姐的宠物狗快乐玩耍的奎恩，以及隐蔽投来视线的宾客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这里舒服吗？是不是比你主人厉害多了？” 　　奎恩将整只手臂都埋入了苏茜金色的毛发中，手指轻轻一挠，准确地触及了某个地方，让苏茜舒服到欢鸣一声，瘫软下来，变成了一坨金色的毛线球。 　　“呜……汪呜……汪！” 　　明明是我先来的……看着苏茜在奎恩手下任由摆布的姿态，那副求欢的模样连奥黛丽都没有见过，她心中莫名感到酸意咕嘟咕嘟涌了上来。 　　通过「观众」的观察力，她明白，苏茜已经完完全全地沉迷于奎恩的撸狗手法了。 　　再不行动，苏茜恐怕就要变成「皇后」先生的形状了！ 　　奥黛丽连忙叫道：“苏茜！” 　　“汪呜……” 　　不对，我在哪里，这不是主人！苏茜猛地惊醒，抬头一看，自己竟呆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转头一看，她真正的主人正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这里。 　　嗯？这声音有点耳熟？奎恩抬起头，看到了身着华丽长裙的伯爵之女奥黛丽·霍尔，他连忙起身，放开了苏茜：“啊哈哈……晚上好，奥黛丽小姐。” 　　卧槽！撸狗撸到「正义」的了！奎恩不知所措地抿着嘴，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奥黛丽。 　　苏茜汪地一声跑到奥黛丽脚边，心有余悸地晃了晃尾巴。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可怕的亲和力，让她甚至忘记了主人奥黛丽所叮嘱的事项。 　　仅仅听到一声招呼，就不由自主地跑了过去。 　　好可怕的男人……苏茜耳朵垂下，把脑袋埋进奥黛丽裙间，不敢再看奎恩一眼。 　　还好，苏茜还是记得我的…… 　　奥黛丽心中松了一口气，微笑向奎恩问候道：“晚上好，奎恩大主教。” 　　“看来苏茜很喜欢您呢。” 　　“哈哈哈……是吗……” 　　奎恩只能回以尬笑。 　　晋升序列三后，他便能任意驱使中低序列的超凡生物，同时使它们亲近自己。 　　不过他不能说出来，即使「正义」可能已猜出了他的身份。刚才他似乎短暂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不合常理的举动，甚至克莱恩都没反应过来。 　　格尔曼！救我！尬住了！ 　　奎恩见自己把天聊死了，尴尬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隐蔽地动了动手腕，牵动银镯上的细链向道恩·唐泰斯求助。 　　嗯？「皇后」先生在干什么？ 　　「正义」奥黛丽面色不变，实际上却发现了奎恩的小动作： 　　只见奎恩的手腕微微往内靠了一下，身后，气质成熟的道恩·唐泰斯的左手手腕跟着动弹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拉起来一般。 　　“奥……奥黛丽小姐，说起来，我有一位朋友想跟你认识一下……” 　　站在气质优雅淡定，仿佛能读懂人心般的「正义」小姐面前，奎恩只觉得压力山大，小脸憋得通红。 序列三的强大力量并没有附赠相应的情商，也没告诉奎恩怎么在未经允许便玩了别人的狗子的情况下，和狗主人交谈。 　　“快、快来……”奎恩钻进人群中，牵出了表情无奈的富商道恩·唐泰斯。 　　他仿佛嗓子里卡了一团空气般，飘忽地说道：“正……不，奥黛丽小姐，我还有事，您和他聊聊吧！” 　　说完，奎恩埋头挤进了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啧，在「观众」面前，隐藏身份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更何况你这样的铁憨憨！ 　　这下我的身份也藏不住了，好在我还有办法…… 　　被拿出来当挡箭牌的克莱恩心中无奈，早已见怪不怪，向奥黛丽行了一礼道：“晚上好，奥黛丽小姐，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道恩·唐泰斯。” 　　嗯……和「皇后」先生如此亲密的人……「世界」先生？奥黛丽含笑看向唐泰斯：“很高兴见到您，唐泰斯先生。” 　　她在「唐泰斯」三个字稍微加重了点语气。 　　后方，马赫特议员瞪大了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道恩·唐泰斯竟然能让大地母神教会的大主教为他牵线搭桥，去和霍尔伯爵的小女儿搭讪？ 　　我刚刚还劝他不要觊觎奥黛丽小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到疑惑：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教区的主教和一名普通的富商结交，并保持老友般的关系呢？ 　　正当马赫特议员惊奇时，奎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在他身旁气喘吁吁地站定，同时惊魂未定地喝了口香槟，冲他劫后余生般笑道：“哟……马赫特议员。” 　　在看到奎恩大主教举起香槟杯时，手腕上露出的与道恩·唐泰斯手腕上款式相同的银白镯子，与奎恩清秀年轻的容貌后，马赫特议员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钦佩地向唐泰斯先生的背影举了举杯，向这位爱好广泛的绅士致以崇高的敬意。 第77章 泪目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不继续现在的生活，才能不饿肚子，才能穿上真正能抵御寒冷的衣物，才能不去条件恶劣的工厂，在二十多岁就死去……” 　　“呜呜呜……（抽泣）” 　　我承认，唐泰斯先生的演讲确实非常有感染力，可也不至于这样吧……马赫特议员在此刻感到坐立不安，只希望台上的讲话快点结束。 　　因为奎恩大主教的眼泪都要淹到他脚下了。 　　“呜呜呜……”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落到早已被打湿一片的胸襟上，奎恩紧紧抿着嘴，悲伤的呜咽声从喉咙中传出。 　　不是，没必要这么捧场吧……克莱恩站在台上，眼睛时不时瞟向泪流满面的奎恩，心中有点尴尬，又有些感慨。 　　虽然这位老乡日常发病，疯疯癫癫，但是会心疼孩子们的人，总不会是个坏人。 　　克莱恩扫了大厅一眼，总结道：“秉持着对这些贫民孩子的怜悯，秉持着对王国未来的期待，我决定向教会捐出手上的所有考伊姆公司股份，建立一个针对贫民的助学资金，让他们在免费的夜间学校之后，有机会进入真正的知识殿堂……” 　　台下眼泪沾湿衣裳的奎恩第一个抬起双手，啪啪啪地鼓掌。 　　热烈的掌声中，克莱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在奎恩身边。 　　没等他开口，奎恩直接从他怀中抽出手帕，狠狠擤了一下，泪眼朦胧道：“呜……你讲的……真是太真实了，和我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奎恩汪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我就是觉得，这些没有童年的孩子们……实在是太可怜了……（抽泣）” 　　“没想到，鲁恩王国的底层儿童，竟然过着这样悲惨的生活……” 　　“呜汪啊啊啊——” 　　奎恩把脸埋进了克莱恩怀里，肩膀微微颤动。 　　“这个……”感到宾客们投来的视线，克莱恩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俯身在奎恩耳边说道：“那……待会就多捐点呗……” 　　奎恩从他怀中抬起脸，鼻尖红红的，他重重点了点头：“嗯！” 　　算是我对这些孩子们，所能尽的绵薄之力吧……想到这里，奎恩用克莱恩的手帕擦了擦眼角，坐直了身体。 　　埃莱克特拉主教则上前宣布道：“道恩·唐泰斯先生捐献的股份价值1万5000镑，我们将用它建立一个「鲁恩慈善助学基金」，女士们，先生们，如果你们对他的想法认可，同情那些渴求知识的孩子们，可以参与这个基金。” 　　说话间，他指了指旁边的奉献箱。 　　奎恩毫不犹豫地从口袋中抽出支票和钢笔，唰唰唰在上面写下一串丑陋的数字。 　　克莱恩瞄了一眼，手猛地抽搐了一下，上面的金额映入眼帘： 　　十万镑！ 　　卧槽！这时，克莱恩心中只剩下一个词在回旋着。 　　似是感受到唐泰斯震惊的视线，奎恩抬起头有些抽噎地说道：“钱对我已经没用了，与其烂在手里，不如捐给这些孩子们……” 　　“那你的产业呢？不需要资金运转吗？” 　　克莱恩诧异地问道。 　　“嘿嘿……”奎恩轻松一笑，仿佛谈论的只是几个便士，“全卖给教会啦。” 　　“唔……这些年经营所得的利润，加上我在教会工作的报酬，我现在的总资产大概有……” 　　奎恩掰着手指数了数，转动了高考后便没再用过的小脑瓜，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几百万镑？” 　　卧槽，富婆……不是，富翁！ 　　克莱恩忽然想问奎恩一句：您还收干儿子吗？ 　　奎恩站起身，向奉献箱里投入了自己的支票。 　　圣安东尼看到了奎恩脸上了泪痕，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在看清奎恩手中支票的金额时，他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奎恩主教，女神也会祝福您的善行的。” 　　“不至于……” 　　奎恩脸色一红，有些受不起这样的称赞，投下支票后便慌忙跑到了唐泰斯的身边，此时他正静静站立品尝着杯中的酒。 　　“来一杯？”道恩·唐泰斯向他递来一支香槟，“刚才哭的都口渴了吧。” 　　“我没有哭……”奎恩轻轻踢了一脚唐泰斯的小腿，羞耻道，“我只是……只是眼睛流汗了！” 　　克莱恩看着奎恩，轻笑一声道：“嘴真硬。” 　　奎恩毫不犹豫地回击道：“你试过？” 　　“嘿！”克莱恩眉毛一挑，向奎恩逼近一步，俯视着逐渐慌张左顾右盼的奎恩，勾起嘴角道：“你想让我试试？” 　　“我呸！没门！” 　　像是全身血液集中到脸上，奎恩的脸蓦地红了，他伸出手，把唐泰斯的脸轻轻推到了一边。 　　“……”不远处，霍尔伯爵停下了脚步，有些犹豫是否该上前攀谈，打破二人之间的良好氛围。 　　他的皮肤已有点松弛，肚子明显鼓起，但可以看得出，他年轻时相当英俊，就算现在，他蕴含笑意的蔚蓝眼眸和漂亮的两撇胡须也让他不至于难看。 　　“爸爸，您想和奎恩先生他们说话吗？” 　　身侧，小女儿奥黛丽同样看着奎恩和唐泰斯，满眼都被笑意淹没。 　　“嗯……”霍尔伯爵捋了捋小胡子，露出微笑道：“这个时候，我就不打扰他们了，免得招人嫌弃。” 　　“呵呵……”奥黛丽眼睛亮亮的看着二人，掩嘴笑道：“是呢。” 　　霍尔伯爵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 　　“唐泰斯。” 　　晚会的尾声，奎恩摇晃着手中的香槟，眼中仿佛覆上朦胧的色彩，他忽然向克莱恩开口道：“你说……如果回不去了，呆在这里，似乎也挺好。” 　　“……”道恩·唐泰斯沉默了，眼中光芒沉寂，仿佛陷入了思考。 　　“呵呵……”奎恩见他不答话，抿了一口酒，自顾自说道：“来到这里越久，我心中的某种使命感愈发明显，相比之下，我以前一直以来的心愿似乎变得淡了。” 　　“我希望……他们都能完整渡过一生。” 　　“你是说那些孩子们？” 　　克莱恩开口问道，眼眸凝视着杯中之物，心中各种想法翻腾。 　　“不，不止于此。”奎恩嘴角勾起，眼睛亮晶晶的，宛如映照出明亮的夜空，拥抱着整片大地。 　　“所有，我希望的是所有。” 　　“嘿……”克莱恩摇头失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你的想法，即使是神明也无法实现。” 　　“啧，人要有理想，有理想才算人！” 　　奎恩也笑了，轻轻给了唐泰斯一肘。 　　忽然，他的表情又变得认真起来，他轻轻捧起唐泰斯的双手道：“唐泰斯，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这里度过快乐的一生。” 　　“以往的事，以往的人……我已经要忘记了，我现在只有你们了。” 　　“和我们一起好吗？在这里，我们一起实现我们的理想。” 　　我已经……要失去我的家乡了……霎时间，奎恩望向克莱恩的眼神竟多出了些许哀求，他害怕孤独。 　　听到他口中的话语，周围，不止太太们，许多绅士们都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个吗……”克莱恩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有些悲哀，像是与老友走上了不得不分道扬镳的歧途。 　　恍惚间，队长、老尼尔、科恩黎的面孔一一闪过，他心中一直坚定不移的想法动摇了。 　　“我……我……”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克莱恩嘴唇有些颤抖，心中被各种想法填充紊乱。 　　良久，他叹了口气，嗓音有些滞涩地说道：“我——” 　　与奎恩不同，在克莱恩的心中，他仅仅离开了几年，脑海中的那一个个人仍是那样鲜明，他只是一个远行的游子，他与家的联系仍然在。 　　而奎恩，他的脑海中，那一个满是魔力的词汇已经变得陌生了。 　　可我还没有！我还没忘记我的家乡！我要回去！！ 　　咬紧了牙，克莱恩挣开了奎恩的手，近乎低吼般说道：“我不愿意！” 　　这声咆哮，仿佛在对奎恩说，也仿佛在对他自己说。 　　噢……在一众宾客们失望的叹息声中，道恩·唐泰斯转过了身，逃也似地离开了会场。 　　不愿意……吗…… 　　奎恩轻轻举起酒杯，颤抖地抿了一口。 　　苍翠的长发低垂，遮盖了眼帘，也遮盖了奎恩的内心。 　　“唉——” 第78章 暂别 　　算了，既然他不愿意，我也没必要逼他。 　　奎恩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缓步走出人群，所经之处，宾客们都自觉的让出道路。 　　“我相信他会回心转意的。” 　　他忽然自语道。 　　银晃晃的镯子上，一条断裂的透明锁链无助地摇摆着。 　　该回去了。 　　…… 　　两天后，六月二十二日周三，比基尼海滩叩叩叩！ 　　“斯诺！” 　　砰！ 　　金黄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黑发赤瞳的斯诺如同幽灵般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中，他看向门口道：“我还以为你要在……” 　　“噗哈哈哈！！” 　　斯诺说到一半，忽然指着门口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奎，奎恩……你变得哈哈……好小只哈哈哈！！” 　　“啧！”奎恩一跺脚，小脸涨的通红，“我这是有原因的！” 　　“卧槽哈哈哈……我刚才还以为，我看到的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哈哈哈……” 　　斯诺越笑越开心，几乎有满地打滚的趋势，指着不到他腰部的奎恩，颤颤巍巍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唔……还是格尔曼好些，我回来干嘛！奎恩胸前轻轻起伏着，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心中满是后悔回来的想法。 　　“哈哈哈……”斯诺笑了一会，声音渐渐消了下去，他直起腰，抹掉笑出的眼泪，恢复了原本冷漠装酷的样子——再笑下去，奎恩恐怕就要恼羞成怒了。 　　他嘴角微翘，用一种哄小朋友的语气般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你的魔药药要快点消化化了哦……教会那边一直在等……” 　　“口区——” 　　没等奎恩反应，斯诺就已经把自己恶心到了。 　　呃……我才刚找到消化方法没多久啊……奎恩小脸一皱，自动忽略了斯诺的屁话，苦恼地想着。 　　奎恩由他的序列三「抬棺人」的名称得出，「抬棺人」的扮演必定与生命的结束，灵性的终结相关。 　　根据他们大地母神教会的理念，这代表着一段轮回的结束，同时也象征着另一段轮回的开始。 　　不完整的生命过程在他们看来是不好的，需要修正的。所以，横死的、冤死的生命所滋生出的恶灵、怨魂、幽灵等，同样被视为影响生命轮回的一部分，而「抬棺人」则对这类存在有极高的压制性。 　　奎恩总结出，想要扮演「抬棺人」，最重要的便是维持「轮回」，即让生命有始有终。 　　所以他所做的救治伤员，消灭恶灵，清除异变等行为都能带来反馈。 　　同样，不正常的、相反途径的非凡者同样在「异变」这一类，例如身受诅咒肉体异变精神堕落的「囚犯」，「罪犯」途径； 　　又例如逐渐将自己转变为冥界生物，成为游荡与生与死界限的「收尸人」途径，击杀这些非凡者，同样能够促进魔药的消化。 　　我之前救治病患，剿灭玫瑰学派，击杀「不死者」羽蛇的行为都带来了魔药消化的反馈，而且很迅速！ 　　只要再将几个半神级的、受诅咒的生命击杀，我便能完全消化「抬棺人」魔药了！ 　　作为「抬棺人」，奎恩对于生命与灵性有着无与伦比的掌控力，他所击杀的畸变生命所拥有的一切信息都能被他掌控。 　　由此，奎恩可以结合「母巢」和他本身的能力「葬仪」，用消耗大量灵性的方式，制造出长久存在的，与生前实力相差无几的非凡生命复制体，供他驱使战斗。 　　奎恩也能做到令死亡不久的生命复生，使他们能够完整过完一生； 　　他也可以主动自杀，将自己投入轮回，通过附近任意一个生物再次降生，从而摆脱自己身上的诅咒与疯狂，代价是他将暂时陷入虚弱状态。 　　“唔……”奎恩鼻子一抽，忽然感到万分悲伤。 　　他离失去他的大宝贝越来越近了。 　　“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快进来，这里的阳光亮的让我难受！” 　　斯诺见他没反应，直接上前抢过了奎恩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拎起奎恩本人，像提着两个大行李一样走回了教堂。 　　一颠一颠地，他们穿过长廊，走进大厅。 　　直到柔软如棉花般的微光穿过金黄色的落地窗，洒在奎恩身上时，他才终于露出微笑。 　　“斯诺，我回来了。” 　　他轻轻对斯诺说道。 　　“回来就回来呗，你说什么屁话呢？” 　　斯诺回以诧异的眼神：“赶快消化魔药，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看你变成女人的样子了！” 　　“我吊你m——” 　　…… 　　另一边，间海，前往拜亚姆的客轮上。 　　克莱恩看着手中的被捏的皱巴巴的信纸，怔怔出神。 　　信纸上的一段段丑陋的字段还在他脑海中奔跑着：“亲爱的格尔曼：“那个……（划掉）” 　　（一长串被涂黑的部分） 　　“唉，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些事情。” 　　“昨晚的那些话，都不是我酒后失言，而是我在心里憋的很久的话语。” 　　一段段文字浮现，克莱恩迷茫地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你穿越来多久了，有超过十年吗？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还记得家乡的模样，我却淡忘了。” 　　“我今年二十五岁，加上前世的年龄，今年正好四十，穿越那年我十五。” 　　“我作为一个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的时光，不知道你是否也是这样？” 　　“哈哈，说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记得家乡的模样啦！” 　　奎恩……克莱恩心中忽的一痛，捏紧了皱巴巴的信纸。 　　“不必为我难过，如果你仍想要离开，在分别的那一天，也不必为此感到多么悲伤。我早已离不开这里，在这里，我还有未竟的事业要完成。” 　　“那晚，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可我想了想，还是写在信上吧。” 　　“如果你哪天，回心转意，来比基尼海滩，或者我去你那里，我们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最后，如果你需要帮助，召唤我的信使，我会来。” 　　“好啦，就这么多，掰掰……” 　　手中的信纸滑落，双手捂住了眼睛，一滴滴水珠滑过脸庞，克莱恩的肩膀轻轻耸动。 　　“为什么……” 第79章 猎物 　　提亚那港的夜晚，是很好的月光。 　　如血的月华着落大地，将沙滩上的海水染成粉红色。 　　哗啦……哗啦……海浪锲而不舍地扑向沙滩，向无穷宽厚的大地不自量力地进攻着，而后碎成一片片水花，留下被冲上海岸的一块块猩红血肉。 　　提亚那港的海岸被血染红了。 　　玫瑰学派残留的据点内，体表遍布棕黑色狼毛，面目狰狞可怕的「狼人」桑迪亚哥却蜷缩在一个脏兮兮的木箱中，哭哭啼啼地祈祷着：“生命与美丽的象征……我祈求您能让我活过这一晚……” 　　他不明白，为何宛如神祗一般强大的阿格里大祭司，在那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发小女孩面前竟不堪一击。 　　就在他们抓来新鲜的纯洁祭品，准备向原始月亮献上祭礼时，那名可怕的非凡者就闯了进来，手提比自己长一倍有余的漆黑巨镰，直接将台上的阿格里大主教的头砍了下来，随后开始轻松虐杀起据点内的信徒们。 　　冰冷诡异的幽绿藤蔓包围了玫瑰学派的据点，将这里变成了出不去的死寂之地。 　　凄厉的惨叫声响了一整晚，祂仿佛是在戏耍般，漫步在每一个逃亡的信徒身后，愉悦地做着狩猎的游戏。 　　桑迪亚哥痛苦地闭上眼睛，粗野地嗓子里隐隐传出小女孩般的啜泣声：“谁能救救我……” 　　这时，一道如砂纸摩擦般嘶哑冰冷的声音从桑迪亚哥藏身的箱子外响起：“咳咳……” 　　“谁！” 　　「狼人」桑迪亚哥吓得像是个二百多磅的孩子，他直接失去了理智，指甲变长变尖，破开木箱，吱哇乱叫地向木箱外的黑袍老者冲去。 　　见到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名可怕的小女孩，桑迪亚哥眼睛微眯，而在辨认出那名黑袍老者的身份后，他更是惊恐万分地跪伏到了地上，恐惧又惊喜的低声叫道：“阿格里大祭司！” 　　可是，阿格里大祭司不是被看下头颅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一点疑惑忽然出现在桑迪亚哥的心底，不过他很快抛之脑后——阿格里是最接近神祗的人！ 　　他的能力岂是凡人能窥探的？！ 　　阿格里大祭司从地上扶起了桑迪亚哥，布满惨白胡须的面容显得慈祥而和蔼，他微微翘起嘴角，和煦地说道：“终于又找到一个活着的了，你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那名突袭者杀死了所有人，我们需要保留力量，现在让我带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啊……”桑迪亚哥先是一怔，他以为阿格里大主教已经杀死了那名入侵者。 　　不过，他还是惊喜地回答道：“赞美您的仁慈，阿格里主教！” 　　随后，他的惊喜更加大了，因为，在阿格里主教的身后，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迈卡、加文斯、鲁道夫……原来你们都活着，我还以为你们已经……” 　　他惊喜地说到一半，忽然噎住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们被砍下了头颅……桑迪亚哥看着面前，微笑注视自己，一动不动的玫瑰学派信徒们，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你是想说，你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是吧？” 　　面容灰黑、两眼空洞的迈卡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一旁的加文斯给了他一肘子，打得迈卡胸骨凹陷，皮肉糜烂，他笑骂道：“他妈的，你可不要把他吓死了，那可太没意思了！” 　　“哈哈哈！” 　　鲁道夫捧着摇摇晃晃的肥大肚子，咧开苍白的厚嘴唇夸张笑出声来，笑到口吐鲜血，笑得满地找头。 　　“你……你们……” 　　桑迪亚哥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们，颤抖了两秒钟，忽然失控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死了，对不对？” 　　“哈哈哈！猜对啦！” 　　同样的，阿格里大祭司，迈卡、加文斯、鲁道夫诡异地开怀大笑起来，身上的腐烂皮肉再也不加掩饰，噼里啪啦落下。 　　桑迪亚哥仍在神经质地大笑着，仿佛要将谁给逗乐，四个苍白的骨架无声走近，撕咬起他的肉体。 　　“啊——” 　　凄厉惨叫声自提亚纳港的海岸边传出，仿佛点缀了这一片死寂无声的大地。 　　…… 　　沙滩上，血海中，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躺在藤椅上，随意摆弄着手中铭刻邪异亵渎花纹的人偶，小声嘟囔着：“怎么都是「囚徒」途径的半神，好想要其他序列的魔像啊……” 　　藤椅下，四个同样铭刻邪异恶毒花纹的人偶插在血沙中，无声弥漫着可怕的诅咒气息。 　　接着消化魔药的由头，奎恩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穿梭在苏尼亚海域各处，横扫了海内外一切有半神坐镇的玫瑰学派据点，击杀了四尊半神，将玫瑰学派力量彻底打压至极点。 　　我掐指一算，等到消息传到，玫瑰学派差不多要出动天使来gank我了，会不会是「神孽」斯厄阿？奎恩躺在藤椅上，心中思考着。 　　尽管奎恩的力量恢复了不少，「抬棺人」魔药也消化了大部分。 　　可是在面对序列一的「神孽」斯厄阿时仍显得不堪一击。 　　“再过几天……就回本部避难，等晋升「荒芜主母」之后，我再出来浪！” 　　“「荒芜主母」……呜呜呜……” 　　一想到不久后的晋升，奎恩便又悲从中来，两滴泪水从脸庞滑落：“呜呜呜……再送走一个序列四，我的魔药就要消化了……” 　　“我的鸡儿啊……” 　　然而，问题就出在魔药消化的缺口上。如果奎恩贸然晋升，即使没有失控成功晋升，他的实力也会比常规的「荒芜主母」偏弱，在面对玫瑰学派的天使刺杀时会更加难抵抗。 　　除了潜伏在城市中的玫瑰学派，其他的据点我已经找遍了，在哪还能够找到一名「深渊」「囚犯」或者「收尸人」途径的半神，能好心地献出自己的生命，帮助我消化掉魔药呢……奎恩苦恼地揪着辫子，一时间不知道有谁能让自己「送走」。 　　“啾！” 　　这时，一个透明虚幻的鹿首从面前的虚空探出，那是奎恩的信使。 　　“嗯？” 　　奎恩立即坐起身，看着小鹿信使欢快地一摆脑袋，将叼着的信件甩到了他的怀里。 　　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瞧，看到信件上的落款人，奎恩惊喜又兴奋地笑了出来。 　　格尔曼·斯帕罗给他回信了！ 　　在小鹿信使奇怪的注视下，奎恩激动而欣喜的笑容渐渐凝固，而后沉降为寒霜般的冰冷。 　　呼呼—— 　　蓦然间，海滩上的血肉尸骨骤然风化，宛如遭遇了千万年的岁月般，湮没于沙中。 　　他嘴角勾起，翘起了二郎腿，玩味地念出了一个名字：“因斯·赞格威尔？” 　　…… 　　某个房间内，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握着一根洁白的羽毛笔，唰唰唰书写着什么。 　　忽然，手掌中的羽毛笔一颤，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写下了一连串急促而凌厉的文字： 　　“多么可怕啊！也许是某次不彻底的谋杀，也许是某段渊远的仇恨，「因斯·赞格威尔」这个名字进入了大地母神教会的大主教奎恩·弗里眼中，引起了祂的重视……因斯·赞格威尔有大麻烦了。”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因斯·赞格威尔落入奎恩·弗里的手中。身为一名掌控多个半神级魔偶的「抬棺人」，奎恩·弗里能令他的死亡，成为一种奢！” 　　“不！” 　　略显苍白的手掌一顿，而后愤怒地失控地狠狠一锤桌面。 　　“为什么……” 　　因斯·赞格威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面色十分苍白，他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一段不甘的低语：“该死！” 第80章 “皇后”参演 　　他会来吗？ 　　无穷灰雾之上，克莱恩头戴三重冠冕，身披教皇法袍，执掌着白骨权杖，静静凝视着虚空中的红色星辰，他这样问自己。 　　我告诉了他因斯·赞格威尔的方位，同时也说明了他对我的威胁……可是，可是……如果我伤了他的心，他不愿来，那该如何呢？ 　　灰雾缓缓流转着，心中复仇的激动很快将忐忑压下，克莱恩不再犹豫，挥动白骨权杖，狂风卷着雷霆从法杖顶端的天青色宝石冲出，冲向了代表达尼兹的祈祷光点。 　　…… 　　另一边，加尔加斯群岛，白亚姆城中。 　　“我——草！” 　　奎恩一把将地图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破口大骂道：“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拜亚姆和白亚姆为什么是两个地方！” 　　“为什么费内波特语的音译相同，意译却是两个不同的意思！” 　　“我他妈讨厌鲁恩语！” 　　发泄了内心的懊悔后，奎恩不敢再耽搁，飞快捡起地图，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找到了「慷慨之城」拜亚姆的方位，身形沉入大地，向西北方飞速赶去。 　　希望不要等我到达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奎恩凝视着眼前漆黑的土壤，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腰带上，一个带有死寂荒芜气息的药剂瓶挂在上面，与长袍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还有几分钟，格尔曼，等我…… 　　轰隆！轰隆！ 　　一道道狂暴的雷霆落在复活广场上，因斯·赞格威尔艰难地左突右闪着，不时有一道电浆于身上绽开，使他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不能再等了！ 　　奎恩·弗里很可能开始行动，加上不明出现的半神级的闪电风暴，种种忽然出现的意外因素使自己这边的局面更加危急，因斯·赞格威尔的心中很快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犹豫，再次制造大范围的沉眠，同时将戴莉·西蒙妮和伦纳德·米切尔拉入了梦境。 　　紧接着，他直接拿起「阿勒苏霍德之笔」，在自己手臂处的衣物上飞快写道： 　　“因斯·赞格威尔今天的状态非常好，能有效驾驭住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所以，他决定不做任何保留，拼尽全力，逃离这里！” 　　随着那古典羽毛笔最后一笔落下，因斯·赞格威尔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深黑，如同染上了墨水，周围细密的纹路一点点延伸开来，组成了奇异而扭曲的神秘符号。 　　他的腰间，他的肋部，衣物膨胀，血肉蠕动，刷得长出了四条没有皮肤，缠满血管的手臂。 　　那手臂之上迅速就覆盖满了白色的羽毛，死寂的气息往外荡漾开来。 　　同时，因斯·赞格威尔的牙齿一根根拔长，变得锋利，表面镶嵌有诸多模糊的，渺小的脸孔。 　　也就是眨一下眼睛的工夫，这位守夜人已然趴在了地面，成为了有八条「腿」和白色羽毛的奇异怪物！ 　　整个广场区域，莫名来到了夜晚，泥土之中的虫豸，地砖上面的细菌，一个接一个死去，进入了永恒的沉眠。 　　吼！ 　　他发出了一道似人非人的凄厉吼叫声，左突右冲，寻找着闪电风暴交替时的薄弱处，伺机待发，随时都有可能逃离。 　　灰雾之上，克莱恩身体前倾，双眼死死盯着现实中的场景，掌中权杖不断发出一道道可怕的攻击，坚守着闪电风暴的包围圈，同时尽力缩小着。 　　他正在拖延时间，等到当地教区的大主教或者是奎恩来到，因斯·赞格威尔便绝无逃生的可能。 　　奎恩……奎恩……克莱恩心中有些急切的呼唤着，复仇的火焰空前燃烧，一点点的松懈都有可能放跑因斯·赞格威尔！ 　　不甘的血丝慢慢爬上了克莱恩的眼珠，如果奎恩到来……如果奎恩到来…… 　　这时，因斯·赞格威尔有了新的动作！ 　　眼见一时之间根本摆脱不了雷击，因斯·赞格威尔当即收起一条「腿」，拿着「0-08」这羽毛笔，边跑边在自己身上写道：“一个未知的存在被战斗吸引了过来，对因斯·赞格威尔的遭遇非常同情，决定出手帮他，带着他从灵界离开！” 　　已布满焦痕和裂缝的复活广场上，环境陡然变暗，多了宛若实质的阴沉与森冷，就连刺目的银白闪电都无法将这种感觉驱散。 　　戴莉·西蒙妮敏锐地察觉到有未知的生物正穿梭灵界，靠近这片区域，心中一下涌现出不好的预感，似乎已然看见因斯·赞格威尔借助这意外的变化轻松逃离，不知去向。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哀伤，像是想起了那个沉稳、呆板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甜蜜而温柔的弧度。 　　闭着眼睛的戴莉心中一沉，从衣物暗袋中猛然拔出了一个金属小瓶，拧开瓶盖，正要喝下去。 　　“喂！等一下！” 　　一道陌生的柔软声音响起，戴丽心中一惊。接着，她的手腕忽然被狠狠地击中了。 　　“啊！”她惊惶地叫出声来，不受控制地张开手掌，装满「灵之花」药剂的金属小瓶滑落，咕嘟咕嘟滚落在地，其中的药液洒落一地。 　　不！戴莉呆住了，她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倾泻一地的「灵之花」药剂，心中忽的涌上了巨大的悲伤与无助。 　　“你！！” 　　没有更多的言语，戴莉无比愤怒地转向身后，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阻止自己复仇的人。 　　看清来人后，她忽然愣住了。 　　这个人，她似乎在圣塞缪尔教堂见过一面，她依稀记得，这个陌生的人虽然不是黑夜女神教会的人，自己却对他格外尊重。 　　那个人嘴巴一开一合，说出了让戴莉不明白的话语：“小妹妹，泥在干神魔，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说话的人身着洁白主教袍，胸前挂着一颗由荆棘串起的荧绿宝石，外表像是少年模样，五官柔和，难以分辨性别，柔柔的亲和感无形散发而出，给人以母亲般温暖舒适的感觉。 　　“我的药剂……” 　　感受到广场中忽然多出的身影，因斯·赞格威尔狰狞邪异的巨大躯体骤然一震，绝望、无助的情感如同火山般滚滚涌出，一道闪电趁虚而入击中了他的躯体，使他又一次凄厉地惨叫出声。 　　灰雾之上，身披深蓝主教袍的克莱恩霍然站起，神色激动而欣喜，嘴角的笑意不加掩饰地展露出来。 　　来人正是奎恩·弗里！ 第81章 安排上了 　　“不知道'灵之花'药剂的副作用吗？” 　　看着这个不珍惜自己性命的妆容阴沉的女性，奎恩有些生气地问道。 　　“你……”戴莉涂上蓝色眼影的双眸死死盯着奎恩，愤怒的火焰腾地升起，她揪起奎恩的衣领，失去理智般咆哮道：“你懂什么！！” 　　“啊！” 　　忽然，她的大脑似乎遭受了狠狠一击，使得戴莉忍不住痛呼出声。 　　“我懂什么，我懂什么是吧？！”奎恩更生气了，他捏紧拳头，在戴莉光洁的脑门上接连落下几个爆栗，打得她抱头乱窜。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来做！交给大人来做！” 　　看着戴莉躲到了伦纳德的身后，眼角逐渐有了泪光，奎恩才收回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仇恨是支持你活下去的理由，不是驱使你去死的理由！” 　　“求助也好，雇佣也好，总之，自己往上送是最愚蠢的行为！” 　　戴莉抱着脑袋，躲在伦纳德身后，胸膛不甘地起伏着，眼睛看了看洒满地的药剂，又看了看奎恩，不知该骂回去还是该认错。 　　此时，因斯·赞格威尔的身后，灵界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虚幻高贵的影子逐渐浮现，她的目光落在了广场中央，眼看就要将他带离复活广场，帮助他成功逃脱。 　　戴莉猛然反应过来，她闭上眼睛，指向因斯·赞格威尔，焦急地对奎恩说道：“快阻止他！他要被灵界生物带走了！” 　　“请帮帮我们！” 　　“这个……” 　　在看清因斯·赞格威尔身后的灵界生物的样貌后，奎恩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却又尽力憋着的样子。 　　一个虚幻的美丽鹿首从虚空中探出，叼住了因斯·赞格威尔的一只变异肢体，似乎即将拖走赞格威尔。 　　忽然，那颗鹿首叼走因斯·赞格威尔的动作一滞，她一转头，看到了广场边缘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奎恩。 　　“哈哈哈！” 　　灰雾之上，看清那个被赞格威尔呼唤来的灵界生物的外形后，克莱恩直接笑出了声，他认出了那尊灵界生物的身份。 　　她是奎恩·弗里的信使！ 　　“嗯……” 　　奎恩挑了挑眉，双手抱胸，下巴冲那颗虚幻鹿首抬了抬下巴。 　　鹿首微微一颤，不敢犹豫，直接呸出了嘴中的因斯·赞格威尔，将其抛落在地上，一扭头，消散在了空气中。 　　“……”因斯·赞格威尔一时间呆住了。 　　在他的身上，那只羽毛笔自行书写起来：“未知的存在降临到了复活广场上，即将带走因斯·赞格威尔。不，她，她竟然是奎恩·弗里的信使！哎呀，它放弃了因斯·赞格威尔，她决定听从奎恩·弗里的命令离开这里。” 　　“因斯·赞格威尔实在是太倒霉了，遇上了近乎0概率的事情！” 　　雷击之中，因斯·赞格威尔被神秘符号簇拥的漆黑眼眸内，一点血红的光芒亮起，又平息了下去，他握着羽毛笔的「手」再次于体表写道：“又有个未知存在受到吸引，来到附近，试图进入现实世界……” 　　这样写作水平，简直比卷毛狒狒还更逊一筹！看着因斯·赞格威尔强行续写的行为，奎恩只是在心里无情地嘲讽，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写到这里，羽毛笔霍然顿了一下，自行往下写道：“来了，来了，它，祂是蕾妮特·缇尼科尔！不，蕾妮特·缇尼科尔在驱赶着周围灵界的所有生物，祂看了因斯·赞格威尔一眼，祂收回了视线，祂离开了这里，祂继续于附近游荡。” 　　“因斯·赞格威尔太不走运了，太不走运了！” 　　因斯·赞格威尔高速移动的身体突地顿了一下，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轰隆！ 　　粗大的银白闪电落下，重重劈在了八条腿的「怪物」身上，劈得因斯·赞格威尔往前腾起，发出不属于人类般的嘶叫。 　　他漆黑的眼眸中，血红的辉芒爆炸般扩散了开来，化作两个嗜血、残忍、疯狂的光团。 　　“因斯·赞格威尔再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住良好的状态，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略显残破的羽毛笔越是书写，越是黯淡，渐渐停止了下来。 　　让人起了层鸡皮似疙瘩的嘶吼声里，无尽的黑暗扩散开来，即将把戴莉·西蒙妮和伦纳德·米切尔给拉入梦境！ 　　奎恩眉眼带笑，没见他做出动作，一股柔和而温暖的力量荡漾而出，笼罩了伦纳德和戴莉，使他们完全免疫了因斯·赞格威尔的沉眠之力的影响。 　　该死！该死！！ 　　因斯·赞格威尔不再抱有任何侥幸，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序列三圣者！ 　　拥有复数对眼眸的苍白面庞上，因斯·赞格威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完全放弃了反扑的打算，竭尽全力想要逃离。 　　奎恩清秀的脸庞上，笑意愈发明显，他伸出了一只手掌，缓缓对准了因斯·赞格威尔。 　　忽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脑袋微侧，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嗯？原来是这样。” 　　倾听了一会，奎恩的表情有些古怪，随后又转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紧紧闭着双眼的伦纳德·米切尔，轻轻点了点头，忽然痛苦地大喊出声：“啊！我不行了！” 　　奎恩两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面上，身后长发胡乱挥舞摇曳着，仿佛又来到了失控边缘，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因斯·赞格威尔，你好强大！” 　　灰雾之上，克莱恩闭了下眼睛，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啥玩意？因斯·赞格威尔巨大的扭曲身形又是一滞，忽然有些怀疑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放过这个莫名出现的无比宝贵的机会，猛地加快速度，几乎要冲出了雷暴的边缘！ 　　渐渐的，还有一定理智的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闪电的频率在变慢！ 　　制造雷击找不到踪迹的那个人似乎已接近极限，灵性即将消耗殆尽！ 　　因斯·赞格威尔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边高速奔跑，边用古弗萨克语低沉说道：“你们都要死！” 　　他似乎已忘记了要逃离。 　　你们都要死……伦纳德·米切尔听到了这句话，却没有一点办法。因为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无法确定因斯·赞格威尔的位置，无法用灵性锁住对方。 　　而奎恩·弗里莫名其妙的倒下也令伦纳德震撼万分，无法睁开眼睛的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同为半神的奎恩大主教会如此轻易被因斯·赞格威尔击败。 　　绝望与无力感再一次爬上他的心脏。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廷根市。回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回到了与梅高欧丝激战的那一天，变回了那个软弱无力，什么都阻止不了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明明想要帮队长和克莱恩，明明克服了恐惧，明明有老头可以提供辅助，却因为序列太低，实力不够，很快就被击晕过去，无法参与后续的战斗，只能在醒来时看见两具尸体，只能用直面亲属们的痛苦来化解内心的自责。 　　廷根市悠闲的生活，自认为戏剧主角却又不用承担责任的感觉，让伦纳德一直怀念，可越是怀念，他越是痛恨那样的自己，越是懊恼为什么不早点努力。 　　紧闭的眼前，光影晃动，伦纳德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头，急促地低喊道：“老头！” 　　“老头！” 　　这一次，他脑海内没有声音回荡，无人给予辅助，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依旧在沉睡。 　　伦纳德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脑袋忍不住跟随光芒的闪现左右移动，然后嗓音略显嘶哑，语气明显慌乱地喊道：“奎恩主教！” 　　“奎恩主教！” 　　“奎恩主教！！” 　　躺在地板上，奎恩·弗里坏笑看着伦纳德·米切尔慌里慌张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扣了扣鼻子，故意不做应答。 　　就在刚才，他正要出手灭杀因斯·赞格威尔之时，「愚者」忽然向他的脑中传递了一个影像： 　　格尔曼·斯帕罗在一个房间中虔诚地祈祷道：“请让奎恩·弗里不要杀死因斯·赞格威尔，保护好在场的一男一女两名黑夜女神教会非凡者。” 　　现在，奎恩明白格尔曼这样说的用意了： 　　他要借这次狩猎，迫使伦纳德·米切尔诵念「愚者」的名！ 　　因此，在关键时刻，奎恩忽然停手，转而装出了不敌赞格威尔的模样。 　　尽管演技稀烂，却也成功蒙骗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伦纳德·米切尔。 　　呼唤声逐渐变低，消失在了雷鸣之声里，伦纳德的脑袋一点点垂落，脸上又一次充满自责和痛苦。 　　他嘴唇一阵翕动，双手松开又握紧，整个人凝固了好几秒钟。 　　突然，他表情一下变得决绝，脸部扭曲地张开了嘴巴，用古赫密斯语低沉念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祈祷声刚有落下，他脑海内就奇异地多出了一副画面： 　　似乎变成了蜘蛛或畸形羽狼的因斯·赞格威尔正快速奔走，躲避雷击，时不时想要袭击自己或戴莉·西蒙妮。 　　而与正常不同，这幅画面里，因斯·赞格威尔的身影相当模糊，几乎是用一片红光来代替，只能用来确认位置。 　　伦纳德先是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笑得眼泪一滴滴滑落。 　　他毫不犹豫抬起左掌，将那只手套抵在了额角，然后用右手，紧紧握住了「窃运者」符咒。 　　“命运！” 　　艰涩神秘的古赫密斯语单词回荡之中，伦纳德一边让身前有透明书册凝聚而出，于「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的飘渺吟唱里翻至其中一页，一边锁定了那长着不少白色羽毛的八条「腿」怪物。 　　银白的闪电猛地爆发而出，伦纳德·米切尔表情狰狞地扔出了那枚符咒，纵声喊道：“去死吧！因斯·赞格威尔！” 　　噗……可怜的孩子，被格尔曼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看着伦纳德似乎丰富至极的内心戏，奎恩死死捂着嘴，满地打滚不让自己笑出声。 　　憋着憋着，奎恩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这孩子，和格尔曼是什么关系？ 第82章 晋升 　　「窃运者」符咒刚一离开伦纳德·米切尔的手，就消失在了半空，不知去了哪里，让他和因斯·赞格威尔所在的位置同时变得黯淡，就连膨胀开来的银白风暴都无法照亮。 　　这一刻，伦纳德只觉自己体表在发麻，似乎已经有闪电在上面跳跃，产生了针刺般的微痛，随时会让他的身体彻底碳化。 　　但接下来，他并没有被无法忍受的剧痛袭击，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有一件事情发生了，一道张开爪牙的闪电狠狠劈落于他的身前，击碎了地面，焦黑了泥土。 　　克莱恩在伦纳德·米切尔使用「窃运者」符咒的同时，主动让自己的雷击偏离了因斯·赞格威尔！ 　　“啊！” 　　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因斯·赞格威尔周围浓郁的黑暗未能抵消那一道道银白闪电交织成的风暴，任由身体被席卷入内。 　　他承接了伦纳德·米切尔被「闪电风暴」吞没的命运！ 　　轰隆！ 　　低沉的雷鸣猛地炸响，雷霆的森林迅速消散，可前一次闪电风暴还未彻底结束，高空又落下了一道又一道银白的电光，掀起了新的巨浪。 　　轰隆！轰隆！ 　　雷神的怒吼接二连三，刚才降低的闪电频率又恢复了正常，而且更加没有间隙，以至于因斯·赞格威尔所在的位置纵有一层层黑暗外涌，也无法泯灭全部的银白。 　　好几次风暴之后，刺目的光芒终于黯淡了下来，细小的电蛇虚弱地向着四周乱窜。 　　因斯·赞格威尔依旧立在那里，没有倒下。 　　不过，他有着漆黑眼眸、血红光团、神秘符号的头部已是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缝隙，缝隙里血肉焦黑，灰白色的液体正一点点溢出。 　　他肋部和腰间的四条「腿」也彻底焦黑，蜷缩了起来，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掉落。 　　那上面，不仅白色的羽毛难见踪影，而且连缠在表层的血管都碳化粉碎，散了一地，与身躯高度一致。 　　但就算是这样，因斯·赞格威尔还是没有死，获得了神性的生物拥有着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生命力！ 　　他眼中血红的光团愈发浓郁，暴虐疯狂的气息再也无从减弱，心中充满了悔恨的情绪和想要发泄的冲动。 　　“该死，该死！”因斯·赞格威尔发出咆哮，丢掉「0-08」这黯淡的羽毛笔，剩余的四条「腿」一撑，便要冲出复活广场，逃离奎恩等人。 　　“既然他念出来了，那我也可以动手了吧？” 　　奎恩小声嘟囔着，深林般幽绿的瞳中倒映出因斯·赞格威尔的身影，他向赞格威尔伸出了左手，仿佛拿捏住了他的性命。 　　“这么活泼，一定会是个很好的魔偶！” 　　他的嘴角勾起，瞳中漆黑棺椁彻底掀开，化作无穷无尽可怕的黑色烟尘，于因斯·赞格威尔身周凝聚，将他团团围住。 　　因斯·赞格威尔复数对的眼珠一扫，吓得差点当场失控，体表惨白的绒毛骤然增粗增长了。 　　包围他的，有一条半神级的羽蛇，五个身披黑袍的半神，五座流露可怕诅咒气息的半神级魔像！ 　　他们沉默着，宛如一道绝望的叹息之壁，彻底封锁了因斯·赞格威尔的生机。 　　看到这一幕，因斯·赞格威尔绝望地悲痛地痛苦地嚎叫起来，他想不明白，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奎恩·弗里这尊圣者会出现在这里，将他所做的一切，变为了一场闹剧？ 　　哗啦啦！ 　　一张张塔罗纸牌飞了过来，于奎恩身侧盘旋飞舞着。 　　纸牌环绕的中心，一股赤红的焰流腾起。 　　焰流之中，一道戴半高丝绸礼帽，穿黑色正装，提长管左轮的身影走了出来，黑发褐瞳，轮廓较深，书卷气很重，正是克莱恩·莫雷蒂。 　　奎恩斜睨了克莱恩一眼，语气古怪地问道：“格尔曼？” 　　要遭，又骗了奎恩一次，他肯定气坏了！克莱恩心中惊慌，紧紧绷着面庞，故作深沉平静地点了点头，一步步向因斯·赞格威尔走去。 　　背后，传来了奎恩的沉吟：“嗯……” 　　“回头再找你算账。” 　　他果然生气了……克莱恩紧紧绷着的身体仿佛泄了气般，无力地弯了下来，自觉思考起对策。 　　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踏、踏、踏。 　　阴影遮盖了自己，因斯·赞格威尔抬起头，呆滞地看着面前戴半高丝绸礼帽的人影，狰狞扭曲的面庞一点点染上怨毒的色彩：“你！你！！” 　　“我就知道是你！该死！当初在廷根市，我就应该做的更仔细！” 　　“你们那个队长是那样的讨厌，你们那个队友也是，你们也是！”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 　　因斯·赞格威尔说到一半，口中忽然挤进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砰！！ 　　「丧钟」敲响！ 　　“不，你没有来生。” 　　克莱恩的手有些颤抖，他轻轻收回手枪，轻轻将保险拉上，轻轻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套塔罗牌，轻轻洒落，仿佛在进行着最有意义的事情。 　　哗啦啦…… 　　塔罗牌划破了风，嘶鸣着凄婉的歌，缓缓落在因斯·赞格威尔没有了头部的巨大尸体上。 　　一张逆位的「星星」落在他的颈上，随后被喷涌的灰白血液所淹没。 　　克莱恩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情不激动也不哀伤，专注得像是在出演一场舞台剧。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弯腰拾取起了那根已是黯淡的羽毛笔。 　　这身影穿着简朴的白袍，留着遮住下半张脸的淡金胡须，胸前悬挂着一根银十字吊坠，宛若最普通的神父，正是天使之王，亚当！ 　　亚当看向克莱恩，和煦笑道：“很可惜，没能留住那条蛇。” 　　他看了看手中的羽毛笔，又望了眼那张塔罗牌，微笑又补了一句：“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不是吗？” 　　说罢，他又看向了奎恩，面容依然是那样和煦：“很遗憾，看到你和他一路。” 　　“不过，也已然没有关系了。” 　　说完，亚当转过身体，一步步消失在了残破的广场上，留下了吟唱般的一句话： 　　“在「观众」的见证下，克莱恩·莫雷蒂完成了华丽的戏剧，导演了一场神奇的谋杀，他借此消化完魔药，并有多余的力量在这部戏剧落幕时尝试晋升。” 　　“奎恩·弗里轻松地将因斯·赞格威尔送入轮回，完成了魔药的消化，同时，他也能够在落幕时尝试晋升。” 　　“然而，他也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不用你说！” 　　奎恩脸色一黑。 　　克莱恩没去体验「秘偶大师」魔药的消化和相应的反馈，一个火焰跳跃，来到了戴莉·西蒙妮的身前。 　　这位女士双目流泪，被缓缓流淌的哀伤与喜悦所包围。 　　克莱恩摘下礼帽，对她行了一礼：“戴莉女士……” 　　戴莉凄婉地笑了笑，看着眼前书卷气很浓的克莱恩道：“原来是你……”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主动向邓恩表白，将他推到床上？” 　　她吸了口气，苦涩笑道：“我过去有过太多的放纵，他……他是一个保守的人，而我……我很自卑。” 　　说着，戴莉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肩膀耸动着，忍不住将要痛哭出声。 　　这个时候，她听见克莱恩·莫雷蒂回应道：“队长其实很喜欢你，但你太优秀太年轻了，他也很自卑。” 　　奎恩走到了克莱恩身边，静静看着眼前已然泣不成声的女士。 　　“唉……”戴莉释然一笑，冲克莱恩缓缓说道：“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事……” 　　她又看了看身披洁白主教袍，神色悲伤而怜悯的奎恩，眨了眨眼睛道：“克莱恩。” 　　“嗯？”克莱恩有些疑惑答道。 　　“遇上对的人很难，千万不要像我这样，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牢牢地把他抓在手里，你明白了吗？” 　　戴莉俏皮地眨了眨眼。 　　克莱恩和奎恩二脸懵逼。 　　他思考了一下，发现根本听不懂，叹了口气一样样材料飞出，有金色的葡萄藤，有较为丑陋的橡皮面具，它们在灵性的引导下，逐渐糅合在一起，灌入了一个金属小瓶。 　　克莱恩握住了那瓶魔药，将它凑至嘴巴。 　　“等等！” 　　奎恩忽然叫住了他。 　　“干嘛！” 　　克莱恩没好气地答道，刚才奎恩差点吓得他把魔药弄撒了！ 　　奎恩踌躇了一下，脸色莫名有些红润：“那个……我先！” 　　他要提前喝下「荒芜主母」的魔药。 　　“你先就你先呗，咱俩一起喝不行吗！”克莱恩白了他一眼，抬手又要喝下去。 　　“等等！” 　　奎恩慌忙伸手，将克莱恩的手臂扒拉了下来，神色郑重地对他说道：“这种事情，要有仪式感！” 　　“你先拿着！” 　　奎恩伸手，将「荒芜主母」的魔药塞进了克莱恩手里。 　　“你到底要干嘛？！”克莱恩眉头跳了跳，这家伙又发的哪门子病？ 　　“咳咳……”奎恩双手藏在身后，轻轻顶了一下他，给克莱恩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哦……” 　　克莱恩沉吟了一秒，似乎明白了什么。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了夸张的姿态，举起了「荒芜主母」魔药，吟唱般说道：“喝吧，这是'耕种者'的命运！” 　　咕咚！奎恩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眼睛紧紧盯着其中灰白的药液，嗓音有些颤抖：“那么……格尔曼，代价是什么呢？” 　　你的鸡儿……克莱恩心中翻了个白眼，左手一挥，仿佛囊括了无穷寰宇道：“这一切！” 　　“这……这个……” 　　奎恩看着「荒芜主母」魔药，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心中充满挣扎与哀愁。 　　良久，他带着哭腔开口道：“要不下次再……” 　　“走你！” 　　克莱恩忽然拔出了手中瓶子的瓶塞，猛然上前一步，将瓶口捅进了奎恩嘴里。 　　“唔！” 　　奎恩猛然瞪大迷茫的双眼，只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随着冰凉药液缓缓流入，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两只手无助地在空中乱挥乱抓着。 　　别了，我的小鸟！ 　　“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克莱恩骂骂咧咧地拔开装着自己「诡法师」魔药的瓶子，干脆的一口灌了下去。 第83章 所谓仇恨 　　“卧槽，劲啊！” 　　冰凉药液入口，宛如原子弹在味蕾上炸开，给奎恩带来席卷全身乃至灵体的震悚感。 　　莫名的，奎恩眼前视角开始变换，时而升上高空，时而坠入地底。 　　一阵直入灵魂的震悚后，她的身体缓缓变作灰黑，崩裂消散成了无数尘埃，于身体原本所在的地方缓缓盘旋着，逐渐组成了另一副模样。 　　她仿佛成为了大地、天空、星球的意识集合体，以绝对掌控、绝对包容的姿态看向这个星球的所有生物。 　　这一刻，奎恩的视角拔高，囊括了整个星球。 　　视角宛如来自无穷宇宙，奎恩俯视着下方的大陆，莫名有些疑惑。 　　“咦……这颗星球的板块构造……和地球有点像嘿！” 　　正当奎恩想要再观察一会时。忽然，她莫名感到一道道冰冷邪异的视线落在身上，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十分熟悉，仿佛远古之时，视线的主人和她不分彼此。 　　肯定是堕落母神，溜了溜了…… 　　奎恩不敢停留，已经有过晋升经验的她用灵性包裹自身，模拟出下坠的感受，想要回到她的身体，脱离神性占据身体的状态。 　　这个过程中，比基尼海滩的信众们提供的「锚」很好地发挥了作用，让她没受什么阻碍地回归了新的躯体。 　　视角缓缓落下，奎恩逐渐看到了她现在的身体。 　　“……”奎恩的目光一下变得十分复杂。 　　眼前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绿发如瀑，碧眸如玉，小巧的瓜子脸带着薄薄的红晕，幽绿的双眸澄澈无暇，纯真的气息带着引人犯罪的诱惑，粉色的唇微微开启，迷茫而又魅惑人心。 　　如果不是那条略显宽松的洁白主教袍还挂在她的身上，奎恩恐怕都要把眼前的人当做某只魔女了！ 　　奎恩的灵体绕着她转来转去，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样貌，然后点了点头。 　　眼前的女孩几乎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然而…… 　　奎恩无声叹了口气，伸手触碰向自己的躯体。 　　视野骤然变暗又骤然明亮，奎恩睁开了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嘶……我是不是又矮了一点？ 　　奎恩目光不善地看向旁边的克莱恩·莫雷蒂，现在的自己甚至勉强才能摸到他的脑袋！ 　　他妈的，「无面人」……奎恩羡慕嫉妒地暗骂一句，忽然，无穷超凡知识伴随着灵性的增加滚滚闯进了她的脑海。 　　“哎呦卧槽！” 　　奎恩痛呼一声，精致的小脸顿时被痛苦占据，令她不由自主蹲下身来，缩成一团。 　　戴莉和伦纳德紧紧闭着眼睛，无法承受奎恩和克莱恩晋升时泄露的神性，听到奎恩的骂街声，他们在颤抖之余也感到有些好笑。 　　“卧槽卧槽……” 　　奎恩毫无形象地满地打滚着，一旁的克莱恩虽然也在苦苦忍受灌输知识的痛苦，但明显没有奎恩看起来那样夸张。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奎恩紧紧抱住脑袋，晋升序列二，代表着她彻底成为了神性生物，同时也成为了行走于地上的天使。 　　她所承受的知识比之前的所有序列加在一起还要多。 　　同时，她也初步接触到了「权柄」的冰山一角。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克莱恩都清醒过来，目光古怪地看着她时，奎恩才喘着粗气，睁开了湖水般清澈的双眸。 　　对于「荒芜主母」能力的理解已然出现在她的脑海，是「新生」能力的增强与新增加的能力「荒芜」。 　　第一，「新生」的副作用大大减少，甚至几乎不再有虚弱期。仅仅会消耗她较多的灵性，换来新生般状态极佳、脱离污染的身体； 　　而她前几个序列的能力也有了极大的增强：“治疗”不仅局限于肉体与区域，只要奎恩愿意，她可以使一片大地的生命完全恢复健康，灵魂被修补； 　　「丰收」则能使已经完全死亡的植物复苏，瞬间完成开花结果的过程。即使是超凡植物，这个能力同样生效，而范围则也增加到了一整块大陆； 　　「德鲁伊」和「生物学家」的能力则融合在了一起，奎恩能驱使已经疯狂乃至失控的畸变生物，同时复制出更多的畸变生命，制造出从属于她的天灾之军。 　　现在的她，仿佛逐渐成长为灵性生命的主宰，成为行走于地面上「生命」的标志。 　　第二，「荒芜」： 　　“荒芜主母”能够主动使一片大陆坠入堕落的深渊，污染、畸变、死亡…… 　　祂能为一片大地带来无尽的苦难，使灵性的种子彻底从一片土地上消失，陷入永恒的荒芜。 　　除非有相关领域的神明出手。否则直到宇宙消亡，「荒芜主母」制造的地狱都不会消失。 　　对于层次低于祂的个体，「荒芜主母」便是他们的主宰，祂能任意种下污染、变异，也能操控思想，掌控肉体，即使死亡，也不能将其挣脱祂的掌控。 　　“可以说是牛逼本身了……” 　　“奎恩，你……” 　　看着奎恩安静下来后久久不发一言，克莱恩有些犹疑地开口了。 　　难道是转变了身份，奎恩一时接受不了？他心中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你什么你，快点溜了，不然等代罚者他们找你喝茶？” 　　奎恩白了他一眼，从地上扑腾了起来，揪住了克莱恩的衣袖。 　　这时，伦纳德突然叫道：“等一等！” 　　克莱恩和奎恩一同看向了他。 　　“你……你不回归教会吗？”伦纳德翕动了一下，缓缓问道。 　　身侧，戴莉摇了摇头，认为伦纳德的问题蠢透了。 　　回归教会？格尔曼？奎恩微微一怔，她还以为克莱恩只信仰愚者，没想到，原来他还做过值夜者？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奎恩面色不变，心中气恼至极，狠狠掐了下克莱恩的手指。 　　嘶…… 　　克莱恩喉头颤动了一下，没有言语，缓缓带上礼帽，转过了身，和奎恩一同向广场外走去。 　　背对着伦纳德，克莱恩缓缓说道：“回不去了……” 　　“没错！他已经是咱家的人啦！”奎恩坏笑着在旁边补上一句。 　　你他妈……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克莱恩没再说话，拉着奎恩，一步步走远了。 　　回不去了，是她的人了……伦纳德怔怔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 　　啪！ 　　“好啦，就让他们走吧……” 　　戴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伦纳德不解地望向了她。 　　戴莉紫色的眼影被泪水冲淡了不少，她的双眸落在两人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轻松地说道：“与那样的存在维持感情，所需要的投入比你想象地要多得多。” 　　“啊？” 　　伦纳德懵了，不明白这位经验丰富的女士在说什么。 　　…… 　　“那个，奎恩……” 　　走到一半，克莱恩忽然说道。 　　“干啥子？” 　　“'因斯'赞格威尔的尸体上，有'红祭司'牌……” 　　“我知道啊！” 　　奎恩理所应当般点点头，又歪着脑袋，疑惑看向了克莱恩：“所以……你想说什么？” 　　克莱恩有些尴尬地说道：“就是，我忘记搜它身了……能不能……” 　　“噗……哈哈！” 　　“我早就拿来了！” 　　耳边传来奎恩悦耳的笑声，随后，克莱恩看到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蜘蛛状的玩偶和「红祭司」牌，以及一团挣扎嘶吼着的光芒。 　　“我不仅拿来了因斯·赞格威尔的亵渎之牌，顺手，我还把他的灵魂也给收了。” 　　奎恩的脸上露出了「快夸我」的神情，巧笑嫣然道：“你的仇人，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呢？” 　　克莱恩愣住了，呆呆看着奎恩手中狰狞的血色光团：“因斯·赞格威尔？” 　　“嗯呐！”奎恩挺起小胸脯。 　　“卧槽……”克莱恩呆滞了一秒，随后猛地抱起了奎恩，激动畅快地大叫道：“奎恩，老子爱死你了！！” 　　“诶诶诶！” 　　像是两朵桃花落到两颊，奎恩的脸噗地红了，她慌张说道：“干……干嘛突然说这种话……” 　　“快把老子……老娘……老、老……” 　　奎恩忽然噎住，不知道该怎么讲，憋了一阵，她气急败坏地乱踢乱蹬道：“哎呀，快把我放下！” 　　克莱恩的面上洋溢着无比开怀的笑容，他饶有兴致地转了一圈，挑衅般说道 　　“不放！打死都不放！” 　　奎恩羞恼地锤了克莱恩一拳，低声骂道：“甘霖娘……” 第84章 一无所有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东区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遇害者生前疑被凌虐……”已用完晚餐的奥黛丽在起居室内随意翻看起《贝克兰德晚报》。 　　听到女儿的小声自语，霍尔伯爵摇头叹息道：“在东区，这并不是什么新闻，统计数据显示，那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不止一个。” 　　奥黛丽没太在意这件事情，和父亲、母亲、哥哥闲聊了一阵后，就带着金毛大狗苏茜，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人一狗极有默契，没用言语交流，后者就守在了门口，担当警卫，而奥黛丽反锁住房门，坐至床边，默念起「愚者」先生的尊名。 　　等待了几秒钟，她眼前深红光芒汹涌而出，将一切淹没。 　　奥黛丽来到了灰雾之上，来到了那个恢弘古朴的宫殿内。她随即看见侧方多了一个小房间，斑驳之门轻掩，未曾合拢。 　　“比上次治疗时那个古老的忏悔室好了很多……不过，这不太符合「世界」先生的性格啊，难道是'皇后'先生提出的意见吗？”奥黛丽若有所思地进入那个房间，关上了斑驳之门。 　　嘶……刚一合上门，奥黛丽的心神忽然有些不安。 　　墙壁的对面，两朵无比巨大的乌云笼罩了灰雾之上，「皇后」和「世界」两人悲伤的情感剧烈激荡着，几乎要摧毁这堵墙壁，压在奥黛丽身上。 　　还算宽敞的黑暗房间里，奥黛丽背靠住后方明显有人的那堵墙壁，身体缓缓下落，双腿斜跪而坐。 　　尽管谁都没有开口，但紧张、凄凉的气氛已然盘旋环绕住了房间内。 　　“呜呜呜……” 　　墙壁的对岸，似乎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以及轻拍背部的声音。 　　她抿了抿嘴唇，调整了下自我状态，语气轻快地开口道：“晚上好，「世界」先生，'皇后'先生……” 　　不知为何，在「'皇后'先生」出口后，悲伤的阴云似乎变得更浓厚了。 　　接着，奥黛丽听到了「世界」低沉沙哑的声音：“晚上好，正义小姐。” 　　“现在开始，你该称呼她'皇后'小姐了……” 　　“呜啊啊啊！” 　　啜泣声猛然增大，仿佛一块未愈的伤疤被揭开，迸发的悲伤联合可怕的力量，甚至搅动了无声流淌的灰雾。 　　这……「皇后」先生，不，小姐成功晋升了？ 　　奥黛丽的心中不由得涌上由衷的喜悦，她轻快地答道：“恭喜你，'皇后'小姐！” 　　同时，她适时丢出了一个「安抚」。 　　没多久，墙壁对面传来了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轻轻地说道：“唔……谢谢你。” 　　巨大的乌云似乎稍稍收拢了些许，但仿佛更加凝实了些许。 　　…… 　　离开复活广场之后，奎恩带着克莱恩迅速来到了海峡对岸的一座城市。 　　在那里，克莱恩和他说，他有些「事情」要做。于是二人来到一家旅馆，顶着老板惊奇而暧昧的目光，由奎恩硬着头皮开了一间房。 　　房间内，奎恩正好奇地坐在床边，有些疑惑地想着克莱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随后，克莱恩的身影便从盥洗室的门口出现了。 　　“奎恩，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他这么和奎恩说。 　　奎恩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有些僵硬地问道：“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克莱恩深深吸进一口气，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家乡……可能……根本就没存在过。” 　　“啊？” 　　那一刻，奎恩似乎感到，某个本就遥不可及的梦，破碎了。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 　　…… 　　听到「皇后」的答复，奥黛丽喜悦地点了点头，保持着刚才的轻快语调道：“我很好奇你们最近经历了什么，似乎有太多太多的遭遇。” 　　“不用想其他事情，我们先聊一聊，像朋友一样聊一聊。” 　　“如果你们对我的生活感兴趣，我也愿意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听到这话，奎恩微微侧目，看向沉默着的克莱恩，轻轻碰了一下他。 　　格尔曼·斯帕罗沉默了，不答反问道：“你对未来有什么期望？” 　　奥黛丽眼眸微转，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提升自己，努力成为半神，以更好地保护爸爸、妈妈和哥哥们。” 　　真是个好孩子啊……奎恩心里给奥黛丽点了个赞。 　　“唔，我这段时间有跟着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去探访几位助学基金的申请者，他们的生活状态真的超乎我想象。 　　虽然我看过一些报道，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依旧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有个女孩只比我小几岁，却很瘦很矮，每天都吃不饱，只有两条很是破烂的裙子，她说到她想读书的时候，那双眼睛非常纯净，充满恳求，我到今天都无法忘记……” 　　说话的同时，奥黛丽敏锐察觉到格尔曼·斯帕罗的心理状态有了点改变，不再如同完全静止的湖泊，有了些涟漪和起伏。 　　奎恩……她内心的湖泊已经沸腾起来了，隔着墙壁，奥黛丽都能听到「皇后」啪嗒啪嗒落泪的声音。 　　略作斟酌，这位「心理医生」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自顾自说道：“我曾经还期待一场美好的婚姻，希望我的「王子」能像那些流行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到来。 　　不过，成为「观众」以后，我发现我恐怕很难完成这个梦想了，我总是能读出那些男士的真实想法，识破他们一个又一个谎言，确认许多人并不像我想象的一样美好，这让我有点失望。唔，再等几年，或许我会懂得欣赏别人的缺点，可现在真的很难做到……” 　　“嗯嗯！” 　　奎恩似乎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她肯定地点点头，偷偷将鄙夷的目光投向克莱恩。 　　这时，克莱恩忽然开口问道：“你曾经从「太阳」那里得到巨龙们的资料，对「空想之龙」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你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们都是「观众」途径天使之王空想出来的，并不实际存在，你会有什么反应？” 　　“呜……”奎恩眼眶一红，又有了泪崩的趋势。 　　「正义」没做回答，而是问道：“你似乎见证了一个希望的破灭。” 　　“呵……”克莱恩发出了一道自嘲般的笑声，“确实，我曾经以为我还有家人，后来发现这只是我的奢望。” 　　话刚说出口，克莱恩便后悔了。 　　此时，奎恩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腮帮子气鼓鼓的，似乎在质问着他。 　　对啊，我还有老乡呢！ 　　克莱恩连忙轻生对她说道：“没有没有，把你忘了！” 　　“唔——” 　　奎恩的表情更加不善了。这一刻，克莱恩感到死神的绳结似乎套住了脖颈。 　　“为什么这么说？”奥黛丽状似闲聊地问道。 　　“……”墙壁对面，格尔曼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切！” 　　啊？奥黛丽愣了一下，似乎明白对面发生了什么，忍着笑安静倾听着。 　　过了几秒，「世界」格尔曼状似无事发生般低沉问道：“你听过罗塞尔大帝用做家教的那些启蒙童话吧？” 　　“这是我的童年回忆。”奥黛丽「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她发现墙壁那边的「世界」的情绪有了波动，压抑的痛苦涌了上来，连带着「皇后」所代表的阴霾也开始翻腾，二人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 　　“那你应该知道睡美人和王子的故事。”格尔曼·斯帕罗低哑着说道，“有这么一群人，他们也进入沉睡，直到某一天突然醒来……他们以为他的家人还在，他们互相扶持，提升自己，只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他们…… 　　这成为了他活着的主要意义。最终，他们发现，沉睡的时光至少三百年，甚至上千年，或者更久，原本拥有的一切再也找不回来了……” 　　“呃……啊……” 　　「皇后」小姐的哽咽声断断续续地穿了出来，仿佛一杆重锤，狠狠砸在奥黛丽的心头。 　　她喉头鼓动，咽了口唾沫，一时间被「皇后」与「世界」的悲伤感染，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沉吟了下道：“他们的家人有留下什么话语吗？有说希望他们醒来后去做什么吗？” 　　我……我的家人……爸爸、妈妈……奎恩慢慢蜷起双腿，紧紧咬住了衣领，浑身颤抖，闪烁着微光的泪珠滚滚落下。 　　到头来，她终是无法忘却家人。 　　在奥黛丽看来，「世界」先生目前的状态还谈不上精神方面有疾病，还不会导致失控，只是因人生目标和存在意义出现破灭，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障碍，只要能疏导好，帮他建立起中短期的目标，一步步找到人生的意义，那问题就会逐渐解决。 　　而且，有着「皇后」小姐的慰籍，「世界」先生一定能较快地走出悲伤。 　　但是，「皇后」小姐…… 　　奥黛丽抿了抿唇，有些忧虑。 　　「皇后」小姐的状态从未稳定过。无论从身体还是从精神上，她的状态一直在变，也一直在失控与非失控的范围左右横跳。 　　所以，「皇后」最需要的是一段安稳、宁静的生活，以安抚自身的情况，不过，这对好动的她似乎有些艰难。 　　充斥安宁黑暗的沉默中，奥黛丽听见墙壁另外一边的格尔曼·斯帕罗低沉回答道：“没有。” 　　果然没有……奥黛丽并不意外，顺势问道：“那他有去寻找家人的遗言吗？有寻找他们的坟墓吗？有尝试弄清楚沉睡的原因吗？” 　　“没——” 　　克莱恩刚说出口，便被奎恩打断了。 　　她抱着头，闭着眼，嗓音嘶哑痛苦地喊到： 　　时间仿佛凝滞了，克莱恩和奥黛丽都呆住了。 　　良久，奎恩才哽咽着说出了一句话：“什么也没有……” 　　她寻找了二十五年，一无所获。 　　短短一句话，似乎将灰雾冻结成了寒冷的深渊。 第85章 想吃烤仔鸡 　　感受到「皇后」小姐骤然爆发的悲伤，奥黛丽连忙补上一个「安抚」。 　　然而，这一点点宁静宛如决堤大坝前的小舟，徒劳地坚持着，却在滔天的大浪中难以支撑下去。 　　“没有，没有……” 　　奎恩一遍遍绝望地呢喃，眼中缓缓失去了焦距，病态扭曲的笑容一点点浮现。 　　“奎恩！” 　　看到奎恩的状态逐渐变得不对，克莱恩不得不放下悲痛，也无法再向「正义」奥黛丽保密，捧起奎恩的脑袋，剧烈地摇了摇，试图将其从悲伤的海洋中拉起。 　　缓缓地，奎恩扭曲的笑容抹上了悲伤的色彩，眼中的泪光凄凉哀婉：“格，格尔曼……” 　　“二十五年，二十五年……” 　　克莱恩心中一痛，二十五年的徒劳寻找……他难以想象，那整日嬉笑逗乐的人，心底究竟埋藏了怎样深沉的哀伤。 　　同时，奎恩的话宛如尖刀般挑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回家的路渺茫了。 　　“不……不是这样……”克莱恩动作变轻，缓缓抱住了奎恩，在她耳边颤抖地说道：“我，我会找到回家的路，我会的……” 　　看着奎恩朦胧的双眸，克莱恩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强撑着微笑道：“我是占卜家啊，我的预言一定是正确的！” 　　“格尔曼……” 　　奎恩轻轻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她对克莱恩的话语不抱什么希望。 　　她身体后仰，翡翠般的双眸紧盯着克莱恩，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人生最后的乐观，挤出了一个安慰的微笑道：“我只剩下你了。” 　　倾听着两个孤独灵魂的对话，奥黛丽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抚上墙壁，心中仿佛被什么给塞得沉甸甸的。 　　不由自主地，她的喉咙也干涩了，仿佛感受到二人悲伤的冰山一角。 　　等了一会，奥黛丽状似自然地在黑暗的忏悔室里道：“我觉得，探寻的路上不应该太早放……” 　　说到一半，她又噎住了，二十五年的寻找，又有谁能坚持下来呢？ 　　静静思考了一会，奥黛丽轻轻说道：“'皇后'小姐……” 　　带着一点鼻音的轻灵声音从墙后：“嗯？” 　　奥黛丽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做出了最乐观，最积极的语气道：“人生很长，旅途很远，即使你暂时失去了方向，美丽的风景仍会等待着你！” 　　“如果你感到悲伤，不妨放下脚步，带上你的朋友，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如何呢……” 　　听到「正义」的话语，奎恩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克莱恩，轻咬嘴唇，泪眼朦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 　　克莱恩迅速点头道。 　　过了几秒，奥黛丽听到「皇后」和「世界」的声音传了过来：“感谢你的开解和治疗。” 　　“不，这都源于你们的内心，还有互相扶持的力量。”奥黛丽认真回应道。 　　她最后又用了两次「安抚」，确保「世界」先生的精神状态接近正常，不出现反复。同时稍微安抚「皇后」的情绪，不让她再在失控边缘徘徊。 　　她随即听见格尔曼·斯帕罗道：“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可以吗？” 　　奥黛丽又调整了下语气，轻快回答道：“当然可以，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下周你什么时候空闲，再做次复诊。” 　　“还有，如果可以，调配一些药剂来稳定精神状态，连续服用七天，材料是洋甘菊粉末10克，迷迭香粉末5克，香蜂草萃取液10毫升……这段时间，不要降低甜食的摄入，适当放松下自己……” 　　“我想吃烤仔鸡……” 　　奎恩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她越听越馋，可怜兮兮地瞄着克莱恩嘟囔道。 　　“买！都给你买！” 　　克莱恩毫不犹豫地点头。经过「正义」奥黛丽的调整，他很快压下了心头的悲伤，转而安慰起一度陷入绝望的奎恩。 　　有时候，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看着终于破涕为笑的奎恩，克莱恩在心中默默肉疼地想到。 　　黑暗宁静的忏悔室内，她以手撑墙，缓慢站了起来。 　　这时，格尔曼·斯帕罗的声音穿透墙壁道：“诊金是什么？” 　　奥黛丽单手扶墙，微偏脑袋想了想道：“等我拿到了「观众」途径序列5的魔药配方再说吧，到时候可能得拜托你帮我搜集材料。” 　　“如果，心理炼金会连材料都一并提供，唔……” 　　她嘴角一点点勾起道：“你从南大陆回贝克兰德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份当地的特产礼物。” 　　“我觉得，因斯·赞格威尔灵魂制作的魔偶就很不错！” 　　奎恩悄悄对克莱恩道。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克莱恩心中暗爽，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哼！奎恩轻轻叉腰，回以一个傲娇的微笑，过了一会，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正义'小姐！” 　　听到「皇后」的呼唤声，「正义」奥黛丽莫名一惊，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正义'小姐……”奎恩的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最近想添些首饰吗？” 　　喂，她不会是想……克莱恩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奎恩颈间，在那天鹅绒般白嫩的肌肤上，同通体碧绿的「贤者之石」正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那个，我……”奥黛丽尝试着拒绝。 　　“我觉得，'贤者之石'和你一定很相称！” 　　这，这怎么可以？奥黛丽的脑子懵了一瞬，随后感到了受宠若惊。 　　最后，她反应过来，连忙想要委婉推脱：“'皇后'小姐，这太贵重……” 　　“不许拒绝！”奎恩柳眉微竖，故作生气道，“不然，我亲自送到你家里来？” 　　“反正这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了。” 　　没用给我啊，我也想要……克莱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莫名感到了心痛。 　　“哦……谢谢您的慷慨，'皇后'小姐……” 　　这可是两万镑啊……奥黛丽嗫嚅了一阵，不敢再拒绝，心头莫名涌上一股被当做小孩子般的无奈。 　　…… 　　两天后，库克瓦城，洁白羽毛广场。 　　“格尔曼，我们去哪？” 　　奎恩与克莱恩并肩走着，她向充满热带风情的水果摊上扫了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 　　“哎呦！” 　　克莱恩轻轻敲了一下奎恩光洁的额头，说道：“在外面，我是道恩·唐泰斯，没人的时候，我叫克莱恩·莫雷蒂。” 　　“可是，我还是习惯叫你格尔曼嘛……”奎恩捂着脑袋，瘪着嘴回道。 　　啧…… 　　克莱恩轻轻捏住奎恩柔软的两颊，缓缓向左右拉开：“叫我'唐泰斯'，或者'道恩'。” 　　“呜……”奎恩忍耐了几秒，随着克莱恩的力气越来越大，她才忍不住开口求饶道 　　“窝知道咧……别弄窝咧……” 　　啪！ 　　克莱恩松手，奎恩的小脸立刻弹了回去，只是腮帮子有些红红的。 　　眼泪汪汪地揉着脸，奎恩委屈问道：“道恩……”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 　　克莱恩手握手杖，转了一个方向道：“去请你吃烤仔鸡。” 　　“真哒？！” 第86章 恰饭 　　“道恩……” 　　看着面前豪华的将军宅邸，奎恩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精致的眉毛轻轻皱起道：“这就是你说的……烤仔鸡？” 　　“咳……”道恩·唐泰斯轻咳一声，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待会，待会……” 　　“哼！” 　　奎恩不满地锤了唐泰斯的腰部一拳，冲他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鄙夷地摇了摇。 　　哎呀，这是生意嘛……克莱恩无言以对，答应朋友的事情不得不拖延，令他感觉尴尬与内疚一点点爬上心脏。 　　克莱恩的手中还捏着一万五千金镑买进的军火，他已经和眼前将军宅邸的主人联系上了，只要交易达成，至少一万镑的利润便能滚进克莱恩的腰包。 　　“搞快点，我还等着干饭呢……” 　　奎恩小声嘟囔着，身形一震，化为了无穷烟尘，钻进了克莱恩的衣领里。 　　明明你已经是地上的天使，完全不用进食了……克莱恩活动了一下脖颈，状若平常般走上前，找到了将军府邸的卫兵。 　　…… 　　金碧辉煌的府邸大厅中，克莱恩擒着笑，和梅桑耶斯将军商谈着。 　　豪华的宅邸里，各处门框之上都镶嵌着彩色玻璃片。 　　那些玻璃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就仿佛一道道视线在移动。 　　作为序列四「预言家」的卢卡借助宅邸各处的玻璃片，静静打量着道恩·唐泰斯。 　　除了有些非凡之力，看起来实在是很普通……仔细端详了一会，卢卡做出了决定，在道恩·唐泰斯完成交易后，他要去唐泰斯的梦境中看一眼。 　　忽然，卢卡的灵感有所触动，再转头看向道恩·唐泰斯时，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美丽的人影，而梅桑耶斯将军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般。 　　嗯……警告他一下好了！奎恩含着玩味的笑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是，是什么人？！卢卡一惊，刚想脱离镜面视角，却猛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灰暗，似乎有灰黑的烟尘缓缓析出。 　　我被攻击了？卢卡的眼前的世界骤然一黑。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分崩离析的躯体，悔恨的想法一闪而过。 　　眼睛一闭一睁，卢卡蓦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卧室中，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但死亡的冰凉感却还萦绕在心头。 　　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摸向身体，触碰到衣袍下紧实的肌肉后，卢卡放心松了一口气，脑中浮现出刚才的可怕的美丽的娇小身影。 　　因为我在观察道恩·唐泰斯。所以她杀死了我，又将我复活，作为……作为警告？ 　　“唉……” 　　卢卡莫名叹了一口气，心中莫名有些酸涩。 　　为什么同为非凡者，道恩·唐泰斯却能得到一尊序列三，甚至是序列二非凡者的贴身保护呢？ 　　…… 　　“成交，明天哈吉斯会带着人和钱来找你。” 　　克莱恩点了点头，离开了将军府邸。 　　走到街上，奎恩便出现在他身边。 　　“道恩……” 　　不知为何，奎恩拉起了克莱恩的手，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干什么？”克莱恩诧异地望向她，难道她是想吃烤仔鸡了？ 　　“刚才有个半神，一直偷窥我们，我就把他吓走了呢……” 　　奎恩笑嘻嘻地凑近，邀功般摇了摇克莱恩的手臂。 　　噢，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又发病了呢……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奎恩的脑袋，做出兴奋的语气道：“卧槽，牛啊！” 　　“卧槽，开玩笑！老子，老娘……我是什么人啊！” 　　奎恩一拍胸脯，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道。 　　说完，她又抱住了克莱恩的手臂，撒娇般蹭了蹭，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克莱恩道：“啥时候吃饭，我快饿死了！” 　　尽管知道变成女性前的奎恩也是这样的作风。 　　但是感受到手臂上惊人的柔软时，克莱恩还是有些尴尬——就像是看到好兄弟女装一般，可能好兄弟打扮得非常好看非常涩，但就是一点欲望都提不起来。 　　克莱恩轻轻弹了一下奎恩的小脑袋，道：“喂，你现在可是女生了，要注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不要靠这么近！” 　　“哎呀——”奎恩揉了揉被克莱恩弹到的地方，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和你靠近点，还有谁能靠近你呢？” 　　“就凭你这样的性格，如果没有我，我还真怕你哪天把自己闷死，孤独死。” 　　说着，奎恩还笑嘻嘻地拍了一把克莱恩的屁股。 　　呀……怎么还上手了呢？被奎恩戳到痛处的克莱恩恼羞成怒，冷着脸把手臂从奎恩柔软的怀里抽出，加快了脚步。 　　没走几步，奎恩又从背后抱住了他。 　　克莱恩身体一僵，接着，笑嘻嘻的悦耳声音从背后传来：“去哪啊……我都要饿死了……” 　　“他妈的，吃死你。” 　　吃吃吃，你比我还喜欢吃！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快走了，请你吃烤仔鸡……” 　　“好嘞……” 　　终于听到克莱恩肯定的答复，奎恩喜笑颜开，她眼波微转，忽然嫣然一笑。 　　“嘿嘿！” 　　克莱恩猛地感到背上的重量增加了些许，一个不算沉重的身体趴在了自己背上。 　　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臀部被狠狠一拍：“驾！” 　　“卧槽，你没完了吧！”克莱恩一惊，感到路人们纷纷投来的或暧昧或祝福的眼神，羞耻逐渐占据内心，他急促地向背后说道：“奎恩，泥在赣神魔？” 　　“呜哈……”奎恩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两条腿环住了克莱恩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慵懒道：“哎呀……饿昏头咧，没力气咧……” 　　如果没有路人，克莱恩觉得他一定会把奎恩甩下来，再狠狠踩几脚。 　　内心挣扎了一段时间后，克莱恩叹了口气，默默托起奎恩圆润的大腿，颠了颠，向附近的餐馆走去。 　　“我吊你啊，奎恩……” 　　一边走着，克莱恩一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欸嘿……”奎恩得逞地笑了，舒服地在克莱恩背上蹭了蹭。 　　“别乱动！” 　　“好……” 　　…… 　　你以为只有两千字，实际上是三千字哒！ 　　…… 　　“嗝……” 　　“怎么不吃呀，克莱恩？” 　　奎恩舒服地打了个嗝，一缕青丝听话抬起，拧成针尖，在她的牙缝间辗转着。 　　十九镑零五便士……十九镑零五便士……看着摆满餐桌的空盘，克莱恩仿佛被剜了一块肉，心疼地摸了摸钱包，冷着脸道：“没胃口。” 　　“嘿！吃这么少，小心长不高哦……” 　　奎恩仿佛看不到克莱恩垮起的批脸，笑嘻嘻地夹起一块肉蛋葱鸡，递向克莱恩嘴边：“啊……” 　　眼看酱汁就要滴到桌上，奎恩的语气就算再恶心，克莱恩也不得不张嘴叼住了筷子上的食物。 　　还没等他咀嚼两下，奎恩又递过来一筷子益肝青苔，含笑道：“啊……” 　　克莱恩默默叼住。 　　两秒钟后，又是一筷子：“啊……” 　　我要噎死了！克莱恩瞪了奎恩一眼，没有去接。 　　奎恩转而将筷子缩了回来，放进自己口中，幸福地捧住了脸：“唔嗯，好吃……” 　　餐厅里，奎恩和克莱恩桌旁的宾客们默默起身，离开了餐桌，感觉一口食物也吃不下了。 　　有些男食客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妻子，却换来了一个白眼和中指。 　　“奎恩。” 　　看到奎恩吃得满嘴都是酱料，有轻微洁癖的克莱恩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唔？” 　　奎恩疑惑地瞪大翡翠般美丽的眼睛，下意识咀嚼了两口。 　　克莱恩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道：“脏了。” 　　他这是啥意思……奎恩愣住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庞一点点染上绯红，一点点红到耳尖。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宾客们都自觉移开了视线。微微抿唇，她颤抖地将手伸向克莱恩，用指尖刮掉了克莱恩嘴角的油渍。 　　“死变态……” 　　奎恩闪电般收回了手，紧紧咬住下唇瓣，眼睛憋的水汪汪的，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 　　“……”克莱恩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被奎恩的脑回路深深震撼。 　　我真是服了……克莱恩叹了口气，直接捧起了奎恩的脸。 　　“欸？” 　　迎着她惊慌失措仿佛要哭出来的表情，克莱恩用纸巾在她的嘴角上狠狠喇了几下，又抹了两圈，仿佛在擦玻璃一般，嫌弃地收回了手，淡淡道：“傻逼。” 　　双唇微微颤动，一时间，奎恩的小脸像火烧一般红了起来，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她忍不住弯下腰，抬手捂脸，发出一道长长的羞耻的悲鸣：“呜啊——” 　　一旁，连服务生都忍不住了，静静地移开了视线。 　　“结账。” 　　没去管羞耻到缩成一团的奎恩，克莱恩起身唤来了服务生。 　　“一共是十九镑零五便士。” 　　啊……克莱恩心中莫名哀叹，艰难地从钱包中抽出了十九镑，数了数，又挑出五便士，一并递给了服务生。 　　他想了想，又抠出五便士，塞进了服务生胸前的衣袋里。 　　服务生的笑容一下变得灿烂：“谢谢您，祝您和您的妻子幸福！” 　　克莱恩懒得辩解，拉起奎恩，牵着她，向门外走去。 　　“道，道恩……” 　　离开时，奎恩忽然轻轻开口，眼眸中仿佛藏着一汪春水：“我们，我们这本书真的不是变嫁吗？” 　　“当然不是。”克莱恩理所应当般答道。 　　“只是傻逼群友们哭着喊着要看咱俩的日常而已。” 　　“哦……那他们是真坏呢……”奎恩乖巧地点了点头，忽然，她的耳尖又染上了绯红：“道恩……” 　　“嗯？” 　　“你想吃糖葫芦吗？” 　　“……”克莱恩忽然沉默了。 　　良久，他摇了摇头：“吃不到了。” 第87章 你是这批新人里最差劲的 　　七月四日，周一 　　无穷灰雾之上，一颗颗深红星辰光芒大作，一道道人影于青铜长桌两侧浮现，神秘莫测的「愚者」高居座首。 　　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奎恩坐在属于自己的高背椅上，竭力保持微笑，心中百味杂陈。 　　「皇后」先生，啊不，小姐在哪呢……「正义」奥黛丽一一扫过塔罗会众人，期待看到「皇后」如今的模样，却有了其他的发现。 　　「审判」和「星星」的位置不再空缺！ 　　呀，有新人？奎恩也随之发现了变化。 　　一个是那天狩猎因斯·赞格威尔的「红手套」伦纳德，另一个是？ 　　奎恩看向「审判」，忽然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她好矮！ 　　哈哈哈！ 　　和我一样，都是勉强比桌面高点的程度，哈哈哈！ 　　奎恩忽然在身高上找到了自信。 　　「正义」奥黛丽虚提起裙摆，向着被灰雾笼罩的人影行礼：“下午好，「愚者」先生……” 　　这个时候，「倒吊人」阿尔杰、「隐者」嘉德丽雅也看见了两名新成员，并注意到那位女士个子较矮，和「魔术师」小姐有隐蔽的互动，对塔罗聚会既生涩，又熟悉，至少不像白衬衣黑马甲的那位男性一样。直到所有人都开始行礼，才慌忙站起。 　　同时，「皇后」的位置上，似乎换了一个人。 　　「倒吊人」阿尔杰眨了眨眼，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向「皇后」的位置，他似乎看到，「皇后」那里站着一名女性？ 　　「隐者」嘉德丽雅也发现，新的男性成员对「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似乎特别留意，这令她不由自主地瞟了眼「皇后」的方向。 　　只一眼，「隐者」嘉德丽雅便呆住了。 　　站在那里的，似乎是一名女性。 　　「皇后」晋升了？他……她现在是一尊天使了？嘉德丽雅心中迅速得出了结论，也为「皇后」可怕的晋升速度感到不可置信。 　　同时，她也欣慰地看了眼「世界」，颇有种苦苦等待到天晴的感动。 　　“噢，对了。”这时，「愚者」忽然看向了「皇后」奎恩的方向，指了指她说道：“从今天起，你们该称呼'皇后'为'小姐'或'女士'了。” 　　这是你这些天折磨我的报复！ 　　奎恩！克莱恩心中暗爽想到。 　　“咿！”奎恩一惊，感受到众位成员或震惊或不解或欣慰或祝福的眼神，她慌里慌张地举起手，颤抖地说道：“我……我晋升序列二了……（抽泣）” 　　“这是我的序列……晋升的一些特性……” 　　「愚者」先生，你在干嘛啊！奎恩心中几乎被羞耻填满了，竭尽全力按捺着钻到桌底下的冲动，脚趾头都尴尬得拧了起来，腰肢不安地扭了扭。 　　“嘶……” 　　在奎恩说出第一句话时，亘古流淌的灰雾似乎都随之一滞，塔罗会众人的心中皆被震惊与欣喜充塞：“塔罗会”拥有了他们的第一尊天使！行走于地上的天使！ 　　这也意味着，我们再难帮上「皇后」先生……不，小姐的的忙了……「魔术师」佛尔思心中微微叹气，「皇后」的晋升速度太快，以至于她连紧迫感都难以升起。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世界」。 　　与此同时，「正义」「隐者」等人也反应了过来，一齐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 　　诶？不是，奎恩晋升，看我干什么？感到女士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这里，克莱恩懵逼了一瞬。 　　啪，啪啪……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忽然间，女士们一齐鼓起了掌，祝福的掌声霎时间响彻灰雾之上。 　　「倒吊人」阿尔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感慨地看了一眼「世界」与「皇后」，也鼓起了掌，同时说道：“恭喜，'世界'先生。” 　　「太阳」戴里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倒吊人」鼓掌了，于是他也跟着啪啪啪拍起手。 　　终于有人管管奎恩大主教了……「月亮」埃姆林默默地加入了他们，心中无声送上祝福。 　　“诶？” 　　奎恩也懵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克莱恩，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 　　叩叩！ 　　「世界」格尔曼敲了敲桌面，扫了一眼塔罗会众人，非常郑重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们只是朋友。” 　　“嗯！嗯！” 　　奎恩挺起小胸脯，一副「我问心无愧」的模样，用言语证明她与「世界」之间纯洁的友谊！ 　　“懂了，懂了……” 　　塔罗会众人非常有默契地点了点头，互相对视点了点头，得出了共同的结论： 　　他们不想声张！ 　　他们根本不信……克莱恩强忍住扶额叹息的冲动，默默看向奎恩，发现她似乎钻到了桌底下。 　　“呜咿……” 　　好尴尬……奎恩瑟瑟发抖。 　　他们在干什么？ 　　刚刚入会的「星星」伦纳德和「审判」休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的神情。 　　“这位是「星星」，这位是「审判」，坐吧，你们自我介绍。”「愚者」克莱恩抬起右手，随意指了指。 　　「星星」总是让我感觉这像女士的代号……不过，比起皇后，这倒是好的多了…… 　　伦纳德一边无奈想着，一边集中起精神，依循介绍的顺序，为每位成员初步打了个标签：“正义”小姐，似乎是少女，但也许像克莱恩那样，有做两层伪装…… 　　比较乐观开朗的类型，穿着和打扮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显得很有品味…… 　　「倒吊人」先生，粗犷，内敛，应该是个比较直率但鲁莽的人…… 　　「魔术师」小姐，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时不时还瞧克莱恩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体比较普通，没什么特点…… 　　「太阳」先生，个子很高，说话给人一种还在变声期的感觉，虽然沉默，但似乎很友善…… 　　「隐者」小姐，额，女士，她气质成熟稳重，应该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非凡者…… 　　「月亮」先生，比较年轻，有点矜持，莫名让我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等下再观察观察…… 　　「审判」小姐，个子很矮，特征明显，但不确定是否也做了二次伪装…… 　　「世界」，很阴沉，很阴沉，这应该是他的伪装……嗯，也可能表现出了内心的一点真实…… 　　他之前还不是半神，说明这里的聚会成员不乏中序列者，而且还有「皇后」这样可怕的序列二天使……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弱的那个…… 　　最后……伦纳德将目光转向「皇后」。 　　「皇后」小姐看起来很娇小，绿色长发，体态偏瘦，大概率就是那天的大地母神的大主教，序列二的天使，圣弗里…… 　　她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很不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这是可以理解的……塔罗会的众人似乎都很尊敬她，而且，不是对强者的尊敬，而是……对于长辈的那种敬重？ 　　思绪飘转间，伦纳德又 　　那天在复活广场见到她时，她似乎和克莱恩那家伙很亲密啊……是他的女伴吗？可「皇后」小姐以前是男的啊…… 　　嘶……伦纳德倒吸一口冷气，想起以前在廷根的日子，以及克莱恩与自己交谈的场景，莫名感到脊背发凉。 　　伦纳德审视其余成员的同时，「审判」休·迪尔查也借助「治安官」的能力，提炼出了不同成员的特征，将它们记在了心里，看到身材似乎也不高的「皇后」时，休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贵族小姐……水手或者船员……比较稚嫩，有点孤僻，但不严重……实力强大，至少是一个中型团队的首领…… 　　傲慢，出身不错……散漫，不够稳重……阴沉，可怕……温和，内向，还有些可爱…… 　　他们思绪纷呈间，其余成员的自我介绍结束，「隐者」嘉德丽雅转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行了一礼道：“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没有收到罗塞尔日记。” 　　「愚者」克莱恩轻轻颔首，平静回应道：“开始交易吧。” 　　「正义」环顾一圈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隐者」嘉德丽雅、「太阳」戴里克、「月亮」埃姆林和「魔术师」佛尔思都属于已做好准备，即将晋升的那种，此时也没有需求。 　　还在消化过程中的「倒吊人」阿尔杰同样如此。 　　见没人说话，奎恩有些小心地开口道：“那个……” 　　“如果有人需要帮忙炼制非凡道具，可以说出来……” 　　「魔术师」佛尔斯眼前一亮，马上说道：“「皇后」先生……抱歉，小姐，我有一件材料想委托您……” 　　“咳嗯！”这时，奎恩忽然轻咳一声，将温和的责备的目光投向了佛尔斯，看得她身体一颤，连带着「审判」休也紧张起来。 　　奎恩轻轻说道：“「魔术师」小姐……” 　　“啊，啊？”佛尔斯心中一颤，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并不算多慌张。 　　奎恩嘟起嘴，不满地说道：“称呼我时，不许用「您」！” 　　“这样太有距离感了！” 　　“噢……”佛尔斯轻轻点头，又有些好笑地改口道：“「皇后」小姐，我想委托你将我的一份材料炼制成非凡物品。” 　　“嗯……没问题。” 　　奎恩双手抱胸，点了点头。 　　见已经有人开头，「星星」伦纳德放松少许，斟酌了几秒，主动说道：“我需要一件神奇物品。” 　　“什么类型的？”「正义」奥黛丽适时回应，以免冷场。 　　伦纳德「呃」了一声，下意识做出回应：“不知道……” 　　这孩子，怕是要一个「通识者」的非凡道具补补脑子……奎恩心中已经有了非凡物品备选项。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含义不明，「星星」伦纳德顿时有点尴尬，连忙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类型不限，只要更偏向攻击领域，使用较为隐蔽，负面效果小一点，我都可以。” 　　等到「星星」先生解释完，「倒吊人」阿尔杰没去纠缠细节，开口问道：“大概要什么层次的？” 　　“「2」级封印物里较为强力的那种，呃，对应序列6或序列5层次。”伦纳德先是习惯性以官方非凡者的口吻描述，旋即改用了更通俗的表达。 　　“咳嗯！「星星」先生！” 　　身为官方非凡者的奎恩看不下去了，不由得出声提醒。刚一见面，「星星」就爆出了自己的信息，这感人的智商不由得让她心中叹了口气。 　　“啊？” 　　伦纳德下意识答到，「皇后」的语气，总让他有种面对家中长辈般的紧张感。无论是关怀还是责骂，都有种难以反抗的无力感。 　　然而，这时再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正义」奥黛丽、「隐者」嘉德丽雅、「倒吊人」阿尔杰和「审判」休，都敏锐地在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星星”先生是官方非凡者，至少曾经是！ 　　“唉……”奎恩叹了口气，用关爱智障儿童的语气，轻柔地说道：“我可以提供符合你要求的物品，价格大概在七千镑左右。” 　　这个价格比起序列五非凡物品惯例最低的价格，还要低两成，奎恩对于这些不太聪明的孩子们，总是会额外给予一些帮助。 　　这么便宜？！伦纳德心中一惊，先是下意识地不敢相信，又觉得「皇后」作为序列二的天使不至于骗他，便按捺欣喜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了。” 　　克莱恩心中暗叹一声，对奎恩过度溺爱塔罗会成员的行为感到了无奈。 　　接下来并没有其他交易发生，聚会进入了自由交流的环节。 　　如果不是这样太不礼貌，我一定要问问「世界」先生，他和「皇后」小姐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会不会请我们参加婚礼…… 　　「正义」奥黛丽心中激动不已，这种版本的「皇后」与「世界」相识相知的故事不断闪过，让她难以自制。 　　这时，「审判」休看了「世界」一眼，主动开口，释放起善意：“军情九处最近在调查格尔曼·斯帕罗的来历。” 　　听到格尔曼·斯帕罗这个名字时，青铜长桌两侧的所有成员都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最下方的「世界」，没人开口，没人插话。 　　是不是该给奎恩买条裙子呢，看她穿那件主教袍穿了很久了……这时，克莱恩心中却思考着别的事情。 第88章 《女士审美》 　　愣了一会，身影模糊的「世界」嗓音嘶哑地反问道：“军情九处掌握了什么线索？” 　　「审判」休毫无出卖军情九处的羞愧，坦然回答道：“他们确定格尔曼·斯帕罗这个身份是伪造的，源头就在贝克兰德。”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低笑一声，回应了「审判」小姐的告知：“不用在意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正义」奥黛丽斟酌了一下，开口询问道：“「世界」先生，你之后还会返回贝克兰德吗？还会用道恩·唐泰斯这个身份吗？” 　　“会。” 　　“到时候，可能会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协助。” 　　比如怎么劝奎恩换条新衣服……克莱恩心中想着，不禁勾起嘴角。 　　「倒吊人」阿尔杰深深看了「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一眼后，转而说道： 　　“我最近收到了一个情报，黑夜教会叛逃的大主教因斯·赞格威尔在西拜朗被人杀死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成为半神，而他盗走的封印物「0-08」不知落入了谁的手里，唯一确定的是，处理战场的是黑夜教会的人。” 　　这时，他们听见灰雾之中那道深远高渺的人影呵呵笑道：“时代因此改变了。” 　　「愚者」克莱恩环顾了一圈，半笑半叹地说道：“亚当距离神位更近了。” 　　…… 　　「愚者」向塔罗会众人讲解了亚当的某些计划，同时隐晦地暗示众人，小心亚当，引起了塔罗会上的一阵讨论。 　　场面短暂静默了一阵，「月亮」埃姆林微挺背部，目视前方道：“族内有位大人物即将抵达贝克兰德，点名要见我。” 　　他停了一下，见其余成员没有回应，才清了清喉咙道：“我该怎么应对祂？” 　　“！”奎恩支起昏昏欲睡的身子，看向了埃姆林：“是谁？有恶意吗？要不要我跟着……” 　　“当然！”埃姆林连忙解释道，生怕奎恩又强迫自己被保护，“祂没有恶意，没有……” 　　奎恩略迟疑地靠住椅背。 　　「倒吊人」阿尔杰经过几秒的思考，侧头看向「月亮」，斟酌着开口了： 　　“「愚者」先生刚才说过，时代改变了。虽然你们血族的大人物未必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以他们的层次或多或少应该会有一点察觉，从而预备做出应对。” 　　“那位大人物点名见你，既是试探，也是观察，你像平时那样表现就行了。但后续可能会有一点考验，一些任务。” 　　埃姆林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水，点头道：“谢谢。” 　　又是一阵讨论，很快，塔罗会来到尾声，众人起身致意后，便回归了现实世界。 　　…… 　　第二天，蒸汽列车上 　　克莱恩搅拌着咖啡，忽然叫了下靠在自己肩上的奎恩 　　“奎恩。” 　　“嗯呐？” 　　将视线从窗外的田野中收回，奎恩抬起头，对克莱恩微笑回应道。 　　“那个……”克莱恩斟酌了一下，试探地说道：“奎恩，你的这件袍子……穿了很久了吧？” 　　“是吗？教会发给我没几年呢！”奎恩微微一愣，莫名其妙地扣了扣内衬上的补丁，浑然不觉道。 　　“但是，但是……”克莱恩指了指奎恩的身体，露出微笑道：“你不觉得这件袍子，在你身上显得有点……宽松了？” 　　顺着克莱恩手指的方向，奎恩跟着向胸前看去，宽大的主教袍勉强挎在身上，精致的锁骨与嫩白的肌肤一览无余，向下看去，甚至能瞥见一条圆润的丘壑…… 　　绯红色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尖，将奎恩烧成了一只红皮鸭子，她如梦初醒般地叫出了声：“卧槽！！” 　　“安静安静……” 　　克莱恩心中好笑不已，忙想安抚一下奎恩的心情，但是—— 　　啪叽！ 　　羞愤欲绝的奎恩下意识给了克莱恩一巴掌，连忙将袍子往上提了提，仿佛要哭出来一般道：“格尔曼，你这几天就这样看我看过来的？！” 　　“我——” 　　“变态！色狼！甘霖娘！” 　　根本没听克莱恩的辩解，奎恩羞红着脸，又踩了克莱恩一脚，颤抖地蜷缩座椅上。 　　奇怪的是，蒸汽车厢内，奎恩和克莱恩发生的动静已经不小，却没有任何乘务员或乘客将视线投来，仿佛变成了人偶，不会听也不会看。 　　我，我……即使羞恼之际，奎恩仍然收着力，克莱恩只感觉奎恩像扒拉了一下自己一样，巴掌轻飘飘地，没有任何力度。 　　克莱恩蒙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奎恩：“奎恩……” 　　“我不是故意的，一路上太多事情，我给忘了……” 　　奎恩死死遮着自己，声如蚊呐道：“真的？” 　　真的就有鬼了……克莱恩嘴角勾起，继续说道：“所以，下车后，我给你买条新衣服，怎么样？” 　　“……”思考了一阵，奎恩似乎被哄过去了，她若无其事般坐回原样，红着脸道：“不买裙子。” 　　呵呵，那我就把姓倒着写！ 　　克莱恩含笑点头：“没问题。” 　　“对了。”奎恩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像是想起什么般，轻轻道：“刚才……那个……” 　　克莱恩瞬间理解，嘴角勾起道：“挺疼的。” 　　“真，真的吗？那我给你治疗……” 　　听到这话，奎恩立刻忍不住转过身来，手掌抚上了克莱恩的左脸。 　　飞快发动「治愈」之后，奎恩放下了手掌，却看到克莱恩坏笑的脸。 　　她似乎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你妈的！” 　　奎恩气愤地捏掌为拳，狠狠锤了向克莱恩的胸口。 　　“嘿嘿……” 　　…… 　　“格，格尔曼……” 　　听到奎恩羞涩颤抖的声音，克莱恩愉快地站起身来：“喜欢这件吗？” 　　奎恩低着头，异常紧张地揪着略短的裙摆，包裹着黑色薄丝袜的修长大腿部瑟缩着不敢向前，只有身上顽强套着的、换型改款后的主教长袍能给予她些微的安全感。 　　她有点不敢迎上克莱恩的视线，扭头羞涩道：“我，我感觉腿有点冷……” 　　一旁，销售女助手走上前去，眼睛发亮地赞叹道：“小姐，这套裙装在您身上真是美丽极了！” 　　“真的吗？”听到这话，奎恩略微鼓起勇气，在克莱恩面前轻轻转了个身，让裙摆随风轻扬再落下，她歪着头，脸庞微红：“好看吗？” 　　克莱恩毫不犹豫地鼓掌道：“他妈的，好看炸了！” 　　一边说着，克莱恩又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几条，递给了销售助理：“这套，这套，还有这套……全部打包。” 　　同时，他还指了指一旁的女性内衣区，说道：“五套黑色的，五套白色的。” 　　“那个……”奎恩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悄悄对克莱恩说道：“这些……真的都要吗？现在这套就足够了吧？” 　　“呵，当然不。”克莱恩轻蔑的笑了一声，将鄙夷的眼神投向奎恩道：“在女士的着装方面，你要学的可多了。” 第89章 再见，只为再见 　　“格尔曼，这玩意到底要怎么穿啊？” 　　奎恩站在换衣间中，疑惑地摆弄着纯白的胸衣，向门外的克莱恩求助道。 　　“说了多少遍，在外面叫我道恩或者唐泰斯，没人时叫我克莱恩！” 　　“哎呀，我记不住嘛，快来帮帮我！” 　　“这，这种事，你问一下别人不就行了，我能帮什么忙……” 　　门外的克莱恩一愣，随即有些慌张地回道。 　　奎恩皱着眉头，赤裸着上身，自己尝试了一下，发现怎么穿都不舒服，马上放弃向门外叫道：“不行！这个钩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系不上！” 　　“快帮帮我嘛……” 　　一边说着，奎恩一边推开了门。 　　“格尔曼……” 　　“嘶！”克莱恩隐蔽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奎恩洁白纤长的腰肢与后背，脸上血液上涌，他慢慢伸出手，抓住了胸衣上的带子，猛一用力。 　　“嗯！” 　　胸前被猛的勒住，奎恩下意识轻哼一声，有些难受道：“停停停！道恩，有点紧……” 　　克莱恩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他放松了一点绳带，面庞微微发红，手上动作不停地打了个结，道：“好了。” 　　“哎呦，勒勒的，有点奇怪……” 　　奎恩嘟囔着揉了揉胸口，重新走进了换衣间，换上了克莱恩为她挑选的新衣服。 　　“怎么样？” 　　克莱恩看到奎恩扭扭捏捏走出了换衣间，开口问道。 　　奎恩的面色有些别扭，还有些绯红：“怎么内裤也勒得怎么紧，有种怪怪的感觉……你给我挑的是正经内衣吗？” 　　克莱恩的视线一动不动落在奎恩身上，扶着下巴，若有所悟：“看来你需要适应。” 　　奎恩红着脸扯了扯裙子下摆，大腿不自觉向内微拢，她嫌弃的问道：“真麻烦，我就不能不穿吗……” 　　克莱恩坚定地掐灭了奎恩的想法。 　　此时奎恩低下了头，看着微微耸起的胸前，若有所思道：“看起来，我的身体还算有料的？” 　　奎恩又瞥了一眼克莱，默默护住胸前：“道恩，我劝你不要产生某些不必要的幻想。” 　　“呵……”克莱恩轻笑一声，视线徒然变得火热而具有侵略性：“我已经产生了。” 　　奎恩身子一颤，被克莱恩出乎意料的言论弄得不知所措，全身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了面部，她红着脸颤抖地叫道：“那那那就快忘掉！” 　　克莱恩嘴角勾起，向前逼上一步，充满压迫感地俯视着奎恩：“忘不掉呢？” 　　“我……我……”奎恩的小心脏猛的跳跃起来，她两眼发昏地看着身体逼近的道恩·唐泰斯，两腿发颤，完全丧失了天使的威严，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呜……道恩，不要吓我……” 　　“嘿嘿！”此时，克莱恩后退了一步，没有再向奎恩释放压力，转而露出了笑容。 　　“呼……”压迫感骤然减轻，奎恩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心脏仍然剧烈跳动着。 　　克莱恩仅仅几句话，她便仿佛要害羞颤抖到昏过去一般。 　　“我……我……” 　　樱唇间气流轻轻进出，奎恩闭上眼睛，试图安抚难以克制的心跳。直到道恩·唐泰斯伸手将她再次扶起：“抱歉，奎恩，没想到你这么紧张。” 　　这么害羞，怕是亲个嘴就昏倒了…… 　　克莱恩拍了拍奎恩软软的胳膊，安抚道：“没事吧……” 　　“呼……（吸）……呼……我，我没事，道恩……” 　　缓了一会，奎恩的小脸仍鲜红欲滴，显露出羞怯的神色。 　　“那个……”她视线微移，轻声说道：“有一件事……” 　　“这几个月，我得回费内波特那边，玫瑰学派对我们要有动作了。” 　　“啊？”克莱恩先是一愣，再而露出了安慰的笑容：“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 　　奎恩上前一步，身体贴近，双手紧紧抱住了克莱恩，她轻咬薄唇道：“道恩……不，克莱恩，如果我没有回来，不必为我悲伤……” 　　“不许立这种Flag！”克莱恩心中一惊，飞快伸手捂住了奎恩的嘴。 　　“不，该说的我要和你说完！”奎恩猛的摆头，让嘴唇脱离克莱恩的掌控，神色坚定道：“如果……如果我没有回来，到比基尼海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里有我的朋友们，他们会告诉你一些事。” 　　“克莱恩！”奎恩闭上眼睛，在克莱恩的耳边认真说道：“给我记住，我是南方人，爱吃烤仔鸡，可以喝白酒，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我喜欢读雨果的小说。喜欢在下雨天里散步，喜欢躺在有天蓝色蝴蝶飞舞的草地上，最喜欢的人是……” 　　奎恩的话像说不完一般，克莱恩呆呆地无比认真地听着。直到最后，奎恩苍翠的绿眸中流下了泪水，面上却展露了笑意。 　　她轻轻在克莱恩耳边说道：“勿忘我。” 　　说完之后，奎恩没事再出声，克莱恩能感觉得到，她似乎在缓缓积累着某些勇气。 　　“克莱恩，我……”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滞，克莱恩屏气凝神，提起人生最高的注意力，认真倾听着。 　　然而，奎恩却长出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像是放弃一般，微笑道：“老乡，老乡，我对你知之甚少，有些事，我也对你有所隐瞒。” 　　“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一定会做到！”克莱恩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奎恩的手，却被她轻巧躲开。 　　“很好。”奎恩露出了微笑，她凝视着克莱恩的双眸，笑颜如花：“我要你，在我不在了的时候，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克莱恩愣住了。 　　“好了，就这么多！”奎恩轻掂脚尖，轻轻咬了一口克莱恩的左脸，笑骂道：“爱你哦，逼崽子。” 　　奎恩身形一晃，化为无穷灰黑烟尘，消散在了船舱中，一道悦耳的声音仍在盘旋着：“真希望，再吃一口妈妈的饺子啊……” 　　船舱内，独留下克莱恩呆呆站立着。 　　“呵……”忽然，他轻笑出声，手掌抚上还留着温热的左脸，眼中千万情感终化为一抹解不开的哀愁：“奎恩……” 第90章 没想到吧 　　“嗨，老乡，很抱歉现在才给你写信，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好想你！！” 　　“玫瑰学派的纵欲派首领「神孽」斯厄阿袭击了我们，我被祂重伤，沉睡了一段时间，醒来时第一时间写了这封信。” 　　“那个，我……（划掉）” 　　“那天，我胡乱说了那么多东西，回过头来，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和羞耻）……快忘掉快忘掉！” 　　“啊啊，对了，那天的迷迭香你还留着吗？说出来你可不要惊讶，那可是能多给你一条命的宝物呢！如果丢掉了，我会生气的哦！如果用掉了，那我再送你一箱吧。” 　　“咳咳，剩下的，我也不知道写什么，那就……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现在正在往你那边去哦！” 　　“你的妈咪（划掉）爹地，奎恩·弗里” 　　“十月六日。” 　　玫歌庄园中，道恩·唐泰斯捏着手中的信纸，一字一句地反复阅读着，虚幻的小鹿在他身边静静站立。 　　“太好了……” 　　克莱恩放松地向后倒去，倚着安乐椅椅背，嘴角勾起，心中一片放松。 　　因为奎恩的沉睡，所以克莱恩连将她拉到灰雾之上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皇后」的的身影也从塔罗会上消失了一段时间。 　　这时，克莱恩感到小臂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转头看去，虚幻的小鹿正直直盯着他。 　　腿…… 　　信使头一摆，又吐出了一张小纸条，轻飘飘落在克莱恩掌中，他有些奇怪地将其展开，其上只有一句话：“看后面！” 　　克莱恩疑惑支起身子，转头看去，猛然间，他看到一个影子向自己扑来。 　　“mua——” 　　“克莱恩，我想死你啦！” 　　奎恩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狠狠地在克莱恩脑门上印了一记，兴奋地乱吼乱叫着。 　　“卧槽，奎恩！” 　　克莱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兴奋地站起来叫出了声。 　　“哼哼，正是老娘！” 　　奎恩一拍胸脯，横打鼻梁，巧笑嫣然地看着克莱恩。 　　“可是，我感觉哪里不对……”克莱恩忽然停住了，心中隐隐感到怪异。 　　他思考了一会，忽然怒道：“他妈的！就隔了一章，你搁那扯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什么意思？！” 　　“咳，不是我的锅……”奎恩视线上移，尴尬地说道：“都是作者喝多了，莫名其妙写出来的一章，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 　　“真的？”克莱恩勾起嘴角，逼近一步问道：“所以那天……你说的都是诓我的？” 　　“当当当然！”奎恩后退一步，心中慌张，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上一章才出现过。 　　克莱恩捂住胸口，故作伤心道：“哎呀，看来这朋友是做不成了……” 　　尽管知道克莱恩在开玩笑，但奎恩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颤，小脸一白。 　　“不，不要吓我……” 　　“好了，不开玩笑了。” 　　克莱恩轻轻拍手，换了个更严肃的表情，冲奎恩说道：“奎恩，你现在状态如何？” 　　“放心……老娘现在状态极佳！” 　　奎恩章口就莱，腰板一挺，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道。 　　“那么……”克莱恩从摆着银白金属小瓶的书桌上，拿起一本封皮坚硬，色泽深棕的日记模样的书籍，对奎恩展示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奎恩闻言，撅起嘴巴，装作不满地说道：“诶……刚见面就让人家做事，怪不得小克你完结时没有女朋友……” 　　“你放屁！那是人设和基调的问题，乌贼这人根本不给我发展女主的机会！” 　　克莱恩被戳到痛处，额角青筋绽起，毫不犹豫地反喷道。 　　“呵呵，处男。”奎恩轻蔑一笑，冲他比了个向下的拇指，不屑道：“说吧，想让爹地帮你什么忙？” 　　晦气……克莱恩心中叹气，对奎恩说道：“我和伦纳德，奥黛丽将要进行一次探索，地点就在这本书中。” 　　“哇……爱丽克梦游仙境啊，我懂了。”奎恩了然点头，霸占了克莱恩的安乐椅，翘起了二郎腿。 　　克莱恩淡淡撇了一眼奎恩的裙底，继续说道：“其中，有些事物会涉及某个「观众」序列的天使，可能会有危险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 　　免费的天使，不用白不用！克莱恩勾起嘴角，看向了奎恩。 　　果不其然，奎恩故作矜持地思考了一会，随即点头道：“嗯……在书里探索，一定很有意思，我加入了。” 　　“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克莱恩递给奎恩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小瓶， 　　“把血液滴在封皮上，就可以进去了。” 　　啪叽！ 　　奎恩扭开金属塞，掰断一根手指，将血淋淋的断指丢进瓶中，重新拧好。 　　当看到奎恩断指处幽深碧绿的血液时，克莱恩的头脑猛的一昏，无穷杂乱的呓语骤然充塞了大脑，令他的理智受到了冲击。 　　看来这小子又有旧病复发的症状了……克莱恩捂着头，心中无奈地想着。 　　“对了，克莱恩。” 　　奎恩忽然开口说道。 　　“嗯？” 　　克莱恩刚刚发出疑问，忽然，一个温软的身体跌入了怀中，将他扑倒在了床上。 　　奎恩的小脸埋在他的衣领间，闷闷地轻轻地说道：“我回来了……” 　　克莱恩愣了一会，眉毛轻展，轻轻抱住了奎恩：“欢迎。” 　　手掌放在腰肢上时，奎恩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头也不敢抬，若无其事般问道：“欢迎就没什么表示吗？读者老爷们都看着呢。” 　　“嘿！” 　　克莱恩乐了，这个黏人精已经会主动投怀送抱了？ 　　但是很可惜，番外里的剧情不可能在正文里发生……克莱恩面色一冷，抬手拍了一下奎恩的脑瓜子。 　　“呀，你干嘛！” 　　奎恩一抖，气愤地抬眼看向克莱恩，感觉自己的颜值自信受到了打击。 　　克莱恩跨起个批脸，捏了捏奎恩的脸蛋，淡淡道：“你失踪这么多天，如今送上门来，还想让我有什么表示？” 　　“自己来！”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奎恩低下头，嗫喏着不敢反驳。 　　思考了一阵，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灿烂的弧度，憋着笑道：“儿砸，爸爸想你了！” 　　“诶，乖儿子，我也想你了！” 　　克莱恩做出了反击。 第91章 还就那个社死大厅 　　灰雾之上，红色星辰光芒流转，三道深红同时腾起，凝聚成了较为模糊的人影。 　　「正义」和「星星」立刻将视线投向桌面，接着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皇后」小姐！” 　　「正义」奥黛丽惊喜地叫出了声。 　　时隔三个月，塔罗会最强大的「皇后」回归了！ 　　“嘿嘿，是我。”奎恩绕了绕头发，傻笑着说道。 　　“这次的探索您……你也会参与吗？” 　　奥黛丽说到一半时想起了「皇后」的习惯，临时改口道。 　　“嗯呐！” 　　奎恩瞥了眼「世界」格尔曼，点了点头。 　　真的啊……是「世界」先生邀请了她吗？奥黛丽心中惊喜难当，有着一尊序列二的天使伴随，心中油然而生出了厚实的安全感。 　　「星星」伦纳德也向奎恩点头致意：“好久不见。” 　　问候了「皇后」之后，他们的注意力便都落在了那本看起来颇为古老的书册上。 　　奥黛丽眼眸微转，好奇问道：“这次的探索与这本书有关？” 　　“是的，我们的目标就在这本书里。”克莱恩微笑回答道。 　　“书里？”伦纳德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克莱恩轻轻点头道：“对，这是一本神奇的书籍，「里面」有一个空想出的世界，那个世界发生的某些事情就是书的内容。” 　　“空想？”「正义」奥黛丽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个关键词。 　　克莱恩斟酌了下道：“我刚才的描述可能不够准确，那也许是空想出的世界，也许是真实的梦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是第二纪的古神，「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制作的，我从「冰山中将」那里得到。” 　　奎恩老神在在地听着，具体的内容克莱恩昨晚已经和她说过，所以她现在并没有参与讨论。 　　这时，克莱恩环顾了一圈，边将「谎言」面具推给「正义」小姐，边开口说道：“我们进去吧。” 　　“好的。”「正义」奥黛丽将那张银白的面具戴到了脸上。 　　「星星」伦纳德左右各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好。” 　　“不要乱跑，不要乱摸东西哦。”奎恩仔细叮嘱了一句。 　　克莱恩当即拿起那四个金属小瓶，分别将里面的血液倒出一点，涂抹到了《格罗塞尔游记》的封皮上。 　　哗啦！ 　　眼前忽然飘起了风雪，此刻，他们已经在《格罗赛尔游记》之中，身处寒冷的冰天雪地里！ 　　鹅毛大的雪花与刺骨的寒风里，一座外墙超过十五米高的城市屹立在不远之处，穿着皮甲的守门士兵缩于能遮蔽风雪的地方，只要没有商队，就根本不愿意上来拦截普通行人。 　　此时，「正义」奥黛丽偷偷将目光瞄向了奎恩，心中暗暗惊叹。 　　这就是「皇后」小姐的模样吗？好可爱，却又好美丽，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是一尊序列二的天使，只会觉得眼前的是一个普通但美丽的少女…… 　　只是站在「皇后」的身边，奥黛丽便有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仿佛浸润在温牛奶中一般舒适，令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奎恩。 　　嘶……这种可怕的亲和力……「星星」伦纳德顿时察觉到了「皇后」的影响，心中却难以升起戒备之心，脚步不由自主地微微移动。 　　克莱恩轻笑一声，指着风雪中的城市道：“我们第一个目标是第三纪的苦修士斯诺曼先生。” 　　等通过梦境探索完四位目标的潜意识，最后他们将进入这个世界的集体潜意识大海，寻找可能存在的秘密。 　　注视着眼前的城镇，奎恩惊奇地拉着克莱恩说道：“格尔曼！这里的生物都有着生命！” 　　克莱恩微微点头，默默靠近了奎恩一点，感受着她周围淡淡的温暖。 　　…… 　　城内教堂中 　　在奎恩的注视下，三人迅速地找到了苦修士斯诺曼，由伦纳德完成了入梦和剖析梦境的事项。 　　梦境中，以斯诺曼的视角，几人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天使之王们的信息。 　　“应该没有什么了。” 　　脱离了梦境，克莱恩望了斯诺曼一眼道：“去下一个地方。” 　　…… 　　佩索特城，某栋房屋内。 　　亚麻头发，深棕眼眸，鼻梁高挺，嘴唇较薄的莫贝特套着件略有点毛绒感的睡衣，躺在半边高半边低的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今年的冬天比以往冷了不少，都开始下雪了……” 　　“虽然快到中午了，但我一点也不想起床……” 　　“夏塔丝，你一个精灵为什么还要赖床，还把手和脚压在我身上……” 　　“真是怀念单身时候的生活啊，可以在床上自由地翻滚，每一个角落都是我的，不像现在，哎……” 　　那张床上，「精灵歌者」夏塔丝侧着身体，非常舒张地睡着。不仅占据了近一半的位置，而且在自己那边留了大量的空白，整体更靠近莫贝特，一手一脚都放到了对方身上，挤得莫贝特都缩到床铺边缘，快要掉下去了。 　　从被压住的地方将被子拉了上来后，莫贝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准备再睡。 　　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看着这一幕，克莱恩不由得想起来了奎恩找自己喝酒的那一晚，自己从睡梦中醒来，「惊喜」地发现，奎恩莫名失控，把自己啃的只剩脑袋的痛苦回忆。 　　他默默把视线投向奎恩，发现她已经红了脸，不敢看向他。 　　「正义」奥黛丽将二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眼波流转间，各种想法从她的脑袋里冒出。 　　「世界」先生看了眼「皇后」小姐？难道他们也像那对夫妻一样，睡觉时喜欢争抢空间？ 　　不对，他们已经睡在一块了？ 　　「皇后」小姐和「世界」先生……啊啊，不能再想了，专注！奥黛丽，专注……奥黛丽眨了眨眼，微笑着注视着床铺上的二人。 　　梦境里，他坐在酒馆吧台前，时而品着烈酒，时而灌着啤酒，说不回家就不回家，等着夏塔丝来苦苦哀求。 　　“这就是第四纪那位贵族？”酒馆入口，「星星」伦纳德瞄了眼克莱恩道。 　　克莱恩给出了确定无疑的答案：“对。” 　　唔，「星星」先生的语气和动作都说明，他比之前多了些紧张……他对第四纪这位贵族似乎很在意…… 　　根据「世界」先生之前透露出的信息，「星星」先生认识的某位也许看过第二块「亵渎石板」，而这是非常古老的神物…… 　　虽然不排除在第五纪才看过的可能，但相比较而言，第四纪的强者更有机会接触…… 　　所以，第四纪的这位贵族与「星星」先生认识的那位有一定关系？ 　　「正义」奥黛丽通过细致的观察和解读初步把握到了一些事情。 　　有了这个前提，她迅速做出了判断：“星星”先生会主动提议这次由他来引导梦境。 　　“果然，第四纪崇尚不对称的美，这打扮真是让我浑身不舒服。”伦纳德调侃了一句后，望向「正义」小姐和「世界」克莱恩·莫雷蒂道，“这次我来吧。” 　　“好的。”奥黛丽略带笑容，语气轻快地回应道。 　　“这位男同胞的家庭地位看起来不高啊……” 　　看着莫贝特独自喝酒的模样，奎恩怜悯地摇了摇头，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进入梦境一番交谈后，伦纳德从莫贝特口中得到了不少第四纪非凡者家族中的隐秘，以及天使之王们的情报。 　　到了尾声，奥黛丽又分别抓住克莱恩和伦纳德的胳臂，带着他们跳跃进了夏塔丝的梦境。 　　这位精灵歌者正站在花园内，捂着肚子，皱眉看着莫贝特：“你能不能把我肚子里的胎儿偷出来，塞进自己身体内……” 　　“可以是可以，但就算塞进了我的身体里，我也没法孕育他啊。”莫贝特一脸恐惧地回答道。 　　夏塔丝认真想了想道：“那连相应的器官也偷走？” 　　“单纯只是偷，还是可能成功的，可后续，后续，我就没有办法了，这超过了我的能力范畴……”莫贝特战战兢兢地说道。 　　“其实我可以帮他们这个忙……” 　　奎恩眼前一亮，跃跃欲试道。她可以帮夏塔丝直接催熟胎儿，让她直接来到分娩的阶段。 　　伦纳德觉得哪里不对，委婉地劝奎恩道：“不必了，我想他们应该也乐在其中。” 　　“这次我来吧？”隔了好几秒，「正义」奥黛丽才主动提议道。 　　…… 　　（下面的差不多都是原著剧情，没有好写的，就直接跳到诚实大厅前吧。） 　　…… 　　“哇哇哇，好大！” 　　奎恩眼睛发亮地看着「奇迹之城」内，四周漂浮着的宏大巍峨宫殿，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前世玩过的VR影像中，有种震撼到不真实的感觉。 　　“确实。” 　　克莱恩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一座超过两百米高的巨大宫殿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应该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的居所。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 　　见克莱恩早有预案，似乎有得到「愚者」先生提示，伦纳德放心了不少，看了看脚下灰白的地基道：“这就是神国吗？” 　　“没什么感觉啊。” 　　这时，仔细观察了周围一阵的奥黛丽，不是太肯定地说道：“这里所有的不正常似乎都在往那座宫殿汇聚。” 　　她说的是克莱恩刚才指的那座古神居所。 　　奎恩向灰白宫殿瞥了一眼，淡淡道：“你们一定要靠近格尔曼，一旦发生意外，我来拖延时间，他会立刻带着你们脱离书中世界，直接返回灰雾之上。” 　　“嗯……”奥黛丽和伦纳德谁都没有逞强，走到克莱恩与奎恩中间。 　　依靠灵体飞行能力越过一层层台阶后，三人从那夸张恢弘的大门进入了宫殿。 　　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宽敞到足以让多条巨龙随意翻滚的空间，以及一根根撑起了天空般的古老石柱。 　　在这大厅的两侧，有一幅幅色彩艳丽的壁画，它们不断延伸往前，于一根不知多少人才能合抱的半截巨柱后交汇。 　　那巨柱立在大厅最深处、正前方，不依赖外物，仅凭本身，就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畏惧，体会到时光的沧桑，如同一尊石化的神灵。 　　几乎是瞬间，那巨柱之上勾勒出了一道灰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通体覆盖着鳞片，每一枚都仿佛坚实的石板，仅是隐约呈现的轮廓，就仿佛史诗。 　　「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 　　克莱恩脑海内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听见宽敞广阔到夸张的大厅内部，有莫名熟悉的声音滚滚回荡：“「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 　　克莱恩愕然四望的同时，听见伦纳德在那里由衷感慨道：“深沉的空气在祂周围静听； 　　“微风吓得几乎不敢喘息……” 　　这家伙还有心情诵念诗歌，也不知道背的谁的……克莱恩侧头看向了伦纳德。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回音：“这家伙还有心情诵念诗歌，也不知道背的谁的……” 　　随之而来的是奎恩略认真的声音：“这里的力量位格极高，而且……这座宫殿在窥探我们的心声？” 　　然后，「正义」奥黛丽带着几分嘀咕感的柔美嗓音响了起来：“这……这座大厅能让我们心中的想法直接呈现在周围，甚至具现出来？唔……我刚才看见那根巨柱时，就在想象当初「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是什么样子，我是以之前见过的那条心灵巨龙为蓝本……” 　　“我的话怎么都，不，果然被「大厅」说出来了……” 　　这样啊，还好刚才没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嗯，收敛思绪，收敛思绪……克莱恩开始尝试用冥想的方法集中精神，不让自己乱想。 　　与此同时，他身旁几乎同步地响起了对应的话语：“收敛思绪，收敛思绪……” 　　“哈哈哈！！” 　　奎恩和伦纳德身边同时间回荡起了放肆的笑声。 　　“原来「世界」先生的内心是这个样子，像个刚入学的孩子，不断地在那里对自己强调着需要注意的事情。 　　还有，他冥想的竟然是一个个层叠的光球，好漂亮啊。不，不，我没有这么想，也没有那样形容过你，「世界」先生，真的！”奥黛丽在自己真实想法不断呈现时，终于忍耐不住，翘起了嘴角。 　　“哈哈哈！！” 　　伦纳德此时已经逐渐按捺住了内心的笑意。 　　但奎恩的笑声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慢慢从心里发笑变成了发出声音，又笑得滚到了地上。 　　“哈啊……哈哈，哈哈……啊……” 　　她轻轻张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得，整个人似乎都软在了地面上，娇小的身体不断颤动。 　　“这两个家伙……不，我为什么要用家伙，礼貌，礼貌一点……”克莱恩一边听着心里的话语，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很适合玩真心话大冒险，也许就叫「诚实大厅」……” 　　“这是什么游戏？”奥黛丽根本不需要张开嘴巴，就能表达自己的疑惑。 　　“啊哈哈哈！” 　　仿佛被人点到了笑穴，奎恩又笑得蜷起了身子。 　　“别笑了！” 　　克莱恩的声音猛然在身边响起。 　　“唔！”奎恩一惊，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同时大厅中回荡起她委屈巴巴的声音：“又，又吼我……” 　　克莱恩心中一慌，后悔起之前为什么没有好好组织语言。 　　他慌忙的道歉声也跟着响起：“对不起，我没想这样说你的……” 　　“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92章 风评爆炸 　　“哈哈哈，克莱恩你也有今天，不，我说了什么……”伦纳德猛地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卧槽，小克掉马甲了！” 　　奎恩的心声也表露无遗。 　　没有意外，克莱恩听见了「正义」小姐的「疑问」: 　　“克莱恩？小克？” 　　“哈哈哈，这是「皇后」对「世界」先生的爱称吗？” 　　“我不是，我没有……” 　　“伦纳德！”克莱恩不敢吼奎恩，转而将矛头指向了祸首伦纳德。 　　面对着克莱恩冰冷的视线，伦纳德飞快认错了。 　　“对不起，我错了！” 　　“也许只有秘偶化才能阻止这家伙乱想，等等，我在想什么啊，呼，冷静，冷静……” 　　克莱恩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事情本身：“我们先看一看周围的壁画讲述了什么，在古老年代里，壁画是非常重要的记事手段，往往蕴藏着众多的信息……” 　　提议的同时，他有听见奥黛丽的内心边笑边想：“克莱恩，这是「世界」先生的真名吗？不，不要多想，「世界」先生会生气的。不，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不好意思。 　　不，不，这都是「谎言」的错，世界先生，请相信我！呼，冷静，冷静，专注，专注！” 　　还有奎恩暗戳戳的落井下石：“谁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呢？瞒了我那么多事情，兴许克莱恩也只是他的一层身份罢了……” 　　“没有！”克莱恩下意识地在心中辩解道：“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层身份了！我对你一点隐瞒都没有！” 　　而后，他下意识地补了一句：“其实还是有的……” 　　奎恩美眸瞪大，快速地飘到他的身边，揪着克莱恩的耳朵，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你还想不想好了？” 　　“只有这个不能告诉你……一，二，三，四……” 　　克莱恩强迫自己默数数字，死死守住了底线，奥黛丽和伦纳德在旁，他「愚者」的身份绝对不可以暴露！ 　　奥黛丽状似认真地看着墙上的壁画，心中却满是各种暧昧的想法：“「皇后」小姐和「世界」先生的感情真好啊，这样热烈的爱情，连传记中都很少描绘了呢……” 　　“我们只是朋友！”奎恩和克莱恩异口同声地断定道。 　　“啧啧啧，只是朋友……”伦纳德双手抱胸，玩味地看着二人，淡淡摇头。 　　（盯——）×2 　　在一尊半神和一尊天使的怒视下，伦纳德默默转过了头，掐断了心中暴走的思绪。 　　克莱恩没在理伦纳德，转而将视线投向壁画，让注意力沉浸其中。 　　借助「观众」途径对本身情绪、想法的掌控，奥黛丽也逐渐收敛了念头，将目光投向了右侧的壁画。 　　而在看到壁画的那一刻，奎恩就已经开始头痛了：“我，我只是个保镖，看壁画什么的不是我的职责……” 　　“他妈的，为什么成了天使还要搞艺术欣赏……” 　　接着，伦纳德的心声也响了起来：“看来，无论达到什么层次，对于动脑子的抵触都依然存在啊。” 　　以及克莱恩下意识发出的不屑贬低声：“呵，那得有脑子，才能做出抵触……” 　　“格尔曼！” 　　“抱歉，我闭嘴……” 　　与奎恩不同，天使之王的信息对于伦纳德来说同样重要，他艰难地调整思绪，和克莱恩他们一起观看起了壁画。 　　三人右侧的壁画讲述的似乎是历史的沿革，有人类建城的场景，有大雪覆盖平原，有战乱与迁徙，有一个个国度和城邦，有象征无障碍沟通的高塔与果实…… 　　（一大串原文的分析……） 　　…… 　　看着眼前描绘着封印物0-08的壁画，克莱恩心里习惯性做起分析：“哪怕「0-08」，也仅能影响一座大都市，难以超过这个范围，「观众」途径的序列1「作家」应该也差不多…… 　　而「空想家」的「唯一性」可以确定在亚当手中……这座「奇迹之城」又是靠什么来保证壁画上的内容得到实现？ 　　“当初「空想之龙」的神力？这本书成形的时候，壁画上的内容就已经化为烙印，沉入了集体潜意识大海，向着四面八方感染，以此推动一代又一代生灵无意识地来完成这件事情？” 　　“如果这是真的，那现在再弄一副壁画，肯定无法变成现实。因为「空想之龙」已经陨落，没法再提供神力……” 　　“但可以试一试，若新壁画的内容确实在物质世界上演了，那就说明这「奇迹之城」真是当初的利维希德，且藏着很大的秘密，也说明「观众」途径的水比我想象得更深。” 　　“「作家」？还有这种魔药名称？”伦纳德听着克莱恩的心声，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早就知晓「观众」途径高序列魔药名称的奥黛丽心中闪过的却是另外的念头： 　　“唯一性……「世界」先生竟然能瞬间联想并分析出这么多事情，好厉害呀！唔，我是不是夸奖得太直白了，「世界」先生都听到了…… 　　这座大厅真是让人难以适应啊……不，「世界」先生，我是真的在夸你，发自内心的！” 　　听到「正义」奥黛丽的心声，奎恩心中莫名酸涩，小小声嘀咕着：“这就是学习仔吗，格尔曼和我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不愧是「心理医生」，调整得真快。反观某只「荒芜主母」，都序列二了，还是这么丢人……”克莱恩随即产生了这么一个想法。 　　“格尔曼……”奎恩的语气逐渐冰冷，“等会到现实，有你好果汁吃！” 　　“但是——”克莱恩心中立刻改口道，“有她在旁边，还是很令人有安全感的。” 　　“唔……哎嘿嘿……没有这么夸张吧……”奎恩一愣，脸颊莫名发烫地傻笑起来。 　　“真好哄……” 　　“喂！” 　　“果然，「世界」先生不像外表那么冷酷。对于「皇后」小姐，他还是会露出柔软的一面……我什么都没说！”奥黛丽刚下意识转过一个念头，立刻就坚决否定。 　　伦纳德身边同样有声音回荡：“克莱恩的格尔曼·斯帕罗伪装做得不错啊，几乎所有知道他的人，都相信他冷酷、疯狂，嘿嘿，谁能想到……” 　　伦纳德的思绪刚要发散开来，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闭嘴！” 　　他看了看格尔曼·斯帕罗扮相的克莱恩，摊了摊手，强忍着笑意道：“你看，这就不够冷酷了吧？” 　　“格尔曼！冷静！”奎恩看着克莱恩青筋暴起，有掏出「无暗十字」的趋势，神色大变，连忙抱住了克莱恩，冲伦纳德轻轻呵斥道：“不要老是惹格尔曼生气嘛！” 　　伦纳德不敢继续挑衅，呐呐道：“抱歉，我错了……” 　　同时，他的心声同步响起：“「皇后」小姐简直和我老妈一样……” 　　“确实，还更啰嗦一点。” 　　克莱恩下意识在心中赞同道。 　　听到他们的心声，奎恩愣住了，她缓缓放开克莱恩，眼眶隐隐发红：“他，他们嫌我啰嗦……” 　　“不要理他们，「皇后」小姐！” 　　「正义」奥黛丽对于「皇后」起伏不定的精神状态有一定的心理阴影，见到奎恩的情绪有所波动，她下意识地丢了个「安抚」，同时出声安慰，心声随之响起： 　　“即使「皇后」小姐的关怀有些过头，但这么说可真是有点过分了呢……” 　　“哼！甜食癖！女装怪！死变态！” 　　奎恩也毫不留情地揭了克莱恩的老底。 　　“卧槽！奎恩你他妈——”克莱恩心中一惊，羞耻感立刻涌了上来，他面色涨红，咬了咬牙，心中恨恨道：“等回到现实，我非得把你弄到哭为止！” 　　忽然，他猛然察觉到了不对：“糟了！” 　　随着「诚实大厅」内回荡起他的心声。一时间，整座大殿内竟无一人说话，无不陷入了尴尬的死寂中。 　　“……”好半晌，奎恩反应了过来，脸蛋嗖地涨红，惊慌地叫出了声：“咿！” 　　奎恩害怕地缩到奥黛丽的身后，胆怯地颤抖地探出脑袋，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道：“格，格尔曼，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没想到「世界」先生居然是这样对待「皇后」小姐的，可真是恶劣……” 　　奥黛丽后退几步，将奎恩护在身后，心声随之响起。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不出是唾弃还是嫌恶。总之，她对于克莱恩的观感有所改变了。 　　“克莱恩，没想到你竟然是那种在床上撒气的人……”伦纳德瞪大双眼，也下意识地远离了克莱恩，嘴唇蠕动了几下，他缓缓吐出一个词：“人渣！” 　　克莱恩孤零零地站在中间，神色呆滞而绝望，心中百口莫辩的无助呐喊久久回荡在大厅中：“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奎恩——” 第93章 灾难的脚步 　　“……” 　　灰雾之上，四人环绕斑驳青铜长桌而坐，没有人开口说话，空气一时间内很寂然。 　　探索「奇迹之城」时，四人来到了「诚实大厅」的长廊前，在那里，奎恩感受到了古老的气息。 　　同时，一种令人人格分裂的力量也降临在大厅中。 　　于是，克莱恩毫不犹豫地将四人带离了书中世界。 　　奎恩偷偷向左右瞄了瞄，发现克莱恩脸色铁青，「正义」一言不发，「星星」视线游移，便试探道：“那个……如果没事情了，我和「世界」就先离开了。” 　　「正义」奥黛丽下意识地瞥了眼「世界」，叮嘱了一句道：“请小心。” 　　克莱恩思绪微动，将「正义」与「星星」一同送回到现实世界，同时把奎恩和自己的灵体也一并打包送回。 　　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奎恩看到了眼前凝视自己的克莱恩·莫雷蒂，她眨了眨眼，小心地说道：“格尔曼，你之前说的话……” 　　克莱恩痛苦地闭了下眼睛道：“我开玩笑的。” 　　“还有，叫我克莱恩。” 　　“哦……”奎恩乖巧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唉——” 　　克莱恩心中越想越难受，没有外人在旁，他都懒于维持人设，长叹一声，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冷酷疯狂冒险家的形象，怎么变成了遇事只会找女人撒气的人渣了？ 　　我是不是坑了格尔曼一把……奎恩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摸摸克莱恩的狗头，以表歉意。 　　“……”青葱的玉指轻轻划过面颊，没入发梢，柔和的亲和力由指尖缓缓释放，让克莱恩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感到了些许慰藉。 　　身边有一只天使就是好啊，如此高层次的力量竟然被用来按摩…… 　　忽然，克莱恩思绪一转，似乎发现了盲点。 　　高层次……高层次…… 　　“呀！” 　　他猛的从床上弹起，把身旁的奎恩吓了一跳。 　　“呵，果然，有消化的反馈。” 　　他嘴角勾起，感受着「诡法师」魔药传来的反馈，又联系起往日奎恩日常胆小如鼠的性格，他已经找到了消化「诡法师」魔药的一条捷径。 　　“克，克莱恩？你又要干啥？” 　　“干啥？”克莱恩微微一笑，一把拽住奎恩，将她抛到了床上，身体压将上去。 　　“嘿嘿嘿！” 　　“欸？” 　　奎恩懵逼了一瞬，楞楞看着克莱恩在自己眼前脱下了上衣，开始解下腰带，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认真的？” 　　“嘿咻……”克莱恩抓住奎恩的肩膀，轻松将她娇小的身体翻了个面，令她面孔朝下，微笑道：“当然！” 　　“噢……” 　　奎恩懵懂地点了点头。 　　挣扎两下无果后，她似乎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血液骤然集中到面庞，两眼一翻，大腿一夹，吓晕了。 　　克莱恩保持上身直立，下身跪在床上的体位，好笑地拍了拍奎恩的脑袋道：“奎恩？” 　　看来是昏过去了……克莱恩若有所悟地点头。 　　因为成功给一尊天使带来了巨大的恐慌，克莱恩体内的「诡法师」魔药骤然消化了一截。 　　看来，这几天可不能让她跑了……他嘴角勾起，亲切地看向不安蜷缩着身体的奎恩，心中已准备好了几个恐吓奎恩的方案。 　　“呜……” 　　无意识间，奎恩的小脸上眉头锁紧，时而露出了痛苦与愉悦夹杂的表情。 　　“哼……”克莱恩掐了掐奎恩白嫩柔软的脸蛋，凝视着她的睡颜，笑容不自觉地出现在脸上。 　　忽然间，克莱恩的视线凝固了。 　　他拇指接触奎恩脸颊的地方，一颗青黑色的细小藤蔓破开肌肤生长了出来，无声摇曳，其上隐隐有婴儿面孔铭刻其上，咿咿呀呀的啼哭声传出，仿佛感到了恐惧与不安。 　　这，这是……克莱恩看着从奎恩身体上蔓延出的邪异藤蔓，大脑瞬间被无序杂乱的呓语所填满。 　　过了一会，生长着婴儿面孔的藤蔓停滞了一下，又默默缩回了奎恩脸颊处的裂口。 　　青黑的裂口合拢，只留下原本粉嫩的肌肤，仿佛从未有过异变。 　　“嗬……” 　　睡梦中，奎恩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呓语。 　　“格尔曼……” 　　…… 　　第二天 　　“克莱恩，回来了？” 　　卧房内，奎恩从门后探出小脑袋，眸光微垂，羞涩对克莱恩微笑道。 　　“嗯……” 　　扮作道恩·唐泰斯的克莱恩轻轻点头，身后「赢家」恩尤尼捧着一根原木棍一般的手杖跟着走进卧室。 　　“咦？”看到那根原木手杖，奎恩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她眨了眨眼，疑惑地向克莱恩问道：“奇怪，你从哪搞来的半神级「耕种者」手杖？” 　　看着克莱恩，她轻轻抿起淡粉色的嘴唇，像是在问： 　　你是钱多烧的吗？有我了还去找别的「耕种者」非凡物品？ 　　克莱恩轻轻取过手杖，戳了戳奎恩不灵光的小脑瓜：“换来的。借助它，我可以加快自己的消化进度。” 　　“噢……”看着奎恩恍然大悟的样子，克莱恩忽然觉得大脑生疼。 　　昨晚，克莱恩目睹了奎恩轻微失控的模样，使他的精神受到了创伤。 　　由此他意识到，通过吓唬奎恩进行消化是极其危险且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哪怕她和他的关系再好，她对他再迁就，克莱恩也不会那朋友的性命作为消化魔药的筹码。 　　所以，他还是得另寻其他消化魔药的方法。 　　思绪流转间，克莱恩忽然感到有些忧虑，大脑放空，瞳孔放大。 　　“怎么啦，克莱恩？” 　　奎恩娇俏的脸庞凑近，碧眸微转，看着克莱恩。 　　“奎恩。”克莱恩看着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那些信徒……怎么样？” 　　“很好啊，不止比基尼海滩，还有教会分给我的信仰，以及你一直在外面宣传的那部分信众们，他们的信仰都很稳定。” 　　奎恩轻轻歪头，笑靥如花。 　　嗯？不应该啊？那你为什么昨晚出现了失控征兆？ 　　克莱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嘴上却轻松笑道：“那你不是有的忙了？” 　　“还好……”奎恩摆摆手，柳眉轻展，愉悦地微笑起来：“看着人们恢复健康，生活安定的样子，我也就满足了，再多祈求也能回应了……” 　　精神还算正常，价值取向没有明显变化……克莱恩细细观察着奎恩的一颦一笑，心中暂时得出结论。 　　听着她幸福的倾诉，克莱恩没来由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一年来，肉眼可见的，教会之间的冲突不断加剧，国家之间的硝烟也已悄然升起，未来几十年内，战争的火焰恐怕便将重临这片土地……而奎恩却追求民众们安定幸福的生活…… 　　他眼中含笑，靠着安乐椅，静静看着打开话匣子一般的奎恩，倾听着她讲述费内波特的往事。 　　嘎—— 　　窗外，一只漆黑的乌鸦扑棱棱飞过，划破血红月光照耀的夜空。 　　…… 　　无穷深空中，一颗恒星般巨大的血肉巨核收缩又膨胀，无数藤蔓自巨大核心中蔓延而出，冰冷邪异的繁复花纹铭刻其上。 　　无数冷寂的星辰中，惨白的光芒缓缓蠕动重组，形成了一副运动的图像。 　　惨白星光中，一名身着洁白主教袍的青发女性坐在床上，灿烂地笑着，叙说着什么。 　　“奎恩·弗里……” 　　仿佛亘古以来存在的古老声音响起，惊醒了沉睡的星空。 第94章 还就那个妙手回春 　　轰！轰！轰！ 　　贝克兰德被炮火声惊醒，此刻，大量而整齐的弗萨克飞空艇部队从北区切入，空投下了大量的炸弹。弗萨克帝国用隆隆的炮火声，率先向鲁恩王国吹起了战争的号角。 　　金黄色的丰收教堂中，乌特拉夫斯基快步穿梭，安抚着由下城区前来寻求庇护的居民们。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洁白主教袍的身影，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惊喜地喊道：“奎恩大主教！” 　　奎恩回头看了一眼，冲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点点头道：“安顿好南区的群众，我去北区一趟。” 　　乌特拉夫斯基看了看大厅左右惊慌的人群们，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那里是黑夜女神教会的教区。” 　　奎恩轻轻摇头道：“他们现在一定手忙脚乱的，我们当然要过去帮忙。” 　　乌特拉夫斯基不解的问道：“可是，如果我们击落了弗萨克帝国的飞艇，是否会让弗萨克帝国认为，费内波特站在鲁恩这边？” 　　“我明白。”奎恩轻笑一声道，“在这场战争里，我们既不站在鲁恩王国这边，也不站在弗萨克帝国那边。” 　　“那我们为何要去帮助黑夜女神教会呢？” 　　奎恩冲乌特拉夫斯基神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记得《生命之书》的扉页上写的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乌特拉夫斯基点点头，流利地吟诵出了大地母神教会最著名的一句箴言：“土地的意义就是生命的意义，因为生命的存在，大地才有价值。” 　　“所以说嘛……”奎恩一拍手，轻笑道：“我们是大地母神教会，自然是站在大地上，站在生命的那边啦。” 　　“我们不会进攻任何一方，只会去救援那些受灾的群众们，至于军人们……那就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了。” 　　“不过……” 　　奎恩话锋一转，嘴角忽然勾起，精致的面庞上似是附上一层寒霜：“如果那些坏孩子们，砸了我们家的玻璃，那就等着挨打吧。” 　　弗萨克帝国的飞艇大概率无法横穿贝克兰德，而它们从北区发起空袭。 　　所以位于南区的丰收教堂并无多少风险。这也是奎恩选择前去支援的原因之一。 　　她拍了拍掌， 　　“小的们，随我出山！” 　　蹬！蹬！ 　　巨大立柱下的阴影处，一个个沉默高大，身材雄厚，皮肤黝黑，身披洁白教士服的「牧师」们齐刷刷地走出。 　　一言不发地，它们在奎恩身后站成了一个整齐的正方形，组成了一个近五十人的方阵。 　　“走了！” 　　奎恩领着由装扮成牧师的魔偶们组成的队伍，走出教堂，沉入大地，向炮火声响起的北区奔去。 　　现在的她，只是奎恩派来通知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一个分身。 　　与此同时，她所派出的由藤蔓组成的分身们，也前往了炮火响起的城市角落。 　　她无法让战争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但她可以挽救那些可能逝去的生命们。 　　也许成为了神明，就能让孩子们免于苦难了吧……深藏于漆黑地地底，奎恩这样想着…… 　　北区，贝克兰德技术大学 　　“牧师来了！牧师来了！” 　　仅仅在炸弹袭击了贝克兰德技术大学不过两分钟之内，惊慌的学生中，便有人发现了大学门口出现的洁白的牧师队伍，惊喜地高声喊了出来。 　　入眼便是被轰成废墟的中央广场，藤蔓分身之一的奎恩眉头轻轻一皱，感受到了广场中的学生们生命波动，其中有几十名学生的气息在飞快减弱。 　　“请到这边来！这里有学生需要救助！” 　　一名身着校服，面容姣好，没戴任何装饰物的女学生跑了过来，拉住前方看起来最和善的奎恩，焦急地开口道。 　　“不要怕，孩子，他们在哪？” 　　奎恩拍了拍女学生的脑袋，安慰了一句。 　　她早已发现了远处濒死的学生们，有几名甚至身子都只剩下了半截。如果奎恩只是普通的一名牧师，等到她们跑到那里，那就只剩下念悼词的份了。 　　此时，奎恩隐蔽地掌控了整个广场濒死师生们的肉身，将他们的生命体征维持在重伤的状态，却并没有直接将他们治好，以免被发现不对。 　　她向身后沉默高大的土魔像们吩咐道：“把受伤的学生们都集中到广场！我统一治疗！” 　　梅丽莎本已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想抓住心中的那点侥幸，所以才拉来了队伍领头的女牧师。 　　可当她和身旁的女牧师赶到广场时，她惊喜地发现，只剩半截身体的卡特仍然顽强坚持着，顽强地维持着呼吸，他被炸飞的下半截身体，被完完整整地找了回来，整齐地摆在身旁。 　　而一条腿血肉模糊的尤朵拉，此时正躺在一名皮肤土黄色，沉默寡言的高大牧师怀中，呼吸均匀，伤口已被简单包扎过了。 　　没等梅丽莎出声，奎恩便已冲到了只剩半截身体的卡特身边，手持针线和镊子，用快到她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将地上的肉块与残肢拼拼图一般缝补了上去。 　　“牧，牧师小姐……” 　　梅丽莎看得一愣一愣得，看着眼前身材娇小的牧师用堪称残暴的手法修补着卡特的身体，尝试地问道：“请问，缝合之前，不用做消毒之类的程序吗？” 　　不要问我，我只是个分身……分身奎恩眨眼便完成了缝补，将卡特体内的神经与骨骼用「治疗」治好，但仍然他的下半身保持着血肉模糊的状态，看起来很严重，实则只剩下了严重缺血的问题而已。 　　虽然这种缝补的手法已经十分异常，但是糊弄这些脑子里都是机械工程的傻孩子们还是没问题的。 　　奎恩起身，瞅了梅丽莎一眼，乐呵呵道：“刚才炸弹不是帮他们高温消毒过了吗？” 　　“傻姑娘，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两句话，便将梅丽莎的疑惑塞进了肚子里。 　　可是，你也不是医生，而是牧师啊……梅丽莎精通于机械的脑子此刻竟有些转不过弯。 　　但是，看着这个女牧师飞快地包扎好看起来伤势骇人的同学们，梅丽莎也理智地闭了嘴，默默跟在奎恩的身后，对痛苦的同学们进行一些言语上的安慰。 　　与此同时，这样景象在贝克兰德被飞艇轰炸的各个区域都在上演。 　　…… 　　“你的状态……很不好。” 　　克莱恩看着躺在安乐椅上，轻轻喘息着的奎恩，眉头紧锁地说道。 　　一次性制造出上万魔偶，数百分身，还要同时使用非凡能力。即使奎恩已经是天使，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消耗。 　　“呵……民众们现在……可比我差得多了……” 　　奎恩眨了眨眼，俏皮地笑道，薄薄的嘴唇开合间，无数细小藤蔓自咽喉挣扎生长而出。 　　“……”克莱恩摇了摇头，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奎恩的身边，防止她因为过度消耗灵性而失控、疯狂。 　　“哈啊……”她的表情时不时变换，时而痛苦，时而迷茫。 　　此时，奎恩的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星空中传来，缓缓回荡，蕴含着引人堕落的力量：“放弃那可悲的同情……回归吧……” 　　“你终将成为我……这无可避免……” 　　“嘿嘿……”奎恩额前滴下了大颗的汗水，她微笑着，没有应答，而是说道：“好久不见，堕落母神。” 第95章 还就那个制服诱惑 　　十月十三日周四，夜晚，弗萨克空袭贝克兰德八小时后。 　　“如果战争继续进行下去的话，贝克兰德的粮食储备可能会不够……” 　　“小克，空袭结束后，叫你的仆人们备好粮食，这里很快就要面对粮食短缺的问题了。” 　　道恩·唐泰斯的卧室里，奎恩正了正粉红色的护士帽，向克莱恩叮嘱道。 　　忽然，她感受到了克莱恩莫名古怪的视线，有些疑惑地问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克莱恩看着大地母神教会的大主教，装扮成一个粉嫩嫩的小护士，嘴角难以抑制地上翘道：“你怎么穿着人家护士的衣服？还用人东西啊？” 　　“你懂个屁，既然要承担责任，那就要贯彻到底。”奎恩对照了一下镜子，确保装束上没有疏漏，同时冲克莱恩翻了个白眼，“我的领域只能覆盖到南区，北区就是圣塞缪尔教堂的领域，是黑夜女神教会的辖区了，我无法直接用我的气息去治疗那里的受灾民众。” 　　“所以，我只能像这样，偷偷摸摸地跑到医院里，去帮人家治一治喽……” 　　“为何不把病人交给那些医生？” 　　克莱恩保持微笑问道。他并不希望奎恩再消耗灵性，这会使她的状态更加恶劣，更有可能引发失控。但是，他想不出理由说服奎恩不去救助那些病人。 　　奎恩瞪大双眸，摸了摸克莱恩的脑门，仿佛被他的智商惊到了一般：“克莱恩……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北区的医疗资源已经不够用了！中产者们甚至连一针止疼药都无法买到，更不用说那些只能等死的穷人了。” 　　“在贝克兰德这样糟糕的环境下，伤口得不到治疗。要是感染了，便会快速恶化，几天之内就能带走一个普通人。” 　　“可是……你的状态并不好。” 　　克莱恩换了个口气，略带关心地向奎恩说道。 　　“我做不到看着他们死去。”奎恩摇了摇头，不愿再置辩，身形骤然崩散，化为灰黑烟尘，霎时间分成了数百道细小分身，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中。 　　克莱恩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根圆木模样的手杖。 　　接着，克莱恩的身影被脚底涌出的火焰吞没，同样消失在了深沉的夜里。 　　…… 　　除了受灾的民众们情况紧急，奎恩之所以这样紧迫，还有一个原因： 　　大地母神教会本部发来了通知，奎恩作为教会的序列二天使，仅次于教宗的大主教，在国家和教会之间爆发战争之时，她需要在这几天内回归本部，等候母神的调遣。 　　因此，她能够留在贝克兰德的时间，也许只剩下今晚了。 　　大地母神教会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态度倾向弗萨克帝国，而教会所在的费内波特王国。 　　因为伦堡、马锡、塞加尔被迫分裂之事，更是和鲁恩王国有着刻骨的仇恨，随时可能倒向弗萨克帝国，对鲁恩王国宣战。 　　所以，作为大地母神教会顶层的奎恩·弗里，恐怕已经被登记在鲁恩王国的小本本上了。 　　但是，唯有奎恩自己知道，大地母神与黑夜女神之间已然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合作。 　　大地母神所谓的亲近「巨人」，与战神教会合作，恐怕只是一种假象，黑夜女神教会应该会释放一定的善意，保护贝克兰德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不必过于担心他们在战争中受到袭击、刺杀等。 　　而比基尼海滩的丰收教堂中，斯诺已经成功晋升序列六「魔药教授」，加上奎恩留下的钢铁魔偶，算是足够自保。 　　然而，那些位于交战地区，贫穷而不受重视的人群们所面临的命运，可能会超乎想象的悲惨。 　　当战争的巨锤砸落大地，生命便如同鼓面上的麦粒，恐惧地等待着跌入深渊的时刻到来。 　　想让大家都幸福，想让战争都远离，想让失控和污染不复存在……寂静的夜空中，奎恩无声地叹息。 　　生命是大地的孩子，他们本应欢笑、喜悦、歌唱，将深沉的黑暗与苦难深埋大地…… 　　“全部由我承担……” 　　…… 　　“妈妈，医生们什么时候来啊？我的脚好痛……” 　　大厅中，呻吟着的人群躺得满地都是，手掌粗糙的女人下意识地看了眼医务室的方向，而后又失落地摇了摇头，轻轻道：“今晚不会来了，莉迪娅。” 　　被称作莉迪娅的女孩躺在女人的臂膀中，苍白稚嫩的面庞此刻显得很安静，她虚弱地点了点头。 　　莉迪娅的左腿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状态。 　　即使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但暗红的血液仍在缓缓渗出，将洁白的绷带染成一片殷红。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 　　忽然，地上的人群中，有人爆发出了激动的呼唤声，女人猛然抬头，望向了人们看去的方向。 　　不知何时，医务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精致的小护士走了出来，她的肩上挎着大得夸张的医药箱，青色长发在脑后盘起，神色紧张而略显不安。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地板上的人群的呻吟声更响亮了。 　　“安静！” 　　青发的「护士」鼓足气势，提高音量道：“大家不要乱动，一个一个治疗！” 　　忽然间，准备起身围到那名护士身边，想要争得更快治疗的一些伤员，莫名地感到了一阵虚弱，连站立都难以做到，只能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娇小的护士的目光扫过大厅内的人群，抿了抿嘴，从身边的人开始进行创口的处理。 　　“啊……” 　　当她蹲下来时，周围的男性病人们仿佛在比谁的嗓门更大一般，此起彼伏地呻吟出声，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别吵了！”分身奎恩轻轻骂了一句，男病人们齐刷刷闭上了嘴。 　　“啊……” 　　病人们的虚弱声渐小，伤口在奎恩隐蔽的非凡能力下慢慢痊愈，呻吟声变成了舒服的嗯嗯啊啊的声音。 　　宛如工业流水线上的猪肉一般，一个个病人被年轻的护士横扫而过，留下一地感激的道谢声以及询问她年龄的意图不明的声音。 　　十几分钟后，她便来到了莉迪娅身边，开始动手更换绷带。 　　女人抱着莉迪娅，轻轻捂住她的眼睛，嗓音藏着轻微颤抖地问道：“护士小姐，我孩子的腿……” 　　奎恩借着换绷带的时机，悄悄对眼前的孩子释放出柔和的治疗力量，同时抬头看向抱着她的女人，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道：“小伤，包扎一下，过几天就能爬墙了。” 　　女人看了看莉迪娅的腿，拆下绷带后，大腿皮肤上原本狰狞可怕的伤痕似乎变得狭长轻微了，伤口周围也不再是一片紫黑，仿佛只是摔了一跤造成的一般。 　　“是吗……太好了……” 　　沉默了一会，女人忽然探身向前，在小护士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道：“感谢您……感谢您……莉迪娅会永远记得您的……” 　　不要这么对我，我只是个分身……奎恩的小脸簌地红起，她一言不发地完成了包扎，点点头，逃也似地来到了下一个病人身边。 　　莉迪娅稚嫩的面庞有了些光泽，她撑开妈妈捂在眼前的粗糙手掌，娇声向奎恩问道：“护士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大厅内的人群中，似乎一齐传出耳朵竖起的声音。 　　“这个……”分身奎恩的躯体一僵，双唇尴尬地蠕动了几下，按捺住欺骗小女孩的罪恶感，胡乱编了个名字道：“我……我叫奎，奎茵！” 第96章 还就那个工具天使 　　两天后，费内波特大地母神教会总部。 　　“那个，玛蒂娜……大主教？” 　　地下通道中，大主教玛蒂娜走在前方，身着洁白主教袍的奎恩紧跟着她，边走边问道：“母神此次唤我回来，有什么吩咐吗？” 　　两天前，奎恩偷偷在晚上救治了所有空袭中受灾的民众后，告别了克莱恩和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穿过了鲁恩王国的边境，越过海洋，回到了位于费内波特的大地母神教会本部。 　　眼前同样身着主教袍的高挑美丽女性，正是大地母神教会的大主教之一，半神「炼金术师」玛蒂娜。 　　不久后，她将与费内波特军方的「裁决者」贝拉科斯一同猎杀知识教会的半神卢卡·布鲁斯特。 　　此时，她正在与奎恩交接任务。 　　“首先。”大主教玛蒂娜面容和煦，眉眼带笑地说道，“你得称呼我「玛蒂娜姐姐」，明白？” 　　不知为何，大主教玛蒂娜在说这话时，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啊？”奎恩的小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我知道了，玛蒂娜姐姐……” 　　玛蒂娜线条柔和的脸色莫名变得高兴起来，她无比激动地将奎恩揉进怀中，兴奋道：“为了这一天，我等待了整整十年，奎恩妹妹！” 　　“赞美母神！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班上第二调皮的学生，低眉顺眼地称呼我「姐姐」，你能明白我有多么高兴吗，小奎恩？” 　　“呜呜呜……”奎恩被埋进一大坨温暖的柔软中，小脸通红，喘不上气。 　　玛蒂娜的面庞上洋溢着幸福，思绪不知不觉飘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玛蒂娜任教圣菲奥娜教会学院的杂交学教师一年。 　　那一年，奎恩认识了弗兰克·李。 　　那一年，是载入圣菲奥娜教会学院校史的一年。 　　那一年，年轻的玛蒂娜每当临近非凡者们的教室，她总是会先做一遍祷告，然后才会推开教室的门，去迎接弗兰克与奎恩惊悚造物们的洗礼。 　　感谢母神的恩赐，当年的小伙子。如今已经出落成大姑娘，成为一只小「天使」了！玛蒂娜在心中感动地赞美着母神，几近流泪。 　　“玛蒂娜老师，请不要捉弄我了！”奎恩从玛蒂娜的怀抱中挣出，满脸通红，气恼道：“我到底有什么任务嘛！” 　　“啊……”玛蒂娜满脸微笑道，“待在这里。” 　　“啊？”奎恩一下懵住了。 　　大主教玛蒂娜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待在这里，待在本部。” 　　待在本部？待到什么时候？要是待到战争结束，那这本书不都快完结了？奎恩的脑中被各种想法填充，一时间愣住了。 　　见奎恩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玛蒂娜连忙补充道：“战争不会在短期内结束，教会将与费内波特合作一段时间，帮助他们在战场上作战。” 　　“在这期间，教会本部的实力空虚，需要天使级的力量留守，以防止诸如玫瑰学派等组织发动入侵。” 　　奎恩沉默了一会，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选我呢？” 　　玛蒂娜笑了，她轻轻戳了戳奎恩的小脑壳，轻笑道：“当然是因为，所有天使中，只有你接到消息后，乖乖地赶回来了呀，傻姑娘。” 　　“啊？”奎恩懵逼地张大嘴巴，感觉受到了欺骗，磕磕巴巴道：“那那那，那我要在这守多久呢？” 　　“不知道哟……”玛蒂娜露出了关爱傻孩子的慈爱眼神，“等到下一个天使回来，就能接替你了哟……” 　　趁着奎恩还在震撼中，玛蒂娜悄悄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身形骤然沉入大地，溜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这是被教会给……拐回来了？” 　　奎恩呆呆地站在地下通道中，一股无比悲痛的情感涌上心头，没来得及痛哭出声，又一个麻烦找上了她：“奎恩大主教！” 　　这时，一名揣着文件袋，带着眼镜的女性神职人员匆匆跑来，见到她后，欣喜地迎了上来：“奎恩主教，终于找到您了。” 　　“啊，啊？” 　　又是来找我去做工具人的？ 　　奎恩心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她疑惑地看着那名神职人员，沉声问道：“怎么了吗？” 　　在后辈面前，一定要树立起我高大的形象！只有一米五五的奎恩下意识挺起胸脯，仰头看向戴着眼镜的女性神职人员。 　　“是这样的……”她扶了下眼镜，有些紧张道：“因为您回来了，所以一些关于防守力量的资料，需要请您过目。” 　　“哦……”奎恩故作沉稳地点了点头，看向眼镜修女怀中的文件袋，“就这些吗？” 　　“不。”修女摇摇头，“这只是人员名单。” 　　“剩下的在您的办公室中。” 　　…… 　　几分钟后，奎恩疑惑地走进「奎恩·弗里」的办公室，第一眼便看到了所谓的「资料」。 　　它们整整齐齐地，从办公桌上，一直堆到了门口。 　　奎恩恐惧地后退一步，转身想逃，迎面便撞上了刚刚的戴眼镜修女。 　　此时，她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奎恩。 　　在奎恩瑟瑟发抖的视线中，她扶了扶眼镜，温柔说道：“奎恩主教，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我……我……”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教会的大主教们，总是不愿待在本部了。 　　…… 　　两天后，灰雾之上 　　一道道深红光芒显现，凝固成一个个虚幻的身影，于斑驳青铜长桌左右站起。 　　「正义」奥黛丽当即起身，虚提裙摆，向着最上方行礼道：“下午好，「愚者」先生。” 　　只是，「正义」的声音不知为何，少了些往日的轻快与活泼。 　　奥黛丽目光一扫，习惯性观察起了塔罗会的成员。 　　当视线扫过「皇后」时，她忽然微微一滞。 　　「皇后」小姐的气质……忽然间变了好多，发生什么了？ 　　在「正义」看来，塔罗会的「皇后」一直都和孩子一般，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同时却又扮演着家长的角色，总是不知不觉间照顾到大家。 　　这应该是她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所培养出的性格。 　　可是，这时「皇后」的气质却沉淀了下来，往日温柔依旧，却隐隐透露出干练的色彩。 　　从肢体动作上看，她却又显得格外疲惫？ 　　这时，「隐者」转向了青铜长桌最上首，低下脑袋，恭敬说道：“伟大的「愚者」先生，我这次搜集到了一整本罗塞尔日记。” 第97章 还就那个开除人籍 　　“好累……” 　　靠在斑驳的青铜高背椅上，奎恩疲惫地眨了眨眼。 　　借助各种炼金道具与药剂，加上系列六「生物学家」提高的些微脑力，奎恩成功地在两天之内，批阅完了整座办公室的资料。 　　在这期间，她还不小心失控了一次，好在奎恩已经算是经验丰富。 　　仅仅只是毁掉了办公室内价值两千金榜的檀木办公桌，以及克莱恩送给她的一套衣服而已。 　　简直是地狱……堕落母神，快把我带走吧……奎恩自暴自弃地想着，大脑刺痛间，无数冰冷邪异的藤蔓自衣裙下钻出，若隐若现。 　　这时，「愚者」克莱恩趁着阅读罗塞尔日记的空隙，悄咪咪瞄了奎恩一眼，心中猛的一惊： 　　什么东西！ 　　此刻，在克莱恩的眼中，无边无际的神秘空间中，已经有大半片区域被无数冰冷邪异的藤蔓占据，随着深红光芒流淌，藤蔓的海洋也随之起落浮沉，惊起了他一身冷汗。 　　而这些藤蔓的根系，却都连接着面前昏昏欲睡的奎恩·弗里！ 　　克莱恩下意识地观察了两秒，忽然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神秘空间中，虽然被冰冷邪异的藤蔓布满了大半，克莱恩却丝毫没有掌控力被剥夺的感受。 　　从她他看来，仿佛藤蔓们只是找到了可以伸展身体的地方，迫不及待地出来放风一样。 　　而那股冰冷邪异的气息，与之前玫歌庄园中，在奎恩睡着时，从皮肤下钻出的细小藤蔓如出一辙！ 　　“奎恩的体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克莱恩沉默了一瞬，他的这位老乡，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有些秘密似乎连奎恩自己都没发现。 　　他翻了翻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本，看向「隐者」嘉德丽雅道：“你可以提问了。” 　　“算上之前那次积攒的，一共十个。” 　　“……” 　　“阿巴，阿巴……” 　　神情恍惚间，奎恩久违地感受到了宁静，小脑袋一点一点。至于「愚者」说了什么，宛如风一般从她的脑海里掠过了。 　　「皇后」小姐，口水要滴下来了！一旁，「魔术师」佛尔思焦急地看着要一头栽到地上的「皇后」，视线在「愚者」与「皇后」间流转。 　　她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回到了曾经，帮上课睡觉的同学放风时的日子。 　　你可真是一点不把我「愚者」当外人啊……座首的高背椅上，克莱恩看着奎恩的小动作，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选择了无视。 　　通过两人间来往的信件，克莱恩也明白，奎恩在大地母神教会本部过着怎样饱受压榨的生活。 　　“就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直到交易环节结束，讨论环节开始，埃姆林扫了眼「星星」伦纳德和「皇后」奎恩，提问道： 　　“如果你们是官方非凡者，在战争期间会怎么处理一位管辖范围内的敌对势力神职人员？同时他还没做也没打算做不好的事情。” 　　“唔！” 　　奎恩猛然惊醒，裙下的无数藤蔓迅速缩回，感到一道道视线投向自己，她的脑壳懵逼了一瞬。 　　“啊哈哈……”奎恩抠了抠脸，尴尬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应该会……暂时将其关起来。” 　　小埃姆林所说的，应该就是乌特拉夫斯基神父了……罢了，这样也好…… 　　奎恩的脑海中浮现了那名身材无比高大的神父形象，心中暗叹一句。 　　“我也是。” 　　伦纳德点了点头，做出了和奎恩一致的回答。 　　这时，「正义」奥黛丽忽然想到了什么，偷偷看向了「世界」格尔曼·斯帕罗。 　　如果她没记错，「皇后」是大地母神教会的大主教，而「世界」有一层身份则是黑夜女神教会的信徒，所以……二人之间可能会存在一定的矛盾，甚至冲突。 　　天哪，这简直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奥黛丽莫名有些激动，虽然她毫不怀疑「皇后」与「世界」的感情。 　　但是看到他们间的感情可能会出现的波折，奥黛丽仍然会本能般感到兴奋——作为一名「观众」。 　　「月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后，塔罗会的成员们讨论了这次战争可能达到的最大规模，以及七神教会的趋向。 　　同时，他们也讨论了能在高序列互换的相邻途径，而这些，都是奎恩已经了解的知识。 　　塔罗会的尾声，「正义」奥黛丽看着「皇后」奎恩，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 　　成为天使后，「皇后」小姐的发言便减少了很多……我们讨论的事情几乎都是她已经知晓甚至了解的。 　　但她所提出的需求，我们却几乎没人能完成，以至于我们一直在麻烦她，还常常被照顾……奥黛丽忽然感到有些惆怅，望向了那个异常安静的娇小身影。 　　至少，我还能用免费的「心理咨询」回报一下「皇后」小姐！ 　　奥黛丽有些心虚地想着。 　　此时，高背椅上，「愚者」轻轻颔首，众人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灰雾之上。 　　灰雾之上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之前的聚会只是一场幻影。 　　在阅读罗塞尔日记前，克莱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奎恩身体里，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是什么？” 　　克莱恩眉头紧锁，杂物堆中飞出了黄水晶灵摆，金币，以及奎恩的一些随身物品，以便占卜。 　　随着异常越来越频繁，克莱恩逐渐察觉到了奎恩的不对劲。 　　在克莱恩听说过，见识过的人们中，没有一名非凡者的失控与异变频率会如奎恩这般诡异。 　　奎恩在每次疯狂中所表现的症状都极其严重，甚至丧失理智，肉体异变。 　　换做是普通的非凡者，仅仅一次便能将其变为怪物，克莱恩自认也不例外。 　　而奎恩偏偏能从失控中轻易地恢复，事后又毫无后遗症，那些疯狂与异变就宛如……宛如……听从于她，甚至是她原本的一部分一般，来去自如。 　　克莱恩再也难以抑制自己，他咬咬牙，拿起一枚金币，低声说道：“让我看看，奎恩，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叮！ 　　黄金铸就的硬币弹起，无数启示从克莱恩的脑海中浮现，缓缓蠕动组成了一副画面： 　　无穷星光照耀下，恒星般巨大的血肉巨核无声地存在于宇宙中，缓缓蠕动着，无穷无尽的堕落气息辐射而出。 　　忽然，血肉巨核骤然紧缩，似是发出了一道痛苦的嘶吼声，剧烈颤抖起来。 　　视角拉进，一个人形的躯体缓缓从青黑色的地表生长而出。 　　其中，洁白纯净的灵魂寄宿在内，与其肮脏狰狞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后，寄宿纯白灵魂的躯体化作一道流光，射向了无穷光年外的一颗蓝色星球。 　　横跨星海的血肉巨核如受重创，虚弱地收缩起来。祂愤怒地发出一声嘶吼，无数铭刻着冰冷邪异花纹的巨大藤蔓飞射而出，携带着邪恶、疯狂、堕落的力量，追向了远去的洁白灵魂。 　　其中，那冰冷邪异的藤蔓，让克莱恩感到无比眼熟。 　　轰！ 　　画面轰然破碎。 第98章 还就那个声东击西 　　“呼……” 　　占卜得出了结果，但克莱恩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当中。 　　“奎恩……你到底是什么？” 　　克莱恩所占卜的，是奎恩的来历，以及她穿越的原因，可得出的结果却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画面中，那个占据宇宙的血肉巨核，莫名给克莱恩一种熟悉的气息，蔓延星空的冰冷邪异藤蔓也令他十分眼熟，他略一思索，便找到了来源： 　　如果他没猜错，这就是奎恩之前几次失控，所受到污染的源头！ 　　可是，奎恩的来历，为什么会和这玩意扯上关系？ 　　克莱恩垂下脑袋，心中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 　　克莱恩猛地一晃脑袋，面上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 　　他的这位老乡，似乎……根本不是人…… 　　啪！ 　　嗯？克莱恩愕然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神秘空间之外，似乎有一根铭刻繁复花纹的青黑藤蔓遥遥抽来，落在了无形的屏障外。 　　“啊哦……” 　　我还在想，注视神明的惩罚啥时候来呢……克莱恩摇头苦笑。 　　随后，冰冷巨藤落下，将巨人王庭般的宏伟宫殿彻底摧毁。 　　…… 　　“阿——嚏！！” 　　办公室内，奎恩身子一颤，忽然猛地仰头，连咳带喘地打出一个喷嚏，夸张得仿佛被喷嚏给打了一样。 　　“我草，谁在骂我……” 　　奎恩揉了揉眼睛，脑袋有些发蒙，下意识怀疑堕落母神又在作妖。但她转念一想，人家一个外神顶点的存在，应该不至于干这么没牌面的事情。 　　兴许是克莱恩在想我呢？ 　　想到这里，奎恩立刻又高兴起来了。 　　叩叩！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今天怎么懂得敲门了？ 　　以往都是直接推门进来的…… 　　奎恩心中有些疑惑，接着冲莫名安静的门外说道：“进来吧。” 　　门外沉默了好一会，既没有推门，也没有说话。 　　咚咚咚！敲门声忽然再次响起，而且更加剧烈，仿佛要将门板砸破一般。 　　怎么了？奎恩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直接起身，走到门边，拧开把手，同时说道：“埃米娅！” 　　看到门外的景象后，奎恩猛然愣住了。 　　戴着眼镜的修女埃米娅此时正站在门外，面孔破碎，四肢残缺，一次比一次猛烈地敲击着木门。 　　忽然，像是感受到了奎恩的气息，埃米娅缓缓低下头来，看着面色逐渐凝重的奎恩，露出了一个悲哀的笑容，空洞的眼眶中仿佛有眼泪流下：“奎恩……大主教……” 　　她已是濒临死亡，临近失控！ 　　噗嗤！ 　　奎恩不再犹豫，冰冷邪异的藤蔓从裙下彪射而出，洞穿了她的胸膛！ 　　“治疗！” 　　血肉骤然生长，污染如污垢般被洗去，修女埃米娅的眸光恢复了清明。 　　看到眼前的奎恩，她如释重负地叫道：“奎恩大主教！” 　　“我明白。”奎恩其实并不明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没事吧？” 　　“没有……”似乎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埃米娅慌忙抓住奎恩的肩膀，恐惧地惊慌地说道：“玫瑰学派发动了袭击！是「神孽」斯厄阿！” 　　啥？奎恩瞪大双眸，怀疑自己听错了。 　　三个月前，大地母神教会才击退了祂的进攻。仅仅过去如此短的时间，「神孽」斯厄阿怎么会再度发起袭击？ 　　难道上次祂是假意袭击，这次才是重头戏？但是究竟是为什么，让祂要如此不顾代价地进攻这里呢…… 　　来不及思考过多，奎恩闭上眼睛，身形骤然崩散，化作无穷灰黑烟尘涌上地表的丰收教堂。 　　…… 　　无穷深空中，冰冷、邪异的血肉巨核缓缓收缩又膨胀，无穷无尽的堕落、腐朽气息蔓延开来。 　　苍白的星光组成了屏幕，显现出无数光年之外，金黄色教堂内的青发身影。 　　同时， 　　“差一点……还差一点……” 　　邪恶虚幻的呓语荡漾开来，霎时间，四周辽阔如星系般的空间骤然破碎，冰冷邪异的藤蔓开枝散叶，挣扎扑向遥远的蓝色星球。 　　“欲望母树……你竟敢觊觎我的权柄……” 　　…… 　　“吼——” 　　丰收教堂金黄色的尖顶之上，体型巨大，狰狞丑陋的「神孽」斯厄阿盘踞其上，发出了一声充满诅咒堕落意味的嘶吼。 　　三个月前所受的创伤已然恢复。此刻，祂作为一尊完整的序列一天使，侵入了大地母神教会！ 　　没有其他的玫瑰学派，此刻，「神孽」斯厄阿独自突进了大地母神教会！ 　　「神孽」斯厄阿一次又一次咆哮着，教堂内所有半神之下的神职人员毫无抵抗之力，仅一瞬间，他们便在诅咒的嘶吼声中化为烂肉。 　　从祂的突然袭击开始，直到现在，仅仅只过去了半分钟而已。 　　“荒芜！” 　　此刻，衰败骤然降临。 　　嘶吼声戛然而止，「神孽」斯厄阿的身形微微一滞，大半坨肉山般狰狞的躯壳忽然变为了灰白色，随后堙灭为了深黑的粉尘。 　　该死，祂是怎么闯进来的……奎恩的身影浮现在高空中，凝重地看向仿佛丧失理智，疯狂挣扎着的「神孽」斯厄阿。 　　下一刻，她没有犹豫，开启了神话生物形态！ 　　唰！ 　　以总部的丰收教堂为中心，千里之广的长度为半径，费内波特一望无际的田野之上，蓦然变成了金黄色的花海。 　　无声无息间，灿烂的向日葵开遍了方圆千里的每一寸土地，甚至有些蔓延到了城市中。 　　它们枝繁叶茂，棕黑色的花盘缓缓蠕动，朝向了花海中央，骤然膨胀、变形的身影。 　　远远看去，花海中央，似乎有一个稻草扎成的棕黄人形立起。 　　花海中央，百米高的稻草人屹立其中，宛如无言的守护者，直视着脚下的「神孽」斯厄阿。 　　洁白的主教袍套在其上，冰冷邪异的繁复花纹遍布体表，空洞的眼眶仿佛燃烧着怒火。 　　奎恩·弗里！ 　　见到了她的神话生物形态，「神孽」斯厄阿仿佛发出了一阵激动的尖啸，宛如看到了最宝贵的事物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她冲来。 　　为什么祂的目标直接转向了我，而不是继续破坏？祂的目标是我？ 　　俯视脚下的渺小身影，奎恩心中下意识地思考。接着，「神孽」斯厄阿的攻击打断了她的思绪。 　　“吼——” 第99章 还就那个浪子回头 　　“吼——” 　　「神孽」斯厄阿巨大臃肿的躯体颤抖起来。 　　没一会，奎恩对祂造成的伤害便被修补。 　　随后，祂粘稠的皮肤上骤然显现出无数只冰冷疯狂的狰狞复眼，宛如一只丑陋而肥胖的癞蛤蟆，趴在奎恩的脚下。 　　在祂的背上，狰狞复眼一齐转动，将饱含着诸多欲望的目光投向了奎恩，对其发动了诅咒的权柄。 　　随后，变作巨大稻草人的奎恩察觉到了不对。 　　“我的身体……在缩小？这是「变形诅咒」？” 　　“这样下去，我很快会脱离神话生物形态……必须阻止祂！” 　　“死亡！” 　　奎恩悍然发动了能力，杀机爆发，宛如冥界降临人间，死亡的力量扫过，方圆千里的太阳花田瞬间枯萎。 　　「神孽」斯厄阿伤口恢复的速度逐渐减缓，磅礴污浊生机也在源源不断地被抽离，反哺到了奎恩身上，试图维持她现在的形态。 　　与此同时，她脚下的土地也如同沸腾了一般，缓缓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一阵山崩地裂间，「神孽」斯厄阿臃肿的身体正缓缓下沉。 　　但是，「神孽」斯厄阿并没有反击，而是嘶吼着加大了诅咒的侵蚀。 　　原本俯视着斯厄阿的奎恩，视角忽然飞快下降，仿佛由百米高空一头栽进土壤！ 　　再次抬头，斯厄阿疯狂丑陋的巨大面孔正俯视着她自己，无穷复眼仿佛流露出嘲讽与痛苦交杂的意味。 　　身周传来了毛茸茸的温暖触感，奎恩下意识低头，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啪嗒，两条白菜一样的长条物体垂下，忽然盖住了她的眼睛。 　　“咦？我怎么看不见了？” 　　脑袋晃了晃，把碍眼的东西甩开。此刻，她发现自己脱离了神话生物形态，变成了一只青色的小兔子，脚下踩着厚实的土壤，仿佛刚才的一切反抗都是幻梦一般。 　　做这么多，都没有用吗……看着面前棕黑色的大地，奎恩不禁恍惚了一阵。 　　面对着接近真神的序列一存在，「欲望母树」之子，「神孽」斯厄阿，序列二的奎恩显得那样无力而绝望。 　　“吼——” 　　无穷无尽的恶毒诅咒从声音中传来，加剧了奎恩的变形诅咒，甚至连她的非凡能力也封禁了！ 　　上次，为了击退「神孽」斯厄阿，大地母神教会近乎出动了全体天使，付出了奎恩和另一名天使重伤沉睡，其余天使皆受伤的沉重代价。 　　“教会的天使马上就将来到，我必须要拖住斯厄阿，但是……” 　　奎恩并没有浪费时间冲破诅咒。若非同层次的存在，一但被「变形诅咒」缠上，便绝无短时间内脱身的可能。 　　这时候，斯厄阿却并没有急着杀死奎恩，而是释放出了高位者的气息，封锁住了周围的空间。 　　同时，祂上前一步，将化作小兔子的奎恩完全笼罩在身下的阴影中。 　　祂……祂想干什么？奎恩愣住了，随后，她看到，无穷无尽的滑腻触手自斯厄阿身下生长而出，向她蔓延过来。 　　触手之上，细小粗糙的花苞一张一合，某种古怪的气息发散了出来。 　　“噫！” 　　看着斯厄阿的作态，奎恩似乎明白了，祂为什么不选择摧毁教堂，而是选择抓住她了。 　　母巢！ 　　她的带有九大源质之一，母巢的一部分碎片！祂，或者说祂背后的「欲望母树」，想要夺取这份「母巢」碎片！ 　　根据奎恩所了解的隐秘历史，「神孽」斯厄阿的诞生，与「玫瑰学派」所信仰的神祇「被缚之神」有关。 　　来自星空的「欲望母树」在第四纪降临了这颗星球，并强行剥离了「被缚之神」的权柄，而「神孽」斯厄阿就是这个过程的产物！ 　　而「欲望母树」侵蚀权柄的方式就是—— 　　交那个配！ 　　此刻，「神孽」斯厄阿正准备效仿欲望母树的做法，以这种形式，将奎恩身上的「母巢」碎片剥夺！ 　　“我草草草！玩这么野的吗？！” 　　“啊啊啊！怎么这么恶心啊！” 　　眼看着恶心滑腻的触手逼近，奎恩马上就绷不住了，慌张地左突右奔，又蹦又跳，避开触手的同时，也在心中拼命思考着对策。 　　如果让祂得手了，奎恩自己受辱已然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夺得了「母巢」碎片，并重创了大地母神教会的「欲望母树」，在费内波特几乎能够做到横行无忌！ 　　这里将成为邪神降临的温床！ 　　越是思考，奎恩心中越是绝望，似乎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对抗这尊外神之子的入侵。 　　外神之子……外神之子……有了！ 　　此刻，一个无比熟悉的存在浮现在了奎恩的脑海： 　　堕落母神！ 　　“如果不想让「母巢」落入祂人之手，你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如果我倒下，那些孩子们……奎恩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没能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闭了闭眼，三瓣柔软的兔唇轻轻开合，决绝地念出了那段尊名：“根源之神；” 　　“万物之母；” 　　“污秽的母巢；” 　　“堕落母神；” 　　“邪恶之始；” 　　“不灭者！” 　　轰！ 　　“好孩子……”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遥远的星空中穿来，从奎恩身体内传出，丰收教堂金黄闪耀的尖顶似乎也黯淡下来。 　　「神孽」斯厄阿的臃肿身形一滞。仿佛预感到了某种可怕事物的到来，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奎恩的大脑猛地发昏，仿佛某种门槛被打破，她再一次窥见了那尊神祇的全貌…… 　　祂扎根于一片死寂无声的宇宙空间中，惨白的星光化作装饰，点缀着那无穷巨大无穷宏伟的身躯。 　　青色的兔子身躯挣开了诅咒的束缚，重新化为了娇小的人形。 　　奎恩缓缓睁开漆黑一片的双眸，冰冷邪异的的繁复花纹迅速蔓延，从她的脚下蔓延到全身，编织成了凄美的图腾。 　　她以自身为容器，借助堕落母神和她天然的联系，使这尊顶级的旧日支配者，「三支柱」之一的伟大存在，降临了现实！ 　　“母亲……” 　　滑腻触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又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神孽」斯厄阿的疯狂似乎也消退了不少，祂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虚化成灵体，试图钻入灵界当中。 　　“「欲望母树」的傀儡，也敢觊觎我的所有物？” 　　「奎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向前伸出一只手，缓缓捏紧。 　　宛如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神孽」斯厄阿的身躯再一次覆盖上灰白，只是这一次，灰白的痕迹蔓延得无比迅速。 　　“啊啊啊！！” 　　砰！ 　　仿佛被吹炸的气球，「神孽」斯厄阿虚幻的灵体骤然停滞，接着，爆散成了漫天灰白的粉末！ 　　在枯萎的太阳花田中，一粒粒光点缓缓凝聚，逐渐形成一颗心脏般的物体。 　　这尊序列一的「异种」途径天使，真神「欲望母树」的子嗣，在「堕落母神」手中，宛如泥土般被揉碎了。 　　忽然间，「堕落母神」的眉头一皱，似乎感受到了体内的抗争，头颅不受控制地向某个方向转去。 　　“格尔曼……对不起……” 　　莫名的，祂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 　　出租房内，格尔曼·斯帕罗的灵感一震，猛然抬头。 　　“奎恩？” 第100章 亲生后妈 　　“你……你不杀了我吗？” 　　费内波特的首都，卡普里城的街道上，青发的女孩跟在一名黑发的高挑女性身后，有些胆怯地问道。 　　“为什么呢？” 　　黑发柔顺，气质成熟的美丽女性面带微笑，目光扫过街上面容红润的行人，反问道。 　　“因为……因为……” 　　奎恩磕磕巴巴讲到一半，忽然感觉自己在找死，于是又默默闭上了嘴。 　　“哈……”「堕落母神」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道，“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 　　为什么咧？奎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在祂降临现实，杀死「神孽」斯厄阿之后，奎恩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抢夺身体，将「堕落母神」强行带到其他正神们的教堂，引来祂们的注视，破坏掉「堕落母神」降临现实的躯壳，也就是奎恩自己。 　　然而，祂却没有选择杀死奎恩，而是轻易将她的灵魂剥离出了身体，自己则占据了奎恩的肉身。 　　原本奎恩还以为「堕落母神」想要将她变成幽灵，借此折磨自己。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不知为何，「堕落母神」反而给她重新制造出了另一副躯体，将奎恩的灵魂给塞了进去，出乎意料地，她序列二「荒芜主母」的非凡特性却没有被剥离。 　　现在，「堕落母神」带着奎恩，宛如母亲带着女儿上街一般，看起来漫无目的地在费内波特的首都，卡普里城中游荡着。 　　“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也无法成功回到这里，重新回到这个……禁区。” 　　黑发高挑的女人俯下身来，看似欢喜地拧了把奎恩稚嫩的脸蛋，亲切地说道：“这些，全都是你的功劳哦……小笨蛋……” 　　“唔！” 　　听到这话，奎恩眼眶不由得一红，自责、悔恨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狠狠敲击着她的良心。 　　为了从「神孽」斯厄阿手下保存教会，就引来了更加恐怖的存在，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要怎么样，你会放过人类。” 　　奎恩忽然开口问道。 　　“嗯？”女人似乎对奎恩的态度起了兴趣，含笑说道，“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孩子，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呢？” 　　“我和他们，如同两个维度上的存在，毫无关联的两方，何谈「放过」呢？” 　　“我想要的只有你呢。” 　　“……”奎恩轻轻低头，仿佛放弃了一般，良久，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在丰收教堂被入侵时，是你阻止了祂出手吗？” 　　“谁知道呢？兴许是人家自己走丢了呢……” 　　我信你个鬼！奎恩气愤地扭过头，不愿再和「堕落母神」浪费时间。 　　“生气了？”女人轻轻撩起脸侧的长发，看着奎恩，语气莫名道：“真是不可思议，我所分离出的部分，竟然具备反抗我的能力。” 　　“乖女儿，能告诉妈妈，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明明能直接读我的心，为什么还要这样恶心我……奎恩嘴唇蠕动两下，选择做一个哑巴。 　　待在这尊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神明身边，奎恩只觉得每一寸空气都如实体般向自己挤压过来，让她连呼吸都难以做到。 　　而且，「堕落母神」的一段尊名时刻警醒着奎恩：“邪恶之始！” 　　拥有着这条尊名，祂能做出什么事情，奎恩都不意外，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缓住祂，然后…… 　　等待奇迹发生。 　　呜呜呜……我他妈真是蠢死了……奎恩心中悲痛，嗷呜一声，便要一头攒死在路灯上。 　　铛！！ 　　「堕落母神」含笑看着奎恩大脑凹陷，双眼泛白地倒在地上，生机逐渐消逝。 　　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没有一人向这边看来，仿佛刚才所发生的，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忽然，宛如时光倒流一般，血液和脑浆一并飘起，落回伤口，奎恩又和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 　　空洞地看着前方，奎恩的眼中仿佛失去了焦距。 　　忽然，她掩住了面庞，不愿再看那些一无所知的民众，痛哭道：“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 　　“不，当然不。”女人温柔地说道。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杀死了你，未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你出现，带走更多的「母巢」与力量……” 　　祂自顾自说道：“我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所以，我要毁灭你。” 　　骤然间，黑发女性的面孔带上了狰狞与冰冷，祂缓缓道：“我将摧毁你的精神，磨灭你的肉体，改造你的意志，将你彻彻底底地变成——我！” 　　“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乖地消失……” 　　宣判了奎恩的死刑，「堕落母神」却又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可惜，降临只能维持这段时间，消灭那个玩意又费了点力，再加上这该死的屏障……” 　　啥？神降还有时间限制哒？奎恩愣愣地抬头，惊喜来得太突然，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到奎恩的眼中再次燃起的希望，祂的笑容忽然变得灿烂，再一次开口道：“不过，临走之际，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你一定会喜欢的……” 　　女人俯下身来，在奎恩的额头轻轻留下一吻，随后，身形骤然破碎。 　　轻轻地，祂走了，似乎从没来过。 　　“……” 　　“走了吗？” 　　奎恩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空气，目光微凝。 　　她有些不敢相信，作为「三支柱」之一的存在，祂真的会如此轻易离开吗？ 　　而所谓「大礼」，又是什么？ 　　她缓缓站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忽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奎恩大主教！” 　　这时，奎恩的身后传来了一句问候声。 　　她转过身去，看向这名认出她背影的男性信徒，露出了一个微笑。 　　在费内波特，奎恩大主教十几年了来一直是女扮男装的消息才刚刚传开。 　　“您……啊啊啊！你的脸上是什么？！” 　　忽然，那名男信徒的表情一变，似是看到了最恐怖的事物一般，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诶？发生什么了？” 　　奎恩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噗嗤！ 　　仿佛是取下什么脏东西一般，奎恩将其直接从脸上拔了下来，带起一片青黑的血花。 　　掌心摊开，一根冰冷邪异的藤蔓不安地扭动着，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此时，奎恩透明的洁白灵魂当中，一粒灰黑色的光点黏连在额头部位，如同一粒老鼠屎般碍眼。 　　一呼一吸间，灰黑光点收缩又膨胀，悄悄散发出无比深刻的憎恨与疯狂。 第101章 背负者 　　无穷无尽的灰雾之上，两颗深红色的星辰缓缓闪耀，将光辉洒进漆黑的「忏悔室」中。 　　漆黑的房间中，「正义」奥黛丽坐在墙边，向着另一面的奎恩问道：“「皇后」小姐，和其他人交谈有帮助吗？” 　　“……”寂静无声的环境，一度让奥黛丽怀疑墙壁的对面空无一人，空气似乎都在传达着压抑的情绪。 　　过了一会，一个嘶哑难听到令奥黛丽都难以辨认的声音传出：“不知道……” 　　一句话之后，房间内再度陷入安静。 　　「皇后」小姐不让我探测她的情绪和梦境，似乎是因为某种污染，再加上她下意识的自我封闭，这次的心理咨询几乎无法进行…… 　　奥黛丽忽然感到有些惆怅，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帮助「皇后」。 　　而且，「皇后」和「世界」似乎暂时分开了，进行心理咨询时，他们再没同时出现过。 　　没有「世界」在身边，「皇后」的精神状态似乎更低落了，奥黛丽甚至无法将她的心扉打开一条缝，窥见其中的情感。 　　她抿了抿嘴，只能再次用出一个「安抚」。 　　这时，「皇后」的状态平静了一点，不再那么嘶哑的声音传来：“「正义」小姐，从今天起，你不必再为我做心理咨询了。” 　　什么？ 　　墙壁的另一边，「正义」奥黛丽愣住了，过了一会，她急切地说道：“「皇后」小姐，你现在必须要——” 　　话未说出口，奥黛丽忽然又闭上了嘴，她似乎认清了事实。 　　“没用的。”飘忽的声音传来，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心理咨询已经无法起效了，这不是心理上的问题，而是精神上的污染。” 　　“现在，只有在「愚者」先生的领域内，我才能捕捉到理智的残影……” 　　顿了一下，她又安慰了「正义」一句道：“这是我自身的原因，不必自责。”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正义」奥黛丽的眼眶微红。身为「心理医生」，却向着「患者」问道。 　　她的心中隐隐有些撕裂感，似乎感受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奎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笑一声道：“至少，我为他们做了一些事情。” 　　“再见了，小「正义」。” 　　话音刚落，深黑无光的「忏悔室」消失了，连带着「皇后」一起，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正义」奥黛丽坐在地上，呆呆地、静静地看着前方，轻轻捂住了脸，没有言语，缓缓地，压抑的抽泣声从指缝中流出。 　　无穷高处，「愚者」克莱恩看着下方的「正义」，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悲凉，仿佛见证了一场安静的告别。 　　…… 　　十月二十三日，周日，大地母神教会总部十月，正是丰收的时节，每到这个时候，费内波特的人民总是会举办盛大的节日，感谢大地给予他们的恩赐。 　　以总部为中心，方圆千里，都是一片片金色麦浪组成的海洋，将金黄色的丰收教堂簇拥其中，无比醒目。 　　一切仿佛都沉浸在生命纯粹的喜悦中，几天前发生的灾难，似乎消失在了人们的脑中。 　　“呜……” 　　只是，时不时地，麦田中收获的农人们，都隐隐听到莫名的声响，仿佛从脚下传来，这声音婉转、哀凉，似乎是大地在哭泣。 　　不约而同地，他们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金黄色尖顶，投向了那座丰收教堂。 　　“呜……” 　　莫明地，这一声声呜咽似乎无比熟悉。 　　…… 　　“奎恩，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修女埃米娅轻推眼镜，面带微笑，冲奎恩问道。 　　“呜……”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埃米娅愉快地说道，“大家都盼望着你能好起来，再次陪我们做礼拜呢。” 　　“呜……” 　　等了一会，埃米娅依然保持着微笑，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人们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黑发红瞳的斯诺扶着额角，痛苦地闭上眼睛问道。在他的身后，身穿背带裤、白衬衣的弗兰克·李，凝视着地牢深处的身影，怔怔出神，眼眶发红。 　　身穿洁白主教袍的玛蒂娜沙哑地开口道：“恐怕，现在只有母神降临，才能挽救她了……” 　　斯诺狠狠地朝大腿锤了一拳，懊恼道：“该死的……真是个蠢货！” 　　“当我们发现她时……”埃米娅把手搭在了斯诺的肩膀上，轻轻解释道，“她不知何时，跑到了卡普里城里，已经出现了失控的症状。” 　　“我们对她使用了「新生」，却毫无效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失控。” 　　“最后，她似乎使用能力，撕下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迫使自己陷入了永眠中。”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在这里等着，直到有奇迹发生？” 　　斯诺愣愣地看着暗室中，被钉在十字架之上，时而发出悲伤呜咽声的身影，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埃米娅抿了抿嘴唇，不知说什么，只能说道：“为了人民，她甘愿付出很多。”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被逐出大地母神教会的弗兰克·李忽然问道：“那之后呢？如果她一直醒不来，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斯诺、埃米娅皆是一愣，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大主教玛蒂娜。 　　“这个……” 　　玛蒂娜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闭上了眼睛，颤抖地说道：“一名「天使」的非凡特性……是十分珍贵的……” 　　咚！！ 　　墙壁被愤怒地砸出凹陷，没人阻拦。 　　弗兰克慢慢收回化为熊掌的粗壮手臂，胸膛剧烈起伏。 　　几分钟后，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操……” 　　地牢之中，那个娇小的身影静静悬挂在十字铁架之上。 　　忽然，又一声悲哀的呜咽传进了众人耳中：“呜……” 　　“……”这一刻，地牢中的所有人忽然沉默了。 　　“看吧，这就是你所信仰的教会，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们！” 　　邪恶的呢喃仍在耳边响起，仿佛要将人拖入深渊，走向堕落。 　　奎恩紧紧闭着眼睛，身躯动弹不得。灵体之上，深渊般的漆黑缓缓蔓延，侵占着她的自我。 　　奎恩清楚地知道，如果让污染完全侵占她的灵体，那么「堕落母神」的目的便达到了，她将被彻底同化为祂。 　　巨大的悲哀、巨大的愤怒、巨大的绝望，种种情感从内心升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感受到一个个熟悉的生命气息离开，漆黑的地牢中，她的脸上莫名滑下了泪珠。 第102章 假死脱身 　　“奎恩·弗里，你的情况很危急。” 　　“咩？”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奎恩挣扎地睁开双眼，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她不禁愣住了。 　　眼前不再是死寂黑暗的地牢，而是一片暖黄色的田野。 　　这里有着金色的麦浪，淡黄的稻田，棕黑的高粱等作物，天空上悬挂着一颗暗红的太阳，光芒不盛，却仿佛能照进心灵，让奎恩一片混沌的心灵暂时恢复了清醒。 　　此刻，她正站在田野中，成熟的麦穗扫过腰间，面前是一名头戴鲜花冠冕的女性身影，祂面容柔和，气质优雅，却凝重地看着奎恩。 　　“我？”奎恩眨了眨眼，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 　　在那里，双腿已经消失，替换的则是无数阴冷邪异的藤蔓，纵横交织，撑起了奎恩的上半身。 　　她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微笑道：“其实……还好啦。” 　　你好个屁！「大地母神」莉莉丝莫名感到头痛，这是千年来祂头一次如此感觉。 　　“「堕落母神」的污染很难根除。”祂柔和地对奎恩说道，“随着你的层次提高，污染也会越来越严重。” 　　奎恩撅起嘴，身下的触手扭了扭，苦恼地问道：“那我们不是提前宣告失败了嘛？” 　　“并没有。”莉莉丝俯下身，摸了摸奎恩的脑瓜子，轻轻说道：“我会帮助你压制污染，随后，你需要用我「美神」的非凡特性，晋升「药师」的序列一。” 　　“你是击败「堕落母神」的关键，你的层次越高，击败祂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是，我凭什么和祂抗衡呢？祂可是旧日支配者，「三支柱」之一啊？” 　　奎恩抬起头，脸上浮现出困惑与不解的神情。 　　“凭你，凭你和祂同根同源的联系。” 　　莉莉丝抿了抿嘴，柔和的面庞上竟浮现出悲哀的神情：“我会把「月亮」途径的唯一性交给你，待你成就天使之王之后……” 　　“你将要前往星空，找到「堕落母神」，然后……” 　　“污染祂！” 　　“啥？”奎恩扭曲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加大加粗的问号，她抠了抠耳朵，不敢相信地问道：“可是，阿嫲……我不被祂污染就不错了，怎么反过来污染祂呢？” 　　“不要叫我阿嫲，我才不到一万岁呢……”「大地母神」莉莉丝揉了揉奎恩的脑袋，解释道：“你需要用自己的精神作为污染，去烙印在「堕落母神」的意识上，去和祂争抢控制权。” 　　奎恩假装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可是，我就算成为了天使之王，又怎么和祂对抗呢？” 　　“啧！你这小孩，问题怎么这么多！”莉莉丝的微笑慢慢僵在脸上，逐渐变得不耐烦：“我们不需要你争过祂，只要能够拖延一点时间就行了，这期间，我们会尽力维系你的意识。” 　　“我草！”奎恩惊了，触手带着自己向后爬远了些许，不敢置信地质问道，“把我当消耗品啊？！” 　　“这个……”莉莉丝又戴上了微笑面具，灿烂地笑道，“你放心，只要我们赌赢了，到时候自有人来帮助你。” 　　“帮助我？”奎恩一愣，“谁啊？” 　　“嗯……”莉莉丝做出思索的姿态，过了一会，轻笑道，“是一个和你很熟……很熟……很熟的一个人。” 　　奎恩想也不想地蹦出一个人名：“克莱恩？” 　　我草！猜这么快！莉莉丝面容一僵，灿笑道：“你猜？” 　　“嗯……” 　　奎恩的触手轻拍地面，嘴巴嘟嘟地蹭了蹭莉莉丝，试图向祂撒娇，未果。 　　忽然，她抓住了某个盲点，又问道：“你刚刚说「赌赢了」，会有人帮我，那赌不赢呢？” 　　“赌不赢……”莉莉丝眨了眨眼，“赌不赢，那你就当场去世，等乌贼开第二部，我们一起被「堕落母神」干碎。” 　　“挖槽，乌贼就不能弄点阳间的发展嘛？” 　　“咳！”莉莉丝轻咳一声，打断了奎恩吐槽，淡淡道：“现在，我要帮助你消化魔药，压制污染。” 　　“那个……”奎恩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会痛吗？” 　　“不会。”祂保持微笑，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伸手。” 　　“唔……” 　　奎恩咬咬牙，战战兢兢地把手伸了过去，看着祂纤细的手掌搭了上去。 　　“对了。”莉莉丝忽然开口，把奎恩吓得娇躯一颤，“你在教会的这幅躯体不能再用了，堕落母神也在上面种下了污染，会带来肉体的异变。” 　　“啊？那我咋搞？” 　　“我会重新给你制造一副躯体，你将接替我血族始祖的身份，血族会帮助你的。” 　　“等回到现实，你要想办法让自己的灵体脱离肉体，血族那边会及时打开召唤之门，将你的灵体接到新的肉身中。” 　　“那——咿啊啊啊！” 　　宛如一道电流贯穿全身，奎恩猛然瞪大双眼，身子一软，拽着莉莉丝的手掌，一阵接一阵抽搐着。 　　大脑仿佛被插入了一柄钢钎，直入灵魂的痛苦再次袭来。她的两眼渐渐上翻，灵体之上，乌黑粘稠的污染逐渐被压制，体内的魔药被迫融入灵魂，让奎恩的意识逐渐涣散。 　　吧唧！ 　　「大地母神」松开手，奎恩一下软倒在了身下的触手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着。 　　“唉……” 　　祂轻提裙摆，飞起一脚，将奎恩踹出了自己的神国。 　　…… 　　不知过了多久，奎恩重新挣开双眼。 　　看着眼前的地牢，脑中嘈杂的邪恶呓语难得地消停了，身周也不再有冰冷、僵硬，难以控制的感受。回想起神国中「大地母神」的话语，她不禁有些恍然。 　　如果母神的计划成功了，那么，她的梦想也许也可以实现了…… 　　创造一个没有伤痛、没有苦难的世界。 　　她环顾一圈，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地方，记住了这个养育了她十五年的金色教堂。 　　深吸一口气，奎恩鼓荡起全身的灵性，急速在全身流动—— 　　轰！！ 　　身体骤然缩小，又骤然膨胀到极点，她炸掉了堕落母神留给她的这副身躯！ 　　哗啦哗啦…… 　　青黑色的血肉碎块成溅射状布满了地牢，巨大的声响引得斯诺等人马上冲了进来，随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扑通！ 　　斯诺直愣愣地看着一片血污的地牢，身体不自觉软倒在了地面。 　　他嘴唇轻轻颤抖，指着前方，挂着几块碎肉的铁黑十字架，颤声问道：“她自杀了？” 　　弗兰克呆滞地望了一眼，猛地抹了一把脸，埋头冲出了阴暗的地牢。 　　“……”空气中，奎恩的灵体静静漂浮着，她看着悲伤的众人，轻轻摆了摆手。 　　“大家，回头见……” 　　说着，她一头钻进了骤然打开了灵界之门中。 第103章 我与城北奎恩，孰美？ 　　十一月三十日，周三，贝克兰德南区的某栋宅邸 　　“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漆黑的地下室中，猩红血液编制而成的繁复图形忽明忽暗，荡漾出迷幻的光芒。十几种灵界特产环绕着法阵，散发着吸引灵界生物的气息。 　　繁复图形中，一口漆黑的棺椁立于中央，紫红色的朦胧光辉缠绕着它，一缕银白发丝从其中探出。 　　看着空气中隐隐有人形勾勒成型，塞巴斯蒂安·布兰度侯爵兴奋地大吼起来。 　　“赞美始祖！赞美莉莉丝！啊啊啊！” 　　“始祖赐予的仪式成功了！我，是我！只有我！！我让始祖降临了！” 　　塞巴斯蒂安侯爵自千年前便开始了令始祖回归现实的伟业。 　　终于，在祂的导引下，今天，他终于成功了！ 　　随着猩红光芒交织成一个透明的人形，这个序列三的「召唤大师」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虔诚地亲吻着地面，脑袋在地上叩叩作响。 　　猩红的人影漂浮在空中，先是愣了一会，才慌慌张张地进入了下方的漆黑棺椁中。 　　塞巴斯蒂安侯爵静静跪伏在地，过了几分钟，棺椁开启的声音从他的前方穿出。 　　嘎吱—— 　　仿佛从无穷岁月被打捞起来，漆黑的棺椁边有灰尘簌簌落下，一根皎若白玉的小臂轻轻探出，彻底掀开了棺盖。 　　哒、哒。 　　一双套着黑缎鞋的脚踏在地面。 　　塞巴斯蒂安一动不动，目光凝视着面前的大地，不敢抬头看一眼。 　　有点……不适应……奎恩操控着莉莉丝留下的肉体，看着跪在地上的奇怪黑袍人，立刻记起了神国中，莉莉丝对她所说的话：她将顶替血族始祖的身份。 　　她轻轻颔首，拿出了做大主教时面对狂热信徒们的口吻，含笑说道：“做的不错。” 　　始祖大人和我说话了！ 　　始祖大人和我说话了！ 　　啊啊啊！塞巴斯蒂安没敢抬头，只是嘴角疯狂上扬，身体一阵接一阵颤抖着。 　　这人像是有什么大病……这是莉莉丝培养的狂信徒？ 　　她的手抬起又默默放下，想了想，奎恩用虚幻缥缈的声音说道：“我回归的事，先不要告诉族人们。” 　　她现在只是顶替了「血族始祖」的身份。 　　但真正的「血族始祖」其实是「大地母神」莉莉丝，「始祖回归」只是奎恩晋升序列一需要走的一个过场，并不会对血族有多少改变——顶多就是知道老祖宗换了个人而已。 　　“是！始祖大人！” 　　塞巴斯蒂安侯爵跪伏在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的一切都是始祖赐予的，他人生意义便是为始祖创造价值，为此付出任何事物，他都在所不惜。 　　奎恩观察着地上之人的神情态度，有些惊讶。 　　莉莉丝培养出这名虔诚的信徒，恐怕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这时，塞巴斯蒂安侯爵听到了「始祖」轻灵的声音：“你先出去吧。” 　　“明白。” 　　他重重点头，保持着面朝大地的姿势，一点不慢地爬了出去。 　　尽管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虔诚。但是，看着一名圣者在地上爬着，奎恩仍然感到有些蛋……胸疼。 　　过了好一会，直到塞巴斯蒂安离开了地下室，同时关上了门，奎恩才略微放松，心中有了下一步的方案。 　　“接下来，我得摆出祭坛，接受「大地母神」赐予的「美神」非凡特性……” 　　“哎呀！” 　　咚！ 　　操控着陌生的躯体，奎恩一个不小心，踉跄了几步，脑袋猛的撞到了摆放仪式材料的长桌的一角。 　　“呜额……” 　　不能让外面的那个血族听见！奎恩紧紧咬住下嘴唇，让纤细的痛呼声从嗓子中慢慢挤出。 　　“嘶……撞得好猛……” 　　奎恩揉着脑袋，扶住桌角，下意识地往长桌上的铜镜照了照，想要看一看有没有红肿。即使成为了天使，她却仍保有着身为人类的习惯。 　　看到铜镜上映照出的容颜，奎恩忽然愣住了。 　　地下室中，一霎时间内很寂然，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噔噔噔！ 　　奎恩猛的后退几步，后背靠住了漆黑棺椁，楞楞地看着前方，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即使现在看不到脸，奎恩也能感到面上的温度，烫得惊人，体内似乎也传来某种悸动，让她的身体变得燥热。 　　“好好好漂亮！” 　　一时间想不出其他词汇，奎恩只能用这种形容词来表达。 　　“卧槽，我刚才差点爱上我自己！” 　　白发，红瞳，只有这两个特征记在了她的心里，剩下的面部特征，则完全被「美丽」的概念所淹没了。 　　“好想再看一眼……” 　　即使心中早已对「美神」留下的躯体有了心理准备，但奎恩仍然有些难以承受。 　　没有非凡能力的影响，只是凭借容貌，奎恩便难以对这个躯体生出任何恶意，这是智慧生物对美好事物的本能保护欲。 　　“这只是一副没有非凡能力的空壳。如果加上「美神」原本的能力，怕是神明都不愿对祂出手……” 　　“怪不得堕落母神的知识说，「美神」最大的武器便是祂们自己。” 　　“啊啊啊，好好看啊！好想再看一眼啊！” 　　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着，奎恩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喘气声都是那样甜美，玉手难以自制地向身下探去…… 　　“不行！这样下去，这章就过不了审了！” 　　强压下内心的悸动，奎恩避开了铜镜，从长桌上一件件取下仪式所需要的蜡烛、草药、精油等道具。 　　简单布置好了一个祭坛后，奎恩开始了向「大地母神」的祈求：“我，奎恩，打钱！” 　　现在她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加上莉莉丝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神，所以奎恩也懒得再和祂客套。 　　啪叽！ 　　赐予之门打开，一团「美神」的非凡特性和一轮绯红的月亮圆盘从中一并丢出，随后飞快关上，仿佛在嫌弃着什么一般。 　　奎恩将目光投向了长桌，心中有些恍然。 　　那是「美神」的非凡特性与「月亮」途径的「唯一性」！ 　　“如果没有「堕落母神」，莉莉丝恐怕也不会下这样的血本了……” 　　奎恩喃喃着，葱指虚握，抓起「美神」的非凡特性，目光有些复杂。 　　成为「美神」，容纳了「唯一性」后，我便是不折不扣的「天使之王」。到时候，我便要前往星空，直面「堕落母神」了…… 　　“唉……” 　　她早就有作为棋子的觉悟，但当直面命运之时，她还是有些……悲伤。 　　“克莱恩，斯诺，弗兰克，神父，老鲍勃……” 　　轻轻念叨着朋友们的名字，奎恩的目光缓缓变得坚定。 　　我们踏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去实现……属于我们的理想。 　　她不再犹豫，身形骤然崩散，化作无穷无尽的灰黑烟尘，笼罩了「美神」非凡特性！ 第104章 学会告别 　　十二月三日，周六 　　纪念日广场，鲁恩王国国王，乔治·奥古斯都三世的演讲地点。 　　此时正是早上八点，广场之中的民众还不算多。中央喷泉的底座旁似乎有人在演奏乐器，曲声凄凉忧伤，引得一群群人驻足下来，在乐声传来之地围成了一个庞大的半圆。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演奏者似乎是在空袭中受灾民众中的一员，好像经历了极为严重的烧伤，全身都被灰白的布条缠绕，没有一丝缝隙。 　　只有从演奏者玲珑的身段，与吟诵不知名歌谣的动人嗓音，才能辨认出她的性别。 　　演奏者的手中是一副奇怪的弦乐器，只有两根弦，一根杆，底下是一个皮鼓模样的部件，拉起来，声音像锯木头一样难听，宛如哭伤了的喉咙。 　　但偏偏听着这样的曲声，围观的人们却纷纷红了眼眶，想起了灾难中遭遇的一切。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奎恩？” 　　嘎—— 　　曲声一滞，演奏者身子一颤。即使双眼被布条蒙蔽，但她仍然找到了声音了来源。 　　她轻轻侧身，面朝向了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面容平凡无奇的男人，微笑道：“好久不见。” 　　那名男人上前几步，捧起了演奏者的面庞，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是你？” 　　“对呀。”她点点头，将手中的乐器放在凳子边，保持微笑道：“这几个月，发生的比较多。” 　　围观的太太小姐们看着二人。一个似乎是重度烧伤的女孩，一个是风尘仆仆苦苦寻觅的男人，似乎想象到了什么，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的脸……” 　　男人凝视着女孩被层层布条缠绕的面庞，担忧地问道。 　　“啊，我怕我变得太漂亮了，你认不出我。” 　　女孩的嗓音仍旧优美动人，如百灵鸟的歌声般轻灵动听。只是从中说出来的话语，其中似乎蕴含着千百种情感，任谁都不免感到心疼。 　　“所以，我把脸蒙上，看看你能不能认出这首曲子……” 　　人群中，有几位女士已经掏出手帕，抹起了眼泪。 　　在她们的眼中，似乎有一篇凄美悲凉的爱情故事走进现了现实。 　　“亏你还记得……”克莱恩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在纪念日广场拉二泉映月，真有你的。” 　　“诶嘿……” 　　女孩可爱地撒了个娇，即使无法看到面貌。但人们仍能从声音中听出她的喜悦，一切仿佛在从前。 　　“该死的空袭！该死的弗萨克帝国！” 　　一名男人狠狠地骂了一句，眼眶红红地退出了人群。 　　这时，奎恩的脸庞忽然凑近，在克莱恩耳边轻轻说道：“国王不会在这里晋升。” 　　“什么？” 　　克莱恩眼神一凝，下意识看向了广场中央的高台，却被奎恩一把拉住。 　　“别看。”奎恩轻轻说道，“贝克兰德是他手足的延伸。”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不是费内波特王国的人吗？ 　　克莱恩没有说出下半句话，疑惑地看着奎恩问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奇怪的是，奎恩的态度在见到克莱恩之后拐了个大弯，似乎显得焦急而激动：“我将要离开，我将要离开。” 　　说这话时，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离开？你要去哪？” 　　为什么刚见面又要离开？克莱恩不解地望着奎恩，望着这越来越让他看不懂的「老乡」。 　　“……”在克莱恩问出这句话后，奎恩又安静了下来。 　　我……我……奎恩怔怔看着克莱恩，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准备好。 　　我难道要和你再说一遍，我是来和你道别的，以后可能永难相见吗？ 　　她轻轻张口，却没发出声音，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玛蒂娜老师教我说……如果无法和男人告别，那就想办法让他永远记住你！ 　　忽然，奎恩似乎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起克莱恩，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 　　“那个……” 　　她抓住了克莱恩，左右瞟了眼，有些小兴奋地说道：“你晋升了，对吧？「古代学者」？” 　　说这话时，似乎有无形的空间降临现实，围观的人们依然在围观，奎恩和克莱恩所交谈的内容却无法传入他们的耳中。 　　“是，是啊。” 　　克莱恩瞥了眼一无所知的围观群众，有些疑惑的点点头。 　　“那，那个……”说着，她的面庞似乎有些发烫，讨好地蹭了蹭，问道：“所以，你现在……能召唤你见识过的物件了？” 　　“你不会是想……”克莱恩古怪地看着奎恩，看得她被布条缠绕的面庞都红了起来，才问道：“你想让我弄出来什么东西吗？” 　　“啧！”奎恩急了，“你跟老娘装什么，快点掏出来！你是想急死我吗……” 　　“我已经用天使级的能力封锁了这里。除了真神，没人能看到咱俩在做什么的！”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反正离国王演讲还有一段时间……克莱恩左右看了眼，缓缓将手伸进黑色呢子大衣的内侧。 　　再掏出来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两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似乎由玻璃制成，却又有金属的质感，扁平的一侧似乎有几个可活动的凸起。 　　这是智能手机！ 　　“卧槽！牛啊！” 　　奎恩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开始后悔自己选择的序列。 　　她虔诚地从克莱恩手中捧过一部手机，笨拙地摆弄了两下，克莱恩实在看不过去了，指了指较大的按钮道：“长按这个开机。” 　　轰！ 　　“呀！” 　　奎恩有些紧张，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把手机捏爆成了一团历史迷雾。 　　手上灰白的布条被炸碎，其下缠绕着的肉体随之暴露，毫无瑕疵，青葱白嫩的柔夷映入眼中，克莱恩竟一时怔住了。 　　奎恩的手……有这么好看吗？克莱恩勉强移开视线，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奎恩慌忙拍了拍，将手背在身后，有些不敢对上克莱恩的视线，尴尬地说道：“这个……太久不用了……” 　　克莱恩微微恍然，什么也没说，再次掏出了一部手机，同时说道：“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你要玩什么？” 　　奎恩挠了挠头，一个游戏名都记不得了，只能呐呐道：“能……能联机的？” 　　“这儿也没网啊。” 　　“内啥。”奎恩期待地瞅着克莱恩，“你能扯一个卫星出来吗？” 　　“不行，就算扯出来，我们也不会用啊。” 　　克莱恩又一次被奎恩的异想天开惊到了。 　　“唉，要是罗塞尔大帝在就好了……” 　　奎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打开了手机，手指不灵巧地在屏幕上滑动着。很快，她找到了那个略微眼熟的图标。 　　她一把拽住克莱恩，藕臂绕过他的脖颈，手在他的面前比出了一个V字。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按下了某个按钮。 　　咔嚓！ 　　被灰白布条缠绕的面庞，与平平无奇的大众脸被一同定格在了虚幻的手机画面上。 　　透过布条，依稀能看见，奎恩似乎笑的很开心，克莱恩的嘴角也微微勾起，画面略微有些模糊。 　　“不是，你拿这个历史影像拍什么，现在还没多少人，干嘛不去照相馆？” 　　克莱恩看着含笑摆弄着手机的奎恩，有些无奈地问道。 　　“唔……”奎恩左顾右盼，嘴巴部位的布条轻轻撅起，“有点……小尴尬……” 　　“唉，一起去吧。” 　　从一开始，奎恩就在和他打哑谜，这让克莱恩的心中隐隐有了些预感。 　　如果他不再做些什么都话，也许今天的事情，将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 　　他上前一步，牵起奎恩的手，二人的身形一同消失在了纪念日广场。 第105章 还就那个七夕节番外（可以当做另一条世界线） 　　“克莱恩……我这幅模样，不太方便……” 　　照相馆内，身着纯白晚礼服，银发如瀑，眸光如血的奎恩扭捏地坐在木椅上，看着克莱恩摆弄着人头大的摄像机。 　　照相馆内，老板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废弃的店面中的奎恩与克莱恩两人在操作。 　　“不得不说……”克莱恩的目光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办法从奎恩的身上移开，心脏砰砰跳动，口中啧啧赞道：“晋升「美神」之后，魔女在你面前都显得弱爆了！” 　　“你快别说了……” 　　奎恩满面通红地说道，一开始的拆下布条的勇气消退后。现在，她只剩下了素面朝天的羞耻感，仿佛赤裸着坐在克莱恩面前一般。 　　但是，想到她此次找到克莱恩的目的，奎恩又强压下自己的屁股，强迫它安稳地呆在椅子上。 　　“应该是这么回事了……” 　　克莱恩低声嘟囔了一句，伸手从空气中薅出了一个秘偶，让其站在照相机前，自己则坐到了奎恩的身旁。 　　忽然，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呀！” 　　什，什么东西？！奎恩身子一颤，感受到了一个温热的手掌伸了过来，从背后绕过，搂在了自己的腰间。 　　“我觉得……”克莱恩看着照相机，带着笑容说道：“奎恩，你应该是和我关系最好的女性了吧？” 　　感受到那只手掌传来的温热，仿佛有一阵阵电流传来，让她面红心跳，脸颊发烫。 　　奎恩绷紧身体，埋下脑袋，轻轻说道：“嗯……嗯呐……” 　　“那么……” 　　克莱恩一边操控着秘偶，让他对准自己与奎恩，一边平常地说道：“你……算我的女朋友吗？” 　　最高端的序列一「美神」，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撩妹方式。 　　“呜……” 　　脸蛋似乎变成了樱桃，奎恩红着脸，咬了咬牙，裙下猛然探出一条触手，狠狠给克莱恩抽了一下。 　　啪！ 　　“死流氓……” 　　“别这么说嘛。”克莱恩微笑着揉了揉大腿，“今天不是七夕节嘛？” 　　“你放屁！今天是十二月三日，七夕明明是在七月！” 　　奎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粉拳捏得紧紧的，怒视着信口雌黄的克莱恩。 　　“是八月十四号。”克莱恩纠正了奎恩的说法，“不要和「历史学家」比记忆力。” 　　“那也不是今天啊？” 　　“我不管！” 　　克莱恩莫名奇妙发起了脾气，吓得奎恩不敢吱声了。 　　我不是来和克莱恩告别的吗？ 　　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呢？奎恩环视了一圈照相馆，忽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可是，本来就不是今天嘛……”奎恩试图也纠正克莱恩的错误。 　　“有什么关系呢？”克莱恩屁股微微侧移，向奎恩更靠近了点，“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抱抱你，不行吗？” 　　“这个……” 　　奎恩略一迟疑，接着，她的手便被拉住了。 　　想要和我说再见，自己却还在扭捏……克莱恩面带微笑，手上一用力，一个温软的躯体便跌到了自己的怀中，他看似不经意地搂住了她的腰。 　　嘶……这腰可真弹，哦不，这屁股可真细……克莱恩心中享受至极，怀抱「美神」，笑容格外灿烂，甚至隐隐透露出了猥琐之感。 　　“唔……” 　　算了，就先从了他吧…… 　　奎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体位，白嫩的手臂搂住了克莱恩的脖颈，脑袋轻靠，银白柔顺的长发盖住肩头。 　　在这样的距离里，她甚至能感受到克莱恩心脏所传来的律动，一跳一跳，似乎很剧烈。 　　这时，照相机前，头戴老式软帽的秘偶缓缓举起了快门：“三……” 　　“二……” 　　“一……” 　　“茄子——” 　　嘭！ 　　主灯、侧灯、辅助灯一同打开，快门瞬间按下，将前方的两个人印入了底片中。 　　这样……就结束了……奎恩刚刚抬起的嘴角还没落下，属于他们的影像便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等到冲洗出照片，哪怕克莱恩有一天将其遗失了，他也能掏出相片的历史影像来看着，借此留念。 　　但是……还是有点舍不得…… 　　奎恩轻轻低下了头，让克莱恩看不到她微红的眼眶。 　　忽然，克莱恩抱着她站起身，没有去清洗底片，而是把奎恩逮到了换衣间前。 　　“再来一张吧。” 　　克莱恩轻轻抓住奎恩的肩膀，把她推到了换衣间中，不由分说地，从历史迷雾中掏出了一条纯黑色的礼服道：“我觉得，刚才拍的不够好。” 　　时间还算足够……奎恩低垂着头，轻轻点了点头。 　　“嗯……” 　　等到奎恩换好了衣服，她又重新坐到了克莱恩的身边，任由他搂住自己，含笑看向镜头道：“西瓜——” 　　嘭！ 　　…… 　　“再来一张吧。” 　　“嗯……” 　　“鸭梨——” 　　嘭！ 　　…… 　　“我觉得这条会更好看。” 　　“嗯……” 　　“苹果……” 　　嘭！ 　　…… 　　“克莱恩……这件就过分了……” 　　身着高衩低领漏腋旗袍的奎恩后退一步，看着克莱恩手中的三点式泳衣，坚决地摇了摇头。 　　“真的不试试吗？” 　　在拍照过程中占尽便宜，饱尝眼福的克莱恩仍不死心，逼近一步，试图强逼奎恩就范。 　　奎恩再退一步，嗓音打颤：“克莱恩，你要是敢逼我穿这个，老娘就和你翻脸！” 　　“诶……这就是你的思维误区了。”克莱恩循循善诱道，“你连内衣都是我给你挑的，在我面前穿这个，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说着，克莱恩又向前一步，将极其暴露的三点式泳衣举了举。 　　“不一样！”奎恩一连后退好几步，双手护在胸前，直视着克莱恩的眼睛，不容反驳地说道：“H，是不可以的！” 　　全身都被我摸遍了，现在害羞个什么劲……克莱恩隐蔽地撇了撇嘴，无奈解除了泳衣的历史影像的召唤。 　　他似乎真的很想看……奎恩的内心动摇了一下，抿了抿下唇，柔声说道：“拍完这张……就差不多了吧。” 　　克莱恩看了眼钟表，此时，时针即将指向九点整。 　　他沉默了，点点头。 　　“……”寂静的氛围中，奎恩轻轻坐在了克莱恩的大腿上，等待着他的「秘偶」换好底片。 　　“榴莲——” 　　嘭！ 　　影像写入底片，记忆刻入岁月，二人在这里，拍完了最后一张合影。 　　「秘偶」静静站立，看着二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这就算是告别了吧……克莱恩心中恍然，看着怀中奎恩的面庞，只觉得，似乎什么都做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忽然，在这一刻，他似乎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滞涩，僵硬，仿佛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在克莱恩瞪大眼睛，奎恩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的脑袋忽的低下，凑近了奎恩的面庞—— 　　啵…… 　　仿佛原子弹在眼前绽放，奎恩一时间呆住了，连带着克莱恩一起。 　　呆滞了一会，克莱恩的身体猛然后仰，来不及感受嘴唇上残存的余韵，他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奎恩你冷静我刚才绝对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一定不要误会我只是……” 　　啪！！ 　　脸庞红的仿佛要滴出献血，淡淡的粉红出现在全身的皮肤上，唇上似乎还贴着什么，一时间，奎恩甚至忘了呼吸。 　　她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给克莱恩的脸上来了一巴掌，再小心地摸了摸嘴唇，似是感受到残存的温热，慢慢地，奎恩的眼中蓄满了羞愤的泪水。 　　“呜……” 　　她晕晕乎乎地打开了召唤之门，一头钻了进去，消失在了照相馆中。 　　“奎恩！” 　　卧槽，刚刚我干了什么？！ 　　有人在操控我的身体吗？ 　　这个想法仅仅在克莱恩的脑中出现了一瞬。 　　接着，它便消失了，不见了，仿佛被谁偷走了一般。 　　克莱恩的大脑空了一瞬，接着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一把抄起照相馆中的相机与底片，身形骤然虚化，向奎恩可能出现的地方追去。 　　“……”照相馆中，独剩一个秘偶站立其中，似乎被遗忘了。 　　过了一会，没人操控的「秘偶」竟缓缓有了动作。 　　它慢悠悠地将手伸进衣兜，掏出了一个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的位置。 　　「秘偶」轻轻捏了捏眼眶，看着某一个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真是有趣。” 第106章 唯一性 　　上午九点整，纪念日广场上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你们的皇帝，鲁恩、东拜郎、罗斯德群岛的统治者，乔治·奥古斯都三世。” 　　头戴兜帽，身穿黑衣的埃姆林·怀特站在高台下，与众多民众们一起聆听着乔治三世的演讲。 　　但是，埃姆林的心中莫名有些躁动，不时地向某一个方向看去，似乎有磁铁吸引着他的视线。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这里有血族的高位者……埃姆林尝试着挤过人群，来到吸引力传来的地方，离得越近，他手上的「莉莉丝指环」便传来愈发明显的律动。 　　埃姆林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引起了一些守卫的注意，在看到他可疑的装扮后，他们纷纷动了起来。 　　这是……这是始祖的气息！埃姆林仿佛化为一道月光，穿梭在人群中。 　　不多时，他便看到了那个全身被绷带缠绕，一缕银发从兜帽间溜出的女性身影，这时，祂也将目光投向了埃姆林。 　　“您，您好！” 　　埃姆林心中一阵悸动，立马举起手，诚挚地问候道。 　　这不是埃姆林吗？感受到有较低级血族的血脉，奎恩将视线投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朋友。 　　她轻轻招了招手，埃姆林一愣，脑子还没做出思考，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去。 　　“看到那个人了吗？” 　　女孩的声音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即使有明显的高位者的压迫感。但埃姆林却还是完全沉浸其中，心神随着话语声飘荡。 　　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埃姆林向右前方看去，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面容平平无奇的男人。 　　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给他来一巴掌！” 　　“是！” 　　埃姆林毫不犹豫地挺直腰板，讨好般地大声说道。 　　我怎么会有如此低下的姿态？埃姆林心中忽的泛起疑虑，但随之被抛之脑后。 　　他的身形骤然消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化为一道看不清的黑色影子，向那名男人掠去。 　　“哼……” 　　奎恩看着远处的克莱恩，下意识抬手摸了下嘴唇，绯红立马从脖颈上升到耳尖。 　　最后给你一次教训吧……她这样想着。 　　什么东西？！克莱恩正寻找着奎恩的踪迹。忽然，他的灵感有所触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啪！！ 　　一道残影掠过，他脸庞猛遭重击，火辣辣的痛感传来，他不由得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然而，周围的人却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我被袭击了？克莱恩翻身站起，左右扫了眼，立马发现了人群之中，偷笑着的银发身影。 　　仅仅眨了眨眼，她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奎恩？克莱恩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又默默地停了下来。 　　…… 　　“没有了「神孽」斯厄阿的帮助，乔治三世的晋升缺少了很大的保障。” 　　“污染还在蔓延，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贝克兰德郊外，「一号遗迹」之外，胸前佩戴着红月挂坠的奎恩·弗里静静站立，凝视着前方深黑雄伟的秘密陵寝。 　　在告别克莱恩，从纪念日广场出来后，借助母神的提示，奎恩很快找到了乔治三世建造的秘密陵寝之一。 　　在这里，她将借助乔治三世的力量，强行容纳唯一性！ 　　「黑皇帝」途径的天使之王，乔治·奥古斯都三世所具有的「混乱」权柄，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扭曲唯一性的概念，让它与奎恩更加契合。 　　而借助奎恩本身的位格与特殊性，她自己便能够容纳「月亮」的唯一性。 　　“算算时间，祂似乎快要晋升了。” 　　等待了一会，奎恩没再犹豫，她抓紧了胸前的红月吊坠，身形骤然虚化，化为了一抹皎洁的月光，洒进了陵寝当中。 　　刚一进入陵寝，奎恩便开启了感知，猛然发现了诸多天使级的气息。 　　“卧槽，一个、两个、三个……他们是在陵寝里开派对吗？” 　　“不过……他们似乎都打不过我诶？” 　　看着一个个序列二的天使和序列三的圣者们在混战，奎恩小心翼翼地从黑色尖顶上溜过，没有因为自己序列高而放松警惕。 　　“这位小姐，请你止步。” 　　忽然，在她的面前，一截粘稠的触手从空气中掉落，在地上扭曲，滚动了一会，长成了一个戴着兜帽，只露出胡须的老者。 　　祂语气平和，却坚决地对奎恩说道。 　　“唔……” 　　奎恩当然不会轻易止步，但是，看着面前的老者，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轻轻摘下兜帽，解下了脸上的绷带，露出隐藏着的面容，对已经呆滞的老者娇声说道：“可是……人家想进去嘛……” 　　呕！奎恩心中被自己成功恶心到。与此同时，她发动了「美神」的能力！ 　　作为「美」的象征，她的容貌和魅力便是最强的能力！ 　　“啊……当然，当然！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老者呆滞了一会，忽然回过神来，热切地望着奎恩。仿佛对着亲孙女一般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要我带路吗？” 　　老者的胡须微微颤动，笑得满脸皱纹堆成丘壑，热情地问道。 　　“不用了……谢谢你，大爷……” 　　奎恩摆摆手，身形骤然化作月光，消失在了老者的眼前。 　　“啊……多可爱的小姑娘啊……” 　　老者微笑目送着奎恩离去，似乎没感到有什么不对。 　　轻松绕开了拦路的天使，奎恩很快便找到了戴上黑色冠冕，已经服下魔药，向「秩序阴影」概念转变的天使之王，乔治·奥古斯都三世！ 　　面对着向真神迈步的乔治三世，奎恩的警惕也随之提升到顶点。 　　“早上好，国王陛下……” 　　拆去布条，身着纯白晚礼服的奎恩在乔治三世的不远处现身。 　　“你是什么人？” 　　思维正缓慢发散，难以集中精神的乔治三世看到了奎恩，却难以升起警惕之心，只能淡淡地问道。 　　奎恩淡淡一笑，超凡脱俗的容貌看得乔治三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我想请您帮助我一件事情。” 　　正在晋升「黑皇帝」途中的乔治三世本应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是鬼使神差地，祂竟然微微点头，高傲地说道：“什么事？” 　　“嘿嘿嘿！” 　　奎恩开心地笑了笑，得逞的笑声落入乔治三世耳中，竟让祂杂乱的心也陶醉，她凑近了一点，让「美」的概念更加深入祂的内心，说道：“那个……能帮我容纳一下唯一性嘛……” 　　“……”乔治三世忽然沉默了，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古板面庞看不出表情。 　　“好不好嘛……” 　　奎恩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绝美的面容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柔声问道。 　　同时，陵寝中忽然冒出了绯红的月光，尖顶之上，似乎有一轮微缩的红月挂在上面。 　　温柔，宁静的月华洒下，乔治三世的心中忽的涌上一股暖流，再也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晋升途中，乔治三世与真神的位格无比接近，但仍会被天使级的能力所影响，此时祂的状态十分混乱，正是奎恩出手的最佳时机！ 　　“可以。”祂缓缓点头。 　　“但是……” 　　乔治三世上下打量着奎恩，缓缓说道：“等我成就真神，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做你妈个锤子，到时候你能有全尸，我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奎恩心中暗骂，脸上却微笑说道：“彳亍。” 　　祂收回目光，抬起转化为秩序阴影的手臂，对准奎恩，发动了天使之王级别的「扭曲」。 　　下一刻，奎恩感到胸前的「月亮」唯一性与自己的联系骤然加深，宛如生来便与她共存一般。 　　“嘿嘿……” 　　这时，在晋升途中发动非凡能力的乔治三世也猛然察觉到了不对。 　　“你！！” 　　祂的面庞逐渐化为阴影，口中发出了可怕的扭曲的嘶吼声，冲着奎恩咆哮道。 　　对「唯一性」发动非凡能力消耗极大。此刻，灵性的剧烈消耗带来了精神上的波动，让祂完全不足以面对晋升真神时的疯狂！ 　　“掰掰……” 　　计划成功！奎恩愉快地冲暴怒着却难以行动的乔治三世摆摆手，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身形骤然虚化，消失在了陵寝中。 　　“不！！” 第107章 崩撒卖溜 　　轰！ 　　“卧槽！” 　　秘密的陵寝轰然炸裂，巨大的「扭曲」降临现实，还没反应过来，克莱恩的身体便已被撕碎成了一片片飘飞的纸人。 　　啪！ 　　他迅速打出一个响指，让身体被火焰吞没。下一秒，克莱恩原来所在的位置被崩塌的巨石轰然掩盖。 　　怎么回事？陵寝只破坏了一座，为何乔治三世便已经失控了？克莱恩心中疑惑，但又隐隐有些猜测。 　　看着一号遗迹被完全被扭曲的力量吞没，陵寝的主体结构完全崩塌，克莱恩才连续使出「火焰跳跃」，逃离了这块区域。 　　“这是奎恩出手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个疑问填满了他的大脑，让克莱恩无暇思考，只能选择暂时离开，等有时间，再到灰雾之上梳理。 　　逃离中，克莱恩一直警惕着查拉图可能的出手，但祂似乎什么也没做。 　　历史孔隙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祂的痕迹，似乎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 　　轰！ 　　扭曲的力量爆发，特莉丝·奇克与序列三「混乱猎手」格罗夫亲王被一同炸飞。 　　“咳啊！” 　　身躯砸入山崖中，特莉丝痛苦地吐出暗红色的血液。同时，她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崩塌的陵寝，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乔治三世失败了？是那个天使出手相助？ 　　“该死！该死！！” 　　格罗夫亲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接着，他的眼瞳骤然一片赤红，不顾一切地向着扭曲崩塌的陵寝内冲去：“国王陛下！！” 　　特莉丝·奇克看着格罗夫亲王的身影远去，愣了一会。 　　接着，她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了肆意的笑容：“咳咳……哈哈哈！” 　　“真是……真是太美妙了！” 　　她缓缓将自己从墙壁中抠出，身体骤然化作阴影，趁着没有天使或圣者投来注视，跌跌撞撞地远离一号遗迹。 　　恍惚间，她不知道该前往何方。 　　…… 　　“天哪！快看天上！”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纪念日广场上，目睹国王乔治三世的身体爆炸的人群们，刚刚陷入混乱。接着，又被骤然出现的景象所震撼到了。 　　阴沉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太阳的光辉被完全遮蔽，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而替代祂的，则是一轮遮天蔽日，残辉如血的绯红月亮！ 　　血月！巨大的血月！ 　　温暖的阳光被抽离出了现实，磅礴的阴性力量滋生，人们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似乎连地上的石砖都有了生命，无声欢呼着，赞美着伟大的灵性之母。 　　宛如一块黑布被盖在了这颗星球的上方，时间也仿佛来到了午夜十二时，只剩下血红的月华，轻轻洒落在惊恐的贝克兰德之上。 　　血月上，深黑与深红互相交织，宛如一条条冰冷邪异的藤蔓，编织成了孕育未知的可怕的怪物的「摇篮」。 　　“女神在上！” 　　高台之下，奥黛丽一边悄悄释放大范围的「安抚」，一边惊讶看着完全遮蔽了天空的血红漩涡，心中同样升起了恐慌。 　　…… 　　“哎呀，似乎闹得有点大。” 　　绯红的月华中，奎恩虚幻的身形显现出来，仿佛坐在月光上的女神，美丽而缥缈，她俯视着下方的人群们，脸上带着些歉意的笑容，却又带有点压抑的疯狂。 　　初步和「月亮」的唯一性建立了联系后，奎恩只觉得自己的位格被极大的拔升了，已经达到了天使之王的水准，接近真神。 　　只要过一段时间，等到奎恩完全将「唯一性」容纳，她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使之王」！ 　　到时候，便要前往星空，直面「堕落母神」了……加油，奎恩！只要坚持个几十年，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奎恩轻轻拍了拍脸，扯起一个微笑，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不过，唯一性的容纳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我还能再找小克玩一会儿……” 　　她忽然高兴起来，从月光中站起，轻巧地向下方的夜空一跃，融入了月色中。 　　…… 　　“不要乱仍秘偶，会被追踪的。” 　　贝克兰德桥区域，一间旅馆内。 　　戴上单片眼镜，变成了阿蒙模样的「恩尤尼」噙着笑意，逆时针跨出一步，用字正腔圆的中文低念道：“福生玄黄天尊。” 　　他刚才应该是窃取了我的想法，阿蒙他正在尝试进入源堡！克莱恩内心焦灼至极，身体却无法动弹，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一下。 　　阿蒙轻笑着再次逆走一步，用中文念道：“生命与自然的眷者。” 　　他的笑容凝滞了。 　　哈哈！成功了！克莱恩无法控制面部，但心中却已然笑出了声。 　　轰！ 　　宛如一轮红月坠落地面，又宛如一轮鲜血泼洒向了大地，旅馆内骤然染上了血色！危险的血色！ 　　“呵……” 　　阿蒙抬手捏了捏眼眶，含笑看着克莱恩的身后，一抹纯白的绝美身影于血色中显现，带着巨大的灵性波动，降临在了现实世界。 　　“？”奎恩出现在了克莱恩的身旁，淡漠地看着阿蒙，面上是不加掩饰的警惕。 　　她轻轻抬手，将克莱恩体内的「时之虫」堙灭，随后看向了阿蒙：“你是谁？” 　　“我？”阿蒙轻笑一声，感兴趣的目光在克莱恩和奎恩之间流转，说道：“照相馆中，是我给你们拍的结婚照。” 　　“唔！” 　　奎恩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爆红，把头埋进胸前，声如蚊呐轻轻颤抖地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是你？！” 　　克莱恩也瞪大了双眼，回想起了一切。 　　“不得不说。”阿蒙轻轻拍了拍手，感慨般说道：“如果是你们成功了，也许，我们能看到两尊全宇宙最臭名昭著的存在，互相依存的场景……” 　　这时，克莱恩忽然出声，打断了阿蒙的话语：“奎恩，快走！” 　　当克莱恩的身体完全恢复控制时，他当即对奎恩急促地说道。 　　奎恩搂住克莱恩，右手无名指处，一颗血红的宝石戒指微微亮起光芒。 　　唰！ 　　狭小的旅馆中，一轮微缩的血月骤然升起，猩红的光芒洒满了房间，磅礴的灵性波动骤然升起。 　　与此同时，奎恩和克莱恩的身形骤然虚化，瞬间融入了绯红的月华中！ 　　阿蒙眼睛微眯，捏了捏右眼处的单片眼镜。 　　微缩的月亮骤然消失，但是，奎恩和克莱恩的身影也一并不见了。 　　“……”阿蒙眨了眨眼，把「盗窃」来的微缩月亮丢出了单片眼镜，嘴角向上扯起：“有趣……” 　　…… 　　“快溜快溜快溜！！” 　　奎恩和克莱恩连滚带爬地，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连续穿过了三道「召唤之门」，进入了四处「历史孔隙」，又钻入灵界，跑过不知道多远的路程。 　　最后，他们在一座白雪皑皑，风声烈烈的冰冷岛屿上停了下来，刚一落地，二人便在冰面上滚成了一团。 　　“卧槽，刚才的是天使之王！天使之王！” 　　奎恩终于绷不住刚才的高傲、淡漠，从克莱恩怀中抬起头，激动地喊道。 　　“卧槽，我知道！我们跑出来了！牛逼啊，奎恩！” 　　克莱恩同样惊魂未定，左右看了看，也激动地对奎恩喊道。 　　“卧槽，你知道这是哪吗？！” 　　“卧槽，不知道啊！” 　　二人面面相觑。 　　忽然，他们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第108章 还就那个真心话大冒险 　　两天后，鲁恩王国殖民地东拜朗，某处旅馆内。 　　“奎恩，接下来去哪。” 　　格尔曼·斯帕罗坐在床边，向身旁的奎恩问道。 　　“唔……我看看……” 　　奎恩翻身坐起，展开地图，芊指划过一个个地名，没有一处停留。 　　最终，她无奈地合上了地图：“咱们是不是把南大陆逛完了啊？” 　　“是吗？” 　　克莱恩发出了诧异的声音，短短两天时间，他们竟然走遍一块大陆？ 　　“哎呀，累了，不想动了……” 　　奎恩把地图一扔，重新躺回床上，抱住了被子，脸蛋舒服地在里面蹭了蹭。 　　为了避开阿蒙，克莱恩和奎恩直接从极北之地跑到了南大陆，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从灵界穿梭到另一处地方，同时抹去绝大多数能被占卜的痕迹，就这样窜到了东拜朗。 　　“克莱恩。” 　　奎恩一边向天花板伸出手指，指尖轻动，勾勒出一个个绯红的神秘字符，一边问道： 　　“你之前在塔罗会上……是不是说过，你有个什么……「阿巴阿巴之镜」？效果和那个什么……《小红帽和大灰狼》里的魔镜一样？” 　　“那是「阿罗德斯之境」！《白雪公主》！” 　　克莱恩脸一黑，开口纠正道。 　　“哎呀……人家不记得了嘛……” 　　奎恩微微眯起眼睛，伸出一只脚丫子，隔着衣服，扣了扣克莱恩的肚脐眼。 　　克莱恩浑身一激灵，闪电般把奎恩的脚给掰开。 　　尽管「美神」的脚柔软而细腻。 　　但是知道这只脚的主人是奎恩，他的内心便只剩下了嫌弃：“恶不恶心！” 　　奎恩谄笑着收回脚，挠了挠自己的小腿：“弄出来给我耍一耍，怎么样？” 　　“当然可以。” 　　克莱恩淡淡瞥了眼奎恩，心中有了些想法。 　　他掀开被子，走向了盥洗室。 　　这时，奎恩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是，你是要把那个镜子拉出来吗？那我还是不用了！” 　　“呵……” 　　克莱恩轻蔑地笑出声来，没有辩驳，推门进入了盥洗室。 　　再出来时，他的手中多了一面镜子，像是从盥洗室里取下来的，却被画上了神秘古怪的符号。 　　“来来来！克莱恩，教教我怎么用！” 　　奎恩立马来劲了，扒着床沿，妩媚地冲克莱恩招手道。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克莱恩不抱任何希望地吐槽了一句，随后将阿罗德斯镜子摆到了奎恩的面前，暗藏着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手掌抚摸镜面三下，你就可以问它问题了。” 　　“不过，每问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它一个问题。” 　　“如果答不上来，就要受惩罚，放心，副作用对你来说很轻微。” 　　“好嘞……” 　　奎恩唰唰唰摸了三下，随后，她惊异地看到，有白色的浮夸的华丽费内波特语单词在镜面上勾勒出来：“尊敬的慈爱的伟大的母亲，阿罗德斯在此为您效劳！” 　　喂，这个展开不对啊！ 　　克莱恩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浮现谄媚话语的阿罗德斯镜子，有种头上沉甸甸的感觉。 　　奎恩则惊奇地看向克莱恩，有点小兴奋地说道：“卧槽，这玩意还有开机语音！” 　　至于阿罗德斯为什么叫她「母亲」，奎恩倒是毫不意外，它兴许是感受了自己身上的堕落母神亦或大地母神的气息，所以才这么称呼她。 　　这时，阿罗德斯镜子的表面也浮现出了新的文字：“慈爱的母亲啊，请说出您的疑问。” 　　“这个……”奎恩想了想，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上浮现出笑意：“我想问……” 　　“克莱恩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 　　“我靠！”克莱恩震惊了，“要不要这么低级趣味！” 　　“……”在奎恩期待的注视与克莱恩略带警告的眼神中，阿罗德斯的镜面似乎难为地泛起波澜。 　　各种颜色的字体显现又消失。 　　最终，在奎恩慢慢变得怀疑的目光中，挣扎着，它的表面缓缓显现出了文字：“白色！” 　　“哦吼吼吼……” 　　看到阿罗德斯的回答，奎恩发出了兴奋的笑声。 　　“克莱恩，是真的吗？” 　　鲜红的眸子轻轻一转，含着笑意，目光投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没有。” 　　奎恩：“你犹豫了。” 　　“让我看看！” 　　她反手就想要扒下克莱恩的裤子，去验证回答的真实性。 　　“喂！奎恩！” 　　克莱恩再一次被震惊到了，这人都成天使了，怎么还这么无聊？！ 　　「古代学者」的力量与速度完全被「美神」碾压，克莱恩连使用「火焰跳跃」的机会都没有，眨眼便被迫就范了。 　　“卧槽，真是白色！” 　　奎恩感到万分惊奇，只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在向她缓缓打开。 　　“……”你就等着吧，看待会阿罗德斯怎么问死你！克莱恩一言不发，默默提起了裤子，把被扯烂的皮带抽了出来，握在掌中，心中恶狠狠地想道。 　　这时，阿罗德斯镜子之上的苍白字体又解散再重组，缓缓蠕动间，形成了一段鲜红的文字：“现在，请回答问题！” 　　“咿……” 　　奎恩脖子一缩，感到了有些不妙。 　　血红的文字一段段浮现，某种危机感竟涌上了她的心头。 　　而克莱恩淡淡瞥来的目光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 　　“请问……” 　　“您最近做过的桃色之梦的主角，除了您，还有谁？” 　　“……”克莱恩默默看向奎恩。 　　它它它问的是啥？仿佛大脑被来了记狠的，奎恩晕乎乎地将镜子翻来覆去地查看，试图找出另一个问题。 　　“说啊，奎恩。”这时，克莱恩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开口了：“说啊。” 　　这这这！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又膨胀，仿佛桃花飞贴到了两颊上一般，奎恩的脸骤然涨红了。 　　“一个也行啊，奎恩，一个也行。” 　　克莱恩噙着笑，身体凑近了点，看似劝导实则步步紧逼地说道。 　　“难道……一直只有一个吗？”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克莱恩心中幸灾乐祸至极，同时也隐隐期待着奎恩的答案。 　　看着逼近的克莱恩，奎恩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向床中挪去，支支吾吾就是不说出口。 　　我，我说出来的话，就真的社会性死亡了吧……她抓起一个枕头，挡住了克莱恩玩味的视线，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急得就要哭出来了。 　　“说出来嘛！” 　　刚才扒我裤子的勇气呢？克莱恩笑容更甚，直接夺过了奎恩手中的枕头，语气变得更加激烈。 　　“呜！” 　　奎恩看起来明显被吓到了，她慌张地左右看了眼，眼神涣散，手脚不自然地摆放着，似乎离攻破心房只剩下最后一步！ 　　“好啦！” 　　终于，她闭着眼睛，胸脯剧烈起伏着，身体似乎因为紧张而颤抖起来，自暴自弃般出声道：“还有……还有……” 　　克莱恩竖起了耳朵，阿罗德斯镜子上的字体似乎也激动地有了波动。 　　甚至，连窗外树枝上的乌鸦都不由自主投来了视线。 　　“呜呜呜……” 　　我说不出来！仿佛被逼迫到了悬崖边一般，奎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的勇气，而是逃避现实地招来一片绯红的月华，把她完全包住，将自己彻底与外界隔绝开来。 　　接着，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月光罩子中传来：“对，对不起……” 　　“我选择惩罚……” 　　啪！ 　　话音刚落，一道细小的粉红色闪电从她的上方落下，穿透了仅有象征性意义的月光罩子，落在了蜷缩成一团的奎恩身上。 　　“嗷！” 　　接着，阿罗德斯的镜面上浮现出了一段流畅的文字，似乎显得格外高兴： 　　“那么今天的问答游戏就到这里，期待与主人们的再次相遇，拜拜！” 　　神秘虚幻的朦胧感消失，画上奇异符号的镜面悄悄变回了原本普通的气息。 　　“克，克莱恩……” 　　被炸得头发蓬乱的奎恩爬到克莱恩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个镜子，真是太可怕了……” 　　“……” 　　“确实……” 　　这时，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不属于奎恩，也不属于克莱恩，而是来自窗外的树枝上，右眼有一道怪异白圈的乌鸦！ 　　随着声音响起，它也扑棱棱飞进房间，化为了一个宽额头戴单片眼镜的微笑身影。 　　阿蒙！ 第109章 还就那个心狠手辣 　　“他妈的，克莱恩，你这个坑比……” 　　「神弃之地」，巨人王庭中，奎恩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向克莱恩抱怨道，戴着单片眼镜的阿蒙走在前方。 　　在旅馆内被阿蒙逮到后，奎恩本想故技重施，带着克莱恩逃之夭夭，然而…… 　　“哈哈，不知不觉就被「寄生」了，我也没办法……” 　　克莱恩谄笑回答道，对于把奎恩牵扯进来，他也感到很内疚。 　　阿蒙无法「寄生」奎恩，因为「母亲」与「月亮」途径都是灵性极强的序列，只要灵体上有所异动，他们很快就能将其发现并轻易清除，而奎恩同样是序列一的天使，而且即将容纳唯一性。 　　但是，序列不高的克莱恩就属于好捏的柿子了。很轻易地，他在不经意间便被阿蒙深层「寄生」，掌控了身体。 　　阿蒙拿捏住了克莱恩的性命后，不得已，奎恩也跟着被「拐」来了「神弃之地」，以防克莱恩有所不测。 　　“说起来，你们的尊名都是自己取的吗？” 　　这时，阿蒙一边走着，一边随意般地对身后二人问道。 　　“嗯——” 　　奎恩拉长尾音，用鼻子发出了轻柔的声音。 　　忽然，她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变得有些迷茫。 　　“一起想的……” 　　阿蒙捏了捏单片眼镜，缓缓念出了奎恩脑中的一段话语，随后，祂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我一直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好奇。” 　　祂侧过头，用较认真较疑惑的语气，看着两人问道：“究竟是什么，让你们之间能够保持这样的友谊，或者是你们所说的……爱情？” 　　“是谁先动心的呢？” 　　“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奎恩急了，刚才「问答游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不禁红起了脸，“我和他之间是纯洁的……嗯，战友情！” 　　“「动心」什么的也是无稽之谈，是扯淡！” 　　“嘿……” 　　能不能真诚一点……听到阿蒙意味不明的笑声，克莱恩不禁在心中叹息，痛苦地别过脸。 　　这时，阿蒙又捏了捏单片眼镜，微笑念出了奎恩心中的想法：“才不会告诉你我其实早就——” 　　“不许说！！” 　　轰！！ 　　一轮红月坠落大地，鲜红如血的灿烂月华肆意辐射开来，带来了无穷灵性滋长的力量，以及对「月亮」途径非凡者的巨大增幅。 　　这只是奎恩对于「唯一性」的一点小小运用。 　　她满脸羞红，伸手扯过了一大坨血红月光，甩手封住了阿蒙所在的区域，让祂根本无法发声。 　　阿蒙右眼微眯，磅礴的月华停滞了一瞬，再被缓缓地一片片「窃取」，进入了祂右眼的单片眼镜中。 　　“好的，我不说了。” 　　明白奎恩的确有能力让祂开不了口后，阿蒙明智地在嘴上一划拉，表示自己不会暴露奎恩内心的秘密——尽管几乎所有人都快知道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也很好奇。” 　　这时，阿蒙又看向了奎恩，颇感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在处于序列一，同时遭受严重污染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着如此之多的人性的？” 　　祂的眼中似乎冒出了「教教我」的语句。 　　“这个嘛……” 　　她摆摆手，鲜红的眸子扫了一眼克莱恩，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如果我说是爱情，你会相信吗？” 　　旁边，克莱恩扶了下礼帽，平静说道：“奎恩，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咋滴，还嫌弃起老娘了呗？ 　　奎恩不满地撅起嘴，八爪鱼一般地缠上了克莱恩，千娇百媚地撒娇道：“嗯——克莱恩……” 　　“撒手！” 　　“……”阿蒙看着二人，略呆愣地站在一旁，过了好一会，祂才轻轻捏了捏眼眶，回过神来。 　　有一瞬间，祂真的思考起了奎恩所说的内容的真实性，并且有了进一步的打算。 　　“杀了我。” 　　这时，克莱恩紧紧搂住了奎恩，在她耳边说道：“杀了我。” 　　阿蒙面色一滞，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奎恩先是一愣，而后眨了眨眼，嘴角翘起。 　　她的右手无名指处，那枚鲜红的宝石戒指骤然绽放光芒，冰冷邪异的气息降临，一轮微缩的红月出现在掌中。 　　助长灵性的力量鼓动间，克莱恩的身体如同吹气球般膨胀，血肉如同开水般沸腾，最后—— 　　轰！ 　　克莱恩酱被均匀地涂满了方圆十米的每一处角落。 　　“有趣。” 　　目睹了刚才的一幕，阿蒙的笑容再难保持，但是口中仍在称赞着什么。 　　祂扫了眼地上的血肉，看向奎恩问道：“你就不怕，是我操控他所说的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奎恩嬉笑着摆摆手，笑容好似天使般圣洁：“反正，你我都有让他复活的能力，对吧？” 　　实际上，早在之前一次塔罗会期间，克莱恩就向奎恩透露过，他有着死亡后复活的能力。 　　在某些关键的时刻，克莱恩可以消耗他的「复活币」，完成一些不可能的「表演」。 　　“……”阿蒙深深看了奎恩一眼，没有说话。 　　祂知道奎恩的意思不止于此。 　　这时，地上的克莱恩酱忽的腾起，宛如时光倒流一般，于血毯中央扭曲纠缠着，最终形成了克莱恩原本的模样。 　　这一幕全部映入了阿蒙的单片眼镜中。 　　祂偷走了奎恩杀死克莱恩的时间！ 　　然而，克莱恩的躯体虽然成型，但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他的灵体似乎不知所踪了。 　　“啊啦，克莱恩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你对他做了什么啊……” 　　这时，奎恩凑了过来，看着克莱恩一动不动的躯体，语气玩味道。 　　阿蒙轻轻捏了捏单片眼镜，目光扫向奎恩，嘴角翘起：“你应该知道，克莱恩就是「愚者」吧。” 　　奎恩愣了一下，随后，她同样翘起了嘴角：“每个人都有些秘密。” 　　克莱恩成功了！他的灵体应该会到了那片灰雾上。现在，我必须逃离这里，在另一个地方制造出小克的新身体，帮助他复活！ 　　奎恩思绪电转间，已然做出了打算。 　　同时，阿蒙翘起了嘴角，看向她道：“快逃。” 第110章 时之虫难过美神关 　　“快逃。” 　　阿蒙的目光转向了奎恩，噙着笑，眼中尽是玩味地说道。 　　奎恩还在巴巴地美着呢，接着她猛然发现了不对。 　　卧槽，我没法像小克那样复活啊！ 　　她小脸一白，看着可以毫不顾忌对她出手的阿蒙，懵逼了一瞬，感觉自己落入了圈套。 　　“我还没成为「天使之王」，绝不是阿蒙的对手，所以，现在最明智的举动就是……摇人！” 　　“就算死了也不用怕，小克一定还留意着这里的情况。到时候，他可以把我的灵体拉上那片神秘的灰雾，脱离了阿蒙的能力范围，我们再想办法……大不了一起做恶灵！” 　　奎恩的心中立刻有了打算，没有刻意拉开距离，双手一划拉，在自己的面前拉开了一扇虚幻朦胧，铭刻着诸多神秘符号的门。 　　「月亮」途径序列三「召唤大师」的能力，「召唤之门」！ 　　「召唤之门」通常只能召唤出灵界的生物，以让灵界深处的生物借此来到现实世界，但一定时间内只有一次机会。 　　灵界生物通过这扇门，就等于和使用者签订了相应的协议，能在一定时间内为使用者效劳，这大概是五分钟。 　　如果需要维持更久，使用者必须亲自和那个灵界生物沟通，重新签订期限更长的契约。 　　但是，灵界之中的生物，对于序列一「天使」之间的战斗已然起不到作用，而奎恩所拉开的「召唤之门」，指向的并非灵界，而是黑暗无垠的宇宙！ 　　而宇宙之中，有一个存在绝对不会拒绝奎恩的召唤，祂就是—— 　　「堕落母神」！ 　　哪怕能让一点力量进入这个星球，祂都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我的召唤，祂没理由拒绝…… 　　同时，奎恩也抬起头，看着阿蒙，露出了一个能用所有关于「美」的褒义词形容的笑容道：“阿蒙老哥，一个人不够刺激，咱给您整一母女丼！” 　　阿蒙微微一愣，凝视着奎恩的面庞，嘴角竟无意识地翘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这是「美神」的「诱惑」！ 　　划拉！ 　　奎恩的双手猛一用力，巨大虚幻的门户骤然打开，在她与阿蒙中间，建立起了一个链接到无穷深空的通道！ 　　“真是……不计代价啊……” 　　阿蒙凝视着面前被苍白星光连接起来的无垠宇宙，也凝视着宇宙之后奎恩的面庞，腮帮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轰！ 　　“奎恩·弗里……你个瓜娃子……” 　　深黑的宇宙被狂暴地撕碎，无数根冰冷邪异的藤蔓山呼海啸般涌了出来，欢欣鼓舞地向奎恩与阿蒙一同扑去。 　　比上一次的「神降」更加直接，通过「召唤之门」，「堕落母神」能够将更多的力量，直接投射到现实世界！ 　　“有趣。” 　　阿蒙眨了眨眼睛，带着黑色尖顶软帽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在「堕落母神」的神力作用下，两「人」的身体上，各种触手、眼珠、根须……源源不断地生长而出，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面对着「旧日支配者」顶端的力量，阿蒙也只能淡淡地笑了笑，捏了捏右眼处的单片眼镜。 　　啪的一声，祂的身体骤然破碎，消散，只剩下一条有着十二个环节的透明蠕虫落在了原地。 　　祂暂时放弃了这次的计划。 　　狂暴地咆哮着、嘶吼着的藤蔓们先是一滞。 　　接着，它们猛然调转了方向，扑向了奎恩。 　　“这……阿嫲还是这样热情……” 　　在被淹没之前，奎恩语速飞快地念出了另一段尊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啊啊啊小克你快点！！” 　　…… 　　“来了！” 　　灰雾之上，克莱恩精神一振。从高背椅上坐起，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戳向了代表「皇后」奎恩的星辰。 　　同时，他也张大灵体，包裹住了「红祭司」牌，完全调动起「源堡」的力量，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阿蒙与奎恩召唤出的邪神可能的双重夹击。 　　咻！ 　　深红星辰飞快闪烁，一个一半透明，一半漆黑的灵体从光芒中甩了出来。 　　扑通！ 　　“小……小克……救一下……” 　　身形虚幻仿佛随时可能破碎的奎恩摊在「皇后」的位置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看着高背椅上的克莱恩虚弱说道。 　　仅一照面，「堕落母神」便如同开了闸的排污口一般，飞快地往奎恩的灵体呕出了大量的污染，差点把她变成祂的形状。 　　幸好，奎恩也算久病成良医。 　　对于祂的污染抗性要比其他的抗性要高得多。 　　所以才能撑到克莱恩响应召唤，将她拉到「源堡」的时候到来。 　　“卧槽，奎恩你撑住啊！” 　　克莱恩当即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他现在既要防备「堕落母神」与阿蒙的攻击，又要分出力量帮助奎恩。 　　这时，奎恩伸出一条触手，扒拉了克莱恩一下道：“我召唤的那玩意不会追来的……咳……祂只想污染我，对你不感兴趣……” 　　“现在……祂估计已经走了……只剩下阿蒙……救，救我一手……” 　　克莱恩犹疑了一下，向下方看去： 　　在「神弃之地」中，狂舞的邪异藤蔓已然不见踪影，似乎缩回了冰冷的宇宙。 　　奎恩酱和克莱恩酱不分彼此地抹匀了地面，戴着单片眼镜的阿蒙坐在一块石头上，似乎在把玩着一只人皮手套。 　　一两千米外，巨人王庭的某个地方，三个穿黑色古典魔法师长袍的阿蒙蹲在一块石头旁，认真地玩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扑克牌，时不时推一下单片眼镜。 　　这片荒芜旷野别的地方，阿蒙们或单独，或组团，或悠闲散步，或沉思书写，或…… 　　啪！ 　　“别他妈看了！老娘快无了！” 　　奎恩气急败坏地抽了他一触手，将正想进一步观察的克莱恩打清醒了。 　　他慌忙收回视线，调动起灰雾之上的力量，来回冲刷起奎恩的灵体。 　　“嘶……嗷……” 　　好……好奇怪的感觉……奎恩银牙轻咬，没做抵抗，任由冰凉的灰白雾气在自己的灵体内来回出入着，将漆黑的污染一点点剥离，粉碎…… 　　过了一会，克莱恩感到大脑一阵刺痛，他吃惊地捂住了头，对着奎恩说道：“你召唤的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连灰雾都无法清除祂的污染！” 　　“别管那么多了……”奎恩头疼地说道，“现在……我们得想一想，该怎么返回现实世界……” 第111章 降临 　　“所以，我们是要借助小「太阳」的帮助，在「白银城」降临？” 　　灰雾之上，奎恩将修长饱满的双腿搭在青铜长桌上，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银白发丝，冲克莱恩询问道。 　　“准确来说，是「我」。” 　　“同时，我们还要对自然规律进行一次「欺瞒」，让我不会在原处复活。” 　　克莱恩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探入空气中，再拿出时，他的手中已多出一枚铭刻着诸多神秘符号的「欺瞒」子弹，以及一把铁黑色的左轮手枪。 　　“卧槽，那我咧？！” 　　奎恩坐不住了，裙下的触手慌张摇摆着，她楚楚可怜地瞅着克莱恩，紧张问道：“万一你从这里出去了，我也被丢到现实，被阿蒙守尸怎么办？” 　　“你不是天使了吗？”克莱恩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待会，我会带着你下去，一同进入我的新身体。” 　　“到时候，你再脱离我的身体，自己弄一副躯壳不就行了？” 　　“哦……”奎恩一锤手掌，恍然大悟道，“太好了，我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傻的……”克莱恩收回视线，将子弹装入铁黑色左轮中，同时说道：“靠近我。” 　　奎恩收回桌子上的腿，啪嗒啪嗒从青铜长桌之上，窜到了克莱恩的怀里，抬起头，冲他嘿嘿一笑：“我觉得用这样的姿势，成功率会高一点。” 　　我看你就是胆子小……克莱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用左臂把她圈紧。 　　他抬起手枪，瞄准下方原本的死亡地点，随后，扣动扳机。 　　砰！ 　　随着枪声响起，灰白色的雾气连同着下方的空间一并「沸腾」起来，磅礴而幽暗的力量从子弹中散发出来，遮盖住了正常运转的「自然规律」，对它进行了一场「欺瞒」！ 　　有点……有点吓人……奎恩探出脑袋，看了眼「源堡」下方无穷幽暗又无穷冰冷的空间，默默张大灵体，紧紧环绕住了克莱恩。 　　正当克莱恩屏住呼吸，心中一狠，正要向「太阳」的红色星辰坠去时，他怀中的奎恩忽然开口了：“克莱恩。” 　　“干嘛！” 　　吓死我了！克莱恩没好气地答道。 　　奎恩嘿嘿一笑，生疏地蹦出一段英文：“You·jump，I·jump!” 　　克莱恩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在电影中，这句话有一个浪漫的翻译……” 　　“生死相随。” 　　他不在犹豫，灵体张开，包裹住奎恩，模拟出下坠的感觉，向象征「太阳」的红色星辰坠去。 　　…… 　　白银城，伯格家。 　　戴里克眼前突然一片深黑，有种房间内的蜡烛已燃烧殆尽的感觉。 　　对白银城居民来说，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戴里克的眼眸内立刻就要亮起属于太阳的光辉。 　　就在这时，那深沉的黑暗里，一点点光之碎片迸了出来，仿佛透明蠕动的诸多虫豸。 　　戴里克接收的那根金属细管随之自行破碎，鲜红的血液从中浮出，漂到半空，不断裂变，与光之碎片们结合在了一起。 　　也就是两三秒的工夫，这些「光之碎片」凝聚为一，化成了一团巨大的光球。 　　那光球拉伸变化，飞快勾勒出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轮廓线条深刻，面容冷峻刚硬，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穿着黑色呢制大衣，提着一把铁黑色的左轮，正是格尔曼·斯帕罗。 　　无需介绍，戴里克已是通过那种特殊的气质认出了来者是谁，怔了两下心跳后，本能露出了不可遏制的笑容：“「世界」先生？” 　　这时，面容冷峻的格尔曼·斯帕罗忽然摘下了礼帽，踮起脚，亲热地拍了拍戴里克的脑袋，露出了违和的，慈爱的笑容，轻轻道：“嗨……小「太阳」——” 　　“？？”戴里克一愣，瞳孔放大，像是被震撼到了。 　　接着，他猛然后退一步，贴上了墙壁，表情略扭曲地问道：“皇……「皇后」小姐？” 　　难，难道是「世界」先生思念「皇后」小姐过度，以至于引发了某种心理疾病吗？！ 　　戴里克心中又迷惑又怪异，细小的疙瘩从他的肌肤上冒起，受惊吓般地颤抖着。 　　此时，「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体中。 　　“啊啊啊奎恩！！” 　　克莱恩怒火冲天地将奎恩的灵体压在身下，捏住了她软软的两颊，一边用力扯开，一边气急败坏地说道：“我的马甲！我的人设！为什么你一句话就给毁了啊啊啊！！” 　　“呜呜呜……” 　　奎恩一边在克莱恩身下挣扎，一边心虚地，口齿不清地求饶道：“对，对不起，我错咧……可能是复活时有些波动，我下意识地就……” 　　谁，谁让你的灵体那么弱，一下就被我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接近「天使之王」的奎恩不敢回嘴，但心中却悄悄地嘟囔道。 　　而在「太阳」戴里克的眼中，「世界」先生却在对他打完招呼后，怪异地没有了动作，脸上的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委屈，时而狂怒，时而可怜巴巴。 　　他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嗓音发颤地问道：“「世界」先生……你还好吗？” 　　眼前的景象，莫名让他想起了洛薇雅长老。 　　内心挣扎了一会后，格尔曼·斯帕罗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冷厉、严肃的气质重新散发出来。 　　他轻轻颔首，冲戴里克说道：“没事了。” 　　与此同时，一个奶白色的，容貌无比美丽的女性幻影从他的身上脱离了出来，咕噜咕噜地滚到墙角，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来。 　　她摆了摆手，冲戴里克道：“你，你好呀，小「太阳」……” 　　这个女性幻影的外表让戴里克感到亲切而陌生。 　　但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让他无比熟悉：“「皇后」小姐？！” 　　“是我……”脱离了克莱恩的身体，还能保持一段时间身形的奎恩揉了揉脑袋，忽然皱起了眉头。 　　奇怪……这里似乎有「耕种者」的力量，想将我转化成恶灵？ 　　她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克莱恩微抬脑袋，看了眼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的小「太阳」，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礼帽。 　　他旋即轻轻点头道：“我这段时间都会在神弃之地。” 　　“不过，我现在就得离开，不能将阿蒙引到白银城。” 　　“之后如果有机会，我会与你们合作的。” 　　戴里克听明白了「世界」先生话语里的意思，重重点头道：“好的！” 　　此时，克莱恩撸起袖子，将手探入了空气中。 　　“嘶……” 　　接下来的景象，让奎恩感到有些幻痛。 　　克莱恩保持着面无表情，右手用力，缓缓地，艰难地从空气中，薅出来了一个全身被灰白布条包裹的银发女性。 第112章 白银城 　　“这东西……有点意思吼！” 　　身着黑袍，全身被厚厚的布条缠绕的女性站在一口漆黑的石棺前，一边探头探脑，一边啧啧称奇着。 　　在她的身后，面色沉稳，气质老练的序列三「银骑士」，「六人议事团」首席长老科林·伊利亚特紧紧盯着奎恩的一举一动，心中的警惕之钟高高悬起。 　　在他的怀中，一个华丽沉重的巨大冠冕静静闪耀，散发着强大而威严的气息。 　　「六人议事团」之一的长老洛薇雅同样盯着石棺边的女性，双唇紧紧抿着，似乎十分紧张。 　　但是，他们的心中也清楚，所谓「警惕」在他们面前的「天使」看来，不过是一层无用的遮羞布罢了。 　　“奎恩小姐真的是个好人……” 　　地牢的最后方，戴里克站在门边，不敢对上科林长老凌厉的余光，只能心虚地解释道。 　　洛薇雅没有言语，只是用冰冷的目光表达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欧弥贝拉……” 　　奎恩轻轻拂过漆黑的棺盖，棺椁中，「巨人王后」欧弥贝拉的尸骸静静躺在里面，面容上似乎隐含着某种怨毒而悲伤的神情。 　　这具尸骸就是白银城的第二件神级封印物，「大地的恩赐」。 　　正是凭借它，在白银城的周围区域才能长出黑面草，给居民们提供了非天然但无污染的主食。 　　同时，也因为它，在白银城周围极广的区域内，所有死去的生命，都会异变成恶灵——这是因为欧弥贝拉被血亲杀死的怨恨。 　　“异变的问题我可以解决，这里的环境会被改善。” 　　感受了一下，奎恩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在她的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有隐隐的交流升一想到困扰白银城千年的可怕诅咒能被解决了，科林·伊利亚特也忍不住转头，对上了洛薇雅同样暗含着激动的目光。 　　“但是……” 　　顿了顿，奎恩又有些尴尬地开口道：“可能会有一丁点……小小的……副作用……” 　　果然……「银骑士」科林平复了一下心情，沉着地出声问道：“那么，副作用是什么呢？” 　　“啊哈哈……”科林一问，让奎恩更加尴尬了，她挠了挠脸，按捺住怪异感，压低声音道： 　　“就是……白银城的居民们，对于……对于繁衍的欲望会强一点……” 　　“不过，要是有避……避孕……的措施！也，也可以忽略……” 　　好，好羞耻！奎恩闭了闭眼睛，忍不住在心中想着。众人都没有开口，这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回到克莱恩身边。 　　为了提高白银城变得更加适宜居民们的生存，奎恩不得不将这片区域的生命力整体拔高，最终所带来的，便是这样的副作用…… 　　“这个……” 　　科林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所谓的「副作用」并不算大。 　　他面色有些古怪地继续问道：“那么，奎恩阁下，白银城需要付出什么吗？” 　　“啥？”奎恩愣了，“这不是顺手就弄好了吗，哪有什么付出不付出的？” 　　啪！ 　　地牢外，倾听着其中动静的克莱恩无奈扶额，这样的回答，往往会更加引起白银城长老的警惕。 　　果然，祂图谋的是其他东西……科林神情一凛，悄悄提高了警惕。 　　这时，奎恩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想的话……那就多念念「愚者」的尊名吧，我的同伴会和你们细说的。” 　　反正我也要走了，干脆给小克准备一下「锚」，让他晋升时顺利一点……毕竟我也不需要了……奎恩抿了抿嘴，忍不住看向门外。 　　祂所求的是信仰……科林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从今天开始，白银城可以自由向「愚者」祈祷。” 　　…… 　　与此同时，比基尼海滩 　　身穿洁白主教袍的斯诺·怀特走上码头，看着夜色笼罩下的城镇，神情一下恍惚。 　　他伫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目光迷茫地扫视着这座依海而建小镇，被月光染红的云层下，一个金黄色的尖顶若隐若现。 　　斯诺的目光似乎看透了层层房屋，看到那座金黄色的教堂中，那个同样身着洁白主教袍，身材娇小，嘻嘻哈哈的身影。 　　“唉……” 　　良久，斯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缓缓提起行李箱，以及被布条缠绕的长杖，走进了码头的人群中。 　　在肩与肩的磨擦中，斯诺穿梭在水手、渔民、小贩之中。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略发福的身影，而这个身影也认出了他：“斯诺！” 　　老鲍勃的脸上似乎又添了些新伤疤。 　　但依然保持着猥琐而不失欢脱的笑容，他冲斯诺摆摆手，高兴地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奎恩呢？又丢下你跑了？” 　　“她……” 　　斯诺一愣，宛如心口挨了一记重锤，身子摇晃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脸色苍白地逃了开来，将老鲍勃甩在了身后。 　　“她？” 　　老鲍勃也愣住了，他看着斯诺远去的背影，感到了他状态的不对。 　　这时，老鲍勃的身边，一个五十来岁，鬓角斑白，带着破旧软帽的男人开口问道：“鲍勃，你说的，就是奎恩主教吗？他怎么了？” 　　老鲍勃抠了抠面庞上的伤疤，有些凝重地说道：“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肯定出事了。” 　　老科勒一愣，莫名的，他感到有些悲伤。 　　…… 　　穿过面容饱满的人群，斯诺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丰收教堂，来到了熟悉的金黄大门前。 　　尖顶依旧灿烂，红月依旧皎洁，一切仿佛就在从前。 　　吱—— 　　轻轻地，斯诺推开了大门，眼前是熟悉的金色大厅，一本没合上的的书籍摆在入口的长椅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黯淡下来，无声地走到了大厅中，坐了下来。 　　斯诺坐了一会，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教堂，忽然捂住了脸庞缓缓地，痛苦的话语声从他的牙缝中挤出：“回不去了……” 　　…… 　　“啥？回不去了？！” 　　奎恩看着「银骑士」科林，懵逼地问道。 　　“准确来说，我们需要穿过「巨人王庭」，而这……” 　　科林摇了摇头，说道：“这十分困难。” 第113章 多希望 　　几天后，白银城「六人议事团」的高塔中。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巨人王庭」的最深处？” 　　奎恩挠了挠脑袋，向「银骑士」科林询问道。 　　为了躲避阿蒙，在几天之前，克莱恩便与奎恩分别，前往了「神弃之地」的荒野。 　　而奎恩作为「美神」，对上任何序列的非凡者乃至真神，她都有着足够的自保之力——毕竟，她是真的「靠脸吃饭」的「天使」。 　　“是的。” 　　科林面色沉稳地点了点头，言语中似乎永远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我们认为，在那里，有着通往真正的大海的出口……” 　　忽然，奎恩抬起了头，莫名看向了房间内的一个地方。 　　咻！ 　　这时，一道火焰腾的升起，在他们面前形成了格尔曼·斯帕罗的身影，一个几天未见，不知所踪的身影。 　　只是，与奎恩分开几天，独自躲避阿蒙的他，状态似乎并不算太好。 　　看到了克莱恩现在的模样，「六人议事团」的长老们下意识拔出了武器，如临大敌。 　　他面色苍白，右脸如常，左侧已变得半透明，由一条条扭曲的蠕虫合抱而成，头部往下，他的脖子也处在类似状态，被衣物遮掩的身体同样如此。 　　“卧槽！” 　　看到克莱恩的模样，奎恩愣了一秒，随即惊讶出声：“几天没见，你他妈浪成这吊样了？！” 　　“哈……哈哈！” 　　身着黑色呢子大衣，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格尔曼·斯帕罗弯下身子，咧开嘴角，高兴地打招呼道：“嗨！奎恩，好久不见，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为了躲避那个谎话精，我跑呀跑，跑呀跑……最后，竟然跑到了「巨人王庭」里！” 　　“结果……如你所见，在那里，我不仅弄丢了自己的影子，还把身体弄成了这副模样。” 　　“当然，我也不算没有收获！”克莱恩哈哈一笑，炫耀般地说道，“我猎杀了一尊天使，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辨认出了克莱恩，并看清他现在的模样后，科林瞳孔一缩，冷静地拔出了时刻背负的两把银白直剑，向奎恩问道：“奎恩小姐，你的朋友没事吧？” 　　这个……看起来没有失控，应该很健康！ 　　常年在失控边缘来回跳灵舞的奎恩毫无自知之明，上下打量了克莱恩一眼，摸了摸秀美的下巴，淡定说道：“他看起来状态不错！” 　　“不，不错？” 　　「黑骑士」洛薇雅长老惊愕地出声问道。 　　眼前的人明显出现了失控的前兆啊！ 　　不过，有着序列一的「天使」在场，他们也并不多么惊慌，而是一齐看向了奎恩。 　　“他没什么大问题。”奎恩用安抚的口吻说道，同时看向了「银骑士」科林，“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他也加进来。” 　　脸上有着陈旧疤痕的科林扫了眼克莱恩，又看了眼奎恩，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微微点头道：“可以。” 　　“哈哈！还是你懂我！”克莱恩一听，眉开眼笑地拥了上来，将有些懵逼的奎恩狠狠揉进怀中，激动地说道：“说真的，奎恩，没有了你，我在外面的日子根本毫无色彩可言！” 　　“我想死你了！” 　　这，这人在发什么疯啊！宛如全身血液涌上脸颊，在他的怀中，奎恩被绷带遮掩的面庞飞速涨红。 　　她红着脸，飞快瞥了眼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声如蚊呐地在克莱恩耳边哀求道：“别，别闹了……这还有别人在呢，给我留点牌面好不好……” 　　听到奎恩的叫饶声，克莱恩的笑容愈发不可遏制。他甚至激动地把奎恩抱了起来，呼啦呼啦转了几个圈。 　　奎恩试图用能力降低克莱恩的失控倾向。但是，克莱恩的灵体似乎缺失了一块，导致他的精神状态始终无法恢复到正常的水准。 　　而这时，「六人议事团」众人的目光，已然由警惕，到惊讶，再到不可置信，最后变成了莫名的平静。仿佛只是注视着火刑架上的两个犯人。 　　最后，二人的重逢以克莱恩充满激情的一吻而结束。 　　“咳……” 　　「黑骑士」洛薇雅略微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仿佛直视了什么龌龊的事物一般，忽而又流露出追忆的眼神。 　　「太阳」戴里克直愣愣地看着二人，挠了挠脑袋，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克莱恩还想和奎恩亲热一会时，「银骑士」科林轻咳一声，目不斜视地继续说道：“那么，各位，准备好了吗？” 　　忽然，克莱恩和奎恩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般，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是的，船长！” 　　科林痛苦地闭了闭眼，无奈地看向「太阳」戴里克·博格：“做好准备了吗？” 　　提着一把握柄好似腿骨，表面幽蓝，缠绕电光的「雷神怒吼」巨锤的戴里克重重点头：“准备好了！” 　　他随即移动视线，望向了洛薇雅：“你准备好了吗？” 　　有着一头银灰色卷发和一双淡灰色眼眸的洛薇雅没再像往常那样穿黑底紫纹的长袍，换上了一身暗黑的盔甲。 　　她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脑袋道：“没有问题了。” 　　已成为「银骑士」的「猎魔者」科林又将目光投向了房间内其他人，依次询问有没有准备好。 　　全部得到肯定答复后，科林·伊利亚特缓步走到一堵墙边，取下了上面悬挂的两把直剑，将它们背负在了身后。 　　“出发。”这位白银城首席旋即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命令。 　　羞耻心爆炸的奎恩吊在队伍最后，安静听着克莱恩的疯言疯语。 　　金属甲叶碰撞的声音里，洛薇雅、戴里克等人沉默地跟在首席身后，鱼贯走出了房间，沿着楼梯一路下行。 　　途中，他们看见了韦特·希尔蒙等「六人议事团」长老，看见了维持圆塔秩序的一位位白银城居民。 　　这些人或趴在栏杆上，或等在楼梯口，表情都异常肃穆，似乎在为这支肩负着希望的探索小队送行。 　　在「大地的恩赐」所带来的诅咒被奎恩解决后，千年前便早已忘却的「春天」仿佛重新来到，在白银城所有人的心中，似乎有某种火焰无声燃烧了起来，愈演愈烈。 　　“如果不遭遇一些险情，我都觉得对不起这些人的期待。” 　　一边走着，克莱恩一边在奎恩耳边微笑说道。 　　在「巨人王庭」内受到的污染，似乎让克莱恩连言语都难以控制了，往常，这样近乎讥讽的语气绝不会从他的口中吐出。 　　“……”奎恩望了望身后眼含期待的人们，抿了抿嘴，神情恍惚了一瞬，没有应答。 　　眼前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忽然变得熟悉，比基尼海滩，贝克兰德，费内波特……一个个奎恩所熟悉的地名似乎与这座终年被闪电环绕的城镇重合。 　　白银城的人们，眼中似乎燃烧起了某种事物，某种奎恩所熟悉的事物。 　　她明白这种事物的含义，它被人们称作「希望」。 　　“哼……” 　　奎恩轻笑了一声，似乎最后一点迷茫也被驱散了，她轻轻捏了捏克莱恩的手指，柔声道：“傻子……” 　　提着散发出昏黄光芒的兽皮灯笼，白银城的探索小队沉默而坚定地踏上了黑暗笼罩的道路。 　　目标：「巨人王庭」。 第114章 早知道银骑士也会当…… 　　经过休整，科林·伊利亚特率领戴里克、洛薇雅等半神以上的成员，以及奎恩和克莱恩两名外援，离开了下午镇营地，沿着上山的道路，进入了「巨人王庭」。 　　在进入「巨人王庭」前，克莱恩说明了前方的情况，在他打开巨人王居所的大门之后，「巨人王庭」内出现了一些变化，所有半神以下的探索队员们，都留在了边缘地界，随时准备着支援。 　　在探索小队上山时，克莱恩忽然勾起嘴角，看着洛薇雅笑道：“让我猜猜，洛薇雅长老，你是「倒吊人」的信徒，是帮祂放牧「羔羊」的「黑骑士」？” 　　洛薇雅藏在面甲后的淡灰眼眸眯了一下，隐蔽地瞥了眼奎恩，说道：“你真像一个小丑。” 　　“别吵了……” 　　奎恩低低地出声调解，生怕又引起克莱恩的兴趣，重蹈被他亲到神志不清的覆辙。 　　科林·伊利亚特看了看格尔曼·斯帕罗，又看了看洛薇雅，没去分辨谁对谁错，沉稳说道：“我们继续前行。” 　　他已经拔下了背负的两把直剑，让他们覆盖上了晨曦。 　　“好的。” 　　克莱恩微笑转身，跟着奎恩以及探索小队，往巨大的石制阶梯左侧绕行。 　　一边走着，奎恩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接下来的路程，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无论是隐隐有强大神性波动传出的「巨人王居所」，还是几乎消失了踪迹，按兵不动的阿蒙，都给她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做好两个危险同时出现的准备。 　　好在，通过奎恩与「堕落母神」根源上的联系，以及乔治三世以死亡为代价送上的「扭曲」，「月亮」途径的「唯一性」已经与她几乎不可分割，接近了完全容纳的界限。 　　现在的奎恩，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可以和「天使之王」等同。 　　走了一阵，他们看见了那条熟悉的崎岖小路，路的一边是高耸的崖壁，另一边是沾染着正午阳光的，深不见底的云气。 　　就在这个时候，克莱恩等人感受到了地面的振动，看见金黄的云雾深处涌出了大量的，虚幻的，漆黑的气体。 　　哗啦一声，那条崎岖的小路整体坍塌，坠入了幽黑的「水面」。 　　「水面」之下，仿佛有一个个无形的漩涡潜藏。 　　望着下方的幽黑「水面」，奎恩皱了皱眉，开口说道：“绕道吧。” 　　突然冒出的虚幻漆黑气体，莫名给奎恩一种熟悉的感觉，它们仿佛自无穷无尽的混沌中被打捞起。如果跌入其中，恐怕连天使都要受到某种程度的影响。 　　克莱恩和洛薇雅都没有回答，看了眼奎恩，同样选择了绕行。 　　一路上，克莱恩的目光不时在奎恩身上流转，时而露出令人不适的笑容，怪异的气息连懵懂的「太阳」戴里克都有所察觉。 　　“克，克莱恩，能别这么盯着我看吗……” 　　「天使」的灵感格外强大，奎恩全程都能感受到克莱恩莫名的目光，她终于忍受不住，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克莱恩露出微笑：“不行。” 　　“哦……” 　　奎恩默默低下了头，任由克莱恩的难道在外面的世界，「天使」和祂的眷者都是这样的关系吗？ 　　「银骑士」科林听着后方传来的对话，感到他在几百年的人生中所建立起的某种敬畏之心似乎动摇了，让他忍不住在心中疑惑想道。 　　一行四位半神，一位天使很快回到了那巨大的，灰白的石制阶梯前，仰头望向了前方： 　　每一层都很高的沉寂阶梯上，雄伟的城墙布满了被烧灼被破坏的痕迹，某些地方还插着普通树木粗细的箭矢。 　　城墙中间是几十米高的对开大门，色调偏灰蓝，表面镶嵌着一根根金色的钉子。 　　大门的两侧，分别立着一个五六米高的，极具压迫力的守卫，他们身穿精致坚固的银色全身盔甲，一个拿大剑，一个杵巨斧，面具后都有一团橘红的光芒透出。 　　「银骑士」！ 　　这是两个「银骑士」守卫！ 　　“我来吧。” 　　奎恩没等科林开口，主动走上前去。 　　科林闻言止住了脚步，冲戴里克，洛薇雅等人点点头，安静看着那尊全身被布条缠绕的身影向两个「银骑士」走去。 　　嘎吱，嘎吱—— 　　当奎恩走到它们的脚边时，「银骑士」们终于动了。 　　他们的动作稍有迟缓，面具后，橘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一只巨大的独眼，紧紧盯着面前，只有自己小腿高的娇小身影。 　　正当「太阳」戴里克，「黑骑士」洛薇雅，以及「银骑士」科林都目不转睛，紧紧看着奎恩的下一步动作时，半边面庞化为蠕虫的克莱恩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 　　“不比如此紧张，「天使」对于「凡人」的战斗，往往显得朴实无华，且枯燥。” 　　没等他的话语说完，接着，科林等人便看到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来吧。” 　　奎恩只是站在他们中央，轻轻勾了勾手指，语气不轻不重，仿佛在施舍着什么。 　　咚咚咚！ 　　两名「银骑士」不出一言，争抢般地跑到了她的身后，五六米高的巨大身躯，似乎因为某种喜悦而轻轻颤动，时不时地互相挤蹭一下。 　　在戴里克他们震撼的目光中，两名「银骑士」们橘黄色的独眼，似乎都隐隐向着意味不明的粉红色转变。 　　这样的态度，仿佛是两名普通男性，争抢着向心目中的「女神」表现自己一般。 　　“克莱恩。” 　　这时，奎恩忽然开口道。 　　“来了。” 　　克莱恩噙着笑，不用奎恩说明，他也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名「银骑士」转过头，俯视着轻松向他们走来的克莱恩，粉红色的朦胧目光中，似乎显露出了某种敌意，但又因奎恩的存在而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早知道，圣者也会当舔狗，你们也许能坚持得久一点。” 　　克莱恩轻笑抬手，同时，两名「银骑士」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迟缓，滞涩，似乎向着被操纵的木偶转变。 　　两名「银骑士」艰难抬头，将似乎暗含着悲伤、祈求的目光投向了奎恩。 　　这时，一只不说话的奎恩忽然开口了：“格尔曼……” 　　“我忽然觉得，这么一对比，你显得超矮的诶。” 　　“哎哟呵！” 　　克莱恩动作一僵，眉头一挑，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他大手一伸，直接将奎恩拉到身前，用俯视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笑道：“就算我再矮，也足够把你压着了。” 　　“唔！” 　　该死，被他装到了！奎恩面色一红，不敢出声，任由克莱恩微笑着将她抱入怀中。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忽然轻轻对克莱恩说道。 　　克莱恩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中似乎多了些悲伤，把奎恩抱得更紧了。 　　“……”目睹着眼前的一幕，「银骑士」们缓缓低下了头，巨大的独眼中，似乎有什么虚幻的东西，破碎了。 　　随后，这两名「银骑士」变成了克莱恩的秘偶。 　　“这，这就是「天使」吗？” 　　戴里克崇敬地看向大门前的两人，口中不禁喃喃自语。 　　同为「银骑士」的科林，看着两名「银骑士」的落幕，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第115章 还就那个重口地带 　　“小克啊。” 　　在有着诸多金色铆钉的大门前，奎恩叼着半截烟嘴，深深吸了一口，对克莱恩开口道。 　　“嗯？” 　　半张面孔化为透明蠕虫的克莱恩勾起笑容，看向了奎恩。 　　“我有一种预感……”奎恩目光放空，视线仿佛穿越了面前的金色壁障，直视到了不久后的未来：“我觉得……如果推开这扇门，我们的故事，就要到达尾声了。” 　　她已经感受到了「容纳」的反馈，她正在成为「天使之王」。 　　这也意味着，前往星空的时候到了。 　　克莱恩挑了挑眉毛，笑容莫名灿烂起来，教人半懂不懂地回了一句道：“抽烟有害健康。” 　　“呵……”奎恩轻笑一声，将烟嘴吐到地上，一旁的「银骑士」听话地将其踩灭，斜睨了克莱恩一眼：“平时……你把我当女朋友耍，也就算了。” 　　“总得，给我保留点男人的爱好吧？” 　　克莱恩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纠结。 　　最终，他扶了扶自己的半高丝绸礼帽，轻笑道：“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叫上黄涛，咱们一起，好好聚上一聚。” 　　“会有机会的。” 　　奎恩含笑回应道。 　　这时，「银骑士」伏低身体，伸出双手，按在了那几十米高的正门上。 　　沉重的扎扎声里，那多有金色钉子的大门缓缓敞开了。 　　这个时候，高空「太阳」跳跃，整个「巨人王庭」都凝固到了橘红的黄昏光芒里。 　　那巨大的正门敞开得越来越快，里面的景象逐渐暴露在了克莱恩等人眼中。 　　一座灰白的，蒙着橘红光芒的，数不清有多少层的阶梯从门后往上，一直延伸到了最高最恢弘的巨人王居所前，途中没有别的事物阻碍，两侧密布着宫殿和高塔； 　　一具具提着长戟，覆盖铁色盔甲的巨人雕像分列于不同建筑物的前方，守卫着通往神灵居所的道路。 　　“都过来。” 　　鲜红的眸子映照出一个个巨人，奎恩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 　　轰隆！轰隆！ 　　巨大的王庭中，建筑物前的巨人雕像们纷纷动了起来。 　　他们一言不发，橘黄色的巨大光团独眼中，只容得下奎恩一人的身影，在彼此暗藏着火气的摩擦中，巨人雕像们默默集合，站到了她的身后。 　　真是……轻松啊…… 　　目睹着这尊神秘的天使轻易解决了一个个困难，「银骑士」科林似乎听见了自己内心的感叹声，感叹着只有在神话中才能出现的，伟大存在的威能。 　　这时，巨人王宫殿区域飞出了两道身影，滑落往众人所在的地方。 　　他们一个脸上覆盖阴影，黑发及肩，微微卷着，背后长出了一对对虚黑的羽翼，一个就是纯粹的影子，时而左右扭曲一下。 　　他们是被「暗天使」影响，不知发生了什么异变的恩尤尼和原本属于克莱恩的影子。 　　恩尤尼和克莱恩的影子落在了一层蒙着橘红光芒的台阶上，而科林等人则各自退后，返回到了奎恩和克莱恩的身边。 　　克莱恩抬手捂了下左脸，对着「影子」和恩尤尼哈哈笑道：“你们看起来没法离开那片区域啊。” 　　他随即前行几步，摊开双掌，啧啧说道：“真是遗憾啊，这样你们就打不到我了。” 　　“小克，我发现你不止矮，说话还挺欠扁的。”奎恩双手抱胸，口中啧啧说道，“你这话说得，我都想揍你！” 　　克莱恩的额头青筋一跳，在奎恩气急败坏，科林等人骇然色变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回击道：“闭嘴，一米五五的三级残废！” 　　“你……你！！” 　　奎恩的脑袋嗡的一声，这一句话仿佛扎在了她的气管子上，她不由得怒火中烧，脸蛋子立刻罩上了一层阴云：“你你你……” 　　奎恩柳眉倒竖，说到一半，忽然词穷了。她气到大脑一片空白，不禁浑身发抖，大口喘息着，“你……你妈……呜……” 　　砰！ 　　这时，「影子」张开嘴巴，发出了一枚空气炮弹。 　　「影子」轰出空气炮弹时，克莱恩像是早有察觉，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凭空翻身，稳稳落在了好几层台阶外。 　　然而，无形的炮弹似乎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轰！ 　　稀里哗啦的碎肉落地声中，奎恩的头颅骤然消失。 　　「皇后」小姐！「太阳」戴里克愣住了，半是恐惧，半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序列一的「皇后」小姐被炸掉了脑袋。 　　嗡的一声，他的大脑忽然刺痛起来。仿佛有无数迷幻疯狂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此时，「银骑士」科林则有经验地举起两把直剑，挡在自己眼前，同时身体微动，阻挡住了「太阳」的视线，让他不在注视「天使」的充满污染的血肉。 　　但是，与此同时，「赢家」恩尤尼与克莱恩的影子忽然僵住了。 　　一阵血肉蠕动声中，他们的头颅如同被重击过的西瓜一般，轰然炸裂开来！ 　　轰！ 　　背后长出了一对对虚黑的羽翼的「赢家」恩尤尼软软倒下，无头的身躯汩汩地喷出深灰色的血液。 　　接着，这被「暗天使」沉睡处力量污染了的秘偶两侧肩头一阵蠕动，分别长出了一个头颅。 　　它们都蒙着阴影，留着及肩的黑色卷发，但给人的感觉一个年轻，一个老迈。 　　而克莱恩的影子，则变成了一条头部消失了的纸人，飘落在地，而他的本体则出现在了宫殿的右侧。 　　此刻，奎恩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僵硬了一会，忽然动了起来。 　　它抬起手，冲「赢家」恩尤尼以及克莱恩的阴影勾了勾手指。 　　忽然，他们的动作全部都滞涩了。在他们的眼中，奎恩那裸露出脊椎与动脉的血红脖颈，似乎变得动人且具有魔力一般，引诱着什么。 　　“毁灭吧，赶紧的。” 　　这时，面部朝上，被布条缠绕的奎恩的头颅忽然开口了，如蜜般诱人且引人堕落的话语从双唇中吐出。 　　“好，好的……” 　　恩尤尼朦胧地开口了，与克莱恩的影子一起，两只手齐齐地放在胸膛。 　　行动中，他们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跟前的奎恩的无头身体。 　　仿佛注视着世上最美丽的事物一般，尽管她血肉横飞，尽管她污染横流。 　　唰！唰！ 　　随着某种事物被抽离，恩尤尼和克莱恩的影子的身形飞快淡化，两个人的身体缓缓变得透明。 　　最后，他们心甘情愿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在这期间，不管是恩尤尼，还是克莱恩的影子，他们都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反抗，仿佛古来便传唱的，为爱痴狂，为爱殉死的痴情之人一般。 　　看着眼前一幕，克莱恩头部一阵刺痛，处于失控边缘的精神陡然放松了不少。 　　他本能望向脚边，只见晨曦光芒照耀下，一道浅黑的影子延伸了出来。 　　此时，克莱恩左脸和左边身体那些透明蠕虫飞快沉淀，变回了血肉和皮肤。 　　但由于「虚拟人格」蕴含的那点疯狂意味影响，表层还保留着半透明的状态，让人能看见下面藏着一条条「灵之虫」。 　　“这就是……「美」的力量。” 　　看到两个未知且危险的强敌被奎恩轻易解决，克莱恩不由得勾起嘴角，在心中赞叹道。 　　哒哒哒…… 　　奎恩的身体动了起来，它走到头颅边，将其捡了起来。 　　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奎恩的身体把脑袋给按了回去。 　　蹦跶了两下，奎恩转过头，冲克莱恩等人说道：“抓紧时间吧，该结束了。” 第116章 暗天使 　　“请稍等。” 　　在即将进入巨人王宫殿时，克莱恩忽然开口，笑容浮夸地对奎恩说道。 　　你跟老娘客气你马呢…… 　　奎恩无语地看了眼仍然被虚拟人格所影响的克莱恩，说道：“你又要干嘛？” 　　“当然是准备一下！”克莱恩勾起嘴角，揉了揉奎恩的脸蛋，随后纵身一跃，跳进了历史迷雾当中。 　　“这个人！” 　　奎恩气的跳脚，但又没办法把他从历史迷雾中揪出来，绷带缠绕下的面庞微微发红。 　　「银骑士」科林目不斜视，不敢往奎恩的方向多看一眼，生怕不知不觉「爱」上了这尊天使。 　　他转过头，对洛薇雅问道：“没事吧？” 　　「黑骑士」洛薇雅的身体轻轻发抖，一直盯着「赢家」恩尤尼和克莱恩影子消散的地方，表情半是恐惧，半是扭曲：“这里……有我所在途径的高位者的气息……” 　　奎恩微微瞥了一眼洛薇雅，从言语和能力中可以得出，这个白银城的洛薇雅长老，似乎是「倒吊人」途径的半神。 　　如果她是从「秘析人」一步步晋升上来的话……恐怕，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成为「真实造物主」的信徒了。 　　但是，她对于白银城的忠诚似乎没有动摇的迹象……奎恩收回视线，心中有些奇怪地想着，并不担忧她是否会成为可能的隐患。 　　“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出现了堕落的倾向，及时地告诉我。” 　　奎恩随口嘱咐了一句，着重看了眼精神状态不太好的「黑骑士」洛薇雅以及有些紧张的小「太阳」。 　　而后，克莱恩的身影从灰白迷雾中跳出，重新出现在了巨人王居所敞开的大门前。这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根镶嵌着多种宝石的黑色手杖。 　　“几秒不见，甚是想念。” 　　他动作夸张地行了一礼，转头又抱住了奎恩，亲热地蹭了蹭，一边说道：“亲爱的奎恩小姐，我们要开始下一步了吗？” 　　为什么要说的这么有歧义…… 　　奎恩任由他作弄自己，调整了一下头部的位置，撑起郑重的姿态，对台阶下方的白银城探索队说道： 　　“里面的「天使之王」可能并不完整。但是，出于某些因素，我们可能会遇到其他的敌人，危险一点也不会减少。” 　　“你们可以选择呆在外面，等我解决了里面的东西再进来。” 　　说完，她有些忐忑地瞥了眼克莱恩。 　　「银骑士」科林没有犹豫，他捏紧了手中的银白直剑，坚定地说道：“我们可以帮上忙。” 　　仍然面带恐惧的「黑骑士」洛薇雅和略带紧张的「太阳」戴里克沉默地点了点头。 　　“唉……” 　　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红色宝石戒指，奎恩含笑转身，没有再唠叨，走进了巨人王宫殿中的幽暗。 　　克莱恩等人紧随其后。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尊「暗天使」，幽暗与恐惧也越来越浓厚，众人仿佛正一步步踏入早已知晓的深渊之中。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奎恩忽然开口说道：“入口被关闭了。” 　　克莱恩和科林齐刷刷回头，果然，代表大门处的点点微光已被深沉的幽暗吞噬，消失不见。 　　克莱恩不禁笑出了声音：“看来这里的主人不想我们离开。” 　　“戴里克。” 　　科林回头，冲戴里克点了点头。 　　戴里克吸了口气，抬起左手，让它绽放出一圈圈金黄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的幽暗。随着队友们的身形一个接一个显现，他的心中也稍显安定。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奎恩小姐？！” 　　恐惧骤然攥住了戴里克的心脏，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一尊天使，「塔罗会」上最强的成员，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克莱恩的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嘴角上翘到夸张的弧度，目光迅速扫视着周围。 　　科林同样捏紧了手中的直剑，其上荡漾出银白的如水光芒，照耀着周围的每一寸地面。 　　啪！ 　　就在这时，某种事物被戳破的声音传了出来。 　　漆黑幽深的大厅内，忽的洒满了如水般宁静优雅的月华。 　　“不用惊慌，不用抵抗。” 　　奎恩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从何处传来。沉静的话语声中，蕴含着令人下意识跟随的力量。 　　她似乎戳破了某种界限，在另一处空间和他们对话。 　　奎恩她似乎被拉到了某个地方……这股亲和力，「暗天使」恐怕无法模仿……克莱恩嘴角的弧度略有收敛，表情稍显平静。 　　过了几秒，置身于深沉幽暗中的他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在变黑变淡，仿佛正被环境融化。 　　戴里克身下的影子忽然活了过来，急速往上延伸，将他和他散发的阳光包裹在内。 　　当影子完全覆盖了戴里克后，它就与周围的幽暗融为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科林与洛薇雅亦是如此，没有反抗，等待着阴影将自己吞没。 　　整个过程中，如水的月华静静照耀，仿佛一个安静的守护者，给予他们不反抗的勇气。 　　等到阴影将他们完全吞没时，他们的视线忽然有了转变： 　　那片幽暗不见了，灰白的石砖、四周的墙壁和巨大的柱子清晰呈现，蒙上了一层不厚不薄的阴影； 　　窗户外面，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却洒入了淡薄的光芒，让整座宫殿都显得阴森，黯淡，冷清； 　　宫殿最深处，立着一层很淡的阴影，仿佛帘幕； 　　身体被厚厚绷带包裹，如瀑银发从帽间滑落的奎恩站在中央，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眸中带笑。 　　宫殿最深处，那层很淡的阴影瓦解消失了，显露出了属于巨人的一层层台阶和位于台阶顶部的铁黑色宝座。 　　宝座之上，坐着一个黑发及肩，微微卷着的男子，他眼睛位置蒙着阴影，具体容貌异常模糊，让人看不清楚，背后一层又一层虚黑羽翼垂落下来，覆盖了大半个身体，长袍则以深黑为底，缠绕着银色丝线，铭刻着复杂花纹，悬挂着华丽配饰。 　　此时，这男子左肘撑于扶手之上，手掌托住了侧脸，似乎正在沉睡。 　　无需谁来开口介绍，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确地认知到了一个事实： 　　沉睡于铁黑色宝座上的，与巨人身高相仿的那名男子就是神之左手，天国副君，「暗天使」萨斯利尔！ 　　其中，洛薇雅还清晰感受到了来自绝对高位者的那种压迫，就如同向「真实造物主」祈祷获得了回应时一样，那是能让思绪混乱，灵魂坠落，身体颤栗的气息。 　　这时，覆盖在墙壁、巨柱、地砖上的阴影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缝隙，长出了一只又一只黄铜色的眼睛。 　　好想扣一扣啊……奎恩瞅着到处都是的黄铜色眼珠，怪异的视线让她有点不自在，小爪子蠢蠢欲动。 　　它们紧紧盯着克莱恩与奎恩，目光中似乎半是痴迷，半是不可思议。 　　被数不清的眼睛注视着的克莱恩身前，一道人影勾勒了出来。 　　他先是呈现黑发棕瞳，面容冷峻的格尔曼·斯帕罗，接着一节节扭曲为黑发褐瞳，五官普通，有着书卷气的克莱恩·莫雷蒂，然后退化成模糊的虚影，从体内弥漫出灰白的雾气。 　　就在这个时候，这仿佛能展现克莱恩所有秘密的身影停滞了。 　　砰！ 　　他一下炸开，化作无数虚幻的碎片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而在奎恩的身前，同样有人影勾勒。 　　然而，在试图勾勒出有着银白长发，鲜红眼眸以及完全作为「美」的概念集合体的身体时，她的人影开始了不自觉地颤动。 　　仿佛无法做到重现那样的美丽，人影一阵颤抖后，无奈而惋惜地低下了头，缓缓消散成了无数虚幻的碎片。 　　周围和地面阴影内长出的一只只黄铜色眼睛齐齐晃动了一下，发出了飘渺到仿佛从古老年代传来的疑惑声音：“「源堡」和「母巢」……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们开口，那一只只藏在阴影里的黄铜色眼睛便又发出了声音：“你的命运和阿曼妮西斯、列奥德罗、亚当、阿蒙、赫拉伯根、奥赛库斯、梅迪奇、乌洛琉斯有交集，还有祂……” 　　接着，黄铜色的眼睛又转向了奎恩，无数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些许痴迷：“你的命运……” 　　说到一半，它们似乎停住了。 　　仿佛直视了什么不该直视的事物一般，它们痛苦地闭上了眼。 　　紧接着，一阵令人心中发寒的摩擦声中，无数黄铜色的眼珠一齐转动。随后，猛然绽放出了无数冰冷邪异的触手！ 　　“卧槽？！” 　　祂看到了堕落母神？奎恩一脸懵逼地向后退去。 　　狰狞扭曲的藤蔓飞快退去，紧接着的，便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 　　那一只只藏在阴影帷幕表面的黄铜眼睛似乎不见了。 　　奎恩抬头，对上了那一双蒙着阴影，饱含堕落和怨恨的眼瞳。 　　沉睡于铁黑色宝座上的「暗天使」萨斯利尔睁开了眼睛。 　　砰的一下，「六人议事团」长老洛薇雅的身体直接崩溃了，化成了一大片阴影。 　　阴影背后隐约露出了一双茫然但痛苦的眼睛。 第117章 还就那个第二阶段 　　“萨斯利尔！！” 　　在「黑骑士」洛薇雅的身躯崩溃成一片阴影的那一刻，奎恩饱含愤怒与惊讶的声音随之响起。 　　听到了她的怒吼声，「暗天使」萨斯利尔猛然一愣。紧接着，一股莫名的愧疚猛然从心中升起。 　　祂竟有些慌张地答道：“对，对不起……” 　　“？？”这一刻，大厅之中忽然变得安静，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个问号。 　　我的「美神」能力只能影响祂不对我出手。 　　但是，洛薇雅这些孩子就无法和我一样了……奎恩摆出了怒火冲天的姿态，全力催动「美神」的魅力，进一步激发出「暗天使」萨斯利尔的内疚心理。 　　她抓过「黑骑士」洛薇雅近乎崩溃的身体，没有浪费一秒时间，同时催动了「创生者」和「医师」的非凡能力！ 　　唰！ 　　“诶？” 　　崩溃成一大片阴影，瞳中满是痛苦与恐惧的洛薇雅神情一愣，感觉到了身体的改变—— 　　温暖安宁的力量忽然充盈在了她的身体中，似乎在驱逐着她体内的污染。 　　视野飞快变换，污染飞快清除。很快，她便恢复到了原来身披紫纹黑袍的人类模样，幸运地避免了失控或转换为恶灵的命运。 　　“走你！” 　　啪唧！ 　　没等洛薇雅反应过来，奎恩右手一甩，将她直接丢到了阴影宫殿的门口，丢到了「暗天使」的力量作用最小的区域。 　　这时，「暗天使」萨斯利尔还乖乖坐在王座上，半是委屈半是疑惑地看着奎恩。 　　“祂没有那么强！” 　　洛薇雅自觉地往墙角缩了缩，不再选择参与战斗，朝奎恩她们大喊了一声。 　　“你——” 　　「暗天使」的表情忽有松动，祂看向了「黑骑士」洛薇雅，铭刻着神秘花纹的长袍慢慢鼓起，似乎即将发动攻击。 　　看到这一幕，听见洛薇雅的话语，克莱恩等人不需要对方做过多的解释，就迅速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暗天使”萨斯利尔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只是利用「堕落」权柄和本途径高位者对较低序列者的影响，让洛薇雅的身体堕落，背叛，当场崩溃。但并不能在奎恩的影响下，继续向洛薇雅发起攻击。 　　有了这样的认知，结合自身做出的猜测，克莱恩对现在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有了初步的判断： 　　祂是「暗天使」遗留的精神、意志、气息和第一块「亵渎石板」带来的「混沌海」力量糅合的产物，或许有着一点「原初」，也就是最初那位造物主苏醒的意识，少量的，疯狂的，充满恶念的意识！ 　　这等于一个另类的，不知道算不算完整天使的恶灵。 　　至少，在奎恩面前，祂并不算一个强敌。 　　与此同时，「暗天使」萨斯利尔缠绕着银色丝线，铭刻着神秘花纹的黑色长袍前，一条又一条银白的电蛇凭空跃出，急速滋长，噼里啪啦就纠缠在一起，飞快向前延伸，衍化为一片绚烂的雷霆海洋，试图淹没整个阴影宫殿。 　　踏！ 　　奎恩猛一跺脚，紧接着，宛如攀援着银白电蛇而生一般，数量更多，范围更广的藤蔓拔地而起，它们顶开了坚不可摧的地砖。 　　不仅完全挡下了狂舞的雷霆，还挡下了「暗天使」源源不断蔓延的堕落与污染。 　　雷霆的海洋与藤蔓的丛林焦灼地交锋着。此时，克莱恩举起「星之杖」，发动了能力！ 　　「暗天使」恶灵的眼眸一闭，似乎瞬间陷入了沉眠。 　　克莱恩的眼睛随之闭上，好似同样陷入了梦境中。 　　他被克莱恩强行拖入了梦境！ 　　奎恩没有浪费机会，她伸出了纤细的双手，食指与拇指两两相对，掌心朝向了「暗天使」。 　　「召唤之门」！ 　　铭刻着诸多神秘符号的门户与「暗天使」身后浮现，沟通灵界与现实的通道出现在了这座幽暗的宫殿中。 　　一颗虚幻而高贵的鹿首从「召唤之门」中探出，看到了紧闭双眼的「暗天使」萨斯利尔，也看到了祂的老雇主奎恩。 　　紧接着，祂喉头鼓动，狠狠向着「暗天使」的恶灵啐了一口！ 　　呸！ 　　一团蕴含着虚幻但磅礴力量的口水从信使小鹿的口中吐出，吧唧一下拍在了「暗天使」恶灵的头顶。 　　「暗天使」萨斯利尔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似乎向梦境中更加沉浸了下去。 　　“死亡！” 　　瞳中倒映出「暗天使」巨人般的身影，奎恩抬起手，面前一口虚幻的漆黑棺椁缓缓打开。 　　无法做出抵抗，「暗天使」萨斯利尔的身体骤然崩散，化作了无数的灰黑烟尘，被吸入了漆黑的棺椁之中。 　　然而，战斗仍未结束。 　　在「暗天使」身体堙灭的地方，一片漆黑的，粘稠的，满是堕落气息的「海洋」从现实世界中浮现了出来。 　　轰！ 　　“啊啊啊！！” 　　宛如精神被刺穿一般，仅仅感受到那片海洋的气息，奎恩便痛苦地捂住了脑袋，跪倒在了地上。 　　在她的灵体中，那被封印的「堕落母神」的污染宛如闻到了鲜血的野兽，瞬间开始躁动不安，一阵接一阵地冲击着她的精神，与「海洋」交织着释放着庞大的污染。 　　「混沌海」显现了！ 　　大厅中的克莱恩、科林以及戴里克同样精神受创，灵体异变。但他们的症状并没有如奎恩这样严重。 　　「银骑士」科林大喝一声道：“想办法切断它与现实的联系！” 　　紧接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直剑，交叉地向满是堕落气息的「海洋」斩落，掀起了一阵炽白的风暴！ 　　戴里克同样没有迟疑，右手后拉，左手平伸，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投掷投枪的姿势，手中出现了一柄纯净无暇，光芒似日的光辉长枪！ 　　“喝啊！” 　　他发出一声拼尽全力的咆哮，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巨大光球，戴里克狠狠地将手中的长枪掷了出去！ 　　同时，克莱恩举起了手中的「星之杖」，具现出了「时天使」阿蒙的能力！ 　　当！ 　　一声虚幻的钟声从漫长的历史中传了过来，悠扬回荡在了阴影宫殿内部。 　　克莱恩的面前凸显出了一个斑驳古老的石制大钟，它的表盘被灰白和青黑分隔成十二个不相等的区域，每个区域内都有着不同的，神秘的，非对称的符号。 　　那三根似乎由「时之虫」构成的，长短不一的指针，旋即轻巧地跳动了一下。 　　漆黑的，粘稠的，正处于沸腾边缘的「混沌海」忽然平静了下来，仿佛回到了久远的时刻，磅礴的堕落之力内敛起来，不再影响到奎恩。 　　轰！轰！轰！ 　　炽白的剑雨，纯洁的长枪，巨大的光团一一落到了「混沌海」当中。 　　刺眼的光芒绽放开来，此刻，克莱恩、科林、戴里克、洛薇雅以及奎恩都不禁闭上了眼睛。 　　“咳！” 　　奎恩的心脏骤然缩紧，身体仿佛被无穷光线刺穿，痛苦的被剥离感遍布灵体之上，让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再睁眼时，庞大的「混沌海」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口巨大的，铭刻着诸多字符的石碑，镶嵌在「巨人王居所」的大厅的空气中，静静散发着悠久的岁月气息。 　　阴影如潮水般退去，巨大的王庭中，橘黄色的「阳光」再次回归了这个巨人的居所。 　　“结束了吗？” 　　戴里克粗重地喘息着，掌中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失去力量般颤动着。 　　不要立这种Flag啊！克莱恩面色一僵，有着不祥的预感升起。 　　“不……不要说这种话……” 　　没来由地，奎恩心中一紧，忍不住喘息着开口道。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们的身边响起。 　　“干得不错。” 　　听着声音，众人心中随之生出了那个陌生人的身影： 　　祂戴着单片眼镜和尖顶软帽，身着古典魔法长袍，面上似乎永远挂着含蓄却玩味的笑容。 　　「时天使」阿蒙。 第118章 镜 花 水 月 　　“早上下午晚上好，各位。” 　　「时天使」阿蒙捏了捏眼眶，含笑看向了筋疲力竭的众人。 　　仅仅一个照面，克莱恩便感到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仿佛被短暂夺走了控制权。 　　他想要张口呼喊奎恩，但是连出气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克莱恩……快跑……” 　　奎恩强撑起被污染肆虐，麻木混乱的身体，惊恐地，愤怒地向前方冲去。 　　偏偏在这种时候……自责，内疚的情感在奎恩的心中肆虐着，同时也驱使着她的身体，让她尝试着向面前的「天使之王」发起攻击。 　　阿蒙此时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想将「亵渎石板」和克莱恩一网打尽！ 　　“你可要想好，奎恩·弗里。”这时，阿蒙面带微笑地开口了，语气平静而轻快：“如果你死在我的手里，也许，不只克莱恩，鲁恩，费内波特，比基尼海滩……” 　　“所有的这些事物，都将在末日中毁灭。而作为牵制祂的你，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你，确定要阻止我吗？” 　　末日？末日的预言是真的？！「银骑士」科林的神情一怔，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白银城离触碰真正的光芒仅有一步之遥。但是，「时天使」却又在这种时刻说出了「末日」的事实……绝望的情感不禁在众人心中生起。 　　奎恩的身形猛然停下。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克莱恩，不自觉道：“我……” 　　她的脑海中徒然划过一个个其他的人影：斯诺，老鲍勃，玛蒂娜，塔罗会的成员们…… 　　奎恩的身体忽然变得像灌满了泡沫，软绵绵地无法行动起来。奎恩看着仅与自己相距几米的克莱恩，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或者，你可以向我证明。” 　　阿蒙转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像是在观赏着一场精彩戏剧般道： 　　“你可以选择用自己来交换他，向我证明，比起那些无聊的东西，你要更爱他一些，我相信你并不在乎性命。” 　　“选择吧，爱他，还是爱他们？” 　　不对劲！ 　　即使身体失去了控制，但冷静观察着阿蒙的克莱恩仍然感到了不对劲，阿蒙的行为显得有些反常。 　　面对着同为「天使」的奎恩，阿蒙即使是「天使之王」，仍需小心行事。 　　即使祂短暂拿捏住了克莱恩。但也不应该如此不谨慎，甚至连进一步的动作都没有，完全是一副聊天般的样子，轻松地在和奎恩交谈着。 　　除非祂早有准备……但是，根据克莱恩的灵感，以及对阿蒙和奎恩的一些了解，另一个答案隐隐付出水面： 　　那就是，阿蒙只是在进行一场「恶作剧」！ 　　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想。 　　第一，「亵渎石板」并非轻易能够取得，阿蒙想要在夺取「亵渎石板」的同时，把克莱恩一并抓走，必然需要耗费更多时间。 　　在这期间，很可能有某些神明通过一些手段，对「神弃之地」施加影响，攻击阿蒙。 　　第二，那就是……奎恩看上去太好欺负了，被称为「恶作剧之神」的阿蒙不调戏她一把，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个……傻姑娘…… 　　无法控制身体的克莱恩看到奎恩纠结的神态，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此刻，奎恩仍然在两个选择中摇摆着。 　　“克莱恩……孩子们……” 　　在阿蒙越发愉快的目光中，奎恩似乎完全陷入了混乱当中。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阿蒙含笑说道，进一步加重了奎恩的压力：“十……” 　　“九……” 　　“八……” 　　“……” 　　“我我我……” 　　随着倒数开始，奎恩变得惊慌起来，身下的触手猛然钻出，不知所措地拍打着地面。 　　“三……” 　　“二……” 　　阿蒙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翘，似乎仅仅只是看到奎恩纠结得要哭出来的模样，便得到了莫大的快乐一般。 　　最后一秒，奎恩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望向了克莱恩，目光中似乎被某种决绝填满。 　　奎恩轻轻说道：“把我带走吧。” 　　什么？！克莱恩一惊，紧接着便是一阵不可置信。 　　阿蒙推了推单片眼镜，嘴角上翘到了夸张的程度。 　　“不过……” 　　奎恩忽然又开口说道：“阿蒙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你没有爱上我的错觉？” 　　“没劲。” 　　阿蒙轻轻勾起嘴角，捏了捏单片眼镜。 　　“把「亵渎石板」带走吧，克莱恩就留给我。” 　　奎恩语气平淡，仿佛在和一个普通的朋友交谈一般。 　　“真是……令人伤心啊……”祂转头看了眼克莱恩，轻笑地摇了摇头。 　　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克莱恩似乎隐隐从眼前这天生的神话生物眼中，看到了清晰可见的「嫉妒」。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决定把它珍藏起来，作为一个珍贵的收藏品。” 　　阿蒙右眼处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上折射出了一颗心脏，祂将自己对奎恩的「爱」给「盗窃」走了。 　　接着，祂抬起右手，调整了下右眼的单片眼镜。 　　那个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顿时变得幽暗，仿佛由数不清的颜色混合而成，难以具体描述。 　　阿蒙的身前，随之浮现出了一片虚幻的，恐怖的，微微荡漾的幽深「海洋」…… 　　那块「亵渎石板」骤然振动，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仿佛活了过来。 　　它挣脱了与阴影巨手之间剩余的不够稳固的虚幻之「光」，猛地投向了阿蒙！ 　　祂伸出左手，抓住了那块「亵渎石板」。然后，猛地转过身体，将右手按在了还覆盖着少量阴影的灰蓝大门上。 　　那戴着尖顶软帽，穿着古典黑袍的身影旋即虚化，直接穿门而出，消失不见，只有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空气中传了出来：“我很期待……” 　　祂似乎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格尔曼！” 　　奎恩长出一口气，激动地冲上台阶，紧紧抱住了克莱恩。 　　“我差点以为你是认真的……” 　　克莱恩同样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奎恩的后背。 　　他抬起头，看向了「六人议事团」的首席，「银骑士」科林，对他说道：“不想看一看外面的阳光是什么样子吗？” 　　「银骑士」科林神情一愣，接着，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一般，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扇描绘着黄昏场景的灰蓝大门前。 　　在他的身边，「黑骑士」洛薇雅的身形同样显现出来，她很有仪式感地理了理身上的紫纹黑袍，手中出现了一个乳白色的，偏大型的人类头骨，将它紧紧抱在怀中。 　　戴里克放下了手中的幽蓝巨锤，有些紧张地跑到了首席的身后，转过身，对着克莱恩和奎恩深深弯下了腰：“谢谢您！奎恩小姐，格尔曼先生！” 　　奎恩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去吧，推开那扇门。” 　　穿着铠甲的手臂，套着紫纹黑袍的手臂，带着皮铠的手臂，一同搭在这扇灰蓝的大门上，一齐发力。 　　沉重的扎扎声响在了众人的耳畔。 　　一道缝隙随之出现，让金黄的阳光照入了里面。 　　缝隙越来越大，一片泛着金芒的大海逐渐呈现在了戴里克的眼中。 　　呈现在了科林·伊利亚特的眼中。呈现在了洛薇雅的眼中，呈现在了戴里克·博格的眼中。 　　看到这样的画面，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不含一丝阴霾的笑容同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庞上。 　　“多么美丽啊。” 　　克莱恩的嘴角不由得随之勾起，他转过头，想要看一看奎恩现在的表情。 　　忽然，他愣住了：“奎恩？” 　　“……”身旁空无一人，似乎从来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奎恩不见了。 第119章 小镇 　　战争结束了。 　　比基尼海滩的「人气」依旧，就好像战争的阴霾从未吹到这片土地一般。 　　教会、学院、商店、港口……它们就像是日夜不停的机轮，并不因炮火而停止运转。 　　如果有一个来自贝克兰德的旅行者来到这里，恐怕他绝不会想象得出这里会是一个位于鲁恩王国边境，时刻面对着弗萨克帝国侵袭的渔业小镇。 　　“特莉休！你的货到了，出来清点一下！” 　　在一个渔具店门前，找到新工作的老柯勒赶着马车，后面拉着一筐筐渔具，冲店内高声呼喊道。 　　“噢！” 　　港口旁，一个脸蛋圆润，温文甜美的年轻姑娘推开店门，面带笑容地出声道。 　　随着她探出身子，街道上大半的男性的目光齐齐投来，似乎早有目的般守候在此。 　　在她的头顶，一扇写着「女巫的蛛网」的渔具店招牌挂在店面的醒目处，似乎隐隐有吸引人进店一观的欲望。 　　“……”人数不多的车站中，一个头戴半盖丝绸礼帽，身穿黑色呢子大衣，面容冷峻，线条深刻的男人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地踏在车站的地面上，像是在追忆着什么，目光微微放空。 　　当目光扫到街上的「女巫的蛛网」渔具店，看到了渔具店店主的相貌后，男人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 　　注意到了冷峻男人陌生的面孔与特殊的气质，月台边，长椅上，一个身材健硕，面容饱满的男人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这位先生，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慈母和救主——「纳垢」女士。” 　　壮汉的面容饱满而红润，似乎过着富足的生活，却在一个车站中，做着传教士的工作。 　　“……”冷峻男人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后，他露出了笑容：“好，我们另找地方吧。” 　　跟随着壮汉，他们走到了车站中不碍路的地方，在一个无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你可以讲了。” 　　冷峻的男人嘴角翘起，似是愉快而好奇地说道。 　　壮汉的表情一下变得柔和而虔诚：“我们的母亲自称「纳垢」，她诞生于绝望的意志，毁灭的深渊，堕落的灵魂，她是所有生命的根源，是一切灵性的母亲，是容纳了世界上全部黑暗污秽的母巢。” 　　冷峻的男人捏了捏手杖，看起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听你这么说，她似乎像是一尊邪神啊？” 　　“不，并非如此。”壮汉摇了摇头，似是习以为常一般继续说道：“我们的母亲居于辽远的星空之中，居所就在和我们最为相近的红月之上，在那里，她能够以最贴近的姿态，将仁慈，与爱，洒向大地上的每一个孩子。” 　　“尽管她容纳了世间的一切黑暗与污秽。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在这样纯净，安宁的世界中生存。所以，作为她的孩子，我们从一开始便生活在了她的神国之中。” 　　“她接纳所有的信徒，无论老丑，畸形，残废，还是病弱，她宽容包纳世人，如同慈祥的母亲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只要诚心悔改，她总是会宽恕孩子们的罪恶。” 　　“她是最古老的神明之一，是原初的造物主的长女，是集结了一切美与智慧的化身。” 　　“美丽我承认，智慧倒不一定……” 　　“啊，您刚才说什么？” 　　壮汉愣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不恰当的言论。 　　“没什么，你继续说。”男人轻轻一笑，而后问道：“你们的「母亲」，似乎并不像八大教会那样，拥有着诸多天使拥护啊？” 　　“不，母亲不在乎。”壮汉微微昂首，似乎显得有些骄傲，“她有着她永恒的伴侣，「愚者」先生，自最古老的年代开始，祂们便互相依存……” 　　“额咳咳！” 　　忽然，冷峻的男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壮汉见状，轻轻地拍着男人的背部，帮助他将呼吸平缓下来，一边说道： 　　“只是，在遥远的年代里，她与那名「愚者」暂时分别了，她的子民们也分成了两个教派……” 　　等到壮汉将「纳垢」女士的事迹讲述了大概后，时间已经过去了约一个钟头。 　　最后，他真诚地拍了拍胸膛，说道：“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到酷乐街18号的「纳垢」花园做更多的了解，就在那座「丰收教堂」的对面，母亲的牧师时刻在那里布施。” 　　“我……我明白了。” 　　冷峻的男人表情沉静，语气略古怪地说道。 　　“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壮汉起身离开了长椅。 　　这时，面容冷峻，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忍不住咕哝道：“这是谁编出来的……奎恩？还是她的信徒？” 　　…… 　　时间将近傍晚，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穿过人群，手上拿着比基尼海滩的特色美食「蟹黄堡」，来到了被破败的金色「丰收教堂」与幽绿的「纳垢」花园夹在中间的「酷乐街」。 　　迟疑了片刻，男人没有走向右侧的「纳垢」花园，而是前行几步，准备走进左侧的「丰收教堂」。 　　可当他走过了不长的石砖小径，却吃惊地发现，四周是一片破落的景象。 　　树篱枝叶无人修剪，玫瑰花坛杂草丛生，草坪上也落满了黄叶，一副蓬乱凋敝、无人打理的样子，连金黄色的丰收教堂也显得阴森可怖起来，原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黄漆，现在却斑驳脱落，黯然失色。 　　围墙上，给教堂平添生气的野蔷薇与爬山虎。如今也奄奄一息，像一条条黑色的绳索一样耷拉着。 　　以往一尘不染的彩窗，如今只映照出阴霾的天色，加剧了阴森的氛围。 　　教堂前积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似乎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大门紧闭着，这座教堂仿佛被荒废了一般。 　　面容冷峻，线条深刻的男人沉默了几秒，走上前去，推开了丰收教堂的大门。 　　走进大厅时，他不禁愣住了。 　　明明只是傍晚，教堂内却昏暗得仿佛午夜，长椅胡乱摆放着，一坨阴影倒在大厅中，一动不动。 　　男人快步上前，这时，地上的阴影出乎意料地动弹了一下，似乎是一个男孩。 　　他扶起了地上的男孩，轻轻摇晃了一下。接着，皮肤白皙，有着一对赤红眼瞳的男孩睁开了眼睛。 　　那是克莱恩从未见过的，有史以来最悲伤的眼睛。 　　男孩的大眼睛半睁着，神色黯淡，一头黑发无比蓬乱，身上的主教袍沾满了暗红的污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白色布条包裹着的长杖。 　　“你好……”男孩说话了，嗓音沙哑，“有点乱，抱歉了，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 　　“抱歉……抱歉……” 　　说完，男孩放声大哭起来。 　　“我还是忘不了她！” 第120章 收信人：斯诺·怀特 　　“斯诺·怀特教士，我现在需要你冷静下来。” 　　看到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教士忽然大哭起来，皮肤下隐隐有漆黑毛发蠕动，克莱恩迅速选择将他安抚一下。 　　尽管斯诺身上穿着大主教的长袍。 　　但是克莱恩并没有选择称呼他「大主教」，避免让他联想到大主教奎恩，而受到更大的刺激。 　　“奎恩！奎恩！” 　　然而，仅仅只是听到「教士」二字，面色苍白，瞳孔混浊的斯诺似乎便以陷入了某种回忆，一次又一次地，徒劳地呼喊着奎恩的名字。 　　喊着喊着，他满是脏污的面上似乎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是啊……没有那个混蛋，在神国里，你一定很孤单吧？” 　　空洞的眼中似乎折射出辽远的星空，一边喃喃着，他的嘴角一边缓缓勾勒起一个弧度：“没关系，以前有你陪我，现在，该换我去陪你了……” 　　“呵呵……哈哈哈！” 　　不知何时，斯诺竟从怀中掏出了早有准备般的黄铜色左轮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啪！ 　　克莱恩见状，扬起了右手，狠狠挥了下去，将手枪从斯诺的手掌中打飞，落在远处。 　　接着，他大声地在斯诺耳边喊道：“斯诺教士，奎恩没有死！” 　　“之前你所看到的不是真的！是假死！” 　　“假死！” 　　在灰雾之上时，奎恩便已将前往星空之后的事交付给了克莱恩。 　　其中，关于向她的教士斯诺解释，自己假死脱身一事也包含在内。 　　“……” 　　“死？” 　　似是刚从梦中醒来，斯诺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他面色一变，似是认出了眼前男人的面貌。 　　“格尔曼·斯帕罗……” 　　慢慢地，斯诺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愤怒起来，他一个翻滚，半蹲着身体，手上指甲变尖变长，诡异的符号在指甲上显现，他饱含怨恨地吼道：“你！是你！” 　　“你得到了她的身体还不够吗？！毁了她，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不用和我编故事，我自己知道，奎恩已经死了！” 　　说着，他像是完全没听到克莱恩所说的一样，身体微低，两腿绷紧，竟是要向克莱恩发起袭击！ 　　“我很抱歉。” 　　克莱恩叹了一口气，抬起了一根手指。 　　接着，斯诺猛然感到身体的不顺畅感，仿佛自己成为了一具提线木偶。 　　“现在，听我好好讲。” 　　克莱恩表情恢复了平静，控制着失去理智的斯诺·怀特的身体，淡淡地从兜中掏出了一张信纸，开口说道： 　　“离开前，她给我留了一些信件，我需要找到收信人，将信件方内容告知你们。” 　　斯诺试图挣扎，却发现身体仿佛抛弃了意识，难以控制。 　　惊恐之余，尚能控制嘴巴的他仍然愤怒地冲格尔曼·斯帕罗大声道：“把信给我！” 　　“抱歉。” 　　克莱恩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斯诺，看着信件，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古怪地念出了信上的内容：“斯诺吾儿，见字如面：“我呢有点事，上天了，最近几十年可能都回不来，你在下面好好看家。” 　　“就这样，爱你。” 　　克莱恩收起了信纸。 　　“等等！” 　　渐渐冷静下来，全神贯注倾听着的斯诺惊愕出声：“就，就这？” 　　信件的口吻与奎恩的习惯完全一致。但是，这过于轻松的口气却让斯诺感到有些难以适应。 　　需要假死瞒过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朋友的重大事情，奎恩就这样轻易地一笔带过了？！ 　　“这个嘛……还有。”克莱恩的眉头挑了挑，仍然保持着初步控制斯诺灵体之线的状态，一边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另一封明显大点的信件：“只是，你可能不会太想让我念出来。” 　　“怎么了？”斯诺眉头皱起，“我才不在乎所谓面子，要念就念！” 　　在拐走奎恩的格尔曼·斯帕罗面前，他一点耐性与客气都不愿保留。 　　“那好吧。” 　　克莱恩轻笑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拆开的信封上，出声念道：“这些话，是只说给你听的，斯诺：“时间真是个拔叼无情的婊子。” 　　“一转眼，你就从追着我喊妈妈的小屁孩，长成一个追着我喊傻子的小崽种了……” 　　斯诺枯瘦的面庞抽了抽，嘴唇微颤，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某种冲动。 　　克莱恩继续念道：“作为教会分配给你的监护人，我没能尽到应尽的责任。作为一个因「生命炼成」而生的人，你做的已经足够优秀了，阿妈很欣慰……” 　　“想必你已经成为了大主教，接管了比基尼海滩，那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不必担心，如果顺利，只要几十年，我就能回来。” 　　“当然，如果我的任务没成功，那妈建议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这样等末日来临时，尸体可能会完整一点……” 　　“啊……我还记得，当年，教会把你炼出来不久，你连鸡儿是什么都不知道，求着我教你怎么撒……” 　　“够了够了！！” 　　一连串急促而慌张的声音打断了克莱恩：“呼……剩下的，我回头再看吧，不用你读出来了。” 　　“好的。” 　　克莱恩双指并拢，手腕一甩，信纸啪地甩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同时，他解除了对斯诺灵体之线的控制，转身欲走。 　　“等一下！” 　　这时，斯诺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 　　克莱恩平静转身，接下来，他将要将信件送给奎恩的老同学弗兰克。 　　“你……你们……”斯诺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下身体，似乎平静了下来。 　　他有些纠结地问道：“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这个问题显得突兀，且有些不合时宜，出现在这座圣洁的教堂中，两人同样感到有些异样。 　　这孩子的思想似乎有些不正确啊…… 　　克莱恩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如果我两手空空地向她求婚，她会在十秒钟之内答应。” 　　“是……是吗……” 　　听完这句话，斯诺宛如被拔去线的木偶一般，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缓缓坐到了椅子上。 　　克莱恩静静站着，接着，他听到了这个年轻的大主教的自语：“在我心中，奎恩是一个烦人的妹妹……也许只有她觉得自己是母亲一样的角色罢。” 　　斯诺吸了吸鼻子，追忆般说道：“从人生经历来讲，我觉得没谁比她更丰富的了。” 　　“农民出身，后来遭遇地震，父母双亡，辗转到城市中生活。” 　　“她说，她曾被一个当过商人的老乞丐收养，两人一起沿街乞讨，一起翻垃圾堆，在那场费内波特百年不见的旱灾中，他们竟从死神的手中逃了出来。” 　　“为了挣钱，他们在码头运过货，在工厂上过班，在餐馆当过服务员，在帮派手下混过日子。 　　可是，他们都被当做垃圾般扫地出门——谁会要一个残疾的老头和一个不认字的孩子做工呢？” 　　“最后，在不知道哪一年，老乞丐死了，奎恩才十几岁。” 　　“那奎恩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克莱恩忍不住出声问道。 　　斯诺瞥了他一眼，回忆了一下，学着奎恩当年对自己讲述时的口吻，说道：“「嗨呀，找不到工作，还能怎么撑？」 　　“「不就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吃千百家人的饭，挨千百个人的揍吗？」 　　“「也许是乞丐爷爷他在保佑着我吧。最后，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被教会收留辽……」” 　　说完，他沉默了下来，对于「特殊的原因」似乎不愿细说。 　　过了一会，斯诺抬起头看向克莱恩，认真地说道：“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奎恩是一个受过伤的人。对于任何人的善意，她都会格外珍惜。” 　　“我知道。” 　　“格尔曼·斯帕罗，奎恩很喜欢你。” 　　“我知道。” 　　“……”斯诺微微一噎，脏污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怒意，他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如果……你敢辜负她……” 　　“不可能。” 　　克莱恩一边说着，一边戴上半高丝绸礼帽，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斯诺一下怔住，面前升起一道焰流。 　　格尔曼·斯帕罗的身影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封信证明他来过。 　　嘴唇蠕动了两下，斯诺缓缓捡起信纸。 　　“祝你们幸福……” 　　傍晚的教堂中，深渊般的黑暗消散，绯红的月华洒进了寂静的教堂。 　　黑发红瞳的少年抬起头，透过金色的落地窗，他能够看到云层中的红色月亮静静照耀。 　　好像在看着他微笑。 第121章 收信人：弗兰克·李 　　自从弗兰克从费内波特度假归来，他似乎便被某种恶灵缠上了。 　　回到「未来号」时，他面容苍白，口中一直喃喃着一个人名，看起来状态不好却万分急迫地扑进了实验室。 　　在第一天，弗兰克将实验室内的各种变异蘑菇一扫而空，通通焚烧后丢进大海时，「星星海盗团」的船员和船长们先是感到一阵不现实。 　　而后，经过一昼夜的时间确认真实后，欣喜若狂的船员们举办了一场又一场疯狂的宴会，连嘉德丽雅都忍不住参与其中，节制地灌下了两桶气泡水。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是「未来号」最后的尽情欢宴。 　　第二天，弗兰克的孩子出生了。 　　那天，面如死灰的弗兰克抱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走进餐厅时，所有的船员们都忘记了呼吸。 　　“弗兰克！她是谁？！” 　　水手长妮娜惊恐万状地大声问道。 　　“我的孩子。” 　　弗兰克颠了颠怀中有着苍翠绿色长发的小女孩，面上挤出一个笑容。 　　“咯咯咯……” 　　绿发柔顺，面容精致的小女孩咯咯笑着，她揪着弗兰克浓密的胸毛，身上穿着水手服裁剪成的小裙子，看着弗兰克，分明地叫道：“爸爸！” 　　“噗！” 　　嘉德丽雅一口气没上来，口中噗地喷出刚喝下的牛奶，震惊又惊恐地喊道：“你……你什么时候把她带上来的？！” 　　看着弗兰克怀中的女孩，嘉德丽雅莫名感到有些熟悉。不仅仅是面貌的熟悉，还有气质，气息……某个猜想隐隐浮上她的心头。 　　难道是……「生命炼成」？！ 　　弗兰克以「皇后」小姐为原型，炼制出了一个人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嘉德丽雅越想越有可能，看向弗兰克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可思议。 　　“不必担心，船长……”弗兰克疼爱地看了看怀中的「女儿」，眼中滑过某种病态的追忆，淡淡道： 　　“等到「未来号」靠岸，我会把她送到最近的「圣·奎恩」福利院，在那里，她会受到教育，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天哪，你是什么时候有的女儿？！” 　　“……”弗兰克没有再理会船员们的问题，而是抱着「女儿」，坐到了餐椅上，小心地为她系上了餐巾：“来吧，昆茵，我来教你怎么用餐。” 　　昆茵乖巧地坐在他的怀中，可爱的气质几乎超过了犯规的程度，她甜甜笑道：“谢谢……爸爸……” 　　女孩的费内波特语似乎并不熟练，磕磕巴巴，就像很少开口一般。 　　与此同时，某个老船员的目光渐渐变味：“该死的，弗兰克，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为什么这家伙能有这样可爱的女儿……我都没有！ 　　头发已经花白，没有儿女的航海长奥托洛夫面色青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与愤慨，起身离开了餐厅。 　　水手长妮娜震惊了一会，很快认清了现实。 　　看着面容精致的昆茵，妮娜嘿嘿笑着凑到了她的身边：“小可爱……来让姐姐摸摸……” 　　弗兰克面色一变，将昆茵换了个位置，冲觊觎他女儿的妮娜唾弃道：“呸！” 　　即使没有唾沫溅到脸上，但妮娜的表情还是变得不善起来，她气愤地嚷嚷道：“弗兰克，你不要太嚣张了！信不信我也生一个更可爱的？！” 　　话音刚落，一道道澄亮的目光投了过来。 　　“呵，不可能。”弗兰克紧了紧怀抱，轻蔑一笑，“她是最可爱的……” 　　“没人能替代她……” 　　昆茵似乎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轻轻动弹了一下，吓得弗兰克飞快把她放到地上。 　　她抬起头，懵懂地看着比她高得多的妮娜，忽然露出了一个治愈人心的微笑：“我认识……妮娜……姐姐！” 　　“喔吼吼吼！” 　　身高一米八几的妮娜微微一愣。接着，一连串兴奋的吼叫响彻了餐厅。 　　趁着弗兰克不注意，她将昆茵狠狠揉进了怀中：“她好可爱！” 　　尽管妮娜的力气大得让昆茵有些不窒息。但是，她仍然露出笑容，亲昵地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该死的，你把她松开！” 　　弗兰克两眼一凸，青筋暴起，正欲将昆茵从妮娜的魔掌里抢出。 　　忽然，他们一齐停下了动作。 　　「未来号」餐厅内，摇晃的吊灯忽然蒙上了阴影，似乎有某个隐秘的存在来到了「未来号」。 　　这时，船长嘉德丽雅开口了：“格尔曼？斯帕罗的信使来了。” 　　眨了眨眼，弗兰克开启了灵视。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阴沉繁复黑色长裙的美丽女子。 　　出乎弗兰克的意料，这名信使的头颅似乎恢复了完整。现在，她宛如一名正常的女子一般，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这名信使的状态变得更加完整等待了一会，格尔曼的信使缓缓开口道：“她是一个好人。” 　　弗兰克愣住了。 　　过了一会，他飞快抬手，抹了下眼睛。 　　“这是格尔曼？斯帕罗请你跟我说的吗？” 　　身着阴沉繁复长裙的信使小姐摇了摇头：“不。” 　　“她也帮助了我很多。” 　　从信使小姐的外形变化上看，奎恩似乎也为她做出了某些帮助。 　　“哈哈！” 　　弗兰克忽然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悲哀：“她总是想帮助任何人，总是想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在最后，她才会选择自杀……” 　　“哈哈，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回到教会！那群人只会让她受伤！” 　　昆茵似乎感到有些不安，脱离了妮娜的怀抱，轻轻拉住了弗兰克的手指。 　　弗兰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目光似乎有些复杂：“没事的，奎恩……不，昆茵……” 　　信使小姐转头撇了眼昆茵，轻轻道：“这样没有意义。” 　　“我知道，我知道……” 　　沉默了一会，弗兰克忽然捂住了面庞，肩膀轻轻颤动起来：“我只是……无法接受……” 　　信使小姐没有再说什么，她轻轻伸手，将信件递给了弗兰克。 　　“谢谢。” 　　没有等待，他直接打开了信件：“老李吾友，见字如面：“别以为你偷偷造小人我不知道！” 　　什么？！ 　　弗兰克神情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昆茵，昆茵看过来后，他又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继续看向了手中的信： 　　“老娘现在可是天使之王，用我的身体组织搞生命练成，真有你的？！” 　　“我跟你说，要是你敢把昆茵送到我的孤儿院，我保证，你这辈子永远别想搞出成功的实验——这是一名「荒芜主母」的诅咒！ 　　“早在学院里，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一天会这样干……” 　　“放心，那天我并没有死，假死则是母神有任务托付与我，必须先瞒过你们，抱歉了，老李……” 　　“如果不出意外，几十年后，我就能回来了，如果出意外了……” 　　“诶嘿，到时候，希望你的那些实验产物能派上用场，说不准，这个世界能被你拯救也不一定……” 　　“真怀念……那时在学院里的时光，那时，玛蒂娜老师任教第一年就教到了我们，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还真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如果可以，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吧，谢谢了。” 　　“如果在海上不方便抚养昆茵，你可以把她送到格尔曼？斯帕罗那里，他喜欢小孩。” 　　“如果你需要帮助，到「纳垢」教会，报上我的名，他们会全力帮助你的。” 　　“最后，弗兰克，我要告诉你：“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要问为什么不是斯帕罗，他不一样！他是……（划掉）” 　　“就，就这样，掰掰……” 　　“……” 　　“把我女儿照顾好！” 　　“奎恩？弗里。” 　　弗兰克安静地读到末尾，嘴角不住上扬。 　　身旁，昆茵拉了拉他的衣袖，用与奎恩如出一辙的怯生生的语气问道：“是妈妈的信吗？” 　　弗兰克将她抱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说道：“是的！” 　　“对了……” 　　这时，阴沉繁复长裙的信使小姐飘忽地开口了：“格尔曼？斯帕罗也有句话……” 　　弗兰克和他的女儿昆茵一齐转头，看向了祂。 　　“他说……” 　　“如果你敢把孩子丢到他那里养……” 　　“他就骂你。” 　　顿了顿，信使小姐思考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要他来抚养，记得送到贝克兰德的玫歌庄园。” 　　“好的。” 　　弗兰克点了点头。 　　“爸爸！” 　　这时，昆茵忽然抱住了弗兰克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眼泪汪汪地问道：“你不要昆茵了吗？” 　　“啊……” 　　弗兰克被叫得骨头都酥了，他愣了一下，忽然惊奇地问道：“你……你能看见？” 　　他指了指漂浮着的信使小姐。 　　昆茵抿着小嘴，看了眼克莱恩的信使，泪眼朦胧地点头道：“嗯……能看见……” 　　“……”半空中，信使小姐忽然伏下了身体，嘴角勾起，飘到了昆茵的脑袋上。 　　“吃了你……” 　　“唔啊！” 　　昆茵吓得汪的一声哭了出来来，被信使小姐追得满餐厅跑。 　　“等等，别乱跑，昆茵！” 　　…… 　　玫歌庄园中，克莱恩揉了揉额角，等待着信使小姐回来，将下一封信件寄出。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 　　信使小姐正漂浮在安乐椅前，嘴角轻轻勾起，似乎带着满足的笑容。 　　她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正递到了克莱恩的面前。 　　“这是谁的？” 　　克莱恩一边接过纸条，一边疑惑地问道。 　　犹豫了一阵，信使小姐流利的开口道：“可爱的小昆茵。” 　　这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她肯定长得随奎恩…… 　　克莱恩慢悠悠地展开了字条，阅读起上面和奎恩如出一辙潦草丑陋的字迹：“格尔曼？斯帕罗爸爸……” 　　“弗兰克爸爸让我问你……” 　　“请问，你和妈妈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咳！” 　　克莱恩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第122章 收信人:莫雷蒂家 　　“啊！！” 　　清晨，贝克兰德，莫雷蒂家，一声惊叫打破了安宁的氛围。 　　噔噔噔！ 　　“怎么了，梅丽莎？！” 　　发际线略高，面容显老的班森？莫雷蒂冲下楼梯，一下便看见了跌坐在房子门口的梅丽莎？莫雷蒂。 　　面容清秀，有着褐色眼眸的梅丽莎坐在台阶上，楞楞地直视着前方，头也不回磕磕巴巴地说道：“克……克莱恩……” 　　什么？ 　　班森听到了梅丽莎的回应，有些疑惑，过了一会，门口的梅丽莎没有再说话，于是他也跟着走到了门外。 　　接着，一个长相甜美精致，身着淡绿色蕾丝洋裙，有着一头柔顺苍翠长发，约莫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映入了班森的眼中。 　　这个小女孩畏怯地站在他们的家门前，眼神躲闪，却时不时落在梅丽莎身上。 　　这是谁家的小孩？ 　　班森挠了挠额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早上好啊，小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绿发柔顺，瞳孔是淡褐色的小女孩身体一颤，飞快扫了一眼发际线略高的班森。 　　然后，她怯生生地开口道：“早，早上好……” 　　“班森伯父……梅丽莎姑妈……” 　　扑通！ 　　班森身子一软，跌在了石砖砌成的台阶上，和梅丽莎保持着同样的惊恐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远处，头戴半高丝绸礼帽，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年轻男子看着这一幕，啪地扶住了额头。 　　“该死……弗兰克，奎恩，你们这两个坑货……” 　　看到房屋前的女孩投来了悲伤的视线，克莱恩飞快调整好表情，回女孩以鼓励的眼神。 　　爸爸……为什么要丢下我…… 　　昆茵感到两腿打颤，眼前的房屋仿佛变成了吞噬人类的怪物，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扑到格尔曼爸爸和弗兰克爸爸的怀里。 　　然而，街角的男人只是冲她点了点头。随后，身体忽的被一道焰流吞没，消失无踪。 　　“爸爸……” 　　看着那个人影消失了，昆茵立刻感到了悲伤与惶恐。 　　但又不敢立刻只能哭哭啼啼地站在梅丽莎和班森中间。 　　麻烦你们俩了，梅丽莎，班森…… 　　灰雾之上，克莱恩苦笑着坐在高背椅上，看着下方，昆茵茫然无助的模样。 　　在风险肆虐的海上，弗兰克显然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又由于奎恩信中的威胁，他只能将女儿托付给他的好朋友，格尔曼？斯帕罗。 　　然而，时刻被天使之王们注视着的克莱恩显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 　　于是，迫不得已之下，克莱恩只能将他某种意义上的「女儿」转而托付给他的兄长和妹妹。 　　理由，克莱恩早已想好，只是，这可能会对克莱恩？莫雷蒂的清白造成某种损害。 　　“小，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愣了好一会，班森颤颤巍巍向昆茵问道。 　　昆茵抿着嘴唇，眼泪汪汪地回答道：“昆茵，昆茵？莫雷蒂，我的父亲是克莱恩？莫雷蒂。” 　　轰！ 　　这一刻，仿佛有一道粗壮的雷霆击中了莫雷蒂兄妹。 　　“那，那你的母亲是……” 　　“她……她是奎茵？弗里。” 　　嗯？ 　　这个疑似克莱恩私生女的女孩母亲的名字，落在班森的耳中，似乎有些熟悉。 　　“等等，你的母亲应不会是……” 　　班森？莫雷蒂缓缓瞪大眼睛，一个最近在贝克兰德声名大噪的人名闯入了他的脑海： 　　奎恩？弗里！ 　　「大地母神教会」大主教，「谷物法案」最大得利者之一，财力撼动王国议院的费内波特传奇商人，慈善捐款过百万，创立「黄冈」儿童基金会，年仅二十五岁的奎恩？弗里。 　　就在几个月前，有一个震撼上流社会的消息传来： 　　这名处于顶流的大人物，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 　　这个新闻很快传遍了贝克兰德。然而，几个月后，「大地母神教会」总部关于奎恩？弗里遇袭身亡的消息接着传递了出来。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时，班森也只是惋惜了一阵。可是，当这个人名与莫雷蒂一家如此贴近时，他还是感到一阵恍惚。 　　现在想来，也许她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才做出了托孤莫雷蒂家的准备吧。 　　为何她会和……克莱恩扯上关系？ 　　这样的发色，这样的容貌……嘶……和那个大人物简直一模一样…… 　　班森的面色时青时白：自己那个有些神秘的弟弟，似乎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这孩子，看起来已经有七岁了吧……七年前，克莱恩他最多十五岁，那名大主教也才十六岁左右，嘶……真是造孽啊！ 　　这时，缓过神来的梅丽莎凝视着昆茵的眼瞳，那一抹褐色让她渐渐相信了什么。 　　昆茵捏着裙角，眼眶一红，抽抽噎噎地说道：“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不见了，他们都叫我来找你们……” 　　“他们还给了我这个……” 　　昆茵颤抖地把小手伸进衣兜，再拿出来时，她的手中已多出了一叠支票。 　　班森凭借自己作为政府职员的力，一眼便看到了第一张支票上的数额： 　　十万镑！ 　　这样的支票，在昆茵的手中还有厚厚一沓！ 　　这是奎恩的所有积蓄！ 　　同时，昆茵憋着泪珠，向班森递出了一封信件：“班森叔叔……这是妈妈给你的信……” 　　实际上，这是克莱恩模仿奎恩的字迹与习惯，伪造出来的「托孤信」。 　　班森的目光在支票上停留了一瞬，而后低头接过了信封。 　　看着信件上标出的「奎恩·弗里」印章，此刻，班森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爸爸的字……昆茵眼巴巴地看着班森，很想看看信件的内容。 　　这时，梅丽莎挪到了班森身旁，二人就坐在石阶上，一字一句阅读起了「奎恩·弗里」的信： 　　“很抱歉，现在才让你们知道，我和克莱恩的事情，还有我们的女儿。” 　　“她来自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 　　“抚养她的一切费用，可以从我留给她的资产中取用，当然，你们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我觉得，以我这一生的积蓄，应该足够满足你们的一切正常需求，无所顾忌地过一辈子了。” 　　“我只希求你们能做一件事情，作为继承我资产的报酬——” 　　“好好照顾她，让她能平安地过完这一生。” 　　“要说的太多了，所以还是不说了，就让她当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从未存在过好了。” 　　“最后，关于克莱恩的事情，我很遗憾。” 　　“你们未曾谋面的朋友：奎茵·莫雷蒂。” 　　这，这是真的吗……梅丽莎眨了眨眼，心疼地看向昆茵，轻轻把她抱在了怀里。 　　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信件，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位兄长，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 　　“咳……那么，奎茵？” 　　班森站起身来，摸了摸昆茵的小脑袋，目光复杂地说道：“等到处理完手续，你就和我们一起居住吧。” 　　在工作之余，班森自认有能力照顾一个七岁的孩子，更何况，还有梅丽莎可以帮忙。 　　“唔……” 　　昆茵最后一次看向那个街角，没有看见那个应该出现的男人，一种被抛弃的悲伤涌上了她的心房。 　　作为一个年龄不超过一个月的人造人，她体会到的最深刻的情感，便是孤独。 　　她忍不住把头埋进了梅丽莎略单薄的怀中，抽泣道：“好的，班森叔叔，梅丽莎姑妈……” 　　七点的天空中，绯红的月亮尚未隐去，宛如一只半闭着的眼睛。 　　…… 　　得，彻底不用解释了。 　　灰雾之上，克莱恩看着班森和梅丽莎将昆茵领进了屋子，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 　　根据他们俩的性格，加上克莱恩暗中的一些准备，让昆茵被他们顺利抚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希望等她长大之后，不要太过怨恨我们吧…… 　　克莱恩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明明是弗兰克不理智的实验下诞生的生命。 　　如今竟然莫名其妙被安排成了他年少轻狂时诞下的禁忌之女？ 　　如果不是奎恩过分的关怀心以及莫名的责任心，福利院恐怕就是这孩子的归宿。 　　作为弗兰克利用奎恩的身体组织炼成的人类，昆茵在某种程度上，的确相当于一尊序列二「天使」的子嗣，未来，恐怕将会有各种神秘的事物缠上她…… 　　“干脆……把她拉到塔罗会上，让塔罗会的大家来庇护她？” 　　忽然，这样的想法涌上克莱恩的心头。 　　…… 　　漆黑无垠的宇宙空间中，一段意义不明的交谈声响起：“你的子嗣？” 　　“……” 　　“哈哈！真是不可思议，我早该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拖慢你的脚步的。” 　　“你不觉得，现在再来说这些，有些太晚了吗？” 　　“堕落母神。” 　　苍白的星光连成一片，映照出了在某个蓝色星球上，一栋房屋前发生的事情。 　　轰！ 　　一条河系般巨大的藤蔓扫过。击碎了那副由两女一男组成的图像，也击碎了，图像之后，那个巨大而虚幻的银发赤瞳的美丽人影。 　　血肉组成的巨大核心收缩又膨胀，无数根横跨星系的藤蔓挥舞着，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的人影撕成碎片。 　　唰！ 　　一道绯红的月光扫过宇宙空间，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带来了巨大的，轻易令人疯狂的异变。 　　“你无法真正消灭我，堕落。” 　　饱含污染的声音响彻了这片空间。与此同时，血肉的巨大核心之上，忽然钻出来了万万亿个细小的人体。 　　狰狞的猩红的血肉大地上，一个个赤裸的，极端美丽的肉体生长出来，她们拥有着同样的面容：银发，赤瞳。 　　她们面容狰狞，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撕咬着血色巨星的表面，仿佛不知疲倦，不畏死亡一般，在可以感知到的时间中，血色星球的体积飞快地缩减着。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也无法同化我，奎恩。” 　　仿佛被打入了一泵又一泵恒星体积的气体，血肉巨核又飞快地膨胀起来，迅速恢复到了原来的宏伟规模，血肉蠕动间，雪白赤裸的肉体们也随之被吞没。 　　极端美丽的虚影，血肉组成的巨核，二者似乎彼此争斗了许久，并也将如此争斗到宇宙迎来终结。 　　“你期待着回去，与那个人永远在一起，抚养你的子嗣？这不可能。” 　　似是转变了策略，饱含堕落意味的宏伟声音这样说道。 　　“就算回不去了，他也会永远记得我。” 　　“为什么？你们那所谓的「爱情」？” 　　“不，是「故乡」。” 　　“……”良久，漆黑的宇宙中似乎失去了声音。 　　“你个瓜娃子！” 　　一声愤怒的呓语，伴随着藤蔓的轰击，虚幻而美丽的身影尚未凝实便被再次打破。 　　“你个糟婆娘！” 　　毫不犹豫的，那个人影重新在别处凝实，开口回击道。 　　“喵啊啊啊！” 第123章 还就那个嫌弃粑粑 　　灰雾之上，巨人王庭般宏伟的宫殿中。 　　古朴斑驳的长桌前，克莱恩看着属于「皇后」的深红星辰，试图找到其后的奎恩的身影。 　　然而，他什么也没看到，入目的只有茫茫无垠的黑暗宇宙，与点缀其上的苍白星光。 　　“要试试把奎恩拉上来吗？” 　　“我已经成为序列二的「奇迹师」，是一名掌控了「源堡」的天使，借助「源堡」带来的位格提升，应该足够应对与奎恩争斗着的那尊未知的神明……” 　　克莱恩揉了揉额角，不知该如何决定。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忽然，属于「皇后」的深红星辰忽然绽放出如水的光芒，一片苍白的星光中，奎恩极端美丽却伤痕累累的身影缓缓浮现，正做祈祷状。 　　同时，在她的身后，无数根铭刻着冰冷邪异花纹的藤蔓正向她刺去，生命似乎危在旦夕。 　　“卧槽！” 　　克莱恩心中一惊，没有迟疑，抬手触碰向属于奎恩的深红星辰，召唤起她的灵体—— 　　轰！ 　　一条粗壮的蠕动着的巨大黑影轰击在了「源堡」上方，却似乎又因某种屏障而威力大减，只是使整片灰雾都摇摇欲坠，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破坏。 　　“该死的……诡秘！” 　　一道暗含着气急败坏的呓语在灰雾中响起。 　　与此同时，磅礴的污染随之爆发，跨越了空间，向克莱恩袭来。 　　我就知道……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坐在高背椅上，微微一顿手杖。 　　灰雾流转间，被某种屏障削弱后的污染被尽数挡下。 　　与此同时，一个皎洁无暇的灵体穿透了灰雾，掉落在宫殿中。 　　扑通！ 　　“嗷……” 　　属于「皇后」的高背椅上，纯白的人影四仰八叉地瘫在上面，虚弱地喃喃道：“妈……妈的……” 　　我，我刚才没骂赢祂！ 　　回想起刚才被「堕落母神」一套连招骂哭的场景，奎恩便气到难以呼吸。 　　天真的她完全没有想到，身为万亿年前便诞生的古老存在，「堕落母神」就算不使用污染。仅仅只靠呓语的内容，都足以将奎恩破防，造成巨大的心理伤害。 　　要不是有小克帮忙，我指不定就被祂骂得精神崩溃了……奎恩捂住脸，又难受又委屈地流下泪来。 　　我太难了！ 　　高背椅上，克莱恩观察着奎恩的状态，有些担忧地问道：“奎恩，你还好吧？” 　　奎恩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我……我不好……” 　　还懂耍宝，看来状态挺好…… 　　克莱恩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找我有事？” 　　“唔……” 　　奎恩的身体微微一僵，在克莱恩看不到的角度，她撅起了嘴，不满地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与「堕落母神」的争斗仅仅过去了一个月，凭借着「大地母神」与「黑夜女神」的赐福，以及奎恩本身的特殊性，她其实还能坚持很长很长时间。 　　至于为什么忽然念诵起「愚者」的尊名…… 　　“你说不说？” 　　克莱恩眉头一皱，言语中带上了点凌厉。 　　凶什么凶…… 　　奎恩的嘴撅得更高了，两手抱臂，咕哝道：“人，人家想你了，不行嘛……” 　　虽然说我信，但是你这么直接说出来……克莱恩轻咳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奎恩，你希望……你的「女儿」成为非凡者吗？” 　　“你知道的，她作为弗兰克的作品，天生就带有一定的神秘特性……” 　　“成为非凡者，可以帮她抵御一些危险……” 　　奎恩一愣，随后，她扭过了头，有些别扭地说道：“这不还是随你安排吗……我在星空，怎么干涉得了你们的事情……” 　　“那……和你一样，当「耕种者」？” 　　克莱恩迟疑地问道。 　　奎恩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低序列的「耕种者」太弱小了！” 　　“那「战士」呢？” 　　克莱恩又问道。 　　奎恩回以鄙夷的眼神：“不要，她才不适合这种莽夫途径。” 　　“你看「战神」那个铁憨憨，神战的时候竟然直接被莉莉丝背刺死了！上梁都不正，下面的也好不到哪去……” 　　“「不眠者」？” 　　“小孩子大晚上不睡觉，长不高的！” 　　“……” 　　“「学徒」呢？这个序列保命能力很强，而且晋升还算方便。” 　　“好吧……反正，昆茵也不是亚伯拉罕的人……” 　　呼……商谈完毕，克莱恩有些疲惫地靠在了高背椅上。一名天使，一名天使之王，竟然因为一个小女孩的事而争吵不休…… 　　“那，她以后在哪里上学？” 　　冷不丁地，奎恩又问了一句。 　　靠，还有这茬！ 　　仿佛聆听到了「真实造物主」的呓语，克莱恩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忙不迭道： 　　“我的哥哥为鲁恩政府工作，加上你留下的财产，他会安排好的……” 　　为了堵住奎恩的嘴，克莱恩连忙继续问道：“你想见见你的女儿吗？” 　　“……”过了很久，奎恩才轻轻点头道：“如果你一定要，那也不是不可以……” 　　“好，那就让她顺便加入塔罗会吧。” 　　克莱恩不再询问，坐直身体，接连触碰向属于塔罗会众人和莫雷蒂家的小昆茵的深红星辰。 　　奎恩有些紧张地理了理头发，准备面对自己那素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女儿」。 　　在奎恩的观念看来，既然这个孩子因她而生。那么，她也理应担负起保护昆茵成长的责任。 　　这时，塔罗会成员们同时浮现在了青铜长桌旁。 　　扑通一声，奎恩感到怀里一沉，一个和自己气息相近的绿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腿上。 　　视线向下，奎恩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 　　蹲在莫雷蒂家盥洗室里的昆茵眼前一花。随后，她的视野忽然被层层灰雾遮盖。 　　当视野再次变换时，昆茵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身材不一，面容模糊的男女们围坐在一张古朴斑驳的青铜长桌前，座首处，一个被灰雾环绕，神秘莫测的人影高居其上。 　　这，这就是爸爸说的「塔罗会」吗…… 　　昆茵有些慌张地左右看了看，随着脑袋转动，她感到了身周环绕自己的温暖，以及脑后触及的柔软。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银发如瀑，面容模糊，但气质温柔美好的女性。 　　从她的身上，昆茵能够感到某种暗流般的律动。 　　她惊喜地，不需要任何思索地叫出声来：“妈妈！” 　　…… 　　“下午好，愚者先……” 　　「正义」奥黛丽正习惯性地起身行礼。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她：“妈妈！” 　　妈，妈妈？ 　　宛如卡壳般，奥黛丽发现自己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个声音稚嫩而悦耳，同时也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齐刷刷地，塔罗会的成员们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时，他们才发现，空置了许久的「皇后」的座位上，忽然出现了了一个银发红瞳，感官上极其美丽，气息冰冷而邪异的女子。 　　在这名女子的怀中，是一个长相「皇后」小姐极其相似的小女孩，那声「妈妈」就是从她的口中传出的。 　　没等塔罗会的成员们反应过来，那个和「皇后」小姐极其相似的小女孩又看向了面沉似水的「世界」。 　　望着青铜长桌的末尾，约莫七岁的女孩分明地叫道：“爸爸！” 　　轰！ 　　「正义」奥黛丽呆滞地摔回座位，「倒吊人」阿尔杰两眼一翻，几乎昏厥，「太阳」戴里克咕咚一下摔倒在桌底，「月亮」埃姆林咔嚓咬到了舌头，「星星」伦纳德霍然站起身来，「魔术师」佛尔思和「隐者」嘉德丽雅不约而同地揪住了头发，似乎无法接受现实，「审判」休愣了愣，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认人认得可真准……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表情冰冷如同死尸一般，僵硬地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座首处，「愚者」轻笑一声，说道：“因为某些原因，「皇后」小姐缺席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天使之王」，外形上的变化可能比较大。” 　　“现在，她无法降临现实，只能用这种方法与她的子嗣相见。” 　　听到了「愚者」的解释，原来是这样啊…… 　　「正义」奥黛丽眨了眨眼，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得那般可怕，但仍然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孩子……看起来，最小不超过五岁……五年前，「世界」先生就已经和「皇后」小姐结合了？ 　　不可能啊……「皇后」小姐以前明明是男性，怎么可能和他孕育生命…… 　　难道这是「耕种者」序列的特殊能力？ 　　按捺住心中翻腾的疑惑，她微笑地看向「世界」格尔曼？ 　　斯帕罗，如同朋友一般感慨道：“「世界」先生，你们原来早就已经结合在一起了啊。” 　　同时，她也观察起了「世界」的肢体语言： 　　「世界」先生的身体很僵硬，似乎没料到这样的开展。但是，这样冰冷的神情，似乎不太适合对孩子表现出来…… 　　看来，「世界」先生并不怎么会和孩童交流，是个不熟练的父亲呢…… 　　“你好，昆茵。” 　　「世界」似乎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了女儿的身上，甚至忘记了回应「正义」，而是冲「皇后」怀中的女孩打了个招呼，表情僵硬，声音嘶哑。 　　这家伙，是想吓到她吗…… 　　奎恩唾弃地看了眼「世界」，将昆茵搂的更紧了。 　　让昆茵加入「塔罗会」，不仅是为了给「母女」二人提供交流的空间，更是为了教会昆茵一些神秘学上的重要事项，以免让身为「天使之王」子嗣实际却和普通人无异的昆茵在未来遭遇不测。 　　昆茵下意识地张开口，想要回应。 　　忽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格尔曼？斯帕罗站在街角，将自己抛在莫雷蒂家门前的场面。 　　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了？ 　　这个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但是，面对着「世界」阴沉的面庞，嘶哑的声音，昆茵却畏惧地不敢问出来。 　　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昆茵抿了抿嘴，畏怯地回道：“你好，爸爸……” 　　在冰冷昏暗的灰雾空间中，她下意识地往身边那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 第124章 末日警告 　　在得到了昆茵的回复后，克莱恩转而用「愚者」的身体轻轻颔首道：“开始吧。” 　　「星星」伦纳德环顾了一圈，见其余成员都保持着沉默，试探着开口道： 　　“根据目前搜集到的情报显示，之前确实发生了一场神战。其中，可以肯定的是，出现于贝克兰德高空的有「黑夜女神」、「战神」和「大地母神」。至于结果，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你们对此有什么想法？” 　　昆茵安静地坐着，把青色的小脑袋藏在奎恩的辫子间，偷偷打量着塔罗会众人。 　　不需要任何言语，仅仅只是灵体上的接触，昆茵便能感受到自己与奎恩之间血脉的联系，宛如真正的母女一般，她们之间似乎有了许多年的亲情，毫无隔阂。 　　弗兰克用残缺的灵拼接在一起，造就了昆茵的灵魂。因此她天生便懂得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比如七神、王国、各个大陆…… 　　在她看来，这些面容模糊的人们似乎在讲故事，就和梅丽莎姑妈在熄灯前为自己读的那些故事一样…… 　　「隐者」嘉德丽雅同样疑惑地说道：“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结果，「大地母神」、「战神」这对母子联手，竟然都被「黑夜女神」击败……” 　　不约而同的，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了与「大地母神教会」有着密切关联的「皇后」。 　　昆茵脖子一缩，把自己藏到了奎恩怀里。 　　哎呀……好可爱……奎恩感到她被堕落母神伤透了的灵魂似乎得到了治愈，她rua了把昆茵的小脑袋，面带微笑道： 　　“我能够告诉你们原因，不过，你们得在「愚者」面前承诺，不会将我接下来所说的泄露出……昆茵，不要捏妈妈的脸……” 　　妈妈的脸……软软的…… 　　昆茵仰起小脸，灰雾缭绕间，她隐约能够看到奎恩光洁匀称的下巴，以及细嫩柔软的面庞。 　　由于奎恩庞大的亲和力，昆茵忍不住伸出爪子，吧唧一下揉了上去。 　　这时，长桌的末尾处，面容阴沉的「世界」嘶哑地开口道：“昆茵。” 　　唰！ 　　昆茵身子一颤，小手飞快缩了回去。 　　塔罗会众人们只当看不见，在「愚者」见证下做出承诺后，他们又看向了「皇后」。 　　奎恩点了点头，说道：“「大地母神」不是巨人王后欧弥贝拉，而是原本的「血族始祖」，莉莉丝。” 　　“真正的巨人王后早已死去，祂的尸体就在白银城。” 　　这个消息就如同一枚炸弹，落在了塔罗会其余成员的心灵中，掀起了足以摧毁理智的狂风巨浪。 　　一时之间，「倒吊人」阿尔杰、「正义」奥黛丽等人都无法成言，就像遭遇了雷劈，各自麻痹在了位置上，如同一尊尊石制雕像。 　　过了好一阵，「月亮」埃姆林忽然发现了什么，问道：“等等，「皇后」小姐，为什么说莉莉丝是「原本的」「血族始祖」？” 　　“啊，因为现在的「血族始祖」是我。” 　　指尖轻绕着银白的发丝，奎恩含笑看向了「月亮」埃姆林。 　　埃姆林发出了一连串疑惑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不可置信，一次比一次更怀疑人生。 　　埃姆林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定向爆破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怎么也填不上，磅礴的疑问涌了出来。 　　“什，什么意思？” 　　他呆滞的问道。 　　“这是因为，大地母神把「血族始祖」的身份交给了我啊……” 　　奎恩轻笑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后裔」，用恶趣味的口吻说道。 　　莉莉丝将「血族始祖」的身份转移给奎恩，也有为奎恩提供更多「锚」的意图，以便她在与「堕落母神」的交锋中，能保持更久的清醒，能够坚持到祂口中神秘的「帮手」到来。 　　“我，这……你……「始祖」大人……” 　　「始祖」也能换人？埃姆林一脸懵逼地靠住椅背，大脑抽痛，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星星」伦纳德先是错愕，接着若有所思地低语道：“前几天开始，黑夜教会不再宣传「绯红之主」这个称号，并且将画红月的祈祷手势改名为点繁星……” 　　“「黑夜女神」用「月亮」领域的权柄做了一次交换？”「隐者」嘉德丽雅说出了徘徊于大家心中的结论。 　　“以后，你们向我祈求帮助时，要加上「绯红之主」这个称谓了哦。”奎恩微笑提醒道。 　　「绯红之主」……这是接近神明的称谓，这就是「天使之王」……「倒吊人」阿尔杰下意识看向了座首处的「愚者」，「塔罗会」真的能够容得下一尊「天使之王」吗？ 　　阿尔杰即使早已对「愚者」神明级的位格不再有任何怀疑。 　　但是，祂毕竟没有恢复完全，以「皇后」的层次，二者恐怕是平起平坐的才对…… 　　如果克莱恩能够听到阿尔杰的心声，他一定会回答：“很抱歉，「塔罗会」做不到，但是我可以。” 　　在奎恩怀里的昆茵愣住了，她听到了故事书上没有的词汇，她蹭了蹭奎恩，小声地问道：“妈妈，什么是「绯红之主」啊？” 　　奎恩想了想，用昆茵能听懂的话语解释道：“就是管天上那个红月亮的人。” 　　“那，妈妈就是「绯红之主」吗？” 　　昆茵眼前一亮，好奇又兴奋地问道。 　　“是啊，只要我想，天上的月亮都能落到你的口袋里哦……” 　　好，好浪漫啊……听着「皇后」与她女儿的交谈，「正义」奥黛丽愣住了，回想起了她童年时的奇异想象。 　　忽然，昆茵低下了脑袋，含糊地嘟囔道：“我更想让月亮砸在爸爸的脑袋上……” 　　“嗯？” 　　克莱恩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嚯哟，这孩子，简直和我一样孝口常开……奎恩保持着笑容，当做没听见，轻轻捏了捏昆茵的脸蛋。 　　几秒后，「倒吊人」阿尔杰打破了这种状态，沉稳说道：“我们之中绝大部分成员都已经是半神，提升的周期变得很长，且有着自己的势力，对非凡特性、魔药配方和封印物的需求可能得几年才有一次，聚会的重心也许得转往情报的交流和隐秘的合作上。” 　　要说情报和合作，我现在也不需要了，和「堕落母神」的争斗无休无止，我也很难帮到这些孩子…… 　　听到阿尔杰的话语，奎恩心中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搓了把昆茵的小脸。 　　「正义」奥黛丽、「隐者」嘉德丽雅和「星星」伦纳德等人纷纷点头，赞同「倒吊人」先生的话语。 　　这时，「愚者」克莱恩环顾一圈，轻笑着说道：“随着神弃之地相关事情的结束，我的状态恢复了不少，你们可以从我这里换取更高层次的事物了。” 　　“那些高层次的事物包括：“「海神」的身份、位格和实力。还有「律令法师」的魔药配方等。” 　　好高级哦……奎恩挠了挠屁股，继续rua她的昆茵。 　　阿尔杰悄然吸了口气，谦卑地对青铜长桌最上首道：“尊敬的「愚者」先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取这些事物？” 　　「愚者」克莱恩就等着「倒吊人」提问，含笑说道：“我给予的一些任务，以及，时常的祈祷，虔诚的许愿。” 　　不等「倒吊人」阿尔杰再次开口，「愚者」克莱恩语气舒缓地继续说道： 　　“你现在的任务是配合「海神」信徒，安置好离开神弃之地的人们。”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倒吊人」阿尔杰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见没有人再说话，「正义」奥黛丽犹豫了下，张了张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个问题。” 　　“如果你知道一件事情，它的结果与你息息相关，却只在于某个存在的心情或者安排，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似乎只是奥黛丽心中茫的某种表现，却刺中了奎恩的心。作为一个从出生到现在，几乎全部的人生都受到其他人安排的人，在这个问题上，她很有发言权。 　　她抿了抿嘴，有些复杂地说道：“去接受。” 　　听到了「皇后」的答案，「倒吊人」等人纷纷投来了讶异的视线。 　　在他们心目中，「皇后」作为塔罗会的最强大的成员，名副其实的「天使之王」，这样无力的答案，似乎并不符合她强大的形象。 　　然而，这是奎恩直面了诸多神明的筹划计谋之后，得出的唯一的答案。 　　所谓「提升自己，战胜困难」，在真正的困难面前，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这样想着，她近乎痉挛地将昆茵紧紧搂在怀里。仿佛孩子里蕴含着她全部的生命似的。 　　我接受祂们的安排，但我的孩子……不，我不允许…… 　　“妈妈？” 　　昆茵有些困惑地摸了摸奎恩的脸颊，一瞬间，奎恩眼中的阴冷如潮水般退却。 　　她没有说话，轻轻在昆茵的额头落下一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妈妈不回答，但是她似乎很伤心……昆茵没有再问问题，心中懵懂。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同样抱紧了奎恩。 　　忽然又陷入沉默的气氛中，众人皆生起了一股悲哀的气息。 　　这个时候，「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环顾一圈，说道：“各位，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末日还有十几年就将来临，每个人都有可能毁灭，包括神明。” 　　“……”昆茵感到奎恩的怀抱更紧了一点。 第125章 下次一定 　　“昆茵，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莫雷蒂家，周末的晚餐时间，班森叉起一块鸡肉放进盘里，一边向洁净的餐桌前的昆茵问道。 　　在克莱恩的暗中帮助下，昆茵的监护人很快变成了莫雷蒂兄妹，并入学了某个收费较高但教学质量优秀的私立寄宿学校，就是名字有些奇怪，叫做「污秽之血」学院。 　　距离收养这个突然出现的侄女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尽管时间不长，但是班森和梅丽莎已经接受了这个乖巧又可爱的孩子，也接受了他们的好弟弟，好哥哥，曾在高中的年纪便偷尝禁果，还将孩子抛给女方的「事实」。 　　昆茵愣了愣，一个月不到的人生，让她有些难以评判环境的优劣，只能迟疑地说：“很好。” 　　“……”在她旁边，梅丽莎默默吞下一口青椒，心中有些忧虑。 　　这孩子……两年之间，就失去了父亲和母亲，恐怕无论在怎样的环境里，对她而言，都不能再糟糕了吧……如果她在学校里被欺负了，而害怕和我们说，该怎么办呢…… 　　然而，此时的昆茵的想法是：“为什么那里的老师们，总是叫我「王女陛下」和「神女大人」呢？” 　　实际上，她还是很喜欢学院里那些白天喜欢打伞，夜里喜欢跑医院的老师们的，尤其是学院的校长塞巴斯蒂安？布兰度。 　　她一直觉得，塞巴斯蒂安校长身上隐隐有着奎恩的气息。 　　特别是在她撞见校长偷偷祈祷的时候，就仿佛母亲降临了一般，身上还有血红血红的光芒散发出来。 　　“……” 　　“班森叔叔，梅丽莎姑妈，我吃完了。” 　　昆茵礼貌地说道，随后她拿起碗碟，放到了水槽旁，清洗起来。 　　淅沥沥的水声中，在昆茵背后，班森和梅丽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他们又看了眼桌上几乎没被昆茵动过的饭餐，心中都生出了一个问号： 　　这孩子……吃的是不是有点少？ 　　昆茵清洗完餐具后，噔噔噔跑上楼梯，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哼哼哼……” 　　即使只吃了半磅面包，但昆茵完全不觉得饥饿。她发现，只要她觉得肚子里有些空时，只要多呼吸几下，再多喝几口水，身体上的疲乏便很快就消失了。 　　房间内，昆茵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的那一轮红月。 　　此时，云雾散尽，天空中的红月尽情展现着自己的光耀，绯红的月光覆盖了半个星球，宛如神明的眼睛扫射大地。 　　望着红月，昆茵回想起在那片灰雾中听到的内容，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有些磕绊地念诵道：“生命与自然的眷者……” 　　请让我看一看妈妈吧…… 　　“源自星空的堕落……” 　　请让我看一看妈妈…… 　　“四季鲜花的主人……” 　　妈妈…… 　　普利兹港，某条正在重建的街道上。 　　佛尔思正走在街道上，寻找老师所在的仓库，忽然，她的灵感有所触动。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天上高悬的红月，然后，她张大了嘴巴。 　　嗡！ 　　仿佛只是看花了眼，佛尔斯似乎看到，有一刹那，绯红的月光凝聚成了一道极狭极窄的光线，投射向了这颗星球的某个地方。 　　同时，失去了月光照耀的半个星球，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佛尔斯反应过来，绯红的月光又重新绽放，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静静照耀着大地。 　　看到了佛尔斯呆滞望天的样子，几名路人莫名也抬起头，却只看到了如常的红月。 　　再看了眼佛尔斯呆呆傻傻的模样，路人们下意识绕开了她。 　　“只要我想，天上的月亮都能落到你的口袋里……” 　　塔罗会上，「皇后」对女儿说的话忽然回响在佛尔斯耳边，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她的身体不禁轻轻战栗起来。 　　“「皇后」小姐可真是……宠孩子啊……” 　　…… 　　绯红的月光洒进房间，编织成了一个极端美丽的虚幻人影。 　　“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 　　昆茵欣喜起身，想要扑进那个纯白身影的怀里。 　　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那个人影，触碰到的只是微冷的墙面。 　　奎恩弯下腰，有些无奈地在昆茵的耳边说道：“以后，不要再随便念妈妈的尊名了哦，会被污染的。” 　　若不是奎恩早有准备，提前来到「源堡」，用克莱恩的「阿罗德斯之镜」看到了昆茵向她祈祷的情景，主动提前响应，恐怕「堕落母神」就要顶替她，借助祈祷的契机，对昆茵施加污染了。 　　妈妈的声音，原来也这么好听…… 　　昆茵转过身来，不管不顾地想要触碰奎恩的虚幻投影：“妈妈，我好想你！” 　　奎恩轻笑着将月光凝结在指尖，轻轻弹了下昆茵的小脑袋：“傻孩子……干嘛不去找爸爸，让他把你拉到灰雾上，不是一样能见到妈妈吗？” 　　昆茵愣了一下，随后，赌气似的别过了脑袋：“我……那个……爸爸的尊名太难听了，我不想念！” 　　“哈哈哈！” 　　奎恩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连带着昆茵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突然地，奎恩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说道：“昆茵，要听爸爸的话，妈妈现在在出差，只有他才能真正保护你。” 　　“可是……”昆茵眨了眨眼，撒娇般说道，“我只觉得，在妈妈身边最舒服……” 　　“不管是弗兰克叔叔，还是格尔曼爸爸，都没有妈妈好……” 　　作为以奎恩的身体组织制造出的人类，昆茵对着奎恩有无与伦比的亲近感，而比起只相当于「接生婆」的弗兰克，以及几乎没有关系的克莱恩，昆茵对他们的亲近感自然远不如奎恩了。 　　“不能这么说，昆茵。”奎恩细柳般的眉毛微微竖起，说道，“爸爸就是爸爸，不能和妈妈比谁好谁坏。” 　　此时，昆茵勾起了嘴角，似是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道：“可是，你们都没有结婚……我怎么能把他当爸爸呢？” 　　“啊？” 　　奎恩愣住了。 　　昆茵见状，连忙乘胜追击道：“妈妈，要是你和格尔曼叔叔真正结婚了，也许，我就能把他当做爸爸了！” 　　“这，这这这……” 　　绯红月光组成的人影似乎慌乱了起来，脸庞似乎染上了更深的粉红色。 　　奎恩不知如何回答女儿杀伤力巨大的问题，只能尴尬的说道：“再，再过几年吧……” 　　“唔……”昆茵面上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失落。 　　好可惜……只差一点，就能把妈妈骗去和爸爸结婚了……昆茵撅起嘴，内心有些挫败感。 　　“对了！” 　　忽然，奎恩想起来，自己此次前来，还有另一个任务：“昆茵……妈妈问你，以后，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啊……” 　　昆茵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克莱恩和奎恩为她未来选择的非凡道路。 　　“唔……”昆茵微微一愣，想了想，说道：“我想当爸爸妈妈婚礼上的花童！” 　　咱能别提婚礼了吗！这瓜娃子！奎恩的面庞又红了一点，她伸出两手，捏住了昆茵的脸蛋：“妈妈是认真的哦……” 　　“呜……”昆茵闭上眼睛，小脑瓜中飞快闪过自己见过的从事各行各业的叔叔阿姨们。 　　种菜的弗兰克叔叔……开船的嘉德丽雅阿姨……造机器的梅丽莎姑妈……脱发的班森叔叔……管月亮的妈妈……天天在外面玩的爸爸…… 　　天天在外面玩……冒险…… 　　忽然间，「最疯狂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闯进了昆茵的脑海。 　　“冒险家！”昆茵的眼睛亮晶晶的，“昆茵想当冒险家！” 　　当了冒险家，就能像爸爸一样，每天在外面玩，还能找到一个不聪明但超漂亮的老婆，把她骗回家…… 　　“啊，这……” 　　奎恩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似乎受了很大打击。 　　她强撑起笑容，有些颤抖地问道：“主教呢？昆茵想当大主教吗？很好玩的哦……” 　　“不想！” 　　昆茵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当了大主教，就要被别人骗回家了……这是昆茵观察妈妈几分钟后就得出的结论。 　　“好，好吧……”奎恩心情沉痛地摸了摸昆茵的小脑袋，“那，妈妈走啦……” 　　昆茵点了点头，灿烂笑道：“嗯，记得早点和爸爸结婚！” 　　咻！ 　　纯白的人影崩散成一地绯红的月光，仓皇地逃走了。 　　“……”门外，梅丽莎静静站立着，不着痕迹地抹了下眼眶，班森则沉重地叹了口气。 　　“可怜的孩子……” 　　梅丽莎悲伤地说道。 　　“嗯……” 　　班森点了点头，二人似乎并没有听到房间内奎恩的声音。 　　…… 　　与此同时，某座神秘岛屿上。 　　「神秘女王」，罗塞尔大帝的长女，贝尔纳黛静静站立在陵寝中，凝视着前方。 　　这「黑皇帝」陵寝的内部空空荡荡。除了深黑的墙壁和中央的高台，什么都没有。 　　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张给巨人准备般的座椅，它整体仿佛铁制，表面铭刻有繁复而扭曲的奇异花纹，靠背顶端则往上延伸出了皇冠的形状。 　　此时，这张沉重巨大的座椅上，并没有任何身影存在，似乎正等待着它的皇帝归来。 　　灰雾之上，克莱恩正静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咻！ 　　这时，奎恩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旁，表情看起来充满愤怒与不甘。 　　“怎么样？” 　　克莱恩微微转头，看向奎恩，询问道和女儿交谈的结果。 　　“……”奎恩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愤愤道：“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的主教不当，她非得要和你一样，当什么冒险家！？” 　　“哼哼……”克莱恩轻笑一声，转回了头：“所以，你想让她当冒险家吗？” 　　“呜……”她闭了闭眼睛，不甘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看好她！” 　　“好的。”克莱恩得意地说道，接着，他把奎恩拉到了身边，指了指下方「黑皇帝」陵寝中的贝尔纳黛：“你看，这就是黄涛修建的陵寝之一。” 　　“接下来，我们也许就能碰上这位老乡，这位「前辈」了……” 第126章 拯救大帝黄涛 　　黑色陵寝中，贝尔纳黛刚打算试探着迈步，靠近那座高台，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了，就像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在了原地。 　　灰雾之上，奎恩坐在克莱恩身旁，看着下方的情形，眉头一皱道：“「堕落母神」的气息……黄贝贝有危险了。” 　　神特么黄贝贝，人家叫贝尔纳黛…… 　　克莱恩默默吐槽，嘴上说道：“放心，她会有办法的。” 　　“要我说，就直接把咱俩的投影丢下去，还省的她这样折腾。” 　　奎恩看着下方正与「新生」的身体做对抗的贝尔纳黛，有些心疼这个老乡的女儿。 　　二人交谈之时，贝尔纳黛已然戴上了一张苍白的面具，身体上躁动的异变被面具中的阴冷所压制，暂时得到了存活的时间。 　　接着，她蔚蓝的眼眸又一次变得幽深，失去了焦距，似乎在进行一次预言。 　　这时，在克莱恩和奎恩的眼中，一个漆黑的影子蓦然显现在了双眼失去焦距的贝尔纳黛面前！ 　　与她相距不过一个拳头！ 　　此刻，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堕落母神」的奎恩一眼就看穿了堕落疯狂外壳下，漆黑影子的真面目：“这就是罗塞尔？古斯塔夫，也就是我们的前辈，黄涛。” 　　她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你能帮助他摆脱这样的状态吗？” 　　克莱恩捏了捏手中的「星之杖」，侧头向奎恩问道。 　　奎恩点点头道：“如果罗塞尔他能使用「黑皇帝」的「扭曲」，那我就可以短暂借用到「堕落母神」旧日级别的位格。” 　　“根据「非凡特性聚合定律」，我应该可以将黄涛，和这座岛屿之上的污染全部吸引到，让他们摆脱疯狂。”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听到奎恩的答复，克莱恩轻轻吐出一口气，靠在了高背椅上，重新将视线投向下方。 　　而此刻，贝尔纳黛也发现了面前的黑影，吓得她抬手就投出了一发「朗基努斯之枪」，与黑影缠斗起来。 　　漆黑的影子似乎行动多有滞涩。但是每每都能轻易破除贝尔纳黛的行动，一步步将她往死线上逼着，似乎完全忘记了，面前的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克莱恩紧握「星之杖」，时而模拟出能力，帮助贝尔纳黛逃出险境。 　　但是，「影子」终于抓住了时机，抬起手，穿越了十几米的空间，扭曲了距离的概念，直接扼住了贝尔纳黛的喉咙。同时，「影子」的身体也缓缓化作液滴，侵蚀向她的身体。 　　在命悬一线的时刻，贝尔纳黛忽然有所感应，抓住了思维清醒的最后时刻，微张嘴巴，用字正腔圆的口音念出了一个中文词语：“故乡……” 　　…… 　　“故乡……” 　　灰雾之上，听到贝尔纳黛口中吐出的话语，二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开始吧。” 　　没等多久，克莱恩直起身子，掏出一块阴影般的「帷幕」，丢向了属于「贝尔纳黛」的红色星辰。 　　与此同时，他还掏出了一条纸人，纸人上面刻画着鲜花与果实簇拥着的女人，散发出与奎恩一致的气息，克莱恩将其一并丢向了「贝尔纳黛」的星辰中。 　　奎恩眼帘微垂，将意识投向现实。 　　…… 　　那黑色的身影僵硬于那里，松开了捏住贝尔纳黛脖子的手掌，似乎正用根本不存在的眼睛凝望这位「神秘女王」。 　　一道干涩的，沙哑的声音随即回荡在了被隐藏起来的空间内：“故乡……” 　　我……我不能……让她继续呆在这里……罗塞尔的意识因为心中强烈的执念而被唤起，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随后，他艰难地抬起阴影般的右臂，捏了下自己的额头。 　　他身上血红裂缝产生的频率顿时降低到了极点。 　　但之前已存在的「眼睛」们竟开始了眨动，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过，这并没有给周围带来不好的影响，似乎只是一种单纯的秩序变化——一直有血红裂缝「新生」的趋势被扭曲到了原本的那些逐渐活跃。 　　这位大帝抓住机会，略微挺直了身体，望着贝尔纳黛，颇为艰难地喊道：“封印我！” 　　封印……「神秘女王」贝尔纳黛无声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蔚蓝的眼眸飞快变得湿润，蒙上了淡淡的雾气。 　　哪怕她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哪怕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这一刻依旧无法遏制内心情绪的变化。 　　不过，她没有询问原因，也没有犹豫不定，只是稍有挣扎，就坚定地，毫不动摇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将它按在了那张苍白的金属面具上—— 　　咻……啪！ 　　“等一下！” 　　忽然，黯淡的陵寝中，一道纸人不知从何处掉落下来，随着一道阴影闪过，纸人凝结成了一道美丽到不真实的女性身影。 　　那个由纸人变成的苍白女孩冲罗塞尔用纯正的中文普通话喊道：“黄涛！混淆我和污染源的概念！” 　　叫，叫我吗？ 　　耳边传来了不知多少年未曾听过的熟悉语言，罗塞尔精神一振，回想到了污染自己，使他晚年走向疯狂的那个「污染源」—— 　　「堕落母神」！ 　　没有疑问，也没有犹豫，他向奎恩伸出了手，指尖轻捻，艰难地将某种虚幻的概念「混淆」在了一起。 　　轰！ 　　骤然间，在黯淡幽深的陵寝中，无穷无尽的绯红月光绽放开来，宛如一轮红月坠落到了地面。 　　这轮红月是如此耀眼，恍然间，罗塞尔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穿透了，那个未知的，堕落的，不可抵御的伟大身影似乎重新降临在他的面前。 　　轰隆隆的崩碎声中，整座原始岛屿似乎有了某种变化。 　　贝尔纳黛震撼地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冰冷邪异的触感正在飞快消散，她不禁惊讶出声道：“这，这里的污染在减弱……” 　　话音未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饱含希冀地看向了罗塞尔的方向。 　　“嗬……啊啊啊！” 　　此刻，这位未完全复生的序列0「黑皇帝」正痛苦地跪伏在地面，漆黑的体表有无数道幽深的缝隙裂开，在缝隙下，有血红的光芒绽放开来，宛如身体下也藏着一轮红月，模样凄惨。 　　然而，此刻，还有一个人比他叫得更惨。 　　“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 　　在奎恩的感官中，她的躯体似乎变得无穷大，大到能够囊括这一整颗蓝色的星球，她似乎变成了「堕落母神」的本体。 　　但是，她原本的身体又是这样渺小。于是，当奎恩与「堕落母神」的概念重合时，无处不在的撕裂感传遍了她的身体。 　　“呜啊啊啊……身体……要坏掉了……” 　　同时，整片原始岛屿上，常年淤积的阴沉乌云似乎骤然散去，在源自「堕落母神」旧日级别的吸引力下，来自星空的污染源源不断地，灌注进了奎恩娇小的躯体中。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罗塞尔大帝体内的「红月」似乎有所缩减，磅礴的污染正一点点被拔除！ 　　与此同时，他终于找回了更多的理智，滞涩地对奎恩说道：“大……大妹子……你叫得……可真够惨的啊……” 　　随着他体内的「红月」光芒减弱，相应的，奎恩的身体内，另一轮「红月」正吸收着大帝和岛屿上的污染，愈来愈膨胀。 　　在肿胀到几乎挤满陵寝，但仍充满异样魅力的身体崩溃之前，奎恩颤抖地伸出了一根充满倔强的中指：“老娘……日你妹……” 　　“啊啊啊！！”×2…… 　　灰雾之上，克莱恩无奈地捂住了脸。 　　这两人，竟然还有空耍宝……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轻轻叩了下高背椅的扶手，放大了奎恩成功吸收污染的「概率」。 　　…… 　　等到岛屿上的阴冷完全散尽，罗塞尔的身体也不再有一丝的绯红光芒散发后，奎恩的投影躯体已然胀大到几乎撑破陵寝的地步。 　　卧槽！这最后一个陵寝没了，我就要凉了！ 　　找回理智的罗塞尔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了另一个危机。 　　他连忙冲着奎恩，用中文大声说道：“大妹子！污染已经全没了！快收了神通吧！” 　　奎恩艰难出声说道：“噢……” 　　嘭！ 　　随后，她的躯体骤然崩散开来，化作了一地飘飞的纸屑。 　　然而，被包容到历史影像之内的污染也失去了束缚，马上就要重新散播开来。 　　罗塞尔牙酸地抽了抽嘴角，立刻伸出手，将污染所在的「空间」给「扭曲」成了一团，单独分割开来。 　　“这女娃子，怎么顾头不顾腚的……” 　　…… 　　灰雾之上，奎恩雀跃着扑进了克莱恩怀里：“克莱恩，咱成功啦！他妈的，可疼死老娘了……” 　　克莱恩微笑抚摸着她柔顺的银白长发，说道：“辛苦了。” 　　“唔……” 　　他抱起脱力的奎恩，站了起来，看向下方的现实世界：“现在……就让我们下去见一见我们的老前辈，「罗塞尔大帝」吧。” 　　这时，奎恩忽然想起了什么，微笑说道：“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 　　“嘿嘿嘿……”×2 第127章 魔女的滋味…… 　　深黑的陵寝中，身体化为阴影的罗塞尔？古斯塔夫大帝看着自己的女儿贝尔纳黛，有些尴尬，有些激动，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爸爸！” 　　看着父亲的状态已经完全稳定，体内红月般的可怕污染也已消失，贝尔纳黛再难按捺激动，扑到了他的怀里，一如百年前那般。 　　百年的寻找，贝尔纳黛本以为希望已经渺茫，可没想到，结局竟是这样的美好，宛如爸爸所编出的那些童话故事一般。 　　啊……几百年过去了，贝贝和我还是那样亲……罗塞尔又是唏嘘又是幸福地把手放在了女儿的背上。 　　忽然，他猛然后退了一步，脱离了女儿的拥抱。 　　贝尔纳黛愣住了，她有些疑惑又有些害怕地问道：“爸爸？” 　　她莫名感到，自己的父亲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又……愤怒？ 　　罗塞尔被秩序阴影覆盖的面庞上，显现出了明显的不满：“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谁教你的？” 　　贝尔纳黛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道：“我，这个……” 　　某种意义上，是您教我的……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拉住了罗塞尔的手，轻轻摇晃道：“爸爸……” 　　“呃！” 　　这一声撒娇，仿佛将罗塞尔带到了百年前。 　　这孩子……他的面庞微微抽动，看着自己最疼爱的长女，过了几秒，他叹了口气：“罢了。” 　　正当贝尔纳黛还想更进一步，重温父女间温情的时候，罗塞尔大帝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有些惊慌地对她说道：“贝尔纳黛，你先离开一下，爸爸要见个朋友。” 　　“好，爸爸……” 　　朋友……贝尔纳黛微笑地眨了眨眼，心中已经想到了，刚才那个突兀出现，吸收掉全部污染的美丽人影。 　　她一步一回头地慢慢走出了黝黑的陵寝，而在陵寝外的岛屿上，一群熟悉的令她意想不到的人影闯入了眼帘： 　　“格林叔叔，威廉叔叔，珀利叔叔，爱德华兹叔叔，班杰明叔叔，你们活过来了？！” 　　如上岛时一样，他们仍然穿着风格奢华的罗塞尔时期的衣物。 　　但脸庞不再如干尸般青白干瘪，而是呈现与活人无异的模样。 　　这时，贝尔纳黛曾经的马术老师，百年前名传大陆的骑士爱德华兹望了望她身后的陵寝，有些急迫地问道：“公主陛下，陛下他也复活了吗？” 　　再次与贝尔纳黛交谈时，爱德华兹似乎已脱离了浑浑噩噩的游魂般的状态，完全恢复了理智与清醒。 　　在他身后，格林、威廉等人同样如此，只是眼中还含着一点迷惘和疑惑。 　　但此刻，他们都同样热切地看向那座漆黑的陵寝，期待着罗塞尔大帝的复生。 　　贝尔纳黛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完全复活，但是污染已经被祛除。” 　　“爸爸的朋友帮助了他，这座岛屿的污染也是被她拔除的，你们的复活应该也与她有关。” 　　顿了一下，她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父亲的老部下，也是他的老朋友们，面带微笑地问道：“爱德华兹叔叔，你们重新苏醒之后，想要去哪里呢？” 　　“这个……” 　　一时间，爱德华兹和格林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过了一会，班杰明？亚伯拉罕轻咳一声，低沉道：“陛下的事业还未完成，我们自然要是要陪着他，继续将路走下去。” 　　“当然，这要等陛下重新回归才能再作商议。” 　　…… 　　原始岛屿中部，「黑皇帝」陵寝内 　　送走了贝尔纳黛的罗塞尔抬起头，望向了无穷高处。 　　“走吧。” 　　克莱恩摄来两张纸人，「啪」地抖了一下，将其丢入了下方由虚幻神秘符号组成的半透明漩涡。 　　他与奎恩一同闭上了眼睛，将思绪投入现实。 　　纸人飘入下方的漩涡后，落在了被绯红月华照亮的陵寝中，于罗塞尔大帝的前方，变成了两个人类： 　　一个人类黑发棕瞳，与格尔曼·斯帕罗有几分相像。但轮廓不够刚硬，线条不够深刻，气质不够冷峻，五官也存在一定的区别，下巴和肚子上还多了点社会催生的少量肥肉，正是克莱恩原本的周明瑞形象，正是那个挂在「源堡」内部，和罗塞尔·黄涛·古斯塔夫做了几千年「室友」的周明瑞。 　　另一个人类的身形略显模糊，在缓慢的扭曲与挣扎中，试图凝聚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模样。 　　但是，经过了艰难的回忆后，奎恩还是化为了现在的「血族始祖」莉莉丝的模样。 　　看着他们二人的出现，罗塞尔轻轻挑了下眉毛，按住扶手，身体略微前倾道：“你们来了。” 　　“我来了。”克莱恩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奎恩还在抓耳挠腮。 　　“你不该来的。”罗塞尔微笑地说道。 　　“我已经来了。”克莱恩很自然地接下了这个梗。 　　他们在玩的是啥梗啊，我不记得了！ 　　奎恩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磕磕巴巴道：“我……我……” 　　“哈哈……”罗塞尔大帝轻笑一声，给了奎恩一个更简单的暗号：“天王盖地虎。” 　　这个我记得！奎恩眼前一亮，自信答道：“宝塔镇……河妖！” 　　罗塞尔彻底确定了他们的来历，一边让坐姿恢复正常，一边低笑了一声道： 　　“本来打算问问你们是哪里人的，看需不需要做地域歧视。但想了想，又没这个必要，都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没有了故乡的可怜虫。” 　　奎恩揉了揉鼻子，没有做声。 　　罗塞尔继续问道：“知道末日的真相了吗？” 　　“知道了。” 　　两人一齐点头。 　　罗塞尔继续问道：“知道这里就是地球了吗？” 　　“知道……” 　　等等！ 　　克莱恩正想继续应答，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了奎恩。 　　此刻，她嘴唇微张，目光凝滞，似乎被罗塞尔问题下隐藏的事实惊呆了。 　　奎恩还不知道这里就是地球！ 　　“这……” 　　罗塞尔也看到了奎恩的状态，有些惊讶，又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 　　在克莱恩紧张的视线中，奎恩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没有出现失控的症状。 　　“其实……我在晋升半神时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确认……” 　　奎恩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紧紧抿住了嘴唇。 　　看着下方，罗塞尔沉重地叹了口气，自述道：“我直到前往月亮之上，从高处看见了这个星球的真实模样，才敢最终确认。” 　　克莱恩点点头，也跟着说道：“我是探寻到「神弃之地」的切尔诺贝利遗迹才确认的。” 　　奎恩扯起嘴角，苦涩笑道：“靠……原来，我是最晚知道的那个……” 　　“不说这个了。”罗塞尔生硬地扯开了话题，转而对奎恩说道：“大妹子……” 　　“我叫奎恩？弗里。”奎恩按捺住了心中翻滚的思绪，抬起头看向罗塞尔说道：“污染你的外神叫「堕落母神」，祂有着「原始月亮」的马甲，是外神顶点的存在，「三支柱」之一。” 　　罗塞尔脸上隐约呈现出来的五官顿时微有变化。 　　他沉默了几秒道：“我知道「原始月亮」，但不清楚祂的真实尊名是「堕落母神」。” 　　“现在想一想，我能发现「门」先生在求助，也许不是偶然……” 　　一旁，克莱恩叹了口气：“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 　　“是啊。”罗塞尔似乎很欣慰自己犯下的是几乎所有人都会犯的错。 　　他随即说道：“那个古老隐秘的组织里，也几乎不提旧日、外神们的事情。” 　　这时，罗塞尔停顿了一下道：“你们应该看过我的日记，清楚那古老隐秘的组织是一个代指。” 　　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奎恩，克莱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它指的是哪个组织，没想到你有了序列0的位格还不敢提祂组织的名称。” 　　“我总觉得祂不简单，对外神可能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了解。所以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毕竟我现在不算完整的序列0真神。” 　　罗塞尔简单说了一句后，他隐约可见的眉头突然皱起，“你们看过我多少日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奎恩闪电般地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在她心理憋了几十年的那句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 　　克莱恩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 　　“卧槽！” 　　罗塞尔抬起手，悔恨地捂住了脸：“他妈的！我就该把那页日记毁灭掉！” 　　啊啊啊！ 　　即使成为了「黑皇帝」，神性逐渐侵占了人性，罗塞尔此时还是难以抑制骂娘的冲动。 　　然而，这还没完，从奎恩的口中，一句又一句烂熟于心的日记内容蹦了出来：“他是幸运的，他遇见了我——这个时代的主角！” 　　“我就算离家出走，就算从此自力更生，受尽打压，也要反抗这桩包办婚姻——她的个性，她的气质，都是我喜欢的那型，我开始期待我们的婚姻了！” 　　“为什么我的孩子都这么蠢……” 　　“啊啊啊！不要说了！” 　　漆黑的阴影身体几乎沸腾了起来，罗塞尔崩溃地抱住了脑袋，不顾一切地使用了「混淆」，将奎恩脑中的日记内容给蒙蔽掉，意图逃避这一长串黑历史。 　　“哈哈哈！！” 　　克莱恩再也忍不住，笑得腰都弯了下来，体表一条条灵之虫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 　　“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贝尔纳黛奇怪地看向陵寝内部，不解地问道。 　　陵寝处忽然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一个如银铃般悦耳，一个是普通的男人声音。 　　同时，还有罗塞尔大帝饱含绝望，羞耻，自暴自弃的哭喊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哈哈哈！” 　　头发已经花白的爱德华兹望向陵寝的方向，神色古怪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 　　“他们似乎挺开心的。” 第128章 过度娱乐有害健康 　　“呃咳咳咳……呃哈……啊哈哈……” 　　黯淡的陵寝中，一个洁白的身穿长袍的美丽身影摊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证明自己没有笑到窒息。 　　“呕咳……咳咳咳……” 　　克莱恩嗓子发疼，全身无力，勉强支撑着漆黑的墙柱，不让自己倒下，时不时想到了什么，「哈哈」笑出声来。 　　“……”罗塞尔大帝无悲无喜地看着下方的二人，一言不发，似乎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 　　过了很久，这尊序列0的「黑皇帝」才缓缓地，发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亵渎神明吧？嗯？” 　　“！”奎恩猛然惊觉，一下从地上弹起，慌里慌张地躲到了克莱恩身后。 　　“老哥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克莱恩当即举起双手道歉。 　　“嗯，错了！”奎恩连连点头。 　　“呼……”罗塞尔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这辈子所有的黑料，几乎全都被奎恩和克莱恩你一言我一语地揭完了，现在他连去死的冲动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股深深的疲惫。 　　“罢了……”罗塞尔深深叹出一口气，转而用闲聊般的语气问道：“你们是什么途径的非凡者？” 　　“「占卜家」。”克莱恩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是……序列二「荒芜主母」转的「美神」。”奎恩挠了挠脸，说道。 　　“「荒芜主母」？「美神」？”罗塞尔微微一愣，表情随即变得古怪：“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问你在「荒芜主母」之前的性别是……” 　　奎恩的脸唰的黑了下来。 　　没等她答话，克莱恩就抢答道：“男的，不过和女的也差不了多少。” 　　“克莱恩！你什么意思？！”奎恩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拳。 　　“嘶……”罗塞尔下意识地上身后仰，表情更加古怪地问道：“那你们……” 　　“只是朋友！” 　　克莱恩和奎恩异口同声地答道。 　　“嗯……”罗塞尔貌似信服地点了点头，忽然，他的心里生起了报复的念头。 　　罗塞尔轻叩扶手，忽然发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骤然间，某种扭曲的场域降临在了陵寝间，「混淆」了二人脑中的某个概念。 　　二人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一般，再次异口同声道：“快两年了！” 　　“卧……”大帝咽下了那个「槽」，看着二人，复杂道：“祝你们幸福。” 　　这时，位格最高的奎恩猛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后，她的面庞飞速涨红。 　　“我我我们……” 　　过了一会，克莱恩眨了眨眼，同样回想起了刚才的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大帝啊……” 　　忽然，罗塞尔像是起了兴致，含笑问道：“结婚了吗？有孩子吗？几岁了？” 　　克莱恩捂住了脸，把奎恩拉到了前面：“你去说。” 　　“诶？”奎恩被迫站在前面，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支支吾吾地说道：“结，结婚等再过几年吧……” 　　“孩子……倒是有了，是一个女儿，现在才几个月大，就是情况有些特殊……” 　　“噢……奉子成婚嘛，我懂！”罗塞尔了然点头，随后，他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看向了克莱恩：“没想到啊……你也许是第一个和「美神」……” 　　“「美神」的滋味棒极了。”克莱恩淡淡说道，同时搂住了奎恩的腰肢。 　　“我觉得肯定没有魔女的滋味好……”奎恩面红耳赤地咕哝了一句。 　　“咱能别提这事了吗？”罗塞尔黑脸一黑，轻咳一声，继续问道：“有工作吗？买房了吗？家里谁管钱啊？孩子谁带啊？” 　　“无业游民，房子都她买的，我管钱，孩子亲戚带。”克莱恩一脸坦然地回答道。 　　“哇，你这……” 　　罗塞尔噎住了，有些难以接受地瞥了眼「周明瑞」的小肚腩，又瞥了眼面色绯红的奎恩，砸吧了下嘴道： 　　“我以前认为我才是那个「龙傲天」，没想到跟你比起来，还是……” 　　“个人魅力。” 　　克莱恩恬不知耻地捋了把头发。 　　“呸！” 　　奎恩和罗塞尔一齐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 　　过了一会，克莱恩才向罗塞尔问道：“大帝，你的状况怎么样？” 　　罗塞尔大帝闭目感受了一下，说道：“很不错，去除污染后，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拿回「唯一性」，并取回那三份「弑序亲王」的非凡特性，成为真正的神明。” 　　“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这样做。”他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抛掉好不容易回来的人性，至少……先把剩下的八个陵寝修好再说！” 　　数百年的时光过去，他只想多在自己女儿身边待一会，找回当年被迫抛去的温情。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罗塞尔看向了克莱恩。 　　“周明瑞。”克莱恩回道。 　　“你应该……成为「奇迹师」了吧？”黄涛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 　　“没错……你想干啥？”克莱恩眉头一挑，隐隐猜到了什么，奎恩也勾起了嘴角。 　　三人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就等你这句话！” 　　罗塞尔霍然从铁黑色的王座上站起身来，极其兴奋，豪情万状地一挥手臂：“来！上号！” 　　“就让我「知识皇帝」教教你们，何为「键神」！” 　　…… 　　两天后 　　“爸爸，你们谈完了吗——” 　　贝尔纳黛敲了敲黑色陵寝的大门，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惑地问道。 　　“快了——” 　　伴随着某种激烈的敲击声，罗塞尔沙哑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答案还是没有变化。 　　两天了，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啊？ 　　贝尔纳黛甚至在这段时间里，祈求「愚者」的帮助，顺利晋升了「贤者」。 　　但是，即使身为「贤者」，贝尔纳黛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需要一名「黑皇帝」和其他隐秘存在商谈如此之久。 　　悄悄地，她无声推开了黑色陵寝的大门，向内看去： 　　漆黑陵寝内完全变了个模样。此时，黯淡的陵寝中央正摆着一个巨大的发光球体，地面上，一排排款式相同的桌椅整齐摆着，三个人影坐在当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发光屏幕，仿佛被灵魂都被摄入其中一般。 　　在陵寝的角落，还有一个贝尔纳黛完全认不出来的东西躺在那里，它通体由金属构成，又有两个蓝色的玻璃状的长翼，主体则是由锡纸般东西制成的球体，几个碗装的东西安装在上面，似乎是某种极其精巧的机器。 　　奇怪的是，这个球体中似乎有磅礴的电磁信号传出，让贝尔纳黛不禁注目。 　　三人中，她的父亲罗塞尔正坐在那张皮质的奇怪模样的椅子上，紧紧盯着一个发光的平板，手指飞快在一个黑色板子上跳动，发出噼噼啪啪连成一串的响声。 　　在罗塞尔的身周，无数信息洪流疯狂旋转，同时还有某种扭曲之力降临，强化着他的身体素质。 　　此时，罗塞尔双眼暴突地盯着特效乱飞的屏幕，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快快快！一波！一波了！！” 　　在他身旁，一个头戴半高丝绸礼帽，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同样盯着屏幕，瞳中流转过无数未来发生的画面，极其冷静地说道：“奎恩，奶我一手……大帝，先别交闪……” 　　而那个贝尔纳黛见过的，极其美丽，白发红瞳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紧紧抿着漂亮的唇，一言不发，白皙的手指几乎化为了一团月光，贝尔纳黛甚至无法看到她的动作。 　　只是，在她的脚下，乱七八糟的药剂瓶洒满了一地，而身后，一轮几乎遮天蔽日的血红月亮正轻轻颤动着，带来极其恐怖的压迫感。 　　“……”贝尔纳黛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看到三个可怕存在如此紧张地关注着某个事物，她默默地缩了回去，没有打扰他们，并关合上了大门。 　　…… 　　半天后。 　　轰！ 　　岛屿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黎明号」上，正在打牌的贝尔纳黛，格林，爱德华兹等人一齐抬头，望向了陵寝所在的方向。 　　“他们出来了？” 　　脸上贴着几根白色条的爱德华兹问道。 　　“应该吧。” 　　「预言」了一下，脑门和左脸各画着一只小乌龟的贝尔纳黛迟疑说道。 　　这时，一头蓬乱黑发不知所踪，只剩下圆溜溜一个光头的珀利开口了：“不管他们了，咱们打咱们的。” 　　“来来来……”×5 　　“单走一个六！” 　　“哈哈，炸！” 　　“该死，你特娘的炸错了！” 第129章 所谓老乡 　　又是半天后 　　罗塞尔有些艰难地踏上了「黎明号」的甲板，双手下意识地抽动着，他恍惚地扫视了船上一圈，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爸爸，结束了吗？” 　　贝尔纳黛挣扎着爬了起来，下意识挡了挡满脸的小乌龟，按捺住心虚，故作平静地问道。 　　同样玩昏了头的罗塞尔也心虚点了点头道：“嗯，结束了。” 　　“陛下！” 　　这时，一个全身贴满小纸条。 　　仿佛一条人立而起的丝毛犬的人类冲了过来，激动地抱住了罗塞尔：“您回来了！” 　　“你是……”罗塞尔有些发懵地辨认了一下，“爱德华兹？” 　　“是我！” 　　那个被纸条淹没，疑似「爱德华兹」的人回应道。 　　不远处，甲板上，一个全身光洁，头发、眉毛、睫毛、胸毛、腿毛…… 　　全部毛发都被剃光的人类呻吟了一声：“呃……我好像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爱德华兹」走了过去，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骂道：“快起来，你这糊涂鬼，那就是陛下！” 　　这时，甲板上，一个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走了上了，手里还拎着一个昏迷过去，衣衫凌乱的，极端美丽的银发女子。 　　“玩的有些过头了。” 　　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说道。 　　“玩？玩的啥？”贝尔纳黛不禁愣住了，随后，她看到了那个解救自己父亲的美丽女性，也看到了她那似乎因过于疲累而神志不清的模样。 　　缓缓地，贝尔纳黛张大了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们是我的老朋友。”罗塞尔大帝咳了一声，尴尬地说道：“我们回家吧。” 　　如果不是奎恩半途被那个「堕落母神」反扑，陷入昏迷，也许我们还能再打几天几夜……罗塞尔有些心虚地想着。 　　这时，被克莱恩提溜着，嘴角流涎的奎恩梦呓般开口道：“要……要坏掉了……呜啊……” 　　她指的是键盘。 　　蹬！ 　　贝尔纳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满头是汗的罗塞尔和面容平静的克莱恩。 　　克莱恩伸出空着的手，捏住了奎恩的嘴巴。 　　“闭嘴，奎恩。” 　　然而，仿佛在支离破碎的梦境中，找到了爱吃的烤仔鸡一般，奎恩朱玉般的嘴唇轻轻张开，哧溜一下吸住了克莱恩的手指，视若珍宝般舔舐起来。 　　一边吸溜吸溜舔着，她一边含糊道：“哈啊……哧溜……烤仔鸡……嘿嘿嘿……” 　　噗通！ 　　感受到指尖微粘的柔软触感，克莱恩的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了一下。 　　「美神」的这种行为，对他的杀伤力未免过于巨大了些。 　　“咦……怎么这么硬？” 　　轻轻啃了一口，却只咬到了坚韧的「天使」皮肤的奎恩皱起眉头，似是有些疑惑。 　　在主意识调回了星空，继续和「堕落母神」进行永无止尽的骂架的情况下，留存在这个纸人身体里的，只剩下一点可供支配的灵智了，然而，这点灵智还没有「缓过来」。 　　似是转变了策略，她转啃为磨，小巧的舌尖锲而不舍地在指缝间探索着，寻找着「烤仔鸡」可能的薄弱点。 　　一点点泛着绯红的晶莹从嘴角流出，沾在了克莱恩手上，拉出了一条细长而粘稠的丝线。 　　贝尔纳黛和罗塞尔都看傻了眼。 　　“爸爸，他们……” 　　望着二人堪称当街那啥的行为，贝尔纳黛望了望奎恩，竟不自觉地红了脸，心底里，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莫名生长了出来。 　　“别看！这是……这是只有结婚了才能干的事，不要学……” 　　吞了口唾沫，罗塞尔闪电般捂住了女儿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我觉得，现在奎恩她一定有资格说：「占卜家的滋味真不错」了。” 　　他自嘲般打趣了一句，然而，克莱恩完全没心思吐槽，只是愣愣地看着奎恩。 　　“看她这样，平时玩的花样不少吧？啧啧……没想到你一个看起来很正经的人竟然……”罗塞尔说到一半，克莱恩便高高抬起了手掌—— 　　啪！ 　　“嗷！” 　　尽管从精神上和肉体上都不愿脱离奎恩的亲昵。 　　但为了给她剩下一点面子，克莱恩还是毫不犹豫地，在她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打得她痛呼出声，清醒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不扇她的脸——对「美神」的脸下手，恕克莱恩做不到。 　　“呜呜……” 　　奎恩的身体抽动了两下，睁开眼睛，她莫名发现了口中的异物。 　　略带迷惘地抬头，奎恩疑惑地看着克莱恩，以及他按在自己舌尖上的手指。 　　“呸！呸呸呸！” 　　奎恩浑身一激灵，以「天使之王」顶级的速度吐出了口中的异物，满脸通红地到处乱呸起来。 　　看到面无表情的克莱恩，还有被罗塞尔捂住双眼，面庞泛红的「侄女」贝尔纳黛，她似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对，对不起！” 　　啪的一声，奎恩的身体变回了薄薄的纸人纸人，意识则逃回了星海。 　　克莱恩默默看着纸人飘落在地，下意识搓了搓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滑腻柔软的触感。如果这具身体不是纸人，恐怕他已经露出奇怪的表情了。 　　旁边，罗塞尔边把满脸小乌龟的贝尔纳黛赶回房间清洗，边啧啧称奇道： 　　“小周啊，瞧你这运气，竟然能碰到这样的姑娘……我敢打赌，这个宇宙里，再也找不出一只比奎恩更纯情的「天使」了！” 　　克莱恩斜睨了他一眼：“要不然，你来养？看看一个徘徊在疯狂边缘的「纯情天使」能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子？” 　　“算了算了算了……我就不参与了。”罗塞尔讪笑，连连摆手道：“看人家这副样子，铁定是想一辈子跟着你了。” 　　他饱含沧桑地叹息了一声，微抬下巴，莫名自信道：“以我这么些年的经验……咳，奎恩是最典型的「奉献形」。” 　　“？”克莱恩眉毛一挑，静静看大帝表演。 　　“我说认真的！”罗塞尔捋了把嘴巴上的小胡子，表情一板道：“这样的女孩，最希冀的便是得到他人的真挚的感情，为此往往会牺牲自己，迁就他人。 　　只要别人能给她一点「爱」，就能够开心老半天。如果能得到更热烈的回应，恐怕她就……嘿嘿嘿！” 　　“回忆一下，在你的心里，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要是我愿意，我能把她骗到床上几百次？嗯？” 　　罗塞尔越说越得意，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些许，似是回忆起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他甚至开口说道：“能把她泡到，绝对是你十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我敢赌一份「弑序亲王」的非凡特性。 　　要是你俩结婚了，你在外面找个魔女什么的……不说百分百，至少有七成可能，她甚至会把那个魔女接回家，就是为了你！” 　　“相信我，她绝对已经离不开你了！” 　　大帝啊，这么谈论一个「天使之王」，小心天上的月亮啥时候就砸到了你的脑袋上…… 　　还有，为什么非得用「魔女」当例子，你的独特爱好吗？ 　　克莱恩面色不变，但仍然认同地点头道：“确实。” 　　“所以说啊，这样的女孩……”罗塞尔捋着胡子，张开嘴巴，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又停住了。 　　「黎明号」霎时间内很寂然。 　　“呜……” 　　一声近乎崩溃的呜咽声从罗塞尔的身后传来，似乎含着无穷的愤怒与羞耻。 　　哦豁……老兄，被逮着了……克莱恩看向了大帝的身后，表情变得有些怜悯。 　　猛然间，罗塞尔大帝嘴唇上的胡须骤然生长起来，一眨眼便长到了几米长，扭动挥舞间，拧成一条的胡须宛如一根绞索般，捆在了他的咽喉上。 　　“嗬……嗬嗬……” 　　虽说绞索的力道并不足以令罗塞尔窒息，但是，他还是十分明智地摆出了痛苦万分的模样。 　　“我……我不是……” 　　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奎恩由月光凝结成的身体微微涣散，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呼……呼……奎恩闭了闭眼，感到一阵头昏脑涨，勉励凝结的身躯几乎要崩散开来。 　　缓了好久，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 　　“嘎啊——” 　　罗塞尔缓缓倒地，面色青紫，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的倒下，也让克莱恩与奎恩间没有了阻隔。 　　一抬眼，看到克莱恩，奎恩扑通一下心跳加速起来。 　　“黄……黄涛的德性，读过日记，你，你应该也清楚了吧？” 　　她瞥了眼克莱恩，支支吾吾道：“所以，他说的那些东西……「奉献形」什么都……” 　　“都是放屁。” 　　克莱恩配合地踢了地上的罗塞尔一脚，直接说道。 　　“那，找「魔女」什么的……”奎恩的语气忽然加快，有些紧张地看着克莱恩。 　　“他觉得「魔女」的滋味不错，那只是他自己的癖好，和我没关系。”克莱恩顿了顿，补充说道：“不用担心。” 　　“呜……嘿嘿……” 　　她有些欣喜地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随后，身形骤然崩散，化成了一地月光。 　　「堕落母神」的侵袭从未停息。若不是罗塞尔的逆天发言，奎恩根本不会浪费力量干这种事。 　　这时，摊在地上，死尸般的罗塞尔出声了：“老弟啊，你坑我……” 　　“你又是「占卜家」，又这么了解奎恩，刚才竟然不提醒我一下……” 　　“看你讲的那么投入，我不好打扰你，这是礼貌。”克莱恩忍着笑，把罗塞尔从地上拉起。 　　“再说了。”克莱恩顿了顿，道，“那又不是你女朋友，管得着嘛？” 　　“！”罗塞尔一愣，随后，他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刷啦！ 　　原始岛屿相衬的夜色中，「黎明号」仰起风帆，破开浪涛，开始了航向因蒂斯的的归程。 　　克莱恩冲老乡点了点头，身体猛的变轻变薄，化为了纸人，被风卷向了地平线。 　　“小周！有事找你涛哥，别怕麻烦！” 　　靠着扶手，罗塞尔面带笑容，冲纸人消失的地方挥手道。 　　绯红的月光洒落甲板，宛如女神的目光扫过他们。 　　“老乡，下回见。” 第130章 足迹 　　走进「丰收教堂」时，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月亮」埃姆林再次感到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这并非他一时而起的想法，而是从进入「塔罗会」开始，便不自觉萌生的。 　　先是碰到几年内成为「天使之王」的传奇非凡者，再是突如其来又突兀结束的战争，接着又是莫名易主的「血族始祖」，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不禁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这几个月里，「血族始祖」莫名活跃了起来。不仅响应祈祷的次数大大增加，还接连下达了好几道诸如「百岁以下血族不得晚睡」「每季举行万米级长跑大赛」「全面构建幸福快乐血族大家庭」等谕旨。 　　尽管族内并没有出现多少不合群的声音。但是，埃姆林已经有所听闻，关于「始祖得了什么大病」等不好辨认真假的传言。 　　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血族，埃姆林连去医院的频率都减少了，生怕碰上其他的血族，被发现自己的异样。 　　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左手的「莉莉丝」的指环，看向「丰收教堂」内长椅上等待着的血族们，轻咳了一声道：“各位，早上好。” 　　神色疲惫，双腿发软的卡西米，欧内斯等血族艰难起身，有气无力地行礼道：“早上好，伯爵阁下……” 　　看在你们因为熬夜打牌被「皇后」小姐骂了一晚上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们的态度问题了…… 　　埃姆林目光扫过血族们，眉头一皱道：“米斯特拉尔还没来吗？” 　　“是的。”欧内斯顿了顿，解释道：“他现在在家里面。” 　　“为什么？”埃姆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欧内斯眨了眨眼，尽量委婉地说道：“他……被始祖大人惩罚了。” 　　埃姆林神色一凝，略感兴趣地问道：“是吗？他犯什么事儿了？” 　　“这个……”欧内斯左右看了看，身旁的血族都移开了视线，只得解释道：“米斯特拉尔之前意图和族中未满50岁的女族人发生关系，被始祖大人知道了，被罚禁足半个月，同时还没收了他珍藏的画册。” 　　“是吗……对他来说，这惩罚可真够严厉的……”埃姆林点了点头，走向了教堂后方。 　　“唉……这可真是……” 　　看着埃姆林略显高傲的身影走远，欧内斯悄然叹了口气，语气苦涩中夹杂着莫名的意味。 　　一旁的血族神色一惊，连忙低声说道：“你在干什么！可别让他听到你的牢骚，要是被他在始祖座下告你一笔，你可要小心你的那些小玩具了……” 　　“……”略不甘地回望了一眼埃姆林，欧内斯叹息地垂下了头：“为什么他才是始祖最宠爱的孩子呢……” 　　…… 　　凛冬郡，安曼达山脉，宁静教堂内。 　　伦纳德看着手中的文件，抿了一口咖啡。 　　这是他成为「高级执事」后将负责的第一个事件。 　　将拆开的文件袋摆在一边，双脚搁在上面，伦纳德首先阅读起了由贝克兰德传来的总结报告：“异常事物：月光女神” 　　刚看到标题，他便挑起了眉毛，继续向下看去。 　　“最近一周，在本市范围内已发生多起超凡事件，涉及一个暂命名为「月光女神」的超凡事物。 　　目前得出的情报显示，「月光女神」外形为一名身形极端美丽，似乎由绯红月光构成的女性人类，具有自主行动能力，自称「来自星空的美少女」，常在夜间12时至4时出现。” 　　“她具有与人类无异的行为，交谈时有「唔……」「咩？」「诶嘿！」等意义不明的口癖，交流危险较低，如同性格柔软，不太聪明的女性。” 　　“案例1：一名在空袭中失去母亲的女孩曾在自己的房屋前遇到了「月光女神」，出于未知的原因，她主动地向「月光女神」寻求帮助，吐露了想念母亲的愿望。” 　　“据描述，当时「月光女神」表现出了悲伤的情绪，并提出了收养女孩的请求，遭到拒绝后，她给予了女孩一块雕刻着红月的「护身符」与数百金榜，并在当事人的左脸处吻了一下。” 　　“第二天，女孩爱上了「月光女神」。” 　　“案例2：一名失去工作，遭遇妻子背叛的残疾军人遇到了「月光女神」，同样出于未知的原因，他主动向「月光女神」倾诉了生活的困难，与战争对自己的改变。” 　　“同样的，「月光女神」表现出了悲伤的情绪，并给予了残疾军人一根普通风信子外形的植物，并祝福他妻子回心转意，生活有所改善。” 　　“第二天，背叛他的妻子找到了他，并表达出前所未有的爱意。与此同时，辞退他的雇主也重新寄给了他聘用的通知。” 　　“如「案例1」一样，男人在辱骂了自己的前妻后，表达了对「月光女神」的爱意。” 　　“案例3……” 　　“案例4：……” 　　“案例5：一名无业的醉酒游荡者遇到了「月光女神」，根据听说来的传言，他辨认出了「月光女神」，并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同时提出了欢愉的意愿。” 　　“如同正常的人类一般，「月光女神」表现出了茫然与惊慌的情绪。在被她委婉拒绝之后，游荡者意图强行与「月光女神」发生关系，还没动手，却莫名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意图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时，他发现自己排泄时的尿液分成了十股。 　　并且，他还发现自己爱上了公共厕所里的水龙头与「月光女神」。然而这些问题都在第三天消失了，除了对「月光女神」的爱意。” 　　“案例6：……” 　　“案例7：……” 　　“结合这些案例，可以初步得到一些猜测：“「月光女神」能出现在贝克兰德的任何地方，随机性很强。但大多在生活出现困境的人群身边出现。” 　　“遭遇她的人群，总是会主动倾诉自己的困境。即使没有，「月光女神」也会主动询问，表现的像热心而又善良的美丽女士。” 　　“她多数时候会给予遭遇者一块雕饰着红月的护身符，或者是有着神奇效果的花草，同时会伴有数百到数千金镑不等的援助。” 　　“如果提出了超出常理或低于正常道德标准的请求，「月光女神」往往会选择拒绝。如果做出极为不礼貌的举动，当事者多数会当场昏迷，并在第二天遭遇各类超乎常理的异常事件，而这些异常事件却会在第三天消失，宛如被不轻不重的惩戒了一般。” 　　“无一例外的，遭遇者全部爱上了「月光女神」，并且自身的审美会有有程度不一的提高，这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这是一个涉及非凡层次不高的所以非凡事件。特别的是，有目击者表示，「月光女神」曾与另一件非凡事件有所关联。” 　　“「月光女神」曾与「全自动许愿机」主人，梅林？赫尔墨斯同时出现过，据当事人描述，二者可能是恋人间的关系。如果询问二人结婚的日期，往往会得到非常有趣的反馈。” 　　“尽管莫名令人感到期待，但是，这明显超出了「2」级封印物的层次，希望有大主教或者高级执事能亲自前来处理，或给出有效的处理方法……” 　　伦纳德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隔了几秒，他压低声音问道：“老头，要不要猜猜这两个人是谁？” 　　帕列斯？索罗亚斯「啧」了一声道：“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会觉得你在侮辱一位「解密学者」的智商。” 　　伦纳德又看了眼手中的资料，咕哝了一句道：“玩得很开心嘛……” 　　他已经决定，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扮演「守夜人」，消化体内的魔药，顺便旅行。至于事件的处理，重点是找个合理的解释。 　　无聊地翻完厚厚的资料，伦纳德收回双脚，站了起来。 　　他要去领取属于自己这位高级执事的「1」级封印物了。 　　这时，帕列斯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对了，说起那位几十岁的「天使之王」，我忽然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伦纳德动作一顿，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帕列斯咳了一声，低声说道：“如果有空，帮我问一下，他们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我很好奇，那位「天使之王」所谓「非常有趣的反应」是什么样子。” 　　伦纳德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我也是……” 第131章 “背叛” 　　“呜啊啊啊——我错了！饶了我啊啊啊——” 　　无垠的宇宙空间中，一道道凄惨的嚎叫声传了出来，搅动着充斥星云的灵性力量，引发起了一阵阵恐怖的空间的波动。 　　“啊啊啊——堕落阿嫲饶了我，好痛啊啊啊！” 　　苍白星光交织成一片片「幕布」，将一块漆黑的宇宙空间封闭了起来。 　　而在「幕布」围成的房间中，面色惨白，银发胜雪，红眸鲜艳的绝美女子正被一个漆黑的人影压在地上，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动作，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从她口中传出，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而在她柔软雪白的腰上，一个身材丰腴，黑发如瀑，全身被深沉黑色布料包裹的美貌女性正骑在上面，浑圆的大腿夹紧，将身下的奎恩死死压在地上。 　　与此同时，黑发女子的手中抓握着奎恩纤细白嫩的脚踝，另一只手狠狠攥住了她右脚的小拇指，狠狠向外拉扯着。 　　一边摧残着奎恩的脚趾，黑发的丰腴女子一边仰头猖狂地大笑出声道： 　　“捏嘿嘿！奎恩，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愚蠢，今天竟然想用人类的躯体和我争斗，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遗传于我的！简直不自量力！” 　　咔吧！ 　　说话间，「堕落母神」的手掌用力，奎恩的脚趾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骨裂声。 　　“嘎啊！” 　　好痛啊！美丽的眸子猛然瞪大，奎恩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大，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连带起她身体上的一阵阵剧烈的不自然的抽搐。 　　咔吧！咔吧！ 　　宛如在采摘果实一般，「堕落母神」悠闲地将一粒粒脚趾从奎恩的脚上拔下，挥洒起一片片鲜艳虚幻的血液，欣赏着奎恩凄厉却充满异样诱惑力的惨叫声，她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同时说道：“奎恩，这样的游戏，我可以陪你玩到天荒地老。” 　　“如果你愿意抛弃那些无聊的想法，回到我这里，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折腾自己……” 　　咔吧！咔吧！ 　　“呜！呜啊！”痛苦的浪潮几乎让奎恩失去理智，这具普通的人类身躯似乎被动了手脚，让她的身体格外敏感。 　　不过，这仍然没有触及她忍耐的底线。 　　她仍然抽噎地出声，如同之前的一次次回答般道：“吔……吔屎了你……” 　　“哼！” 　　堕落母神仍然微笑着，但是，她却反身一拧，大腿用力，将身下的雪白躯体狠狠绞碎，拧成了两节尸体。 　　“期待你不一样的回答……” 　　轰！ 　　苍白的「幕布」散去，神秘的空间破碎，露出了无垠宇宙中，那遥遥相对是冰冷邪异的血肉巨核与极端美丽的虚幻巨影。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堕落母神」？” 　　呜啊……差一点就要找克莱恩求助嘞……奎恩在心中擦了把冷汗，心有余悸的想道，刚才肢体断裂的幻痛依然在脑中挥之不去。 　　“呵呵……”这时，宏大的疯狂的呓语声响起，祂说道：“我说过，我要将你的意志彻底摧毁……” 　　“所以呢？你到现在还在浪费时间。”反正逃不出「堕落母神」的掌心，奎恩毫不犹豫地讥讽道。 　　“……”沉默了一会，「堕落母神」似是含着莫名的笑意问道：“你的经历使你认为，这个世界太过悲惨，所以想要将它改变？” 　　奎恩 　　“让我猜猜……是那个不老实的家伙向你灌输的思想吧？就是你口中的……「丐爷爷」？” 　　“你知道，你的那个乞丐「爷爷」为什么会死吗？” 　　啊？丐爷爷？ 　　奎恩愣了一下，脑中旋即回想起了，在十几年前，鹅毛雪花飘飞的冬夜里，那个紧紧抱住自己，跪伏在费内波特城的某个角落，缓缓失去温度的，干瘦枯老的身影。 　　那个人，就是她当时唯一的「亲人」，将年幼的奎恩拉扯抚养大，教会她经商之道的老乞丐。 　　他与「堕落母神」似乎不可能有什么纠葛。 　　但是，「堕落母神」话语中透露的含义却让奎恩不能不在意起来。 　　“贪婪的……为什么会死……”奎恩喃喃念道，思绪飞转间，她忽然沉默了，只是凝视着前方的血肉巨核。 　　过了一会，奎恩才缓缓问道：“你什么意思？” 　　“呵呵……” 　　过了不知多久，「堕落母神」饱含污染与疯狂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天晚上，你以为他是为了将你保全？哈哈……” 　　“在那之前，他早就……” 　　“……”伴随着一句句呓语声，苍白虚幻的美丽巨影一点点陷入沉默，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没关系……”奎恩轻笑一声，说道：“我不在意。” 　　“……”安静了一会，「堕落母神」含笑开口了：“很好。” 　　“你越来越像我了。” 　　…… 　　灰雾之上，神秘的宫殿中。 　　“有一位新的朋友到来。” 　　高据座首的「愚者」轻笑一声，示意了一下右手侧的成熟男性新成员，对塔罗会成员们示意道：“你们可以称呼他为「皇帝」先生。” 　　“哈喽……”气质成熟，服饰高贵的新成员「皇帝」微笑挥手，用陌生的语言问候道。 　　“还有我们的小成员，「公主」小姐……”「愚者」又顿了顿，看向了昆茵，微笑说道。 　　“谢谢你，「愚者」叔叔！” 　　昆茵礼貌地回了一句。 　　“公主？”塔罗牌当中，似乎没有这个名称吧……「愚者」先生竟然为了「皇后」的女儿，而迁就着改变了「塔罗会」的整个排序？阿尔杰神色一凝，心中有些惊异。 　　与此同时，他也侧目观察了一下新加入的成员「皇帝」。 　　这一看，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正义”奥黛丽先是愣了一下，正准备起身行礼。随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塔罗会」上的新变化！ 　　第一：塔罗会成员们的位置改变了！ 　　原本的「世界」先生的位置，由青铜长桌的末尾，调换到了「愚者」左手起第三个的位置，而「皇后」的位置，则由「世界」身边，变换到了「愚者」先生的左手起第一位！ 　　而那名气质高贵成熟的新成员，「皇帝」先生则坐在了「愚者」右手起的第一位，与「皇后」夹着「愚者」，表情自然轻松。 　　而在「皇后」小姐与「世界」先生的中间，则多出了一个充满童趣可爱图案的小巧高背椅。 　　至于它的主人，奥黛丽心中已有了猜测。 　　第二：“愚者”先生的口吻变了！ 　　在介绍新成员「皇帝」时，「愚者」先生的称呼由「新成员」变成了「新朋友」！ 　　这是否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愚者」先生将「皇帝」先生看做了平等的存在？ 　　这一点，似乎从改变的座位也能体现出来……难道说，「皇后」小姐也踏出了那一步？可是，那可是神明啊…… 　　奥黛丽思索了一会，接着，她仍然如平常般站起身，行了一礼道：“下午好，「愚者」先生……” 　　同时，她还转过身来，对「皇帝」行了一礼，说道：“下午好，「皇帝」先生……” 　　与此同时，她还在做着例行「观察」： 　　这样鲜明而显露个性的高贵气质……恐怕只有在因蒂斯共和国的王室中才能培养出来，这位「皇帝」先生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而且，他的气息……好可怕！他就像是一片混乱无序的大海，暗流涌动，仅仅看一眼就让人头脑发涨…… 　　奥黛丽抿了抿嘴唇，将视线从气息高贵而恐怖的「皇帝」先生身上移了开来。 　　这时，由「愚者」亲自添加的「公主」昆茵忽然发出声音，担忧地看向了身旁的奎恩：“妈妈，你怎么了？”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母亲的眸紧闭着，脑袋低垂，极端美丽的面庞几乎埋进胸前的饱满，仿佛一具极其美丽，极其精致的人偶，一动不动。 　　同时，昆茵还发现，自己母亲的气质莫名变得陌生，陌生得让她有些害怕。 　　当视线接触到母亲的身体上时，一股幽邃的冰凉感猛然攀上她的心头，一阵窒息感涌出，她仿佛被扼住了脖颈，难以呼吸！ 　　忽然，眼前黑暗了下来，接着，「世界」低沉的声音在昆茵背后响起：“别看，妈妈睡着了。” 　　昆茵转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世界」格尔曼？ 　　斯帕罗，轻轻颤抖地问道：“爸爸……妈妈怎么了？” 　　“她……有些累了。” 　　「世界」面不改色地从口中吐出达尼兹都不信的话语，并摸了摸昆茵的小脑袋道：“让我叫醒她吧。” 　　说着，他抬起手，向「愚者」示意道。 　　高背椅上，神秘莫测的「愚者」轻笑一声，抬手说道：“把她唤醒吧。” 　　唤醒？怎么唤醒？ 　　「正义」奥黛丽愣了一愣，脑中忽然浮现出小时候阅读的罗塞尔大帝创作的童话，她的眼睛不由得微微张大起来。 　　「皇帝」身体一正，身体前倾，将手撑在了下巴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正当克莱恩打算做些什么时，高背椅上，奎恩的眼帘颤动了一下。 　　“格尔曼？” 　　她睁开眼睛，目光中的意味莫名，让克莱恩不禁一愣。 　　眼前的人变得有些陌生，从她的眼中，克莱恩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片茫茫无垠的宇宙，但是却无比深沉。 　　没有光，什么也没有。 　　“你会背叛我吗？格尔曼？” 　　轻轻抬起头，奎恩勾起了嘴角，看向了克莱恩。 第132章 所谓本垒打 　　“嘿嘿……” 　　没等疑惑的克莱恩回答，奎恩自己先笑了出来。 　　她抬起手，捧住克莱恩的脸颊，收敛起心中莫名的繁杂的情绪，看着他轻柔地说道：“我没事，刚才只是……一些疯话罢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了昆茵，若无其事般捏了捏昆茵的小脸蛋，露出微笑道：“小昆茵……妈妈又见到你啦……” 　　昆茵捧住了奎恩的手，担忧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奎恩……你怎么了？克莱恩微微一愣，奎恩的状态明显又陷入了不稳定，这一点他轻易便能看出来。 　　尽管在「堕落母神」的污染下，她总会有些疯狂的举动。但是，奎恩的目光却让克莱恩感到分外不对劲。 　　“你状态不对。”克莱恩直接了当地点明道。 　　看起来，「堕落母神」似乎转变了思路，试图摧毁奎恩的意志……代表「皇帝」的高背椅上，罗塞尔？ 　　古斯塔夫撑着下巴，迅速得出了结论： 　　在「堕落母神」的攻势下，奎恩已经要撑不住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奎恩直接进入沉睡，等到几十年后，她口中神秘的「帮手」到来。 　　只是……以她的性格，很难放下地球上的事物。 　　尤其是克莱恩还处于神明博弈之间时…… 　　“……”奎恩沉默了一阵，把头轻轻一扭，避开了克莱恩的目光：“我没事，只是太想念你们罢了。” 　　“有什么事，告诉我。” 　　克莱恩身体后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没再给奎恩施加压力。 　　“嗯……” 　　奎恩的目光微微凝聚起神采，她吐了吐舌头，扯起笑容说道。 　　这时，「月亮」埃姆林左右看了一眼道：“我想知道「耕种者」和「月亮」途径相比别的途径是否存在一定的特殊？” 　　提出问题后，他一点也没掩饰，相当坦然地补充道：“我最近了解到，大地教会内部体系与正常不同，分为神恩者和神眷者两个部分……” 　　等「月亮」埃姆林简单描述完，「倒吊人」阿尔杰、「隐者」嘉德丽雅、「星星」伦纳德等人彼此看了一眼，皆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当然，在座的每一位成员，包括「太阳」戴里克，都能听出大地教会内部体系的不正常。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轻轻的一道笑声。 　　这道笑声缥缈而悦耳，宛如从美丽的星空中响起，源自于被灰雾缭绕，美丽到极致的「皇后」小姐。 　　她揉了揉脸蛋，靠住椅背，摆出了高深莫测的姿态道：“因为「星空」。” 　　“「星空」？” 　　埃姆林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了某些不好的感觉，连忙追问道。 　　“咳咳……” 　　这时，一声高贵的威严的轻咳声响起，是新加入的气息可怕的「皇帝」先生开口了：“不要探寻任何关于「星空」的事情。” 　　“不要探寻！不要知晓！不要思考！” 　　他的话语一声比一声凌厉，一声比一声响亮，其中饱含后怕与惊悚意味，让塔罗会的一众成员莫名感到了恐惧。 　　警告声回荡在灰雾之上，让塔罗会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过了一会，「皇帝」才捏了捏鼻梁，闭了闭眼睛道：“抱歉，我就是因为过于靠近「星空」，所以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我只想告诉你们，面对「星空」，不能抱有一丝侥幸，即使是神明，同样会被污染！乃至死亡！” 　　“除了「皇后」小姐，她是个特例。” 　　“咩？”奎恩愣了一下，不太清醒地大脑艰难转动起来，她随即重重点头道：“没错！好孩子不要学我哦！” 　　「世界」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想要捂脸，却又放弃了。 　　塔罗会的成员们明智地忽略了「皇后」的发言，没有再讨论关于「星空」，「污染」等话题。 　　而「皇帝」的位格与层次，已然在他们心中有了定数。 　　这是对我的考验啊……「月亮」埃姆林暗叹一声，转而说道：“我已掌握「耕种者」和「月亮」两条途径的高序列魔药名称，对其中两个有些不解。” 　　成为血族伯爵和大地教会高级执事后，他获得了相应的权限，可以查阅不少过去无法接触到的资料。 　　见塔罗会其余成员都望了过来，「世界」格尔曼·斯帕罗更是抬手捏了捏下巴，埃姆林思索着说道： 　　“「月亮」途径的序列3叫「召唤大师」，序列2叫「创生者」，序列1叫「美神」;「耕种者」途径的序列3叫「抬棺人」，序列2叫「荒芜主母」，序列1叫「自然行者」。 　　“我比较不解的是，「美神」和「荒芜主母」这两个魔药名称都有一定的性别指向，你们，有什么看法？” 　　“……”霎时间，塔罗会再一次陷入寂然，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望向了某个成员。 　　“哼！” 　　奎恩俏脸一沉，别过了脑袋，双手抱胸。 　　卧槽！对啊，我怎么忘了奎恩大主教……「月亮」埃姆林怔了一下，随后猛然清醒过来，「皇后」奎恩作为「天使之王」与「血族始祖」的身份太过离谱，以至于他忘记了奎恩身为「耕种者」和「药师」双途径天使的身份。 　　“……”一时之间，塔罗会其余成员无人开口，你看我，我看你，却又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皇后」。 　　这个傻孩子，说话简直不经过大脑！ 　　奎恩趁着灰雾遮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抿了抿嘴说道：“就是说，这两个序列的非凡者。无论之前是什么性别，全部都会转变成女性！” 　　“明白了吗！” 　　这是，对我的，考验……「月亮」埃姆林嘴唇颤动了两下，低下了了脑袋，连忙对「皇后」说道：“明白了，明白了……” 　　我是不是语气太冲了……这孩子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是他的错啊…… 　　看着埃姆林唯唯诺诺的样子，奎恩转而放轻了语气，轻柔道：“放心，「天使」的非凡特性极其珍贵，你大概率成不了天使。” 　　顿了顿，她又说道：“就算成为了「天使」，你也没机会做「美神」，所以不用担心……” 　　因为除了奎恩的那一份，剩余的「美神」的非凡特性都已经掌握在外神的手中，极难获得。 　　始祖大人，您大可不必直接说出来的……「月亮」埃姆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垂下脑袋，不再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沉静，「星星」伦纳德咳了一声，主动开口道：“我分享一些事情。” 　　他语速不快不慢地说出了流浪魔术师梅林·赫尔墨斯、「月光女神」、「全自动许愿机」等事情。 　　说话的同时，他毫不掩饰地瞥了「世界」克莱恩和「皇后」奎恩一眼。 　　克莱恩嘴角微动，让「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目视前方道：“我最近就会离开间海东岸。” 　　奎恩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道：“我的分身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来说，我不会干涉她们的想法……诶嘿……” 　　在离开地球前，她散布了大量的分身，以此在地面上收集信仰，帮助灾难中的民众。 　　同时，她也可以借助克莱恩的帮助，将自己的意志投射到某个分身上，借此完成某些事情。 　　「月光女神」？看来，即使陷入了某种困境，「皇后」小姐仍然没放弃用余力去帮助人们…… 　　和「世界」先生一样，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啊……「正义」奥黛丽掩住嘴角，微笑着想道。 　　即将离开间海东岸？那我的调查就更轻松了，随意编一个结论就行了，大不了直接写格尔曼·斯帕罗已成为「奇迹师」，正在扮演…… 　　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是「皇后」小姐的有些麻烦……伦纳德无声咕哝了两句，没做更多的询问。 　　在「太阳」与「正义」先后询问了关于建设白银城与「正义」所在的某个隐秘组织之事后，塔罗会便迎来了尾声。 　　伴随着「愚者」的示意，所有成员一并起身，行礼告辞。 　　“妈妈再见……记得早点和爸爸结婚……” 　　昆茵站上椅子，在奎恩的脸颊上啃了一口，又抱了抱克莱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灰雾之上。 　　成员们的身影一个个消失，克莱恩侧目观察着奎恩的面庞，却发现，她始终保持着克制的微笑。 　　“……”凝视着巨人王庭般的宏伟宫殿，以及空出的一个个座位，奎恩忽然喃喃出声道。 　　“都是好孩子啊……”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思索着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成熟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起来，你们的那个孩子……是个什么情况？” 　　罗塞尔？古斯塔夫翘着二郎腿，问了个看起来不太合时宜的问题。 　　奎恩的脸噗地红了，克莱恩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昆茵她不是自然出生的人类。” 　　“哦……我说你们在一起两年，孩子怎么都特么会跑了！”罗塞尔了然点头，话锋一转，又问道：“有想过再要一个吗？” 　　“唔！” 　　奎恩身子一颤，眼眸瞪大，似是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她飞快瞄了眼克莱恩，又飞快把脑袋埋进胸前。 　　“呵……”克莱恩嗤笑一声，不屑地瞥了眼奎恩，缓缓说道：“就她这样的，别说要孩子了，恐怕连三垒都上不了！” 　　“多久了，我还没有本垒打，到现在还是菜鸟球员……” 　　奎恩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克，克莱恩，「本垒打」是啥意思啊？” 　　如果她没记错，这大概是前世棒球里才有的术语吧？ 　　“哈哈！” 　　罗塞尔发出了看好戏的笑声。 　　“……”克莱恩默默扫了眼奎恩玲珑有致的身段，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会懂的。” 　　“懂，懂什么啊？？” 　　奎恩忽然害怕起来了。 第133章 番外：一三三四年的一天 　　“爷爷……我有点冷……” 　　「呜呜」的寒风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厚厚的雪地上前进着，身后留下了一长串脚印，大的脚印中套着小一点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不可见的苍茫白雪中。 　　两道人影中，身材娇小，身高不到高个儿人影腰间的小男孩嘴唇泛白，呼吸有些急促地对身前的高个人影说道。 　　宛如树枝摩擦地面一般干枯沙哑的声音响起，高个的人影没有回头，微微颤抖着说道：“奎恩……再走一会，就是费内波特城了……” 　　“真哒？” 　　一听这话，奎恩立马高兴起来，僵硬酸涩的关节都仿佛浇上了润滑油，身体内又涌上了一阵虚幻的力量。 　　尽管前方让人心生绝望的白雪仍然一望无际。 　　但是，奎恩仍然选择相信丐爷爷的话。 　　毕竟，丐爷爷这么好心带上了他这个累赘，又怎么会干出说谎这种坏事呢？ 　　奎恩想要跨大一步，跟上爷爷的步伐。但是一个不小心，扯到了脚上的冻疮，疼得他龇牙咧嘴，说不出话。 　　“奎恩，你要记住……”个子高大，面如冰霜的苍老人影手持长棍，一边小心地捅进前方的白雪，探寻着路面，一边沙哑地说道： 　　“等我们……到了「大地母神」教会总部，找到那里的主教，美好的日子……就要来临了……嘿嘿！” 　　再一次听到那个奇怪的教会的名字，奎恩哈出一口雾气，舔了舔鼻子上冻结住的鼻涕，如以往不知多少次的回答般问道： 　　“那个……大地什么教会，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给予我们赏赐，就因为那个什么……「恶魔之子」？” 　　“嘿嘿嘿，当然！”老者舔了舔嘴唇，侧过头，看着奎恩呵呵笑道：“只要把他交上去，大地母神教会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说着，他从衣兜中掏出来了一个灰白的，破烂的，面部画着潦草线条的布偶，冲奎恩摆了摆。 　　那个布偶通体描绘着邪异的神秘的图案，给人以活着的怪异感受。 　　看着老者手中的布偶，奎恩眼睛亮晶晶地开口了：“爷爷，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竟然真能抓到他！” 　　“那个「恶魔之子」可真是太蠢了，竟然把自己送上门来！落到爷爷你的掌中！” 　　“哼哼，是啊……”老者收起布偶，嘴角僵硬地勾了起来，和煦笑道：“怎么样，小傻子，还能走吗？” 　　“我才不是傻子呢……哎呀！”奎恩奋力向前蹦跶了两步，想要跟上老者，然后，一脑袋栽到了雪里。 　　“呜呜呜……爷爷救我！” 　　奎恩整个人几乎被雪淹没，随后，他闷闷的，惊慌的呼救声从雪地中传了出来。 　　“哈哈……” 　　身处冰天雪地中，老者却没有明显是冻僵的迹象，他扯了扯嘴角，利落地将奎恩从雪地里拔了出来。 　　啵…… 　　“唔哈……谢谢爷爷！” 　　奎恩使劲晃了晃脑袋，抖掉了掺进发梢的白雪，傻笑说道。 　　“没事……” 　　那名老者凝视了奎恩一秒，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为什么还是这幅样子……” 　　“咩？” 　　奎恩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 　　老者叹了口气，把奎恩扛在了背上，奎恩则很配合地爬在了他的背后。 　　趴在老者宽厚却莫名冰冷的背上，奎恩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嘿嘿……爷爷，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老者凝视着前方的风雪，步履坚定前行着，表情沉凝，没有答复。 　　……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白色的高山变成了白色的平原，呜呜的风雪声逐渐平息，奎恩几乎要在老人的背上睡着时，他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慌。 　　接着，他听到了老人急促的声音：“奎恩，躲起来！” 　　咔嚓……咔嚓…… 　　由远及近的，仿佛是刀尖划过磨砂纸面的声音，沉重而尖锐。 　　这是雪橇在冰面上行驶的声音！ 　　这也代表有人在向他们靠近！ 　　冰天雪地中，一老一小听到这个声音。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惊恐地四处找寻起可供躲藏的地方。 　　咻！ 　　奎恩熟练地翻身而下，从老者手中接过「恶魔之子」布偶，同时将手伸入老者的衣兜，从中掏出了一张描绘着冰冷邪异花纹的，书签般的卡牌。 　　“藏到雪里！” 　　“嗯！” 　　奎恩飞快跑了几步，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个位于下风口的小雪堆，嘴角微微翘起。 　　“快快快……藏起来……” 　　他低声念叨着，连刨带挖，在小雪堆中挖出了一个不大的，但能容纳他自己身体的坑洞！ 　　他趴下身子，钻进了坑洞，在用雪掩盖住洞口前，奎恩无声向老者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 　　风雪中，老者站立在厚厚的积雪层上，那高大的个头让雪仅仅只能没过他的脚踝，他凝视着前方的雪原，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捏着那根树枝削成的长杆。 　　直到远处有雪橇的影子出现。 　　他回望一眼，对上了奎恩的视线。随后，老者神情一怔，狠狠瞪了奎恩一眼。 　　“被看到咧……” 　　奎恩冲老者灿笑一声，默默缩回了脑袋，小手一拨，把自己埋在了积雪里。 　　随着光线一瞬间消失，奎恩再一次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积雪隔绝了一切，他无法看到，也无法听到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 　　雪层很冰，但也能有效抵挡外界的寒风。如果时间不长，这里甚至会比外界暖和不少。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有余了，前世直入云顶的广厦高楼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瓦舍，荒芜的田野，以及肮脏的下水道，这些场景，组成了奎恩这几年生活的全部。 　　从那场夺走他今生所有家人的地震，而后被乞丐爷爷发现，收养，拉扯长大，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在奎恩心中，乞丐爷爷是他最大的恩人。如果没有乞丐爷爷，他恐怕早就倒在那个泥泞肮脏的街角中了。 　　“只要能把「恶魔之子」交上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眼帘微张，奎恩捏紧了手中的纸牌与布偶，胸膛有些炽热地想着。 　　雪原上，巡查的人们似乎变多了，本来，这里从不会有这种景象的…… 　　自从几个月前，丐爷爷捡到那张卡牌，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 　　起初，丐爷爷只是在夜晚时不时望着天上的月亮看，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语； 　　后来，他又变得分外强壮，随手捡起一颗石头，都能将以往欺负他们的恶棍揍得头破血流，并且还学会了许多用工具伤人的方法。 　　再后来，在一个红月圆满的夜晚，他兴奋地找到奎恩，手中捏着一个破布偶，说是抓到了「恶魔之子」，只要把他上交到教会，就能得到极大的赏赐…… 　　而后，宛如地里凭空生长出来的一般，雪原上莫名出现了一群群驾驶着雪橇的人，每到雪橇声响起，丐爷爷总要让奎恩避开他们，独自躲好，就像是不想暴露什么一般。 　　“……”脑中的思绪混乱如麻，奎恩只感觉身体一阵冷又一阵热，「恶魔之子」毫无反应。 　　反倒是那张铭刻着阴冷繁复花纹的卡牌隐隐发烫，让他打心底涌上一股不安。 　　“如果感到冷，就多看看这张牌！” 　　丐爷爷的话语声在耳边回响。但是，那阴冷的图案仍让他感到不寒而栗，让奎恩甘愿忍受寒冷，也不愿多看那张牌一眼。 　　…… 　　轰！ 　　“挖槽！” 　　迷迷糊糊间，头顶传来一声巨响，奎恩脑袋一蒙，下意识叫出了声。 　　然后，他听到了爷爷略有疲惫的声音：“奎恩，快出来……” 　　“嘿嘿，是是是……” 　　奎恩忙不迭刨开洞口的积雪，钻了出来。 　　抬眼看去，面前的雪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架雪橇，几条拴着绳套的雪橇犬正压低头颅，跪伏在地面上，呜呜地叫着。 　　乞丐爷爷站在雪橇上，正一件件向下丢着不属于他们的行李，同时说道：“快点……上雪橇……” 　　似是察觉到奎恩的疑惑与惊讶，他轻咳一声道：“捡来的。” 　　“哦……” 　　费内波特真是民风淳朴啊……连行李都送给我们了……奎恩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抖了抖身上的细雪，利索爬上了雪橇。 　　一旁，乞丐爷爷坐了下来，大喝一声，雪橇犬们立马惊起，向前跑去。 　　长棍在懒惰的，不听话的雪橇犬身上落下，乞丐爷爷宛如最熟练的雪橇车驾驶员，轻松使架着二人的雪橇动了起来。 　　同时，他口中念叨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又是重复了许多遍的话语，奎恩摸了摸头，嬉笑道：“爷爷，等到了费内波特城，拿到赏赐，你要干啥子呢？” 　　“这个啊……”像是心中也忍不住向往起来，乞丐爷爷丘壑遍布的脸上缓缓浮现笑意： 　　“我希望……能回到南大陆，找到我的家乡，在那里，开一家简单的渔具店，过完我的余生……” 　　“那我咧？”奎恩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地问道：“爷爷，我能跟着你吗？” 　　“……”爷爷突然的沉默，让奎恩忽然害怕起来。 　　“当然，我当然会带着你……”沉默了几秒，乞丐爷爷若无其事般说道。 　　“真哒？”奎恩挤眉弄眼，楚楚可怜道。 　　“哈哈……”乞丐爷爷扯了扯嘴角，说道：“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确实！”奎恩信服点头。 　　“哈哈哈……” 　　咔嚓……咔嚓…… 　　雪橇移动了起来，破开雪层，绕开了有痕迹的路面，艰难地向着白茫茫的雪原前行而去。 　　“到了费内波特城，我就能去上学，识字，然后找一份工作，就能给爷爷养老了……” 　　坐在雪橇上，奎恩把脑袋埋进惨绿的发丝间，微笑地想道。 　　“唏嘘唏——” 　　似是同样感到高兴，乞丐爷爷握着转向舵，轻松地吹起了口哨。 　　“对了，奎恩。”过了一会，他忽然转过头颅，开口问道：“那个纸片和布偶，还在你身上吗？” 　　“嗯！” 　　奎恩从衣兜中掏出了纸牌与布偶，晃了晃，又飞快把手缩回兜子里。 　　“那就行……”乞丐爷爷放心转回了头。 　　“……”茫茫的雪地上，二人渐行渐远。 第134章 分身就要有分身的样子 　　啪！ 　　“哈哈，顺子！” 　　“「皇后」，你命数已尽！” 　　点着昏黄灯台的卧房内，两个女孩正在坐在地上打牌。 　　伴随着有着苍翠长发，身披洁白主教袍的女孩猖狂的大笑声，被称作「皇后」的女人瘪了瘪嘴，放弃般地把手中的纸牌丢到了地上，疑惑不解道：“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主教」你的牌总是这么好？” 　　她同样有着一头柔顺苍翠的长发，面容与「主教」完全相同，身穿质朴的灰袍。 　　但是，性格上却似乎完全与「主教」迥异，更显成熟，不似「主教」那般张扬肆意。 　　“捏嘿嘿……”被称作「主教」的女孩奸笑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母亲在创造你时，并没有把她本就不多的智商分给你呢……” 　　“喂！” 　　「皇后」面色瞬间涨红，不满地叫道：“别以为母亲将「过去」放在你的身上，我就拿你没办法！” 　　“略略略……那你打我啊……”「主教」吐出粉红色的舌头，细手悄悄拨开牌堆，边冲「皇后」挤眉弄眼边说道： 　　“作为「塔罗会」最慈爱，最善良的「皇后」，应该不会对一个可爱的，无辜的，只是因为污染而举止稍微疯狂了一点的小「主教」出手吧？” 　　“不会吧？不会吧？嗯？” 　　“你……你！”「皇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饱满圆润的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过了好久，她才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算了，我不和小孩子计较……谁让母亲让你扮演的是她年轻时的样子……” 　　“呜……” 　　「皇后」抿了抿嘴唇，心中很委屈，但她说不出来。 　　“哈哈哈！” 　　小女孩「主教」得意地大笑一声，灿烂道：“真是太妙了，扮演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竟然这么痛快！” 　　“不仅抓来母亲的其他分身摸鱼，还能享受到这种乐趣！” 　　「主教」嘻嘻哈哈地掏了掏裙底，从其中摸出了一个方形的棋盘，道：“来……皇阿姨……我们继续玩飞行棋！” 　　“唔……” 　　母亲下达的任务还萦绕在心头。但是，「皇后」看了看色彩斑斓的棋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逐渐变得虚幻的躯体，一时间在摸鱼与工作之间摇摆起来。 　　“可是……时间要到了，母亲让我们……留下她的传说，同时帮助人们，可是，我们却在这里玩乐……” 　　她犹豫地说道：“昨天扮演「月光女神」的时候，那个向我求爱的先生，应该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得赶快过去，万一他等得太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讲着，「皇后」咬住了嘴唇，忽的感到有些慌张，发梢开始向银白转变，她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停下！” 　　一只小手飞快拍在她的臀上，刺激得「皇后」腿肚一软，扑通又跪倒在了地上。 　　「主教」嘿嘿笑着压了上去，双手擒住了「皇后」的左右手，脑袋凑近，在她耳边轻柔魅惑道：“不想玩棋？也可以……” 　　“正好，我馋母亲大人的身子很久了，今天正好拿你先体验一下……” 　　“等，等一下！「主教」你干嘛……现在是完成母亲任务的时间了……” 　　感受到身后娇小躯体带来的炽热温度，面前又朝着冰冷深沉的木质地板，「皇后」不安地扭了扭，压低声音道： 　　“而且，这种事情，等我回来再做不好吗……「始祖」她们差不多要回来了……” 　　“那就让她们再加班一会……” 　　「主教」低笑一声，手上已经飞快有了动作。 　　“等，等我翻个身……” 　　「皇后」又慌张又羞耻又习以为常般地把自己翻了个面。 　　“嘿嘿嘿！「皇后」你还真是不会拒绝！”「主教」得逞地笑道，淫笑着啃了上去。 　　“……” 　　“母亲大人以前，原来是这么色情的吗？” 　　门外，面容极端美丽，银发如瀑，红眸如血的「始祖」听着门内逐渐激烈起来的声音，嘴角抽了抽。 　　“我觉得没问题，毕竟，母亲大人可是在晋升「荒芜主母」第二天，就好奇地把自己玩到晕倒的存在。” 　　在「始祖」身旁，一名个子矮小，绿发披肩的小男孩叹服地点头道。 　　「始祖」微微张嘴，过了几秒，她又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母亲大人不直接，把那个男人推倒，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愿望？” 　　“呵……”小男孩轻蔑地笑了一声，无情揭露道：“要是母亲大人有这个胆子，他们现在估计孩子都有了！” 　　「始祖」忍不住吐槽道：“又色又怂，母亲大人也太逊了吧……” 　　“还有，我们俩啥时候进去？” 　　小男孩低头，装模作样看了看手腕，略作思索道：“五分钟。” 　　没过多久，门内便传来了「主教」肆意放浪的嚎叫声：“「母亲大人」的滋味真不错啊！！” 　　“唔咿啊……” 　　“这么快？”「始祖」震惊了，“还有，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小男孩若无其事般点了点头：“看来「主教」忍得很久了。” 　　说完，他推开了房门。 　　“嘶……” 　　说实话，尽管先前早已见过好几次这样的场面。但是，「始祖」还是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墙上的挂钟转过了五分钟，身材娇小，面容稚嫩的「主教」笑着坐在床边，嘴里叼着根烟。 　　在她身旁，「皇后」被裹在被窝里，双眼上翻，朱唇微张，似乎失去了意识。 　　“不是，你把「皇后」搞晕了，剩下的工作你自己干？” 　　「始祖」绕开地上的水滩，将怀中的一大堆「热情」的群众们献上的礼物堆到了书桌旁，无奈道： 　　“「皇后」是不会拒绝别人，但是，这不是你以权谋私，偷偷调教她的理由！” 　　“嗨呀，高兴嘛……再说了，这是被污染的「母亲大人」的的确确有可能做出的事情……” 　　「主教」赤裸着上身，得意地吐出一口云烟道：“要我说，当年母亲大人没接着疯劲，直接把格尔曼办了，简直就是奇迹！” 　　“真办了那就成恐怖故事了吧……”「始祖」完全按捺不住吐槽的欲望。 　　四「人」在卧房内嬉闹了一阵。最终，「始祖」还是放弃了叫醒「皇后」的打算，转而拎起还想继续摸鱼的「主教」，走出了房屋，变做了身形虚幻缥缈，面容极端美丽的「月光女神」。 　　她们是奎恩的分身，不过，特别的是，她们在传播信仰，帮助民众的同时，还拥有着更高级的自我意识。 　　她们分为四人，分别扮演童年、青年、成熟时，以及「血族始祖」四个奎恩较重要时期的形象，并且还有着与常人相近的生活方式。 　　在与「堕落母神」的争斗中，认清「自我」，同样是一件艰难的事。 　　扮演「自己」，可以增加奎恩的「锚」。 　　云雾拨开，红月显现，绯红的月光洒进了这栋不起眼的房屋，照射到了房屋内的每一个人。 　　“……”凝滞了一瞬，云雾悄悄聚拢，红月把自己遮了起来。 　　…… 　　“所以，你是分身，还是本体？” 　　夜色笼罩的街道上，面容平平无奇的流浪魔术师梅林？赫尔墨斯倚着「全自动许愿机」，笑吟吟地看着面前身形虚幻缥缈，美丽到不真实的女性身影。 　　“您好，分身114514号竭诚为您服务。” 　　沉默了两秒，「月光女神」表情不变地说道。 　　“服务？”克莱恩心情不错地抬起眉毛，微笑道：“那么，女神小姐，我希望能和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可否赏光？” 　　“唔……”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久了一些，「月光女神」目光微移，语气微颤道：“我只是个分身，不是本体……” 　　“那更好！”克莱恩直截了当地说道：“本体还会磨磨唧唧的，分身嘛……肯定打不过我，先拿来试一试，到时候真上场了，也有点手感……” 　　“唔！” 　　「月光女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飞快向左右瞟了瞟，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慌忙道：“我我我没经验的，你你你还是找别的分身吧……” 　　“可我等不及啦——”克莱恩上前一步，手臂展开，作势就要将她掳走。 　　奎恩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傻傻地等着克莱恩将自己搂在怀中。 　　“欸？” 　　直到克莱恩双手用力，将她抱起，奎恩才发出了搞不清状况的声音。 　　这时，街角边，忽的冲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 　　“女神小姐，女神小姐！” 　　终于，终于找到她了！ 　　莫里斯看着黑夜中伫立着的那个绝美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心驰目眩。 　　自从在最失意的那段时光遭遇了她，莫里斯便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宛如女神般的身影。 　　她的面容是那样的美丽，她的温柔是那样的动人，无数个夜里，莫里斯辗转难眠。仅仅一想到那个不属于凡间的身影，心中便一阵火热，心跳加速。 　　几天前，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无比大胆的决定： 　　他要找到她，向她诉说自己的感激，和爱意！ 　　他一步比一步快速，向那个纯白的身影冲去。仅仅是看到那个美丽的身影，莫里斯便仿佛飘入了朦胧轻柔的云层，幸福地不能自己。 　　而后，他看到了让自己呆滞住的一幕。 　　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忘记在人群里的男人，忽然出现，而后…… 　　那个男人，抱起了那个虚幻而绝美的身影，双手甚至放在了一些不该放的位置上！ 　　随后，在莫里斯目眦欲裂的注视下，那个男人和「月光女神」紧贴在一起的身影消失了。 　　“女神小姐？” 　　似是不敢相信一般，莫里斯继续向前走去。然而，他什么也找到，只发现了原地留下的一个黄铜铸成的，模样奇怪的机器，上面有一张写着文字的小木牌。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花束啪嗒落地，上前几步，走到了那个机器面前。 　　“全自动……许愿机？” 　　“共有三次机会？每次投入1便士，实现你的愿望？” 　　“哈哈，哈哈……”莫里斯惨笑一声，不抱什么期望地掏出一枚硬币，丢进投币口，说道：“我希望……我能邂逅那个帮助过我的，神明一般的女士……” 　　说着，他的眼神逐渐亮起：“然后，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啪嗒！ 　　“嗯？” 　　伴随着一声脆响，莫里斯感到手中似乎多出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期待地摊开手，向掌心看去。 　　在那里，一个略微揉皱了字条静静躺在上面，其上，有一行端正的字体。 　　莫里斯缓缓念了出来：“抱歉，她是我的。” 　　砰！ 　　随后，与「全自动许愿机」一起，手中的纸条爆散成了一团泡沫，飞快消散在了空气中。 　　“原来如此……” 　　喃喃低语着，莫里斯缓缓低下了头颅。 　　“这孩子，挺有勇气的。” 　　云层中，「始祖」看着莫里斯，语气莫名道，一旁「主教」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缓缓地，「始祖」将视线投到了远方：“克莱恩他……会对母亲大人做什么？” 　　“嘿嘿！越激烈越好！”「主教」奸笑一声，稚嫩甜美的面容上竟浮现出猥琐的神情，说道：“反正，哪怕和克莱恩待在一起。对母亲大人来说，都足够维持很久一段时间的人性了……” 　　“要是克总能更进一步……” 　　“嘿嘿嘿……” 第135章 三名外乡人 　　蒸汽列车站台上，文德尔一手按着礼帽，一手提着皮箱，步入了二等车厢。 　　他不到三十岁，鬓角深黑，褐眸沉静，长相上没什么能让人记住的特点，却自有种令人舒适的气质。 　　在几个月前，他还是活跃于迪西海湾费内波特部分的情报人员，立下了不少功劳。如今已成为序列7的非凡者，归属于军情九处内务行动部。 　　今天，他的目的是将一份机密文件送到贝克兰德，交至军情九处处长先生的手里。 　　坐了下来后，文德尔状若平常地从窗外的报童手中买了份报纸，悠闲地展开阅读。 　　这是表面的现象，真实的情况是，他开始利用本身的非凡能力为周围的乘客勾勒人物画像，记住他们各方面的特点，为之后可能发生的意外做细致而完善的准备。 　　此刻，他正将注意力放在车厢右侧的座位上，那莫名吸引着他的两位男士和一名女士身上，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小克啊，你说你和弟妹出来玩，干嘛把我捎上呢？” 　　有着两撇漂亮小胡子，面容显得有些威严的男人摸了摸下巴，看着前方的面容冷峻，戴金丝边眼睛都男人无奈问道。 　　这时，三人中的女子面庞噗得涨红，她一开口，文德尔便再难移开自己的视线：“怎，怎么就叫上弟妹了！” 　　她又羞涩，又害臊地瞥了眼身旁面容冷峻的男人，支支吾吾的可爱模样让文德尔几乎入迷了。 　　女孩看起来年纪很轻，只有十七八岁左右，面庞极其美丽，五官看起来十分柔和，让人看到便发自内心地感到放松。 　　她的身上套着一条略显宽大的白色长袍，似乎是某个教会的神职人员，正在和朋友们进行休假旅行。 　　只是，这位无比美丽，宛如冬日夏花的姑娘的言语中透露的信息，却让他心中一凉。 　　三人中，面容冷峻，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说道：“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旅行。” 　　男人的语气平淡，仿佛在和朋友们谈论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只是，他刻意强调的「普通的旅行」，却在文德尔心中掀起了疑惑。 　　他举起报纸，遮盖住面庞，悄悄抬起一点，不引人注意地观察起这略显奇怪的二男一女。 　　只是，刚开始观察，文德尔便难以维持住向那名极其美丽的女士飘去的目光。 　　嘿嘿嘿……这位小姐真漂亮啊……身高，容貌，体型都是完美符合我审美的样子…… 　　再看下去，口水就流出来了……文德尔赶忙举起咖啡杯，凑近嘴边，抿了一口，勉力移开了视线。 　　“这样啊。”面容略显威严，表情却轻松洒脱的成熟男人向后一靠，眼睛微闭道：“好久没体验过在车厢里摇摇晃晃的感觉了……有点无聊啊……” 　　说着，他偷偷抬眼，瞄了一下面容冷峻的男人的表情。 　　“嗯，确实。”女孩同样点点头，瞄向了身边的男人。 　　虽然文德尔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他知道，他们似乎意有所指。 　　那名男人抬手揉了揉额角，然后说道：“不可能，至少在这里不可以。” 　　“切……” 　　两人齐齐叹气，一个把头扭向窗外，一个低头玩起了自己光洁的指甲。 　　“莫名其妙把人家拉过来，神神秘秘的啥也不说，现在连玩的都没有……” 　　女孩垂着脑袋，噘着嘴嘟嘟囔囔着。 　　“听话，奎恩。”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伸出手，把手搂在了她纤柔的腰上道。 　　喂！该死的，你把手放哪里呢？！ 　　还有，原来她叫奎恩……美丽的名字……文德尔端着杯子的手轻轻一颤，一股莫名的妒火从心中升起。不过他很快将这异样的感受压了下去，悲痛地转移了视线。 　　“唔……”女孩身子一颤，红色迅速从脖颈蔓延上耳尖，她偏过脑袋，小声说道：“到底是干啥嘛……啥都不和我说……” 　　“不是说了吗，这是一场旅行，我们一起。” 　　我倒要看看，你啥时候才会发现……戴礼帽的男人微微一笑，没再说话。此时，观赏窗外景色的成熟男人忽然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呜！ 　　汽笛声响，蒸汽列车哐当哐当地奔驰了起来，窗外的风景一幕又一幕地加速掠过。 　　几个小时后，文德尔有些忧虑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因为天空已堆积起阴云，即将降下一场暴风雨。 　　这意味着蒸汽列车会提前停靠某个站点，等到暴风雨结束，甚至第二天清晨再继续行程，而不是抵达预定的那个地方。 　　对文德尔来说，这将导致事情有点脱离自己预期的计划，这毫无疑问会带来更多的风险。 　　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止，他不可能像罗思德群岛新政府宣传的那位「海神」一样，改变天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向「风暴之主」祈祷。 　　啪！ 　　似是感应到了他的祈祷，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夜空，带起剧烈的声响。 　　“呜啊！” 　　一旁，靠在冷峻男人肩头的女孩一下惊醒，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抬眼看到男伴的面庞后，又放心地一头睡倒在他怀里。 　　对她来说，睡觉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度过这段有些无趣的时间。 　　成熟男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吐槽道：“简直……和我上高三那年一模一样。” 　　冷峻男人看着大腿上女孩难得安静的面庞，似叹息，又似感慨地轻声说道：“她只是……太累了。”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休息一会。” 　　冷峻男人悄悄将手掌抚上女孩柔软温热的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装睡的女孩，看着她的面庞一点点熟透，变成柿子般的红色。 　　“所以说，两年了，你就没对她有过什么想法吗？” 　　这时，成熟男人似是没看到女孩的异状，用男人都懂的语气问道。 　　“想法只是想法，不过，要想将其实现……”冷峻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女孩的脸蛋，含笑说道：“还得看她愿不愿意。” 　　“啥玩意啊……”罗塞尔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要是你提出来，她怎么会拒绝？” 　　“……”扑通！扑通！ 　　说话间，二人似乎隐隐听到了剧烈而慌张的心跳声，似乎从第三个人身上传来。 　　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过了一会，克莱恩轻笑道：“说实话，要不是顾及她的感受，我真想现在就把她办了。” 　　“嘿嘿嘿……” 　　二人发出了充满内涵的笑声。 　　呜！ 　　此时，汽笛再响，列车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一个所有人都觉得有点陌生的站台内。 　　下一秒，喷薄蒸汽的车头附近，机械之门打开，列车长立在入口处，隔空对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喊道：“前面怎么了？” 　　“大暴雨，什么都看不见！”那名鬓角已经有点发白的站点工作人员高声回答道。 　　“该死！”列车长咒骂了一句，“这是哪个站？” 　　“乌托邦！一个小站！接下来你们自己安排！”那工作人员喊了几声就提着玻璃马灯跑向了站台另外一端，“我得给后面的列车信号！” 　　“乌托邦……”文德尔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没在脑海里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乌托邦？！” 　　猛然间，女孩从男伴怀中支起身子，不可置信地出声道。 　　“乌托邦？” 　　成熟的男人眉头一挑，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冷峻男人，他摇了摇头，说道：“也许是重名。” 　　听到这话，女孩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感叹道：“真是太巧了！” 　　列车长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嘀咕了两句后，用最新配备的大喇叭对乘客们道：“暴风雨即将来临，列车将停靠在乌托邦站，直到明天早上八点。” 　　“你们可以留在车厢内，也可以自行离开，前往城中，寻找旅店，明天只需要提供票根就能重新上车，记得准时。”这位列车长给出了两个选择。 　　文德尔看了看二等车厢内的乘客们，考虑了几秒，提上皮箱，走出了列车。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艰苦的非正常的睡眠环境，在做情报人员时，他很吃过不少苦，他只是依靠职业素养判断，人员流通不够封闭的车厢没有旅馆单间安全。 　　当然，他也能整晚不睡，但这势必会影响到他明天的状态，而很显然，明天还有很长一段旅程。 　　出了乌托邦站，文德尔上了路边的出租马车，对车夫道：“去市政广场。”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对略显奇怪的三个旅行者从车厢中走出，走向了他的方向。 　　“克……格尔曼，我的这幅分身除了「丰收祭祀」和「美神」的部分能力，只相当于一名普通女性，万一遇到危险，可能会有些麻烦……” 　　奎恩扯了扯克莱恩的衣袖，抬起头对他说道。 　　“……”罗塞尔走在两人旁边，忍不住捂住了嘴，掩盖住下方上扬的嘴角。 　　在一名序列2「奇迹师」，和一尊随时可以恢复完全的序列0「黑皇帝」，同时也是序列一的「知识皇帝」与「弑序亲王」身边，奎恩的担忧似乎显得有些多余。 　　不过，罗塞尔很清楚，为何奎恩要这么对克莱恩说。 　　“那就离我更近点。”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牵住了她的手。 　　“噢……” 　　奎恩缓缓将头埋了下来，面庞发烫道。 　　克莱恩的左手紧了紧，三人一同走上了车站旁的马车。 　　“……”与此同时，文德尔收回视线，马车夫说道：“找一间安静的旅馆。” 　　车夫一扬鞭子，回应道：“那去「鸢尾花」旅馆吧，不会有什么人骚扰你。” 　　啪！啪！ 　　在交织成一张张幕布的雨雾中，马车迅速开动，驶向灯火之中。 第136章 所谓爱情 　　不到十分钟，出租马车就停在了那家「鸢尾花」旅馆的门口。 　　文德尔付完车资，抢在暴雨落下前，快步走入了旅馆。 　　哗啦啦的声音随即在他背后响起。 　　与此同时，刚刚的三个旅行者中的女孩略显兴奋的声音跟着响起，吸引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格尔曼，这就是你先前说的，「特别的地方」？” 　　过了十多分钟，奎恩仍然在惊叹这不可思议的巧合，并对这座不大的城市充满好奇。 　　而罗塞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眼柜台前穿着制服，似乎毫无异常的男登记员，微笑着点了点头，得到了登记员同样的微笑回应。 　　顿了顿，罗塞尔忽然开口，问了个问题：“所以，怎么安排房间？” 　　“……”克莱恩摸了摸下巴，瞥了眼奎恩，走到柜台前，对登记员问道：“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233和234房是空着的，先生。”年轻的男登记员冲克莱恩露出微笑，特意强调道：“都是大床房。” 　　“两间都订下吧。”克莱恩点点头，回头对一个抬头看着吊灯，一个低头溜着蚂蚁的罗塞尔和奎恩说道：“我和奎恩一间，老黄你自己一间。” 　　“行，嘿嘿……我就喜欢一个人睡……”罗塞尔捋了捋自己漂亮的小胡子，嘿嘿笑着回应道。 　　奎恩微微一愣，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她的面庞飞速涨红：“我……和克莱恩？” 　　“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似是故意忽略了什么，克莱恩理所当然般地说道。 　　奎恩一下急了，她慌里慌张地说道：“可……这个，那时候情况不一样啊！” 　　“而且……那个……我还没准备好……”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和蚊子嗡嗡声一般难以听清。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听见？ 　　听清楚了少女话语中暗藏的意味，文德尔的心中莫名地不是滋味，他快步走了几步，远离了身后三人，走进了一楼的餐厅。 　　“今晚就要。” 　　轻轻俯身，利用「源堡」对奎恩的联系，克莱恩在她的耳边说出了只有她能听到的话语。 　　“唔！” 　　奎恩鲜艳如血的眼眸蓦然瞪大，她慌张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意想不到又早有预料般地看着克莱恩，嘴唇微颤。 　　这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奎恩所有的心理防线。 　　“做好准备。” 　　克莱恩轻笑一声，留下了一句话。随后，他跟着表情莫名，似乎完全明白了的罗塞尔，一同走进了餐厅，将心绪大乱的奎恩丢在了身后。 　　这，这么突然……奎恩微微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克莱恩……” 　　…… 　　“用餐愉快，女士先生们。” 　　该死，怎么又是他们？！ 　　文德尔手上猛的用力，餐刀毫无阻碍般切开了炸猪排，对生活的恶趣味感到了无奈。 　　文德尔不用想也知道，在他身后的餐桌上，那个纯洁的，美丽的，不可侵犯的姑娘，正在被她那轻浮的男友进行怎样的调戏！ 　　“诺，你爱吃的仔鸡肉。” 　　克莱恩叉起一片鸡肉，放到了奎恩面前几乎没被动过的餐盘中。 　　奎恩望着面前多出的仔鸡肉，似乎想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烤仔鸡……仔鸡……鸡……” 　　“变态！”她的脸忽的涨红，慌张地嫌弃地对克莱恩骂了一句。 　　“嗝……” 　　这时，将杯中的气泡酒精饮料一饮而尽，嘴边一片油腻的罗塞尔长出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够享受这样的安宁了！” 　　抬起手，扭曲之力无形降临，将牙缝中的残渣挑出，罗塞尔似是没看懂克莱恩和奎恩之间微妙的氛围，对克莱恩说道： 　　“小克啊，我觉得……在这个饭桌上，不干些别的事，似乎对不起了这桌美味的餐点啊……” 　　“你懂我的意思吗？” 　　“多大的人了，还和一网瘾少年一样……”克莱恩理解了罗塞尔的意思。 　　但是，他并没有进一步从衣兜中掏出罗塞尔和奎恩想要的黑色方形铁盒子，而是说道：“不着急。” 　　老黄！今天晚上不帮我拿下奎恩，别说手机，斗地主你都别想玩！ 　　克莱恩瞥了眼奎恩，又看了看黄涛，眨了眨眼。 　　某种意义上，如果他今晚的目的能够达成。那么，在达成「史诗级成就」的同时。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奎恩，都能得到一个极其稳定的，极其重要的「锚」。 　　而奎恩的状态愈来愈差，对于「锚」的需求与日俱增。 　　这也是他忽然想要进一步发展关系的原因之一。 　　同为「天使」，同为神话生物，确切的性别概念已经丧失了意义，克莱恩和奎恩也可以不用在意一些普通人时需要在意的事情了。 　　当然，还有一个格外重要的因素……他馋奎恩身子很久了。 　　卧槽！你俩都发展到这地步了，还磨蹭什么？直接抄家伙上啊！ 　　罗塞尔眼睛一瞪，眼睛在克莱恩和奎恩之间漂移了一下，而后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这么有经验，肯定明白这种事情，肯定要她亲口答应，才更有仪式感的啊！ 　　克莱恩同样瞪了瞪眼睛，「小丑」的能力全力运转，对着奎恩的左半边脸纹丝不动，而他的右半边脸上，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二分之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罗塞尔点了点头，向后一靠，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真是的，这两个人，当我是傻的吗……真觉得我这具躯体是普通人，「天使之王」的灵感就会失效吧？ 　　这么明显的眼神交流……我只是反应慢了点，好骗了点，但不是瞎…… 　　再说了，以前我和那群教会的那群沙雕们，也是这样的……奎恩埋着脑袋，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地在心中想着。 　　“哎呀……酒足饭饱！回房碎觉！” 　　这时，罗塞尔忽然双手向上，略显浮夸地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让他自带的威严沉肃的气场被破坏殆尽。 　　同时，他在「碎觉」上特别加重了一点语气，听得心虚的奎恩娇小的身子一颤，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不过，出于现在的情况看，这是合理的。 　　沉默地擦了擦嘴，一旁的文德尔正欲起身。然后，他看到了那三名奇怪的旅客正走出餐厅，向二楼的卧房走去。 　　那名面貌成熟，气质威严的男性走在前面，步履格外轻快，仿佛四五十岁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一般。 　　后方，那名美丽的女孩和她面容冷峻却言语露骨的男友走在一起，气氛显得格外沉默。 　　接着，刺痛文德尔双眼的一幕发生了—— 　　似是察觉到女孩的不安，男人轻轻伸手，宽大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细柔软的手。 　　女孩的身子轻轻一颤，紧绷了一阵，又忽的放松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奇妙而暧昧的距离，走上了二楼，走进了文德尔难以看见的区域。 　　“好的小麦都让人给摘走了……” 　　略带怨念地念叨了一句罗塞尔大帝时期流传的俗语，文德尔跟着起身，向服务员道了声谢，准备进入自己的房间。 　　然而，在进入卧房后，他很快便明白了一件事。 　　生活，是由大大小小的意外组成的。就像你不会想到，那个让人着迷的女孩和她的男友，现在和你只隔着一层不厚的墙壁。 　　现在，借助着序列7「审讯者」的非凡听力，他甚至能听到隔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格，格尔曼，现在……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 　　伴随着男人调笑的声音响起，文德尔的心随之提了起来。 　　安静了一会，然后，隔着一堵墙，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和我在一起吧，奎恩。” 　　“！”告，告白了…… 　　在文德尔心中忽然升起懊丧，颓然坐在床上的同时，女孩满是慌乱的低呼声随之传来：“你，你你你是啥意思？” 　　你是认真的吗？是真心的吗？文德尔不由自主地翻译出了女孩话语中的潜意思。 　　“很简单。”男人说道：“从现在这间旅馆开始，到往后的无数岁月。无论面对着怎样的恐怖，未知，磨折，无论是陆地、海洋，还是星空，我，克莱恩？莫雷蒂，要和你一起度过。” 　　好奇怪的告白方式……还有，你不是叫格尔曼吗？文德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后，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聆听起女孩的回答。 　　“这，这个……”女孩嗫喏了一阵，直到空气渐渐陷入安静，在克莱恩和文德尔的心脏都忍不住随之提起的时候，她才轻轻地开口道：“明明，真正的我都不在这里……还在这种地方……说这样话……” 　　顿了顿，女孩略带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要和我在一起？” 　　似是不敢相信这是现实，女孩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 　　“是，是的……” 　　男人的声音依旧坚定，同时，在看到了希望之后，他的尾音也忍不住激动得微微颤耸起来。 　　“啊啊……” 　　似感叹，又似叹息，女孩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轻笑道：“如果你一定要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 　　确认关系而已，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了吧……心里有些忐忑地嘀咕着，奎恩偷偷瞥了眼陷入呆滞的克莱恩，心脏砰砰跳着，仿佛要跳出身子，前所未有的感受贯穿了全身，让一股不真实感包围了她。 　　她答应了……她答应了！克莱恩深深吸了口气，身体不自觉地颤动了起来。 　　此刻，某种特殊的「桥梁」似乎在他们两人之间建立了起来。 　　这「桥梁」无形无质，却确实存在于奎恩和克莱恩之间。在两名神话生物的感受之中，这是与所谓的「锚」本质上相同的东西。 　　她答应了……心中长叹一声，文德尔怅惘地倒在床上，迷茫地闭了闭眼睛。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仅仅见过两次的女孩而关注到这样的地步。 　　祝你们幸福……他翻过身子，略迷茫地闭上了眼睛，试图陷入梦乡。 　　然而，也许是由于旅途的疲惫，他又忘记了一件事情。 　　以普遍存在的公理来讲……当一对恋人确认了关系，并同时出现在一间只有一张床的房间中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他妈的，怎么还没结束啊！！ 　　午夜三点左右，在仅仅中断过几分钟，而后又剧烈响起的床铺摇晃的声音中，文德尔猛然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愤怒地将枕头砸到了隔壁那对恋人的墙上。 　　咚！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隔壁瞬间陷入了一片安静，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沉默了一会，似乎没再有响动传出，两道喘息声再次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床铺嘎吱作响的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毁灭吧，赶紧的……文德尔抓了抓头发，用厚厚的被子蒙住了头颅。 　　…… 　　“真是的，表个白，竟然还要「知识皇帝」亲自教学……” 　　234房内，罗塞尔一边听着隔壁愈发激烈的响动，一边喝下一包「悲事」薯片，吐槽了一句，便继续将注意力投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口中念念有词：“相位猛冲，巨龙撞击，战争律动……” 　　噼噼啪啪…… 　　“圣枪洗礼，残暴打击，终极时刻……” 　　噼噼啪啪…… 　　“射手的专注，能量倾泻，完美谢幕！” 　　激烈的键盘声忽然停滞，罗塞尔看着屏幕上的「五杀」，放松地向后一扬，得意微笑道：“可以，这波连招无懈可击。” 第137章 占卜家我见一个___一个 　　“啊……” 　　勉力睁开眼睛，入目的不是那片苍白的星空与深沉的宇宙，而是一束明亮的，暖黄色的阳光，奎恩不禁愣住了好一会。 　　头好痛……发生……什么了…… 　　大脑一片混沌，一种久违的虚弱无力的感受遍布全身，同时还伴有着异样的躁动，让皮肤覆上了一层粉红。 　　“呜……” 　　奎恩双手用力，试着支起身子，自己现在似乎躺在一张床上，但是…… 　　为什么床单湿湿黏黏的？ 　　紧接着，从她的腰部与下腹部，还有某个不能言说的部位，一齐传来了剧烈的无力感和疼痛感，让奎恩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我……昨天……干了什么？ 　　大脑之中，支离破碎的记忆重组起来，缓缓构成了昨天夜晚，那激烈而疯狂的一幕幕。 　　与此同时，奎恩转了转眼珠子，看到了身处的拉上窗帘，昏暗无光的卧房，还有……一个有明显肌肉轮廓的肩膀，自己似乎正呆在一个男人怀中。 　　轰！ 　　宛如被「堕落母神」一鞭子抽中大脑，奎恩顿时呆滞了。同时，更多的记忆回归，她已经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我，我我我……” 　　我和克莱恩……啊啊啊！仅仅是回想起昨晚的画面，奎恩便难以自制地摇晃脑袋，试图将那样疯狂且陌生的自己赶出脑海。 　　与此同时，身边男人的躯体也仿佛变成了一块烙铁，散发着滚烫的热量，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但是，遍及全身的酸痛感却阻止了她这样的行为，只能无力地呆在克莱恩的怀里。 　　挣扎无果后，奎恩羞愤地闭上了眼睛，试图逃离现实。 　　但是，接下来，忽然出现的一道声音，打乱了奎恩的心绪：“醒了？” 　　“呜啊艹！” 　　伴随着含着笑意的声音，奎恩惊恐地发现，怀抱着自己的男人正缓缓起身，调换了姿势，似乎正要回归昨晚的二人中的一个场景的样子。 　　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感，让奎恩不得不扯着沙哑的喉咙低呼道：“等，等等！真的不行了！” 　　“这具身体只与普通人相当，再来的话，真的要死人了！” 　　“呕咳咳！” 　　似是为了印证她话语的真实性，奎恩连声咳嗽起来，咳得莫名泛着白色的唾沫都飞溅了出来。 　　“吼？”克莱恩看着身下的奎恩，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可我还没爽够。” 　　这是何等不要碧莲的虎狼之词！？ 　　奎恩整个一米五五的人都惊了。 　　此刻，为了不让这幅躯体彻底报废，奎恩不得不忍住通体的疼痛，用挣扎来表示自己的抗拒：“克莱恩……不行了……我求求你了！下次再说吧！” 　　奎恩强忍着因疼痛而颤耸的身体映入克莱恩眼中，他有些遗憾地砸吧砸吧嘴。 　　不过，仍然照顾着奎恩感受说道：“彳亍口巴……” 　　“太好了……”闻言，奎恩长出一口气，身体如释重负地倒在了床上。 　　以一介凡人之身，与在地上行走「天使」交合。即使没受重伤，但是，单单是肌肉上的劳损也足够让奎恩接下来几天都只能呆在床上了。 　　看着面前女孩肆意伸展的极端美丽的躯体，克莱恩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中一片不敢相信和舒爽，宛如在新年里，被父母送了一套配了光盘手柄的PS5一般。 　　而克莱恩现在的满足感却比那样的情况更满足十倍！ 　　“「美神」的滋味，简直是……” 　　即使成为了「天使」，「神性」侵染着心神。然而此刻，那种无比异样的躁动仍然充斥了克莱恩的胸膛，让他有种吼叫出来的冲动。 　　外显的表现，便是他选择对着无力反抗的奎恩上下其手。 　　“呜……克莱恩……不要捉弄我了，让我休息一下……” 　　疲惫感一阵阵冲刷着奎恩的脑海，面对克莱恩的使坏，她无力动弹，眼皮一沉，便再次陷入了梦乡。 　　“睡着了啊……” 　　摸索了一会，克莱恩发现奎恩竟然真的一动不动了，有些泄气般地瘪了瘪嘴。 　　忽然，看着奎恩熟睡的面庞，克莱恩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嗯……” 　　嘎吱！嘎吱！ 　　什么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 　　草！文德尔愤怒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除了愤怒，还有着些许迷茫与困惑。 　　熟悉的床板晃动声再次响起，文德尔悲痛地捂住了耳朵。但是，窗外打进的阳光却告诉他，不能再休息了。 　　“该死的……竟然真的持续到了早上……” 　　“在他们两个当中，肯定有一个是偏体质的非凡者，不然，连我也难以支撑到这种时刻……” 　　他挠了挠头发，一边嘟囔着，一边起身到盥洗室清洗了一下面庞，让自己打起精神。 　　“不懂照顾女伴感受的东西……没听到她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从昨晚一开始的低三下四的求饶，再到让文德尔感到惊恐的哭喊。最后，则是一句句让人听不清楚的呓语，文德尔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女人的潜力之大。 　　现在，隔壁的房间连人类的声音都丧失了，只剩下一片沉默肃穆的床铺摇晃声，以及肉体碰撞的声音。 　　“不过……那个女孩，口中一直喊的那个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一边吐出口中的白沫，文德尔一边饶有兴致地想着：“嗝儿满……嗝儿慢……格……等等……” 　　“格尔曼？格尔曼？斯帕罗！” 　　那个「最疯狂的冒险家」，那个通缉犯！ 　　文德尔瞬间呆滞住了，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个被叫做格尔曼的男子的打扮—— 　　戴眼镜，穿双排扣风衣，面部线条冰冷深刻…… 　　该死的，真的是他！身为只有序列7的「审讯者」，文德尔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可怕的旅馆！ 　　趁着他在和他的女伴欢愉，我得赶紧远离这里！回到列车上！ 　　正当文德尔迅速转身，想要推开大门时，他的动作忽然僵硬了。 　　过了一会，他才重新抬手，不解地挠了挠脑袋：“我怎么会在门前？我刚刚不是在刷牙吗？” 　　关于昨晚，遇到三个旅客，在旅馆中偶遇，以及那个不眠夜的记忆，宛如被橡皮擦擦掉一般，完全消失不见了。 　　“好累……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嘎吱嘎吱…… 　　又经过了半小时半小时，文德尔在洗漱完毕，整理并检查好一切的行李与文件等物品后，推开了房门。 　　“旅途愉快。” 　　他对着隔壁同样推开房门，准备退房的一对恋人旅客打了个招呼，同时提着行李，向楼下走去。 　　那对恋人中，面容略显冷酷的男人摘下礼帽，看起来心情极其愉快，面带笑容地回应道：“也祝你旅途愉快，先生。” 　　同时，恋人里身材娇小，面容引人注目的女伴正被他的臂膀圈着，站得东倒西歪，两腿打颤，眼眶红红的，似乎还没睡醒。 　　她正想跟着打声招呼，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飞快捂住了嘴巴。 　　而后，一声略显沙哑但仍然动听的声音从手掌下传了出来：“早安……” 　　看来男方的动作有些激烈……她看起来都没成年……文德尔瞥了他们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楼梯。 　　“真是的……作为非凡者，不仅对不准，还差点走错道……真有你的……” 　　“嘴上说的都是花言巧语，结果呢？哼……恨不得连蛋都塞进去……” 　　在文德尔身后，女方的碎碎念隐隐约约传了过来，显得格外大胆且可爱。 　　他失笑摇头，没有去管关于「非凡者」的字眼。他只是个送情报的。 　　而后，男方讪讪地道歉声也随之响起：“是是是，我错了，下次注意……” 　　“不许有下次了！” 　　“下次一定。” 　　“你！” 　　“……”拌嘴的声音渐渐远离了自己，文德尔深深呼吸了一口暴雨后润湿的空气，心中感到一阵清爽和明朗。 　　他回望了一眼这座不为人知的，精致的，富有活力的城市，刚想抒发些许感慨。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物体。 　　《档案袋》 　　在地上，简单的纸袋静静躺在那里，封面没有更多的文字。但文德尔的脑子还是嗡的一声，用快到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将这个封存着秘密资料的档案袋拾了起来。 　　不管资料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到要受处罚了……看到档案袋上的破损缺口，文德尔忍不住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他也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缺口下的文件的文字：“乌托邦……” 　　“啊？” 　　他忍不住发出了惊异的声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街道旁的树枝上，一只通体漆黑，仿佛披了一层黑色「纱衣」的乌鸦也投来了视线。 　　这只乌鸦毛色纯黑，没有多余的花纹，只是显得有些苍老。 　　…… 　　与此同时，「鸢尾花」旅馆内。 　　罗塞尔挠了挠屁股，看向窗外的街景，嘿嘿笑道：“我说过，「占卜家」我见一个，打一个。” 　　“小克在游戏里被我虐过了，就剩下你了。” 　　“老查。” 第138章 愿付出者皆有回报 　　“还想要吗？” 　　克莱恩探出脑袋，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奎恩耳边问道。 　　“嗬……”几近脱水，口干舌燥的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杯，一饮而尽 　　“嘶……”似是被奎恩骂得找回了一些理智，克莱恩揉了揉额角，猛然清醒过来： 　　我干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 　　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克莱恩有些懊丧地想着。 　　又是一整天过去了，罗塞尔大帝不见踪影，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克莱恩鬼迷心窍地，又把奎恩哄上了床，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奎恩，还好吗？”克莱恩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刚刚表白成功，结果就带着女方开房开了整整两天两夜？ 　　如果他的女友不是奎恩，克莱恩感觉自己铁定会被甩了。 　　这是什么行为啊！ 　　克莱恩忽然想从历史迷雾里掏一根烟出来，自己现在的行为，仿佛与前世家乡的「渣男」无异。 　　“我不好……这下……”奎恩抱着肚子，红着眼眶回答道。 　　都溢出来了…… 　　她抬起眼眸看向克莱恩，抿了抿嘴唇，带着哭腔说道：“你可得好好负责……” 　　又不可能真的怀孕……只要我不想……克莱恩沉默了一下，明智地没有说出心中所想的，而是调动起自己的情商说道：“好。” 　　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克莱恩忍不住再次问道：“所以，能再来一次吗？” 　　比起「魔女」，「美神」的威力显然还是更加可怕了不少。 　　“……”奎恩没有说话，而是用绝望的，惊恐的眼神做出了回应。 　　“好吧。” 　　克莱恩害臊地挠了挠脸，他抱起奎恩，准备清洗一下二人的身体。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小克！是我，你涛叔！” 　　“快开门！我给你整了个好东西！” 　　靠，怎么这个时候来！克莱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眼同样一脸惊慌的奎恩，他连忙从历史迷雾中扯出一床干净被子，将奎恩给团团裹了起来，并将她丢到了床上。 　　卧槽！要被看到了要被看到了！奎恩慌里慌张地滚了几圈，裹着被子，缩在了一个角落。 　　叩叩叩！ 　　“小克！搞快点！” 　　罗塞尔大帝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仿佛真的发现了什么神秘的宝藏。 　　克莱恩身下的皮肤蠕动起来，化为了一条宽松的睡裤。 　　他才缓缓地，将房门拉开了不大的一个口子，对门外把双手藏在身后的罗塞尔大帝问道：“干啥？” 　　我们玩得正开心呢…… 　　克莱恩的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潜藏着的意思。 　　呼！ 　　“卧！” 　　伴随着房门打开，房间内浓郁的，充满特殊寓意的气味也随之涌出，狠狠呼了罗塞尔一脸，让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掏出手抹了把脸，罗塞尔没有向房间内看去，而是对着克莱恩嘿嘿一笑：“看来，你这次狠狠爽了一把啊……” 　　“不要这么说。”克莱恩的眉头微微一皱，对这位经验丰富的穿越者前辈说道：“我要和她在一起。”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语气非常坚定地说道：“不是为了这些欢愉，为了所谓的「爽」……而是我对她的感情，驱使着我这样做。” 　　“好的，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这样说了。”罗塞尔眨了眨眼，伸出左手，在有两撇漂亮胡须的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他自己也明白，以自己的性格习惯，口中吐出来的话语，有时总会有些不尊重于女性的意味，只是很难改正。 　　“不过……有时候……嘴脸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罗塞尔又指了指克莱恩的脸，然后表情古怪地说道：“不管你是否发现，我觉得我得告诉你……” 　　“从昨天你第一次从卧房里出来，直到现在，你一直都是这样，笑得……脸都变形的样子……” 　　“真的有这么酸爽吗？”说到最后，罗塞尔半是好奇半是羡慕地问道。 　　“我……在笑？”克莱恩愣住了，他下意识地使用能力，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外形还是「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的模样，但是他此刻正穿着蓝白相间的宽松睡裤，上身赤裸，完全打破了自己保持了许久的冷酷疯狂的人设。 　　并且，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位面部线条冷硬的冒险家脸上。此刻，正洋溢着一种，又肆意放荡，又欢脱爽朗的笑容，简直惨不忍睹。 　　这样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克莱恩也不禁愣住了。 　　这不是「小丑」能力带来的，悲伤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由衷感到喜悦而迸发的笑容。 　　昨天晚上，奎恩就是看着我这样的脸，看了一整晚？ 　　她难道不觉得瘆得慌吗……对了，她全程都闭着眼睛！根本不敢朝下看！ 　　克莱恩摸了摸上翘的嘴角，忍不住发散注意力想道。 　　啪！ 　　“嘿！回神了！” 　　真是让人羡慕……让小克这样正经的人都变成了这样，奎恩你罪孽深重啊……罗塞尔啪的一个响指，让克莱恩完全放松的精神重新集中了起来。 　　他神秘一笑，然后说道：“现在，让我给你看看，所谓「大礼」是什么吧！” 　　说着，罗塞尔一直潜藏着的右手从背后掏了出来，冲克莱恩展示起手中的事物：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外形苍老，却似乎死去了的一只乌鸦。 　　但是，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鸦，通过根源上散发出的吸引力，克莱恩瞬间明白了这只乌鸦的身份： 　　查拉图！ 　　密修会首领，序列1「诡秘侍者」，活了千年的古老存在，查拉图！ 　　“祂没料到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罗塞尔笑吟吟地说道，“我把祂扁了一顿，把他的序列一非凡特性给打出来了。” 　　“不得不说，比起那些历史迷雾，还是他的本体揍起来最爽！” 　　似是回忆起自己用「弑序亲王」的力量将老者按在地上摩擦的场景，罗塞尔意犹未尽地挥了挥拳头： 　　“可惜，在被查拉图察觉到我拥有真神的权柄和位格后，他果断抛弃了这份非凡特性。不然，等我的神国雏形构建起来，他和他所有的秘偶，都得被我留下！” 　　“卧槽，牛啊，老铁！” 　　克莱恩惊叹出声，心中为这个强而有力的穿越者前辈狠狠点了个赞。 　　他顿了顿，又有些期待地问道：“那这份特性，你不会白给我吧？” 　　“当然……是有条件滴！”罗塞尔面朝房门内，对克莱恩努了努嘴，问道：“你得告诉我，你俩啥时候结婚？” 　　“可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法？你知道人家小姑娘有多稀罕你吗？” 　　“虽然但是，到了这个阶段，婚姻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但是，人家小姑娘在乎啊！” 　　“小克，你得满足她啊。” 　　克莱恩愣了一秒，然后，他摸了摸下巴，讪笑道：“知道了……” 　　“不要再拖延了。”罗塞尔表情一紧，忽然严肃地说道：“刚刚，「大地母神」借助星界联系上了我。” 　　“祂说，奎恩必须尽快沉睡，不然无法长期对抗星空上的那个存在。” 　　“污染时刻侵扰着她。” 　　“所以，有些事如果不办好，那吗……” 　　“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什么？奎恩她……要沉睡了？克莱恩猛地转头，没去管罗塞尔手中的「诡秘侍者」非凡特性，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床上，奎恩慌忙抬头，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试探问道：“克莱恩？” 　　他，他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心中忐忑地想着，奎恩看着克莱恩，脸上缓缓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我感觉我的状态不错……” 　　“来一发吗？亲爱的？” 　　“……”克莱恩静静看着床上愈发不知所措的奎恩，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久了，他都要忘记了，这个小混蛋…… 　　最喜欢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偷偷担下。 第139章 “老”朋友 　　“克莱恩……我错了……饶了我吧……” 　　“嗯……我不是……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伴随着女性的抽泣声，一只纤细的素手缓缓伸出，扣住了床沿，五指用力，想要将连接着它的身体给拖走。 　　啪！ 　　忽然，一只大手猛的伸出，将那只沾满汗液的小手紧紧盖住。 　　旋即，一个压抑着某种情感，语气复杂的男性声音响了起来：“奎恩？弗里……你这个谎话连篇的混蛋……”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嘎吱！嘎吱！ 　　伴随着女性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声，男人的语气一次又一次地加重，他近乎带上怒气般地在奎恩的耳边低沉说道： 　　“为什么……明知你现在的情况，还要瞒着我，偷偷满足那些信徒们的祈祷，回应那些普通人的召唤？” 　　伴随着身体的动作，克莱恩只觉得心中的人性空前高涨。不过，这并非「爱意」或者其他的什么负面情感，而是他很少再体会过的「愤怒」。 　　他愤怒于奎恩的欺瞒，愤怒于自己的迟钝，愤怒于…… 　　这该死的，疯狂的，混乱的世界。 　　如果没有什么「外神」，「非凡特性」，她就不会独自承担这样的命运…… 　　他看着奎恩，她泛着红潮的面上，却带着明显的惊慌与茫然，鲜红的眼瞳中，仅剩的一点明光，正正落在他的身上，似乎在胆怯地，偷偷地观察着他。 　　一边这样偷看着克莱恩，奎恩一边哑哑地说道：“我不是……我只是……放不下这些人……” 　　“呜……克莱恩，嗯啊……再给我一点时间，民众的伤口还没结痂……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该死！” 　　听着奎恩的话语，克莱恩终于忍受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懊丧地低下了头。 　　“唔！”她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抚上克莱恩的面庞。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气场轻轻荡开，她试图安抚克莱恩莫名生起的怒火。 　　过了一会，看着克莱恩沉默下来的脸，奎恩虚弱地抿了抿嘴唇，扯起一个笑容道： 　　“放心……克莱恩，不会有事的，帮助民众，不也能播撒我的信仰，让我的「锚」更加稳固一些吗？” 　　“安啦……这是我的宿命，而我只是选择接受罢了……” 　　应该糊弄过去了吧……看着克莱恩的神色愈发沉静，奎恩连忙添上最后一根稻草：“黄涛他说的就是一句屁话，「大地母神」现在根本不敢向星空窥探，生怕自己受到污染，怎么知道我的状况？” 　　“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特殊的愿望，所以……所以才来编了个谎言来哄骗你……我好得很，真的！” 　　母神大人，求求你一定保佑我混过去……我真的要受不住了！奎恩可怜兮兮地看着克莱恩，等待着他的回应。 　　我要是信了你的话，我也不用当什么「占卜家」了，干脆去当「疯子」算了…… 　　短暂思考了一瞬，克莱恩直接判断出来了奎恩话语的真实性，同时也对罗塞尔的意图产生了一点怀疑。 　　抛开二者半真半假的话语单独思考，毋庸置疑地，奎恩的状态已经来到了悬崖边缘，随时可能坠落无底深渊。 　　「大地母神」与「堕落母神」的交锋已经到达尾声。 　　现在，无论是谁，都再难干预奎恩与「堕落母神」之间的争斗。 　　克莱恩唯一能为她做到的，只有拼尽全力去唤起她的人性，宣扬她的名，为她留下更多的「锚」，以在往后未知的时空中，帮助奎恩争取到更多的喘息时间。 　　不过，「堕落母神」的状态想必也不会太好。 　　对于拥有「源质」的旧日，祂一直便是宇宙中极为特殊的存在，而此时正与奎恩进行无休止的意识交锋的祂。 　　在其他的外神眼中，宛如一个已经知道了其中几位密码的保险箱，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总而言之，克莱恩认为，情况即使并无奎恩口中的那样轻松，但也大概率没有到达死境。 　　“这样子吗……” 　　克莱恩缓缓地低声说道，这副态度，让奎恩的心中升起了希望的火焰。 　　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浇灭了她的小火苗。 　　嘎吱！嘎吱！ 　　奎恩脑袋一蒙，一时没反应过来克莱恩为何又开始了动作，不知所措地带着哭腔问道：“怎……怎么又开始了？” 　　克莱恩笑了笑，理所应当般地对她说道：“一码归一码，现在是惩罚时间。” 　　等到奎恩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将要带着她，去寻求一位「老」朋友的帮助。 　　“惩，惩罚？”伴随着一阵阵颤栗，奎恩近乎口齿不清地出声问道道。 　　克莱恩低笑一声，捏了捏奎恩的脸，说道：“是的，惩罚。” 　　…… 　　“呜呜……” 　　伦·克瑞斯医生的家中，威尔？昂赛汀坐在玩具堆中，手上抓着袖珍的蒸汽列车，小嘴巴中吹着气，模拟着火车汽笛的声响。 　　橘黄色的光束投进客厅，将铺着地毯的地面染成了温暖的明黄色，小小的孩童坐在客厅中，显得格外悠闲自得。 　　“duang——” 　　口中模拟出碰撞的声响，威尔？昂赛汀将玩具列车用力滑出，让它啪地撞到了墙壁上。 　　与此同时，在被窗帘阴影覆盖的那面墙上，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姆……” 　　看到眼前突兀出现的二人，「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的小肉脸立即垮了下来。 　　“我这几天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祂嘟囔了一句，将警惕的目光投向了忽然出现的格尔曼？斯帕罗和他身边的面容美丽而，气质温柔而有亲和力，并且带有一抹成熟风韵的白发少女。 　　她似乎显得分外局促，站在离格尔曼有足足近两米远的地方，偷偷地打量着他，看起来像是对他有着某种心理阴影一般。 　　格尔曼轻轻一侧目，她又飞快地移回了视线，面上则不受控制地覆上一层红润。 　　看到那名少女，威尔？ 　　昂赛汀的小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祂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奎恩？弗里？” 　　克莱恩摘下了礼帽，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奎恩回答道：“是的，你应该听说过她吧？” 　　“当然。”威尔？昂赛汀的小眼睛狐疑地在二人间打转，回答道：“她被称为「最不可接近的非凡者」，这是在非凡者之间出了名的。” 　　“啊？”克莱恩愣了愣，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序列二「奇迹师」的耳朵。 　　“从序列4开始，她便时刻走在疯狂与失控的边缘，宛如一颗随时会引燃的炸弹……而可怕的是，作为一名极其重要的大主教，她竟然能随意行动，并且极少受约束！” 　　威尔？昂赛汀的脸上流露出几缕唏嘘：“随着她层次的提高，「圣者」，「天使」，乃至最后的「天使之王」，都知道了她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并都下意识远离了她……” 　　“当然，她之前给到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这也让我印象深刻。” 　　祂指的是奎恩剿灭「玫瑰学派」，杀死「神孽」斯厄阿的事情，这对于与「玫瑰学派」敌对的「生命学派」来说，是莫大的好消息。 　　说到这里，祂肉乎乎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啃着手指向克莱恩说道：“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和你有这样的关系。” 　　根本不用思考，仅仅只是看到奎恩？弗里的神态，威尔？昂赛汀就能确认二人之间的特殊感情。 　　你是怎么俘获一名「天使之王」的心的？ 　　祂很想这样问克莱恩，但是，在看到白发少女眼中藏不住的热烈的爱恋后，威尔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我……”克莱恩扶了扶礼帽，脸上难以遏制笑意地说道，“我很爱她。” 　　“说什么呢……” 　　一旁，奎恩的脸唰的红了，她轻轻张嘴，眼神不住乱飘。 　　克莱恩说的朋友，就是这个小娃娃？ 　　眼神飘到威尔？昂赛汀的身上，奎恩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些疑问。 　　这副外貌，大概是两岁半左右，这是哪个借助普通人身体隐藏起来的「天使」吗…… 　　唔……肚子痛……腹部传来一阵阵刺激，打断了奎恩的思绪，她面色发苦地双臂交叉，叠在了身前。 　　换了具序列七「吸血鬼」的躯体都受不了……唔……这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啊……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威尔？昂赛汀还是问出了那句几乎让二人耳朵长茧的问题：“我很期待你们的请帖。” 　　“再等等吧，我们现在都有紧急的事情要做。”克莱恩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搂住奎恩，却抱了个空。 　　“……”他轻轻侧目，发现奎恩面红耳赤地躲到了一边，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和意义不明的笑意。 　　他轻笑一声，左手招了招。 　　奎恩犹豫了一瞬，下意识想迈步，却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等，等一等……再缓缓……” 　　她看着克莱恩的手指，脸颊忽白了一瞬，又迅速染红，有些颤抖地回道。 　　威尔？昂赛汀眨了眨眼，没说什么，而是撸起了自己的小袖子，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道：“说吧，需要什么样的「好运」？” 第140章 痛失童年 　　“我希望你可以赋予她一些好运。” 　　克莱恩简洁明了地答道，同时，他再一次伸出右手，却由搂了个空。 　　怎么地？就剩下这么点时间了，连让我抱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他有些奇怪地看向奎恩，发现她此时正面色潮红，慌里慌张地看着自己，双手紧紧捏着衣角。 　　“……”奎恩不自然地偏过头，左手搭在右臂上，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阻塞在了嗓子里。 　　“过来。”克莱恩挂起笑意，对她说道。 　　“唔……”很不情愿地，奎恩一点点挪了过来，旋即被克莱恩一把扯进怀中。 　　当克莱恩的手接触到身体时，她便难以自制地打了个战栗，皮肤刹那间覆盖上了一层粉红，眸中泛起了薄薄的水雾。 　　身体……变得奇怪了…… 　　面庞飞快发红发烫，奎恩垂下脑袋，用银白的发丝遮盖住了脸上的异样。 　　她按捺住内心莫名的躁动，声线颤抖地说道：“这个……作为报酬，我可以帮助你快速度过幼年期，更早地容纳唯一性……” 　　作为序列二的「荒芜主母」与「创生者」，并且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旧日的奎恩，完全有能力将威尔的幼年期跳过，直接野蛮生长为青壮年。 　　威尔？昂赛汀眨巴眨巴小眼睛，安静了几秒，随后语气古怪地说道：“那可真是……太过实惠了。” 　　接着，他又看向了克莱恩：“怪不得……几天前，我便感到我的命运出现了波动，不过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回变成我欠你们的啦。” 　　“……”奎恩没有回答，只是咬着嘴唇，身体不住颤抖着，想要离开克莱恩的怀抱。 　　克莱恩轻笑一声，右臂用力，将挣扎不已的奎恩紧紧箍住，同时说道：“开始吧。” 　　嗯……好奇怪的感觉……越是靠近克莱恩，奎恩便感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高，身体似乎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让一种朦胧而醇厚的感情充盈在了脑海，让她不知所措。 　　这是「人性」带来的，名为「爱恋」，名为「情欲」的情感。 　　明明都被他碰过多少次了……为什么我还是反应这么大…… 　　奎恩偷偷吸了一口气，从克莱恩腿上支起身子，看向了威尔？昂赛汀。 　　那名「水银之蛇」看了看克莱恩，又看了看奎恩，沉默了两秒，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们能不能……保持一些距离，好让我的「好运」能更加集中呢？” 　　“嗯！” 　　奎恩一听，连忙如释重负地从克莱恩的大腿上跳下，远离了他的同时，也站到了威尔？昂赛汀的面前。 　　此时，一旁的保姆还在擦拭着桌子，对这一边的情景毫无感觉，威尔？ 　　昂赛汀看着奎恩，缓缓举起肉乎乎的小手，稚嫩的脸上憋出了凝重的表情。 　　“说起来，我可以……额外要求一些事情吗？” 　　忽然，祂开口问道。 　　“想要哪种口味的冰激凌？” 　　克莱恩坐在安乐椅上，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问道。 　　威尔嘿嘿一笑，小鼻子一翘道：“香草！” 　　“吃冰激凌对小孩子肠胃不好……会拉肚子的……”一旁，看着威尔？昂赛汀两岁左右外表的奎恩忍不住出声说了一句。 　　“说谎话，对你的睡眠也不好，奎恩。” 　　克莱恩一边丢给威尔一个历史迷雾里的冰激凌，一边看向奎恩，嘴角翘起，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我没有再骗你了啦，克莱恩！” 　　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开黄腔啊……奎恩吓得后退一步，回想起这几天被克莱恩「凌辱」的经历，面色唰地白了，双腿下意识并紧，支支吾吾地说道。 　　而且，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她低着头，纤手不自觉捏住了长袍的袖口。 　　这时，开开心心舔着历史迷雾牌冰激凌的威尔？昂赛汀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啪！ 　　“好了，我已经将绝大多数的「好运」转移到了她身上。” 　　“现在，她可以算作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之一了。” 　　祂这么说道，而后冲奎恩和克莱恩笑了笑。 　　奎恩扭开头，避开了克莱恩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一边好奇地走了两步，一边说道：“这样就完成了？真是没有一点实感——” 　　话音未落，她脚底一滑，似乎马上就要跌倒了，「不幸」似乎先「幸运」一步光顾了奎恩。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安乐椅上的克莱恩眉头一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诶，诶，诶，哎呀！” 　　奎恩试图依靠降低自身重心心，维持平衡，结果却只是跌跌撞撞地，不偏不倚地，一头栽进了克莱恩的怀里。 　　？？ 　　抬起头，面前便是克莱恩熟悉的脸庞，这让奎恩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接着又生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啵…… 　　克莱恩含着笑，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旁的「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唰得捂住了眼睛。 　　“运气不错，正中红心。” 　　克莱恩看着奎恩，看着她白嫩的皮肤上迅速染上鲜艳的红色，心情愉快地说道。 　　奎恩的眼中迅速泛上一层水雾，沉默了好一会，她嘴唇颤抖道：“我，我就知道……” 　　与此同时，威尔？昂赛汀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其实，我还挺想享受一下我的童年的……” 　　嘟囔着，威尔？昂赛汀的身高迅速拔高，血肉的撕裂声噼啪响起，身高增长的同时，一个个玄奥的，混沌的符号自裸露的血肉下显现出来，散发出了莹莹的光辉。 　　在祂额头的正中央，一颗骰子的虚影浮现，无序地转动着，六面数字疯狂闪烁。光辉之中，仿佛蕴含着宇宙全部的秘密。 　　“咳……” 　　与之相对的，是奎恩的面色猛的一白，身体内的灵性飞快流逝，脑海隐隐作痛。 　　对一名占据了唯一性的序列一「天使」使用「创生者」与「丰收祭祀」的能力，所带来的消耗不可能令奎恩感到轻松。 　　啪！ 　　克莱恩打了个响指，满足了自己「让奎恩的灵性恢复」的愿望，令真实的灵性重新充盈，奎恩脑海中的疼痛减缓了许多。 　　过了一段时间，威尔？昂赛汀的「成长」才逐渐减缓下来，身形稳固在了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形态，身上则不知何时披上了一条铭刻诸多玄奥繁复符号的深灰长袍。 　　披着灰袍的祂摸了摸额头，兴奋地一挥拳头道：“哈哈，这下，那条傻蛇肯定打不过我了！” 　　克莱恩轻笑一声，戴上礼帽说道：“多回忆一下你的童年时光吧，毕竟……这真的有些短暂。” 　　说完，他和奎恩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伦？克瑞斯医生的家中。 　　接下来，他们还要去见其他的「朋友」。 　　威尔？昂赛汀张了张嘴，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说走就走了，真没礼貌……” 　　身体成为成年人的祂环顾了一圈，脚边是自己刚刚还在玩的玩具，一旁的餐桌处，保姆还在擦拭桌子，暖黄色的阳光洒进了温馨且精致的客厅。 　　同样将要离开的祂，忽然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 　　“先去见谁？” 　　贝克兰德的街道上，克莱恩转头看着奎恩，含笑问道。 　　奎恩正将捡到的第十一份钱包递给失主，听到这话，她过头，小声地问道：“先去我那边吗？” 　　“好。”他摩挲着手杖，微笑说道。 　　二人走过一个街道，转到月季花街，再经过几幢房屋，丰收教堂的金黄色尖顶便出现在了眼前。 　　站在教堂熟悉的大门前，奎恩忽然感到有些唏嘘和踌躇。 　　将自己喜欢绑成的辫子拆散，银白的头发如瀑布般束在腰后，此刻的她仿佛只是一名普通的信徒。 　　克莱恩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捏了捏，道：“放轻松。” 　　奎恩最受不了克莱恩搞突然袭击，哆嗦掉他的两只大手，她有些急促地嘟囔道：“我没有……我只是在想……” 　　说到一半，她又扭过了头：“算了……” 　　“哈哈……”克莱恩笑了笑，从身后搂住了奎恩，在她耳边温和说道：“等你从星空回来，我们就结婚。” 　　“……”教堂门前，奎恩愣住了一秒。 　　而后，她的嘴角不自主地勾勒出了微笑：“好，不要骗我啊。” 　　二人谁也没说出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是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立下约定。 　　他们安静地推开教堂，看到了正在祈祷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没有选择上前交谈，而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安静地做起了祈祷。 　　“您是万物的母亲，博爱而仁慈的大地母神……” 　　伴随着祈祷，思维和意识缓缓活化，克莱恩和奎恩的身心渐渐沉淀。似乎有和煦的微风吹拂过脸庞，似乎有稻香还有麦浪摇曳的声响。 　　“还记得我啊，奎恩？弗里。” 　　一个温柔的，动人的，却不含多少好意味的女声响起。 第141章 还就那个至死不渝 　　睁开眼睛，入目的仍然是金黄的麦浪，青黄的稻田，一名身材丰腴，容貌秀美的女性站在田埂上，静静地看着二人。 　　奎恩微微一怔，抿了抿嘴唇道：“母，母神大人……” 　　“和你所听到的一样。”「大地母神」莉莉丝开口说道：“你现在需要沉睡。” 　　嗯？ 　　一旁，克莱恩双手抱胸，将玩味的，暗藏怒意的目光投向了奎恩，令她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奎恩的眸光迷惘了一瞬，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明白了……” 　　「大地母神」莉莉丝叹了口气，扫了克莱恩一眼，看向奎恩的目光多出了些许无奈，她说道：“尽快办完你想做的事，不要留下遗憾。” 　　祂抬手指向克莱恩，对奎恩说着，言语中带上了严肃的意味：“我明白你所想的事情，但是，不要参与这边的事情过多，你是在未来的计划中，最重要的那一环！” 　　“已经走到最后了，不要在这时放弃。” 　　听着「大地母神」的话语，克莱恩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个个疑问：“计划的最后一环”是什么意思？ 　　「大地母神」和「黑夜女神」在谋划着什么？ 　　「这边的事情」是指我和阿蒙之间的事吗？ 　　在祂们的计划中，我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没等他提出疑问，「大地母神」便已上前一步，将手掌搭在了奎恩的脑袋上。 　　“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能够提供给你的帮助了。” 　　带有某种活跃的，灵动的力量的微风扬起，「大地母神」莉莉丝温和地对奎恩说道。 　　“……”沉默了几秒，奎恩忽然抬起头，声音颤抖却真情实意地对莉莉丝说道：“谢谢你，母神大人，为我们做了这么多……” 　　对于这位将自己作为棋子的神祇，奎恩没有一点怨恨。因为她明白，为了这个世界，总有人要做出必要的牺牲，即使选中了她，那又有何不可呢？ 　　“小傻瓜，这只是为了我自己不被「堕落母神」搞死，你可别想多了。” 　　过了一会，莉莉丝收回手掌，在奎恩的小脑瓜上叩了一下，轻笑道：“好了。” 　　奎恩感到思绪伴随着灵性一同陷入沉寂。这种感受，从处于「大地母神」神国内的意识，直接传递到了星空之上，传递到了自己与「堕落母神」所在的地方，令遥遥欲碎的灵魂更加稳定了。 　　「大地母神」的赐福完成了。 　　祂转过头，看向了克莱恩，淡淡说道：“不要辜负她。” 　　说完，没等二人答复，祂便轻提裙摆，暴起一脚，将他们的灵体一同踹出了神国。 　　“下次再见我时，把孩子带上。” 　　在二人的意识脱离这片沃土时，他们听到祂这样说道。 　　…… 　　“嘶……”×2 　　两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丰收教堂内，克莱恩和奎恩一同睁开了眼睛。 　　“痛……” 　　奎恩揉了揉脑袋，「大地母神」那一脚一点也不留情，就像是在赶走什么晦气的事物一般。 　　“现在，该见见我的家长了。” 　　克莱恩揉了揉传来虚幻疼痛的胸口，嘴角翘起。 　　忽然，他话锋一转，又自言自语般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做。” 　　“唔！”听到这话，奎恩猛然一惊，意识到了自己谎言败露的后果将是什么，小脸唰得白了，小腹处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克莱恩看到她的反应，忍不住笑了，他牵起奎恩的手，含着一抹笑意说道：“放心，不是惊吓，是惊喜。” 　　“啥事情啊，克莱恩？” 　　唰！ 　　没有回应，二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丰收教堂的角落。 　　“……”礼拜台下，「大地母神」的圣徽下，大主教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缓缓抬起头，看向了二人离去的那个角落，轻轻叹了口气。 　　“唉……” 　　…… 　　咻！ 　　眼前景物变换，二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一个有着政府挂牌的大楼前，大楼下人来人往，多是成双的男女，面上都带着喜悦的，幸福的，暗藏激动的笑容。 　　“欸？” 　　奎恩一字一句读出来了大楼前的鲁恩文字标志，而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下意识地抓住克莱恩的手臂，奎恩心中有些迷茫，又不知为何涌上了一股喜悦，她有些磕巴地向克莱恩问道：“克，克莱恩……这是啥意思啊？不是说，等我从星空回来，才？” 　　“先登记。” 　　克莱恩接机挽住了她的手，轻松一笑道：“至少，我要让你戴上一枚戒指。” 　　说完，没等奎恩辩驳，他便拉着她走进了登记所内。 　　“先先先领证？我，我老家可不兴这个哇……” 　　避让开幸福笑着的男男女女们，奎恩结结巴巴地说道，克莱恩的突然袭击再一次让她感到了措手不及。 　　左右看了看，明晃晃的煤气灯排列在登记所两侧，左右是一个个半掩着的房门，每个房间里，似乎都有男女共同宣誓的声音传来。 　　咕咚！ 　　奎恩咽了口唾沫，大脑一片空白。 　　克莱恩带着她一路走到中央的登记台前，在那里，一个笑眯眯的，有着光洁的宽额头的年轻女登记员坐在桌前。 　　“先填表吧。” 　　没等克莱恩和奎恩开口，那名宽额头的女登记员便分别递出了两片羊皮纸。 　　“……”递完后，她仍然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二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这，这个……” 　　奎恩一脸茫然，怎么也无法反应过来，自己马上要成为克莱恩的合法妻子，而他也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事实，只有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奎，奎茵？弗里……” 　　颤抖地写下登记者的名字，霎时间，两年来二人相识相知再到相爱的记忆如雨点般落下，在脑海中砸出了一个个波澜。 　　“格尔曼？斯帕罗。” 　　一旁，克莱恩唰唰唰填好了表格，微笑着递给了登记员。 　　“还有我的……” 　　奎恩哆哆嗦嗦地把表格递上。这一刻，一股莫大的幸福感淹没了她。 　　“嗯……” 　　女登记员随意地看了两眼，满意地捏了捏眼眶，旋即对二人说道：“好了，现在，请移步0-20号房间，进行宣誓仪式。” 　　末了，她看着克莱恩和奎恩二人，微笑说道：“新婚快乐。” 　　“你，你也是……” 　　奎恩呆呆傻傻地胡乱回了一句，接着便被看不下去的克莱恩给拎走了。 　　“……”目送着二人走进房屋，再到宣誓声响起，女登记员才满足地点了点头，将手伸向了口袋，摸出了一片宛如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 　　轰！ 　　忽然间，她的大脑轰然炸开，飞溅的血肉化为了满地透明的小虫，在她失去头颅的脖颈上，一个凝聚着混乱，扭曲概念的拳头出现在那里。 　　“小两口刚结婚，你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成熟而威严的男性声音响起，罗塞尔缓缓从秩序的阴影中走出，瞥了眼宣誓房的方向，不禁露出了笑容。 　　“你真的复活了。” 　　女登记员的尸体抽搐了一下。随即变得虚幻，扭曲，阿蒙的形象缓缓浮现，祂捏了捏眼眶，表情不算愉快地看着罗塞尔说道。 　　罗塞尔大帝摊了摊手，呵呵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一名时代的主角，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狗带呢？”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苟三家」的逃命能力怎么样吧。”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真神级别的扭曲之力于阿蒙的所在地炸开。 　　“真无趣。” 　　祂撇了撇嘴，身形骤然虚幻。同时，一片漆黑的阴影掠过了祂的身体，将其撕成一块块虚幻透明的碎片，不过似乎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 　　祂的这具身体似乎只是一具分身。然而，下一秒，阿蒙的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便消失了。 　　啪！ 　　祂惊愕地发现，这一刻，某种概念似乎被「扭曲」或者「混淆」了，原本守在「神弃之地」的本体，竟被转换到了这里！ 　　祂叹了口气，抬头问道：“’……这就是「黑皇帝」？” 　　“雨女无瓜。” 　　罗塞尔狞笑着举起了拳头，说道：“看来命运要被改写了，小乌鸦。” 　　二者的身影飞快变换，从贝克兰德一直追逐到了未知的远方。 　　…… 　　“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奎茵？弗里愿意嫁你作为我的丈夫……” 　　“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一脸懵逼地念完了誓词，一脸懵逼地被吻了一口，再一脸懵逼地戴上了戒指。 　　直到最后，奎恩看着克莱恩为了助兴而扯出来的一众观礼的秘偶，一脸懵逼地喃喃道：“欸？” 　　“我们结婚啦？” 　　啪啪啪…… 　　秘偶观众们的鼓掌声中，克莱恩捧起她戴上了戒指的右手，轻吻一口，含笑说道：“还差个婚礼，亲爱的，可惜不能如期举行了。” 　　总算把你骗到手了，奎恩。 第142章 治疗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街道上，已经借助查拉图的序列一非凡特性，晋升「诡秘侍者」的克莱恩牵着奎恩，从色彩斑驳的灵界中走出。 　　此刻，他的心情无比愉悦，刚晋升所带来的精神波动也无法阻挡克莱恩哼起歌曲的想法。 　　“……”奎恩走在他身边，紧紧捏着他的手，时而抬起头快速瞄克莱恩一眼，又快速低下了头，脸蛋红彤彤的。 　　在这段时间里，二人一直在灵界与现实中穿梭，去到了许多不同的地方。 　　这一方面是为了稳固二人的自我认知，保持越来越动摇的「人性」，另一方面……这也算是二人短暂的「蜜月旅行」。 　　在高大漆黑的教堂前，克莱恩轻松一笑，对奎恩说道：“我的灵性告诉我，这里有支线任务的气息……” 　　“嗯……那就进去看看吧。”奎恩的眼眸中宛如藏着一湖秋天的水光，她看着克莱恩，轻轻说道。 　　二人挽着手，宛如一对普通的夫妻，迈步走进了这座教堂。 　　刚通过入口，克莱恩的目光突然凝固了一下，奎恩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看见了班森。 　　班森？莫雷蒂。 　　这个黑发褐瞳，面容与克莱恩有几分相像，只是颇有点显老的男子将头发整齐后梳，露出了宽阔的额头。 　　他站在圣坛旁边，穿着笔挺的礼服，颇有些紧张。 　　克莱恩凝视了两秒，快速收回视线，望向了旁边。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最前排，看见了穿米白色保守长裙的梅丽莎。 　　和之前相比，这位少女脸上已没有了稚气。但多了一些肉，看起来不再那么消瘦。 　　她不断地和周围的人交谈，熟练地处理着各种事务和人际交往。 　　克莱恩的嘴角翘了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头，和奎恩走到了教堂的角落处落座。 　　过了十几分钟，梅丽莎结束忙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喜庆欢快的音乐声随之响起，渐渐变得有些神圣。 　　一位穿圣洁婚纱的女士一手挽着父亲，一手挽着母亲，从门口进来，沿过道一步步走向了圣坛。 　　圣坛附近的班森隐约吞了口唾液，难以遏制地露出了笑容。 　　这是他的婚礼。 　　角落里的克莱恩看到这一幕，身体往后靠了一点，脑袋略微埋低，咕哝了一句：“笑得像只卷毛狒狒……” 　　“哈哈哈……” 　　奎恩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想起了曾经在原始岛屿上，二人与「倒吊人」一同遭遇的那只非凡卷毛狒狒。 　　新娘被父母送到了圣坛前方后，先对班森欠了欠身，接着才朝向圣徽和牧师。 　　班森回了一礼，跟着转向。 　　等到新娘的父母落座，牧师开口道：“在仁慈女神的注视下，我将见证一场神圣的婚姻。” 　　“赞美女神。”在座的宾客们，只要是「黑夜女神」的信徒，都同时抬起右手，在胸前顺时针连点了四下，画出繁星。 　　克莱恩跟着在胸前画出繁星，忽然抬头看了看圣坛。 　　新娘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看向班森时的眼神，让克莱恩感到无比熟悉。 　　——这眼神饱含幸福、喜悦、羞怯，与奎恩看着他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克莱恩嘴唇蠕动了两下，忍不住看向奎恩。 　　奎恩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她嫣然一笑，举起了右手。 　　在那套着洁白手套的芊芊小手上，一枚镶嵌着夺目钻石的戒指，正静静呆在她的无名指处。 　　奎恩揶揄地笑道：“看来，我们比他们更早一步呢。” 　　在法律上，二人比班森他们更先一步结为夫妻。 　　“也对。”克莱恩沉默了一秒，释然一笑道。 　　等到众人平静下来，牧师侧头对新娘道：“露丝·布鲁克女士，你是否愿意身旁这位男士成为你的丈夫，与你缔结婚约？你是否愿意在之后的漫长一生里。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着他，尊重他，陪伴他，照顾他，直至生命的尽头？” 　　那位叫做露丝的女士看着「黑夜女神」的圣徽，郑重点头道：“我愿意。” 　　班森脸上的笑容再次溢了出来。 　　牧师转而看向他道：“班森·莫雷蒂先生，你是否愿意身旁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与你缔结婚约？你是否愿意在之后的漫长一生里。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着她，尊重她，陪伴她，照顾她，直至生命的尽头？” 　　班森当即点头道：“我愿意！” 　　看到这里，听到这句话，梅丽莎的视线一下就模糊了，内心又酸楚又高兴： 　　历经了种种事情，家里终于又迎来了新的成员。 　　突然，她下意识扭头，望向角落，看见一个位置空空荡荡，没人就座。 　　梅丽莎随即抿住了嘴巴，微微摇了下头。 　　她的目光在那个区域来回扫了好几秒后，只在教堂的一角，发现了一对面容陌生的夫妇。 　　梅丽莎微微一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对陌生的夫妇中，丈夫的面容冷峻，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似乎常年都不太高兴，只有妻子做出亲昵举动时，才会露出微笑。 　　他的妻子十分年轻，个子不高，分外美丽，目光在圣坛和丈夫之间流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是哥哥的朋友吗……梅丽莎没有多想，缓缓扭回了头。 　　圣坛下，克莱恩扭过头，对奎恩说道：“走吧，去见「正义」小姐一趟。” 　　…… 　　秋日阳光笼罩的露台上，奥黛丽戴着式样清新的度假草帽，坐在躺椅上，悠闲地翻看着一本讲述时尚的杂志。 　　她身旁的小圆桌上，摆着一份份精致的糕点和一杯家族庄园特产的红茶。 　　突然，她抬起了脑袋，望向露台边缘，只见穿黑色风衣戴丝绸礼帽的格尔曼？ 　　斯帕罗挽着整天穿着一样款式白色长袍的奎恩？ 　　弗里，一步步走了过来。 　　在他们的无名指上，同样佩戴着一枚戒指。 　　奥黛丽侧头，看了贴身女仆安妮一眼，发现她和周围的仆佣一样，对奇异出现的陌生人视而不见。 　　同时，奥黛丽也注意到，周围似乎阴暗了少许。 　　她随即站起身来，虚提裙摆，行了一礼。 　　这个过程中，她本打算相对严肃地讨论心理炼金会和「暴怒」先生的问题，可转念一想，又露出了笑容，用能感染他人情绪的轻快口吻道： 　　“「世界」先生，「皇后」小姐，你们是来寻求心理咨询，还是处理「暴怒」的问题？” 　　“都有。”克莱恩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小圆桌旁，同时也给奎恩拉来了一张椅子。 　　奎恩坐在克莱恩旁边，连忙摆摆手说道：“我，我只是来蹭甜品的……” 　　「正义」奥黛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随意品尝。” 　　在奎恩拿起一块白草莓蛋糕，啃了一口并露出享受表情的同时，奥黛丽碧眸微转，看向了克莱恩，笑着说道：“对于天使来说，食物似乎已经不是必需？” 　　“对，只是爱好。”克莱恩简单回答了一句后，又补充道，“可以用来维持自身人性。” 　　想了想，他又瞥了眼奎恩，表情古怪地说道：“除了她……她大概是把美食和非凡特性一同吸收进身体里了。” 　　“唔……”奎恩幸福地眯着眼，同时发出了不满的呼噜声。 　　“维持自身人性……”奥黛丽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是为了对抗神性？你现在的精神问题也属于这个类型？” 　　她非常柔和地将话题引入了心理治疗领域。 　　克莱恩轻轻颔首道：“对。” 　　“你应该也有一定体会了，每一个获得神性的非凡者都必然会有这方面的体会，区别只是多和少。” 　　“……”二人交谈了许多，期间，奥黛丽还潜入了克莱恩的心灵岛屿，为他进行了一次心理治疗。 　　二人一从心灵岛屿退出来，便不约而同地，莫名心虚地看向了圆桌旁的奎恩。 　　她还在一脸幸福地吃着甜品，微眯的眼瞳中仿佛都要折射出星光来。 　　看到奎恩这副几乎算得上迟钝的反应，克莱恩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过了头，突然向奥黛丽问道：“你可以靠那张「傲慢」面具，直接进入「伊甸园」？” 　　奥黛丽轻轻点了下头，又惊讶又疑惑又猜到了点什么般地说道：“我没法支付等价的报酬，而且……” 　　不等她说完，克莱恩神情冷峻地说道：“一方面，亚当背离了「愚者」先生，差点杀死了我，另一方面，末日将近，「愚者」先生预言到了一些情况。 　　到时候，祂可能再次沉睡，作为祂的眷者，我也无法幸免，你需要付出的报酬就是，等到出现了这样的变化，按照「愚者」先生遗留的吩咐，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努力唤醒祂。” 　　没给「正义」小姐消化这段话语的机会，克莱恩伸出右手，往前方虚空里抓了几下，抓出了一张灰白色的，冰冷虚幻的人格面具。 　　而后，他让奥黛丽给了他一根头发，并「欺诈」了某种规则，使虚幻的面具联系上了什么。 　　克莱恩要趁着这个时机，直接摧毁亚当手下的「伊甸园」。 第143章 故事的尾声 　　“呜啊……” 　　眼看克莱恩过了十多分钟还没回来，奎恩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已经调整好心理状态的“正义”奥黛丽看到了她这幅样子，再次露出了微笑，开口道： 　　“‘皇后’小姐？” 　　“呜啊！在，在！”奎恩飞快转头，正襟危坐地看着奥黛丽。 　　奥黛丽轻笑一声，右手托住腮帮，看着这位塔罗会一直以来的大家长，语气好奇地问道： 　　“‘皇后’小姐，你手上的戒指是……？”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皇后”无名指上，那与“世界”手上戒指款式相同，意义超乎寻常的钻戒。 　　“这，这个啊……”奎恩一低头，看向了右手的无名指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我们结婚了。” 　　纵是心中早有预料，但此刻，奥黛丽还是下意识地身体后仰，心中一阵激动与满足，只觉得见证了一件足以令她一生无憾的事情。 　　终于……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奥黛丽，你见证了他们伟大的爱情！她掩住嘴角，遮下按捺不住的笑容，忍不住问道： 　　“是……是谁先……” 　　奥黛丽没有说出整个问题，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奎恩的双颊瞬间染上血红。 　　奎恩羞涩地捂住了脸，支支吾吾道： 　　“他，他一直都很主动，我，我晕头晕脑地，就爱上他了……” 　　这，这样直白的表达……真不像是羞怯的“皇后”小姐会说出口的话语……“正义”奥黛丽不禁微微一愣，刚想开口再问，忽然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在别人面前，你倒是很坦率啊，奎恩。” 　　格尔曼·6·1斯帕罗从失落的“伊甸园”迈步而出，牵起奎恩的右手，温和地说道。 　　“唔……” 　　他一到来，奎恩便红了脸，任由他牵着手，望向克莱恩的眼底深藏着爱恋。 　　奥黛丽仅仅只是看到这一幕，便有种躺在云端中的感觉，这股感觉来得莫名，她只是觉得，能在短暂的人生中，见证到那位内心温暖而饱受疮痍，外壳冰冷狠厉的猎人先生，能够和天真美好的“皇后”小姐结合在一起，是令人发自内心感到喜悦的事情。 　　这时，“世界”格尔曼·6·1斯帕罗转头看向了她，将“织梦人”非凡特性、相应材料和自己从第二块“亵渎石板”上看到的魔药配方递了过去。 　　没等她开口，格尔曼便说道： 　　“正式晋升前，你都可以反悔。” 　　奥黛丽接过了“世界”先生的馈赠，默然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 　　戴着精致草帽的她随即看见格尔曼.斯帕罗牵着奎恩，走向露台边缘，一步一步消失不见。 　　临走前，“皇后”奎恩·6·1弗里回过头，看到了奥黛丽胸前佩戴着的，莹莹发亮的“贤者之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拜拜~” 　　她摆摆手，离开了奥黛丽的视界。 　　………… 　　二人先后摆放了“审判”休，还有克莱恩以前的朋友马里奇和莎伦，最后，他们在一座漆黑的教堂前停下了脚步。 　　“我自己去？” 　　克莱恩低头看了看奎恩，眉头轻挑问道。 　　他要去会见“黑夜女神”，从而得知关于神战的最后信息。 　　“哦……”奎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忽然，他们的心中有所感应，同时望向了某个方向。 　　呼啦！ 　　呼啦！ 　　“天哪，这是怎么了！” 　　街边传来了一个绅士的惊讶声，他正准备迈出右脚，可是却怪异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当他想要保持住平衡时，脚底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将他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啊，天哪！” 　　另一边，一名撑着遮阳伞的女士惊声尖叫了出来。 　　本应乘上马车的她，惊恐地看到，面前的马夫似乎与自己的马有了争执，马夫拼命地想往马具下钻，马匹则试图坐到马夫的位子上。 　　经过一番争执，马夫口中戴着马嚼，拉扯的马成功夹住了缰绳，一副无比混乱，无比扭曲的模样。 　　与此同时，街道上还有更多这样秩序混乱，常理崩塌的事情发生。 　　看着这一幕慕场景，奎恩惊愕地出声道： 　　“大帝他……在这时晋升了？” 　　“黑皇帝”取回了所有失落之物，让世人再次听到了祂高贵的声音！ 　　“咩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猖狂且嚣张，但是听起来莫名让人想笑的声音响起，在这个世界中，每一尊圣者的脑海中响起： 　　“天不生我罗塞尔！超凡万古如长夜！” 　　“神之巅，傲世间，有我黄涛，就有天！！！” 　　“剑来！！！” 　　“草！” 　　听到罗塞尔这要素过多的一句宣言，二人忍不住齐声骂了一句。 　　大帝啊……这是多少非凡者梦寐以求的时刻，现在，居然被你用来发表迷惑性宣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你了……克莱恩扶住额角，叹息了一声。 　　“噗哈哈哈……” 　　奎恩捂着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浑身颤抖。 　　这时，大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每一位高序列非凡者脑海中炸响： 　　“哼！哼啊啊啊啊！” 　　“阿蒙！亚当！你们以多欺少！我，我要死了！” 　　“诶，我没死！诶~我就是玩~” 　　光听言语，克莱恩和奎恩便能想象到，“黑皇帝”罗塞尔此时在未知的某处，被阿蒙和已经成为“空想家”的亚当兄弟吊起来打，却又一次次复活，一次次嘚瑟的场景。 　　除非彻底破坏“黑皇帝”的九座陵寝，并让新的“黑皇帝”诞生，否则，祂只会在星界再次复活，重临人间。 　　唰！ 　　这时，一个身披黑色高贵威严铠甲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正是“黑皇帝”，罗塞尔·6·1古斯塔夫。 　　他揉了揉鼻青脸肿的面庞，气愤地说道： 　　“不玩了不玩了……阿蒙他哥哥亚当根本就是变态！我一个单途经真神，根本打不过这个玩意！” 　　抬起头，罗塞尔激动地冲了上去，握住了克莱恩的双肩，高声道： 　　“小克，我们现在就靠你了！” 　　“走，我们去把‘门先生’干了，把他非凡特性夺过来，让你成为双途径真神，怎么样？！” 　　在奎恩偷笑声中，克莱恩无奈地打了个响指，让自己脱离了罗塞尔的钳制，对这位成了“黑皇帝”但还是和憨憨一样的老乡问道： 　　“你这又是干啥了？” 　　手中一空，让罗塞尔也冷静了一点，他扭过身子，清了清嗓子道： 　　“咳……克莱恩，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了，现在，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不用去找黑夜了，祂叫我直接告诉你一切。” 　　“现在，除了你的‘源堡’，还有奎恩那边的‘母巢’，其余的所有‘源质’都被那位‘诡秘之主’封印在了西大陆……” 　　“那个埋藏在旧日的年代，是我们所有人的故乡，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黑夜祂不会选择帮你……” 　　“我现在要帮助你，前往‘永暗之河’的支流，取得它的河水，交给‘黑夜女神’。” 　　“然后，就是你成为‘愚者’的时刻了。” 　　罗塞尔喘了几口气，又看向了悠闲摸鱼的奎恩，嘴角抽了抽道： 　　“大妹子，你咋还搁这逛呢？” 　　“你是我们这边计划最重要的一环，要是你成功了，末日什么的，就根本不会到来了！” 　　“所以，好好睡觉啊！” 　　“唔！” 　　奎恩被罗塞尔恨铁不成钢的话语说得脖子一缩，忙不迭地解释道： 　　“罗塞尔老哥，我这是在集buff呢！” 　　听到这熟悉的词汇，罗塞尔急迫的表情松动了些许。 　　他扶住了额头，叹息般问道： 　　“那么……buff集完了吗？” 　　奎恩抠了抠白嫩的脸颊，嘿嘿一笑道： 　　“完，完事了……” 　　罗塞尔牙疼般吸了口冷气，忍不住转头对克莱恩说道： 　　“小克，你看看你老婆……” 　　克莱恩看了眼还在装傻充愣的奎恩，心中十分清楚，为何她迟迟不愿沉睡的原因，有些头疼地扶了下礼帽道： 　　“她……这个……” 　　随着克莱恩越来越深入神明间的博弈，他也慢慢明白了奎恩口中的“帮手”究竟是谁了。 　　那就是未来，真正成为了“诡秘之主”的那个人！ 　　这个人可能是克莱恩，也可能是阿蒙，甚至可能是“门先生”伯特利。 　　但是，作为奎恩的丈夫，克莱恩此刻无比清楚的明白了自己肩头的重量。 　　他知道，如果没有了自己，奎恩大概率不会抛下世人随自己而去，但是，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自毁的命运随时可能在她的身上降临。 　　现在，是告别的时候了。 　　但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去告别。 　　“不着急啦~” 　　就在这时，奎恩忽然主动牵住了克莱恩的手，嘻嘻哈哈地说道：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还有什么想干的，一定要和我说清楚哦~” 　　明明最不想离开的是她自己，但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想完成克莱恩的心愿。 　　“……” 　　沉默了不知多久，最后，在罗塞尔又是惊愕又是懵逼的眼神中，克莱恩一把抱起奎恩，跃入了历史的孔隙里。 第144章 “归乡” 　　克莱恩穿梭在冰冷混乱的历史迷雾中，第五纪，第四纪，第三纪……他们穿越无数岁月的孔隙，将历史抛在身后。 　　奎恩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光怪陆离，一副又一副具有时代色彩的油画掠过视野。 　　旋即又被落在身后，替代的则是越发古老的图画。 　　在这样的世界中，她感到自己仿佛真的正在穿越时空，一无反顾地扑向那个早已回不去的时代。 　　一想到这，她便难以自制地颤抖了起来。 　　“克，克莱恩……快停下……” 　　克莱恩低头一看，奎恩正紧紧抓着他的袖口，她看向历史迷雾尽头的眼瞳中，竟没有一丝向往和喜悦，而是填满了迷茫与悲伤的意味。 　　“不要，不要！克莱恩，快停下来啊！” 　　随着离那段遥远的历史越来越近，奎恩的表情逐渐变得充满恐惧，开始想要挣脱克莱恩的怀抱，逃出历史的孔隙。 　　直到克莱恩停了下来，停在了在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废墟前，奎恩的情绪才没有被继续激化。 　　“好了……就到这里，就好了。” 　　飞快地，深深地瞥了一眼前方支离破碎的都市，她缓缓低下了头。 　　前方，就是家乡，永远难以抵达的家乡。 　　奎恩明白，克莱恩把她带到这里的想法，是为了不让即将沉睡的她留有遗憾，可是…… 　　“抱歉，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克莱恩默默凝视着奎恩，看着她极力躲闪自己悲哀目光的样子，叹了口气。 　　物是人非，整整二十五年的时光，奎恩已经成为了自己认不出的样子。 　　如今，当潜藏在心灵之海下的家乡浮出水面，奎恩却感到了深深的割离感，时光好似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将她对过往的一切追忆无情吞没了。 　　心脏在剧烈地颤动着，同时，受到某种悲伤的力量驱使，奎恩偷偷抬起头，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向了面前都市的方向。 　　“……”眼前的是一片残垣断壁，四周的迷雾静静飘荡，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喜悦与哀伤。 　　看到这一幕，她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了绝美的面庞，泪水汹涌而出，滴在了地上。 　　“爸爸，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 　　她这样痛苦地伏在家乡的废墟前，一次又一次呼唤着那些早已消逝的名字，却什么回应也没有换来。 　　什么也没有。 　　“……”克莱恩缓缓蹲了下来，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啪！ 　　如同抓住了落水时的稻草一般，奎恩抓住了他的手，她抬起头，含着深沉悲伤的眸光落在了克莱恩身上。 　　“克莱恩……” 　　你会离开我吗？ 　　她轻轻开口，话语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不……” 　　克莱恩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像……自己的嘴巴失去了控制。 　　“啊……” 　　奎恩……是亚当……和……阿蒙！他心中一惊，连忙想要出声提醒奎恩，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在克莱恩又惊又怒的注视中，他看到自己缓缓举起了左手，手中握着一根沾着淡淡血迹的木锥。 　　不，不要……他瞬间瞪大双眼，意识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噗嗤！ 　　“呃！” 　　“格，格尔曼？！” 　　一声痛苦的低呼传入耳中，克莱恩悲伤地闭上了眼。 　　真可惜……临走前，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视角飞速下降，克莱恩默然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根接一根的苍白骨骼被抛出，飞向头顶迷蒙的天空，缓缓组成了一座纯白的白骨教堂。 　　随后，被无声传入亚当「神国」内的克莱恩听到了祂平淡的声音：“比起你，她的痕迹要更明显一些，不然，我无法把你带来这里。” 　　以及阿蒙那似笑非笑的声音：“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太碍事了，还是让她先睡一会吧。” 　　“……”克莱恩没有答复。 　　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他作为序列1「诡秘侍者」，自带一部分「隐秘」的效果，亚当和阿蒙兄弟可能是借助一些奎恩无法避免地留下的痕迹，追踪到了他的所在，并对他发起了行动。 　　微微一顿，「亚当」看着克莱恩，仿佛注视着一件普通器物般，祂说道： 　　“放心，她不会死，也不会被污染，只是会沉睡一段时间……直到末日来临。” 　　“在「诡秘之主」出现之前，她都会是抵抗「末日」最合适的人选。” 　　“然后呢？”克莱恩沉默了一秒，抬起头，注视着阿蒙和亚当兄弟问道。 　　他察觉到了祂们话语中隐藏的意思——当「诡秘之主」出现之后，奎恩的重要性便已大大降低了。 　　不过，克莱恩并不对奎恩的安危有什么忧虑。 　　因为无论最后成为「诡秘之主」的是他还是阿蒙，都必然会选择帮助奎恩，赢得对「堕落母神」躯体的争夺，从而使一尊完全站在外神顶点的旧日支配者能够站在己方的阵营。 　　——克莱恩毫不怀疑奎恩在大事上的决断，只是，他不想让她再次失去了。 　　“然后？”阿蒙捏了捏单片眼镜，微笑地重复了一遍问题，而后给出了答案：“然后，克莱恩？莫雷蒂将不再存在，而阿蒙？莫雷蒂会行走在大地上。” 　　“呵……”祂的嘴角轻轻翘起，仿佛在观看着一场荒诞不羁的表演：“虽然……「欺诈」她不会让我有一点成就感。但是，看到你的表情后，我忽然不这么认为了。” 　　该死的，没想到你也是个牛头人……克莱恩心中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正欲抬手尝试逃脱。 　　忽然，白骨教堂中的三人一齐抬头，望向了无穷高处，在他们的头顶，一连串爆破的声响传了下来： 　　砰！砰！砰！！ 　　伴随着一声无比剧烈，几乎震得克莱恩无法稳定站立的巨响，一个被混乱无序的阴影包裹着的拳头从白骨教堂顶端捅了进来。 序列0「黑皇帝」罗塞尔？古斯塔夫！ 　　与此同时，罗塞尔那熟悉的猖狂的声音滚滚传来，回荡在微微摇晃的白骨教堂中：“亚当！来和老子摩擦摩擦！” 　　这一瞬间，克莱恩看到，阿蒙的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亚当则默默捧起了手中的教典。 　　…… 　　与此同时，还未消散的历史迷雾中。 　　“你，你干啥啊……” 　　奎恩呆愣愣地看着莫名抬起手，一边将一根木刺插入自己胸口，一边面露难忍悲伤之色的格尔曼？斯帕罗，一时间有些懵逼。 　　「幸运」的是，这根木锥并没有直接杀死她的这副躯体。 　　尽管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不可避免地陷入混沌，并直接影响到了星空中的本体。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有能力做一些其他事情。 　　“！”格尔曼？斯帕罗微微一怔，猛地后退一步，常年保持冷峻的面庞上浮现出了迷茫的神情。 　　沉默了一会，他才低声对胸口被木锥穿透的奎恩说道：“抱歉……” 　　“哈哈哈！”端详了他一会，奎恩忽然噗嗤一笑，指着他道：“格尔曼？斯帕罗，你活了！” 　　“真该死，你怎么刚见面就捅了我一刀！一点也不礼貌！” 　　“……”格尔曼的嘴唇抽动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再次低沉道：“抱歉……” 　　说罢，他缓缓跪倒在地，眼皮沉重地缓缓合拢，似乎即将投入一场只属于他的安眠。 　　他太累了，想要休息，哪怕只有一秒。 　　“喂！” 　　忽然，奎恩的呼唤声再一次将格尔曼唤醒，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自一场迷路中结识的少女。 　　他看到奎恩伸出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颤抖着，面庞缓缓绽放出一个微笑道：“你……想不想看一看这个世界？” 　　什……么？ 　　思维逐渐僵硬凝滞，格尔曼？斯帕罗只能疑惑地看着奎恩，心中隐隐有了个让他发自灵魂颤栗的猜测。 　　“唉，作为被「空想」出的生命，这也并非你所愿意的……” 　　“我原谅你……但是，下次不要随便捅人了……” 　　这样说着，奎恩低头摸了摸胸口已经失去灵性光辉的木刺，有些艰难地将其扣了出来，并将木刺中颗颗凝结的淡绿血珠抹到了格尔曼？斯帕罗的衣服上。 　　相应地，奎恩的眼瞳中代表灵体存在的光辉缓缓消散，而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体却焕发了新的生机。 　　“等等！” 　　他愕然出声，试图再问些什么。可是，动荡的历史迷雾很快便将他抛了出去，抛到了外界。 　　扑通！ 　　穿黑色风衣，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线条刚硬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 　　斯帕罗狠狠摔落在了地面上。同时，一阵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呼过了他的脸颊。 　　“今天我们得完成候肯郡的订单，雪曼。”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业务拓展得那么远啊，特莉休……慈母在上，这些订单简直没完没了……” 　　“你的「慈母」恐怕只能像上次那样挽救你的生命，但应该不能帮你完成工作……” 　　两名面容秀丽的平民女子聊着日常的事情，路过地上的格尔曼时不经意瞥了一眼，而后像是看到了恐怖的事物，快步走远了。 　　他摇晃起身，抬起头，愕然看向了前方的那座欣欣向荣的小镇，小镇的中央，一座金黄色的尖顶探出头来。 　　呼啦！ 　　又是一阵风吹过，吹动了海岸边挂着的路牌，上面写着：“比基尼海滩……” 第145章 你好，世界！（大结局） 　　“……” 　　在被一片苍白星光包裹的宇宙中，黑暗如上浮的海水，缓缓淹没了奎恩的意识，包裹住了她的灵体。 　　在真正进入沉睡后，她将不再收集外界的信息，也不会再对外界的呼唤做出回应。 　　此刻，她的意识正存在于「堕落母神」的躯壳中，而祂正深陷于与数尊外神之间的搏杀，无力对奎恩施加污染。 　　“二十年……母神说，最多二十年，「诡秘之主」就会重新出现，前来将我唤醒……” 　　“克莱恩……一定要赢啊……” 　　她缓缓睁开仿佛空无一物的双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那里什么也没有，然而，奎恩却仿佛感受到了无名指上那微不可查的重量。 　　仅仅只是想到他，她的心中便无法避免地泛起波澜。 　　仿佛无数被打磨过的记忆的碎片席卷而出，包裹住了她的心脏，给她带来沉甸甸的，令她的心无比沉静的力量。 　　这是她的「锚」。 　　“昆茵，斯诺，弗兰克，老鲍勃，玛蒂娜老师……” 　　轻轻念叨着一个个名字，奎恩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陷入了无边的混乱的黑暗。 　　她睡着了。 　　…… 　　七年后 　　贝克兰德，一栋联排房屋的日晒屋内。 　　鹅黄色的地毯铺满走廊，与橘黄色的阳光一起，将屋子染成了明亮灿烂的颜色。 　　走廊中，一行人交谈着走向了走廊尽头布置好的祭坛。 　　“他妈的，「黑皇帝」是真的烦！” 　　与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克莱恩并肩走着，身着黑色华丽长袍的罗塞尔揪着漂亮的小胡子，一边有些苦恼地抱怨道： 　　“明明都已经把那个「许愿神灯」给吸收了，可我现在还是老听到祂的声音！简直恶心极了！” 　　克莱恩含笑听着，然后咧嘴笑道：“神战的时候，你不也是像这样恶心亚当和阿蒙的？” 　　“这就是因果循环，哈哈哈……” 　　在他们的身后，头发挽起，戴着眼镜的梅丽莎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二人，感觉自己如同身在梦中。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哥哥的身份，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只是，看到两个神明之上的存在在她的眼前谈笑风生，这一切仍然令梅丽莎不敢相信现实。 　　温暖的阳光洒进窗内，照亮了梅丽莎身后的两名女性身影和一个小女孩。 　　已经成年，同时晋升了序列四「旅法师」的昆茵眼巴巴地望着前方布置好的祭坛，牵着她叔叔班森的女儿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不必紧张，你母亲的状态应该还不错。” 　　「神秘女王」贝尔纳黛看了昆茵一眼，微笑地安抚道。 　　“呼……”昆茵眨了眨眼，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前方的克莱恩一眼，转而问道：“斯诺叔叔，弗兰克叔叔他们呢？” 　　贝尔纳黛推了推眼镜，思考了一下，斟酌说道：“斯诺大主教……因为太过激动，把他所管辖的教堂给炸塌了，现在正在本部接受教育。” 　　“弗兰克也是一样，他忙于处理那些因激动而失败的实验……产物，无法来到这里。” 　　与此同时，昆茵牵着的，明显十岁不到五岁以上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祭坛，好奇地问道：“昆茵阿姨，我们现在要干啥啊？” 　　“是姐姐。”昆茵先是纠正了小女孩的称呼，而后看向祭坛说道：“现在……我们要唤醒她了。” 　　小女孩还想继续发问，而前方，在所有人微笑的注视下，克莱恩走上前去，点燃了祭坛上的蜡烛。 　　他缓缓地，用古赫密斯语轻声念诵道：“生命与自然的眷者……” 　　好奇地看着克莱恩的一举一动，小女孩下意识学起了他口中念诵的咒文：“生米和孜然的倦折……” 　　“噗……”罗塞尔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被克莱恩淡淡扫了一眼，立刻不敢出声了。 　　克莱恩扭回头，看向祭坛上的圣徽，继续念诵道：“源自星空的堕落……” 　　“愿只信控的斗罗……”小女孩低声嘟囔着。 　　“四季鲜花的主人……” 　　“死鸡鲜滑的猪韧……” 　　“我待会想吃烤仔鸡。”罗塞尔忽然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安静。” 　　克莱恩轻轻一捏手指，罗塞尔便忽然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 　　同时，没等克莱恩念诵完尊名，他面前的烛火便噗地涨大，化为了漆黑的，摇曳着的火球。 　　与此同时，一根铭刻着冰冷繁复花纹的藤蔓缓缓探了出来，迷糊地在祭坛上摇摇摆摆着。 　　啪！ 　　她一不小心打翻了精油碟，散发淡雅芬芳的液体撒了一地。 　　“奎恩？弗里，起床。”克莱恩的嘴角微微一抽，拽住了看起来还没完全清醒的藤蔓，用力摇晃了几下，说道：“起床，和我结婚！” 　　“！”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克莱恩手中的藤蔓猛的一僵，而后剧烈摇摆起来，试图溜回烛火背后的星空。 　　克莱恩上前一步，将整个手臂都探入了烛火中，找了找，而后抓住了什么。 　　“克，克莱恩，别揪那里了！我错了！” 　　在慌乱的求饶声中，克莱恩面无表情，右手用力，从烛火中拽出了一个人影。 　　“呜啊啊……对，对不起……” 　　那个人影看起来二十来岁，但却比克莱恩矮了整整一个脑袋，她被揪着细嫩的脸蛋，眼中还有些迷糊，口齿不清地叫饶道。 　　“睡懵了？正好。” 　　克莱恩依旧没有放手，而是俯下身子，盯着奎恩的双眼，微笑着问道：“做我老婆，怎么样？” 　　“嘶……”听到克莱恩这样直白的话语，他身后的众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为奎恩接下来的回答提起了心脏。 　　“好，好……” 　　奎恩左右瞥了一样，看到克莱恩身后的一大群人，有些绷不住崩溃的心情，胡乱地答应道。 　　“呵呵……” 　　克莱恩的脸庞凑进，又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那……今晚就入洞房，好不好？” 　　“好……诶？” 　　奎恩只是答应，直到克莱恩忽然把她抱起时才猛然发觉到不对，连忙叫道：“克莱恩，你不讲武德！” 　　“哈哈哈！”克莱恩笑着一打响指，二人旋即消失在原处，留下了一屋子还没等的及叙旧的众人。 　　“哈哈哈！” 　　呆愣地互相对视了几秒钟，他们忽的一齐大声地，快乐地笑了出来。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阿蒙前往了星空寻找爱与勇气，亚当依旧留在这颗星球，叙写着一个个生灵的故事。” 　　“奎恩？弗里与克莱恩？莫雷蒂在亲人朋友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礼。于是整个宇宙最强大的两尊神明结合在了一起，末日也将不会来临。” 　　“在吞噬了「失序之子」，晋升旧日的罗塞尔？古斯塔夫，以及分别取代了「堕落母神」与「诡秘之主」的奎恩弗里和克莱恩？莫雷蒂的注视下，这颗蓝色的星球正日新月异地发展。” 　　“高楼被筑起，大陆被连通，钢铁之路横跨世界，信息的传递被电子器物取代……他们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一切都在昭示着……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我们想得这样残忍。有时候，只是作家的恶意过于深重了……” 　　啪！ 　　书本合上，祂轻轻靠住椅背，抬头望向了前方，自语般说道：“这样的结局，你们接受吗？” 　　HAPPY·ENDING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