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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水人鱼的赶海日常
　　作者：枫香
　　文案：
　　淡水人鱼黑锦，因为一条鲜红的尾巴，成为圈子里数得上的美人，更是受到了海洋人鱼家族的青睐，和英俊的海洋人鱼订婚；
　　没想到伴随着黑锦的成年，他的红尾巴逐渐变得斑驳，新生的鱼鳞暗淡黑沉。
　　“毁容”后，他被退婚，被家族厌弃，丢到一座废弃的海岛上自生自灭。
　　小人鱼每天赶到什么就吃什么。
　　赶到小虾就吃虾米，赶到鲸鱼就大吃一鲸。
　　黑锦在海岛上觉醒了记忆，发现自己其实是一条渡劫失败的黑鱼精，和所谓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多年后，黑锦成为了人鱼帝国最顶尖的治疗师；
　　海龟身上的藤壶；
　　海蛇的感染；
　　甚至深海海妖的蛇精病，都在黑锦的手下恢复健康。
　　而失去黑锦的家族，迅速没落赤贫。
　　蛇精病海妖攻X招财凶残黑鱼精受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锦 ┃ 配角：相九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吃一鲸
　　立意：与人为善


第1章 呛了一口水
　　长满了牡蛎和藤壶的礁石像是天然的刀剑丛林，脆弱的人鱼被丢弃在上面的一瞬间，华贵的衣服就变得褴褛不堪。
　　乘坐水母浮船的一条红色人鱼皱了皱眉：“就把人丢在这里不好吧？”
　　丢弃的人鱼才刚成年，个子在淡水人鱼中也不算高大，一张被半红半黑的头发覆盖的脸，透出毫无血色的苍白，显得更加脆弱。
　　另一条红色人鱼冷笑一声：“你喜欢就把人领回去啊。”
　　这两条都是红色人鱼，但鱼尾的颜色偏向暗沉，不像被丢弃的年轻人鱼的尾巴，像是最上等的红色宝石，有一种通透华贵的肌理。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红色人鱼看着年轻人鱼尾巴上一两枚黑色的鳞片，就像是一块上等的美玉在最完美的地方有了裂缝一样难受。
　　曾经家族中因为这条漂亮小人鱼的存在，获得了无数的赞誉，以及实实在在的财富，更是凭借着小人鱼无比出众的容貌获得了海洋人鱼的青睐，但这一切都伴随着这几片黑色的鳞片宣告破灭。
　　本来家族中以为这是某种疾病，但无论是多么精密的仪器先进的技术，检测下来都是小人鱼正常的蜕变。这些黑鳞还会伴随着小人鱼的成长继续取代那一身漂亮的红色鳞片。
　　海洋人鱼家族派人来看过，也带人去检查过，最后把小人鱼送回来的时候，显然已经呈现出放弃的姿态。
　　显然，海洋人鱼家族不会再娶一位鳞片驳杂的淡水人鱼作为配偶，他们家族必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免得真的得罪海洋人鱼。
　　透明的桃花水母浮船，用纤细的触须支撑着海面，其中两根分别拴在两条红色人鱼的腰间。得到指令后，触须把两条人鱼拉回体内，里面装着满满的淡水，可以让淡水人鱼在海上也保持长久的活力。
　　“走吧。这里本来就是捡到他的地方，肯定有办法活下去的。”
　　水母浮船沉入海面之前，红色人鱼看着失去神智躺在礁石上的小人鱼，想着身边只有简单的几件衣服，什么工具都没有，在家族中一直被当做金贵的花朵呵护的淡水人鱼，怎么能够在茫茫大海中生存？
　　同伴突然说道：“奇怪，这个浮岛怎么十多年了还在这个位置？刚来的时候还怕找不到。”
　　“谁知道呢？这片海域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奇怪。”
　　两人突然想到什么，驾驶着水母浮船飞快地离开这片海域。
　　蔚蓝的海面重新恢复平静。阳光照射下，海上的波纹反射出金色的光，有白色的海鸟在空中盘旋，时不时落在海面上。
　　被丢弃在海岛上的小人鱼在烈日下却没有马上晒成鱼干，坚硬锋利的贝壳侧缘只划破了他的衣服，看上去比衣服更加娇嫩的白皙皮肤和似乎没有任何防御力的鳞片毫发无损。
　　伴随着涨潮，整座环形的岛礁大部分没入海平面，小人鱼也被一道扑上来的海浪卷进海里。
　　岛礁海底的部分，给大量的海洋生物提供了庇护所。
　　不像海面上那样荒凉，各色的珊瑚海葵和海草，将海底布置成一片五彩缤纷的世界。
　　无数颜色绚丽长相各有特色的鱼穿梭其中，有些胆子大的凑过来看这条飘过来的人鱼。
　　对于见多识广的海洋鱼类来说，这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伙，而且浑身没有什么威胁性，反倒透出一种让鱼舒服的气息。
　　小人鱼的衣服本就已经破烂，被海水一冲，再被小鱼这么闹腾了一下，瞬间就失去了遮蔽作用。相对身体来说大得多的鱼尾，上面一大半的鳞片已经有了大片的黑色，而且是深浅不一的黑。
　　原本薄纱一样的红色尾鳍，也有一道道不太明显的黑色。
　　在以颜色鲜艳单一为美的人鱼中，小人鱼尾巴这样的颜色已经堪称重度毁容。
　　他像是恢复了一点意识，尾巴略微绷紧，神智却像是沉入了更深的海里。
　　他觉得自己是醒着的，眼睛却睁不开，身体很沉，周围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给绑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水太深，周围没有一丝光亮。
　　有庞大的东西在那里蛰伏，他听到某种呼吸的声音，或者是缓慢却有力的心跳。
　　嘭。
　　声音似乎很轻，却像是捅破了某个脆弱的泡泡，小人鱼一下子惊醒过来，呛了一口海水。
　　“噗噜噜噜……”
　　小人鱼吐出一长串气泡，周围的鱼群惊走，来不及走的小鱼被他捞在手上，暴长的指甲像是最锋利的厨刀，将小鱼变成两片近乎透明的鱼肉，飞快没入游上海面的小人鱼的嘴巴。
　　他皱了皱眉，显然花里胡哨的小鱼的味道并不怎么美妙。
　　他绕着浮岛游了一段，尾巴消散变成了两条光洁的腿，找了个平缓的地方走了上去。
　　还没有没入海平面的太阳，让他轻易找到了随同他一起被丢在岛上的背包。
　　背包的质量显然比他的衣服强多了，包带卡在岩石和贝类的缝隙里，并没有被海水带走。
　　小人鱼想了想，没把包带扯断，而是把附着在岩石上的贝类拿掉一部分。
　　没错，就是拿。
　　拥有巨大附着力，无论惊涛骇浪都不能把它们带走的贝类，在小人鱼的手上就像是摆在平滑的桌面上的小装饰品一样。
　　“咦？”小人鱼显然也有些吃惊，低头又拆了一片贝类。
　　没一会儿，他就在岛礁的高出清理出一片还算平滑的地面，换上新衣服，盘腿坐在上面，借着升起的皎洁月光嗑瓜子。
　　巴掌大的青口贝，肉有点老了，但是味道比较清淡，正好用来解解肥嫩的牡蛎的咸。
　　藤壶的味道有点一般，听说鲸鱼身上的鹅颈藤壶的味道很好。可能是跟随鲸鱼吃遍五湖四海，伙食比较好？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小人鱼嘀咕了两句，把“瓜子壳”丢到一边。
　　月亮太亮，星星也没多少。
　　唔，有星星他也不认识。
　　他知道自己变丑之后，就不会再有以前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但以为自己将来就能够像一条正常的小人鱼一样，去读书上学，毕业之后就在一个普通的淡水人鱼的小城市里过上平静的生活。
　　他存了一些钱，足够他买下一座不错的渔场。
　　反正他不挑食……等等！他的钱呢？！
　　小人鱼猛地坐起来，打开被他垫在脑袋下当枕头的背包。
　　背包里倒是有许多个隔层，但只有中间的大口袋里塞了几套最简单的衣服，连其它的生活用品都没有，更别提银行卡了。
　　“红瘤头！”小人鱼气得脸上冒鳞片，把背包往地上一丢，“等老子上岸了，生吃了你！”
　　他自己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形象，但要是有个人看到他现在露出的满口尖牙，就不会把他和网上那条人畜无害和娇花一样的漂亮小人鱼联系到一起。
　　淡水人鱼红鲤家，这十几年来在网上风头极盛，全是因为他们家族出了个极漂亮的红色小人鱼。
　　红色小人鱼被家族保护得很好，在网上流传的影像和图片不多，而且都明显是隔了很远距离的偷拍。
　　但即便是模糊到渣的画质，依旧能够领略到红色小人鱼让人惊艳的外貌——从红色的头发到红色的鱼尾，全都在闪闪发光。
　　红鲤家确实盛产美人，但漂亮到这种程度的美人世所仅见。
　　红色小人鱼甚至不去学校上课，只在家接受教育，外界没有办法接触到他。
　　他口中的红瘤头，是红鲤家族中和他不对付的另外一条人鱼。
　　红瘤头大名红琉，是红鲤和金鱼家族联姻剩下的崽，年龄比他大一点。在他出现之前，红琉是整个家族最受宠爱的崽。
　　金鱼家族在淡水人鱼中是非常高贵的一支，但怎么也无法和海洋人鱼相比。
　　原本的偏爱没了倾斜之后，可见红琉是多么把小人鱼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把他丢到这么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海里，肯定是他们那位表面笑呵呵，背地里全是黑心眼的族长干的。但是小心眼到连他的个人物品都克扣的，肯定是红琉。
　　说起来，族长把他丢在这个地方，肯定能够确保他不会再出现在人鱼的主流社会中。
　　倒也未必一定要他死，但他哪怕有什么万一，人们再看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条黑漆漆的鱼，谁都不会认识他是那条红色小人鱼。
　　他不知道的是，红鲤家族并没有等上几天，而是在把他扔到海岛上的当天，就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红鲤家族的当家人，长相魁梧中又透着点虚胖的族长，在视频内神情自责悲伤难掩憔悴：“大家可能知道我们家族的红锦最近生了怪病，我们家族和海曼家族一直在努力积极地给红锦寻求更好的治疗方案。但是我们没想到红锦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选择……”
　　视频的最后，红鲤族长已经说不下去了。
　　向来低调的海洋人鱼也出面表示了沉痛的哀伤之情。
　　网上红颜薄命的话题一度被顶上热搜，但随之而来的其它铺天盖地的消息，很快就把这条连清晰影像都没有的小人鱼的热度给带走，不留下一丝水花。
　　远离人鱼文明的海域，海洋人鱼也无法到达的深海，突然生出一股狂暴的气息，但传递到遥远的海面上，只是让浮岛动了动。
　　刚给自己挖了个鱼池的小人鱼，看到在浮岛周围挨挨蹭蹭的巨大鲸鱼：“啊！好吃的藤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嘿！鱼！
　　鲸鱼⊙﹏⊙：鲸鱼不是鱼！
　　黑鱼≥ω≤：赶海就是这样的。
　　黑鱼≥▽≤：赶到什么就吃什么的。
　　黑鱼＞ω＜：看我赶到了鲸鱼！
　　鲸鱼＋△＋：！
　　（完）
　　新文开张！
　　留言发小红包(～￣▽￣)～


第2章 絮窝
　　庞大的鲸鱼的身躯比整个浮岛小不了多少，在听到小人鱼的声音后，明显愣了一下，浮起来喷了一注水：“嘤？”
　　鲸鱼还在奇怪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这么荒僻的小岛上竟然会有人，就见一个小人儿飞快地朝他奔过来。
　　卧槽！这是什么奇怪的生物？怎么能跑这么快？
　　小人鱼站在小浮岛上，想要到达大鲸鱼的身边，感觉蹿一下就到了，圆润的手指头变成尖利的爪刃唰一下就从鲸鱼身上挖下一串藤壶。
　　巨大的蓝鲸整个哆嗦了一下，说不上是疼还是爽，但下意识扭动了一下身体，把身边另一侧有藤壶的地方怼到整个奇怪的小人身边：“对对对，就是这里。嘶——轻点轻点。”
　　他一说话，小人鱼反而不动了。
　　蓝鲸垂眼催促：“怎么了？”
　　小人鱼歪着头用比较生疏的语言问：“你是绯红的人鱼？”
　　蓝鲸觉得这样说话有点别扭，摆了摆巨大的鱼鳍，变成一个身高两米多的壮汉，走到浮岛上，低头看看一丢丢大的小人儿又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才和小人鱼的视线保持齐平：“对，我叫蓝山。你也是人鱼？怎么到这里来的？”怎么人鱼跑这么快？
　　虽说人鱼可以变成人形，严格来说是水陆两栖生物，但总体还是更喜欢水生环境，大部分时间双腿更像是一种装饰品。再怎么有力的鱼尾，变成缺乏锻炼的双腿都不太好用，更是和奔跑这种行为绝缘。
　　“我叫红……黑锦。我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这里是哪里？”黑锦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这条叫蓝山的人鱼，觉得还是大大的鱼形看上去比较好吃……他的意思是比较雄壮威武。
　　蓝山觉得小人鱼应该是被家族丢出来历练的。
　　毕竟每年会有很多刚刚成年的小人鱼，会经历这一遭。
　　只不过被丢到这里，这小家伙是得罪家族中的什么人了吧？
　　想是这么想，毕竟是别人家族的事情，蓝山并没有置喙，只是回答：“这里是银鳞深渊。放心，是很外围的地方，没什么危险。”看了看人形娇小，想来鱼形也不大的人鱼，多叮嘱了一句，“你还是别往深处探索，尽量少下海，附近有一群鲨鱼，偶尔会来虎鲸，都是坏家伙。”
　　银鳞深渊远离各大势力的控制范围。
　　黑锦“啊”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会来到大名鼎鼎的银鳞深渊。
　　这个地名在小说、影视剧中的出场频率异常值高，而且作用十分关键。
　　什么男主角被坏人丢进银鳞深渊，得到了奇遇，神功大成，最后王者归来大杀四方。
　　什么女主角在银鳞深渊被暗算，结果意外得到世外高人的救助，最后王者归来大杀四方。
　　黑锦眼前微微一亮，觉得自己很适合这样的剧本。
　　等他探索一番，说不定也能王者归来大杀四方。
　　好吧，他得把自己的身份证件和存款拿回来了再说，起码得有个定位，不然回家往哪儿走都不知道。
　　大海茫茫全是咸味，搞得他鼻子失灵，完全不知道淡水在哪里。
　　蓝山抬手在小人鱼面前晃了晃：“这里是银鳞深渊，一不小心就会没命。这个浮岛还算安全，你尽量不要远离。”唉，本来以为这个浮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上次来蹭藤壶感觉挺舒服的。以后要是小人鱼定居在这里的话，他就不能再来蹭了，不然把浮岛给蹭没了。小人鱼看着这么弱小，没有浮岛，分分钟就要变成鱼骨头。
　　“嗯。”黑锦想到关于银鳞深渊的另外一种剧本——反派被丢进银鳞深渊，吞噬进无尽的黑暗，只留下惨叫的气泡。
　　蓝山想到藤壶，突然看了一眼小人鱼：“那个……你能帮我把藤壶拿下来？”
　　银鳞深渊的一切都和别的海域不一样。
　　哪怕他不是普通鲸鱼，也没办法轻易祛除身上附着的这些变异的魔鬼藤壶。
　　他蹭蹭藤壶，只是挠痒痒，并不能把藤壶去掉。
　　想把这些讨人厌的家伙根除，必须离开银鳞深渊的范围，而且去专门的医院治疗起码三个月，才能彻底恢复。
　　黑锦低头看了一眼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藤壶。它们一个个有小碗那么大，像一座座小型火山，还在往外伸出腕足。
　　瞧着确实和普通的鹅颈藤壶不太一样。
　　蓝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转念意识到小人鱼既然会别丢在这里历练，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就摆出正经的交易姿态：“你帮我把藤壶去掉，我给你点好东西。”
　　小人鱼去除藤壶的方式有点凶残，难免会损伤他的皮肤。但是这些魔鬼藤壶附着在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汲取他的力量。虽然单个的魔鬼藤壶力量很小，积累到一定数量之后，对他造成的负担还是很明显的。
　　银鳞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多一分实力就是多一丝生存的机会。
　　黑锦觉得自己赶海损失了一条鲸鱼，能换点别的东西吃也行：“什么好东西？”
　　蓝山就拿出一个纺锤形的小包，从里面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小树枝、鱼骨头、小石子之类的。
　　黑锦“唰”一下就把小石子攥在手里：“我要这个！”这是个好东西！
　　蓝山就把其它东西都收起来：“行。”
　　银鳞深渊的东西都很奇怪，具体价值得出去之后才能鉴定出来。他们自己也能够感觉到这些东西蕴含的能量，只是不那么准确。不过一般规律是距离核心越近的地方，出产的东西就越有价值，同时也越危险。
　　这个小石子出产的地方他知道，周围要是仔细找找应该还能够找到几颗。
　　黑锦就掏空了一个藤壶，弄了点水洗干净之后，把小石子放进去，显然是当做一个容器来使用。
　　蓝山就觉得比起这些银鳞深渊的东西，小人鱼更需要的可能是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他一边走下海变回鲸鱼，一边对黑锦说道：“你得搜集一点东西絮巢。银鳞深渊的暴风雨很危险，而且没法预测，说不上什么时候来。”
　　这几天已经是难得的平静期。但是昨天晚上又闹了点动静，深海从来不平静。
　　为了方便操作，黑锦直接下海，先绕着巨大的蓝鲸转了一圈，看看刚才被他生扒下来的地方的皮肤已经破损，变成一个个丑丑的环状伤痕。
　　到底是从小美到大的鱼，他对这方面格外敏感，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好办法。
　　他远离伤口处的藤壶，抬手上去的时候，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吸力。手心下的藤壶不像是一个附着在鲸鱼表面的东西，更像是一株植物把根深深扎进鲸鱼的体内。
　　手上一个用力，他下意识就把藤壶连根拔了出来，看了看手上一碗大小的藤壶，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根。
　　“奇怪。”
　　蓝山整条鲸鱼却舒服地抖了抖鱼鳍：“嘶——这比刚才还舒服。”
　　黑锦搞不太明白，看着破损不太明显的鲸鱼皮肤：“大概是没抠破吧。继续吗？”
　　“继续继续！”
　　黑锦就换了个地方继续，不过这种拔草的去除藤壶的方式，显然比较累人。他看了看扒下来被丢到岸上的藤壶已经足够吃了，就游上了岸：“今天先到这里吧。”
　　蓝山没有意见，甚至觉得小人鱼的治疗比医院里更舒服：“谢谢啊，整条鱼都感觉轻了很多！我先去吃点东西，回来给你带点材料絮巢。”
　　黑锦愣了愣，下意识想：我又不要养崽，干嘛要絮窝？
　　但是鲸鱼的动作非常快，庞大的身躯已经完全融入大海。
　　黑锦就觉得，有个窝也不错，可惜浮岛连一点泥土都没有，他比较喜欢软软的光滑的巢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了几碗藤壶的小人鱼恢复了体力，准备把整座浮岛当做巢穴。
　　虽然他不能拥有一个泥穴，但他起码得有一个淡水湖。
　　要是这片海域的风暴比较多的话，倒是可以通过收集雨水来储存淡水。
　　小人鱼趴在礁石上甩了甩尾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空变得暗沉的原因，他的尾巴看上去比白天的时候更黑，眼睛微微透着光。
　　他的模样完全不是大部分人鱼夜晚唱歌引诱猎物落水的样子，更像是某种凶猛的野兽。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他完全没有睡意，强健的尾巴一甩就跃入环形浮岛的中间，四面游了一圈，觉得这个大小当做床刚好合适。
　　所以，他得先给床架个床底板。
　　这个床底板最好有一定的弧度和支撑力。
　　他在环形岛礁的四周游了游，略微扩大了一番距离探索，但谨慎地并没有离开太远，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材料。
　　虽然浮岛下方很热闹，但显然这里不是浅海，距离海底不知道要多远，四周很长一段距离连一条鱼都没有。
　　怎么办呢？
　　难道等鲸鱼给他带来吗？
　　还是等鲸鱼回来之后问问，也许他可以跟着鲸鱼去寻找比较合适的材料。
　　“咦？”他突然感觉到手边的几个随便堆叠在一起的藤壶竟然连接到了一起，拿起来看了看，还真黏成了一团。
　　藤壶能够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粘合剂，让它们可以附着在一些生物表面。这是所有藤壶都具备的能力。
　　身为淡水人鱼，黑锦虽然因为有个海洋人鱼的未婚夫，但人家体面光鲜，从来不会让他看到这种难看的东西。
　　黑锦也没有觉得魔鬼藤壶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觉得这些藤壶那些看不见的“根”能够互相缠绕在一起，结构还比较牢固，要是数量足够多的话，倒是不失为一种备选的絮巢的材料。
　　小人鱼甩了甩尾巴，把剩下的藤壶拼起来，按到合适的位置，甩着尾巴等待鲸鱼的归来。
　　看，他至少有一鲸鱼那么多的砖……他的意思是藤壶。
　　作者有话要说：
　　银鳞深渊的恐怖小说
　　魔鬼藤壶⊙﹏⊙：千万不要走那个方向。
　　魔鬼藤壶⊙﹏⊙：那里有鱼吃我萌！
　　魔鬼藤壶⊙﹏⊙：囚禁我萌！
　　魔鬼藤壶≥﹏≤：用淡水泡我萌！
　　（°ο°）


第3章 暴风雨
　　银鳞深渊在大部分人鱼眼中，只是一份闲谈的传说故事；但在另外一部分人鱼里，是谈之色变的存在。
　　剩下还有极少数人鱼，会对银鳞深渊充满向往。
　　因为，在这里能变强！
　　常年在这里活动的人鱼数量绝对不少，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长期停留。
　　魔鬼藤壶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问题，类似的更大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
　　但魔鬼藤壶是最烦人的。
　　几乎没有人鱼能够避免被魔鬼藤壶缠上。
　　现在有人能够治，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
　　小人鱼收费便宜，也不挑东西，随便给点银鳞深渊的特产也可以，给一些美味的食物也不会被拒绝，若是提供一些不值钱的日用品，反倒更加受到小人鱼的欢迎。
　　由于前来拔火罐……拔魔鬼藤壶的人鱼实在太多，哪怕每条人鱼一次不能全部拔完，黑锦也很快就集齐了需要的建筑材料。
　　环形浮岛中间的孔洞变成了一个向下凹陷的碗，圆润的弧度十分照顾强迫症的感受。
　　蓝山拔掉身上最后一只魔鬼藤壶的时候，黑锦已经用多余的藤壶盖起了高高的围墙。
　　浮岛的面积着实不大，也不高，要是没有阻隔，单纯的涨潮就能让他好不容易修好的水池灌满海水。
　　蓝山变成人形，身上全是藤壶留下的一个个圆形的斑痕，慢吞吞绕着黑锦的建筑参观，感觉还挺牢固，一眼就看出他建蓄水池的原因：“你是淡水人鱼啊？”
　　“嗯。”
　　怪不得那么小一条。蓝山心里面这样想，还是比较欣赏的：“最近几年来的淡水人鱼少，你不错。先稳下来，再慢慢探索不迟。”不过一般淡水人鱼要是长时间停留在海域，多半会带个水母浮船。可能是小人鱼的家族比较严苛？
　　这个浮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基本停留在这个位置，不怎么移动。考虑到小人鱼的本事，或许可以加装一些动力系统，变成类似水母浮船一样的东西，方便淡水人鱼在这片海域相对长时间的停留。
　　蓝山在遇到黑锦之前，因为魔鬼藤壶的侵袭，本来是打算不久之后就回去城市接受治疗的。但现在藤壶的事情解决，加上他又发现了新东西，就准备再多停留一段时间。
　　这一次无疑是他在这片海域停留时间最久的一次，为此他得好好恢复体力。
　　浮岛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他想着，在浮岛内的一个不深不浅的小湖里，变成人鱼的形态沉进去休息。
　　黑锦的事情很多，没怎么理会蓝山。
　　最近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眼看着暴风雨就要来临。藤壶做的巢穴怎么看连牢固都算不上，更别说是舒适了。
　　他把最近吃剩下的和搜集来的各种诊金、海藻之类的东西，揉成细腻的糊糊，抛进碗底。
　　魔鬼藤壶再嚣张，那也是海洋生物。为了保障自己巢穴不会散架，他得先在魔鬼藤壶和淡水中间制造一层隔离。
　　材料有限，黑锦看着偌大的碗底，感觉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法在短时间内搜寻到足够的材料。
　　“是不是铺太厚了？”
　　他走到碗底，弧形的侧面对人鱼不怎么有用的双腿没有构成任何威胁。
　　接触到的魔鬼藤壶像是感觉到了畏惧，努力收缩，假装自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甚至无师自通变成阶梯，方便小人鱼上下走路。
　　本来他是打算在湖岸制造一个人工的泥塘，这样他可以挖个三室一厅，就很像是自然环境下的巢穴。
　　他只在碗底转了一圈，天空中的乌云就已经垂到了海平面，风开始变得低沉，整座浮岛像是一艘船一样起伏。
　　他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把已经有了个雏形的三室一厅拆了，尽可能加固自己的碗。
　　如果蓝山还没睡着，他绝对会惊掉下巴。
　　但是浮岛上唯一有常识的人睡着，黑锦别说是对银鳞深渊的认识，作为从小连学校都没去过，压根没有接触过正常社会，连基本人鱼世界的常识都匮乏，更别说能够体会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惊世骇俗。
　　不借助工具，单凭双手的力量就把东西变成细腻均匀的粉末。哪怕撇开其中一部分强度高到变态的深渊产物，就是普通的贝壳，也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他还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起来，使其拥有特定的属性，这都不是普通仪器能够做到的。
　　如果蓝山自己上手，就会发现那些颜色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淤泥，有着不同寻常的厚重分量。
　　黑锦的动作特别快，玩泥巴像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卡在第一丝雨飘下来的时候，好歹算是把碗给上了一层隔离。
　　他站在碗底感受了一下，藤壶看不见的根已经扎实地生长在了一起，某些比较不怎么流畅的地方，他还动“手”调节了一下。
　　“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他压根没有动手，但到底是怎么编织的呢？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刚才还略显温柔的雨丝猛地变成狂暴的惊涛骇浪。
　　他堆砌的围墙还是太矮，海水从四面八方冲进来。
　　单薄的藤壶墙体却纹丝不动，甚至争先恐后伸出腕足，捕捉海浪带来的各种美味的食物。
　　黑锦挠了挠头，看着碗底积聚起来的兑了雨水的海水，也没了想法，干脆走到岛上，去看自己目前唯一的住院病患，别不小心被卷到海里去了。
　　蓝山又不是死鱼，睡得没那么沉，只是他的双腿很沉。
　　要是浮岛平稳，他还能走两步，现在这种地动山摇的情况，他站都站不稳，只能任由自己被抛出沉睡的小湖。岛上的水也不够多，他没法游动，眼看着就要被抛进海里。
　　银鳞深渊的暴风雨，他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次感觉格外恐怖。
　　虽然风雨没有那么的大，但变得漆黑的海面总觉得深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出来一样。
　　黑锦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随手把蓝山丢到自己的碗里之后，又开始在岛上巡视。
　　蓝山被来回抛得七荤八素，看到走远的小人鱼，赶紧大吼：“黑锦，你要去哪里？赶紧回来！”
　　这个用魔鬼藤壶修筑的湖泊让鱼起鸡皮疙瘩，但在这种环境下确实十分安全。
　　黑锦从雨幕中传出来的声音很兴奋：“我看到好多好东西！”
　　巨大的风浪将许多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抛到了岛上。
　　岛是他的，岛上的东西都是他的！
　　奇怪的鱼，大大的海龟，好看的珊瑚，怪怪的贝类……
　　碗里的水越来越多，主要是外面灌进来的海水让水的积聚速度异常快。
　　蓝山从人形变成人鱼，等黑锦跑最后一趟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条鲸鱼占着自己的碗。
　　大鲸鱼很高兴：“你这个池子还真不小，我能游着绕圈圈！”
　　鲸鱼这种存在，在人鱼世界属于异类。虽然他们有人鱼的形态，但在一些正统的海洋人鱼中，并不把他们当做人鱼的一支，更把他们看做偏向于某种奇怪的陆生种。
　　但不可否认的是，鲸鱼的实力极强，在海洋中几无对手。在崇尚力量的绯红王朝，鲸鱼这一支的海洋人鱼长期居于统治地位。
　　黑锦随手丢了个大水母过去：“你给我变回来，我的窝要被你拆了！”
　　小小的淡水人鱼还不够大鲸鱼塞牙缝，但惹谁都不要惹医生。
　　欢快的鲸鱼变成人鱼，刚才满溢的池子连水面都下降了许多。
　　蓝山这才看到身边的大水母，脸色直接变了：“你怎么搞这个东西？有没有被蛰？”
　　“没有。”
　　水母有很多，黑锦为了方便搬运，把水母的须须扎起来拽着走，这会儿正往碗里拽。
　　他看蓝山的表情不对，看看在黑暗中会发光还是淡粉色的水母：“这个很危险吗？”他还想把水母挂起来当闪闪发光的装饰灯带。
　　“海里很多水母都有毒，长得还都差不多。银鳞深渊有一片地方到处都是各种水母，除非有海龟坐骑，不然绝对不能去。不过平时水母都聚集在那里，应该不会出来。今天怎么到这里了？”
　　蓝山的表情很忧心。
　　水母聚居地，已经非常靠近银鳞深渊的中心。
　　平时不管有多大的风浪，也不会有水母离开那一片海域。
　　不管那里的水母长得和外面的水母多么像，甚至瞧上去一模一样，都是极度危险的生物。目前所有的研究都表明，任何一种银鳞深渊的水母，都拥有置鱼死地的能力。
　　“嗯？”黑锦像一个好学生一样，认真听蓝山老师讲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和危险生物保持距离，而是一下子掀开了一个大水母的“头盖骨”，在水面上抖被子一样抖了抖。
　　等蓝山讲完，小人鱼已经准备好了柔软的粉红床垫，甚至还有两床被子水母被子。
　　一只花里胡哨的紫红色砗磲，荷叶边一样弯曲的裙边被小人鱼掰开，大块的砗磲肉被挖出来。
　　黑锦看看手上的砗磲肉，再看看自己的病患：“一起来点？”
　　作者有话要说：
　　银鳞深渊的最新传说
　　人鱼A╰(￣▽￣)╭：来了个会拔火罐的小大夫。
　　人鱼B⊙ω⊙：手艺好吗？
　　人鱼Ao(*￣︶￣*)o：很不错。


第4章 有东西
　　暴风雨会将海洋中的生物带到岸上，这时候就能给生活在浅海近海的弱小人鱼，带来丰沛的食物。
　　“谢谢，我不爱吃那个。”身为一头蓝鲸，他偏好的食物还是细小肥嫩的虾类。
　　蓝山看着黑锦，捣腾那些大自然的馈赠，却总觉得小人鱼和那些弱小的近海人鱼的画风有点不太一样。
　　也对。黑锦不弱，毕竟能够被家族丢到银鳞深渊来的，这些天还治好了不少人鱼头疼的魔鬼藤壶。
　　这样想着，他就有意将黑锦当做一条能力强大的成年人鱼来看待，甚至仗着自己病患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分了一半的砗磲壳，学着黑锦的样子，在里面垫上水母脑壳……水母床垫和被子。
　　别说，还真软乎乎的，挺舒服，竟然在环境恶劣的银鳞深渊，体会到了久违的在家的感觉。
　　黑锦看蓝山对砗磲肉不感兴趣，就自己把肉给吃了。
　　蓝山从脑袋到鱼尾差不多有三米长，睡在砗磲壳里，还有余裕。
　　黑锦一口气吃完了砗磲肉，感觉有点撑。
　　吃太饱了，马上睡是睡不着的。
　　他就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又掀了几个水母的盖头，扯了一段花花绿绿的绳子收口，就是一个简易的口袋。
　　他“缝”了几个袋子挂起来，再把赶海的收获分门别类收纳起来。
　　水母长长的触须也没浪费，被他编织成一个渔网，打算等风浪平稳一点之后，找个合适的地方下网。
　　浮岛周围的鱼都太小了，他一次抓两条太麻烦。
　　直接在海底吃的话，又容易呛海水。他试过一次，差点变成咸鱼之后，就再也不想在海底吃饭了。
　　黑锦忙活了半个晚上，海上的风浪还是没有停，但显然已经变小了很多，浮岛摇晃得不再那么厉害，藤壶墙能够发挥作用，阻挡拍上来的海水。
　　他在自己的碗底游了两圈，调整了一下砗磲的位置，拉了一根花花绿绿的绳子，挂上几张鱿鱼皮，再把水母口袋堆叠成一堵墙，在池子里隔出一个房间，才钻进被窝里躺平。
　　刻意留了活口的拳头大小的水母像小夜灯，在水池里发出微弱的光。
　　闭上眼过了不知道多久，黑锦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眼睛是闭着的，却能够看到许多奇怪的东西。
　　魔鬼藤壶的“根”，在暴风雨中变粗变长了很多，比它们的腕足更像是某种穷凶极恶的东西，不断捕捉风浪带来的食物。
　　海水中充斥着一种奇怪的东西。
　　这种东西太过细小，黑锦试着去“抓”，压根没法抓到。
　　他感觉到更深处，这种东西更多，就下意识追过去。
　　深海处的洋流比海面上更加混乱，各种乱流翻搅，完全看不出平息的迹象。但是在这种翻搅中，很多闪闪发光的好东西被翻了出来，显然比海面上要多得多。
　　黑锦追逐着那些东西而去，但显然这么做的不是他一个人。
　　他很快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嘶——
　　他下意识缩了回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想了想又猛地躺回去：不战而逃算什么，我黑锦怕过谁！
　　他重新躺平，操控意识熟练了很多，飞快地重新回到那片混乱的深海区域。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又摸到了那个东西。
　　活的，冰冰凉凉的，非常巨大。
　　那个东西好像对他很好奇，只是稍微动了动，并没有主动碰他，倒像是盘起来把他圈了起来。
　　嘿！我是你想圈就能圈住的吗？
　　黑锦抬手就拍了“他”一记响的，重新蹿了回去。
　　意识穿过碗底的时候，顺带收割了魔鬼藤壶的根搜集的好东西。它们积少成多，已经汇集了许多肉眼看不见的果实。
　　说是果实，其实也就是米粒大小。
　　魔鬼藤壶忙乎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攒到了能量，还没来得及消化吸收，就被黑锦一网打尽，敢怒不敢言。
　　黑锦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哼着歌，手上多了一团有点像雾气的小球。
　　里头的气息让他感觉很提神醒脑，似乎一直蒙蒙的脑子，一下清醒了很多。但这些雾气显然不够纯净，就像是水草汁中加入了香菜，感觉怪怪的。
　　浅尝一口后，黑锦把雾气装入一个空的水母袋子里，看着阳光透过湖面洒下来，决定早点起床看看岛上是不是又有新东西。
　　然后他就看到更早起的壮硕的海洋人鱼，努力用自己不那么强壮的双腿，站在礁石上的一点点位置。
　　黑锦不太明白：“你在那里干嘛呢？”练习踮脚尖吗？
　　蓝山听到黑锦的声音，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恐惧出夹子音：“酷爱！救命！好多海蛇！还有海鳗！”
　　黑锦听到海鳗这个词语就感到不太高兴，就因为他那个不靠谱的未婚夫家就是姓海曼。
　　即便如此，他走过去的速度也不慢，顺手把花花绿绿的海蛇捆成一捆，海鳗又是一捆。
　　蓝山看着两种极为危险的生物，在小人鱼的手上很快就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整条鱼都放松了下来，双腿直接变成鱼尾，躺平在礁石上：“医生就是厉害。”
　　黑锦对医生这个称呼不置可否。他就给拔了点火罐，并不确定自己能治疗什么。
　　“像昨天那种暴风雨很常见吗？”要是常见的话，他岂不是可以像收割庄稼一样，收割藤壶“米”？
　　蓝山快速否定：“不常见。昨天的暴风雨有点奇怪。平时这里的暴风雨，要么不刮，一刮起码得五六天起步，最长的一次直接刮了三个月。时间那么长的也罕见，一般都是连续十天半个月这样。这次结束太快了，而且带上来那么多深渊里的东西，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一会儿医院里能留几个床位吗？我出去看看，应该会带回来一些人。”
　　黑锦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着自己半咸不咸的巢穴。
　　医院？
　　黑锦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行。”
　　不出意外的话，他回到文明世界的希望，还在这些海洋人鱼身上。
　　其实他现在通过蓝山，应该也能到达文明世界。
　　只是他别说是钱了，就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头发和鱼鳞黑黑红红的，说自己是红锦也没人相信。
　　他回去是要王者归来的，可不是当苦哈哈的小叫花子的。
　　再有一点就是，他总觉得这个破破烂烂的浮岛待着很舒服，比他曾经的奢华的湖底豪宅更加让鱼有归宿感。
　　这就该是他的窝！
　　以后要走，他也得带着他的窝一起走。
　　唉，谈那些都太远了，眼前他还是努力提升实力，否则以前和红瘤头打都五五开，更别说什么大杀四方了。
　　刚好他就在银鳞深渊，换做以前，他出个门都得经过好几个人的同意，想来还来不了呢。
　　只绕着浮岛探索过很短距离的淡水人鱼，颇有些羡慕地看着变回鲸鱼的海洋人鱼的庞大体型。
　　“要是我有这么大，就能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他小小一条淡水鱼，游出大海这样的事情，想都不敢想，在海里泡久一点都担心自己变咸鱼。
　　蓝山走了，海面也平静了，他看了看手上的两捆辣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河湖里又不是没有水蛇和河鳗，他都吃过。
　　他从一个贝壳小屋里找出一个病患作为诊金的户外智能炉子，安装上能量块，试了试发现没什么问题，就把肥肥的海鳗宰了，用有限的调料烤着吃。
　　趁着烤制的时间，他又收拾了一遍浮岛。
　　收拾完，海鳗也烤好了。
　　海鳗烤出了油脂，表皮酥脆，肉质厚实，竟然还算细嫩。
　　难得想吃点熟食的黑锦吃得眼前一亮：“这个真不错。”
　　他以前吃过海鳗，还是据说顶级食材，但肉质相对干柴，而且过分肥腻。
　　当时这件事情还被大嘴巴红琉说给了他未婚夫听，害他被扣了两个月零花钱。
　　海曼家族据说和海鳗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海曼家族的成员都是不吃海鳗的。
　　他倒不是有多喜欢他未婚夫，一年见面不了几次，每次见面都有一堆人围着，压根没什么机会培养感情。
　　再说了，他一条因为长得好看才能被看中的人鱼，无非就是海洋人鱼的某种战利品罢了，没人会关心他一条淡水人鱼在海洋中怎么长期生存。在这种地位严重失衡的前提下，他得完全没有一点脑子，才会喜欢未婚夫。
　　唔！他对自己海曼未婚夫的感情，绝对没有对烤海鳗多！
　　一口气吃完三条大海鳗，黑锦一甩尾巴就跃入海中。
　　他的尾巴已经比刚来的时候黑了很多。尤其是这几天，每一天都比以往明显更黑一点，还能隐隐看到某种奇特的花纹。
　　他没在意这些。
　　鱼尾红的也好，黑的也罢，实力才是根本。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说送人就送人，说被丢掉就丢掉？
　　相对海洋人鱼来说小得多的体型，淡水人鱼穿梭在浮岛下方的生物群中无比灵活。
　　这些海草海葵珊瑚之类的，在那样的狂风巨浪中难免受到了一点损伤，但损伤程度比他预料中要小得多。
　　他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海洋丛林之间，竟然也有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为了感受更明显一点，他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之后，视野中就出现一张看不见的脉络，将浮岛底部的所有生物都紧密联系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包裹着整个浮岛底部。
　　他下意识梳理了一下脉络中凌乱的地方，又将其中一些比较稀疏的地方修补加固。
　　他感觉时间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再睁眼睛的时候，竟然天都已经暗了。
　　海底本来就比海上暗，这一下直接伸手不见五指。
　　不对！
　　不是天暗下来了，是有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黑锦脑子都麻了。
　　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他的眼睛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在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变成了一条不足半臂长的鱼，钻进海底的脉络覆盖的珊瑚丛中。
　　珊瑚、海葵、各种鱼、虫，全都收缩起来，只有海草跟着洋流的方向摇摆。
　　那些会在幽暗处发光的小生物，像是连那一点微弱的光芒都被吞噬干净。
　　黑锦能够感觉到，那个东西似乎是在找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水重新亮了起来。
　　那个东西，走了。
　　他一刻不停地往岛上蹿，在上岛的一瞬间，变回人形的光滑的脊背上被个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戳了一下。
　　黑锦“啪叽”一下就摔在了礁石上。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ˋ△ˊ：谁！
　　黑鱼ˋ△ˊ：有种出来单挑！
　　海妖╰(*°▽°*)╯：那我来辣~
　　（完）


第5章 修复
　　“哪个混蛋暗算我！”
　　黑锦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巨大的鲸鱼浮上水面，来不及喷水换气，就看到小人鱼把一大块礁石举了起来。
　　陆生种人鱼顿时一口水呛成了人形，捂着又酸又涨的鼻子，感觉脑壳都难受起来。
　　体型的变化让周围的海水形成几个小小的漩涡。
　　被他拖拽回来的几条人鱼，简直垂死病中惊坐起，努力变成各式各样的人鱼或者全鱼，让自己已经不那么健康的身躯，受到更严苛的挑战。
　　这一下动静太大，黑锦很难不注意到，就顺手把礁石又放下了，估摸了一下，“咦”了一声，嘀咕：“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
　　好不容易呛完水的蓝山，拖着一船乱七八糟的人鱼和鱼上岸，听到他这么说话，也好奇地看了一下他脚边的礁石，试着举了一下：“这石头是空心的？”
　　海里确实有一些石头，是死去的珊瑚骨啊海绵之类的，瞧着很像石头，其实没什么分量。
　　浮岛能浮起来，确实应该会有一些类似的石头。
　　蓝山就举了一下比他人形要宽高出一点的礁石，能举起来，确定是真石头。
　　本体是蓝鲸的人鱼举起来这么一块不算太大的礁石，在情理之中，但人形就比大部分海洋人鱼都娇小的黑锦能举起来就……
　　不过淡水人鱼中，也有一些体型不算小的。
　　这时候蓝山带来的人鱼们痛苦的□□起来，黑锦放下研究自己力气的事情，先把这些人鱼们的伤处理完了再说。
　　其实被人鱼们叫医生，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他倒是真学过护理，只不过是出于照顾可能会受伤的未婚夫的目的，想也知道课程含金量能有多少。据说海洋人鱼比较凶残，经常发生打斗，很容易受伤。
　　能够处理魔鬼藤壶也是凑巧，其他人鱼似乎都看不见藤壶扎进肉里的根。
　　他看过被人鱼自己扒掉的藤壶，皮肉直接少了一块搞得血呼啦啦的还好，主要是皮肉里依旧残留着几乎完整的藤壶根。这些根系也不会死掉，而是会加大力度吸取人鱼体内的养分，重新长出一个新的藤壶出来。
　　还好被蓝山找到的人鱼们的情况不算太坏，最严重的就是断胳膊断腿。
　　这些能够在银鳞深渊历练的人鱼实力很强，自然恢复速度就很快，只要把骨头对准了固定好，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长好。
　　这种伤势，人鱼们自己就能处理好，顶多有个人搭把手就行。
　　他们更需要的是浮岛能够提供的安稳的环境，让他们平稳渡过这段实力下降的时期。这在银鳞深渊是非常难得的。
　　有一条灰色人鱼比较倒霉，胸口直接被一个什么重物撞成了凹坑形状，换做普通人鱼这幅样子，直接就凉了，他竟然还能说话。
　　黑锦看了他一眼，就察觉出他胸口某种熟悉的能量，眨了眨眼，回身去自己房间拿了收割来的“藤壶米”：“我试试，你还是得尽快去医院。”
　　灰色人鱼显然能少说一句就是一句，看了一眼蓝山。
　　蓝山代为说道：“已经叫了人来，不过最快也得三天。你也知道这地方没信号，得游出去才能呼叫。救护用的水母浮船的速度更是天知道。”
　　黑锦还从来没见过救护用的水母浮船，对这方面不予置评。
　　他和蓝山一起合力把灰色人鱼小心安置在砗磲病床内，然后黑锦就闭上眼睛，试了试感受灰色人鱼体内的情况。
　　刚开始有些艰难，毕竟灰色人鱼不像那些简单的藤壶或者珊瑚。
　　但他实在是有些虚弱，并不能够阻挡黑锦的“视线”。他很快就找到了薄弱处，顺着缺口就进入到了灰色人鱼体内。
　　灰色人鱼猛地抽搐了一下，表情扭曲了，一张本就不和善的脸看起来更加凶恶起来。
　　蓝山一巴掌拍上去：“你干嘛？还想吓唬医生？”
　　他搞不明白黑锦的操作，要说检查吧，可连手都没碰到，眼睛甚至还是闭着的。
　　灰色人鱼皱紧的眉头没有放松，狠狠瞪了一眼蓝山，张嘴说出两个气音：“闭、嘴。”
　　他之前没来过这边的浮岛，倒是听说过最近来了个有点本事的医生，只是没想到医生的年纪看上去这么小，现在显然正在用一种他不理解的方式在检查他的身体。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有东西。
　　异物感让他感觉格外别扭，只能靠着意志力克制自己不乱动，以免影响到医生的动作。
　　沉浸在灰色人鱼体内伤情的黑锦，完全没有意识到蓝山他们的交流。
　　灰色人鱼体内有星星点点的一些和他浮岛下的网状脉络很像的东西，只是他体内的网一团糟。
　　比起网，破碎的骨头和还在出血的内脏，反倒不那么凌乱。
　　他试着把一小块骨头碎片怼到断口上，用一点藤壶米糊上，确定能行，就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拼拼图。
　　黑锦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把人治好，就先睁开眼睛说道：“可能会有点痛，我先试试把骨头复原，把内脏的破损修复一下。”
　　“放心，我会把他摁住。”蓝山甚至叫来了另外两条人鱼过来帮忙。
　　其他人也很好奇救治的过程，只是蓝山和灰色人鱼都不好惹。没听到招呼，其他人鱼只能在小湖里躺着静养。
　　黑锦没有先着急拼图，而是把碎掉的骨头和破损的内脏碎片都清理出来，用一点藤壶米做成一个“保鲜膜”，把内脏全都包裹好，让它们慢慢……很快修复。
　　他看着有效果，就没再观察，而是专注拼骨头。
　　“拼图”的速度比黑锦预想中要快。
　　断裂的骨头之间存在吸引力，他不需要经过分辨，在拿起骨头的时候，就知道属于哪里。
　　藤壶米对修复显然效果明显。
　　等到黑锦修到第二根骨头的时候，第一根骨头几乎已经长好了。
　　旁观的蓝山只有很仔细，才能看到灰色人鱼的胸口似乎泛着微弱的光。
　　他不确定，但很确定灰色人鱼凹陷的胸口，肉眼可见地支撑起来。
　　灰色人鱼惨白的脸色没有恢复，但表情轻松了很多。
　　蓝山和另外两位帮手，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要像那些没见识的未成年小人鱼一样，发出大惊小怪的惊呼。
　　至于胸腔中剩下的一些残渣……
　　黑锦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没有动的手比划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然后蓝山他们就看到一团黑血被黑锦从灰色人鱼的胸口拿了出来。
　　他们很清楚是被拿出来的，但是灰色人鱼的胸口只有本就有的一些淤青和伤痕，看上去确实很难看，但并没有出现一个洞什么的。
　　黑锦倒是睁开了眼睛，把手上的一团东西很快就丢到海里，回来看到蓝山三个人还围着灰色人鱼：“行了，给他弄点流质的食物吃，吃完就休息。剩下的明天再给你整理。”体内的网络还是一团乱，但能整理一点是一点吧。
　　蓝山看小人鱼的尾巴摆动不那么有力，肯定是累了：“放心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一会儿吃饭叫你？”
　　“嗯。”黑锦慢吞吞游回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又抱了一堆水母被子出来给自己的病患们。
　　医院条件简陋，没有病床，好歹给发一床被子。
　　病患们感觉很新奇，接受了医生的好意，不少人鱼身上还带着魔鬼藤壶留下的火罐印子。
　　能够把这么麻烦的魔鬼藤壶轻易根除，医生再展现多么神奇的医术，他们都能够接受。
　　他们一边准备食物，一边闲聊：“那是海沙家的谁吧？可真幸运能够遇到医生，不然等医院的救护水母浮船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他们没有动黑锦的那些“辣条”，虽然它们被放在炉子边上。
　　那些剧毒的和会放电的家伙，平时都是他们看见了要绕着走的，死了瞧着也可怕。
　　他们不是医生，还是吃点普通人鱼的食物。
　　黑锦睡了一觉之后，起来就吃上了一顿用鱼肉和虾肉做成的各种小煎饼。
　　“好吃！”
　　一条尾巴骨折的人鱼，给了黑锦一组调料罐：“医生喜欢就拿着。这是我自己搜集材料做的调料。”
　　人鱼尾巴断比胳膊断严重多了。黑锦看着都替他感到难受，就抬手把他的尾巴给连好了。
　　人鱼的尾巴构造精密复杂，断了骨头肯定得去医院进行康复治疗，稍有不慎就容易留下后遗症。对这群追求实力的人鱼来说，尾巴上有一点点损伤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人鱼微微动了动尾巴，看着叼着一个小煎饼游出池塘，变成两条腿快速跑进海里跳下去的医生，低下头又动了动尾巴。
　　旁边的人看到，过来阻止：“尾巴断了就老实点。回头和海沙家的一起去医院。”
　　“嗯。”说着，他又动了动尾巴。
　　他感觉自己的尾巴突然就没问题了，但肯定是错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呢？
　　为了防止伤势继续恶化，他主动提出要求：“帮我把尾巴包起来吧。”
　　不然他总想用尾巴抽个什么东西。
　　附近的人鱼就找了两条水母被子，包裹住人鱼的尾巴。
　　没有固定的东西，就用一块长条状的石头凑合用，再用水草扎起来，总算是固定住了。
　　黑锦下了海之后，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浮岛医院的底部，发现魔鬼藤壶还是很结实的，就是藤壶米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结出来。
　　他并没有犹豫，直接往深海潜下去。
　　他得知道那个奇怪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然整座浮岛都不安全，或许他得考虑放弃……呸！是龙都得给他让开！这是他的窝！
　　越来越深的海水，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压力。
　　黑锦却没有感到丝毫奇怪，反倒伴随着越来越多的能够结出藤壶米的东西，他一摆尾巴就变成了一条半臂长的小鱼。
　　几乎已经看不到红色的身躯和鲤鱼截然不同，悄无声息地下潜。
　　深海中的某个庞然大物掀开眼帘，只这么一个动作，就带动海水，形成一道漩涡。
　　巨大的橙黄色眼珠中，映着小鱼快速游动的身影。
　　神识汇聚成一道，照着小鱼的肚皮戳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医生的特色治疗方案
　　一：拔火罐；
　　二：海草香菜汁；
　　三：保鲜膜拼图；
　　四：有待开发，敬请期待?(^?^*)
　　人鱼病患≥﹏≤：谢邀，还是努力不上医院叭。
　　（完）


第6章 小灵鱼
　　黑黢黢的小鱼和深海融为一体。
　　猛地被偷袭一下，还是肚皮这么紧要的部位，黑锦差点直接炸鳞。
　　他歪着一扭，又被戳了一下。
　　不疼。
　　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但是谁会愿意被人冷不丁戳肚皮呢？
　　体型偏圆的小鱼在深海中停留了一下，开始左躲右闪，基本没什么规律，又被连着戳了好几下肚皮，竟然一次都没躲开。
　　小黑鱼生气地吐出一串水泡，尾巴一摆，骂骂咧咧回去了。
　　身后的东西还不依不饶，追着黑锦一路戳到浮岛上，看小鱼挑到岛上，照旧给他后背来了一下。
　　黑锦被戳了一路，也扭了一路，有点扭出经验来了，让开一下，就被戳到了腰眼的痒痒肉上。
　　岛上的其他人鱼听到声音看过来，就见异常年轻的人鱼医生“咕叽”一笑，进接着“啪叽”掉到了礁石上。
　　人鱼们赶紧扭回头当没看见。
　　银鳞深渊生存第一法则：看人笑话，引火上身。
　　谁冒险没个狼狈的时候？关系好的搭把手，但绝对不能趁机嘲讽。
　　黑锦没事鱼一样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病患们没注意到这边，还在不断干活，为条件简陋的医院添砖加瓦，就赶紧跑过去：“你们受伤了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
　　说着，他就把剩下的许多海鳗和海蛇一起烤了。
　　海鳗肉厚，烤出来肥嫩多汁。
　　海蛇肉薄骨头细，烤得酥脆，再撒上病患给的特制调料，一口下去，酥香脆爽。
　　中午病患们还有一些没吃完的虾。
　　黑锦熬了虾油，煮了一大锅海鲜粥和海鲜面。
　　外出历练起码就是几个月的人鱼们，吃得头也不抬。
　　单人的户外炉子有些不堪重负。
　　稍微垫了个底之后，他们没有理所当然让医生一个人准备食物，而是加入进来。步骤不难，只是他们平时历练的时候，能吃饱就行，带个炉子已经算是考究人，哪有闲情逸致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
　　“医生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野外都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黑锦想说，当然，他可是接受了有正经厨师证的人鱼！但一想到他的厨师证，只是某种新娘教育的一部分，他就控制不住暴躁的情绪。
　　好在他不至于对自己的病人发脾气：“今天早点休息，明天都做一下检查。”黑锦觉得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藤壶米的应用，用起来还挺省的，再说检查也不需要消耗。
　　说着，他注意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断尾人鱼，赶紧游过去：“你这是怎么了？下午刚帮你接好的骨头，又断了？”
　　断尾人鱼明显愣了一下：“啊？”
　　啊什么啊？黑锦抬手把两床水母被子和固定用的石头给拆了，再认真检查了几遍他的尾巴，确定：“骨头都长好了啊。”
　　这一下包括帮助他给尾巴“打石膏”的人鱼也惊呆了：“这就好了？”
　　黑锦还感到奇怪：“就断了几根小骨头，别的问题不大。”藤壶米的总消耗都用不了一粒。
　　断尾人鱼反倒不太敢动，僵着沉到湖底，才本能摆动了一下尾巴，果然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仔细看了看，就连受到撞击破损掉落的鳞片都已经长了出来，只不过颜色和边上的老鳞片不一样。
　　“嘿！我好啦！”
　　他还沉浸在尾巴康复的喜悦中，就听到身边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吵什么。”
　　他一回头，就看到海沙家的那位正端着一张极其不友善的脸，但没和他多说什么，只是从他身边缓缓游过，显然是去吃饭了。
　　海沙当时的情况有目共睹。他没看到医生给人治疗的过程，但感觉能够拖到救护水母浮船过来，就已经是极大的本事，现在一看竟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哦，脸色有点白。
　　他下意识跟上去。
　　海沙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他这一下看清了，海沙原本凹陷的胸口表面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你都好了？”
　　就算是海沙这样严肃甚至有点凶狠的人鱼，听到这个问题也咧嘴笑了笑：“差不多了。”
　　他有过奇遇，所以这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势还能留着一口气。他对身体的控制力远超大部分人鱼，清楚知道自己的内脏和骨头已经大致恢复，稍微动一动不是问题，只是别的方面还是一团乱，完全没有头绪。
　　他大概能感觉到医生有办法，只是现在人多眼杂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医生是不是愿意和他分享这方面的事情。
　　他当然不是怀疑医生的善心。但是这种东西和实力直接相关，显然还很神秘的事物，他不确定医生究竟掌握到了什么程度。而且大概率是人家家族或者是医生个人的机密，他要是莽莽撞撞地直接去问，显然不合适。
　　黑锦看到他游过来，顺手把人拦下了检查了一下，表情没那么轻松：“嗯，吃饭去吧。”
　　海沙郑重道谢：“麻烦医生了。”
　　出门历练，他身上没有带太多的东西。无论是金钱还是其它方面的物质感谢，都需要离开银鳞深渊之后。现在只能这样口头表示感谢，让海沙这样的人鱼都感觉到有些别扭。
　　身为一条实力强大的人鱼，向来都是别人欠他人情。
　　黑锦没太在意自己病患的想法，今天又是治病又是下海探索，确实有点累了，回到房间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说是睡着，又有点不太正确。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其实一点都不累，但体内某种东西消耗了很多，带来的也不是疲惫，而是某种空虚。
　　他下意识去寻求能够将自己身体填满的东西，只是一个恍惚，意识就来到了下午探索的深海。
　　此刻的深海已经变得平静。
　　他在原地徘徊了两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此刻的形态有点不一样，并没有引来那个深海存在的注意。不过因为现在的形态，他对自己渴求的存在的感受更加明显。
　　那是一种食物！
　　远比海草香菜味藤壶米，要诱人得多。
　　意识体的速度远超正常的人鱼，海水就像是普通的空气一样，没有给他任何压力。
　　越往深处，食物的味道就更加浓郁。
　　虽然不是什么味道鲜美的海鲜汤，但绝对是味道鲜美的海鲜原料。
　　黑锦已经能够看到海底，庞大的山脉和深不见底的海沟像是某种生物的脉络，明明它们是静止的，感觉上却像是在跟随心跳震动。
　　这是一条灵石矿脉！
　　黑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就是知道。
　　还是一条上等的灵石矿脉！
　　只是散发出来的灵气，就让他原本无形物质的意识体汇集起来，变成一条小灵鱼。
　　在海洋中，上臂长短的体型本就不大，现在变成小灵鱼之后，更是连巴掌大都没有，只有一根手指大小。
　　小灵鱼停留在矿脉上，尽情吸收着灵气。
　　这些灵气一进入到他体内，就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开始运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像是有一大片干枯的山川河流，伴随着灵气的进入，整个世界都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以小灵鱼为中心，原本无形无质的灵气飞快汇集过来，由于量太大速度太快，在靠近小灵鱼的外围形成了淡淡的乳白色灵气漩涡。
　　深海里下起了细密的由灵气凝聚成的雨。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灵石矿脉的主人。
　　他只是从深邃的海沟中探出一个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海底的变化，在感受到灵羽的好处后，只是一个动念就把小灵鱼挪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方。
　　灵雨的范围对照他的体型，就像是一个莲蓬头一样，不断冲刷他的身体。原本暗色的像是被浓雾包裹的身体，泛出一点银色的光泽。
　　小灵鱼浑然不觉，甚至因为这个地方灵气更加浓郁，整条鱼舒服地摆动了一下，外形并没有变大，却更加凝实，无限接近于一条真正的鱼。他的周围渐渐多了一圈光晕，形态还不稳定。
　　灵石矿脉主人一边安逸地淋浴，一边好奇地打量，感觉那团光晕和自己很像，就高兴起来，勾了勾尾巴尖。
　　庞大的尾巴从深邃的海沟里轻快地探出来摇摆，整个一片海域都掀起巨大的风浪。
　　原本沉浸在吐纳中的小灵鱼猛地惊醒，立刻注意到了自己身下的庞然大物，唰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体内，猛地从砗磲床上坐起来，拍胸口。
　　什么东西啊，吓死老黑了。
　　等等！
　　黑锦采用了一个人鱼基本不会用的盘腿的姿势，坐在柔软的水母被子上，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脑子，一直以来总觉得像是蒙着一层纱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
　　属于刚成年人鱼的少不经事从他眼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怒火堆积到了顶点之后的极端冷静。
　　什么红鲤？
　　他是一条黑鱼！
　　他是精灵，集天地灵气，得证大道的修行者！
　　无耻红鲤竟然趁着他伤势垂危诓骗他，甚至还企图把他嫁给什么海洋人鱼！
　　蓝山站在黑锦的房间外面，担心地问道：“医生，你没事吧？突然起风浪了。”
　　“没事。”黑锦站起来，看看自己如今的身躯和力量，叹了口气放松下表情，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看看。”
　　这座和破烂没有任何区别的浮岛，曾经是他经营了上千年的洞府，现在已经连一点海上的风浪都抵挡不住了。
　　这倒也不是普通的风浪。
　　想到海底的那个巨物，黑锦没有害怕，反倒有点心虚。
　　灵石矿脉是有主人的。他的行为和去人家家里偷东西还被逮了个正着没区别。
　　但他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赔偿，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尽快上门道歉。
　　赔礼……他得想想拿什么赔。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ω⊙：捡个鱼家人们！
　　海妖 (+ω+)：这也太好看了叭！
　　海妖╰(*°▽°*)╯：他想跟我回家~
　　黑鱼ˋωˊ：撒手！


第7章 大妖黑锦
　　黑锦很快把简陋的洞府稳固住，翻江倒海的小池塘内，增加到二十名的伤患没有再雪上加霜。
　　蓝山显然是又出去了一次，带回了一些人，也有三个人是靠着自己找过来的。
　　刚刚恢复记忆的黑锦，这会儿再看着这些人鱼，感受就有些奇怪。
　　在他曾经的世界，倒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半人半兽的形态，但大部分都是因为化形失败。听说有些上古大能，原本就长这样。他也不清楚，反正他没见过。
　　人鱼就不一样。
　　他们身上有一些微弱的灵气的痕迹，但都谈不上修炼。
　　现在的形态，更多的像是受到某种强大的存在影响的结果。
　　在他听说过的大能的传说中，这样的例子最著名的就是女娲造人。
　　人鱼，确实就像是被生造出来的。
　　他下意识想到惊鸿一瞥的灵石矿脉的主人，但造物这种能力显然已经不属于凡人的范畴。要是有这个能力，怎么还会在这一界停留？
　　他伸手在一个小水母体内注入了一点灵气，让它散发出的光芒更加明亮。
　　他现在只是记忆恢复，距离实力恢复压根看不到时间，不过时间对于修行者不是问题。
　　显然被当做海上庇护所的小池塘内，人鱼们并没有挤在一块儿，而是分成若干个区域。
　　蓝山和海沙待在差不多同一个位置。这两条人鱼也占据了池塘相当大的面积。剩下的多数人鱼，只能在狭小的地方鱼挤鱼，就像许多弱小的鱼类成群生存一样。
　　有三只海龟倒是悠闲，还在试图吃水母。
　　新来的人鱼带来了一只新的海龟，它没有加入其中，而是被人鱼护在身边，背甲上有明显的裂纹。
　　他看到黑锦，直接就蹿过来：“医生，能不能先帮我看看我的海龟？”
　　已经有人去银鳞深渊外面求救了，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两天就能等到救护浮船。
　　虽然他的海龟这样的伤势，去医院也不一定能救回来……
　　黑锦没有拒绝：“我先看看，你的伤也不轻，控制一下情绪。”
　　“好的，医生。”人鱼的眼睛一眨，就掉出一串珍珠。
　　他不以为意地抹了抹眼角，在海龟边上坐下，只用手指放在海龟的爪子上，安抚海龟的情绪。
　　黑锦倒是看了一眼这条以人鱼的标准长相算是非常好看的人鱼，想着：鲛人？
　　说起来，鲛人倒是和人鱼有点像，都是能够同时在水里和陆地上生存。但鲛人说是人，外形更接近鱼。对于黑锦这样的修行者来说，鲛人更像是一种凶猛的海兽。
　　眼前的世界带给他的疑问太多，他暂且放下，专注于救治海龟。
　　黑鱼是一种凶猛的鱼，最擅长好勇斗狠。但也因为他是一条鱼，天然就是修炼水系功法的，而水系功法在治疗方面确有长处。
　　修行者顺应天时，既然他被叫做医生，因缘际会，他就应该做好自己的职责。
　　单纯从肉身的伤害来说，海龟的伤势比起海沙要严重得多。好在海龟的生命力顽强，这头海龟明显实力不俗，才只是奄奄一息，并没有一命呜呼。
　　若是人鱼想着等两天后的救护浮船，肯定是等不到的。
　　无比严重的伤势，在灵气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人鱼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海龟，眼睛越来越亮，一眨眼，又落下许多珍珠。
　　黑锦分神注意到，警告：“控制自己的情绪，别再哭了。”
　　鲛人的珍珠是自身外溢的灵力凝聚而成，和普通的珍珠有本质的差别，应该被叫做鲛珠。
　　鲛珠在一些小修眼中是天然的灵丹。为此，等到黑锦开始修行的时候，已经很少再看到鲛人的踪迹了。
　　这条人鱼的眼泪还算不上真正的鲛珠，但对于他的负担是很重的。
　　人鱼赶紧扁着嘴猛点头：“医生放心，我会努力的！”
　　黑锦：不是很放心。
　　恢复记忆后的黑锦，对于处理起伤势来明显熟练了很多。
　　让人给伤情稳定的海龟准备一些食物，他就把这条明显具有鲛人血统的人鱼抓过来也治疗了一番。
　　人鱼的麻烦和海沙一样，都是身体的灵脉受损。
　　两个人的情况又不太一样。
　　海沙是明显有了一点自主修炼的迹象，正在或者刚刚构建完成自己的灵脉，勉强算是入门。
　　这条鲛人血统的人鱼则更接近妖兽，应该是天生就有一套现成的灵脉。
　　换做他全盛时期，这两个小家伙的伤势，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现在就不行了，他的实力跌落到甚至连成年的颜色都无法维持，一直都是幼体，最近才刚刚有成鱼的样子，体型还不大。
　　人鱼被他凝重的神色有点吓到：“医生，我的情况很严重吗？”
　　“嗯？不算严重，就是得花点时间。你把珠子收起来，给你家海龟戴着，有好处。”
　　海龟对他非常重要，他一听就去把刚才散落着没管的珠子搜集起来，照着黑锦的嘱咐做。
　　比起蓝山和海沙，这位的长相简直像是天仙一般漂亮。银蓝色的头发和鳞片，不用任何光线的照射，就闪烁着类似珠宝的光芒。
　　他先前状态不好，光芒有些黯淡，等结束治疗后，光芒明显增强了一截。
　　治疗效果就肉眼可见。
　　旁边两条人鱼见状，赶紧围过来，拿出许多东西来给黑锦：“感谢医生救了我们家少主。”
　　“少主？”黑锦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很快就联想到一个人，“深蓝的明珠少主？”
　　星球上，最强大的两个海洋人鱼的势力，一个就是蓝山所在的绯红王朝，另外一个就是深蓝帝国。
　　之前，和黑锦有婚约的海曼，就是深蓝帝国的统治家族之一。
　　虽然对于淡水人鱼来说，姓海曼的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是黑锦的未婚夫讲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然也不至于为了话题度博眼球，而和当时还叫红锦的淡水人鱼订婚。
　　红锦有什么呢？
　　红鲤家族确实祖上曾经阔过，这一代也有实力不错的族人。但总的来说，红鲤家族的不错，只是在淡水人鱼中不错，和海洋人鱼家族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海曼家族作为深蓝帝国的统治家族之一，这一代的实力已经在走明显的下坡路了。
　　和明珠少主所在的蛟族有明显的差距。
　　这些常识，当初是作为新娘课程的一部分，被教导给黑锦的。但现在看来，这位明珠少主所在的家族，更应该是鲛，而不是蛟。
　　被救治的人鱼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医生请不用这么说，那只是外界给我的谬赞。诚如您所见，我的实力还远远不足。您叫我的名字银珠就行。”
　　传说，人鱼起源于一个叫做白银之都的地方。
　　如今白银之都在哪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都未可知。但在实力强大的人鱼群体中，都有一个共识，如果白银之都真实存在，那就一定在银鳞深渊。
　　以银为名，除了寄托了家族的期望之外，银珠的个人实力显然是得到认可的。
　　而且他能被叫做少主，并不是因为他在家族中的地位，而是他在深蓝帝国的地位。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银珠就会成为深蓝帝国的真正统治者。
　　本来因为风浪的关系，又有许多伤员在，其他人鱼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现在听到明珠少主，都纷纷侧目。就连深红王朝的蓝山和海沙都多看了几眼。
　　撇开黑锦，蓝山是浮岛上最完好的一条人鱼。他琢磨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游过来：“明珠少主不是才十二岁？”
　　“十二？”很多人都吓了一跳。
　　十二岁就到银鳞深渊来历练了？
　　明珠少主的名气确实很大，大家也知道他的年纪不大，但具体多大年纪，很多人是不知道的。
　　黑锦刚才给他治疗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探查到骨龄，倒是不意外。严格来说，这位明珠少主还不到十二周岁，虽然他的外表已经堪比成年人鱼。
　　在海洋人鱼中，银珠算是瘦小的。但对比黑锦，银珠还是要大一……两圈。
　　就……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又不是十八岁的红锦，他是修炼了一千年的大妖黑锦！
　　等他再修炼个百八十年，他也能长很大！
　　他原先的体型又不小，他还能飞呢！
　　他骄傲了吗？
　　妖精修炼的“弊端”，就是对肉身的强度要进行千锤百炼。身体就是他们最强大的法宝，也是他们渡劫的最大倚仗。
　　小鱼才厉害呢，傻大个算什么？
　　大妖黑锦涵养深厚，一点~都不生气！
　　银珠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但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对，才引来医生的不快。
　　医生是他在银鳞深渊见到的，和自己年龄最接近的人鱼，长得也小小的很可爱，还很厉害，两三下就把他的海龟救了回来，给他的治疗更是立竿见影，身上还有一股让人亲近的气息。
　　黑锦没有给银珠更多的探查机会，直接把其他人鱼挨个治疗了一遍。
　　皮肉伤不管，让他们自己去养，骨头和内脏先给弄好了。
　　一番全员治疗下来，黑锦倒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人鱼们受的伤，并不全是外伤。对他们的实力影响最大的，是身体内有类似藤壶根一样的东西，在不断汲取他们身体的能量，甚至也不是单纯的汲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还得深入研究。
　　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伤员们需要休息，消耗了许多灵力的大妖黑锦也需要修炼恢复。
　　一直注意着黑锦的银珠突然和自己的护卫嘀咕一句：“医生在水里面也走路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ψ ：我很大！
　　黑鱼(‘▽′)ψ ：猛兽！
　　海妖 ( ^３^ )╱~~：萌受！
　　黑鱼( \' – \' )：你再说一遍？
　　海妖⊙ω⊙：这只是口音问题，真哒~


第8章 大型睡眠事件
　　人鱼，有人和鱼两种形态，但大部分的人鱼还是更偏向于鱼。
　　以人的姿态在陆地上生存的，多半是一些比较弱小的人鱼。他们通常都是在领地争斗中输了，只能前往贫瘠的地方生活。
　　人鱼不能长时间离开水。一天不泡水就会出问题，但一辈子泡在水里面，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强如蓝山这样的人鱼，双腿都不能跑，黑锦在水池子里还用两条腿走路，就显得格外怪异。
　　银珠的一名护卫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医生的锻炼方式？”
　　银珠觉得有道理：“嗯。你们两个的伤势没问题了？”
　　“是。医生很厉害。”护卫说的时候，神情无比羞愧。
　　本来身为护卫，他们的职责是守护少主的安全。但在实际遇到危险的时候，反而是少主拼命保护他们。
　　最后变成现在这种，少主受的伤比他们两个护卫还要严重。
　　银珠想了想说道：“明天去联系一下家族，送一些物资过来。我列一张单子。”
　　“是。”
　　浮岛医院内，他们在说话，其他人鱼也在交流信息。
　　在银鳞深渊历练的人鱼不少，但这片海域比深蓝帝国和绯红王朝加起来还大，平时想要遇到另外一条人鱼还不容易。除非是像银珠这样来的时候就组队一起来的。
　　现在能够聚在一起，尤其是伤势已经没有了问题，甚至从此有了一个可靠的治疗和修养的补给点，他们将来能够在银鳞深渊停留的时间会更长，历练也会更安全。问题就是医生会在浮岛这里停留多久。
　　医生肯定也是要去探险的，到时候他们是不是要组成护卫队去保护医生的安全？
　　他们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担心影响到医生休息，但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进入沉眠。
　　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环绕周围，让他们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温暖且富饶的领地里，在亲鱼的守卫下，不用担心会有任何危险，自然而然地熟睡。
　　在自己小房间内的黑锦，变成了鱼形。
　　在海底灵石矿脉吸收了一部分灵气之后，他的鱼身已经从半臂长缩小到了巴掌大。如果愿意的话，他还可以把鱼身缩很小。
　　他先是检视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原本高深的修为自然已经不翼而飞，但别的倒还算好，灵脉没有受损，只要潜心修炼，大不了再来一千年，修为总能回来的。这片海域灵气充沛，是一个良好的修行场所。
　　比较糟糕的是他的洞府，损毁大半不说，只剩下一点点防御阵法的痕迹。
　　想要恢复曾经的汇集天下水精，遍布众多灵石矿脉的盛景，天知道得多久。
　　他对自己先前最后的记忆不太清楚。那时候天崩地裂，灵气消散，无数大能陨落。曾经的洞天福地全都在天地伟力下消失。
　　他能够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意外了。
　　这一方天地，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伴随着他的修炼，海中的灵气被他吸引而来。
　　海面上的灵气没有海底灵石矿脉那么充足，但对他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
　　海底巨大的存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神念探索而来，在黑鱼的身边环绕，让自身狂暴的气息经过黑鱼的修炼转换得平缓舒适。
　　实力弱小资源等于零的黑锦，如今连一个最简单的防御阵法都无法布置，入定之后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只觉得外界的灵气充足，就自然修炼下去。
　　不知不觉中，两股灵力纠缠在一起，经过几个循环后，逐渐发生融合。
　　散逸的微弱的灵力，让整个岛都安静下来，并且逐渐影响到周围的海域。
　　等黑锦从入定中醒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三天。
　　他是被饿醒的，在看到变成鱼形的人鱼的时候，他下意识抓住了体型最大的蓝山，想大吃一鲸，好悬忍住了，把所有人鱼都给叫醒。
　　人鱼们全都饿得够呛，没空探寻眼前奇怪的现象，赶紧找东西吃。
　　黑锦没耐心等着他们捕猎回来，搭乘速度最快的海沙，前去捕猎。
　　海沙体内的灵脉还没恢复，但即便如此，他变成鲨鱼后的速度也远胜其他人鱼，也比黑锦快得多。
　　不过鲨鱼皮很毛糙，像是砂纸，出于舒适度考虑，黑锦把自己装在一个小水母兜里，挂在海沙身上。
　　海沙看到黑锦的鱼形还愣了一下。看人形就知道医生个头不大，但没想到个头会这么小。
　　他刚开始游的时候，得时刻小心别把医生甩下去，等游了一段确定水母袋子很牢固之后，才放开速度。
　　过了一段时间，海域就从一片空旷变得热闹起来。
　　海中出现各种浮岛和岛礁，许多海洋生物依附生存。
　　黑锦估算了一下浮岛到这里的距离，以自己的体型到这里，在不运转功法的前提下，起码得游上十来天。
　　海沙先给黑锦捕捉了一些肉质不错的鱼虾，自己再开始觅食。
　　他对食物的要求不高，很快就填饱了肚子，再给黑锦讲解：“这里是距离浮岛最近最适合你的捕食地点。味道好的鱼比较多。”
　　鱼的体型也不大。
　　看看从水母袋子里出来，往海草丛中一钻就不见了影子的小黑鱼，海沙觉得这里的鱼是不是还是太大了？
　　不过很快，他就看见小黑鱼叼着一根海草，捆着一长串鱼拖到海面上去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小黑鱼来来回回啃了三捆鱼，才算是平复了自己的肚子，又打包了几捆鱼，放在海沙一个用来装食物的袋子里。
　　这个袋子和蓝山的很像，平时不放东西的时候，可以折叠起来贴着皮肤放置，装东西的弹性很大，形状很符合水中穿梭，不会影响在水中游泳的速度，有些还会安装动力装置，算是给人鱼们在遇到危险时候一个逃难的选择，只不过比较鸡肋。
　　额外的动力装置会让袋子不那么便携，影响自身的游泳速度。
　　真遇到危险，那么一点动力也不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有地位的人鱼，都会选择海龟，像是银珠。
　　海沙见黑锦准备妥当，就带着他回去，回程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还特意换了一条路线：“我们这一觉睡得有点久，救援浮船应该到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遇到？”
　　黑锦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神识并不能放出很远。反倒是没有神识的海沙，在海中的感知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入门的小修，不用神识就锁定了目标，没一会儿就打捞了一艘迷失在银鳞深渊的水母浮船。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捞了两个穿着救援服的人起来。
　　“可能是来了之后，到外面搜寻我们的人。”银鳞深渊的资深探险人海沙，向明显的萌新黑锦解释，“你别听蓝山他们成天说救援队怎么怎么样，其实人家都是很专业的。驻扎在外围的救援队，都有在这里探险的经验，大部分都是经验很丰富的人。只是银鳞深渊情况多变，加上驻扎地比较远，装载救生仪器的水母浮船的速度也不快，还得手动驾驶，才会显得慢。”
　　黑锦游出水母口袋，帮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救援人员检查了一下，跟着海沙一起，把人送会水母浮船里：“我明白的。你会开吗？”
　　作为豪门新娘培养的黑锦，设定肯定是出入有司机，而且养在深闺，出门坐水母浮船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会开了。
　　海沙挠了挠头：“我只会自动驾驶。”
　　他游得快，别说是在银鳞深渊，就是在国内，出门也都是自己游。
　　两个人也不可能把这么大一艘救援船拖回去。
　　黑锦转了转：“我试试能不能把人弄醒。”
　　这一次奇怪的大型睡眠事件，完全是因为受到了黑锦修炼的影响。
　　单纯他一个人修炼问题倒是不大，还是因为海妖给了个放大器。
　　周围散落的灵气让人鱼不自觉吸收，他们又没有相应的功法来转换，就有点虚不进补的意思。
　　黑锦发现之后，就松了一口气。输送灵气，他还有点困难；排出灵气，倒是不用太费力。
　　救援队的人很快就一个个醒过来，脸色红润，鱼鳞发光，一个个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时半会儿还有点懵懂：“唉，好多年没睡这么舒服了。”
　　“这是睡了多久啊，怎么那么饿？”
　　“嚯！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
　　救援队一共是十个人，好在有人认识海沙，很快就一边补充能量，一边听海沙说明现在的情况。
　　领头的是海沙的同族，模样比海沙还凶恶，听海沙说完，就去看黑锦：“既然你那里不着急，我们还是先去搜寻别的目标。海沙留下来帮忙。你能自己游回去？”
　　黑锦还没开口，海沙就说道：“我先送医生回去吧。”
　　医生那么小一条，靠自己游回去，就算路上不被吃了，那么远的距离也得饿死。
　　黑锦两头看了看：“我留下来吧。海沙回去。”灵气造成的问题，目前看来人鱼没法解决。正好他也想看看银鳞深渊的整体情况。
　　这一次银鳞深渊的情况比较严重，救援队都莫名其妙栽了个跟头，专业的医护人员显然紧缺。浮岛那边的情况已经不那么紧急，医疗队就把黑锦带上了。
　　反正小小一条鱼，装在水母袋子里，一点都不占地方。
　　队长把海沙放出去之后，转身就拿着水母袋子，去浮船内的一个狭小的生活区域：“我给你放点淡水。”海水泡久了别成咸鱼。那么小一条，腌完放盘子里都找不着。
　　小黑鱼隔着水母袋子看。
　　队长拿了一个小号的诊疗仓，模样有点像一个长方形的鱼缸，大小能够勉强塞下海沙那么大的人鱼，对小黑鱼来说已经很大了。
　　当然，黑鱼是具有强大地盘意识的凶猛鱼类。
　　诊疗仓非得要说肯定是不够他圈地盘的，但比起泡海水，肯定是舒服多了。
　　小黑鱼在诊疗仓里看了看队长，对他招了招鱼鳍。
　　队长把手，把手指伸进去：“还缺什么东西？”
　　小黑鱼的鱼鳍下出现一道不明显的光，是一粒藤壶米：“给你这个。”
　　队长看到手指头上放了一粒发光的小点，但从诊疗仓里拿出来就不见了：“！”
　　小盆友鱼还会变戏法？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我的鱼呢？
　　海妖ˋ﹏ˊ：我的鱼跟别人跑了！
　　海妖ˋωˊ：渣鱼！
　　黑鱼：＞△＜


第9章 返祖
　　跟着救援队一起行动，黑锦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专业。
　　被他救助的海沙，在浮岛上已经很厉害了，但在救援队长的海沙面前，连个弟弟都算不上，得管人叫爸爸。
　　同样是海沙家族的人，队长洋雄完全是个老练的猎手，看不出一点点年轻人鱼的莽。
　　他经验丰富，心思缜密，面面俱到。
　　没有任何辅助设备，全部依靠手动驾驶的水母浮船，在他的指挥下，像是有着精准定位一样，快速找到需要帮助的人鱼。
　　大部分人鱼受伤不严重，接受了必要的治疗之后，还会继续在银鳞深渊停留。
　　一小部分伤势严重的人鱼，则不得不退出探险。
　　伴随着搜救的深入，他们不可避免地打捞到了几具人鱼的尸骸。有新鲜的完整的，也有明显已经比较陈旧的残缺的，可能是因为风浪被卷起来的。
　　救援浮船的设备有限，满载之后，他们只能返回。
　　这一次他们的成果颇丰，但所有人都心情沉重，高兴不起来。
　　黑锦已经让出了自己的淡水缸，钻进水母袋子里，看着洋雄把人鱼残骸放进一个个裹尸袋，放在救援仓的角落里。
　　里面的一条人鱼尖叫起来：“快拿走！放到别的地方去！我们不要和死人待在一个地方！”
　　救援浮船的空间是非常紧凑的。要兼顾救援设备和速度，还得考虑到银鳞深渊的特殊性，需要保证救援人员中短期的基本生活，尤其这一次银鳞深渊的意外，受伤的人员非常多，能够尽量把人带出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伤患还能待在治疗仓里，救援队晚上睡觉都只能卷着。
　　洋雄他们对于这几个尖叫抗议的人鱼的表现，十分习以为常，多一句话都懒得说，照旧干自己的事情。
　　黑锦觉得吵，从水母口袋里游出来，变成人鱼，拿了个裹尸袋把带头尖叫的人鱼给装进去。
　　这一下把所有人给惊呆了，连洋雄都停下动作，但是没阻止。
　　小人鱼个头小，肉眼可见的年龄也很小，但动作十分暴力。
　　蓝发人鱼被抓起来的时候，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甚至没办法出声。他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前一刻他还在治疗仓里躺着，下一刻就看到裹尸袋的拉链过了他的鼻梁。
　　其实拉链只拉到了他的眼睛上方。
　　小人鱼歪着头问他：“能安静了吗？”
　　蓝发人鱼瞪大了眼睛，脖子像是绑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无比僵硬地抖着嗓子说了一声：“……能……”
　　小人鱼又问诊疗室里的其他人鱼：“你们呢？”
　　大部分人鱼都安静如鸡，只有一条人鱼梗着脖子说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们！你们是救援队，这是谋杀！”
　　小人鱼就跟他们讲道理：“这里是银鳞深渊。救援队又不能找到全部的人鱼，找到了也会伤重不治，很正常啊。”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就不怕我们说出去？”
　　小人鱼的表情更加不解：“救援队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们，你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就恩将仇报摸黑造谣，不然以后在社会上还怎么混？再说我又不是救援队的人。”他连个临时工都算不上。
　　头发和鳞片已经看不出多少红色的人鱼，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他现在的鳞片一样乌漆嘛黑。
　　他环视整个满满当当的救援仓：“有人见过这个人鱼吗？”
　　银鳞深渊属于法外之地。明面上大家遵循文明世界的法则，相互救助文明礼让。但脱离了视野，背后只有最直白的丛林法则。反正这里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不受任何法律约束。由此产生的争端从来不少，还是某些国家的秘密练兵的地方，藏着不知道多少猫腻。
　　剥离了文明外衣的人鱼，在面对资源的时候，全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一条黑白相间的人鱼呲出一口尖牙：“没人见过。银鳞深渊这么大。”
　　被装在裹尸袋里和刚才一起抗议的人鱼，感觉浑身冰凉。
　　黑锦倒是没真起杀心，重新把人鱼丢回诊疗仓内：“安静，明白吗？”
　　人鱼们忙不迭地点头。
　　黑锦尾巴一甩，重新变回小黑鱼，游到洋雄身边，在一个碗里吃处理干净的鱼肉。
　　“啊，今天还有海螺~”
　　洋雄他们平时出队，其实是没时间弄新鲜食物的，吃的都是能量棒一类的东西，但是这一回情况不太一样。
　　这条来历不明的小人鱼，医术确实有独到之处。情况再怎么危急的人鱼，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能被救回来转危为安。
　　他们就能不那么着急，得以停留更长的时间，救助更多的人鱼。
　　能力如此高，得到一些优待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说小人鱼吃得又不多。他救治别人，节省下来的医疗费都不知道多少了。
　　黑鱼食性凶猛，但黑锦是接受过完整新娘教育……呸，是见过大世面的大妖，当然不会因为区区一点海鲜就失去形象，很矜持地把洋雄投喂的处理干净的海鲜都给吃完了。
　　大妖不需要靠食物来维持日常消耗，之前十几年浑浑噩噩的记忆里还是作为鲤鱼养着，别说是海鲜，就是肉，都得躲起来偷偷吃。
　　洋雄是老鲨鱼思维，觉得小鱼吃得多、多吃肉才能长得壮。
　　小人鱼身为淡水鱼大概是不能长到鲨鱼鲸鱼那么大，但鱼形也太小了，肯定以前吃得不好。
　　在他手里，能允许小人鱼吃不好吗？
　　这孩子不挑食，他就很喜欢。
　　救援队的其他队员看着几乎相当于一条人鱼大小的食物飞速消失，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到如今的泰然自若。
　　反正这么多天了也没吃出问题来，洋雄一个正牌医生，和小人鱼一个能力很强的医生，总比他们更专业一点。他们正好也能蹭点新鲜的鱼吃。
　　银鳞深渊的很多鱼都是很美味的，平时他们职责所在，可没那么多机会进来捕猎。
　　黑锦在接受投喂的同时，还被要求接受系统的医学教育。
　　救援浮船上配置的系统，虽然暂时没有信号，但是存储在里面的资料非常完善，给小人鱼当教材很全面了。
　　黑锦学得很快。他本来就有护理基础，很多基础知识都是互通的，加上他有灵力作弊，对人鱼的构造非常熟悉，身为大妖的记忆力更是过目不忘。
　　他表现得非常审慎，不过落在洋雄等人的眼中，倒是不觉得奇怪：“阿锦是医学院的吧？”
　　黑锦老实说道：“还没申请大学。之前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早就听说你们淡水人鱼里有一些传统疗法很有效。你现在是打算先在银鳞深渊历练一段时间再回去申请大学？”
　　“啊。先在这里待一阵吧。”黑锦暂时也没什么打算。
　　他是想先把自己的洞府修好，但这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当年他建造自己的洞府，前前后后花了几百年时间，许多天材地宝都是因缘际会得来的。现在这条件，只是想给洞府凑够一个防御阵法，都不知道上哪儿找材料。
　　唯一他觉得有希望的海底灵石矿脉，又是有主人的。
　　不过主人对他并没有恶意，或许他可以和人家聊聊？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用鱼鳍挠挠肚皮，觉得刺挠得慌。
　　几个救援队员看着他的动作：“你的鱼鳍好灵活。”
　　黑锦又换了一边挠挠肚皮：“还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挠出来的，还真觉得有点痒，就拿了几块鱼石出来铺在水母兜里，来回打磨自己的鳞片。
　　说是鱼石，这些花花绿绿亮闪闪的石头，除了长的部位同样在鱼脑袋里之外，和真正的鱼石完全不一样。
　　最大的区别是，这种鱼石是香的，而且只有银鳞深渊的鱼有。
　　在黑锦看来，这是一种接近妖族内丹的东西。当然普通鱼有这个东西，只能说会更加凶猛，再来个几万年也没法开启灵智，不太可能成为真正能够修炼的妖族。这只是一种类似的东西。
　　银鳞鱼石在外界价值不菲，一般得到的人不会拿出来卖。
　　和别的他们得到的东西不一样，银鳞鱼石只需要贴身佩戴，就能对自身的实力有提升。虽然这种提升的速度很慢，但是积少成多，也是相当可观的。
　　黑锦的这些鱼石，都是他的病患们给的诊金。
　　作为资深银鳞深渊探险者，救援队员倒是不差鱼石，也不觉得黑锦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
　　倒是一些在治疗仓内的人鱼看了，心思各异。
　　过了几天，救援浮船无惊无险地把黑锦送回了浮岛，顺带把岛上的几条人鱼一起带走。
　　他们的伤势虽然已无大碍，但还是想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另外这次出了意外得回去汇报一个详细的情况。
　　蓝山看没有问题，就重新回去深渊探险了。
　　这些人鱼一走，浮岛上就剩下黑锦、海沙和银珠一伙人。
　　人鱼们都很识相，短短几天非但没搞破坏，反而把浮岛建设得有模有样。
　　湖底原本只有黑锦用水母给自己隔了个简陋的小房间，现在已经有了相对完整的急救设备，还隔了许多病房，摆放了两大排治疗仓。配套的药物也有专门的仓库。
　　黑锦回来的时候，银珠正在带队修建食堂和餐厅。
　　银珠等黑锦给道别的人鱼一一检查完，才说道：“医生，岛上的岩石和寄生的贝类不太好弄。”
　　他原本以为浮岛已经在银鳞深渊的外缘，寄生在上面的贝类和海藻之类的，应该都是普通生物，起码不会比深渊里的那些东西难搞，但没想到他们连清理都没法清理。
　　黑锦“啊”了一声：“放着我来弄，先说说你们的治疗方案。”
　　银珠就过去了。
　　他的两名护卫和海沙都自觉拉开距离，湖底已经像模像样的医院内，有个单独的诊疗室，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黑锦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有传承记忆吗？”
　　银珠被问得直接炸鳞。
　　漂亮的人鱼在一瞬间脸上布满鳞片，咧开的巨大的嘴巴里好几排细密尖利的牙齿排布。飘逸的头发变成背鳍的一部分，张开一排尖锐的刺。双手更是变成巨大的利爪，几乎有半个黑锦那么大。
　　他的体型变化不大，外形更接近人，而不是鱼。
　　黑锦对他凶猛的外形只是很平常地打量了一下，果然是鲛人，而不是蛟龙。
　　银珠的变化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个呼吸间就重新变回了温和无害的漂亮人鱼：“抱歉。我只是吓了一跳。家族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传承记忆的事情。”确切的说，家族里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情况，但对于他的能力到什么地步，也是一知半解。
　　他的传承记忆太过光怪陆离，只知道自己和自己的祖先长得一样。但和家族传说中的祖先长得完全不一样，就很迷茫。
　　黑锦对妖兽的传承记忆有些好奇，但看他的样子，大概只是被动吸收灵气，并没有修炼的意识。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银珠一一回答。
　　其实家族中的人对于他选择留下来，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医生治疗，而不是选择回到家族中去颇有微词，但他在家族中说话很有分量，而且家族中对于他的问题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还不如留下来看神奇的医生。
　　伴随着问题的深入，银珠就知道自己选择留下来是对的。
　　医生果然是知道很多。
　　但是黑锦没有选择马上给银珠一个治疗方案：“你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接触。我还是先治海沙吧。”
　　银珠听到医生叫号，懵懵懂懂地离开诊疗室：这是被插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妖的（新娘）课程
　　黑鱼(-ω- )：每天要做体操、园艺、插花、音乐、绘画。
　　黑鱼(-ω- )：烹饪、护理、交际很多很多。
　　黑鱼(￣ω￣)：每门课都是满分！
　　海妖⊙ω⊙：交际也是？
　　黑鱼(‘▽′)ψ：当然，交际老师打不过我。
　　（完）


第10章 挠肚皮
　　海沙过来的时候，看到银珠出去，还以为已经治好了，心想：不愧是医生，效率就是高。
　　然后他一坐下就懵了：“啊？功法？我没有修炼的功法啊。”
　　黑锦比他更懵：“你没功法，怎么打通的灵脉？”
　　“灵脉是什么？”
　　黑锦还以为自己的深蓝语不是很好，重新解释了一遍。
　　海沙用浅显一点的深蓝语，和医生确定了意思，确保没有误解。
　　最后两人发现，海沙是真的不知道功法是怎么回事。
　　至于他体内的灵脉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在深渊的奇遇啊。”在银鳞深渊有点奇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电视上都这么演。现实比电视离谱多了。
　　用海沙的话来说，他就是稀里糊涂被一个漩涡卷着滚了一遭，晕晕乎乎完了之后，感觉就身体通畅了。当然过程中其实很痛苦。
　　“我后来也去找过那个地方，但是没再找到。反正从那之后，我就能感觉到银鳞深渊比别的地方要多一些能量，我还能吸收，就是吸收得不多。比较明显的是，我游起来比以前快多了，也更能打了。”
　　原形是鲨鱼的人鱼，今年不过二十岁，表现得与其说是沉稳，不如说是傲气。他的实力本就比一般人鱼要强不少，有了奇遇之后实力跃升了几个台阶，更有点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意思。这一回他出事，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行了，往明知道非常危险的地方去作死，然后就被狠狠教训，要不是先是遇到蓝山，后又遇到黑锦，就算命能救回来，探险生涯也会就此终结。
　　经历生死之后，他才知道后怕，因此也对黑锦格外感激，对于这种连同族都不会告知的秘密，直接一股脑告诉了黑锦：“医生要去吗？我还能找到那个位置，就是没有再遇到过那个漩涡了。”
　　黑锦刚想拒绝，转念又同意了下来：“等过一阵吧。没有你原来功法的话，我只能用我的办法来，这样恢复的速度可能会有些慢。”
　　这话也就是曾经身为大妖的黑锦，才能说得出来。
　　在他看来，基础功法都大差不差。作用都是为了将来的修行奠定基础，建立自身和自然界的联系。
　　天赋好一些的，灵脉更多更宽更强韧；天赋差一些的，就相对少一些。
　　灵脉多的，需要转换的灵力更多，耗时更长；天赋差的，耗时就短一些。
　　至于两头极端的那种，天赋好且吸收转换灵力极快的，刚入门的时候还得压制着点，不然容易灵气爆体。另外天赋格外差的，修行能不能入门都是两说，也就无所谓将来能够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黑锦让海沙躺在病床上，想了想在周围用聚灵阵的方式排布了一圈鱼石。鱼石内的灵气太少，他也没有激活，压根算不上阵法，只是让周围的灵气稍稍增加。
　　海沙敏锐地感受到，躺平了不敢动，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放松。接下来我会带着你在身体里转一个大周天……绕一圈，你记住了，将来就按照这个来转。”
　　“是。”
　　海沙这时候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感受比受伤被急救的时候更加明显。
　　有一道暖流进入到他的身体。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片复杂的珊瑚礁，还在退潮的时候裸露在了太阳的暴晒之下。
　　那股暖流就带着他冲破重重坎坷，最后汇集成一条足以徜徉的水道。
　　他不禁舒服地喟叹一声。
　　“好了，记住了吗？”
　　“嗯？”海沙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疑惑，“这就是大周天？”
　　“对。”黑锦这一下不用再问就知道他没记住，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再带着他“走一圈”了。整理打通灵脉，花费了他非常大的精力，能一次就把全部都搞定，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海沙看黑锦一脸惨白，感觉非常愧疚，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能够表达感谢的，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已经给了医生当诊金，再有什么表示得出了深渊才行。想了想，他就干脆说道：“我去给医生抓鱼！”
　　黑锦觉得这届的病患不错。
　　还在岛上坐着发呆的银珠，看到海沙出来：“你治好了？”
　　海沙抬头想了想：“应该算是治好了吧？我先去抓鱼！”
　　看海沙一头扎进海里，瞬间就没了踪影，银珠不免担心起自己的情况。
　　“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现在还太弱了，得养一养再给你慢慢调整。”
　　银珠听到黑锦的声音，回过头找半天，才在礁石上看到一条小黑鱼在“啪嗒啪嗒”走。
　　指甲盖大的鱼鳍前后一摆，身体左右一扭，走得还不慢。
　　银珠试着伸过手，看小黑鱼往他手掌上一跳，就一起跃入海中：“抱歉，我有点着急。”
　　小黑鱼拍拍他的掌心：“能理解。你的情况和海沙不一样，别急。”他还没见过真正修炼有成的鲛人，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做鱼的呢，修炼基本就一个方向——化龙。
　　鲛人按理来说更接近人，难不成会修成仙人？
　　他用鱼鳍拍拍肚皮，突然感觉到肚皮上有点痒，就挠了挠。
　　毕竟是曾经修炼出爪子的鱼鳍，强度和灵活度都很高，一挠就有些上头，最后干脆躺在一丛软乎乎的海葵上，仰面朝天挠肚皮，看到小鲛人歪着头看他，就摆摆鱼鳍：“你忙自己的去吧，我躺会儿。”
　　小鲛人只能自己去觅食了。
　　这次他出事，家族中派遣了一支救援队，就守在附近。在送来了大笔物资之后，本来是想留在浮岛的，但他担心会打扰到医生，就被让人留下。
　　小黑鱼没注意到，他身上最后一点浅色的幼嫩的鳞片细细碎碎地挠了下来，被身下的海葵捕捉到，收藏到了最深处。
　　鱼鳍到底没有爪子灵活，他挠了半天，总挠不干净，反而越来越痒。
　　然后就有更灵活的东西，帮着他挠肚皮。
　　那个东西像是烟雾，能够渗透进鳞片；又带着一点力气，能给身体带来非常舒服的按摩；还带着灵力，恰到好处地缓解消耗一空的身体。
　　小黑鱼很快就舒服地睡得像条翻肚的死鱼。
　　庞大的阴影盘踞在浮岛下方，飞快缩小，变成一条人鱼的形状，跟着仰卧在海葵丛中，把小小的黑鱼拢在身前。
　　浑身躁动的灵力，在经过了小黑鱼的运转，再回到自己身体内的时候，变得温和无比。只是小黑鱼太小了，能够转换的灵力有限，对于他来说杯水车薪。
　　他有些焦躁，但小黑鱼才那么大一点点，只能低头在小鱼肚皮上蹭了蹭，猛吸一口。
　　“咕！”黑锦猛地惊醒，吐出一圈水泡。天性凶猛让他没有钻进海葵中躲避，第一反应是蹿出去放出神识搜寻。
　　他绕着岛游了几圈，什么都没发现，看到海沙和银珠都带着食物回来，才板着脸回到岛上。
　　两位病患看到医生心情不好，只敢给他投喂好吃的，再看着他回到自己房间，不敢去打扰。
　　这时候银珠的两名护卫才敢小声问：“刚才医生是生气了吗？”
　　看着巴掌大的小鱼吃东西还是很有趣的，就是刚才的气氛让他们不太敢说话。
　　两个修炼入门的人鱼对情绪的感知更敏感，想也不想就肯定回答：“是。可能是累着了吧。”
　　别看医生医术高超，救治病人也是尽职尽责，但医生真的谈不上多有耐心。
　　护卫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一条小黑鱼的脸上看出情绪的。
　　小黑鱼实在是太小了，他们知道的几个比较有名气的淡水人鱼家族，似乎没这么小的。
　　“也不知道医生是哪个家族的人？”
　　银珠摇了摇头：“不用去查。我们真诚和医生交往，和医生做朋友，和医生的家族没有关系。”
　　既然医生不说，显然是有不想说的理由。他们不好探究。
　　他说着，又去看海沙：“你真的治好了？”
　　海沙刚才出去游了一圈，速度明显比以前更快：“应该……你别看我，我真说不好！”按照医生的说法，他得带着自己体内的灵脉一圈一圈转，但他现在还不太能够感受到，更别说带着转了，难不成用想象的？
　　大概是他想太多，等睡下的时候就下意识去想。刚开始是回忆医生带着他走的大周天，慢慢进入到一种似是而非的状态，好像是跟着转了转，又好像是转迷糊了，中间得停下来好好认认路，才知道接着往哪里走。
　　停留的时间有点多，导致他一觉睡得特别累，早上起来一圈还没转完，整条鱼都是软的，要不是肚子饿，还想再睡一天。
　　黑锦一眼就看了出来：“你吃个能量棒，继续睡。不错，入门很快。”
　　银珠就看着海沙很快就在治疗仓里瘫成一条咸鱼，回头去看已经吃完早饭，在海岛上遛过弯的医生。
　　黑锦本来在试图用鱼鳍挠尾巴，看到银珠的眼神只能板正身体，带着他去诊疗室：“来来来，很痛的啊，小孩子一会儿别哭。”
　　“我不怕痛。”银珠信誓旦旦。再说了，他再小孩子，能比医生还小吗？
　　黑锦不相信十二岁的小孩儿，让他躺在诊疗床上：“先变成鲛人，注意别把我床给扎……”
　　小孩子对身体的掌控力还不够，一变成鲛人就炸鳞，背脊一排尖刺把诊疗床扎出一排整齐的窟窿。
　　黑锦只能先把裂成两半的床揭下来，让他干脆趴在地上：“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把断掉的灵脉先接上。”
　　说话的时候，他的灵力已经灌输进了银珠的身体。
　　和海沙那种挖下去一块砖的深度就当是地基不一样，银珠的地基显然是带着两层地下室，深度和强度和海沙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他只是一条小鱼仔，成长的空间非常大。
　　黑锦的灵力进入到这么一个广阔的世界中，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亏得他经验老道，很快就找到“地基塌方”的地点，开始一点点清理修复。
　　银珠不知道其中的过程，只知道医生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一股细密的刺痛从身体内部冒了出来。
　　刚开始还好，很快这种刺痛就像是从骨头缝里，每一根肌肉的缝隙中钻出来。
　　小鲛人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修炼就像吃香菜比赛
　　天赋好=爱吃香菜
　　天赋特别好的，也不能一次炫一吨
　　天赋特别差的，一根都塞不进去
　　黑鱼医生的治疗方案：硬塞香菜 (=?ω?=)


第11章 意气之争
　　给小鲛人治疗，黑锦的消耗倒是还好，主要是银珠哭得太丑了，治疗结束得很快。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个头大有什么用？
　　黑锦把丑鱼鱼交给护卫，让他们哄孩子，自己看看时间，刚好快到中午了，瞧着海沙还没恢复，就准备把浮岛上的草……贝类给拔了，顺便也是一餐。
　　这些贝类生长在他洞府的废墟上，多少有一些灵力在体内。银珠要是没受伤大概还能动动，否则根本别想着徒手处理。
　　海沙人醒着，就是懒洋洋的没啥力气，趴在池塘边上，看黑锦择菜一样择贻贝。
　　黑锦看到他，还贴心地把贻贝掰开，扯掉里面的根，再把新鲜的肉给他。
　　海沙吃了一个，觉得味道特别好，正好看到有个拳头大的海螺在边上吃生蚝，就去拿，本以为顺手一掰的事情，结果他试了好多次，连尾巴的力气都用上了，海螺纹丝不动。
　　一艘水母浮船突然从海面上升起。
　　海沙抬头看了看，发现是蓝山，就重新和海螺较劲起来。
　　要说刚开始还是顺手，现在已经上升到了意气相争阶段！
　　今天非得要把这破海螺掰下来吃了不可！
　　蓝山没有坐在水母浮船里。巨大的鲸鱼喷了一注水，变成人形走上岸，奇怪地看着海沙：“他干嘛呢？”
　　黑锦搞不太明白年轻人的游戏，老成地问：“你带了什么人来？”
　　“是一些病人，得麻烦医生。这些都是魔鬼藤壶后遗症的，有些在医院里没处理干净，有些等不及专家号，听说了您的事情，就想过来碰碰运气。”他看黑锦点头同意，才对着水母浮船比划了一个手势，一边小声说道，“他们从外面来的，带足了诊金。”
　　治疗魔鬼藤壶可不便宜，想要不留后遗症，更是价格不菲。他是要给医生拉生意，可不是让医生打白工的。
　　这话黑锦爱听。
　　修炼，讲究的是财侣道法地。
　　财，排在第一位。这个财，倒也未必是金钱，而是资源。
　　他那会儿刚开始修炼，就很注重这方面，所以一路修炼过来，并没有怎么为了资源困扰。
　　哪怕是失去记忆，幼鱼被当做红鲤的时候，他也存下了不少小钱钱。
　　可惜，红锦这个身份，他显然是不会再用。
　　对于现在真·身无分文的他来说，有什么比得上可爱的小钱钱能来的让人高兴呢？
　　蓝山带来的病患显然都是非常靠谱的。
　　五名人鱼依次走上浮岛，留下不记名的银行卡和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物资作为诊金。
　　黑锦连诊疗室都没带他们去，坐在礁石上就把人给治好了。
　　五个人就坐在礁石上怀疑人生。
　　“这就好了？”
　　“好快啊。”
　　“反正我是感觉不到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了。”魔鬼藤壶烦人就在于会不断汲取他们的能量，这种感觉极其糟糕。
　　现在根除之后，感觉整条鱼都轻了，简直能飞起来！
　　“医生太厉害啦！”
　　“来之前，我还准备好了得住院……我们要再住院观察几天吗？”
　　黑锦拆了一袋他们带来的零食：“不用，都好了还观察什么？”
　　噫！这个虾片怎么是海草味的？
　　根据蓝山的提示，将信将疑带了好几箱零食的人鱼，翻了一包烧烤味的递过去：“试试这个味道。有新出的麻辣小龙虾味的。这个是大龙虾做的虾片。这个是整条的鱿鱼。还有这个，淡水人鱼那边很流行的虾干。”
　　大概是听到人声，银珠红着眼睛扁着嘴过来，拿出一个小袋的零食给黑锦：“这种综合小海鲜包好吃。那种整条的太老了，小海鲜嫩嫩的。”
　　银珠之前受伤了，尾巴黯淡又被两名护卫有意藏起来，没人注意到。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还有浮岛上的灵气滋养，整条人鱼都在闪闪发光。
　　刚治好的病友们很快就认出他的身份，一阵寒暄，更加感觉自己的身体健康有了保障——瞧瞧，连明珠少主都在这儿治病呢，他们难道还能金贵过明珠少主，还是资源能够好过明珠少主？
　　海鲜对淡水鱼来说口味有点重，零食很多也是重口味的，不过蓝山特意交代了，占比不多。多数还是特意采买的淡水人鱼那边流行的零食和方便食品。
　　另外各种家用设备都给配齐了。
　　这一次他们来的水母浮船不需要搭载复杂精贵的医疗器械，能够富余出来的空间很大，衣服都带了好几箱，甚至还有一台淡水处理器。
　　带来的人鱼还感到很抱歉：“时间太紧了，只能买了一台小型家用的。”
　　作为海洋人鱼，对淡水的需求几乎为零。这东西还真不好找。
　　哪怕是物资丰富的深蓝帝国，淡水处理器基本只有两种。
　　一种是专供医疗的。
　　像他们要是去医院处理藤壶，最优先的治疗方法就是用淡水泡。这种治疗方式成本低，对普通藤壶的效果不错。但是对魔鬼藤壶，就有一种赌的成分——今天人鱼和藤壶之间必须死一个。
　　反正过程很漫长，感觉很痛苦，结果全靠赌。
　　也有疗效很好的，得排治疗师的专家号。
　　像蓝山带来的这五个，就是因为排号已经到两个月后才过来的。他们抱着要是这里能治好就治，治不好还回去等治疗师。
　　现在看来，号用不上了。
　　他们带来的是另外一种，用来处理食品的。不过这种机器大部分是工业用，难得找到一个家庭用的，还是因为有一些老饕会讲究这些，所以商场进了一些货。货也不多，甚至不放在外面货架上。
　　不管怎么样，现在无病一身轻，所有人都很放松。
　　很快有人瞄上了海沙，确切的说是海沙还在奋斗中的海螺：“这个有这么紧吗？让开我来试试。”
　　海沙不放：“不！你找别的。”
　　“找别的就找别的。”浮岛的礁石上满是贝类，主食贝类的海螺都不用仔细看，到处都是。
　　黑锦就看着一群人莫名开始掰海螺比赛。
　　银珠之前想要给岛上建造一点设施，试图清理过上面的贝类，知道这些东西多么难搞，已经不想再多做无用功，坐在黑锦身边吃零食。以前在族里得守着规矩，也没有多少时间来吃零食，哪有这么悠闲？
　　黑锦就看着说明书来操作淡水处理器。
　　银珠的两名护卫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放好。整座浮岛很快就变得十分富有生活气息。
　　“可惜银鳞深渊的风浪只有魔鬼藤壶能抗住，不然还能弄更漂亮一些。”银珠看着不远处刚扒下来的一堆魔鬼藤壶。他倒是不怕这个，按照医生的理论，他体内有灵力，可以形成一个屏障，抵抗魔鬼藤壶的寄生。但看着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还是冒鸡皮疙瘩。
　　黑锦让淡水处理器的排水口对准浮岛上一个比较浅的坑处理海水，自己拿了一个魔鬼藤壶起来：“这个挺好吃的，要不要吃？”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盯着他：“吃！”
　　饶是黑锦，都被这异口同声又恶狠狠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啊，那就吃叭。”
　　所有在银鳞深渊探险的人鱼，都对魔鬼藤壶深恶痛绝。这种寄生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其实就是在无时无刻“吃”他们。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来吃魔鬼藤壶了！
　　他们已经在医院做过基本的处理，最早附着在身上的那批魔鬼藤壶已经被去除了，只是没处理干净，身上又长了很多出来，像是不断冒出的痘痘。身上还有许多痘印。
　　现在长出来的这些个头不算很大，最大的也才巴掌大小，像一个个火山口。
　　人鱼们顾不上再去和海螺较劲，围坐在黑锦身边，看他把藤壶处理干净，火山口修成一个个平整的圆形，里面灌入蛋液到八分满，放在锅上蒸。出锅前撒上一点点香料。海鲜的鲜甜伴随着冲出来的蒸汽，把人鱼们全都香迷糊了。
　　一个个端着盘子，被医生分配一个魔鬼藤壶。
　　其他人不敢多说，蓝山看着五层高的蒸锅，要求：“多给我几个。”
　　黑锦拒绝：“你先吃了再说，吃完再来拿。你们应该吃不了几个。”
　　其他人鱼就想，看不起谁呢？当他们的鱼形也才巴掌大吗？医生未免以己度人。
　　魔鬼藤壶的特殊性是和灵气相关的，它们体内有一点点灵气，远远达不到妖兽的程度，但对普通人鱼已经算是补品。
　　海沙和银珠吃了之后，立刻感觉出问题所在，但是他们不说，又去拿了第二个、第三个。
　　其他人鱼吃了大半个已经吃不太下，但死撑着面子和一股子意气——今天非得把你给吃咯！
　　蓝山勉强吃了一个。他觉得自己个头大，特意要了一个大的，吃完没了形象，躺平在礁石上摸肚皮。
　　靠海边的礁石已经被黑锦清理出了一片，上面有一些贝类附着的斑驳痕迹，仔细看的话，其实可以看到某些人工的影子。
　　黑锦吃了几个：“你们吃不下别硬撑。”
　　藤壶本壶比藤壶米好吃多了。
　　不行，他不能为了一口吃的，把自己的池子给拆了。
　　他还想再拿一个吃，伸手一摸，摸到一只手。
　　手的主人是一条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黑发黑尾的人鱼，看到他看过来，把长长的尾巴甩过来，往他腿上一放：“医生，我头疼。”
　　黑锦一下就感觉到熟悉的灵力，脸色一变：完了，要债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浮岛医院正式开始营业。
　　鲸鱼（≧0≦）//：疗效好，见效快！
　　病患（≧0≦）//：病号餐好吃！
　　海妖(☆▽☆)：还有小鱼可以吸~
　　（完）


第12章 要贴贴
　　幻化外形，是灵力的基本应用方式之一。
　　幻化的效果怎么样，受到功法、灵力的掌控力、修为的高低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
　　眼前这条人鱼，要不是过分熟悉的灵力波动，黑锦都认不出来。
　　他之前上人家家里修炼，吸收了很多灵气，行径跟强盗没什么区别。
　　他堂堂大妖，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没能及时上门赔礼道歉，就被人家上门追债，脸都红了，颇有点低眉顺眼：“头哪里疼？我看看？”
　　黑色人鱼就把头往黑锦的怀里靠。
　　其他人鱼看得皱眉。
　　蓝山更是上前几步，想要把这条奇怪的人鱼给拉开：“你说话就说话，别靠医生这么近！”
　　医生还小呢！这不是占医生便宜吗？
　　银珠一把将蓝山拉住，缓了缓才说道：“看病的话，去诊疗室吧？”
　　黑锦就把黑色人鱼带去了诊疗室。
　　蓝山看着两人消失在湖面，不解地看着银珠：“您是什么意思？您认识他吗？”
　　银珠指了指蒸锅：“不认识。他把藤壶都吃完了。”
　　海沙抱着第三个还没吃完的藤壶，已经很撑了：“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打不过。”能吃也是实力的体现。
　　蓝山不明白这些魔鬼藤壶究竟特殊在哪里，但吃完一个就明白这不是普通食物：“那也不能让医生就这么跟他单独待着。”
　　“他对医生没恶意，或许真的只是来看病的。我们最好不要激怒他。”医生没那么弱。
　　诊疗室里，黑色人鱼对外面的讨论尽收眼底，但他只在意眼前的小黑鱼，发现自己纯黑的鱼鳞花纹和黑锦不一样，还有意调整了一下。
　　黑锦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海底的矿脉是有主人的。您看大概需要多少赔偿，我会尽快偿还。”
　　“不用赔偿，给我看看头疼就行。”黑色人鱼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缩小和黑锦的距离。
　　黑锦奇怪：“您真的头疼？”
　　黑色人鱼见黑锦没跑，就歪过头：“嗯。头很疼，你修炼的时候很舒服。”
　　黑锦不知道他的原形是什么，但大概知道银鳞深渊的风暴或许和他有些联系。这么强大的存在，他要是修为还在，多少能想到一点办法，但现在：“你的意思是，我修炼的时候你待在边上？对了，还不知道道友怎么称呼？”
　　这个家伙知道修炼，或许也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星球的密辛？
　　黑色人鱼觉得道友这个称呼有点意思，弯着眼睛笑起来：“我叫相九。不是你修炼的时候待在边上，是和你一起修炼。”
　　黑锦琢磨了一下话里的意思，又想到之前修炼时候发生的事情，突然脸色爆红：“双修？！”
　　卧槽！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其实已经和奇怪的道友双修过了！
　　他一个千年大妖，稀里糊涂就和别人双修了！
　　双修最初是一种治疗的手段。
　　当修士的修炼出现问题，自己已经无法解决的时候，需要外力来介入。后来这种治疗方式经过修士们的长期实践，发现也可以用于修炼。
　　一个人修炼是吸收外界的灵气，经过自身大周天的运转，转换为灵力，储存在体内，用于拓展灵脉，增强实力。
　　两个人一起修炼，只要属性相合，就相当于一个机器有两台引擎，可以发挥出1+1>2的效果。
　　只是修炼不比别的。
　　灵气不是那么温和无害的东西，被吸收之后，在转换成自身的灵力之前，是具有相当破坏力的。双修需要接纳成倍的灵气不算，还要接纳不属于自己的另外一道灵力在体内运转，可以说生死都捏在人家的手中。
　　只要有一方有一点坏心，后果不堪设想。
　　双修必须是双方完全信赖才能建立的联系。
　　再进一步说，就是道侣。
　　黑锦有些恍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头一个念头就是：难道他重修一回，还没有财，就要有道侣了吗？
　　呸呸呸！他连对方是个啥都不知道，怎么就道侣了？
　　他下意识去看了看相九，发现对方的尾巴黑得闪闪发光，每一片鳞片都像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在长。
　　呸呸呸！这是幻术！幻术！
　　黑锦再去看相九的脸，疑惑：脸也是幻术吗？怎么长这么好看？也许相九是那种类似狐妖，专门蛊惑人心的妖？
　　相九又靠过来一点，已经从面对面变成了肩并肩坐着，问：“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先试着给你看看吧？”双修什么的，还是太轻率了。他黑锦不是那种随便的妖。
　　相九就把自己的尾巴递过去：“看吧。”
　　比一般人鱼更长一点的鱼尾，和黑锦的鱼尾交叠在一起，花色纹路相似，一看就是一家人。
　　哈哈哈！碰到小鱼的尾巴了！
　　黑锦倒是没吐槽头疼怎么看尾巴，灵力引起的问题是全方面的，表现为头疼，不一定是脑袋出了问题。
　　这也就是黑锦，毕竟有着大妖的经验，哪怕现在修为不够，也有一定自信去检查另外一位大妖，换做别的小修，只是被这么一位大妖靠近，都得吓瘫。
　　黑锦刚动念去检查，灵力自然顺着自己的尾巴进入到了相九的尾巴，过程顺利到差点经验丰富的黑鱼起飞！
　　自己的灵力怎么那么不矜持！
　　尾巴！
　　黑锦的念头太过强烈，相九马上就感受到了，抬手按住小黑鱼躁动的鱼尾，声音带着笑：“我们两个的灵力很契合。”
　　这不是契合不契合的问题！
　　这是尾巴的问题！
　　双修也可以很正经，再说现在只是检查，正经看病，为什么要交……呸，叠尾巴这么不清不楚！
　　双修按照灵力属性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灵力属性互补。这样两人的灵力就像是两个半圆，能够凑成一个整体。
　　另一种是灵力属性相同。并不是说大家都是水灵力，就是属性相同。每个人的灵力都有细微的差别，对于修士来说，灵力波动比认人脸更精确。相同的灵力是指两人的灵力波动也非常相近，相近到对方的灵力进入到自己灵脉内，会被自己的灵脉认为是自己的程度。
　　黑锦和相九就是后一种。
　　只是两人的修为相差太大，造成黑锦对相九单方面开放的状态。
　　只要黑锦产生一些念头，相九马上就能知道。
　　黑锦只能压下心头的杂念，专心履行自己身为医生的职责。
　　灵力契合有个好处，就是黑锦不需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在对方的灵脉迷宫内游走。他的灵力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一个个地方检查过去，不仅没有受到阻拦，反而每一个房间都很欢迎他的到来。
　　相九的灵脉，和海沙、银珠的灵脉完全不同。后两者只是刚打下地基，相九已经盖起了摩天大楼。
　　地基一眼就能看穿，摩天大楼要看完得花费许多力气。
　　其实黑锦不用参观完全部的房间，就大概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你的灵力太狂暴了。】
　　在自己体内，相九更容易捕捉到黑锦的神念，缠绕上去：【是，你修炼的时候不狂暴。】
　　这种狂暴的灵力是怎么控制的？黑锦想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
　　狂暴而庞大的灵力，绝对不是什么大妖。
　　所有的大妖都是踏踏实实修炼上来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温顺平和，和手足一样，都是身体的一部分。谁没事往自己身体里塞一把刀子斧头的？
　　如果修士的灵力这么狂暴，那叫走火入魔，离死不远。
　　可相九的灵力尽管狂暴，却一点都没有崩溃的迹象，人家的“大楼”还好好的。
　　黑锦没有得到答复，一声舒服的喟叹在他耳边响起，像是有人紧贴着他对着耳朵吹了一口气。
　　从脊椎窜到天灵盖又返回到尾巴尖的酥麻，激灵灵把黑锦的灵力和神识硬生生从相九的体内震了出来。
　　“嘶——”离开之前，停留在黑锦神识中最后的画面，不是那浩瀚的灵脉，而是某种狂风雷电肆虐的汪洋大海。
　　那是相九是识海？
　　灵力这么狂暴，识海更是天翻地覆，只是头疼？
　　意识回拢，黑锦立刻就觉得现在的姿势很不对！
　　双修……呸，检查之前，他们两个只是尾巴贴贴，现在他整个人都被相九搂在怀里。
　　黑锦“嗖”一下变成小黑鱼，“嗖”一下撞到了相九的手指上。
　　凶猛的小黑鱼想也不想，张嘴就咬了上去，差点把自己牙给崩了！
　　相九就伸手往小黑鱼背上戳了戳，看他竖起一排背刺，就去戳小黑鱼脑门上两个斜飞的黑点：“你的眉毛长得真精神。”
　　黑锦暴怒，抬鱼鳍打人：谁家鱼长眉毛！
　　相九顺着他抬起的鱼鳍，语气惊讶：“你的手手这里是个心形！”
　　黑锦猛地缩回鱼鳍：这家伙是个变态吗？没事看人家咯吱窝！
　　相九不敢真的把小黑鱼惹毛了，要是得罪太狠，将来小鱼不跟自己贴贴了怎么办？
　　手指顺着他竖起的背鳍一点一点撸：“好啦，别生气啦，给你好东西，看看喜欢吗？”
　　换掉属于小鱼苗的红色鳞片后，黑锦身上的花纹已经开始显现，扭头啃啃相九的手指，心想，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
　　一把接着一把的极品灵石，被放在他面前。
　　极品灵石闪着光，自然散发出的灵气让周围的水域染成乳白色。
　　小黑鱼直接就钻进灵石堆里：这位慷慨的病人，给的诊金实在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嘬嘬嘬~
　　黑鱼(￣ω￣)：哪来的傻子？
　　海妖(〃ω〃)：摸摸~
　　黑鱼ˋωˊ：滚。
　　海妖(～￣▽￣)～：给你好玩哒~
　　黑鱼 (。?ω?)：那勉强给你摸一下。
　　（完）
　　黑鱼的花纹好花里胡哨~


第13章 一夜暴富
　　极品灵石带来的灵气实在太舒服，小黑鱼在灵石堆里差点睡着。
　　对于在自己背上来回撸的手指头，他也尽可能忽略，除了肚皮没让摸，剩下的每一块鳞片都被相九撸了个遍。
　　蓝山不放心，见湖底没动静，就游下来看，一眼没看到医生，就见黑色人鱼从诊疗室里出来：“医生呢？”
　　相九抬了抬眼，小黑鱼用鱼鳍抱着肚皮，从他手上捧着的灵石堆里探头：“怎么了？是今天来的五个人要留宿吗？”留宿的话，就把治疗仓收一收，反正现在病房空着也是空着。
　　怎么才一错眼，医生就被人给抱走了！
　　蓝山看看奇怪的黑色人鱼，更加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但他也不是医生的谁，这一次出去略微打听了一下，也没听说淡水人鱼中有符合条件的人，别说干预了，就是说话都得注意着点分寸：“对，他们吃太撑了，想明天天亮了再走。水母浮船怎么停？”
　　浮岛周围的海域相对平静，真就是相对。
　　海底的水纹情况一直很复杂，夜晚的银鳞深渊更是危险。
　　黑锦不舍地蹭蹭一块块指甲盖大小的灵石，抬头看了一下相九：贫穷的小鱼鱼现在连个储物袋都没有。
　　相九就很贴心：“你去忙吧。我帮你把东西放房间里？”
　　小黑鱼就欢快地用脑门蹭了一下他的手指：“谢谢。”然后跟着蓝山上了岛礁。
　　由于太过高兴，他是直接跳出去的。
　　岛礁上吃瘫的人鱼们仰头看着小黑鱼跳进了阳光中，像是融化成了阳光的一部分，金灿灿的闪着光，又“噗通”一声跳进海里：“我去看看哪里能够停船！”
　　小黑鱼太小了，哪怕他浮在水面上，海面稍稍动一下，就会掩盖掉整条鱼。
　　人鱼们只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压根没看到鱼影子。
　　开船来的五条人鱼不好意思再瘫着，纷纷下海。
　　他们现在的水母浮船是用触须拴在浮岛上的一块礁石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这根触须由于损坏严重，已经自动脱离礁石，正在进入自动修复程序。智能系统一直在报错，看样子不能简单修复。
　　其中一条人鱼对这方面还算擅长，手动检查了一遍：“应该是被礁石上贝类割断了。”他手动终止了检修程序，免得智能系统傻瓜似的重复报错，再把触须整根拆下来，收进水母浮船里。
　　这种触须的功能很多，造价不菲。水母浮船的成本，大部分来自于这些触须。
　　他们这艘船上配备了八根，也没有备用的。
　　怪就怪他们把浮岛上的贝类当做普通贝类来看待，就拿出了浮船停靠的惯常操作。
　　黑锦没去管他们。浮岛的底部有个靠着生物维系的防御阵法，应该说这些生物本身就是遵循着他洞府残留的一点防御阵法生长出来的。
　　小黑鱼把嘴里衔着的一块灵石安置在阵心，再用自身的灵力去激活，原本残存的防御阵法瞬间被唤醒。
　　黑锦看着阵法把以浮岛为中心，周围十海里左右的范围囊括其中，不免唏嘘。
　　曾经的护山大阵，阵心是三条灵石矿脉。也不知道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残垣。
　　刚吃过魔鬼藤壶的人鱼们，在阵法被激活的时候，像是感受到什么，停下手头的事情绕着浮岛探查。
　　他们看小黑鱼钻出海草丛，还以为医生找到了适合浮船抛锚的点：“医生，停哪里比较妥当？还是把船放到岛上去？”水母浮船是可以放在陆地的，但是过程复杂，一般还是尽量不那么干。
　　浮船现在就在防御阵法的范围内，不用特别挪动。
　　“不用，这么放着就行，不会飘走的。”他看人鱼们不理解，干脆就把在边上飘着的长长的海草和水母浮船的一根触须打了个结，“好了。”
　　人鱼们看着小黑鱼一脸“这下你们总可以放心吧”的表情，低头看看单薄的海草，觉得不是很能把船固定住的样子；再想到岛上那些看着普通的贝类，又担心海草把船的触手再斩断一根。
　　今天来到浮岛上，他们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不敢质疑医生，就跟着小黑鱼回到岛上。
　　上岸的时候，黑锦已经不那么兴奋了，规规矩矩变了两条腿走上岸，看到趴在水池边的相九，飞快地跑过去，蹲下来说：“谢谢你！”
　　他以前像现在这个修为的时候，别说是极品灵石了，就是普通灵石，手头也攒不出十块来。
　　后来他虽然有了几条灵石矿脉，但也不是说极品灵石就不稀罕了。不是所有的灵石矿脉都能产生极品灵石，产生的极品灵石的属性，也未必是自己需要的。
　　相九就仰着头笑：“不用客气，可以开始治疗了吗？”
　　“啊。”黑锦想起来自己现在光是拿了诊金，还没给人治病，只是治病的方式……
　　呸！双修本来就是正经的治疗手段，他作为医生，怎么可以随便乱想。
　　“我先给他们安排好住的地方。”上次没意识到双修，导致整片银鳞深渊都沉睡了三天，这次不能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得做好准备。
　　相九就看着小黑鱼欢快地游出去，又飞快地游回到自己身边，感觉距离把野生小黑鱼变成家养的不远了：“忘了什么？”
　　小黑鱼摆摆尾巴，有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给我换点普通的灵石，下品、中品都可以。”布置几个简单的阵法，用极品灵石太奢侈了。他的修为现在也不够激活一个个用极品灵石布置的大阵。
　　相九甩了甩尾巴：“那些石头不好看。”自家的小鱼就得用最好看的石头！
　　小黑鱼就垂下脑袋。
　　相九看着小鱼脑门上两条神似眉毛的斑点似乎都耷拉了下来，心都化了。
　　给给给！小鱼要什么都给！
　　又不是什么多难得的东西，就是一堆破石头。
　　相九抬手凭空抓了一把，无数灵石就掉落了下来。
　　这些灵石显然没经过挑选，下品、中品、上品，各种属性代表的各种颜色混杂。
　　小黑鱼瞬间就活泛了，在灵石堆里，左一钻，右一蹿，灵石很快就按照不同品级不同属性分成了好几堆。
　　有了材料，布置几个防御阵、聚灵阵对曾经亲手修建过洞府的大妖黑锦，简直信手拈来。
　　他甚至可以很轻松就把医院和住宅分开，医院还是海水，住宅变成淡水。
　　等他的修为再加深一些，找到更多的天材地宝，就能把浮岛慢慢往记忆中的样子重新建造起来。
　　万顷碧波，浓郁的灵气形成的雨雾云山。
　　洞府内遍布奇花异草，无数珍奇灵兽漫步其中。
　　炼丹室、炼器室、练功房各司其职。
　　黑锦回忆过往，没有耽误安排自己的病人，甚至还抽空扒了一些包括海螺在内的贝类，放进蒸锅内杂七杂八一锅烩。
　　普通蒸锅确实很难将这些生长在浮岛上的特殊贝类煮熟，但这不是有黑锦在么？
　　他稍微动一下手脚，就能让贝类煮到恰到好处。
　　可惜闻着就鲜香扑鼻的食物，病患们都没有福气，闻着味道都在打饱嗝，赶紧回去给安排好的病房去休息。
　　“不行，再多闻一会儿要撑死了。”
　　五名治好的病患往病房去的速度贼快，不是他们夸张，是真的有这个风险。
　　作为在银鳞深渊探险的人鱼，他们对危险的感知能力绝对过关。
　　蓝山也没有待太久，尝试着吃了一小口海螺肉，直接两眼一闭。
　　海沙吓了一跳：“医生！你看看蓝山怎么了？”
　　黑锦用了一点烹煮灵食的方式，激发出了贝类里的灵气，让人食用起来能够更加充分吸收其中的能量。对于海沙和银珠来说，是这个阶段绝佳的辅助修炼的外物，比灵丹还更实用一些。
　　“没事。”黑锦在蓝山身上拍了两下，打入两道灵力，帮助他消化吸收。
　　蓝山这种原本就体型庞大的，在妖修中是非常占便宜的。他们甚至不需要什么修炼功法，只需要不断锻体就可以达到比很多妖修都高的修为。战斗力更是无比惊人。当然想要变成大妖，他们也一样得踏踏实实修炼。
　　海沙看蓝山明显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就把注意力重新回到海螺上。
　　不到他拳头大的海螺，掏出来的肉更小，还被蓝山先咬了一口，剩下的他一定吃光！
　　海沙到底比蓝山稍微好一丢丢，吃完还能自己出声：“医生，我好像要晕了。”说完，他就真的晕了。
　　银珠看他“嘭”一下倒在礁石上，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听得都疼。
　　亏得这一片的礁石已经被医生清理干净了，不然倒在那些贝类上，不得血肉模糊？
　　黑锦只能帮海沙也检查了一下，发现海螺中的灵气进入到海沙的体内，正在被他缓缓带入到灵脉中。原本流速缓慢的小河沟，突然灌入了一些外来的水，就被迫动了起来。嗯，就说灵食适合小修。
　　他也是小修，特别合适吃！
　　银珠的两个护卫没敢吃，稍微喝了一点贝壳里蒸出来的汤水，量还不到一汤匙，好险没晕过去，赶紧带着海沙和蓝山去医院病房待着躺平。
　　银珠看黑锦和相九两人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吃空了几层蒸屉，不敢学，拿着一个海螺细嚼慢咽，吃完觉得还有余裕，才从第二锅里挑挑拣拣了一个小小的将军帽吃。
　　相九吃小海鲜肯定吃不饱，但这已经是他记忆中吃得味道最好的一顿。
　　吃饱喝足，他就把自家小黑鱼一揣，往海里一跳：“我知道哪儿有好吃的，咱们多抓一些。”治病什么的，往后稍稍。
　　原本吃得懒洋洋的小黑鱼顿时来了精神：哦豁，大佬带着他去赶海！一定要赶一波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正经治疗
　　黑锦被海沙带着游过，当时就觉得海沙的速度很快。
　　当然，这种快是以人鱼的标准来衡量的。天生速度见长的鲨鱼，又修炼入门，速度出类拔萃是可以理解的，并没有快到离谱的程度。
　　这一次被相九带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相九并没有变成原形什么的，就是普通一条人鱼，嗯……特别帅气英俊的普通人鱼的样子，几乎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就已经游出去很远。
　　只一个呼吸，他就已经感觉不到浮岛的位置。
　　浮岛附近的海域堪称荒凉，海沙带他去过的海域虽然热闹，但是距离遥远，而且看上去就是一副新手村的样子。
　　他跟着救援浮船走过一段，但是不能在船外面探索，为了节省空间，在船内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水母兜里。
　　相九用灵力圈了一个水球在掌心，他可以很安稳地看向周围急剧变化的深海。
　　光线减弱不影响神识。
　　周围的灵气开始变得浓郁，海中重新出现光点，是一群群的水母。
　　相九本来已经游过了，想到黑锦岛上的许多水母又游了回来：“喜欢什么样子的？要不要给你抓一点？”
　　小黑鱼晃了晃脑袋：“暂时不用。”等他能炼器了，再来看看是不是用得上这些水母。
　　“好吧。什么时候想要，我带你来抓。”
　　在大部分人鱼眼中，这里已经算是非常危险的银鳞深渊的核心区域，被他瞬间游了过去。
　　离开水母区后，海水一下子没了亮光。
　　黑暗带来心理上的压抑。
　　深海中的某些东西，还在不断挤压黑锦的神识。
　　他现在修为太低，神识还是因为恢复记忆之后掌握了一点点曾经大妖的本事，能够探查的范围本就不算广，现在更是被压缩到了水球里面，要不是趴在相九手上，能够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怕是觉得周围什么都没有。
　　也正因为感受不到其它的，他就开始研究起相九的手心。
　　手心看上去是普通的柔嫩的皮肤，摸上去的触感却很不一样。
　　小小的鱼鳍贴在掌心，就能感受到细细的鳞片一样的东西。
　　仔细摸摸，又有点像皮肤，特别柔软细腻。
　　好怪，他再摸摸。
　　相九原本在专心找好吃的猎物，突然感觉到手心的异动，一看就觉得自家小鱼正围着自己的手心忙活，想想这个地方对小鱼未免太无聊，就随意从周围的海里抓取了一些东西放进水球里。
　　一把细沙、一块骨头、一只虾、一段不知道是木头还是石头还是树枝的东西。
　　水球看上去还是放在手心上那么点大小，黑锦待在里面却能明显感受到一下子空间变大了很多，起码有他现在的房间大小。
　　底部铺上细沙，再堆成沙丘，奇怪的装饰品摆放在顺眼的位置。
　　相九看着小黑鱼忙来忙去，眼睛嘴角全是笑，正好找到了目标，抓完就带着自家小鱼回去浮岛。
　　黑锦最近絮窝絮出了惯性，看到点材料就想捯饬捯饬，突然感觉眼前一亮：“这么快就回来啦？”
　　银珠手上最后一个辣螺还没吃完：“玩好了？”
　　这么点时间，就沾了沾海水吗？
　　相九一只手放在地上，让小黑鱼在水球里推着玩，另一只手虚虚一抓，几条和人鱼差不多大小的长相格外随意的鱼被丢在礁石上。
　　黑锦看相九懒得搭理银珠，就从水球里跳出来，然后整条鱼人立起来，用小小的胸鳍推着水球走：“没有玩，找吃的去了。”
　　小鲛人看着小鱼和小水球，心里面痒痒，也想跟着一起推。
　　可惜他不能变这么小，只能忿忿地想：玩具都没放下，还说不是玩呢。
　　相九招呼黑锦过去：“这种鱼没有骨头，你看看想怎么吃？”
　　黑锦刚才只顾着玩水球，闻言只能变成人形过去：“我还不能吃这个。你想怎么吃，我可以帮点小忙。”
　　这种已经是妖兽了，体内灵力太多，他一个小修肯定是吃不了。
　　相九以前都不怎么吃东西，黑锦随便蒸的海鲜，已经是他吃过的难得美味了。在银鳞深渊探险的人鱼，要不就是吃能量棒，要不就是吃生食。他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黑锦想想自己目前的修为，和现在有限的材料，有一百分的花花肠子也发挥不出来，就让黑锦把这些奇怪的鱼切块处理干净，然后丢进巨大的汤锅，在底下用下品灵石摆上一个小阵法。
　　这是炼丹炼器都用得着的底火。
　　火种的质量高低，直接关系到灵丹和法器的质量。
　　当然火种也不是越厉害越好，而是越适合自己的越好。
　　黑锦现在用的底火就很一般。不能不一般，底火再强一点，锅子就要烧烂。
　　这个锅子是病患们特意带来的，格外结实耐用，但也经不住灵火。
　　这边锅子烧起来，银珠吃完辣螺之后打了个饱嗝，看了看并不晴朗的天空，问：“就这么放在露天烧？一会儿说不定会下雨。”
　　黑锦炖上汤之后，就又去玩他的水球：“不用担心，不会淋到雨的。”
　　他想把水球推回到自己房间当装饰，无奈水球得依靠相九的灵力维系，相九又像是钉在了锅子边上，他就只能推着水球绕着相九转圈圈，时不时把水球故意往相九身上撞一下，企图让相九注意到自己，帮他想个办法。
　　无奈相九的脑回路和他完全不同。看到小黑鱼这样的表现，他觉得新玩具小鱼玩得很开心，瞧瞧都和自己那么亲了！
　　银珠看小黑鱼绕圈圈看得有些眼晕。
　　不对，他好像真的有点晕。
　　“医生，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银珠已经变成的鲛人的样子，用一种并不优雅的姿势落进池子里。
　　黑锦注意到他顺利到了一间空置的病房躺平，就把整个医院区域的防御阵法加固了一下，然后拍拍相九：“来，治病。”
　　相九还在等鱼汤：“先吃完再治病。”
　　“得炖很久。我们试着治疗一会儿看看效果，治疗完再吃刚好。”黑锦把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相九这下就没了异议，抬了抬身体想把尾巴再跟黑锦贴贴，一看小黑鱼现在的体型，就把小鱼捧到自己手心里。
　　黑锦不自在地动了动尾巴，抬起胸鳍贴在相九的手心里：对嘛，能牵手干嘛要叠尾巴呢？明明是正经治疗！
　　两人的灵力太过相合，黑锦想得太用力，“正经治疗”四个大字几乎呈现实体传递到相九的脑海中，让他忍俊不禁。
　　小黑鱼脑门上斜飞的斑点动了动：“专心！”乱想什么呢？
　　“对不住。”相九答应着，一半心神却开始注意起小黑鱼的鳞片花纹来。
　　小黑鱼是真的鱼，身上的鱼鳞当然也是真的。
　　他当然知道，所有的鱼类哪怕是同一种，各自的花纹颜色都会有点不一样，但长成之后，这些都是固定的，怎么小黑鱼的鳞片花纹还能动的吗？
　　他刚才眼花了？
　　不对，真的在动。
　　小黑鱼实在太小，鳞片更小，但修为高如相九，用神识去观察这些鳞片，就会发现这些鳞片和普通的鱼鳞不一样，上面布满了玄奥的符文，表现在外的颜色，全是这些符文缩小后的结果。
　　神识不自觉被带入进去，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只巨大的布满鳞片的爪子，向他当头抓过来。
　　没有什么技巧，就是纯粹的蛮力，却似乎蕴含着某种大道法则，让他只能站在原处看着。
　　另外一点，就是他从爪子上只感觉到亲近，并没有感觉到一点恶意。
　　爪子把他抓了起来，他像是变得很小，比现在的人鱼的体型要小得多，很快转移到了浓厚的毛发中，跟着在天地间盘旋。
　　迅捷的流云、温暖的湖泊、清冽的山泉、奔腾的江河，最后汇入到了深沉的大海。
　　一切都平静下来，体内狂暴的灵力像是找到了一个口子，一起在大海中平静下来。
　　有轻微的风吹过，相九自然睁开了眼睛，手心里的小黑鱼已经变成了人形，坐在他的怀里。
　　他的掌心贴着一截后腰，赶紧低头在小人鱼的肩窝猛吸一口。
　　黑锦本来是想控制住自己，毕竟相九的修为太高，就算是要双修……呸，治疗，肯定不能马上就直接走完整的双修路线。比较稳妥的办法，肯定是他从相九体内抽一点灵力，经由他的灵脉炼化之后，再将稳定下来的灵力输送回去。
　　这样速度是很慢，胜在安全。
　　但是双修一开始，就不能由他做主。
　　修为实在是差太多了。
　　黑锦比相九晚了一点脱离，神识回拢的时候一瞬间觉得眼花，抬手捧住相九的脸：“嗯？”怎么好像多了个脑袋？
　　“嗯。”果然是他眼花了，确实是只有一个脑袋。
　　相九还想吸肚皮，被捧了脸之后，干脆就低头过去贴脑门蹭蹭。
　　“呃……医生？”几条人鱼一个个趴在水池边，不太好意思出声打扰，但天已经亮了一会儿，今天显然天气还很不错，他们得抓紧时间出发离开银鳞深渊。
　　蓝山看着一个晚上不见，奇怪的人鱼就把小医生抱在了怀里，更加觉得小医生被骗了。
　　他决定跟着水母浮船一起出去，好好查查小医生和奇怪人鱼的底细。
　　黑锦本来不觉得什么，经历过双修之后，灵力交融，对另一方的存在没那么敏感，被他们叫破了，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送他们到船上，顺便送他们一段，还打开了阵法让他们出去。
　　离开阵法范围之后，蓝山变成巨大的鲸鱼，突然对黑锦说道：“银鳞深渊没有信号，我给你在光脑上下载了一些东西。”
　　“啊，谢谢。”电影电视小说单机游戏，他都可！
　　黑锦送别了病患，回到浮岛上，迫不及待打开新光脑，直接在桌面上一个名字叫“蓝山的礼物”的文件夹，点开一看是满屏幕文件夹图标。
　　《历年高考全真试题》
　　《全·医学院申请攻略》
　　……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听我说谢谢你……
　　海妖(☆▽☆)：我家小鱼还会唱歌！
　　海妖*★,°*:.☆(￣▽￣)/$:*.：小鱼果然是最胖哒！
　　海妖⊙ω⊙：小鱼在干嘛呢？
　　黑鱼(‘▽′)ψ：做大吃一鲸的准备。
　　蓝山⊙﹏⊙：危！
　　（完）


第15章 刷鳞片
　　考大学是小鲤鱼红锦的事情，和他大妖黑锦有什么关系？
　　黑锦刚想关掉界面，就看到岛上剩下的几条人鱼围了过来。
　　海沙指着其中一个学校：“考白银的大学。我现在就在白银的研究所，正好可以照顾你。”
　　白银不是白银之都，只是名字来源于白银之都，位置就在银鳞深渊附近，是一个表面上比较中立的学院城，汇集了星球上最顶尖的一部分科研力量，是全星球大部分学子向往的地方。
　　银珠说道：“医生可以直接申请白银学院，我们家还算说得上话。”
　　之所以说白银只是表面上中立的缘由，也在于此。
　　白银学院城，只是把势力之间的斗争披上了学术人文的外衣罢了。
　　这和黑锦也没关系，他原本的目标不是医学院：“我已经通过艺术学院的预考了。”回头等他哪天想不开了，再补上文化成绩就行。
　　只是艺术学院的预考是通过了海曼家族的渠道。别说他现在不会再和海曼家族扯上关系，就是红鲤家族的身份也是不会再用的。
　　说白了，他压根就不想上学。
　　众所周知，艺术学院的绝大部分专业，对于文化成绩方面一点都不看重。
　　艺术学院？
　　围观的三条人鱼齐齐皱眉。
　　“我们家小鱼在医学上这么有天分，要读就读医学院。”他们家小鱼可以不用，但一定要有。
　　海沙和银珠就去看相九：什么时候医生变成你家的了？
　　“医生以前是学艺术的，文化课内容不熟悉吗？”
　　“这些基础知识我都懂，可以辅导医生。”
　　“我也可以，我现在是大三。”
　　黑锦看大三的银珠：“你不是十二岁？”
　　“对啊。基础知识很简单的，随便看一眼就行。医生缺基础教科书的话，我让人送来。”反正他家的人在外围还没走，跑一趟很简单。
　　黑锦倒是不怕读书，恢复记忆拥有神识，在记忆力和思考速度方面都远胜常人。他就是怕麻烦：“再说吧。我先把医院弄好。”
　　银珠就顺势说道：“医生可以先考个执业医师执照，到时候医院挂牌更加名正言顺。”
　　黑锦一想，点了个头：“也对，不然成非法行医了。”不对，他现在黑锦的身份都是非法的，虽然他不在意这个，但漫长的小修生涯，他肯定不能完全脱离社会，尤其是红鲤家族，他还有一笔账得算。
　　想到这里，他看向说得上话的银珠：“你能帮我办个新身份？”
　　人鱼的身份登记非常严格，但对于银珠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小事。
　　他也没问为什么黑锦需要，就把事情交给自己的一个护卫去办。
　　相九跟着说了一句：“也给我办一个。”
　　护卫迟疑了一下，看向银珠。
　　银珠倒是没有意见，直接说道：“一起办了吧。”
　　护卫也是第一次办这个事情，拿着黑锦和相九给的一些必要的个人信息，很快离开了浮岛，顺便还打包了一份刚出锅的鱼汤。
　　银珠和海沙也得到了一份鱼汤，不过这不是给他们当饭吃的。
　　“你们先拿着，回头我给你们兑稀一点。”
　　黑锦没说为什么要兑稀，两个人也明白，刚才就闻了一下味道，就已经头晕目眩有些扛不住了，赶紧拿了就去医院的池子里：“谢谢医生。”
　　由于有阵法的护持，鱼汤的香味被约束在一个小范围内。
　　相九等黑锦调好味，就开始一碗接一碗地喝起来。
　　没有骨头的深海鱼，经过了一整晚的灵火炖煮，坚韧的鱼皮已经煮出了胶质，细腻的鱼肉全都散落在汤中。一碗盛起来，完全不像是汤，更像是浓稠的粥。
　　黑锦的修为也不够，闻着倒是没什么问题，看着相九吃，也有些眼馋。
　　相九就用汤匙舀了喂过去：“尝尝味道？”
　　啊，身为厨师，尝个味道是必要的。黑锦迅速做好心理建设，就张嘴吃了下去：“唔嗯~”
　　鱼肉不松散，融化在汤中，还是保持着蒜瓣肉的形状，在略显果冻状的汤内，像是细密厚实的果肉，口感绵密细腻，比烤鳗鱼好吃多了！
　　相九还想投喂，相九已经赶紧打坐吸收起鱼汤内的灵气。
　　相九只能作罢，一边享受黑锦修炼时候带来的平稳祥和的灵气，一边炫鱼汤。
　　能够装下一整条人鱼的大锅鱼汤，被他飞快吃完，感觉到黑锦修炼逐渐停止。
　　他引来一道水流，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等黑锦收功就问：“你要学习，还是我带你去玩？”
　　不想学习，想出去玩！
　　不是！他是有自制力的大妖，怎么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盆友一样只想着玩耍？
　　大妖黑锦就说道：“我要清理浮岛。”他的洞府现在很破，但只要维护亿下，翻修亿下，还是很好的。
　　浮岛在相九眼中特别脆弱，担心自己动手会不小心把浮岛拆成几块，相九就说道：“那我去找些好玩的装饰品给你。”
　　黑锦还来不及道谢，相九已经进入了海中。
　　他就先去医院帮海沙和银珠兑好了鱼汤，再分装成胶囊：“一次吃一粒，不要连续吃。”
　　两个人郑重收好。
　　黑锦又叮嘱了一句：“别舍不得吃，时间放长了要变质。”
　　“嗯！”
　　接下来海沙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昨天他摸到了一点修炼的门路，现在已经能够感受到体内所谓的灵脉，以及在其中缓慢流淌的灵力。他打算离开银鳞深渊，回到家族去潜心修炼。
　　本来留在浮岛上修炼是最好的，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是修炼出了问题，有医生在，可以随时解决。但因为相九的存在，他总有一种身为猎物被盯上的感觉，特别心惊肉跳，根本没办法沉下心来修炼。
　　他给黑锦留了联系方式，另外也和银珠和他的护卫交换了联系方式：“等医生的身份办理好之后，我会把诊金汇过来。医生如果有其他需要的东西，可以随时联系我。”
　　黑锦倒是不在意诊金。
　　他这种大妖，更相信缘分。
　　当然，谁会拒绝小钱钱呢？
　　黑锦暂时还没有想到花钱的地方，日常生活用品，刚送来了一大批，足够他用半年的。建造洞府用的材料，显然也不太可能用钱买到。
　　送走了海沙，黑锦就继续给银珠治疗。
　　小鲛人很快又哭成了丑娃娃，躲在病房里抱着自己的海龟哭。
　　海龟的状态已经很好了，除了背甲上看起来有点新之外，几乎看不出曾经背甲碎裂到残破不堪的惨烈景象。身上其它的问题也被黑锦顺手解决，现在是一只看上去很新的海龟。
　　黑锦看丑娃娃没再哭出珍珠，就随他去，自己回到岛上清理礁石。
　　留下来的护卫就帮着在边上提桶。
　　他不是不想让自己更有用一些，但是他搞不定贝类，也没法刷洗干净礁石，只有提桶这一个作用。
　　毕竟是自己慢慢建造起来又住了几百年的洞府，黑锦拾掇起来很熟悉。
　　只是长年累月之下，贝类堆叠了一层又一层，才让整个浮岛呈现奇怪的形状。
　　提桶的护卫很震惊地看着黑锦把一块礁石像洋葱一样给一层层扒皮，露出中间的一片石头，感觉自己以往的认知受到了挑战：“这些贝类也太厉害了，这怎么竖得起来的？”
　　这片石头虽然不小，但是很薄，带了点弧度，像是一口竖起来的浅口炒锅，也不知道怎么竖在这里被爬成这样的。
　　“沧海桑田嘛。”黑锦感慨。
　　比黑锦整条人鱼都大的石片，被他拖到淡水池子里慢慢刷洗。在扒掉贝类之后，上面还有许多贝类常年生活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什么石片，这是他的鳞片。
　　哪怕是脱落的旧鳞片，身为大妖的一部分，本来也是一种天材地宝，是用来构件洞府核心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在时过境迁，完全失去灵气的鳞片，已经变得和石头没什么两样了。
　　护卫看他明明空着手，看上去只是轻轻在石片上摸了摸，整块石片就变得干净，还露出某种接近玉质的莹润光泽。想到这位明明那么厉害，却不愿意离开这个荒凉的浮岛，当下不敢再多嘴。
　　清洗鳞片得用点灵力。以黑锦现在的修为，只能勉强洗完一片。
　　相九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黑锦把扒下来的贝类煮了一锅，吃了一点之后，就不想再吃，看看还剩下的小山堆一样的贝类，以及浮岛上剩下的，就觉得难受起来。
　　已经哭停了的小鲛人过来蹭了两只生蚝：“医生要是不想吃的话，可以卖给……我们可以合作开发。”
　　他最近摸到了一点修炼的门槛，大概知道族内没有和他一样的鲛人，但是有修炼的人。医生说的灵丹之类的，他是想都不敢想，但这些贝类完全可以拜托医生处理成昨天鱼汤一样的补充胶囊。无论是修炼，还是作为探险时候的补充，肯定很受欢迎。
　　如果不是医生的话，他甚至可以垄断，让自己的家族能够独霸星球。
　　相九突然从海中走了上来。
　　银珠一看到他，脑海中的宏图霸业就像泡沫一下消散。算了，他还是想点实际的，给医生运作一下，换取更多的利益吧。
　　医生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会出现在银鳞深渊本身就是个问题，还不愿意用以前的身份……医生虽然有一身不凡的本事，但是看上去就傻傻的。外界的社会看上去比银鳞深渊温和，杀人不见血的刀子才多呢。他得多注意着点，要是将来医生能够加入他们蛟族，那是再好不过。
　　银珠突然正正对上相九的眼睛，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全身的鳞片都消散干净。
　　黑锦对鲛人一直很好奇：“原来鲛人还能吓成人啊。”还以为只能惊成鲛人，下次吓着玩玩？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宠物美容店之翻新海龟教程
　　黑鱼：我们拿到的海龟是这样的【氵毎龟】
　　黑鱼：先把它变成这样【海龟】
　　黑鱼：拔掉藤壶，刷干净海草。
　　黑鱼(＾－＾)V：去掉死皮、修剪指甲、涂上护理油，再戴上小花花，打开美颜。
　　海龟：?(? ? ??)


第16章 1号浮岛
　　黑锦没能吓成小鲛人，应该说没这个时间。
　　相九莫名其妙出现好胜心，开始敦促自家小黑鱼学习。
　　黑锦刚开始还想抵抗：什么时候我老黑变成你家的了？
　　奈何打不过。
　　相九当然没真打鱼，只是把小鱼圈着，把玩具没收，小黑鱼就只能乖乖学习。
　　黑鱼头顶的两个竖点点斜着要飞出天灵盖，尾巴不耐烦地摆动。他堂堂大妖，才不是稀罕几个小玩具，是遵从妖族法则——打不过就得服。
　　读书就读书，谁怕谁来着？
　　他安心读书没几天，出去办事的护卫就带着两人的新身份回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红鲤家族向联合海洋法院提交了0001号浮岛所有权的申请。”
　　“嗯？”黑锦已经把理论知识都给记住了，正在扫模拟卷，从柔软的海葵按摩椅上转了个圈，看向护卫，“啊，这个浮岛？”
　　银鳞深渊上有很多岛屿，根据发现的时间会赋予一个编号，便于绘制海图。
　　这种海图用处不大，时效性很短，只有来这里探险的人会买一份。
　　银鳞深渊的这种岛屿，一般寿命都非常短，说不好一次风浪就没了，另外一边又重新长出来几个。曾经有一段时间，银鳞深渊还有一片规模不小的陆地，也已经被风浪拍碎，到现在影子都没了。浮岛什么的，坐标都没法固定。
　　“对。”护卫要是没走这一趟，大概也不知道眼前这座荒凉的浮岛，竟然是编号第一，能够存在至今，果然不简单。
　　黑锦摆了摆尾巴，毫不在意：“哦。”
　　银珠刚结束一波治疗，红着眼睛趴在海龟背上，从病房的水母帘子里探出半张脸，像是什么恐怖片一样：“医生放心，我不会让这个官司打下去的。银临深渊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联合海洋法院无权裁定浮岛的归属权。”
　　相九抬手戳了戳小黑鱼的脑门：“专心答卷。”转头对银珠说道，“他们想来就来，省的我们还要去找他们。”
　　双修过几次，他对黑锦最近的过往一清二楚。
　　相比较大妖经历的庞大世界，红锦短短十八年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张苍白的纸，一目了然。
　　银珠一听就明白，这是守株待兔呢。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承担了十二岁少年不该承担的重担，想吩咐护卫去知会一下联合海洋法院，别跟着瞎胡闹；转念一想，又觉得能够被红鲤家族煽动的，大概是海曼那一支。
　　让海曼家族撞一次铁板也好，省得他们越跳越高。
　　想是这样想，但相九显然不是他能够借来的刀。
　　明珠少主低眉顺眼，身上一片鳞片都不敢有，走出病房，端端正正坐在相九和黑锦面前，把自家和海曼家族的关系之类的说清楚。
　　毕竟是和海曼家族的少族长订婚的对象，黑锦对这方面还是有概念的。
　　深蓝五大家族，与其说是“联合执法”，不如说是各自为政。他们相互牵制，彼此制约。合作有，但并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可取代，更多的是此消彼长。
　　谁“消”，谁“涨”？
　　这就很有讲究。
　　海曼家族这一代本就不行，身为蛟族的银珠不至于把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绝对不介意落井下石。
　　相九显然是懒得理会这些小算盘，黑锦也不怎么想搭理：“我们做我们的事情，你做你的事情，并不相关。”
　　等等。黑锦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奇怪，一时又想不明白哪里奇怪。
　　倒是银珠疑惑：相九也就算了，怎么医生也觉得自己和相九是一家的？相九那种能够胡吃海塞的大家伙，医生那么大一点的小鱼塞牙缝都不够，保持距离才更加恰当。
　　相九肯定是对黑锦的“我们”很满意，对银珠也和颜悦色起来：“你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利益，是你的本事，无需介怀。”一时间，颇有些得证大道的大妖的高人风范。
　　银珠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卷了卷，露出属于十二岁小孩儿的天真懵懂来。
　　果然，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他这个小孩子还差得远呢。
　　他们在浮岛上专心学习和治疗的时候，外界关于这场案子的关注度已经炒到火热。
　　本来这个事情是被当做八卦新闻来看待的。所有人鱼都想着，红鲤家族莫不是穷疯了，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银鳞深渊上面来了。
　　全世界谁不知道银鳞深渊是公共海域？绯红和深蓝两大国家都没有过这么离谱的领土主张，红鲤家族算个毛线敢出这个头？难不成是海曼家族给的勇气？
　　海曼家族确实有过辉煌的时候，但哪怕在家族势力最为鼎盛的时候，也没人敢主张这个。
　　疯了吧！
　　“别人不知道，你们海曼还不知道？银鳞深渊是有主人的！”
　　白银学院城内，全球几大势力的领导人聚首，表面上是年度的正常交流，实际关键是探讨这次的意外。
　　海曼家族的代表脸色也不好看，但面对质问，只是露出一个冷笑：“你当我们都知道的事情，红鲤家族会不知道吗？”
　　说是全球领导人聚首，但来的都是海洋人鱼，淡水人鱼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压根就不把淡水人鱼放在眼里，听到海曼族长这么说，才有人后知后觉想起来：“红鲤家族知道什么？”
　　有个他们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淡水人鱼的根脚比他们深厚得多。
　　在流传的一些远古神话中，淡水人鱼中经常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存在。
　　当然神话肯定有夸张的部分，但其中也有部分真实。只不过淡水人鱼更喜欢生活在淡水水域，这才有了他们海洋人鱼的生存发展空间。要说对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的掌握程度，淡水人鱼家族大概要比他们了解更深更多。
　　红鲤家族，就是其中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
　　海曼族长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又不是什么姻亲关系。就算是姻亲关系，你亲家干什么事情，还事事跟你说呢？”
　　和红鲤家族结亲，是他的意思，其中确实有想借助红锦美貌吸引人注意力，从而拉动自身家族威望的考虑在。不过这步棋在红鲤家族的“配合”下，早就已经成了鸡肋。
　　他想要的，是一个强大的掌握了家族秘密的儿媳；而不是一个空有美貌，被故意养废了的人鱼。
　　红鲤家族可以说红锦因病自尽，海曼家族也可以说少族长相思成疾。
　　至于少族长……没有成为族长之前，谁都可以是少族长。
　　一名身量格外魁梧的族长敲了敲桌子：“大家聚在这里，不是来听这些话的。言归正传，1号浮岛的事情现在已经被大众关注到了，是要判给红鲤家族吗？”
　　外界不知道1号浮岛的特殊性，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只是一直以来，他们都无法探究出其中的奥秘。
　　1号浮岛除了基本不动，看不出任何其它特殊性。
　　至于为什么1号浮岛能够不动，他们任何一个家族都研究了几百年，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外一名女性族长笑了笑：“他们既然想要，就给啊，看他们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至于他们能不能够保留住这个好处，就不好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当下关于这件事情就达成一致。
　　至于银临深渊的主人，他们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要真的追究责任，那也是红鲤家族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很快，在举世瞩目之下，红鲤家族对于1号浮岛的所有权的申请竟然通过了。
　　瞬间，一片哗然。
　　不少人借机向联合海洋法院递交对其它浮岛的所有权申请，但都以条件不充足为由被驳回了。
　　由于申请的人太多，已经影响到了联合海洋法院的正常运作，他们不得不出面说明：“红鲤家族对1号浮岛的所有权主张，有充分详实的证据。”
　　至于什么证据，不便透露。
　　联合海洋法院的权威公正印象，在世人眼中还是很充足的。尽管这个说明有点不明不白，但平息了大部分的舆论。
　　总有一些不依不饶的，但被法院发送了警告，实在太严重的被喝过茶之后，也明白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主要是伴随着判决生效，世人的注意力已经从1号浮岛的所有权，转移到红鲤家族要怎么整。
　　“他们一个淡水人鱼家族，跑海上做什么？”
　　“那是银鳞深渊的浮岛，说不定人家是想着在那里搭建一个临时庇护所呢？”
　　“想什么呢？银鳞深渊的什么浮岛上都不会有建筑物。”
　　“小道消息，曾经有家族这么干过，都没了。”
　　在无数的关注中，本来想着低调行事的红鲤家族，也不得不高调起来。
　　他们没有（没能）遮遮掩掩，由家族中派出一支骨干精英，和联合海洋法院的执法队一起，乘坐水母浮船前往银鳞深渊。
　　他们其实只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什么浮岛出现了主人，有人在那里建设了临时医院，医生是一条小淡水人鱼之类的。
　　他们本来就做贼心虚，又觉得被丢弃的小人鱼纯粹是个花瓶，肯定早就死了，说不定骨头渣都不剩下；但出于做事做绝的心理，他们干脆就把1号浮岛先拿在手里再说。
　　真要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到时候也好处理。
　　至于1号浮岛有什么秘密，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至于老族长曾经在上面捡到了红锦，那也只能说是小概率事件。银临深渊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保不齐是别的人鱼带过来的呢？总不能是一个海中的浮岛，还生出了一条淡水人鱼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鲛人╯▽╰：我比医生个子高，医生是吓不到我哒。
　　黑鱼⊙ω⊙：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灵力的基础应用（一）》。
　　小鲛人⊙ω⊙：神马？
　　黑鱼------\\\\(˙˙)/------　：幻术·蛟龙。


第17章 惊动
　　最近的银临深渊，由于主人的心情非常美妙，天气也堪称风和日丽。
　　在其中探险的人鱼，虽然刚经历了不明缘由的三日睡眠事件，但并没有受到重创，甚至实力还有所上涨，最近的探险人数显著增多。
　　1号浮岛所在的位置，其实是一条相当冷门的线路，但最近因为神奇小医生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鱼听说了消息，会过去求医。
　　红鲤家族过来的时候，沿途遇到了三三两两的三波人鱼，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法院执法队的人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热闹？”
　　银鳞深渊信号都没有，更别说是和外界同步信号了，总不能是从外界跟着他们来看热闹的。
　　其他人鱼看到水母浮船上联合海洋法院的标记，也不太明白：“银鳞深渊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法院的人掉在这里了，他们来捞鱼？”
　　“捞鱼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这么多年，谁把标记露在外面？”银鳞深渊内，各种官方的人员还能少得了？但谁真顶着官方的名头来的？
　　谁都不觉得人家是来执行公务的。
　　银鳞深渊和什么“公”都没关系。
　　几条人鱼吐槽了一番，加速往1号浮岛游去，很快发现他们和水母浮船的目的地竟然相同。
　　“难不成是来求医的？”
　　水母浮船的速度很快，比三条人鱼早到了好一会儿。
　　执法队的人显然很意外这里有人，甚至还有一些明显的建筑，但他们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员，按次序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所以，这座岛目前是属于红鲤家族的。你们想要在这里停留，需要得到红鲤家族的许可。”
　　这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1号浮岛很偏，但由于其稳定性，被探险的人鱼作为一个临时的避风港是可以理解的。
　　红鲤家族向来长袖善舞，多半不会拒绝探险人鱼的短暂逗留。或许这就是红鲤家族本身的目的——借由1号浮岛，向这些实力不低的探险人鱼卖人情。
　　出于这样的考虑，执法队说话很客气，但没想到的是，两边都不领情。
　　岛上的人鱼率先表示：“这里是我的，要走的是你们。”
　　红鲤家族跟着表示：“我们家族对浮岛的所有权是有法律依据的，我们是合法的。你们是非法侵占，现在马上就走，我们可以不追究责任。”
　　黑发的人鱼就从水池里走出来，自带压迫感，让本就不善于双足站立的人鱼们有些腿软：“哪里的法律？”
　　相九穿着一身看不出材质的银色长袍，光着脚踩在玉质感的地面上——黑锦这些天刷了几片鱼鳞出来，经常走动的这一段，已经变得光洁华丽。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谁定的法律？”
　　执法队和红鲤家族的人鱼们，这一下不是腿软，而是直接跪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条被打捞上岸的鱼，浑身透着待宰的意味。
　　银珠大着胆子从池塘里探头，小声求情：“相先生……”
　　他刚开了个头，就被黑锦从水下拉走。
　　银珠的外表太有标志性，加上这几天在岛上被养得太好，人们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所有人都非常惊讶，为什么明珠少主竟然也会在这座岛上，但他们现在头顶着巨大的压力，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
　　如果他们能够看到相九，就会发现相九的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在他们身上，而是投向白银学院城的方向：“自作聪明。”
　　趴在岛上的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他们来时候的水母浮船一起，被驱离出了银鳞深渊的范围。
　　要知道他们从外围开到1号浮岛，都花了一天多时间。现在这么一瞬间就移动了那么长的距离，绝对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能力。
　　在白银学院城，先前开会的几个领头人，在听到直接落在脑海里的声音的时候，直接变成鱼形。附近有水的还好，要是没有的就只能狼狈扑腾，足足半天时间，他们才能变成人鱼的形态，脸色惨白无比，脑袋更是疼到炸裂。
　　深渊主人！
　　他们一直以为伴随着故纸堆沉睡在神话传说中的深渊主人，还活着！
　　他们还来不及有所行动，铺天盖地的灾难就接踵而至。
　　在他们狼狈的半天时间里，全球各地都发生了巨大的灾难。无数人鱼城市受灾严重，尤其是他们这些势力的家族据点，更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似乎在过去的十二小时内，整个星球都变成了银鳞深渊。
　　他们对此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强撑着依旧头痛欲裂的脑袋，主持抢险救灾的事情。
　　他们出去之后，才发现白银学院城也损毁了接近三分之一。
　　其实外界所说的白银学院城，是一座环形大陆。中间是全世界最大的淡水湖——龙潭。这里除了集中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几所高校和研究所之外，很大一部分面积是各大势力的联合办公地点。
　　这次完全被覆灭的联合海洋法院，就在其中。
　　真正属于学府的所在地，反倒几乎没遭受什么损失。
　　深渊主人这是在告诉他们——“祂”不仅是银鳞深渊的主人，更是整个星球的主人。
　　他们的行为触怒了他。
　　外界惊涛骇浪，银鳞深渊反倒风浪不大。
　　这次奔着就医来的三拨人鱼，把一条狼狈的人鱼从海里拖到岛上，言词中满是庆幸：“我们这次是真赶着巧了。”
　　被救起来的人鱼平躺在光滑的礁石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说话的力气：“这次外面瞧着风浪不大，海底的漩涡可厉害。我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被卷到这儿来的。多谢几位援手，不然我坚持不了多久。”
　　“你少说点话。等一会儿医生做完卷子，过来给你看看。”
　　“啊？这里是哪里，还有医生？”
　　“哥们儿，你是从哪儿卷过来的？”
　　“在银鳞深渊待很久了吧？”
　　陌生人鱼显然不愿意透露之前自己的位置，只说道：“已经待了三个月了。”
　　其他人也不追问：“佩服。”
　　几个人有限的医疗知识，可以判定被救起的人鱼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也不敢有另外的动作。万一有什么内脏破损之类的，最好还是不要动，也先不要吃东西。
　　在银鳞深渊，比起风浪造成的危险，明显是海底漩涡造成的伤害更大。
　　陌生人鱼也了解此刻的情况。他在海底被卷了一路，浑身都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感觉对的地方，尾巴上连皮带肉被撕走了许多，还有许多细碎的凹坑和擦伤，瞧着非常可怕。
　　没一会儿，银珠的两名护卫带着一网兜海货上了岛。这样的风浪对他们这种实力的人鱼，只要不是出去很远的地方捕猎，感觉就还好。
　　能够护卫明珠少主探险的人，实力非凡。
　　“来了新的病人？”
　　“今天风浪大，把别的地方的海货都卷了过来。”一名护卫从网兜里掏出几只大螃蟹，“不知道医生喜不喜欢吃？”
　　陌生人鱼看看自己九死一生，再看看别的人鱼还能出去捕猎，顿时觉得自己的实力不过如此，更加安心下来恢复体力，也对他们口中的医生更加好奇。
　　他的好奇心没持续太久，黑锦从池塘里出来了，先叫着饿：“今天晚上吃什么？我不想吃贻贝和生蚝了，随便来两只虾也好。”
　　护卫就给他展示了刚刷干净的大螃蟹：“这个行吗？”
　　螃蟹卷着爪子都有一米宽，瞧着就肉多。
　　“行！”黑锦从护卫手上接过一只刚掰断的蟹腿，剥掉壳，直接生吃了一口，“甜甜的。”
　　陌生人鱼还在想，哪来的小孩子，琢磨着现在的权贵家族是真的越来越敢，这么小的孩子都往银鳞深渊扔，刷简历也不是这么一个刷法。
　　黑锦一边吃着蟹腿，一边走到他身边：“我瞧瞧伤到哪里了。”
　　陌生人于对黑锦这么一个小孩儿显然有所戒备，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勉强提起精神打马虎眼：“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这个年纪就能来银鳞深渊很了不起啊。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应该还在念书呢。”
　　黑锦以前是一个大妖，虽然生活的时代能交流的人不多，奉行的也都是丛林法则，但不是说没有心眼。眼前这个人鱼对他而言就是个小家伙，转得什么心思，他一看就明白了，倒也没在意：“我是医生，可以给你看看。”
　　一身狼狈的人鱼看他像剥香蕉皮一样，把蟹腿的壳剥掉，忖度自己的骨头应该没蟹壳硬，反正情况不能更糟糕，看看就看看吧。
　　其他人看他识时务，也没插手。
　　螃蟹很大，显然平时伙食也很好。蟹腿里的肉充盈，生的吃上去格外鲜甜，还有汁水。黑锦拿着蟹腿舍不得放手，只用一只手去检查人鱼的情况：“唔，问题不严重。内脏没问题，稍微有点骨裂，剩下的都是皮肉伤，随便吃个什么养养就行。”
　　人鱼听他说得轻松，感觉更加不靠谱，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所过之处伤痛直接就没有了，只有探险人熟悉的伤口恢复的痒。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黑锦已经去一个类似露天厨房的地方了，救他起来的一个人鱼手上端着一个人头大小的盘子，上面放着三个和他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螺。
　　“看看你喜欢吃什么？”虽然到岛上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已经明白岛上最不受医生待见的，就是满岛的贝类，哪怕这些贝类的作用格外巨大。
　　另一条人鱼说道：“你要是能变成鱼形，可以让医生顺便帮你把魔鬼藤壶处理了。这样你恢复起来也快一点。”
　　在银鳞深渊混的，谁身上还没个魔鬼藤壶了？
　　显然消息十分闭塞的人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等黑锦吃完饭后，将信将疑地变成了鱼形。
　　这是一条海豚，趴在浮岛上的浅水池子里，浑身血肉模糊，还有狰狞的魔鬼藤壶，看起来格外揪心。
　　海豚：“嘤~”
　　黑锦见多了情况比他惨的，理应不动如山，但是他会嘤嘤嘤！
　　他就二话不说，把魔鬼藤壶拔了，又给海豚输入了一道灵力，帮助他恢复身体，还亲自从边上扒了一个生蚝投喂。
　　海豚不疑有他，一口吃完，直接就被过分饱胀的灵力给撑晕了。
　　出去发了半天脾气的相九从海上无声无息地冒出头：怎么回事？他就出去这么点时间，他的小鱼就有别的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律小黑鱼的时间表
　　6:00-7:00 起床吃饭
　　7:00-7:30 赶海顺便敷衍一下海妖
　　7:30-8:00 回家吃早点心
　　8:00-9:00 刷鳞片
　　9:00-9:30 劳动过后的点心
　　9:30-9:40 治病赚小钱钱
　　9:40-10:00 学习
　　10:00-10:30 学习过后的点心
　　……
　　海妖φ(≧ω≦*)?：我家小鱼吃得多长得壮！


第18章 传说小故事
　　相九很快明白，海豚只是一个病人。
　　普!通！病!人!
　　黑发人鱼吃着自家小鱼给掏的海胆，一眼一眼去看浅水池子里翻肚皮的海豚。
　　浮岛中间是一座大湖，周围的“礁石”上有许多小池子，大部分是纯粹被生长起来的贝类围起来的，小部分是另外的原因造成的。譬如说，海豚现在待的池子，是一个几块鳞片堆叠形成的凹坑。
　　几条求医的人鱼见相九的眼神不对，一起合力把海豚搬到病房里的治疗仓待着。
　　至于海豚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他们已经不会过分吃惊。
　　之前他们让医生处理的伤势，很多都是类似魔鬼藤壶这样的，表面看上去不严重，但内里的滋味真的只有自己知道。比起内在的伤势，皮肉伤的恢复只是看上去更直观一点罢了。
　　黑锦没顾上自己的病人们的后续恢复，感觉出相九的灵力不平静，吃过饭就拉着他去双……治疗：“之前不是已经好很多了，怎么又复发了？我检查一下，别比之前更严重了。”
　　他对相九的身份有所揣测，但那一类的存在距离他太过遥远。很多存在都是天地之间独一份的，他一个普通黑鱼出身的精怪，能够修成大妖已经是非常了不得，和那种出身就已经在大妖之上的存在毫无交集。
　　看黑锦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相九浑身狂躁的灵力一下子就平稳了很多，但一想到海豚刚才去了池子里，就拉着黑锦跳海：“走，去我家玩。”
　　银珠看着两条黑黢黢的人鱼跳海，跟自己的护卫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医生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他可见多了，有些坏人就专门欺骗单纯见识少的学生。
　　护卫无奈道：“不相信也不行啊。”
　　出身蛟族，又是在明珠少主身边的人，他们的见识远超一般人鱼。
　　不说相九深不可测的能力，就看他这些天给医生的东西，哪一样简单了？
　　他们以前在银鳞深渊探险历练，九死一生找到的好东西，估计都是人家看不上眼的边角料罢了。
　　再说医生也不简单。明珠少主是族内公认的最有潜力且实力已经不低的人鱼，但在医生手上就跟个真正十二岁的小孩儿一样，随意拿捏。
　　最直观的，他们在浮岛住了这些天，随便吃吃喝喝，实力已经提升了不少。
　　像以前这样的风浪，他们或许能够做到安全穿梭往返，可做不到像今天这么轻松。
　　想到这里，一名护卫邀请道：“少主，你要不要去海里看看，海底暗流大，卷来不少好东西。”
　　用医生的话来说，那就是赶海。
　　岛上的贝类能量充沛，吃着效果惊人，但感觉上每天就吃这么一小口食物，哪怕肚子没觉得饿，心理上还是有点不适应。
　　银珠个子已经和成年人鱼差不多，本身还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十二岁小孩儿，一听护卫的提议，就想下海去玩，还不忘记去池子里把自己的海龟抱出来：“球球，我们冲！”
　　海龟的恢复力远比人鱼强。而且单论受伤的难搞程度，银珠是灵脉断裂，肯定是更复杂。
　　现在银珠都已经活蹦乱跳，海龟早就已经没事了。
　　不过他们还记着医嘱，并不打算浪太远，就周围随便转转。
　　银珠在岛上的时候还不觉得，除了天色有点暗，云有点低沉之外，感觉还好。一下水之后，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浮岛周围的海水还是很平静的，只是现在明显夹杂着许多外界卷过来的东西。
　　属于池塘底部的魔鬼藤壶，一个个把腕足伸得像一条条长长的胳膊，不断捕捞海水中的灵气。
　　“噗噜噜。”银珠被这样的景象吓到吐出一串泡泡，再看看浮岛周围的一些生物，“这些东西是不是长大很多了？怎么感觉浮岛变大了？”
　　他们没去拿那些被海水卷过来的东西，哪怕有一些是肉眼可见的好东西，他们也没伸手。
　　根据探险的规矩，这里是属于黑锦的地盘，不论什么原因卷过来的东西，都是属于黑锦的。
　　三个人绕着浮岛转了一圈：“应该是不是错觉，浮岛的形状一点变化。”
　　浮岛原来是类似白银学院那样的圆形浮岛，现在已经有点椭圆形。
　　他们确实看到黑锦每天都会刷洗清理礁石，但那样的行为应该只会减少浮岛的面积，怎么还会变大呢？
　　“想不明白。”
　　不过他们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是银珠，好一段时间没下海，很快就把浮岛的奇特抛诸脑后，瞄准了一个方向，就带着海龟冲了出去。
　　浮岛周围的海水还只是不那么清澈，外围的海水已经非常浑浊。
　　三人一海龟在海中化作一支离弦之箭，正在逐渐平息的乱流对他们毫无威胁。
　　护卫的邀请并不是纯粹让银珠来散心，而是现在的海底确实有许多好东西，获取也比以往来得简单。
　　尤其是银珠，不知道是不是灵脉已经修复大半，他对灵气的感知更加敏锐。他的速度又快，还有海龟的帮助，周围只要出现带着浓郁灵气的东西，很难逃过他的手掌心。
　　正当银珠他们在海中大肆“捕捞”的时候，被相九带到海底的黑锦收获只会更多。
　　这场发源于深海的变故，显然已经逐渐平息。
　　深海的海水变得清澈，不像上面那么浑浊。
　　黑锦用灵石做了个小小的照明阵法，不受海底环境的影响，吸引了一些趋光的小动物。
　　相九用手指堵住了小黑鱼的嘴巴，抬手把围过来的小动物们赶跑：“这东西不好吃，别乱吃。”
　　小黑鱼吐出一个泡泡，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没有吃的意思，只是看到不认识的东西，下意识想咬咬。
　　这是很多动物的天然习性，又不是贪吃。
　　相九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小黑鱼啃了两口，有一点点痒，就笑出声，往更深的海中潜去。
　　很快，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无尽的海底山脉绵延起伏，有冰冷的极寒，也有流淌的炙热的熔岩。
　　小黑鱼一直躺在相九的手心，偶尔让相九停下来去挖块石头之类的。
　　相九不太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作用：“我给你带到岛上的不好看吗？找这些东西？”
　　“好看是好看的，就是我现在还用不上。”作为一名小修，黑锦现在坐拥一堆天材地宝也没用——没这能力，知道吧？
　　相九就愧疚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鱼鱼：“你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小黑鱼不太理解，为啥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没受半点委屈啊！
　　什么样的小修能有他现在的资源？
　　这次相九带他去的地方，显然比黑锦当时探查的灵石矿脉更远。
　　出于给小黑鱼攒家底的目的，不不不，这种破烂玩意儿，怎么能算得上家底，连个玩具都不够格。
　　对比相九的心不甘情不愿，黑锦很快就沉浸其中。
　　这几条庞大的海底山脉，无疑是几条交错的灵石矿脉。虽然灵石不太可能裸露在外面，但是长期散逸的灵气蕴养了许多非常不错的好东西。
　　这些好东西无疑都是相九的，全都保存完整，产量极大。
　　在理应的生命禁区，灵草成片成片生长。
　　相九无比困惑地帮着小黑鱼拔了几根草：“你不是吃肉的吗？”是肉不好吃，还是肉的种类不够多，改吃草了？
　　“这种灵草应该能够炼制一点东西。”他在炼丹方面不太擅长，还得再琢磨琢磨。
　　相九不太明白炼制，但既然自家小鱼需要，就得满足，就捧着小黑鱼继续前行：“家里很多花花草草。”
　　“嗯？”黑锦只隐约察觉一点空间的痕迹，周围就变得非常明亮。
　　那是一个悬浮在海中的“太阳”，更像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珠。周围的山脉变得丰饶，孕育着无数的生灵。
　　相九带着他毫不犹豫地进入“太阳”里，一下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秘境！
　　落地的时候，他下意识变成人形，深呼吸一口浓郁又熟悉的灵气：“大荒秘境。”
　　相九不太明白：“你知道这里？”
　　“听说过。远古有大荒山，后来远古破碎，传说有碎片融合了一道紫气，形成了新的秘境。”紫气是创世之气，说白了就是生机。一个小秘境有了一线生机，经年累月之下就能孕育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要是相九是从这个秘境中诞生的，就不难解释他一身狂暴的灵气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秘境显然吸收了他一部分的洞府。
　　看来，他的洞府不是只剩下浮岛的那点，还有别的碎片散落在外。
　　相九知道黑锦的大妖身份，有些好奇：“大荒秘境很有名吗？”
　　“啊，不能说有没有名。”黑锦缓过神，阻止自己吸收过多的灵气。他的身体还很脆弱，远不是曾经的大妖，这样的高质量灵气吸一口就完了，再多吸要撑死的，“我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距离远古已经很远很远了。类似的传说很多，时不时会冒出有人发现某某上古遗迹，有人得了什么样的上古机缘，半真半假的传说很多。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觉得大荒秘境是真的。”
　　修士们在这方面的心眼贼多，十句话里能有半句真话都算多的。
　　他以前都是狠狠把人打服，才能得到一句半句真话。
　　但是现在……他低头看看自己，忽然又抬头看看身边的相九，顿时豁然开朗——现在他可以狐假虎威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举几个关于大妖黑锦听信过的传说小故事
　　一：这个蛋，是上古神兽的蛋！
　　【孵出来一群没啥用的小鸡仔，放在洞府内叽叽喳喳下蛋吃】
　　二：这不是一块普通的法宝残片，这是某个秘境的钥匙！
　　【不是普通的法宝残片，是很垃圾的法宝残片】
　　三：这是某个秘境出品的灵药！
　　【请勿服用过期不明药物】_(:з」∠)_


第19章 整一口锅
　　远处看着拳头大的明珠，进入之后是一个接近完整的世界，不仅有山峦叠嶂花鸟虫鱼，而且有日月星辰疾风骤雨。
　　大概是因为看到黑锦拔草，相九停留的位置，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
　　花海下方不是泥土，而是静谧清澈的流水。
　　不同花草的根茎交缠在一起，在水面下形成一张细密的地毯。
　　大荒秘境的灵气非常充沛，滋养了非常多的好东西。
　　适合小修用的材料，俯首可得。
　　黑锦想着，要是自己以前当小修的时候，能够来到这样的秘境探险，肯定走不出一里地。这遍地的灵花灵草，足够让人眼花缭乱。
　　好在大妖的定力还能勉强找回来一点点，黑锦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我要炼制一个储物袋，再炼制一个鼎炉。”
　　人鱼探险的时候会随身携带一种防护性能比较好的袋子，但黑锦还是更习惯储物袋一点。
　　当然，更高级别的储物法宝，他现在也炼制不出来。
　　比起储物袋来，反倒是鼎炉比较容易。毕竟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能够烹制一些灵食的锅子。现在岛上的锅子已经烧坏了一个，第二个也快了。
　　再温吞的底火也是灵火，普通凡铁实在是扛不住。
　　以黑锦现在的修为，炼器都是以往的经验撑着，只能炼制一个勉勉强强的鼎炉。
　　相九把一路采集的东西拿出来：“这些够了？”
　　“够的。”足够失败好几次的。虽然这是他恢复记忆以来的第一次炼器，但应该不至于翻车。
　　大荒秘境内灵气充沛，不用特意挑选地方，甚至都不用摆聚灵阵、防御阵之类的阵法，黑锦直接盘腿坐在一朵荷花上，瞧着还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意思。
　　相九就把各种材料，一样样分门别类放在重重叠叠的花瓣上。
　　黑锦随便摘了一堆灵花摆在身边，这些灵花能够直接补充灵力，是不错的丹药的替代品。
　　他招呼了一声就开始炼制。
　　相九也不离开。
　　莲座很大，他就坐在黑锦边上安静看着。
　　巴掌大的青色石块，在几下手诀之后，变成流动的液体。又是几下手诀下去，震出灰黑的杂质，处理完毕后，放在旁边一片巨大的荷叶上，像是一滴小小的露珠。
　　这是第一步提纯材料。
　　各种不同的材料，最后都变成一个个滚圆的露珠。
　　黑锦提炼了三遍，第三遍的时候，能够震出来的杂质已经很少，露珠变得通透，只带有些微的青色。
　　相九试着按照黑锦的方法去做，特意挑了多余出来的材料，控制着灵力去震动材料。
　　理论上，不同材质的震动频率会不一样，这样就可以把各种不同的材料分离出来。
　　相九在边上已经看了黑锦那么长时间，完全明白怎么操作，但他的灵力太狂暴，都没感觉用力气，手上的材料就变成了一堆飞灰。
　　黑锦吃了一朵花，打坐了一会儿恢复灵力，见状就说道：“你的灵力非得要炼器的话，可以试试一些强度高的。”
　　一个扛着巨斧的人，就该去砍大树，不好用来劈牙签。
　　相九觉得有道理：“那我去试试。”他看黑锦在这里没问题，就去找材料试验了。
　　炼制鼎炉不难，只是黑锦的修为实在太低了——一管蓝就这么点儿，只能释放有限的技能。
　　好在他的耐心向来很足，经过几个昼夜之后，他还是炼制成了一个能够塞进两个自己的三足圆鼎。
　　这个鼎炉只能算是一个法器，因为用的材料不差，倒是可以算作上品法器。
　　不能像法宝一样变大变小，也没有专门的丹鼎器鼎一样的特殊功效，内刻的阵法只是一个简单蕴养食材的家用小法阵。
　　不过黑锦已经很满足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空有一身厨艺，满大海随便捞的海鲜，不能因为没有一口锅子，就天天不是蒸就是水煮。
　　人虽然不在，但一直留了一丝神念的相九，立刻就注意到黑锦已经办完了事情，丢下一地被糟蹋成灰灰的天材地宝，瞬间出现在黑锦面前。
　　黑锦也没被吓一跳：“我好啦，回去咱们做好吃哒！”
　　他显然是高兴坏了。
　　由于遭受过重创，身体出于保护自动回到幼年，不可避免性情也受到影响。平时注意控制还好一点，一放松就比普通刚成年的人鱼还幼稚。
　　他现在虽然恢复了大妖的记忆，却只恢复了一点点，要是一下全都恢复，庞大的记忆足以把他的脑子撑爆。
　　相九听着小鱼不自觉遛出口的一丝奶味儿，甜得整个人都酥了：“走走走！想吃什么好吃的，我们现抓。”
　　黑锦就用一个简单的手诀搜寻了一点灵草灵花，向相九解释：“这些应该可以调配成调料。”
　　灵食的烹制，不是简单的煎炸蒸煮。其中添加的调料与其说是增加食材的风味，不如说是更好的激发食材中的灵气，并且使之更加容易被人吸收转化为灵力，甚至是直接初步转化为合适的灵力，比起灵丹更加温和，最适合伤患服食。
　　相九不明白这些，但黑锦想要什么他都说好，想了想问黑锦：“除了鱼之外，别的肉吃吗？”
　　“别的什么肉？”难道还是贝类？
　　相九就在虚空一抓，边上就多了一只滚圆滚圆的鸡和一头圆滚滚的猪。
　　黑锦回答地铿锵有力：“吃！”他们黑鱼，什么肉都吃！“这家伙的蛋也来点儿。”
　　他可太认识这种鸡了。
　　当年他在一次拍卖会上，就被忽悠说什么上古灵兽的蛋，花了大价钱买回去，还额外花了许多灵石买了配套的孵化饲养方法，最后孵出来才发现就是一种鸡。
　　别说凤凰朱雀了，就连仙鹤鸾鸟都不是。
　　说普通，也不算太普通，多少沾点灵气。
　　那个小崽子为了骗他上当，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把许多鸡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炼制成了一只，孵化需要的灵气还挺多；又搞了个不起眼的小阵法，作用就是给鸡蛋加美颜柔光，为的就是看上去宝光四溢。
　　反正这么处理过后，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刚刚好能骗骗当初见识少的小黑鱼。
　　指望着能出来一只上古神兽的小黑鱼，在看到一窝鸡崽破壳而出后，当下花了三年时间专门追杀卖家，直到后来卖家又赔了小灵猪给他。
　　别的不说，这种鸡和猪的肉都是很好吃的。鸡显然是变异了，和普通沾了个灵字就像是绝育了灵兽灵禽不一样，它们下蛋很勤快，很好吃。
　　黑锦看着它们，感觉熟悉又陌生。
　　怎么这么些年不见，他从一条大鱼变成了小小鱼；几只畜生反倒从小个子变成了大……圆个子。
　　以前他的洞府的生存环境难道很差吗？
　　相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带上食材和锅子一起回到了浮岛上。
　　黑锦还在琢磨今天是先吃鸡还是先吃猪，就听相九说了一句：“怎么又来人了？”
　　平时岛上隔两天就会有一两条人鱼来就医，相九从来不会多说什么，有时候还会兴致勃勃“帮”拔藤壶什么的。
　　这是怎么了？
　　黑锦手上还抱着巨大的鼎炉，稍微举起来一点之后，把他挡得严严实实，里头放着他采集来的各种灵草灵花，得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
　　“红锦！果然是你！”
　　黑锦闻言，原地转过半个圈，从鼎炉后面侧了一下脑袋：“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红瘤头啊。你来这里做什么？找我看病的话，咱们这么熟了，多加个三五倍的钱就行。”
　　红发人鱼简直要气疯：“我叫红！琉！”
　　“嗨呀，咱们都这么熟了，叫个绰号显亲近，连名带姓的多生分？”黑锦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觉得把鼎炉放在原本锅子的位置。
　　两名蛟族护卫十分有颜色，飞快地把原本的露天厨房清理出来，看黑锦一个人把巨大的“锅子”放到原本的位置，压根不想去试试新锅子有多重。
　　底火被拆掉，露出底下已经被灵火烧出些微深色的鱼鳞。
　　这种深色不是烟熏火燎出来的，而是鱼鳞吸收了底火的灵气。不过想要让这些鱼鳞达到曾经的强度是不可能的，就像是一只有了裂缝的碗，看着还能装水，但很快就会漏光。
　　蛟族的两个护卫装没听见，银珠倒是趴在池塘边上甩尾巴，好奇地看着医生。
　　他知道红锦，传说中淡水人鱼中的大美人，和海曼家族的少族长有婚约，但是他一直没把医生和红锦联系在一起。
　　毕竟医生是黑鱼，红锦是红鲤鱼。
　　人鱼们辨识其他人鱼，第一是看鳞片，其次才是看脸。
　　“红锦不是生了怪病后自杀了吗？”银珠装作随口一问。他本来就觉得医生出现在浮岛上不正常，医生平时的作息也不像是为了提升实力来探险的，现在医生都放弃了红锦的身份，凭什么还要被叫红锦？
　　红琉像是瞬间被掐住了喉咙，停下到口的争辩。
　　他住了嘴，他身边的红鲤家族的人可没有。
　　其中一位显然气势很强的红发人鱼说道：“家族把你养大，没想着你报恩。现在家族要收回领地，你要是还念着旧情，就乖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你怎么认出我的？
　　红瘤头●ω●：看jio
　　黑鱼⊙▽⊙：啊？
　　红瘤头╯＾╰：身为死对头，你涂黑了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完）


第20章 茶叶蛋
　　“啊？旧情是指养育之恩？”黑锦听着，突然感觉自己大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像是又回到了之前懵懵懂懂的时候。
　　这次带队的是红鲤家族的大长老，在族中的威望某些时候比族长还高。
　　他是老族长的亲兄弟，黑锦是老族长捡回来的人鱼。
　　老族长已经去世，他就直接摆出黑锦大长辈的姿态：“家族待你不薄。虽然你现在这幅长相不比以前，但是拿着家族留给你的东西，今后能过得很好，没必要和家族对着干是不是？”
　　大长老说完，一旁的红琉就显出一副不自在的表情。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黑锦看了看十名除了红琉之外，都是身手极佳的族中好手，也没把岛上的其他人当外人，直接说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座岛上，身上就一个包，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别说钱和光脑了，连身份证明都没有。除非你指的族中留给我的东西，是指一身没什么用处的艺术。”
　　他先前的脑子又不太好使，那点艺术水平远不到能混饭吃的程度，还不如急救知识和自己学习的厨艺管用。
　　大长老算是长辈里见黑锦比较多的人，在老族长去世之后，也是他一力主张让红锦和海曼家族订婚。他自认对这位小辈还算慷慨，不会连小辈攒的一点零花钱都克扣。
　　老一辈做事讲究圆滑世故，绝不至于这么难看。
　　他甚至还巴不得黑锦带着身份证明和大量财富死在银鳞深渊，这样就可以坐实他受不了毁容的怪病出走的“事实”。
　　至于一个从小娇养的小人鱼，怎么会有胆子有想法去银鳞深渊？这也很好解释。
　　黑锦得了连海曼家族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只能来银鳞深渊碰碰运气。
　　这么一来一去，事情不就圆上了吗？
　　但要是黑锦只带了几件衣服被丢在银鳞深渊的浮岛上，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随便一想，那就是红鲤家族嫌弃人家小人鱼没有了利用价值，把人遗弃，只盼着人死呢。
　　大长老深深看了黑锦一眼，发现只是两个月不见，小人鱼的曾经一头红发已经完全变成了乌墨一般的浓黑，一张曾经看着人畜无害的脸上，婴儿肥逐渐褪去，显露出某种强硬的姿态。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今天我先走，你要记得这里始终是家族的地盘。你最好尽快收拾东西离开。”大长老给银珠作了个半礼，“治家不严，让明珠少主见笑了。”
　　银珠只能从池子里出来，规规矩矩回了个半礼，看黑锦不做声，也就没多说什么。
　　相九本来还皱着眉头，但看黑锦的样子，反倒跟着他一起看戏。
　　等红鲤家族的人走干净之后，他才问黑锦：“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走？他们能走去哪儿？”在大妖的世界里，别说红鲤家族就在这个星球上，就是隔了几个星球，他想找人麻烦也是随时随地的事情。
　　相九秒懂，反正他家小鱼没受委屈，也没打算受委屈就行了。
　　这么一想，什么鲤家族来了都不重要。
　　“鼎炉里的东西要拿出来吗？”
　　“要的，等等我先找个东西放。”灵材，尤其是灵花灵草这种活的，应该放在专门的容器内，保证灵气不流失，也确保灵材的活性。
　　这种容器起码是法器，得炼制。
　　他现在压根没有，只能先临时找了一株铃铛形状的灵花凑合。
　　灵花被单独拿出来之后，直接在边上扎下根来，倒是有点出乎黑锦的意料。他现在鱼鳞都还没刷干净呢，就开始种植药田也太早了一点。
　　他挠了挠头：“也行吧。”
　　灵植本身是一株藤蔓。
　　黑锦在确定了它木水双属性之后，就取了几块属性相合的下品灵石，摆放了一个适合它生长的阵法。
　　蛟族的三个人见黑锦没反对，就保持着一个不会影响到他动作的距离围观。
　　三个人都想不明白，怎么把一块石头放在半空中能不掉下来？几块石头一放，竟然还能变不见了？
　　银珠稍微感觉出一点灵力波动，但说不出所以然来。
　　阵法这种东西太过高深，就连真正的修士，也不是每一个都有涉猎，能够精通的更是凤毛麟角。
　　相九倒是能看明白，一个非常基础的阵法，贴合了属性以及时空，发挥出所需要的作用。
　　并不多么厉害的灵植从未享受过这样专门的精心照料，匍匐在地上的细弱藤蔓瞬间抖擞起来，相互编织成一个大大的遮阳凉亭。一朵朵杂乱的花变得整齐，一层层悬挂下来，风一吹，发出金属一样的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黑锦的手指尖用灵力拉了长长的横条，灵植就按照他的意思横着长了一条，中间还悬挂了一排小铃铛。
　　“调料架、调料罐都长出来了！”银珠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十分不科学的一幕。
　　“先凑合用吧。”黑锦把灵植全都拿出来，重新架上正经一点的底火，再把灵植炼制成可以直接用的调料，再一样样收纳进铃铛里。
　　银珠就蹲在边上，一点点靠近，像个烧火丫头一样，看黑锦每次把一堆东西丢进去，炼制出一点点东西，完全搞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坐在这里真舒服，暖烘烘的。”银珠舒服地眯着眼睛，身上的鳞片这边冒一片，那边冒一片，冒出来之后灵活地抖抖，像是一只致力于把每根毛都晒蓬松的小狗。
　　一般人鱼都是比较喜欢湿润的环境，但是现在被火烤着，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是在烤鱼干。
　　银珠烤着烤着，就睡着了，还睡成了小鲛人的样子。
　　相九嫌弃得看着丑丑的小鲛人，把他推开一点，放到靠过来的海龟边上，又摘了一个青绿色的小果子丢给海龟吃。自己靠在黑锦边上，观察着鼎炉内的情况。
　　好歹是一件上品法器，鼎炉不仅有物理防散味的盖子，还有基础的约束灵力的内置阵法。理论上在灵食没有炼制完成的时候，外界是闻不到任何气味的。
　　但相九的修为实在太高了，他可以很轻易观察到鼎炉内的情况，隔一段时间就催促：“还没好吗？”
　　黑锦就回答：“快了。”
　　相九抽了抽鼻子，有点委屈：“你已经说了好几遍‘快了’。”他把脑袋靠在黑锦的肩头，像个没有骨头的藤蔓，对着小人鱼的肩窝深吸一口气。嘿！小鱼这不是被他吸到了嘛~
　　炉子里的东西哪能香得过他的小鱼！
　　相九见黑锦没注意，又暗搓搓吸了一口，浑身像是被最温暖最充裕的灵气包围，差点瞬间单方面强拉黑锦进入双修。
　　黑锦的注意力全在鼎炉内：“你别闹我。”
　　他的修为很低，好在神识还不错，只要注意着点，应该不会翻车。
　　黑锦要是生气，相九稍微想想就有点不痛快，更不想黑锦生自己的气，就没再搞小动作，只是还把脑袋枕人肩膀上。
　　开玩笑！黏糊上了就撕不下来了！
　　小鱼天生是要被主人贴贴的！
　　认真讲，有了鼎炉之后，烹制灵食的时间比用普通锅子快多了。
　　只是当黑锦终于打出手诀，结束炼制的时候，蛟族的三人已经睡成一个比一个丑的鱼。相九竟然也跟着在打哈欠。
　　黑锦奇怪的胜负欲就冒上来了：“都起来，给我吃！”
　　他炼制的灵食明明很好吃！
　　不可能不好吃！
　　被叫醒的银珠显然还很困，鳞片颜色较浅的面部写满了“困”字，好歹还是看了看：“茶叶蛋？”
　　黑锦有点好奇：“你吃过？”
　　银珠点点头又摇摇头：“银城学院有卖的，不过和这种的不一样，只是闻着有点像。他们那种蛋壳是敲破了的，颜色没这个好看。”
　　随便蒸的贝类都能让他吃到趴下，他不敢随意尝试黑锦出品的食物。等黑锦给他分了一个蛋，明白他能自己单独吃一个。
　　至于两个蛟族的护卫，两人只能一人一半。
　　他们还在琢磨怎么吃的时候，相九已经一口一个。
　　酒红色的蛋壳不用剥壳，浸润了诸多灵材之后，反倒是滋味最浓郁的部分，一口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翘起的边沿像是半透明的糖衣。
　　内里的蛋白是类似果冻的质感，滋味意外清爽。
　　最内层的蛋黄则是浓郁的流心，香醇绵密，像是一道在口腔内爆发的涌泉。
　　“唔嗯！”相九原本以为之前的鱼汤已经很好吃了，没想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灵气都不那么充足的鸡蛋，竟然能有这样的滋味！
　　银珠还想说怎么蛋吃着连壳都不剥，就听黑锦说道：“这个是连壳吃的，你试试。”
　　银珠就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干干净净，连点汤汁都没有。
　　“我的蛋呢？我那么大一个蛋呢？”
　　护卫告诉他：“你吃完了啊。”
　　银珠不信：“我就记得吃了一小口。”怎么能这么快就没了呢？肯定是变没的！
　　但他很快就没能再纠结这个问题，充沛的灵力在他的体内散发开来，像是进入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把身体都撑大了一圈，直接就躺平在地上。
　　护卫虽然相信黑锦，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有点麻爪：“医生，我们少主这样没事吧？”
　　黑锦瞟了一眼：“没事，吃胖的。”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小孩子鱼是这样的。
　　黑鱼⊙ω⊙：小孩子鱼长得快。
　　黑鱼⊙ω⊙：小孩子鱼吃一顿能长胖一圈。
　　护卫⊙△⊙：……
　　（完）


第21章 煲仔饭
　　银珠“胖”了两天，胖完长高了五厘米。
　　黑锦在学习的空档，特意变成小黑鱼，自己照着塑料尺比划了一下，绷直了尾巴尖还少了一毫米。
　　“切！”小黑鱼一尾巴拍翻笔袋，骂骂咧咧地跳出池塘，到厨房给自己捣腾灵食吃。
　　他们做妖怪的，又不是体型越大越厉害，得是自身锤炼得越扎实，才更有用。
　　胖乎乎的一团棉花打人会痛吗？那必然是他这样扎实的铁尾巴，一甩一个大比兜才痛呢。
　　小鲛人从岛上的礁石背后探头，不敢逼逼医生今天学习的时间又缩短了，低下头咬牙继续撬生蚝。
　　能够轻易刺穿岩石的利爪，对付这些小生蚝不仅得花费大量的力气，还得掌握一定的技巧。
　　不能用蛮力，冷静下来，把灵力集中到手上，就这样：“嘿！”
　　生蚝的壳上多了一道不明显的裂缝。
　　两名护卫一边整理前些天趁着海底乱流捞到的好东西，一边看自家小主人费劲巴拉就抠了半个生蚝。
　　那生蚝死得可惨，被扒下来的最大的一块都没小指甲盖大，就像一坨海鲜味的混凝土。
　　怪浪费的。
　　这么一只生蚝，吃了能增长不少实力呢。
　　黑锦当没看到那鬼鬼祟祟的三个蛟族，把和铃铛花较劲的海龟推开一点，丢给它一粒莲子磨牙，自己检查了一下厨房内的存粮，惊喜地发现多了一袋灵米：“这个好！”
　　光吃菜怎么够？
　　吃饭吃饭，那必须得有饭才正经。
　　灵米又是修真界公认的蕴养最好的食材，适合所有体质，敏感体质也能吃。
　　鼎炉很快开始工作起来。
　　没一会儿，相九就从海里冒出来，手里拖着一个东西，见饭还没准备好，就自己拿着说明书在边上研究起来。
　　银珠左右看了看，选择坐到相九边上：“信号塔啊？”
　　“你懂这个？”相九把自己的光脑屏幕放大一点，让银珠看得更清楚。
　　“懂一点基础。家里有这方面的人，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过来。”别人要是想在银鳞深渊架设通讯设备，银珠肯定不当一回事；但是相九想，那肯定能成。
　　他再傻，也明白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银鳞深渊的主人。虽然本人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但怎么说呢？本来银鳞深渊的主人也没什么固定形象。
　　在流传最广的民间故事中，银鳞深渊的主人是一头巨大的海怪，能够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相九的长相一点都不狰狞恐怖，反而很英俊，就是鳞片花纹和医生有点像过头。
　　难不成两人其实是同一个种族？
　　反正医生肯定不是红鲤鱼，甚至都不是鲤鱼。
　　银珠想到医生的鱼形，不敢想象相九也是那么小一条鱼。
　　黑锦看旁边两个人一人一张荷叶坐着，对着光脑聊着一些专业术语，再看看因为扎根在厨房边上，就被理所当然作为餐厅的荷花池。
　　“银珠，好好坐，不要晃脚。”
　　“哦！”银珠听到黑锦的声音，立刻从莲蓬桌子上坐直，悬着的脚也放平，踩在矮一些的荷叶上。等过了一会儿，见黑锦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又往桌子上一趴，还去抠上面的莲子。
　　相九就从边上的莲蓬里，摘了一粒莲子给他玩，看他龇牙咧嘴地和莲子坚硬的外皮较劲，心里觉得这条小鲛人有点蠢呼呼的，还是他的小鱼可爱。
　　两名护卫相视一眼，觉得自家少主简直和相九、小医生才是一家三口。
　　平时少主因为太过特殊，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敢管教。少主在严格的教育下，颇为少年老成，已经很久没有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莲蓬能够当桌子，里头的一颗莲子就有两个脑袋大。
　　海龟看银珠在玩，就过去把自己的跟他放在一起玩耍。
　　莲蓬桌边，很快就剩下相九一个人还在研究架设信号塔的事情。
　　以前他被头疼折磨，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头疼，疼完就睡，压根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关心星球上的变化。
　　现在头疼有双修……唔，按照小鱼的说法叫正经治疗，头疼已经大大缓解，倒是可以有闲心去四处转转。
　　他都不用费心去给自己办理身份。
　　蛟族十分会做人，明明只是顺带给相九办理的身份，但什么都有，包括一个存款数目不小的银行户头，甚至还有深蓝帝国首都的房产等一系列配套。
　　他很轻易就发现，类似黑锦这样年纪的小人鱼，很多都是成天泡在网上的。
　　对比之下，他家小鱼待在一个光秃秃的小浮岛上，光脑运作起来都不是很平稳，信号压根没有。
　　这怎么可以呢？
　　别的小人鱼有的，他家小人鱼可以不用，但一定要有！
　　修士学习东西速度非常快，饭前一小会儿，相九已经算是入门。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信号塔买错了，他买的家用小型的增幅信号塔，想要在浮岛上接收信号，得专门架设那种大型的，一个信号塔还搞不定。
　　黑锦这时候也做好了饭。
　　巨大的鼎盖飞到一旁，和以往灵食没有外溢的味道不一样，这一次特别香。
　　两名护卫承受力比较弱，闻着就感觉到熟悉的撑。
　　黑锦给瞬间出现在身边的相九打饭，有些懊恼：“心太黑，一下煮太多东西了，没能完全收束住灵气。”好多灵气白白跑走了。
　　浮岛上的生物纷纷用自己的方式来捕捉这些灵气。
　　植物伸长枝干，贝类伸出腕足……那一瞬间的景象格外狰狞，见多识广的护卫都脸色白了白。
　　这个岛以前不少人鱼来过呢，还觉得这个岛贫瘠荒凉，现在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活着离开的。
　　黑锦倒是愣了愣：“也不算浪费？”
　　银珠端着自己的碗，眼巴巴看着相九端着只比莲子小一点的碗走了，站在鼎炉边上，也不敢催黑锦。
　　黑锦看看银珠巴掌大的小碗，尽量给他每样都盛了一点。
　　他今天做的是煲仔饭，用了几只鸡、大半头猪、一堆鸡蛋。
　　鸡肉和猪肉做成风味浓郁的腊味。
　　银珠看着自己被堆得满满的碗，开开心心坐到餐桌边上，等黑锦端着自己的碗过来，他就不开心了：“你们都有花花，就我没有。”
　　两名护卫低头看看自己盘子里的一个比眼珠子更小的饭团，上面就浇了一点点汤汁，别说花花了，连块肉都没有。
　　黑锦把眉毛一竖：“有肉吃就不错了，还想吃花花？你现在吃不了花花，让你修炼的时候不修炼，今天一天连一个生蚝都没拔下来，还好意思吃花花？”
　　碗里金黄色的花朵不是装饰品，是正经灵花，灵力不算太高，但显然已经超出小鲛人一天的摄入量。
　　银珠被气着了，一口气把饭吃完，看着自己又胖了一圈也不管，换了一块礁石扒生蚝。
　　“噫！小孩子还说不得了。”黑锦慢悠悠吃着自己的一份。
　　他的饭食除了比银珠多了一朵花之外，其余分量什么的都差不多。
　　没办法，修为低就是这样的，想多吃一口饭都不行。
　　剩下的满满一锅子，相九直接包圆了，还不觉得撑。
　　银珠不能吃，黑锦吃了就撑的灵花，在相九这边就真的属于点缀。滋味浓郁的煲仔饭，搭配清爽脆嫩的灵花，非常解腻。
　　对其他人来说，吃灵食是修复伤势、补充灵力、增强体质的非常好且温和的途径；对相九来说，真的就是单纯的口腹之欲。
　　他的灵力浩瀚无比，不需要补充，体质也格外强。
　　要是黑锦还是曾经的大妖，说不定能够炼制出一些能够对相九有用的灵食，现在真的就是没这个能力。
　　饭后，相九就直接拉着吃饱了懒洋洋的黑锦，去正经治疗。
　　黑锦需要吸收灵食中的灵力，相九……治疗越多越好嘛。
　　黑锦已经很习惯，一眨眼就被相九带到大荒秘境。
　　不同于第一次停留的花海，这是一片没有生机的峡谷，蜿蜒到看不到尽头。
　　要是能够直观对比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这条峡谷，和贯穿银鳞深渊的海沟的形状很像。
　　黑锦很快就进入到心无旁骛的修炼状态。
　　毕竟有过一次修炼到大妖的经验，这一次重修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加上充足的资源，黑锦这一回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踏实。
　　和他双修的相九的感受更加直观。
　　要说一开始，黑锦修炼时候的灵力只是让他感觉到舒服，只是一种感觉；现在他已经能够切实感觉到每一次修炼之后体内的变化。
　　虽然改变不多，但灵气变得平静，就连识海中更加狂躁的风浪都安静了不少。
　　在这种平静之下，他的感受更加敏锐，察觉出某种久违的类似小鲛人经常说的吃撑的感觉。
　　他的灵力像是到了一个极限，需要突破出去，才能进入一片新的天地。
　　上一次有这个感觉是什么时候？
　　巨大的生物在天上飞翔，周围没有云雾，漆黑冰冷一片。
　　环绕着自己的长长的毛发，格外温暖。
　　“啊……”那时候他还是一颗蛋。
　　他知道身下的庞然大物是黑锦。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一颗被黑锦顶在头上的蛋，那他和黑锦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是黑锦的蛋？！！！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ω⊙：这是我的小鱼！
　　海妖╯△╰：我是小鱼的蛋！
　　海妖╯△╰：小鱼是我爸？
　　海妖≥△≤：那我妈呢？
　　海妖 ：不对，小鱼怎么还能有我以外的老婆？！
　　黑鱼￣□￣｜｜：这是什么复杂的蛋际关系？


第22章 鸡圈
　　相九变得心事重重。
　　他觉得，自己和小鱼的亲子（？）关系是有迹可循的。
　　小鱼是曾经的大妖，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瞧着形体和自己也挺像的。
　　哦，他不是指人鱼的样子。
　　黑发黑尾的人鱼沉入深海，一直沉入最深的海沟。
　　黑色的人鱼褪去幻化出的假象，变成原本的形状。
　　庞大犹如山脉一样的银白长蛇，头顶有微微隆起的两个小角。他下意识卷起尾巴挠了挠头，就让整个海底都地动山摇。
　　这两个小包长了很多年了，好像最近开始长得快了点，呈现出和双修时候看到的黑锦的大妖形态仿佛的角的样子。
　　只是黑锦的双角纷繁富丽灵光环绕，他的角更像是两个小包子，瞧着就丑丑的。
　　果然小鱼是最好看的！
　　大蛇抬起一点脖子，又微微低下头，灵活的尾巴尖从脑袋上移动到脖子上。
　　自从和小鱼开始正经治疗之后，他的脖子也开始感觉有点痒。
　　挠了半天，大蛇重新沉入海沟。
　　难不成他真的是小鱼的儿子？
　　他们的灵力明显一样，不是父子很难说得过去。
　　黑锦曾经是那样厉害的大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肯定是遭受过重创。很有可能就是黑锦为了保护当时还是一个蛋的他，最后散尽修为。
　　“嘶——”怎么越来越合理了呢？
　　他用神识360度无死角观察了一下自己，对比大妖时期的黑锦，越看越觉得像。
　　银白大蛇“嘶”地一声哭了出来。
　　银鳞深渊的上空变得阴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浮岛像是一片净土，铃铛花亮起柔和的光。除了受到干扰后，连开机都没法开启的光脑之外，对岛上其他人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影响。
　　海龟球球最近找到了新乐趣——嗑瓜子。
　　它丝毫不顾小主人想着赚大钱的心，每天就趴在礁石边上开始一个个磕上面的贝类，还会吐壳。
　　银珠看得目瞪口呆：“我半天扒不下一个，球球怎么这么厉害！”
　　黑锦本来就不想学习，现在更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情愿多刷一片鳞片，也不想对着光脑：“球球当然比你厉害多了。你才几岁，球球几岁了？”
　　银珠一想也是。他才十二岁，球球已经有三十岁了。
　　两名护卫这一次没再出去赶海。在大量灵食的滋养下，他们摸到了一点修炼的门路。
　　人鱼在黑锦的眼中，本来就是一种更接近于妖兽的生物，更难得的是他们天生就开启了灵智，其实在修炼上想要入门比起别的生物有很大优势。
　　像返祖到银珠这种程度的鲛人，关于怎么修炼，哪怕没有传承记忆，也是本能。
　　有哪条鱼会去考究为什么鱼能在水里游，怎么在水里面睡觉呢？这都是本能。
　　护卫们正在尝试唤醒自己的修炼本能，只是他们自己没有清晰的意识而已。
　　黑锦他们尽量不去打扰他们，在岛的另外一边忙活。
　　他打算今天圈一个鸡圈出来。这群鸡崽子灵气没多少，搞破坏的本事一点不小。阵法弱一点，说不定还要被凿穿。
　　球球吃不了太多贝类，但吃饱了也可以帮忙清理，速度比不上黑锦，比银珠要快得多。
　　有了球球的帮忙，黑锦干活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一下刷了五块鳞片。
　　鳞片刷久了，银珠也看出来了一点：“我怎么觉得这个石板，有点像鱼鳞呢？”想想又自己摇了摇头，“这要是鱼鳞，得是多大的鱼啊？”
　　银鳞深渊的主人才只是比小医生更大一丢丢的小鱼呢。
　　真要有鱼长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死呢？
　　要是真这么大的鱼死了，那得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啊？
　　黑锦想着自己以前大妖时候的体型，下巴微微上扬。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他现在才这么大一点，果然得多吃才能多长。
　　这次要再长怎么大，一定不用再一个一千年。
　　没有灵气滋润的鳞片，在长年累月之下，已经磨损了很多，失去了鱼鳞的一些特征，顶多像是质感比较好的玉石。
　　岛上只有厨房摆放鼎炉底下的鳞片，能够看出一点端倪。
　　前提是能看得到。
　　以前底火简陋，上头的锅子普通，还能看得到一点。
　　现在底下是完整的底火的阵法，上面是一个巨大的三足圆鼎。
　　哪怕底火没有燃起的时候，两名蛟族护卫都不敢靠太近——周围的灵气太纯粹，对他们会产生一定的伤害。
　　炼制灵食会产生的灵气，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灵气了，但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有点虚不受补的意思。修为不够，吃多了灵食，就和吃毒药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两位蛟族护卫，只是堪堪摸到修炼的门槛。
　　就连银珠，都是黑锦悄悄帮一把，才能待在边上当烧火丫头……烧火小子。
　　就这，他还经常被灵气撑到睡着。
　　黑锦不去理小鲛人的奇思妙想，清理完地面后，就开始种植灵植。
　　五片鱼鳞的大小，绝对不够灵鸡折腾。他打算把周围一些比较原生态的地方一起圈起来，包含一个淡水池子，再圈外面的一部分海水进来。
　　为了抵抗灵鸡的破坏力，他特意选了比较坚韧牢固的灵植作为绿篱。
　　这也就代表着，这种灵植的生长速度会比较慢，最好还是直接挖现成的。
　　花了足足三天时间，黑锦铺设好各种阵法，就差灵植和鸡崽。他微微歪了一下头，往海里一跳。
　　银珠坐在礁石上磨洋工：“医生就这么走了？我都三天没吃饭了！”起码给他留个盒饭再走啊，他自己热一热的本事还是有的。
　　海龟球球咬了一个藤壶丢到他面前，示意他饿了可以吃这个，见他不吃，又咬了一个水母过来。
　　银珠下意识说道：“球球，我不吃水母。你也别把池子里的水母吃完了，那些医生还有用的。”
　　球球看了一眼大海，意思是这个水母是它从海里抓的，不是池塘里的。
　　“咦？又有水母了？”他跟着球球下海探查，下潜不到几米就一片漆黑。
　　之前相九的心情不是很好嘛，天天风和日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起来了？已经凄风苦雨好几天了。
　　煲仔饭不好吃吗？
　　难道是因为买错了信号塔？应该不至于啊。
　　就算生气，也不至于气了这么久，连饭都不吃了！
　　两名护卫还在岛上修炼？发呆？
　　银珠没去打扰，本来就在海边上，往下面一溜，就到海里了。
　　不带护卫，变成鲛人的银珠反倒更灵活一些。
　　他自觉现在修炼起来还磕磕绊绊，想要运用灵力更是完全不利落，但下到海里，每一片鳞片都舒坦起来，连游泳的姿势都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他以前面对这种海底的急流乱流，都是用蛮力，直接冲过去就完了，反正他很强，银鳞深渊之外，几乎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现在他倒也不是冲不破眼前的乱流，但他选择了更加省力的方式，贴着乱流的纹路“切”出去。
　　他能够感觉到海底杂乱的洋流之间的脉络，穿梭其中就像是在空气中游动一样轻快。
　　球球跟在他后面，偶尔给他指方向，很快就到了它刚才捕捉到水母的地方。
　　大海龟充满期盼地看着小主人，希望他能够帮自己抓住那个巨大的水母。
　　银珠呲了呲牙，试图跟球球解释：“这是水母浮船，不是水母，不能吃。”
　　银鳞深渊里不适合航行普通的船只。
　　偶尔有一些水母浮船，要不就是尽可能快进快出，要不就是类似救援队的船。
　　现在这艘水母浮船已经磨损非常严重，看上去不太像是探险专用的，上面看不出任何特殊标志。
　　“相逢即是有缘。”银珠嘀咕了一句黑锦的口头禅，“希望还能救回来。”
　　这艘水母浮船显然运气非常不错，遇到了银珠。
　　换了别的人鱼，哪怕看到了，也没办法对这么大一条船怎么样。
　　银珠自己拽了一条水母浮船的触须，又把另外一条触须整理出来交给球球：“球球别咬，这个不好吃的！”
　　球球还是不死心地咬了一口。强力的机械臂瞬间断掉一截。
　　大海龟绕着游了一圈，才确认这么大的水母真的不能吃，心不甘情不愿地拽住了触须往岛上拖。
　　带着这么一个大东西，显然不像是自己一个人游的时候那么轻松。
　　好在明珠少主是可靠的，多花了一点时间和许多力气，总算是把水母浮船给拖进了浮岛被阵法笼罩的安全范围。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两名护卫。
　　他们从浮岛的另外一端快速地跑……人鱼的双脚不适应跑，为了加快速度，他们干脆跳到海里，绕着浮岛游过来。
　　在看清水母浮船的时候，他们惊呆了：“少主，您都这么强了吗？”
　　球球还是不死心：这么大的水母，怎么不能吃？
　　它张嘴就对着水母的脑袋咬了下去，一口就咬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里头传来微弱的求救声：“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ノへ￣、)：万万没想到的失恋方式。
　　海妖o(TヘTo)：嘶——
　　黑鱼(。?_?)/：嘶啥？
　　黑鱼(lll￢ω￢)：起来给老子抓鸡！
　　海妖(;???Д??`)：嘶——小鱼都自称是我老子了！


第23章 肠粉
　　“还真有人！”
　　蛟族三人惊讶了一下，银珠看着已经完全变形的水母浮船：“球球，把洞口咬大一点。”
　　但是球球发现这水母白长那么大个子，一点儿都不好吃，已经扭头上了岸。动作还挺快，往铃铛花下面一趴，晒背。
　　银珠：“……”
　　行叭，他自己来。
　　水母浮船的形状像一条被拧干的毛巾或者是揉成一团的纸。
　　毕竟是要承受海水巨大压力的船只，表面看着柔弱实际非常坚硬。
　　岛上又没有什么工具，蛟族三人只能听到微弱的求救声，根本不能判断被困的人鱼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名护卫去拿了几片贻贝的壳。
　　薄薄的贝壳瞧着单薄，实际用下来倒是很不错，让他们不至于拿自己的手去直接接触一些尖锐的金属碎片。
　　这方面银珠就没什么顾虑，毕竟是能够徒手抠生蚝的人，他的爪子比贝壳坚硬好使。
　　球球咬开的洞口，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伸手用力掰，虽然没那么容易，至少可以看出洞口在逐渐扩大。
　　本来银珠的进度能够更快一点，但谁让他拖着水母浮船一路回来，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三个人废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拆开一个可供人进入的口子。
　　护卫进去先看了一下情况，发现内部结构倒是还好，几条人鱼蜷缩在狭小的安全舱内。让他们如此虚弱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水母浮船内的氧气过滤系统出了问题。
　　人鱼拥有陆地水下两套呼吸系统，一般情况都不会出现缺氧窒息。不过一旦缺氧，那也一样虚弱无力。
　　三个人接力把受困的人鱼一个个小心带出来，安置进池塘里的治疗仓内。
　　忙活完，三个人，尤其是银珠饿得够呛，先去球球那儿抢了一只刚抠下来的鲍鱼吃。
　　护卫不敢抢球球的，只能吃方便食品。
　　这几天医生不做饭，他们需要自己准备食物，就重新回归了探险专用食品。
　　以前吃这些东西，感觉还好，虽然不好吃，但是方便快捷。
　　现在刚开始吃头一顿也还好，毕竟隔了蛮长时间没吃了，再吃的时候就还觉得味道不错。
　　第二顿……第一顿吃完就不行了。
　　普通食物味道和灵食完全不能比，提供的能量更是天差地别，吃完后只有空虚，没有那种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现在他们都吃了三天的普通食物了，医生还走了。
　　三个人勉强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才把注意力回到救起来的人鱼身上。
　　“没看错的话，几个家族的都来了？”
　　“大概是想见见相先生。”
　　“少主，你打算怎么办？”
　　鲍鱼的肉比较韧，银珠吃得急，都没切就整个肉抠下来咬，还在和鲍鱼肉斗争：“嗯？”
　　护卫又问了一遍。
　　银珠吃急眼了，直接一口吞了下去，噎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很无所谓地说道：“我才十二岁，关我什么事？”他难道还能给相九做主？
　　“也是。”
　　“反正人我们都救起来了。”
　　护卫说完，其中一个就跳下去池塘：“我去守着。”
　　治疗仓有监控系统，病人的状态发生改变之后，会发出警报，当然也会提醒病人是否苏醒。但是醒过来有人还是没人，给人的心理落差还是有的。
　　他们救人都救一半了，没道理剩下轻松的一半不去做。
　　这些平时可都是大人物，能够卖人情的机会可不多。
　　银珠肯定不用亲自去守着，和护卫一起研究破破烂烂的水母浮船。
　　“看看里头还有没有能用的，都拆下来。”反正这艘船肯定报废了，平时想在银鳞深渊装点东西进来可不容易。
　　来都来了，是叭。
　　两人吃饱了，拆船的速度快了很多。
　　这是一艘中型快船，空间比救援船更大，速度和救援船差不多。而且由于搭乘的都是地位尊贵的大人物，内部显然进行过豪华改装。
　　可惜整艘船被从中型挤压成了小型，里面能用的设备非常有限，倒是一些个人生活物品保存得还好。
　　银珠觉得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心情低落，重新坐回到海边，开始掰生蚝，看着茫茫大海，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家长遗弃的小人鱼，特别可怜。
　　黑锦刚浮上岸，就被小鲛人的尾巴甩了一脸水：“……”
　　银珠：“……我错了，对不起！”要勇于承认错误，大声道歉。
　　堂堂千年大妖（二转新手村）不至于和十二岁的小孩儿计较。他沉入海底重新泡了泡，再上岸往淡水池子里洗去盐分，才问道：“那艘船是怎么回事？外面来人了？”
　　银珠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还附上了自己的推测：“应该是想来见见相先生的。上次相先生生气，很多地方都遭了灾。”
　　他人在银鳞深渊，但自从上次他出事之后，蛟族一直有一支队伍守在深渊之外，就在救援队的一个驻地。
　　他的信息只是略有迟滞，不至于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
　　前几天各地遭受重大“天灾”那么大的事情，他当然知道。
　　虽然时间只有半天，但摧毁掉的一切，想要重建完估计得好几年。
　　最糟糕的是，绝大部分大城市建造的位置都是无灾无害的风水宝地，突然来了这么可怕的一场灾难，无论专家学者怎么解释，在他们不能把灾难的真相公之于众的前提下，都无法说服百姓不举家搬离。
　　其实就算公之于众，人们也会感到害怕。
　　深渊主人要是心情不好，随时都可能给当地再来上这么一场，想想都得连夜打包走人。
　　可以想见，这些曾经繁华的地方，将会进入一段相当长的沉寂期，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毕竟一次摧毁大半个城市的灾难太可怕了。
　　这也是大人物们在善后还没结束，就急匆匆赶来的原因。
　　可惜不巧，正好赶上相九失恋（？），被海底乱流搅合得差点死了。
　　黑锦听到相九的名字就皱眉头。
　　他刚才是想去找相九的，可惜他忘记了自己的修为太低了，靠自己的能力，根本到不了大荒秘境。
　　深海还有一些妖兽灵物，他一条小鱼去，差点给人塞牙缝。
　　就很生气。
　　黑锦对这些世俗的斗争不感兴趣，倒是对于他们都很有权，能够动用很多资源比较感兴趣。
　　都来到他的地盘了，怎么也该留下点东西是叭。
　　他到医院去看了看，发现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鱼受伤都不严重，只是平时显然缺乏锻炼，身体素质一般。要是换做经常探险的人鱼，这样的程度估计早就已经恢复意识了。
　　他没浪费自己的灵力，上岸去厨房给自己做饭吃。
　　银珠立刻就蹭了过来。小鲛人可喜欢烤火啦~
　　厨房里除了铃铛花里存放的调料之外，还有一间不算大的食品储藏室，一半地上一半水下，布置了适合存储的阵法，架子上还放着几个酒坛子。现在是空的，将来黑锦准备用来酿酒。
　　上次做煲仔饭，把剩下的肉差不多都做完了，现在只有鸡蛋和鱼虾。
　　药园里倒是有一些刚冒芽的灵植。
　　黑锦就去掐嫩尖：“我们吃肠粉？”
　　银珠猛点头，像个小尾巴跟在黑锦身后：“您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也来帮忙！”
　　黑锦不置可否，然后看漂亮小孩儿用力到满脸鳞片，都没能搞定一根嫩尖，还惹恼了一根爬藤的灵植，被细弱的须须吊起来抽得啪啪响。
　　小孩儿嗷嗷地哭。
　　啊，果然有小孩儿就是热闹。
　　大人物们苏醒的时候，正是银珠哭得最大声的时候，说不好是好了才醒的，还是被吵醒的。
　　他们跟着蛟族护卫游上岸，看着被抽得闪闪发光的小鲛人，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位明珠少主。
　　银珠没被打几下，就被黑锦救了下来，脸上挂着眼泪，语气很是凶恶：“医生，把这个尖尖掐了！我要吃了它！”
　　黑锦一边掐，一边劝他：“修炼要修心，气性太大不好。”
　　“我不，我要吃！”
　　黑锦又劝：“修炼之人，不能太重口腹之欲。”
　　药园/菜园的位置距离池塘有点远，银珠被放下来之后，别人就看不到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对话。
　　等他们绕了一圈到厨房，几个大人物才在护卫的带领下过来表达感谢。
　　黑锦心情不好，懒得搭理：“跟我没关系，是银珠救的你们。”
　　银珠最近被养得实在太好了，人形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自带珠光，瞧着就无比高贵。
　　对比之下，他身边的黑色人鱼虽然有一张很不错的脸，但黑色就没有银色显眼。
　　人鱼世界的隐形鄙视链处处存在。海洋人鱼看不起淡水人鱼。颜色艳丽的人鱼看不上颜色黯淡的人鱼。
　　其中银色人鱼最为尊贵。
　　人鱼认为他们发源于银鳞深渊。银色是皇族的颜色。
　　银珠无疑是近些年来，最接近人们想象的皇族。
　　大人物们纷纷向银珠行礼道谢，动作中充满了谦卑，甚至带着一点虔诚。有几位还使用了古代的敬语。
　　这都不关黑锦的事。他径自去厨房，忙活起餐食。
　　刚才看银珠有点虚，应该可以吃两根肠粉。
　　两个护卫身体素质很强，灵脉还是弱了点，掺一点普通材料，应该能两人吃一根。
　　他的话可以一个人来上五根！
　　“我要吃虾仁鸡蛋的。”突然冒出来点餐的相九，看黑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委屈坏了，想想自己一躲就是三天确实不应该，就补了一句，“爸爸。”


第24章 和蛋有缘
　　“啊？”黑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叫我神马？”
　　他天生天养的一条黑鱼，以前只把人打得跪下叫爷爷，怎么还会有人叫他爸爸？
　　这个人还是他事实上半个道侣……呸, 正经病患的相九？
　　“你等等。”黑锦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先快手快脚把蛟族三个人的伙食准备好，把人给打发了, 才盘腿坐下来和相九对面坐着。
　　坐着的蒲团很柔软, 是用灵草编织的, 不是什么法器法宝，单纯坐着比较舒服。
　　相九小心翼翼地坐下，想着自己爸爸竟然饭都不给自己做了，委屈得眼梢都红了, 还抽了抽鼻子。
　　啊, 不是，这是怎么了？
　　黑锦完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好好的莫名消失了三天的人是相九, 怎么搞得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似的。
　　几个大人物被晾在一边, 看蛟族的三个人都有东西吃, 偏他们没有。他们这种地位，当然不会直接拉下脸来找别人要吃的。
　　他们带的护卫这时候就发挥了作用, 上前客客气气地询问，是不是能给他们也提供一份食物，一边奇怪怎么多了个人, 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呢？
　　黑锦没空理会他们，一点都不婉转地说道：“你们不能吃这个, 吃了会死的。”
　　饿了三天, 光顾着享受美味灵食的蛟族, 这时候反应过来, 把大人物们一切带到荷花池餐厅坐下。
　　银珠更是为了避免他们误会医生，努力解释：“医生做的食物比较特殊，身体不够好的吃着容易出问题。我们这里还有一些正常的食物，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将就一下。”
　　银珠的身份特殊。他虽然出身深蓝蛟族，但因为一身银鳞，有不少人暗中认为，这位成长起来之后，可能会统一星球，成为真正的王。
　　大人物们多少也有点见识，并没有什么不甘愿的表现，反而还郑重谢过银珠，又亲自再去感谢了一遍黑锦。
　　黑锦不觉得他们真诚，只觉得再次被打断谈话，更加不耐烦，勉强说了两句打发走人，抬手设了个隔音阵法：“好了，咱们来聊聊爸爸是怎么回事？”
　　他一条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黑鱼，怎么突然就喜当爹了呢？
　　相九的情绪还是很低落，见黑锦没再开炉做肠粉，就垂着脑袋剥莲子，一边剥一边抑郁：“我都知道了，你别瞒着我了。”
　　开了个头之后，再说话就简单了很多。他把自己发现的证据，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一遍。
　　黑锦被说得也有点不确定起来。本来他的记忆就没完全恢复，尤其是后期大妖的部分，涉及到的记忆太多太庞杂，并不是那么清晰，但他能肯定：“我肯定不是你爸爸。”
　　相九就扁了扁嘴：“难道你是我妈妈？”鱼也不是只有妈妈能生，也有那种妈妈生完变成爸爸的，还有既是爸爸也是妈妈的。
　　黑锦抬手就掐住相九的脸：“你想什么呢！”这家伙也不知道原形是什么，脸皮忒厚，压根掐不动，“我是鱼，你难道也是鱼吗？”
　　“虽然我不是，但是你以前也不像鱼。”
　　“少跟我‘虽然但是’的。父母整个容，难道还能遗传下去？”他先天是黑鱼，哪怕化龙，本质上依旧是黑鱼。他要是有子嗣，不说生下来一定是黑鱼，但身上肯定有许多黑鱼的特征，“你身上哪点像我了？”
　　相九还是觉得自己挺像的，嘀嘀咕咕：“你也没见过我真身。”
　　没想到他都已经接受小鱼是爸爸了，爸爸还能不认他！
　　相九觉得更委屈了，人鱼的尾巴悄咪咪长了一截，像原形时候一样卷起来盘住，脑袋都想缩进去。
　　黑锦心里面一万条食人鱼游过，努力平心静气。不行，他们黑鱼天性凶猛，完全平静不下来！
　　他站起来就把底下的蒲团往相九身上一砸：“你一个远古时代落下来的蛋，都赶上我几百辈祖宗了，来碰瓷我当儿子？！要点脸行吗？”
　　“咦？”
　　“咦什么咦？你那身灵力怎么回事，自己不知道吗？你以为你那种□□的强横程度，是普通修炼能够炼出来的吗？你的传承记忆里，没有告诉你，你究竟是个什么吗？”
　　修炼，都是内外兼修的。
　　灵力会反复锤炼身体，让身体的强度更高，灵脉更加坚实宽广，这样就能容纳强度更高数量更多的灵力。
　　修士通过这样循环往复的过程，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
　　一般来说，兽类出身的修士，身体强度会强于一些天生开启灵智的种族。但是不管什么出身，大家都是殊途同归。
　　他开启灵智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人能够操控这么狂暴的灵力。要不是遇到相九，他也只会觉得听说过的事情不过是传说故事。
　　天地灵气有周期。
　　相九所在的时代，应该是天地灵气极盛的时候。在这种环境下出生的生灵，天生就具有无比的威能。他们操控灵力，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轻易。
　　就像锻铁，相九那时候拿到的就是纯度极高的陨铁。
　　而到了他那会儿，天地灵气已经变得稀薄。
　　一块铁矿石到手，得反复提炼，才能得到一点点铁。
　　因为难得，所以他们反复反复锤炼，恨不得把这“一点点铁”玩出花来。这种精雕细琢的方式，和相九直接拿着陨铁使有明显的差别。
　　吐槽完，黑锦也算冷静了一点：“你就不该是这一界的，哪怕你是个蛋……”
　　有什么信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只觉得针扎一般的疼。
　　表面上，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已经是一身冷汗。
　　这是他的身体在警告，涉及的内容牵涉太多，不是他现在的修为能够接收的。
　　相九这几天感觉自己的脑子严重不够用，但这会儿却转得很快：“所以我肯定不是你儿子！”
　　他心情好的直观表现就是，银鳞深渊出太阳了，风平浪静了。
　　他很快感受到黑锦承受的痛苦，想伸手抱抱又不敢：“小鱼我错了，你别气。”
　　黑锦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缓缓就好。
　　他没有关于自己顶着还是个蛋的相九的记忆，但是他知道自己……和蛋有缘。
　　从修炼入门开始，他就喜欢到处去搜罗一些蛋。
　　有灵鸡蛋那样被忽悠的，有自己吃了好吃买了养的，有历练得到的。各式各样的，他都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了。
　　顶着蛋到处飞，可能有吧？
　　不过那个蛋得多稀罕，他才会顶着啊？
　　他下意识看看相九，凑很近的海妖悄咪咪露出一小截银色的尾巴尖。
　　咦？这是什么？
　　思想被身体年龄控制的大妖，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扑了过去。
　　来回扑了好几次，终于抓在了手里，立刻往嘴巴里放，一咬！
　　“嘶——~~”相九声音都抖了。
　　黑锦一愣，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立刻像抓了烫手山芋一样丢开，恼羞成怒往自己的池塘里一跳，睡在崭新的贝壳床里，还把贝壳给关上了。
　　相九跟了过去，不敢打扰，悄悄睡在贝壳边上，想想不放心，又用尾巴缠了好几圈。
　　一直注意着厨房那边的银珠歪了歪头，看护卫：医生和相先生算是和好了吧？
　　护卫轻轻点了个头：肯定和好了，都打情骂俏了。
　　大人物们对银珠投以疑惑的眼神。
　　银珠感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主要是也瞒不住：“那位就是深渊主人。这座浮岛是医生的，经过认可的。”
　　深渊主人的认可，显然比联合海洋法庭的认可更加有效。
　　大人物们虽然觉得相九不简单，但不知道为什么总会下意识忽略，很难把人在脑海中留下印象。就像现在，他们明明知道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很可怕，却有一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刚说准备怎么样赔礼道歉，说完就忘记了相九，只记得黑锦。
　　银珠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不理解，但全星球的人鱼都对深渊主人有着“所有不合理都是合理”的印象，就顺着把赔偿引到黑锦身上。
　　率先表态的是海曼家族的一位长老：“没想到会是熟识。”他知道现在人家连名字都改了，连红锦的身份都不要了，肯定是不要自己的婚约了。
　　他本就不怎么看好一条虚有其表的淡水人鱼嫁到他们家来，现在淡水人鱼展露出来的能力，反倒是他们的那位少族长配不上人家。
　　再说人家现在和深渊主人都扯上了关系，他们海曼家族还是不要贴上去讨人嫌的好。
　　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非常轻易地说道：“既然小先生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们也不便打扰，过往的一切都过去了。小先生在医学方面天赋惊人，希望海曼家族能够有幸见证小先生在医学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他说得比较委婉，但意思是很明确的。
　　不管黑锦以前叫什么，反正现在、以后都是黑锦。红锦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其中自然包括婚约。
　　另外赔偿的部分，比较含糊，但他立刻通过光脑传递过来的信息一点都不含糊。
　　任何一所高等院校的医学院的学费都非常高昂。
　　当然学费只是其次，尤其是对这些权贵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学费只是其中最小的一部分，比较有价值的是银城学院内诸多名师的指导，实验室的无条件开放等等便利条件。
　　对比这些，学院城的房产和巨额的赔偿金反倒不值一提。
　　他们来的时候，其实是准备了很多东西的。当时他们的赔偿对象是深渊主人，自然不会是金钱这样的身外之物，必须拿出最高的诚意。
　　现在的转变，不是因为赔偿对象发生了改变，而是发现他们准备的各种宝物，加起来都没有人家的一个厨房厉害，也没有他们现在坐着的餐厅厉害。
　　人家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他们拿着一截椅子腿去赔偿，寒碜谁呢？
　　一直以来，人鱼们在银鳞深渊探险，所求的绝大部分都是富含灵气的东西。
　　他们不太明白灵气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这是好东西，对实力的提升很有帮助。
　　祖先的记载中，有一些关于这些物品的使用方法，但是太古老了，又特别庞杂，文字都认不全，更别说其它的。
　　经过长期摸索实践，他们现在有专门的鉴定灵气高低和属性的仪器，已经能够做到比较精准。
　　学院城和一些禁地内，有几株灵植。
　　那都是稀罕的不得了的东西。
　　能够在灵植附近修炼，是家族真正的中坚力量才有的资格。他们这些所谓的长老，只是负责一些人家不愿意管的闲杂事务，地位其实和管家差不多。
　　说句实话，也就是他们一个个养气功夫都了得，这才在见到岛上这些灵植的时候没有失态。
　　现在坐在荷叶上，感觉屁股都是湿的。
　　嗯，汗湿的。
　　钱，只是他们目前能够拿得出来的赔偿。
　　资源？还得看人家医生要什么。
　　他们得庆幸的是，医生虽然不愿意见他们，但是岛上至少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还跟他们算是熟悉。
　　当别的家族犹豫的时候，蛟族的代表就很光棍，直接问银珠：“少主觉得医生会比较喜欢什么？”
　　蛟族这一次几乎没有受灾，显然也是因为明珠少主在。当然集体行动嘛，他们必须也一同参与。
　　银珠想也不想：“把信号塔架起来。尽快准备人员和设备，必要的资料也准备好一起送过来。放心，到时候肯定能架起来的。”
　　银鳞深渊位于深蓝和绯红两大国的中间，面积相当于两国相加。
　　1号浮岛的位置距离深蓝帝国更近一点，也只是相对。
　　众所周知，银鳞深渊是不通信号的。
　　这个要求不是单独拉一条线，而是重新架设一个网，无论从那边连接过来都所费不菲，说不定还得打几颗卫星上去。
　　不过这样的花费，就比较符合赔偿的预期。
　　一众大人物还想再见见黑锦，无奈人家压根不出来，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会儿天气倒是放晴了，但他们失去了交通工具。
　　这些行政口的大人物们，显然也不能像强大健壮的探险人鱼一样自己游出深渊，有人带队也不行。
　　银珠的一名护卫就主动请示：“我去外面叫船进来？”
　　银珠觉得其实自己可以把人一起带出去，不用那么麻烦，海带捆一捆就行。几条人鱼肯定比一艘水母浮船好带。不过这些起码都有五十岁的老人家，应该不好这么做。
　　银珠刚想同意，就看海面上传来下饺子一样的声音——一群海豚在海面上追逐嬉戏着快速接近。
　　等人上了岛，他们很容易就发现带头的是之前被黑锦救助的迷路人鱼。
　　海豚很喜欢集体行动，当时也不知道怎么落单的。
　　他们这次来，一是为了表达谢意，二是想要结交一下黑锦，顺便搞个体检，再顺便拔个火罐什么的，要是能办卡充个VIP，那是最好不过。
　　蛟族护卫看到带头的海豚很高兴：“不错啊，看来完全好了。”
　　完全康复的海豚很活泼：“那是医生的医术好，早就已经没问题了。”他感觉自己还强了一丢丢。
　　银鳞深渊人鱼非常少，能够遇见熟人，在不牵扯到宝物的抢夺之类的事情的时候，大家都比较热情客气。
　　了解到现在的状况，大人物们中间也有一个海豚家族的成员，这群海豚就表示：“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带人出去吧。”反正现在医生不方便见人。
　　海豚这个种族天生比较热心肠。在救护队出现在银鳞深渊之前，海豚家族就是最早的救护队。现在救护队里的很多成员也都是海豚。
　　跟着他们出去，肯定没有水母浮船那么舒适，而且海豚游着游着就喜欢蹦跶两下，除此以外就没有缺点了。
　　海豚能保证把人鱼快速又鲜活的送出银鳞深渊。
　　“鲜活？”银珠听着海豚的保证，觉得不太放心。
　　海豚一个个跃回大海：“活蹦乱跳！”
　　大人物们倒是想在岛上多停留一段时间，毕竟以他们的身份，能够和状态这么好的灵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是家族的面子，类似银珠这样的人鱼，才是家族的里子。
　　倒不是银珠不同意他们留在岛上，而是目前的情况，家族等着他们回去汇报和深渊……和黑锦的协商情况，才能判定下一步怎么走。如果不能平息深渊……黑锦的怒火，他们有可能不得不放弃家族经营了数百上千年的城市。
　　这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
　　银珠想着自己吃得太饱，可以适当活动一下，就说道：“我也一起。”
　　有了银珠的护航，其他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反倒是两名蛟族的护卫被留在岛上，继续揣摩怎么修炼。
　　海龟球球也跟着一起。本来它是可以载一两个人的，但它拒绝银珠以外的人鱼上自己的背。
　　倒是有些人看到球球这么新的样子，纷纷动了心思：“医生也给海龟看病吗？”
　　“看的。看得可好了！”银珠为了照顾其他人鱼的速度，并没有变成鲛人的样子，轻轻松松就能保持住和队伍相同的速度，还能照顾几条体弱的人鱼。
　　“那海龟的收费怎么算？”
　　能够跟着一起在银鳞深渊探险的海龟，数量非常稀少。海龟比人鱼更加受到魔鬼藤壶这一类寄生生物的“青睐”。
　　人鱼想要处理这些东西都不容易，海龟更难。甚至整个星球只有银城学院有一个研究所，能够比较妥善处理。不用问，排号比人鱼医院更漫长，收费更是高昂。
　　这一句把银珠问懵了：“啊？回头我问问医生。”仔细一想，他都没怎么给医生钱。
　　倒也没有真的一点儿没给。但是付的钱，还不够他今天刚吃的肠粉。
　　医生又不是他爸爸，竟然就这么白养着他和球球，还有护卫。
　　果然还是得尽快把网络架好。有了信号之后，他可以给医生请专业的老师，指导他功课。现在每天看医生自己学习的样子，他真的不放心医生能够靠自己的本事考上银城医学院。
　　医生毕竟以前是学艺术的，对文化课程方面的要求和医学生差得太远。
　　相九先生对医生更是毫无原则，整座岛没人能管住医生学习。
　　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要给医生请辅导老师，请一船那么多！
　　水母浮船需要一天多的路，一群身体素质不咋滴的人鱼，在一群海豚的围剿……护送下，堪堪一天时间就游到了救护队的一个基地。
　　这里虽然设备设施简陋，但是该有的都有。
　　一众大人物还没喘匀气，就在不怎么稳定的信号下，纷纷把巨额的金钱，直接转入到黑锦的账户中去，表达自己赔偿的诚意。
　　救援队驻地有专业的医生，给大佬们检查过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银珠就从蛟族的属下那里取得了最近几天外界的信息，和海豚形成一个围剿的阵型，迅速圈住了一群鱼，驱赶着往浮岛去。
　　大佬们看着苦笑：“老了，还是年轻人有劲儿。”
　　“瞧他们赶鱼的样子，跟赶我们一个样。”
　　“这群小子！”
　　他们都是说笑的，并不会真的去计较。
　　距离救援基地不远，就有一个深蓝帝国的大型军事基地。在得到信号之后，立刻有专机直接把他们接走。
　　作为水陆两栖的人鱼，大部分人鱼对在天上飞这件事情是比较抵触的。
　　沉在池底的银蛇抬头看了看，用尾巴尖挠了挠脖子：“小鱼想要个能飞的玩具吗？”
　　小黑鱼缩在柔软的水母被子里，一个泡泡都不想吐。
　　银蛇只能低下头，又用脖子在贝壳上蹭了蹭，越蹭越痒。
　　现在的贝壳床是黑锦的床二代，但也只是一只比较大的砗磲，又不是什么灵物。就算是灵物，也经不起他这么蹭的。
　　很快，床二代就蹭出了一个天窗。
　　小黑鱼缩在被子下面瑟瑟发抖……呸，是整个床都地动山摇。
　　两个还在试图打坐的蛟族护卫也被摇醒。
　　换做以前，只要是在银鳞深渊，别说浮岛摇来摇去了，就是正经陆地摇一摇也是很正常的。但是现在的1号浮岛，就是一片平静祥和的桃花源。前几次外面风浪那么大，浮岛只是周围的海水略微浑浊，赶海的收获比较多罢了，岛是基本不会动的。
　　正当他们惊疑不定，往中间的水池赶去的时候，突然水池里蹿出一道银色的东西。
　　那个东西太过巨大，像是顶天立地的一根棍子，偏偏棍子上长着鳞片。
　　护卫们脸色齐变，顾不上别的，赶紧往池塘里跳：“医生！”
　　他们为什么不叫相九？
　　深渊主人还用得着他们担心？
　　再说那个巨大的东西，应该就是相九吧？
　　这时候就体现出体型小的好处了。
　　小黑鱼捂着被子，缩在角落的缝隙里，没被突然变大的相九挤到。
　　说实话，他也有些震惊。
　　他知道相九的原形会很大，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瞧着还不是完全正常的体型，应该是缩小了一点。不然别说是一个小水池子，就是他这个破烂的洞府都得给碎成渣渣。
　　反正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窝被拆了，他看到两名护卫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人带出去。
　　他刚一有动作，立刻眼前一黑。
　　不到巴掌大的小鱼在水母被子里转了个圈，神识也放不出去，身边只有水母被子发出微弱的光。
　　黑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名护卫清楚地看到一个巨大的蛇头把医生直接给吸到嘴里去了。
　　他们张着嘴仰头看着天上云层上的窟窿，感觉旁边的云层也动了动，从中又有一个巨大的蛇头垂下来看了他们一眼。
　　深渊主人把医生吃了？！
　　深渊主人有两个？！
　　当然不是有两个深渊主人，而是相九又长了个脑袋出来。
　　两个巨大的脑袋在云层之上对视了一眼，互相露出嫌弃的表情，扭头往两个方向就要离开。但是他们（？）身体只有一个，就僵持住了。
　　僵持的时间有点长，黑锦感觉到外界稳定了一点，试着摸索出来，所在的位置让他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怎么说呢？
　　就很像他以前大妖时候的嘴巴。
　　看吧，这一排细密的牙齿！
　　柔软的舌头上不太好走路，好在黑锦多少有点修为在身上，连跑带跳走到牙龈上，在牙缝里来回穿梭，小心绕开毒牙……咦？这毒牙好长。
　　原来毒牙怼下去的地方还有个专门的坑。
　　这是黑锦以前没有的东西，趴在边上多看了一会儿，还伸手摸了摸，确定：这是一口好牙，还有健康的牙龈！
　　相九被他摸得有点痒，略微张开了嘴：【别闹。】
　　另外一个脑袋也凑过来看。
　　黑锦觉得眼前一亮，就对上了两条红红的蛇信子，被柔软的蛇信架起来放到脑袋上：“哎？”
　　他倒是没害怕，在平坦的脑袋上走了几步，推推凑过来的另外一个脑袋：“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阴晴不定的，原来是长脑袋了。”
　　修士即将突破修为的时期，通常是自身灵力最为活跃的时间段。
　　灵力是修炼的根本，修士的情绪、思维等等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比较通常的做法，就是闭关。
　　等到修为突破，灵力稳定之后，才会出关。
　　这样会比较安全稳妥。
　　修士之中，多头多肢体的不算罕见，甚至有专门的修炼流派，战斗力非常强。只是对天赋要求异常之高，走这个路数的人有限。
　　黑锦没想到相九也是其中之一。
　　他对现在的环境没有太多的了解，但如果只是这个星球的话，相九这么能打，似乎发挥的空间也不多？
　　【小鱼果然知道得多。】相九传递到黑锦脑袋里的神念充满了骄傲，有一种“我家猫猫会爬树”的兴奋。
　　黑锦不想跟他挨挨蹭蹭，黑着脸把他又凑过来的脑袋推开，看着自己的手还没他小半个鳞片大，脸更黑了一点：“你小心着点，别把我家全拆了。”
　　一心要跟黑锦贴贴的脑袋停住了，心虚地缩小了一点体型，把尾巴从小池塘里抽出来。
　　想到正经治疗的时候看到的，小鱼把自己顶在头上飞，他也可以把小鱼顶在头上飞~
　　好不容易从池塘里爬出来的蛟族护卫，就看着巨大的银白色柱体变成一条细长的尾巴，迅速消失在高空的云层之上，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想到如今网络上许多小说，动不动就觉得现代科技吊打深渊主人，还什么一锅炖不下……真见了，怕不是直接吓死。
　　别的不说，就这体型，怎么打？
　　能够支撑起这么庞大的体型，深渊主人的身体强度得到什么程度？
　　这么庞大的体型，还能飞！
　　一片石片漂过他们眼前，他们下意识游过去把石片拖回来。
　　这是构成浮岛的主体，医生特别爱惜，每天都洗洗刷刷。
　　等捞回来之后，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难道是真的鳞片？”
　　原先他们觉得不可能，主要是这鳞片太大了。一片鳞片都赶上一个房间大小了。
　　这要是真的鳞片，那生物得多大？
　　“应该不比深渊主人小？”
　　“说不定是深渊主人换下来的旧鳞？”
　　蛇会蜕皮的嘛。
　　不过深渊主人和普通的蛇有点不太像。
　　他们也说不上有哪里不一样。
　　两名护卫越想脑子越乱，干脆收拾起一团乱的浮岛。
　　原先建设得已经很像那么一回事的浮岛，现在整个中央的大池子已经没有了。
　　医院没了倒是小事，关键是医生的房间也没了。
　　医生的房间里有多少宝贝，他们是不知道。单看那一颗天天被小黑鱼滚来滚去玩的水球，就收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
　　别的不管，起码先把医生心爱的小玩具给找到。
　　就是大海里面找一滴水，这难度……
　　好在黑锦回来得很快。
　　柔弱的小鱼被装在一个崭新的水球里，整条鱼看着蔫蔫儿的。
　　他只是一条只有一丢丢修为的小鱼，高空的温度差点把他冻成冰鱼，狂风更是差点把他的鱼鳞给掀了，现在头疼、冷，浑身难受。
　　过于兴奋的相九，还想着把他往外太空带。
　　冷萃之后直接火化是叭？
　　相九捧着小水球，脖子和脸上还有一点没有褪去的银白鳞片，闪着的光都带着小心翼翼：“别气，我去给你抓海参玩儿。”
　　“海参有什么好玩的。”小黑鱼短短的胸鳍抱住肚皮，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洞府，仰天一翻，吐出一串串C字形的泡泡。
　　身为大妖，他当然很有涵养，只不过吐泡泡而已，一句脏话都没骂。
　　得失心不要太重。
　　洞府坏了还能再修的嘛。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呸！”忍一时越想越气！
　　翻肚皮的小黑鱼一跃跳出水球，张嘴就在相九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相九看他气狠了，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神念往四面八方扩散，迅速笼罩以浮岛为中心的数十海里范围，瞬间就把散落的各种东西都捞了回来。
　　两名蛟族护卫跟着一堆医疗仪器丢在岛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遍“一切不合理都是合理”之后，他们才试着站起来，努力找回曾经的稳重：“多谢相先生。医生，您看现在该怎么做？”
　　相九先生虽然是深渊主人，但医生才是浮岛的所有人。
　　浮岛之上，医生才是老大，所有人都得听医生的。
　　当着外人，黑锦不好再咬相九，松开嘴，重新跳回到温暖舒适的新水球里：“把不能用的整理出来就行，别的暂时别动。”
　　主要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整，先缓缓再说。
　　相九给他塞了一条海参到水球里。
　　小黑鱼一惊，甩着尾巴翻过来，对着软乎乎的东西咬了一口：“噗！”有点麻麻的。
　　他又用胸鳍拍拍，发现海参变硬了一点：“！”
　　相九看小黑鱼很快就开始呼撸撸海参，本来他的意思是让海参给小黑鱼按摩按摩，但是既然小黑鱼愿意这么玩耍也可以。
　　嗨呀！小鱼真可爱！
　　小鱼天下第一可爱！
　　相九眯着眼睛，把护卫们整理出来的坏的物品堆一起。
　　主要是一些医疗器械。本来人鱼的医疗用品泡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这些医疗器械，譬如治疗仓之类，考虑到探险的需求，特意设计成可折叠的款式；虽然功能比不上大医院的，但是坚固耐用耐磨损，占用空间还少。
　　可惜这些东西遇上了相九。
　　什么样的医疗器械，能扛得住深渊主人的一下，哪怕不是故意的，只是变大的时候“擦”到一点点。
　　黑锦的各种小玩具/天材地宝，倒是没什么损失。
　　铃铛花被扯断了一些，损失了一点食材。
　　最严重的就是环形浮岛，变成了C形浮岛。
　　蛟族三人原本收拾得比较舒适的房间，也全都损毁了。
　　什么水母被子、贝壳床、水母小夜灯，全都没了。
　　“医生的光脑坏了。”医生读书本来就很不积极，现在存放了学习资料的光脑还坏了，这可怎么办？可太耽误事儿了！
　　小黑鱼一听，顿时精神抖擞地从海参按摩床上翻了个身，眼睛都瞪圆了几分：这可太好了！
　　另一名蛟族护卫也皱着眉头：“早知道应该让少主顺便带个光脑进来。”
　　“我现在就去。”早去早回，别耽误医生学习。
　　小黑鱼赶紧拒绝，委婉道：“不用那么着急。我学习成绩很好的。原先光脑上的那些我都会。”
　　他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呢。
　　护卫压根不信，委婉劝说：“医学生读书任务重。医生可以先把大学的课程预习一部分。”
　　小黑鱼还在琢磨这一次吐个什么形状的泡泡，相九已经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小鱼，我们马上去买新光脑。”
　　他本来想带着黑锦就走，但想想自己上次买信号塔还买错了，就伸手带了一名护卫，并对留下来的那个说道：“等银珠回来了你跟他说一下，免得小崽子大惊小怪的。”
　　说完，他就消失不见了。
　　留下的护卫发誓自己眼皮都没眨一下，两人一鱼就这么瞬间消失不见。
　　“一切不合理都是合理。”
　　他晃了晃嗡嗡的脑袋瓜子，看看周围破破烂烂的浮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看起来需要收拾的地方很多，但他是个连生蚝都搞不定的废柴。
　　岛上的垃圾应该是被相九顺便一起带走了。
　　他想了想，干脆到相对完整的荷花池里，很容易就找到一个折断的莲蓬，拖着游到岸上，开始抠莲子。
　　嘿！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以前就见球球和少主玩，他也想玩！
　　在他努力的时候，一丛白色的细丝从折断的茎秆上冒出来，连接上莲蓬。
　　莲蓬实在太大了，平时是当大桌子用，把护卫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压根没看到这些变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莲蓬连接上茎秆之后，飞快收缩回去。
　　除了莲蓬之外，剩下的那些断掉的荷叶之类的，也全都连了回去。
　　一座荷花池，迅速回复到不久之前，像是无事发生。
　　护卫来不及目瞪口呆。他被一捆细丝包裹起来，“种”进一个没有莲子的莲蓬里。
　　这里的莲子可能是被球球和银珠当成玩具了，有可能是被医生当成储备粮了，也有可能是被相九没事拿去玩了，反正就是没了大半。
　　一个莲子正常的是两个人头大小，护卫显然比莲子大得多。
　　莲蓬似乎对这个超大号的莲子很满意，扩大了一点“坑位”，让护卫能够蹲在里面。
　　护卫：“……”
　　蹲，是一条鱼应该有的姿势吗？
　　鱼的腿都是装饰品啊，没啥实用性，他连跑都还不利索呢！
　　“老荷，你不能因为医生不在就欺负我一条鱼啊！”
　　“老荷，咱们能讲讲道理不？”
　　“老荷，我跟你拼了！”
　　护卫努力冒出头，被荷叶拍下去；冒头，再拍下去；开始循环往复的打地鼠游戏。
　　不知不觉中，护卫体内充盈的灵力得到了激发，形成了回路，变成了最基础的灵脉。
　　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冲！
　　“啪！”荷叶利落地把人拍了回去。
　　护卫一下就哭了出来。
　　修炼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连一片叶子都打不过！
　　另一边的学院城，黑锦时隔几个月回到繁华的文明世界，把相九选购的新光脑拍回到他手上：“我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为什么还是上学？
　　黑鱼（╬￣皿￣）：我干什么了，人人都想着我上学？
　　海妖 (=??ω??)??：你这个年纪的小鱼是这样的。
　　海妖 (=??ω??)??：嘴里都说不想上学，但还是要上学的。
　　（完）
　　V啦~(づ￣ 3￣)づ顺便推荐一下自己的接档文《天师·从入门到入坟》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先收藏一下
　　米正十八岁成年后突然变成了阴阳眼，菜鸟完全不知道分辨人和鬼，差点小命玩完；
　　无奈之下，他只能离开人多鬼更多的大城市，回到人少鬼也少的老家独自生活；
　　恰逢鬼节，他就去祖坟祭祖，顺便问问：“老祖宗啊，我怎么就突然能见鬼了呢？”
　　祖坟里就冒出来一个老祖宗告诉他：“因为你是天师啊。”
　　米正：“！”
　　姜·老祖宗（伪）·稷：“顺带说一句，我不是你的老祖宗，你家世代都是我的守陵人，你拜错坟了。”
　　米正：QAQ
　　之后，米正被动学习天师技能，姜稷就告诉他：“你只要学会一招，召唤我。”
　　米正：怎么召唤呢？
　　姜稷：我们先结个契，这种姻缘契就很合适。
　　本文又名《关于上错坟后多了个老攻这回事》


第25章 白粥
　　黑锦是纯粹抵触学习, 没想到边上突然传出一声嘲讽。
　　“什么不用，是买不起吧？”
　　“瞧你一个淡水人鱼，好不容易考上银城学院也不容易。家里为了供你上学, 别不是连房子都卖了吧？”
　　“你这样的淡水人鱼, 我见得多了……你看什么看？！你这什么眼神？说两句就伤到你穷人的自尊心了？”
　　几条海洋人鱼嘲讽了几句，突然注意到黑锦的眼神。
　　明明看着清亮的眼珠, 盯着看却只能注意到深浓的黑, 像是里面藏着无底洞, 要把人拖往深渊，让人毛骨悚然。海洋人鱼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无比尖锐。
　　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的人鱼们，纷纷侧目。
　　学院城的人鱼整体素质是相对比较高的。哪怕一些其实不怎么样的人鱼, 起码表面上都会装扮出一副温文有礼的姿态。
　　很快就有商场的人员过来询问：“不知道几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几条海洋人鱼一看就是学生。他们只是因为嫉妒一条不起眼的淡水人鱼, 竟然直接下手买了他们不舍得买的最新款的光脑，加上最近被同班的淡水人鱼欺负惨了, 才出言嘲讽。
　　他们看到商场的人, 还是有些心虚的, 但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理亏，抬了抬下巴：“你们商场怎么回事？怎么允许低贱的淡水人鱼出现在这里？你们不怕他们手脚不干净吗？”
　　他们当然知道不是所有的淡水人鱼都穷。
　　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
　　眼前的淡水人鱼个子小, 头发是黑的，一副不起眼的样子。旁边的那个只是个子高一点，也是黑发。两人的黑发还都不是纯黑, 有些深深浅浅，再光亮也显五彩斑斓……不, 是劣质的斑驳！
　　淡水人鱼出了名的家族里, 从来没有这一号人物。
　　这位赶过来的, 是商场的经理, 脸上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恨不得把这几条没事找事的海洋人鱼叉出去，脸上的职业笑容不再亲切，已经变得十分僵硬。她对黑锦和相九先致歉：“抱歉，是我们没有筛选好顾客，打扰到了两位。今天在商场内的开销全部免单，希望两位能够接受我们商场的歉意。”
　　她不知道这两位的具体身份，上头只说黑锦是今后会就读医学院的学生，另外一位相九的身份什么都没说。上头反复反复叮嘱，这两位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得罪一万遍老板，也不能得罪这两位。
　　其实今天哪怕没有上头的吩咐，她也不会真的顺着几个小崽子，把人家淡水人鱼赶出去。
　　甚至于不管是非曲直，他们开商场做生意的，可不管顾客是淡水人鱼还是海洋人鱼。
　　黑锦和相九花钱买了东西，是他们商场的顾客。
　　几个海洋人鱼只是进来逛逛，一分钱没花。
　　孰轻孰重，谁都看得明白。
　　她身后，强壮的几名保安围了上来，把几个海洋人鱼“请”了出去。
　　高端商场里的客人不是很多，他们之间说话的声音不高，看事情已经解决了，商场很快又重新恢复了秩序。
　　黑锦没能拒绝光脑，有些闷闷不乐，被拖着继续逛。
　　蛟族护卫也趁机买了一些补给。有相九的便利，他可以不用像准备探险时候那样考虑周全，反倒可以带一些日用品。
　　正好他们三个人的房间都没了，还得给球球买个新窝。
　　他本来想招呼一声，自己去逛宠物专柜，跟相九说了一声，没想到相九也很感兴趣。
　　“正好可以给小鱼也买一些。”他见识少，以前给小鱼的东西，除了水球之外，没见他玩耍。
　　稀里糊涂被带去宠物用品的楼层之后，黑锦才琢磨过来：“等等，我怎么就要用宠物用品了？”
　　为了怕再出意外，一直跟在边上当导购的经理笑着解释：“同层有很多人鱼用的玩具专柜，很多成年人鱼都很喜欢呢。您可以看看，要是有什么想法，我们这里还可以定制。”
　　商场是地上水下各九层的设计，宠物/玩具专柜占据地上一层和水下一层，空间区隔没有那么明显。
　　中间是一大片清澈的海水，客人们下楼除了传统方式之外，也可以选择直接游下去。有同样横跨两层的游乐区，在里面玩耍的小人鱼屈指可数，倒是成年人鱼不少，还有几只大大小小的海龟。
　　“喔~”黑锦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他们现在玩的东西好像很有趣。”
　　红鲤家族教养他的时候，跟教养一个机器人差不多，虽然给他提供了华服美食看似优良的教育，但就如同让他学习艺术一样，从来都和他本人的意愿没什么关系，玩具就更不用说了。
　　他以前就看红瘤头他们玩过，也就看了一两次，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玩。
　　现在可能是心境不一样了，也可能是这里花里胡哨的玩具实在太多，见多识广的大妖开始眼花缭乱。
　　相九更不用说，他严肃认真的考虑了黑锦的两个尺寸——人形和鱼形。
　　顺便，他拉了一辆幼儿推车，把自家小鱼往上一放，推着走。
　　这层走几步就能看到这种方便幼年小人鱼乘坐的推车，造型各异，都非常漂亮。
　　黑锦的人形和一些十来岁的海洋人鱼差不多大，放进去非常合适。同样的，适合黑锦尺寸的玩具，乃至于童装都很好买。
　　经理带他们去几个比较受欢迎的柜台：“您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商场连鲸鱼宝宝的玩具都有。您看那些成年人鱼玩的，还不比鲸鱼宝宝玩的大呢。”
　　黑锦毕竟是大妖，还是比较随性的，没什么心理负担：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又不是他一个成年人玩！
　　蛟族护卫也觉得很多玩具都很有趣，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买两样。他最终没买，倒不是因为碍于面子或者钱，主要是他在浮岛上是客人，能够分一个独立房间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带玩具上去有点不合适。
　　买了寄回家倒是可以，但是他常年不在家，买回去放着发霉吗？
　　最后他就买了一堆海龟用品和零食。
　　他们还没出商场，就有蛟族的人找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让他们帮忙带一些东西给银珠，都是一些特别基本的日用品，衣服都不敢多带几套。
　　一通采购之后，黑锦也没让商场埋单，坚持刷卡结账。
　　他现在也不是没钱，事情也不是商场的错，不能白占人家便宜。
　　他们采购的东西着实不少，但有相九在都不是问题。
　　几乎一个眨眼，他们就连人带东西回到了浮岛上。
　　这时候银珠都还没回来呢。
　　黑锦看着满目疮痍的浮岛，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先把住处收拾出来吧。”相九可以不眠不休，其他人都得好好休息。
　　厨房损失不大。他先把简单的食物放进去，选了个比较不费力的灵食炖上，然后就伸手把厨房拆了。
　　蛟族护卫一惊，看清楚才发现黑锦是把厨房一块地方从岛上拆分开来。
　　黑锦每天要刷洗出一片鳞片得花不短的时间，但只是把两片鳞片拆开，只需要把连接处的贝类弄掉就行。
　　拆分出去的厨房也没飘远，就在一旁。
　　“医生，荷花池也拆了吗？”铃铛花被扯掉了许多，荷花池倒是瞧着没受什么影响。
　　黑锦“嗯”了一声，刚想拆荷花池，突然感觉有点不对，走到一个大莲蓬上，在一个莲子坑里把被莲藕丝捆住嘴的护卫给提溜了出来。
　　检查了一下，人倒是没什么事情，就是脑袋怎么肿了？
　　“咦？灵脉激活了，不错啊！”黑锦把扒拉出来的护卫交给他的同事，“你先照看着点，我去把你们的住宿区划出来。”
　　原先浮岛就这个样，条件有限，只能把医院和自己的住处放在一起，现在既然重新建造，能区分的还是区分一下。
　　相九跟在黑锦身后，一句话不敢吱声，让干嘛就干嘛，捡到几片明显是被他弄碎的鳞片，情绪低落。
　　开始忙活之后，黑锦倒是没觉得什么了，拉着相九在海底灵石矿脉和大荒秘境来回跑了几次，搬了一些材料。
　　被相九来了那么一下之后，原本笼罩整座浮岛的防御阵法已经彻底毁了。
　　黑锦想要重新建一个这么大的，暂时没这个本事：“相九，帮我把这些鳞片先收起来。”
　　“好。”相九话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构成整个浮岛主体的鳞片瞬间就消失不见。
　　黑锦有些感慨。
　　曾经他用自己的鳞片来建造洞府，那是因为这些鳞片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而且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没有别的材料，能够比自己的鳞片和自己的属性更加相合。
　　现在这些鳞片早就已经变得和石头没什么两样，继续用来建造洞府，其实是不合格的。
　　他只是舍不得。
　　唉，都是机缘，算是老天爷……算是相九帮了他一次，让他彻底告别过去吧。
　　相九低头看着黑锦抓起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口，一点不疼，心虚：难道刚才把鳞片收回到自己窝里，被小鱼发现了？
　　说不上是被荷叶拍晕还是气晕的蛟族护卫醒过来，一眼就看见相九又在带坏小医生，皱眉头：医生太小了，外头的坏人太多，专门盯着医生这样的单纯幼小的小人鱼骗呢。
　　黑锦没回头就察觉到了：“你现在就躺着别动，灵脉刚建立就耗尽了灵力，等一会儿吃点饭恢复一下。”
　　灵米炼制的灵食，灵力温和又滋养灵脉，是小修补充灵力的不二选择。
　　按他以前那会儿，散修哪有什么好的待遇？就是一些出身门派的小修，许多也都是自己瞎折腾，灵丹乱吃。等回过头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落下了不少沉疴旧疾，得花海量的时间精力才能修复好。
　　他说完，下意识重新咬了一口相九的手臂，琢磨：收几个外门弟子？算了，他现在自己才这点修为，还收什么弟子呢。真要打，他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呢。
　　相九被咬得浑身酥麻，不好叫黑锦放开，心里面又是喜欢又是纠结，恨不得也把小鱼轻轻咬两口。
　　要不他就小小咬一口？反正现在小鱼好像在发呆。他只要动作轻一点，小鱼应该不会发现。
　　是咬有点红红的瞧着有点透明的肉肉的小耳垂，还是白白的还有点小绒毛的脸，还是一样咬胳膊……
　　他的视线想再往下，突然对上黑锦的眼神，立刻每一片鳞片都端正起来。
　　“你看哪儿呢？”
　　“没有！我就在想要怎么咬……弄？”
　　本来建造洞府，有相九这样修为高深的大佬在，能够用到的地方非常多。无奈相九的灵力太过狂暴，用现在网络上的话来说，就是技能点全点在打架上，没有分毫搞建设的本事。
　　黑锦自己能整明白的材料，都是最初级的灵材，相九动作放开一点都要被弄坏的。
　　“暂时不用你了，边上待着去。”建造一片普通的生活区域，没什么难度。
　　相九就和两名蛟族护卫一起，看着黑锦取了各种石头、土、植物之类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手诀打出去。
　　相九都能看明白，只是没法把灵力控制到这么精细的程度。
　　蛟族护卫只能隐约察觉到其中的灵力波动，眼睛像是把这些手诀都记下来了，自己动手比划的时候，怎么都比不出来。
　　相九看到，出言阻止：“看着就好，别乱比划。手诀是辅助施展灵力的，小心把你们抽空了。”
　　他们赶紧停止动作，不敢去想“抽空”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估计会死成一条鱼干？
　　一圈银白色的堤岸慢慢从海中“长”了出来。海面下，原本散落的魔鬼藤壶，一个个聚集过来，很快沿着肉眼看不见的灵力网络挨个填充成墙壁。各种海葵、珊瑚、海草，见缝插针地生长，把魔鬼藤壶的外墙隐匿起来，像是一片自然生成的海底岛礁。
　　这时候，黑锦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停下来之后，就去厨房把鼎炉停了：“吃饭吧。”
　　鼎炉里只放了灵米和一些灵泉水，调味料都没有加，是一锅再单纯不过的白粥。
　　虽然是灵米煮的，闻着很香，但也是瞧着就寡淡的白粥。
　　蛟族护卫们一点都不嫌弃，看着巴掌大的小碗里的半碗白粥，人都快香晕了，按规矩端着碗坐到餐厅里，等黑锦和相九一起过来，再开始一起吃。
　　生的灵米比普通的米个头要大且圆一点点，但煮开之后，一粒粒涨得有龙眼大小，像是软糯的白玉小汤圆，只是表面没有打磨好的玉那么光滑。
　　护卫的半碗白粥，加起来都不足五粒米。
　　他小心翼翼，只敢用门牙蹭了一点，一股软糯中带着一点油润，充满谷物香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这种香味并不霸气，非常温和，就像灵米中的灵力一样也非常温和。
　　他像是泡在温暖的洋流里，被母亲托举着放在背上，什么都不用担心，累了就睡，醒了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
　　相九还在纠结，小鱼肯定是生气了，今天就随便煮了点米，就见两名蛟族护卫变成人鱼直接趴在荷叶上睡着了。
　　黑锦吃的灵米粥也不多，大半碗吃完，打坐一个周天就彻底炼化，然后继续开始布置生活区。
　　针对普通人鱼的建筑，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讲究。使用基础的灵材，有一个单独的防御阵法，保证风平浪静就行。
　　两个背靠背的半圆，西半圆是医院，东半圆是客房，中间是一株银霄花。
　　银霄花通体银白，枝蔓在海水中几近透明，会发出微弱的光，本身是一种低级疗伤灵丹的主药。对于普通人鱼的大部分伤病，哪怕不干什么，只是在银霄花附近生活一段时间，也会得到改善。
　　他不喜欢地面建筑太高，有一层作为接待就行。外围再圈上一片海，等他有空再找一点合适的灵植种上，改善环境。
　　一碗灵米粥提供的灵力，刚好够他搭建一层。
　　相九看出灵米粥的作用，只浅尝了一碗解馋，没敢打扰黑锦的进度。
　　黑锦的进度已经比一般的建筑队要快得多。
　　九层的水下建筑，到半夜的时候已经全部完成。
　　蛟族护卫醒来，还以为自己睡了好几天，看到他们少主回来，才明白就是睡了差不多七八个小时：“医生也太厉害了！”
　　“小意思。”黑锦记忆恢复之后，还没试过这样长时间消耗灵力，着实有些累人，“生活设施还来不及布置，先自己挑个房间睡吧。”
　　说完，他就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往水下一层的房间里一钻，在什么都没有的地面上变成小鱼躺平。
　　慢了一步进来的相九，在墙角把小鱼小心捧出来：“先别睡。我们买床了。”
　　小黑鱼不耐烦地摆了摆尾巴。
　　相九只能先摆出一个贝壳床，把小鱼放进去。
　　贝壳床瞧着和黑锦之前的两个砗磲床有点像，但明显更加精雕细琢，选用的是非常考究的原料，整张床在水底自然发出莹润的珠光，看上去非常梦幻。
　　主要是贝壳床非常迷你，只有巴掌大，小鱼躺在里面像个精致的小娃娃。
　　海妖的两个脑袋左右看了看，觉得满意，再把买的各种东西开始一一摆满空荡荡的一层楼。
　　卧室、衣帽间、游戏室、书房……书房这个得重点布置。
　　“我们家小鱼怎么可能学习不如人家？”海妖的一个脑袋满意地看着设备齐全的崭新书房。
　　另一个脑袋提出反对意见：“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小鱼。小鱼压根就不喜欢学习，或许他真的更喜欢艺术？”
　　“小鱼当然不喜欢艺术！非得要说，还不如说是更喜欢做饭。”
　　“烹饪有高等教育吗？”
　　“食品营养学？”
　　“这和小鱼不是一个路数。”
　　“小鱼感兴趣的话也能学，我们家小鱼什么都不输给别人！”
　　“说了不要把你的意愿强加给小鱼！”
　　黑锦一个晚上睡得格外不安稳。
　　明明很累，很快睡着了，但总觉得身边有人在不断吵架。仔细听，又没听到声音，刚放松下来一点，又开始吵闹。
　　小黑鱼掀开蛟族招牌的被子，迷迷糊糊游出来，感觉眼前一黑，倒退着游出来，才发现自己游到了相九的嘴巴里。
　　巨大的银白色长蛇歪七扭八摆满了一整层楼，把昨天买的各种家具玩具都挤到了一边。
　　可以看出他的收敛，但很多东西还是坏了。
　　小黑鱼一甩尾巴，赶紧去看光脑坏了没有，要是光脑坏了可就太好……啧，没坏！
　　小黑鱼竖起来，用圆圆短短的胸鳍拍了拍肚皮，盯着屏幕上一溜下载好的教材和练习卷的图标，又拍了拍肚皮。
　　有这么多页，稍微删掉个五六七八页，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叭？
　　“小鱼果然很喜欢学习，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做题。”
　　竖起的小黑鱼被冷不丁吓翻肚皮，滚了几滚才调整好姿势，正面给吓到他的大蛇鼻子一尾巴，回头看看地上另外一个脑袋还躺着呢，不过眼睛是睁开的。
　　噫！两个脑袋是作弊器！
　　被小黑鱼用尾巴打一下，一点都不疼，反倒是小黑鱼翻滚的姿势太过流畅，让大蛇感到好奇：“你是不是太圆了点？”
　　小黑鱼拍拍肚皮：“我们黑鱼是这个样子的。”只有没用的鱼饿肚皮，才会扁扁的。
　　黑鱼是河中霸主，逮什么揍什么。别说水里游的，地上走的，天上飞的，见一个揍一个。
　　他们黑鱼的食谱是很广泛哒~
　　他现在赶海也很棒很厉害！
　　相九看着这样的黑锦简直喜欢得不行，两个脑袋分出两道神念，一左一右分别戳它的肚皮。
　　小黑鱼左一扭右一扭，脑门上斜飞的黑鳞片几乎要竖起来变成两条眉毛：“你干嘛！”
　　相九不听，继续刺挠小黑鱼。
　　黑鱼本就不是脾气好的鱼类，出离愤怒，扑过去就咬。
　　相九有些担心自己的鳞片太厚，会磕到小黑鱼的牙，赶紧变成人形把他接住。
　　昨天很晚回来领到新房间的银珠，听到黑锦房间里有声音，知道他起床了，就带着球球过来道谢。
　　毛坯房连房门都没有。银珠站在门口就看到黑锦把相九扑倒在地，还骑在他身上亲脖子！
　　嘶——
　　他只是出去一趟，怎么这两个人的进度这么快？
　　忙不迭回到自己房间的十二岁小鲛人，突然歪着头想了想，又跟球球嘀嘀咕咕：“我以为是相先生骗小医生呢。没想到是小医生主动的吗？成年人鱼的世界真的好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妖的修炼小课堂
　　主讲嘉宾：黑鱼
　　黑鱼(￣ω￣)：修炼嘛，修为很重要，修心也很重要。
　　黑鱼(￣ω￣)：修心嘛，就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第26章 新坐骑
　　黑锦不太理解, 为什么银珠过来不好好说话就走了？
　　“真闹不懂现在的小孩子。”
　　看鱼打架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们黑鱼打架不都是这样，用嘴巴咬，用尾巴扇的吗？
　　瞧！相九都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嗯, 他就是随便想想, 当然知道相九是让着他的。
　　体会出其中包含的宠溺，大妖的脸皮一热, 变回小黑鱼, 尾巴一甩就要游走, 被相九抬手拢住，用手指点了点眉心：“坏小鱼。”
　　小黑鱼扭头甩尾巴，假装无事发生。
　　相九就带着他上去，看小黑鱼先跳到餐厅……荷花池里洗了个淡水澡, 才去厨房开始做饭。
　　蛟族三人也都起了, 正拿着光脑做大楼的具体规划。
　　医疗器械得重新添置，客房部分倒是不着急。
　　三人都对灵力有感应, 知道楼中间的银霄花是多好的东西。就冲着这株灵植, 客房都能订出天价, 就看医生愿不愿意做疗养业务了。
　　换做以前，在银鳞深渊疗养,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等大家一起吃完早饭，银珠才对黑锦说出初步规划：“信号塔的事情，家族那边这几天应该会派人来, 做一些初步的工作。因为涉及到的设备比较多，需要花一点时间。医院和客房部分, 医生有没有喜欢的设计师？”见黑锦表示没有, 就说道, “那我让人尽快出几个方案, 到时候医生选个喜欢的？”
　　黑锦觉得可以。
　　至于有没有信号，他是无所谓的。
　　反正有信号也不会让他用来玩游戏，只会让他学习。
　　这方面主要看相九的配合度。作为学生家长·伪，相九表示全力支持：“是不是要打卫星？我可以直接放上去。最好还是多几个专家来给我讲讲原理。”
　　“我也想听听。”黑锦对原理这方面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作为一个在炼器方面颇有建树的大妖，他觉得自己可以有所借鉴。
　　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殊途同归。
　　了解事物运作的最基本的原理，可以帮助他触类旁通。
　　说不定他能直接炼制一个信号塔之类的东西呢？
　　“行。”银珠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这两位的能力，他是不知道极限在哪里，反正不要去拿常理估算。
　　各方面的顶尖人才数量稀少，而且都忙得飞起，但给这两位上课，绝不是浪费时间。
　　调用这些人才不是蛟族能够完全做主，是时候展现一下他身为少主的能力了。
　　简单商量完，黑锦就把新楼的布置交给了蛟族，自己则开始忙活起了洞府剩下的部分。
　　相九除了提供一些原材料之外，其余没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只能去布置房间，偶尔去两大帝国淘换一些“这个年纪的小人鱼都有的东西”。
　　短短几天时间，浮岛就重新长了出来，比原先的面积要大很多，还是一个环形。
　　巨大的医院和客房大楼，像是被一条圆形大鱼咬在嘴里的珍珠。
　　几乎和大海融为一体的湖中全是淡水，荷花池被挪到了里面，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相九接了人过来的时候，小黑鱼正骑着一只色彩斑斓的海兔，威风凛凛地巡视自己的领地。
　　作为一条鱼，比起长在地上的灵植，他还是更喜欢吃水里面的。
　　湖里布置了聚灵阵，整个大湖显得烟波浩渺。从大荒秘境采集的各种灵植幼苗，快速扎根繁衍，茎叶花朵高低错落在水上水下铺展开来，给湖中的小鱼遮挡过于毒辣的阳光，也给小鱼留出可供躲避天敌……不，是可供埋伏追击的隐秘通道。
　　各行各业的专家们被叫出水母浮船的时候还在懵，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湖面上的奇特场景。
　　“那条小鱼骑得是什么？小摩托艇吗？”速度飞快！现在的儿童玩具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应该不是玩具，是什么动物吧？”什么动物能游这么快？
　　相九就骄傲地说道：“那是我们家小鱼在玩呢。”对队伍里的几位老师介绍已经能够看清楚身形的小黑鱼，“老师，这就是黑锦。”
　　老师们是银珠特意叮嘱了之后精挑细选的，拥有丰富的教学经验，看到小的一点点的小黑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歧视，反而还很赞许：“这么小就能变鱼，黑锦同学的天赋很好啊。”
　　虽然在银鳞深渊，人鱼们大部分都是用鱼形来活动，但其实星球上的大部分的人鱼终身都不能变成完整的鱼形。
　　老师们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
　　说话间，黑锦已经驾驶着海兔靠岸。
　　一群人这才发现，小黑鱼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小。他用单薄的尾鳍“站”在海兔背上，两片圆圆短短的胸鳍像手一样灵活地捏着海兔的“耳朵”。
　　海兔也不是普通海兔，比一般的要大很多，也粉很多。
　　一般的海兔也就手掌心大小，这一只有半臂长，全身粉红色，还有白色的裙边，两个“角”和“尾巴”也是白色的，尖端甚至有一种金属光泽，瞧着就格外不好惹，和凶猛的黑鱼格外般配。
　　在温暖的海域，海兔是比较常见的，也是人鱼家长们会叮嘱小人鱼们不要随便去招惹的小动物，尤其不要乱吃乱咬，很有可能会中毒。
　　初次见面，老师们不敢多说。
　　这一次出差，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身为老师/技术人员，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还能到银鳞深渊公干。
　　没想到银鳞深渊内部是这样美好的风景，这里还有家长这么养小人鱼。
　　相互认识了一番之后，蛟族护卫先把人们带去安置在客房。
　　众人当然被银霄花震撼了一回。
　　尽管外面大湖里全是灵植，但看着都没有这么单独一棵的银霄花来得动人心魄。尤其是银霄花散发出来的让人舒服的带有治愈功能的灵力，对这些体弱的脑力工作者的效果立竿见影。
　　人一多，岛上就热闹起来。
　　一切也开始变得井然有序，包括黑锦的学习。
　　老师们不愧是专业老师，对待不愿意学习的学生非常有一套。哪怕黑锦是个大妖，每天都得在课桌前乖乖坐上两个小时。
　　相九家长对这个时长表示满意，并且在老师的提醒下，给黑锦报名参加了最近一次的高考。
　　当黑锦说自己的志愿是医学院的时候，老师们还惊讶了一下：“不是信息工程吗？”
　　黑锦不是天天跟着在学信息工程的知识吗？
　　“不是，我是医生。”黑锦觉得医生这个职业是冥冥中注定的，这就是机缘。
　　其实经过几天的交流，老师们对黑锦的知识掌握程度都非常肯定。
　　来之前，他们以为自己会面对一个比较顽劣且蠢笨的学生。
　　在漫长的教学生涯中，他们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学生。大部分学生并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比较常见的一种是教学方法不对，一种是天赋不在上面。还有比较隐形的一种，其实涉及到疾病，不是单纯的无法集中注意力。
　　针对不同的学生，老师们有不同的方法。
　　对黑锦，他们没有多少可以传授的知识，只能教一些考试技巧。
　　黑锦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家庭教育，没有到学校去过一天，对大部分学生算是常识的事情，他完全陌生。
　　在家里接受了一点相关教育之后，再过一周就是深蓝帝国的统一高考时间。
　　在老师们的建议下，相九陪同黑锦到高中体验一番。
　　他们没有选择名气非常大的几所高中，而是选择了距离银鳞深渊相对比较近的一个小城市的普通中学。
　　这里环境相对单纯，没人会去歧视一条小个子的颜色不艳丽的淡水人鱼，反倒是觉得黑锦什么题都会解好厉害！
　　黑锦还有海兔坐骑，超酷的有没有！
　　嘴上说着自己是大妖，实际上迅速跟“小屁孩”们打成一片的黑锦，有点后悔自己没早来高中上学，明明上学很有趣，比待在家里对着光脑有趣多了！
　　他们这段时间住在城郊的一个小（？）院子里。说是城郊，因为小城不大，骑海兔只要十分钟。
　　黑锦回家的时候，意外发现外面围着熟悉标记的水母浮船。
　　依旧是大长老带队，跟随的人也没怎么换，只是多了两个被捆着的。
　　大长老已经在门外等了半天。
　　他们不知道黑锦已经不在浮岛上，先去了浮岛，被在岛上的几个海洋人鱼大家族的人冷嘲热讽了一番，才知道如今的黑锦已经今非昔比。
　　简而言之，他们最好不要得罪黑锦，不然连累所有人鱼，会有灭族的风险。
　　这不是危言耸听，现在黑锦背后的人可是传说中的深渊主人。
　　大长老提炼了一番信息之后，才知道先前让家族损失惨重的“天灾”，其实是人祸。
　　一时间，他心中充满了愤恨。
　　这群海洋人鱼肯定很早就知道了实情，却一个都没通知他们家族。
　　黑锦那小子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看看家族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说翻脸就翻脸。
　　至于红琉，原本还想着看在金鱼家族的面子上维护一二，现在还是算了。整个家族面前，区区一条只会惹是生非的小人鱼算得了什么。
　　对比上一次，这一次红鲤家族可谓诚意满满。
　　大长老甚至没有生气黑锦只在院子里招待他们，被带到一个亭子里坐下后，开口就先把一张卡递了过去：“上次是我疏忽。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你以前的东西我想你也没兴趣再用，就全都折成了钱。”
　　他说得很镇定，内心却无比震惊。
　　这分明是一个海中的小城，院子里却是淡水。触目所及的植物，甚至于石头，都透着淡淡的灵气，完全不是外面见到的普通院子的模样。
　　阵法！
　　拥有深厚底蕴的红鲤长老，脑海中猛然跳出这样的认知。
　　想到海洋人鱼警告他的，他心中更相信了一分。
　　黑锦没收：“嗯？”雪中送炭的时机错过就是错过了，老头子现在出来做好人，还得亏他活着。他要是一条普通的小人鱼，这会儿早就骨头都不剩了。
　　赔钱？怎么不给他烧纸啊？
　　大长老见黑锦这样，也算是早有预料。
　　别说什么深渊主人，他上次在浮岛上看到明珠少主，就知道现在的黑锦绝不会因为金钱的因素改变态度。
　　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金钱赔偿算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大长老把卡放在石桌中间，对外面的人鱼招招手，两个被捆住的人鱼很快被带了过来：“这两个是当初送你到1号浮岛上的人。”转头对五花大绑的两条人鱼严厉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老实交代。”
　　两条人鱼显然不敢隐瞒：“我们都是听命行事……呃！”
　　两条人鱼突然双手掐着喉咙，两眼翻白，不到三秒钟，就瘫软在地。
　　大长老哪里见过这样的手段？一张老脸抖了抖，差点没撑住，看着突然出现的黑发人鱼，再看看黑锦现在的模样，心想难不成这是黑锦的亲人？海洋人鱼真不地道，深渊主人的事情没知会还能说是兹事体大，怎么黑锦找到亲人的事情也一句不说？
　　他还在组织语言，就听男人说道：“给黑锦‘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是你说的。黑锦的东西，是那个叫红琉的吩咐的。你在，红琉呢？”
　　“噗通”一声，水的浮力都没能给大长老半年支撑。他浑身瘫软，从石凳上滚落到地上。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害怕，身体就已经被吓瘫了。
　　相九觉得这人的姿态太难看，还占用自家小鱼的时间，实在很不好，先转身教育黑锦：“过两天就高考了，赶紧回屋休息。这些交给我。”
　　也行。黑锦看着地上两个被搜魂之后神魂震荡的红鲤人鱼，提醒了相九一句：“别牵连无辜。”
　　相九露出一个微笑，小心收敛着毒牙：“我有分寸的。”
　　几个红鲤护卫一眨眼就被扔出了院子。
　　大长老感觉神魂一震，过去的记忆一幕幕从脑海浮现。
　　他有一瞬间意识到刚才那两人经历了什么，但他很快就被剧烈的疼痛击倒在地。
　　来自神魂的痛苦，不同于任何一种痛，远超任何一种他所听闻的酷刑。
　　大长老的实力再强，也已经很大年纪了，可连昏过去都做不到。
　　灵魂受到的攻击，可不是身体强壮能够抵御的。
　　相九对之前两个红鲤人鱼已经留了手，只搜到了他们接到命令的部分。就这样，他们已经受不了了。
　　现在他是把大长老的整个人生都搜一遍，停止之后，大长老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两眼呆滞完全痴呆。
　　神识铺开，所过之处，所有的能源通信全都熄灭。
　　这一次影响的范围很广，但并没有上一次风浪来的大。
　　红鲤家族和海曼家族的所在地，有几个人感觉到脖子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这几个人位高权重，对别人的生死毫不在意，对自己的生死可是非常担心的。
　　能源通信只是停顿了一息，完全不影响他们做一个最完整的体检。
　　他们不知道的是，怎么样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测出问题来。他们是被相九打上了印记。
　　相九本来想着直接解决掉，免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老是打扰到他的小鱼；但是转念一想，小鱼或许更乐意自己去解决掉这些麻烦……不麻烦，只是一些小乐子。
　　黑锦高考结束后不久，红鲤家族的大长老就回到了家族。
　　他这种状态，不可能是自己回去的，而是被护卫带回去的。
　　现任族长看着明显只剩下一口气的大长老，脸色一白，问随同一起去的护卫：“你们把发生了什么事情，仔仔细细全都说清楚。”
　　他很不喜欢大长老。老头子仗着自己的辈分，整天在族里倚老卖老，根本不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老家伙哪怕实力下跌得厉害，依旧是非常厉害的人鱼，加上他审时度势的本事，哪怕谈不成事情，肯定不至于把事情办坏。
　　退一万步，老头子也不至于把自己给折进去。
　　护卫们不敢隐瞒，努力把这一趟发生的事情，巨细靡遗地说清楚。
　　其实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相九突然出现，然后两个本来抓来当炮灰的“临时工”就倒下了，接着大长老也倒下了。
　　整个过程让他们感到又是恐惧又是心寒。
　　那两个人只是听命行事，所作所为全是上面的命令。现在出了事情，反倒是让他们来承担责任。
　　上头能牺牲这两个人，当然也能抛弃掉他们。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们不约而同隐瞒了两名被搜魂的护卫的情况，比大长老要轻很多，偶尔有神志清醒的时候，完全不像大长老，根本就没有挽救的可能。
　　整个见面的过程就那么点，护卫们反复说了几遍，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族长让他们退下，再让人去把红琉叫过来。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说道：“红琉不在家，去银城学院了。”
　　族长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顿了一下才破口大骂：“胡闹！他去银城学院做什么？他不是刚高考完？”
　　中年男人丝毫不退缩：“不去银城学院，留在这里等死吗？”
　　“你说的什么话？红琉犯错，你这个做父亲的还在维护他！”
　　“我当然要维护我儿子！他一个小孩子，瞎胡闹伤了人，我认！该赔偿，我都可以赔偿。但是你看对方是讲道理的人吗？大长老都这样了，我们家红琉去了，要是也变成这样，他现在才十八岁，难不成今后几十年都这样吗？”
　　老头子本来就没多少年可活了，他儿子才几岁？
　　族长气得脸上冒鳞片，偏他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红琉在家族中之所以受到重视，什么本人的天赋都是虚的，关键是他有一双好父母。
　　他的父亲是族中的第一高手，实力比许多海洋人鱼更高，地位可以类比银珠在蛟族。
　　所以，他能够和金鱼家族的千金联姻，最后生下了红琉。
　　表面上家族中族长最位高权重，实际上还是实力第一。他真要跟人较真，弄到最后反倒是自己难堪。
　　族长养气功夫了得，想了想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红琉的父亲其实也没什么头绪。他本来想着家族显然靠不住，不如让儿子去银城学院，那里是中立势力，家族的影响力没这么大。对外面也好说，是儿子提前过去适应大学的环境。
　　等过上几年，事情平静了，不还是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嘛。
　　但现在对面可不是那条柔弱不能自理的红锦小人鱼，而是深渊主人。
　　躲是不可能躲的。
　　在这个星球上，能躲到哪里去？
　　以前深渊主人还没现身的时候，很多人都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像是深渊主人其实是被囚禁在银鳞深渊，不能跨出一步；又或者是人鱼的科技进步，深渊主人也扛不住现代武器。
　　之前席卷全球的“天灾”，已经证明了这都是他们的妄想。深渊主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强悍。
　　“我跟孩子妈一起去赔罪。”反正怎么样都不能让红琉出事。
　　红琉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还在商量的时候，黑锦和相九已经回到了浮岛上。
　　岛上的老师们换了一批，从高中老师换成了医学界的大佬。
　　他们本来对被突然抽调出来，还安排了一个神神秘秘的任务，内心多少有些抵触，但在看到浮岛的环境之后，他们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实验室都搬过来。
　　要知道银城学院那么大的地方，只有几株灵植，养得偷鸡摸狗的，长得也鬼鬼祟祟的，一副多看一眼就要死给你看的架势。
　　眼前这铺天盖地的灵植，水上水下海水淡水遍布，让他们走，他们也不走。
　　他们已经在这里扎根了！
　　黑锦在日常修剪的时候，把多出来的树叶子草茎子给他们的时候，就收获了医学大佬们沉重的“友谊”。
　　友谊有多重呢？
　　大概有光脑里几个G的资料那么重吧？
　　“……”坐在自己书房里，黑锦还在学习理论知识阶段，怔怔对着光脑发呆，“我不是高考完了吗？”
　　相九在刚有个雏形的洞府里摆放家具，一边抽空回答：“所以你现在不是在学大学的课程吗？”
　　“可是大学还没开学啊。我录取通知书都还没收到呢？医学院不是还得面试吗？”他以前考艺术学院超麻烦的有没有！
　　“医学院的院长都在，已经给你面试过。他都把教材发给你了。我们小鱼那么聪明，成绩肯定没问题，先预习起来。别人读七年，咱们小鱼很快就能搞定的。”
　　黑锦低头，变成小黑鱼趴在海参上一边接受按摩，一边认命打开文档开始背书：“行叭。”
　　背书之前，他先用胸鳍推了推小水球。
　　水球不像相九刚给他的时候那样空无一物，里面有一个长满了灵植的小院子。要是放大的话，就是他们在小城里头住的那个。
　　小黑鱼把水球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捞起另外一个水球推着玩。这里头的东西不怕滚，都是灵石！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鱼的坐骑
　　一号临时工：海沙
　　兼具按摩功能的婴儿鱼代步车：海参
　　猛男粉霸气绿色环保车：海兔
　　永恒至尊略不稳定全地形无障碍坐骑：海妖
　　海妖●﹏●：赢了，但有点怪怪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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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又名《关于上错坟后多了个老攻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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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降临，世界将灭，奇怪又可怕的事情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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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桐：难道不是你的卡池太歪的原因吗？
　　救世系统：不，明明是你太黑了。
　　猴欢喜《蛮荒书院继承者》
　　身为蛮荒唯一的图腾战师，巫不静穿回灵气复苏的地球后，继承了后山的蛮荒书院,捡到了最合适的搭档兼合伙人。
　　在巫不静的眼里，姬长逸副院长是人身蛇尾的形象，就是他全图鉴差的那一点，没钱也要留下来，我打怪兽养你呀！
　　在姬长逸眼里，巫不静这个黑皮还纹身的院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还约我小树林见，他是不是暗恋我！噫~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从蛮荒世界穿回来全图鉴狂魔图腾战师黑皮受vs血脉觉醒人身蛇尾拥有钞能力白皮攻


第27章 莲子片
　　小黑鱼的水球存钱罐越存越满, 红鲤家族的钱越来越少。
　　说出来可能别人都不信，红鲤家族这么一个底蕴深厚的人鱼家族，最近有点入不敷出。
　　在上一次相九造成的天灾中, 红鲤家族是受到损失最惨重的。
　　这其中有相九故意针对的原因。
　　红鲤家族的聚居地在江河入海口, 更容易受到海洋的影响。
　　淡水人鱼相对海洋人鱼，地盘本来就比较小, 建筑密度就要高很多。
　　红鲤家族近些年来还有意加强了和海洋人鱼的合作, 逐渐把建设重心放在了沿海地区。
　　这么些因素一叠加, 红鲤家族近十年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谁都知道建设这个东西，大部分都是大笔投入缓慢回报，而且都是借债进行。本来他们和深蓝帝国的一些势力的关系不错，尤其是和海曼家族几乎已经构成了姻亲关系。
　　可以说, 红锦和海曼少族长的婚姻还没落到实处, 带来的利益已经远超上次和金鱼家族联姻带来的好处。
　　当然，由于这对未婚夫夫的影响太大, 两大家族还一直在营造两小无猜纯真爱情的设定。
　　“我们家小孩儿是真爱哦, 是他们自己看对眼的哦, 可不是我们两家非得要联姻哦。”
　　营销太成功，搞得现在两个家族都尬在半空, 既不能临时找人替换红锦，也不能重新换一对新人联姻。否则利益交换就太明显，不符合大家族表面的温情脉脉, 起码也得等过一段时间。他们也需要重新再挑选合适的人选。
　　以前红锦说起来是老族长的养子，还被营销了一个最美淡水小人鱼的名头。海曼家族那边, 少族长没有实权, 但也不是说换马上就能换的。
　　本来大家都合作了十几二十年, 有没有人联姻不算重要。只要形势一路向好, 能一起获得更多的利益不就完了嘛。
　　可是在经历了重创之后，红鲤家族损失极大，海曼家族的总体损失其实比红鲤家族更大。
　　海曼家族自己的窟窿老大一个，都补不过来，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拉红鲤家族一把？他怕自己手伸出去，反而被拉下水。
　　这一次事情，除了蛟族几乎没什么损失之外，其他家族都焦头烂额。
　　不过蛟族向来地位有些超然，这一代还出了一位明珠少主，谁也不能耍手段让蛟族救自己。
　　剩下一些家族都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只要参与到1号浮岛的建设，和深渊主人搭上线，他们都不算亏。甚至觉得这些损失算得了什么？
　　譬如现在的浮岛上，作天作地要把实验室搬过来的医学大佬们，以前谁想过哪一天实验材料能这么豪横？每天大量的灵材只恨器材不够多，有些还不得不丢弃。
　　他们不敢跟相九作，也不好跟黑锦提，只会跟送他们过来的几个家族提，甚至还把脑筋动到了银珠身上。
　　搞得银珠天天抱着球球躲在厨房里当烧火丫头，手上抓着一把小零食用门牙一点一点磕：“我才十二岁，正常小人鱼还是个小学生，他们一群老头找我做主，简直没天理！”
　　小零食是莲子片，做成了类似薯片的零食，大小也就指甲盖大，特别硬，想吃还得有点本事。
　　黑锦看银珠啃得龇牙咧嘴，像个小松鼠似的：“干活的本事没有，吃东西倒是长本事了。”一会儿功夫又吃下去一片，纠正，“你不是小人鱼，你是小鲛人。”
　　“嗨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大家都一样在水里面游来游去的嘛。”银珠期间有到救援队待的岛上联系过家族，找了一些家族的古籍了解过鲛人，资料不多，除了特别能打特别凶悍之外，对外形上的区别没有什么特别的描述。
　　再说那么多人鱼家族经历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发展演化，不都是相互混血混到老祖宗都说不清的地步。像他们蛟族的，其实什么鱼都有。一些变不成鱼的，都是看自己的尾巴，像什么就说老祖宗是什么，反正就挑有名气的说，各种乱认祖宗。
　　黑锦听着倒是多看了一眼银珠，不知道该算是小孩儿心性，还是真的豁达：“不错，继续保持。”
　　银珠抬头看了一眼黑锦，大概听明白了要他保持什么，不过感觉不是很重要，就继续埋头死磕莲子片。
　　黑锦听着咵嚓咵嚓的声音牙疼，转身拿了一个小玉瓶，倒了一滴和水没两样的液体到一个杯子里，又往里面倒满了水，递给他：“去，多喝水。别老待在厨房里，鳞片都烤卷了。”
　　银珠只能噘着嘴喝着水走出厨房。
　　他的灵脉已经全好了，但是对医生说的灵力之类的还没法熟练运用，更不用说循环大小周天什么的。
　　他端着水杯，又不想去岛的西面，就走到荷花池里，在莲蓬大餐桌边上坐下，坐了一会儿，把水喝完了，也没感觉什么，看看周围被高高的荷叶挡得严实，就干脆爬到桌子上：“嘿！”
　　什么事情都是越不让干越想干。
　　银珠从小就生活在各种规矩定下的小框框内，能够悄咪咪干点小坏事，整个人都激动了。双腿变成鱼尾，得意地翘了翘，开始埋头抠莲子：“咩嘿嘿嘿~”
　　待在厨房的黑锦，神识范围内，银珠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想了想就当没看到，手上动手滚了滚满满当当的灵石水球，把鼎炉里的一炉小零食出炉装进铃铛花里。
　　收拾完，他就回到自己简陋的练功房，现在里面只布置了一个粗陋的聚灵阵。
　　不过比什么都没有，总要强得多。
　　以前他恢复灵力，纯粹靠打坐的话，起码得半天时间。有了聚灵阵，这个时间可以缩短到一个小时。
　　海洋环境确实不适合他这样的淡水鱼生活，但修炼是另外一回事。
　　海洋铺天盖地的水灵气，绝不是普通的淡水水域能比拟。
　　聚灵阵的作用是聚集灵气，不是无中生有，肯定是灵气越充沛，聚集的速度越快。
　　当然，也有聚灵阵可以直接抽取灵石中的灵气，但是这样灵石的损耗就太大了。除非真的家里有矿，还得是很多矿，不然日常修炼不带这么整的。一般只有情况紧急，才会布置这样的聚灵阵。
　　同样是叫聚灵阵，也分很多种类。他现在能力有限，只能增加一个灵气过滤的功能，确保聚集过来的灵气都是他需要的水灵气，加大吸收效率。
　　其实过不过滤的作用不大，海上本来别的性质的灵气就不多；但不过滤叭，他总觉得海上的灵气有点咸。
　　倒是还有一种方法，比在聚灵阵里打坐恢复更快，就是和相九双……正经治疗。甚至每次治疗过后，他的实力还能有显著提升。
　　但是叭，他总觉得治疗这种事情的后遗症比较大，不能养成路径依赖！
　　花了点时间抛开杂念，黑锦才沉入修炼之中。
　　比起这个修为的小修，黑锦有神识在身，而且能够熟练运用，能够很清晰地观察到自己灵脉的情况。
　　外界吸收进来的灵气，在进入灵脉之后，变成一团雾气，顺着灵脉流淌进灵窍。
　　灵窍越多，转换灵气的速度就越快，能够容纳的灵力就越多。同时，对灵脉的强度要求就越高。
　　一般修士的极限都是上中下三个灵窍，而且大部分修士的整个修炼过程，几乎只运用下灵窍，也就是俗称的下丹田。
　　黑锦之前同样是三个灵窍，只是他的三个灵窍都开发得很完美，修炼成大妖成功化龙之后，他又多了两个灵窍。
　　现在身体的灵脉内，依旧有五个灵窍，只是里面只有一团微弱的灵力团，在缓慢地旋转。
　　数量庞大的灵气进入到灵窍中后，就被灵力团吸入，像卷棉花糖一样，灵力团看上去一下子变得庞大了好多倍。但是灵力团越卷越小，一圈都没有转完，刚才充斥整个灵窍空间的灵气就已经为之一空，然后就是另外一波灵气的进入。
　　吸入大量灵气之后，灵窍内的灵力团并没有变大，而是更加凝实。
　　经过几个周天的运转之后，他体内的灵脉和灵窍内，都已经充满了灵力，等哪一天他的灵力从“雾气”凝聚成“液体”，那就是他实力上升了一步。
　　不过灵窍多，修炼速度就快不了，毕竟比别人需要更多的灵力。
　　当年他修炼三个灵窍，速度就比别人慢了三倍。但速度慢又怎么样呢？灵力多，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能苟得住。
　　在他那个年代，打架厉害得多了去了。他一条小黑鱼，要根脚没根脚，要资源没资源的，不就是靠着比别人能苟，才命更长嘛。
　　看看现在，他到现在也就看到一个相九，剩下的这些人鱼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收功之后，继续在练功房里待了一会儿，睁开眼一点都不意外身边盘了几圈大白蛇。
　　相九平时再怎么神出鬼没，从来不会缺席任何一次黑锦的修炼。哪怕不双修，能够待在黑锦身边，都能让他的灵力得到舒缓。
　　大蛇把两个脑袋放在黑锦的两个肩膀上：“在想什么呢？”
　　另一个脑袋问：“有什么打算？”
　　“是先去把那些讨人厌的家伙解决了吗？”
　　黑锦听着“他们”明明是一个人，却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悠悠回答：“我在想，接下来该先从哪里开始。红鲤和海曼那边的人无关紧要，遇到就顺手处理一下，没必要特意为了他们浪费时间。”
　　相九觉得黑锦这样说话的时候，有一种……他不太好形容的气质。
　　非得要说的话，就是平时的小鱼他可以刺挠可以捧在手心，现在他都不好叫人家小鱼。
　　他还有点在意红鲤家族，感觉他们肆意安排黑锦的人生十分恶心。海曼家族也是一丘之貉。
　　长长的白蛇绕开半个圈，绕到黑锦面前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呢？”黑锦微微一笑，“你知道生灵都是有气运的，或多或少，这段时间多那段时间少。生灵有机缘，错过时机，就是无缘。先前我被红鲤家族捡到养育，是我的机缘，也是红鲤家族的机缘。后来红鲤家族把我抛弃，那就是缘分断了。我身为修士，在成年的时候恢复记忆，本可以给红鲤家族带来大机缘大气运，他们主动断绝，错失机缘，家族的气运自然会往下跌落。海曼家族也是一样的。”
　　世间万物都有联系。
　　当他身为红锦，和红鲤家族的气运联系在一起，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随后红鲤家族想置他于死地，此时他和红鲤家族的联系变成反向，结果是此消彼长。
　　他现在记忆觉醒，哪怕没有相九，他也不觉得区区一个红鲤家族能够压制住他。
　　换句话说，只要他的修为不断上涨，红鲤和海曼两个家族的气运就会不断跌落。
　　甚至于，这两个家族的气运加起来都无法支撑到他再度修成大妖的时候。
　　他当然可以再次成为大妖。
　　一回生二回熟。
　　他之前绕了那么多弯路，都最后修成了，这一次怎么可能失败？
　　他这一次修行的起点比之前还好呢。
　　相九想了想，突然缩小身体，变成手指粗细的一条，盘绕在黑锦手腕上，感觉手腕太细，又顺着手臂攀到脖子上松松绕了一圈：“遇到小鱼，是我的机缘。”
　　黑锦下意识说道：“你才是我的机缘。”
　　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他如今的修炼资源，有一样算一样都是相九给的。
　　他甚至怀疑现在的整个星球的环境都和相九脱不开关系。
　　但是话说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
　　现在相九就挂在他脖子上，他跑也没处跑，躲也躲不了，只能硬撑着大妖的面子巍然不动。
　　相九显然很开心，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激动地抖了抖尾巴尖，两个脑袋一起蹭了蹭黑锦的脖子，一个脑袋还咬了咬粉红的半透明的耳垂。
　　“别闹！”他抬手扒拉了一下小白蛇，没想到手没碰到冰冰凉凉的蛇身，而是一只温暖的手。
　　多了个脑袋之后熟练掌握变大变小技能的相九，对于人身蛇身的切换也愈发熟练。
　　狭小的练功房内，黑色长发的大帅哥一手撑在黑锦身后的地上，一手握住黑锦，微微仰头：“小鱼想说什么？”
　　黑锦：“！”
　　稳住！
　　他好歹也是大妖·过去式，怎么能够输给一个连自己爸爸都分不清楚的蛋蛋？！
　　“我们是简单的医患关系！”没错，气势要强！
　　相九笑眯眯地点头：“嗯。”
　　就这？黑锦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摆足了气势：“我去上课！”
　　练功房小小一个，倒不是黑锦故意，而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让聚灵阵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只能建那么大。
　　而且练功房内别的无关的东西都没有，完全没有任何干扰因素。
　　刚才两个人在里面，还是比较挤的。
　　现在留下相九一个，也没有多宽敞。
　　他待了一会儿，重新变成白蛇，盘在黑锦练功坐的蒲团上。
　　这个蒲团看上去和外面厨房、餐厅里摆着的那些很像，仔细看会发现这个蒲团的纹路要复杂得多，其中像是镶嵌了什么文字，有点类似小黑鱼身上的黑点。区别在于，蒲团上的文字不会动。躺在上面，却有一种让人安宁的感觉。
　　等到晚上黑锦气性过了，变成小黑鱼回到自己的草窝里休息的时候，小白蛇趁机询问。
　　“我编了个清心阵在里头。修炼的时候要宁心静气，不能胡思乱想，不然灵力走岔了，容易走火入魔。尤其是修为低，对自己的灵力控制力不行的时候，更容易出岔子。”小黑鱼把柔软翠绿的细草整理舒适，往里头一窝，果然什么被子都没有草窝舒服。
　　小白蛇团在小黑鱼身边好奇地问：“小鱼修炼的时候也会这么危险吗？”
　　“我现在还好。”他毕竟不是正经小修，神识强大，修炼的时候一心多用都行，对自己的灵力控制力非常绝对，“就是习惯了。你要是喜欢的话，等我修为再高一点，给你搞个好一点的。”
　　短时间内他的修为肯定提高不到哪里去，也炼制不出对相九这个修为特别有用的法宝，只能算是一份心意吧。毕竟按照相九说的，以前相九可是自己的蛋，就当是爸爸给破壳礼物。
　　小黑鱼一个人想得高兴，用胸鳍拍了拍肚皮。
　　毛绒绒的细草跟随动作往两边波浪样的推开又回拢。
　　小白蛇顺着细草靠过去，把尾巴轻轻卷到小黑鱼的尾巴上：“医生，今日份的治疗可以开始了吗？”
　　小黑鱼不自在地动了动尾巴，又故作镇定地摆了摆胸鳍：“开始。”
　　卷个尾巴算什么？不要小瞧大妖的定力！
　　什么清心阵？大妖不需要的！
　　大妖在窝里被卷着尾巴，也能宁心静气的！
　　气呼呼的小灵鱼很快就出现在相九的灵脉里。
　　本来按理说，黑锦和相九的修为相差那么多，哪怕两个人的灵力再怎么相合，也很难双修——黑锦的修为太低，相九的灵力只要进入黑锦的灵脉，很容易就会把黑锦的灵脉撑爆；反之，黑锦的灵力太弱，就算进入到相九的灵脉里，也没办法起到调解舒缓相九灵力的作用。
　　但是相九对黑锦完全不设防，两人的治疗全都在医生的操控之下。
　　吸收转化多少相九的灵力，完全是黑锦的意志。
　　换做黑锦进入到相九的灵脉中的时候，他就像是一条小鱼能够搅动平静的湖面一样，用很少的灵力，牵动相九大量的灵力。
　　换句话说，他不是在用自己的灵力治疗相九，更多的是让相九自己的灵力来治疗自己。
　　但即便他已经如此努力，毕竟只是那么小一条灵鱼，能够给相九带来的改善微乎其微。
　　相九倒是感觉很好。看看，他才让医生治疗没多久，就多了一个脑袋。除了多出一个偶尔会自己跟自己吵起来的烦恼之外，已经很久没有头疼了。
　　倒也不是说一点都不疼，而是现在的头疼已经在他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心情更是一片宁静。
　　他想，自己是不需要什么清心阵的，小鱼就是他的清心阵。
　　修士的生活简单规律，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就是修炼。
　　修士需要学习的东西非常多，但黑锦发现作为普通小人鱼需要学习的知识也不少。
　　“医学生可真难啊。”本来以为他掌握了许多医疗仪器的操作，了解各种人鱼的生理构造，也学习了一些医疗基础知识，需要补课的内容不多，没想到光是需要记住的知识就得花上他一个暑假。
　　“修炼可真难啊。”银珠学烦了，干脆变成小鲛人，扑到边上的荷叶上打滚。
　　他倒是想在莲蓬桌子上打滚呢，这不是医生在，他不敢嘛！
　　什么基础知识，非常简单。
　　什么他的天赋好，进度快。
　　都是骗小鲛人的！
　　他到现在一个完整的符文都写不下来！
　　他就不该信医生的话。医生虽然年纪小，看着单纯，可是能骗深渊主人的存在。他一个小鲛人，不是分分钟被卖了嘛！
　　同样在系统学习修炼知识的相九，觉得小鲛人太烦，动了动手指让荷叶卷起来，把小鲛人卷起来，放到莲蓬桌上。
　　小鲛人已经失去了对深渊主人的畏惧，卷着荷叶在莲蓬桌上蛄蛹。
　　黑锦看得乐得不行，见到蛟族护卫过来：“什么事儿？”
　　“少主的父母亲过来探望。”
　　“哦，赶紧过来吧。”黑锦说着，让相九把荷叶解开，总不能让人家父母看到他把人家儿子治成了一条小虫子。
　　他对银珠的父母还挺好奇的。
　　在外界，明珠少主的名气很大；但是没人提起过他的父母亲。
　　一般来说，银珠既然是少主，那他的父母亲自然是族长这一列的，但都不是。
　　银珠之前灵脉受损非常严重，蛟族也没有派遣什么重要的人来探视。现在倒是来看望了？
　　淡水湖很大，蛟族护卫得到同意之后，过了一会儿才把一对男女带来。
　　银珠已经收拾好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荷叶上，等两人靠近到一定距离，才站起来行礼：“父亲、母亲，让你们担心了。”
　　银珠长得非常好看，除了格外吸引人眼球的闪闪发光的银色鳞片外，五官也格外出众。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还有一种跨越性别的漂亮。
　　见到银珠的父母，就能完全明白他这种长相的由来。男的英俊女的漂亮，还灵光内敛，黑锦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等人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招呼：“两位道友请坐。”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协议一》
　　大头：不能当着小鱼的面吵架。
　　二头：同意，不能当着小鱼的面打架。
　　大头：同意，出去吵架打架不能让小鱼担心。
　　二头：同意，回来给小鱼带小礼物。
　　大头：同意。
　　小鲛人˙＾˙：渣鱼是这样的，干完坏事就带礼物安抚。


第28章 挨个雷劈
　　“道友？”银珠的父母被说得一愣, 但还是一左一右在银珠身边坐下，手还分别握着儿子的两只手。
　　他们的话不多，表现也比较内敛, 但看得出来还是很关心银珠的。
　　银珠这时候已经接触了一些修炼, 看得出他父母身上也有灵力，似乎是察觉出父母亲没有想象中那么古板, 规规矩矩坐着的动作没一会儿就变成趴在桌上歪头左看看右看看。
　　银珠的母亲没说话, 眼神明显柔和了一些, 抬手摸了摸银珠的后脑勺。
　　银珠的父亲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费力提起来放到莲蓬桌上：“多谢医生救了我们家儿子。知道医生什么都不缺，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心意，还希望医生不嫌弃能够收下。”
　　莲蓬桌因为凸起的莲子, 有些凹凸不平。他把箱子打开, 往前推过去的时候有些颠簸。
　　箱子外面是一种动物的黄褐色皮革，内部是上好的青玉。整块玉石青翠通透, 像是从多肉植物上现切下来的。
　　箱子已经如此不凡, 摆放在箱子里面的东西看着却很不起眼, 像是一个什么黑灰铁疙瘩或者是石块，带着一点说不上是锈蚀还是别的什么的青绿色, 像是一个破旧的小玩具，还是被揉成团的那种。
　　“这是我们夫妻年轻的时候探险得到的，虽然看着不太好, 但肯定是一件宝……”
　　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见盒子中的小玩具飞了起来。
　　黑锦的眉心亮起一道玄奥的符文, “小玩具”就隐没进去。
　　这一下的变化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只有相九接收到黑锦的一道神念：【练功房。】
　　银珠一家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相九和黑锦就不见了。
　　银珠的父母都惊呆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银珠倒是镇定, 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事。用医生的话来说，这叫和他有缘。”修炼的基础知识学起来困难，一些配合着容易理解的修真小故事，他看得不少，其中就有不少灵器认主的情况。
　　“咱们家还有那个东西呢？那是什么呀？”
　　银珠爸爸握了握他的手：“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那时候我和你妈妈去探险遇到了危险，不得已躲到了一座山上，就在那里发现了这个宝物。你妈妈还吃下了宝物里的一粒丹药，后来生下了你。”
　　他说得简单，但能把人鱼逼到山上，情况肯定是生死攸关了。
　　银珠“哦”了一声，想了想变成小鲛人的样子：“医生说我是小鲛人，不是小人鱼。父……爸爸妈妈也是鲛人吗？”
　　鲛人的样子，像是全身鳞甲的人鱼。头发、脊椎、各个关节处都有异化的成排尖刺，看着就格外锋利。双手更是比普通人鱼要长，加上可以伸缩的利爪，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其中的杀伤力。
　　哪怕银珠还年幼，当他银色的眼珠子看过来的时候，就自带一种杀戮机器的压迫气场。
　　几乎从小就守卫他长大的护卫，明明离得不算近，还是下意识沉入水底，泡泡都不敢吐一个。
　　银珠妈妈一点都不害怕，笑着摸了摸银珠脸上的银鳞：“妈妈也是。”下一瞬，她的身体也变成了一条银色的鲛人，只是她的鳞片黯淡，尾巴较为无力地垂荡，显然状态非常糟糕，比当初银珠灵脉断裂的时候看着还要糟糕许多。
　　另一边的银珠爸爸也已经变化完成，但形状不太像鱼，更接近蛇：“爸爸不是。”显然，他的形象更接近真正的蛟族。
　　他大概有十五米长，巨大的荷叶并不能容纳他的身体。长长的身躯垂在下面的池子里，两只后脚蹬在下面的荷叶上，前脚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踩在莲蓬桌上，还是踩在荷叶椅子上。
　　拥有四只脚之后，他有些闹不清楚前面的两只到底算是手还是脚。
　　脚踩在桌子上不对，手放在椅子上好像也不太对。
　　银珠对他爸爸银蓝色的身躯比较好奇，但显然更加关心他妈妈的状况，显然夫妻俩常年缺席他的教育，不仅仅是因为他自身的特殊性：“爸爸这些年都在给妈妈治病吗？”
　　“是的。”银珠爸爸蓝常纠结了好一会儿，放弃了端正坐着的想法，刚才碰到了湖水感觉太舒服了，就直接盘绕在贴着水的荷叶上，还招呼自己老婆，“老婆，你也下到水里。我们之前被困在一个没信号的地方了，抱歉，爸爸妈妈没及时过来。你现在是都好了？”
　　银珠反应过来，扶着白孜小心泡在池塘里：“都好了。医生在教我修炼。妈妈不用担心，医生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池塘里的水不是珍贵的灵液，但也富含灵气，不是普通的淡水海水能够分类的。
　　白孜刚浸到水中，就感觉到一种暖融融的东西包裹住了她，神情都轻松了一些：“你不能对医生提这样的要求，人家不一定能治好，能治好也未必一定得治，或许治疗会让他花费巨大的代价。现在也不知道医生怎么样了？”
　　银珠依然心很大：“医生肯定没事，还有相先生在呢。”
　　此时在练功房内的黑锦对自己的信心，还没有银珠对他的信心足。
　　银珠父母带来的东西，当然和他有缘，那是他洞府的核心构件之一，是他的炼丹大殿。
　　作为一个不差钱的修士，黑锦当初炼制的洞府堪称精巧，但绝不抠门，甚至算得上豪奢。
　　整座洞府就是一个大型法宝，确切的说，是一套法宝。各个主功能区本身就是法宝。
　　他本以为他的洞府要不就是像现在的浮岛，完全失去了灵性；要不就和在大荒秘境中感受到的那样，已经融入了另外的世界。没想到炼丹大殿还存有一丝灵性。
　　单看炼丹大殿的样子，就知道它受损有多么严重。
　　它距离灵气尽失的报废，可以说只有一步之遥，看到主人之后，哪里还能顾得上其它，先吸饱灵气救命啊！
　　可惜它的主人现在废柴一个，全身上下的灵力，都不够它吸半口的。
　　得亏黑锦身边有相九，等于是守着一个无限量供应的发电站。
　　练功房内，两人的灵力回路自然连接起来。
　　以往，相九几乎不会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去到黑锦的灵脉中，他对自己灵力的特性还是有点数的，柔弱的小黑鱼根本无法承受他这样狂暴的灵力。他这样皮糙肉厚的，都受不了被折磨得头疼，只敢用神念来窥探一些黑锦无足轻重的想法。
　　像是正经治疗啦，单纯的医患关系啦~
　　但是今天完全不一样，他能够明显感觉到黑锦在抽取他的灵力。
　　他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消耗。
　　已经有过许多次双修，他的神念轻易进入到黑锦的灵脉，熟门熟路地在黑锦的一个灵窍中发现了那个奇怪的东西。
　　【是我的炼丹大殿，不是奇怪的东西。】
　　感念到相九的想法，黑锦传递出一道神念。
　　相九见他还能分神照应自己，就放下一半的心，只不过如今空荡荡的灵窍怎么看都没办法让人放下另一半的心。
　　他注意到自己的灵力并不是完全不受控制地灌进黑锦的灵脉，而是在灵脉和灵力之间，隔着一层黑锦自己的灵力。像是给他的灵力穿了一件衣服，尽可能减少对黑锦自己灵脉的伤害和压力。
　　黑锦在做的，还不止这一点。
　　炼丹大殿不断吸收灵力，只是修复的第一步。接下来它会在丹田蕴养非常长的时间。
　　作为一件具有庞大威能的法宝，黑锦的灵脉灵窍强度稍微弱一点，就无法承受。
　　他必须赶在炼丹大殿初步吸收完灵力前，把自己的灵脉和灵窍提升起码一个等级。
　　白色的小灵蛇碰了碰小灵鱼的脑门，就知道他现在的需要。他单是想想，就觉得够呛。反观黑锦，在经过了最初的猝不及防之后，已经显得游刃有余，小小的灵鱼穿梭于各个灵脉灵窍之间，灵活甚至有些悠哉。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黑锦这样的大妖，遇到的事情太多了。
　　重修，有好有坏。
　　大部分修士重修，是因为遇到了巨大的劫难，修为被打落，不得不重修。这种重修通常不可能达到原先的高度，毕竟伤了根本。
　　另有小部分修士重修，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原先修炼的路不对，得退回去重走。
　　至于怎么退回去，方法有很多。其中最遭人诟病的就是夺舍。
　　黑锦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点明白又有点不太明白，但反正他的重修好于任何一种他知道的情况。
　　重来一次，他有了比以前更好的资质，开局就是五个灵窍；有了更多的资源，一整个大荒秘境，予取予求；甚至还有了道侣……
　　说白了，他要是想提升修为，早就可以提升了。
　　只是提升修为得把身体……翻新一遍，速度太快的话，会疼。
　　堂堂大妖当然不怕疼。但既然能不疼，那为什么要白挨一遭？
　　结果该疼还是得疼，唉……
　　探查到黑锦的想法，小灵蛇两个脑袋都愣了愣。
　　小灵鱼脑门两点斜飞的黑点点，对着两个脑袋碰了碰：【修炼。】
　　小灵蛇本来以为自己会满心杂念，根本没办法宁心静气，没想到在小灵鱼身边很快平静下来，进入到双修状态中。
　　狂暴的灵气有了相九的参与，变得稍微平和了一点，黑锦控制起来就更加轻松。
　　修炼不知岁月。
　　相九本来就是能够一睡几个月几年的存在，黑锦还偶尔看看自己的炼丹大殿，但都没顾上外界。
　　时间一长，对黑锦最有信心的银珠，都有些不确定起来：“大学开学时间都过两个礼拜了。”
　　正常的报名时间显然是错过了。
　　蓝常咔嚓咔嚓咬着从儿子手里抢来的莲子片：“医生还没上大学？”
　　“对啊，医生一看就还是个小孩子，比我还小！”
　　白孜笑着摇摇头：“医生的本事这么大，说不定比我和你爸爸的年纪还大呢。”
　　“不可能！医生才十八！”
　　“以后你见的人多了，就知道看人的年纪不能光看外表。世界上有一些存在，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看上去还是年纪轻轻的。”
　　银珠嘟着嘴想反驳，话到嘴边就想起相九，又觉得有道理：“也对。不过他们变成鱼了之后，就瞒不住了。”
　　医生鱼好小的，一看就是没长多少年。不像相九，人长得再年轻，也抵不住鱼……蛇老大老大一条，一看就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
　　白孜没再多说。
　　她不觉得黑锦的年纪真这么小，哪怕她知道黑锦是被红鲤家族从小养到大的。
　　甚至，她知道黑锦是红鲤的前族长在浮岛上捡到的。
　　那在黑锦被捡到之前呢？
　　黑锦在看到他们夫妻的时候，说的那一声“道友”，浮岛展现出来的一些奇妙的东西，都让她感觉到黑锦的不凡。
　　她看看自己的儿子，哪怕从小循规蹈矩，总有十二岁小孩儿的幼稚顽皮。黑锦长得再怎么青春可爱，也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尾巴无力的成年鲛人趴在一片荷叶上，让尾巴沉入湖水，拉着小鲛人趴在自己背上，像很多大型人鱼一样，托着自己的幼鱼，轻轻哼唱。
　　银蓝色的蛟潜藏在荷叶和湖水中，环绕着自己的妻儿，形成保护的姿势。
　　银珠本来觉得有点别扭，但很快就在母亲的歌声下睡着。
　　他恍惚间想起，这个歌声很熟悉，就像是他最熟悉的海浪声。
　　仔细听，海浪声不是来自外面的大海，而是来自于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里就有一片大海！
　　奔涌的浪潮、碰撞的水花、海面下的暗流，相互融合。
　　天空中时而盘旋时而降落的飞鸟，以及仰赖富饶的海域生存的无数生灵……
　　强大且充满生机！
　　此刻的银珠像是一颗真正银亮的珠子，散发出柔和明亮的光。
　　在时间进入黑夜，天空变得一片暗沉之后，他的光芒更加明显。
　　浮岛另一头的人们忍不住派人过来询问，却被如临大敌的蛟族护卫们严肃驱赶。
　　他们甚至见到了蛟族真身。
　　海洋中，多的是比蓝常更加庞大的体型，但是蛟族带给人的压力是来自于血脉中的捕食记忆。
　　蓝常虽然还远远称不上真正的蛟龙，但无疑是顶级的捕食者。
　　如今在浮岛上无论是参与建设，还是做科研，甚至是参与保卫工作，乃至于假借工作之名来蹭灵气的人鱼，在看到蓝常的那一刻，都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等巨大的蛟族悄无声息地重新没入大湖之后，他们还会不自觉地想起某个关于探险的传言——据说在某些条件极端恶劣的时候，强大的人鱼会把弱小的人鱼吃掉。
　　他们曾经以为那不过是些恐怖故事，但在看到蛟族的那一刻，他们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猎物身份——他甚至都不是人鱼！
　　“海、海妖……”
　　“别乱说！”
　　浮岛的另一端，银珠的光芒不再扩大，像是一颗落在岛上的小月亮。
　　潮汐涨落，银珠感觉自己体内的大海也在涨落。
　　一次涨落，就是一次生机的流转。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医生说的周天啊。”
　　“醒了就快下来！”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蛟族，此刻僵直得像一根脱水的挂面，感觉自己再不动一动就要一寸寸断裂。
　　银珠睁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趴在爸爸背上。
　　原来这就是亲爸！温情不过两三天。
　　“妈妈呢？”他不是趴在妈妈背上的吗？
　　蓝常缓缓绕了一个圈，把银珠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小心把儿子带到一丛荷叶下面，小声说道：“荷叶的茎有毛刺，扎鳞片，我找了点水草垫着。”
　　银珠一看。好家伙，他爸在别人的池塘里絮了个窝！
　　他小脸一皱：“你已经让医生给你白养儿子了，不能再让医生帮你白养老婆。”
　　蓝常显然比儿子要厚脸皮：“这不是情况特殊嘛。”蛟族大嘴一张，叼住小鲛人的后脖颈，游到了岸上。
　　银珠不是没躲，但没躲过，突然想起一点幼年时期的模糊记忆：“我小时候，爸爸是不是也这么叼过我？”
　　“没有。”蓝常否认很快，“你小时候太小了，我都是放在嘴巴里含着的。”
　　银珠被放在岸上，一下就软了四肢：感谢老爸不吞之恩！
　　不是，他可不是吓软的，是饿的。
　　“我是不是好久没吃东西了？”
　　“嗯，十天了。”这点时间不吃东西，在蓝常眼中不算什么。他们蛟族原本就是吃一顿能扛很久，正常应该是一个月吃两顿。像现在的同族，一天吃三顿饭还得加上几顿点心，简直数典忘祖！
　　球球这几天一直守在餐厅和厨房，看到银珠过来，就背着银珠往厨房的零食架子上熟门熟路地爬过去。
　　银珠就给自己拿了一包零食，顺手也给球球拿了一包。
　　厨房里别的东西他不敢动，零食是医生说过随便吃的。
　　“唔！”打开铃铛花的花瓣，银珠习惯性拿着莲子片狠狠一口咬下去，瞬间就被自己的牙撞得脑壳疼。
　　以往他用门牙后槽牙磨老半天才能吃下去一片的莲子片，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脆弱？
　　缓过来之后，他咵嚓咵嚓吃得轻轻松松：“果然修为高了，吃东西都利索了！”
　　趴在岸边的蓝常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不过儿子醒来，能够活蹦乱跳，他至少去了一半心事，剩下的就是等医生，能不能改善他老婆的情况。
　　他已经在这方面花费了远超一般人想象的时间和精力，不差等待的这一点时间。
　　又过了两个月，季节在这片温暖的海域变化不明显，但是在别的地方，已经能够感受到秋季的凉意。
　　很多小人鱼和体弱的人鱼不能阻止受到天性的影响，变得食欲不振。
　　修为大涨（？）之后的银珠，也消耗完了最后一包零食，开始试着去拔前来治疗的人鱼们身上的藤壶吃……哦，他的意思是拔火罐。
　　小鲛人的手段总是不够精细，拔火罐总有一些不能彻底断根。
　　正当他感觉到无聊的时候，突然尖叫一声：“躲避！”警报的同时，他带着自己的病人猛地扎下水，一刻不停躲进医院大楼。
　　岛上的人鱼们都训练有素，蓝常带着白孜明明距离更远，却还比这些人更快一步到达。
　　他第一时间找到蜷缩在房间里抱着海龟的儿子，盘绕着把妻子和儿子护在中间，仰头像是透过重重的建筑要看清天上。
　　有父母在身边，吓得炸鳞的银珠明显感觉好多了：“医院有医生单独设的防御阵。一楼以前医生和相先生住过一阵，也单独设了阵法。”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天要塌下来。
　　白孜把银珠抱在怀里，轻柔地拍抚后背，把他竖起来的尖刺，像顺毛一样慢慢顺下去：“别怕。那应该是医生的……妈妈以前看到过一些图画……”
　　银珠总算不再炸鳞，吐了个泡泡：“雷劫。医生给我的修真小故事里有讲到。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要渡劫。雷劫是比较常见的一种。”
　　他搓了搓脸皮，总算是找回到自己属于明珠少主的身份来，赶紧站起来，身上的鳞片褪去，变成了普通人鱼的样子：“爸爸，你和妈妈待在房间里，我去安抚一下其他人。雷劫只针对渡劫的人，只要不进入劫云的范围就没事。”
　　蛟族迟疑了片刻，还是松开身体，让开一个口子。
　　小人鱼快速在医院楼层内来回穿梭，平息众人的恐慌情绪。
　　明珠少主，这四个字不是炒作出来的营销噱头，代表着深蓝帝国下一代的统治者。
　　相较于蓝常的让人畏惧，明珠少主美丽且强大，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虽然那个凶恶的蛟族是明珠少主的父亲……
　　银珠本来以为自己得花费一些力气，才能把人们的情绪安抚下来，没想到自己只是露了个脸，人们就恢复了正常秩序。
　　好像安抚得太成功，一些人鱼尾巴都还抖得筛糠一样呢，就想着要上去看挨雷劈。
　　其实他们想看也看不到，银珠已经感觉到劫云已经迅速离开浮岛这片区域，距离不是太远，应该是时间有限来不及。
　　真正挨雷劈的黑锦反倒没那么如临大敌：“金丹劫而已，给鳞片淬个火。”
　　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加大雷劫之后，相九只能在把黑锦送到安全开阔的海域，然后尽可能远离。
　　劫云显然已经酝酿到位，从远处看也能清晰看到的一道近乎笔直的天雷贯穿而下，像是一道从天空到大海的光柱，轰隆隆地贯穿而下，停留了一段时间才消散。
　　黑锦被劈得有些懵，看到快速靠近的大蛇，赶紧变成小黑鱼，看着海水中漂开的黑水。
　　虽然他是黑鱼，但也没那么黑。
　　作者有话要说：
　　修真小常识之海妖提问时间
　　海妖⊙ω⊙：平等互惠的修炼是双修。
　　黑鱼 (￣ω￣)：是的。
　　海妖⊙ω⊙：单方面得到好处的修炼是什么？
　　黑鱼ˋωˊ：是采补。
　　海妖≥△≤：小鱼在采补我！
　　黑鱼˙△˙：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完）


第29章 电击烤鱼
　　黑锦被雷劈, 时长不足三分钟。
　　他在这三分钟内做的事情可不少，把自己整个儿旧鱼翻新了一轮。
　　筋骨、身体强了一个台阶；灵窍内凝练出了五颗小小的金丹；灵脉宽阔浩荡，曾经雾化的灵力全都变成了奔涌的大河。
　　劫雷蕴含了大量的天地灵气, 能够帮助修士脱胎换骨。
　　越是实力强大的修士, 他们的劫雷就越厉害。
　　其实是修士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如果没有劫雷的帮助, 单纯靠自己的能力, 已经很难突破身体的桎梏。
　　曾经的大能, 能够沐浴在罡风雷电之中，不停锻体。
　　但是伴随着天地灵气的衰退，修士的水平也越来越低。原本天降大礼包的雷劫，变成了仙途上的绊脚石, 还是能绊死人的那种。越来越多人开始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 绕开雷劫——反正大概率是没法成仙脱离这一界的，那么在被雷劫发现之前, 尽可能把修为提高, 才是最优解。
　　这种修炼的方式, 在黑锦这种拥有比较传统修炼观念的大妖来看，属于歪门邪道。但凡产生这种想法的, 压根就不该走上仙途。
　　虽然这次提升修为也好，雷劫锻体也好，都比较仓促, 但是黑鱼精对总体效果表示满意。
　　相九赶过来，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遍体鳞伤, 甚至浑身散发着焦糊味或者烤鱼味的小鱼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只看到一条正在把大海涂黑的小鱼。
　　焦糊味和烤鱼味, 也是有一点的。
　　“小鱼？”
　　黑锦游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浓黑的痕迹, 这是他被雷劫劈完后换下来的身体的残渣，雷劫差不多给他换了一个新的身体。
　　他现在是PLUS版！
　　“你别过来，我先搓搓干净。”真搞不懂，他一条鱼才多大，怎么能劈下来这么多东西？
　　灵活的胸鳍这边挠挠，那边挠挠……噫！挠不到脑门！
　　为什么他修为高了这么多，短短手就不知道长长一点？
　　唉，不过他大妖的时候爪爪也不长，不像别的大妖能够拥有大长腿。
　　相九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小黑鱼一条鱼扭来扭去刺挠，突然掏出一块石头往脑门上怼：“你干嘛？”
　　小小的石头很快变成一块嶙峋的假山，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上面亭台楼阁苍松飞瀑非常精致。现在却被小黑鱼当成搓澡石，来来回回蹭，倒是没蹭黑一圈。
　　相九很快认出这假山就是黑锦的炼丹大殿。毕竟为了这个玩意儿，他和黑锦双修了两个多月。
　　看着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炼丹大殿，他不用想就明白，这一次雷劫之所以这么浩大，很大一部分在于它。
　　吸收了雷劫的大量天地灵气之后，炼丹大殿显然已经摆脱了蓝常他们带过来时候的破烂样子。
　　相九看他自己搓半天，试着伸出手，帮着清洗。
　　他的神识强大，可以变成实质，比小黑鱼的短胸鳍灵活不知道几百倍，能够把所有鳞片的缝隙里都洗干净。
　　小黑鱼刚开始还有些别扭，但被两三下一揉搓，很快就乖乖躺平，还会自己抬胸鳍、翻身：“岛上人们都吓坏了吧？得赶紧回去。”
　　相九用神识扫了一下浮岛的情况：“不急。银珠做得不错。”
　　小黑鱼在干净的海水里来回蹿了蹿，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那我先去赶海玩会儿！”
　　好不容易来一趟大海，都快小半年了，他还没好好出去玩过呢！
　　相九看着小黑鱼一下不见了踪影，也没觉得担心。只要在这个星球上，小黑鱼的行踪就尽在他神识的笼罩范围内。哪怕不用神识，大概是双修时间多了，他对黑锦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感应，不用怎么刻意，就知道他的方位，甚至他的想法。
　　道侣在家里遛个弯需要跟吗？没必要黏糊这么紧。
　　银珠很意外看到相九一个人回来了：“医生呢？”
　　“说是去赶海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相九带着一种奇妙的主人态度，拿了一根长着一簇小红果子的枝条出来，“很乖，拿去吃。”小孩子做对了事情要夸奖，“你们全家一人吃一粒，球球也可以吃一粒，你两个护卫可以一人一半。”
　　“哦。谢谢相先生。”银珠低头看看不比绿豆大的果子，还是照着吩咐安排了。
　　相九显然没有多管其他人的打算，说完就回去大荒秘境。他得给小鱼找点好玩的东西，刚刚仔细摸过了，雷劫之后小鱼比原先大了一丢丢。
　　唉，小鱼真难养。
　　想想银珠那丑娃娃，随便养养就傻吃猛长的。
　　自家小鱼呢，养来养去缩水容易，长个子可太难了，也不知道之前小鱼是吃什么长到那么大的？
　　已经游出去很远的黑锦可没想这么多。
　　浮岛的位置在银鳞深渊的边缘，而且是非常荒凉的角落，周围大片海域几乎什么都没有。
　　现在季节变换，大量洄游的鱼群跟随大洋暖流来到这里，他都不需要游到以前海沙带他去的地方，就遇见了许多色彩斑斓奇形怪状的鱼。
　　他每看见一条不一样的，就抓起来咬一口试试，很快就从一开始的好奇心满满，变成怒气槽蓄满——什么破鱼，没一条好吃的！
　　“嘿！兄弟，这里有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黑锦下意识在四周找了找，还没来得及招呼靠过来的大个头，就被顶上了天。
　　小黑鱼飞出海面，在空中转了好多个圈，底下的海水跟沸腾了一样，一群黑白色的虎鲸在底下抬头甩尾，企图把小黑鱼当成球拍。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条淡水鱼！”
　　“哇，这条淡水鱼好闪啊！”
　　刚渡过雷劫的小黑鱼鳞片锃光瓦亮，经过海水和阳光的多重照射反射折射，整条鱼都闪闪发光。
　　一群胖虎围成圈圈，伸长脑袋被闪瞎眼，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太对：“怎么这条淡水鱼还会飞？”怎么上去了就不掉下来了？
　　“喂！你是淡水鱼和飞鱼的混血杂种吗？”
　　大海，还是距离陆地这么远的大海，不可能出现淡水鱼。唯一的可能就是人鱼。
　　虎鲸们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但还是用捕食的方式“戏耍”，完全不顾他们的动作能够直接对人鱼造成致命伤。
　　还没巴掌大的小黑鱼，比起虎鲸们实在不够看，但他悠哉地吐了个泡泡，把自己裹在里面，飘在半空中看着虎鲸们。
　　这一举动显然让虎鲸们更加兴奋。
　　“嘿！这小淡水鱼还会变戏法！”
　　“瞧着真有趣！”
　　“小心别弄死了，捉来玩！”
　　“把他弄下来！”
　　一条虎鲸猛地跃起，比刚才的高度明显高出不少，眼看着就要撞上水球，小黑鱼摆了摆尾巴带着水球挪了点距离。
　　不远，刚好避开虎鲸的撞击。
　　“嘿！”
　　虎鲸们觉得更有趣了，争先恐后地飞扑。
　　水球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待在水球里的黑锦，觉得自己像是拿着逗猫竿在戏耍一群大号猫猫。
　　有一条虎鲸悄悄变成人形，夹杂在同伴们中间，借助拍打起的浪花的掩护，猛地跃起，把水球握在手里：“我抓到了！”
　　啪——这是水球破裂的细小声音。
　　啪——这是他挨了一巴掌的扎实到肉的声音。
　　黑锦一巴掌把皮糙肉厚的虎鲸青年从人形打成鱼形，其他虎鲸甚至没看清楚怎么拍的，整条虎鲸竟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才轰然落到海中，砸起高高的浪花。
　　浪花还没平息，一片红色的血就从海面下蔓延开来。
　　几条刚才还兴奋不已的虎鲸，顿时安静下来。
　　巴掌是用胸鳍拍的，小黑鱼又给自己弄了个小水球趴在上面，问：“怎么不玩了？”他还站起来用胸鳍拍了拍肚皮，“嘿！真有趣！跳得再高一点！”
　　虎鲸看着身后显然已经没了动静的同伴，其中一条轻轻把昏迷过去的同伴往上托了托，保持呼吸孔在上，免得窒息。
　　小黑鱼当没看到，只是操纵着水球把他们前前后后地打量：“说起来，我还没吃过虎鲸。虎鲸好吃吗？”
　　“对、对不起！”踢到铁板了！
　　虎鲸们纷纷想起银鳞深渊的各种传闻，确实有什么不老不死的老妖怪之类的传说。但银鳞深渊的传说多了去了，多离谱的都有，他们横行这么久，都没遇到什么意外，不过一条淡水鱼……不过一条淡水鱼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他们也没听说淡水人鱼家族，最近有什么厉害的老妖怪出没啊。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打架，赢的吃掉输了的。”小黑鱼说得理所当然，“我也没怪你们刚才想吃掉我。”
　　就当虎鲸们以为自己大概率在劫难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声音高速接近：“有虎鲸在欺负人！兄弟们快来帮忙！”
　　大海中四面八方响起悠扬的回应。
　　这是座头鲸的声音。他们一旦发现虎鲸的身形，就会过来把虎鲸驱赶走。虽然他们想的是把虎鲸揍一顿，但虎鲸想逃的话，他们拦不住。
　　“是医生！”
　　“医生被那群GAI溜子围住了！”
　　早就悄悄试过偷溜的虎鲸群暗骂：什么他们围住人，分明是人家一个人把他们给围住了！
　　周围的海水还是海水，偏偏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他们牢牢关在里面。
　　黑锦有些遗憾：“可惜。”不能尝尝虎鲸的味道了。
　　座头鲸大队很快就把虎鲸胖揍了一顿，并且表示：“医生放心，我们保证这群家伙会不得好死！”
　　他们和蓝山关系很好，虽然此前没见过黑锦，但黑锦在这片海域的特征独一无二，绝不会认错。
　　“蓄意谋杀人鱼，让你们牢底坐穿！”
　　虎鲸们没一个反驳银鳞深渊属于法外之地，甚至松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呢？他们不过是很“正常”在霸凌一条小淡水鱼，竟然差点被吃掉了。
　　黑锦也不太开心。好不容易赶海收获不错，竟然被半道截胡。算了，回去随便弄点吃的对付一口得了。
　　单纯靠赶海想吃饱饭不容易啊。
　　座头鲸群快速把几条虎鲸变成人形捆好，正准备离开前，特意留下一位同伴要护送黑锦回家。
　　黑锦情绪不高，把小水球放到座头鲸身上。
　　虽然没吃上大鲸鱼，至少体会了新坐骑。
　　座头鲸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把黑锦送到了浮岛上，还感叹：“你这是一个人跑出来多久了？怎么跑这么远？今年没申请大学吗？怎么还在银鳞深渊？”
　　“哦。”小黑鱼慢吞吞站起来，推着水球从座头鲸背上下来，突然愣了一下，“我忘了。”
　　“啊？”座头鲸比他更愣，“开学报道还能忘记？”
　　小黑鱼用胸鳍挠了挠肚皮上闪闪发光的鳞片：“算了，大不了明年再考。来，请你吃饭。”
　　别人好心送他回家，他怎么也该请人吃顿饭。
　　他上岸是在浮岛的东侧，这边被划分成他的洞府区域之后，其他人就很少过来。就连银珠他们几个蛟族，都只是待在比较外围的厨房和餐厅。
　　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他饿倒是不饿，毕竟身体内灵力充盈，就是嘴巴里想有点嚼一嚼的东西，一看零食架子上的铃铛花，全都空空如也，显然是被小鲛人吃完了。
　　新鲜的各式灵果倒是摆了一堆，他也不嫌弃是素的，随便拿了个顺眼的就吃起来，把手边的食材一样样丢进鼎炉，叫：“银珠！出来帮忙招呼客人！”
　　银珠就在池塘里。
　　本来吃完相九给的灵果，他就有些困，被妈妈抱着放在窝里一拍，就更困了。
　　他爸干活不怎么样，连个鱼都做不熟，但絮的窝又柔软又温暖，特别舒服。
　　小鲛人睡得砸吧嘴。
　　儿子叫不动，自然是老子来代班。
　　蓝常本来就在等黑锦，现在也不差这点时间：“我来吧，银珠睡着了。”
　　黑锦一听，就摇了摇头：“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吃饱了就睡。”
　　习惯保持兽形的蓝常，在意识到座头鲸是僵直，而不是发呆，才变回具有欺骗性的气质温和的人形：“小伙子第一次来一号浮岛吧？来，坐，我给你倒杯水。”
　　座头鲸小青年盯着蓝常，像个木偶人一样僵硬地坐在荷叶上，满脸刷白：“不不不用麻烦。”
　　卧槽！他这是来到什么地方了？
　　蛟族！蛟族不是早就失去变成鱼形的能力了吗？就算变成鱼形，也都和蛟没什么关系，怎么这里突然出现了一条！
　　然后他就看着蓝常说着倒水，实际就是直接拿着一个杯子，从池塘里舀了一杯，拿起来还倒掉半杯，再放到他面前。
　　蓝常：“喝吧。”
　　座头鲸小青年人形身高两米五，胆子不足两毫米，心里许许多多的委屈，但是不敢反抗，只能把奇怪的池塘水喝了一口。
　　第一口连是不是水都没喝出来，但是一股让人舒爽的气息瞬间将他的疲劳一扫而空，让人为之精神一震。
　　第二口，还是没什么味道。
　　第三口……第三口已经没了。半杯水，总共就两口的量。
　　蓝常笑眯眯地说道：“好东西，不过不能多喝。”
　　“嗯！”座头鲸小青年显然镇定了很多，抛开畏惧之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肯定是一位特别厉害的前辈，就赶紧请教各种问题。
　　事实证明他没猜错。
　　蓝常对探险非常熟悉，对包括银鳞深渊在内的诸多大众的小众的探险地区都有非常深刻的了解，随便一两句话就知道那些地方都是他去过的，让座头鲸受益匪浅。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黑锦就做好了饭，身边还多了一个相九。
　　相九对座头鲸很客气：“多谢你把我们家小鱼送回家。”说着，他递过去一只小虾米水球。
　　淡粉色的小虾米还没指甲盖大，一共五只，装在一个小水球里，还在里面活蹦乱跳。
　　座头鲸先前就看小黑鱼待在小水球里，能够黏在他身上不掉下来，现在又看到一个小水球，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但人家随便舀的池塘水就那么不凡，显然不是凡物。他有些不敢接：“应该的。您不用这么客气。”
　　黑锦说道：“收下吧。过几天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吃，也可以来这里吃。”
　　“好的。那我们还是来这里吃吧。”座头鲸青年收下小虾米水球，面前就被放了一个小碗。
　　碗里是浅绿色的汤，散发着清爽的香气，面上漂着一根纤毫毕现的海草，周围环绕着一群和水球里看上去一样的小虾米。要不是实在太小了，他还以为是真的。
　　他光顾着看精致的菜，一回头就见一个小鲛人坐在他边上：“医生，我能自己运转周天了，厉不厉害？”
　　黑锦倒是还没顾得上看银珠，这下多看了两眼：“嗯，不错，一会儿给你做莲蓉吃。”
　　小鲛人开心了，就变成了外界非常熟悉的明珠少主。
　　座头鲸小青年看看莲蓬桌围着坐的一圈人，一脸麻木：吃完赶紧回去找兄弟吧，他大概是误吃了奇怪的毒蛇，产生幻觉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
　　啊，幻觉真好喝！
　　汤内的灵气太丰富，把座头鲸放倒了。
　　为了消化这些灵气，座头鲸自动进入睡眠，然后成为了最好的教学工具。
　　黑锦逮住了想遛回窝里睡觉的小鲛人：“过来，教你拔藤壶。”
　　小鲛人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我会拔，就是不熟练。”
　　“你拔一个我看看？”
　　“噫！他身上好多！”
　　“嗯，足够你拔的。”
　　“……要不医生你先给我示范一下？”
　　“那你看好了？”
　　“好。”
　　“手指包裹灵力，先放在魔鬼藤壶上，感受它完整的形态。”
　　“嗯！”
　　“用灵力把魔鬼藤壶包裹住，下面的根要有点耐心，拔起来的时候尽量不要损害到旁边的身体组织，同样用灵力包裹住根……怎么了？”
　　小鲛人一脸迷惑：“魔鬼藤壶有根的吗？”
　　黑锦比他还迷惑：“你不是会治吗？不把根拔干净，怎么治的？”
　　小鲛人就找了个个头适中的“火罐”，一个用力：“这样。”
　　黑锦观察了一下，对银珠说道：“你用灵力好好给人家照照‘X光’。”
　　银珠毕竟是有灵力在身的，生拔确实能拔出一部分根，运气好的话，能拔干净，但得看运气。
　　黑锦如今修为一下跃入了金丹，而且五个灵窍内都各有一个金丹在运转，灵力充足，对付魔鬼藤壶这样的小毛病，治疗起来驾轻就熟。
　　体型巨大的座头鲸身上，大片大片的魔鬼藤壶掉落下来，很快就在地上堆了一堆。
　　没一会儿，浮岛上的其他人也围过来看他治疗。
　　医学大佬也就罢了，黑锦注意到还有许多架信号塔的人：“你们怎么也来了？”
　　工作人员们看他没有赶人的意思，就说道：“就是看着解压。”
　　座头鲸身上原本麻麻赖赖的一片一片，飞快变得光洁，看着又是让人起鸡皮疙瘩，又是爽快。
　　“啊，行叭。”他看银珠还没琢磨明白，就让他去给人们倒水。一群人忙早忙晚没个休息的，眼看着精神头一个比一个差。
　　一群工作人员诚惶诚恐地从银珠手里接过水杯：“多谢少主。”
　　天啊！明珠少主给他们倒水！
　　座头鲸的身体太大了，黑锦的速度已经很快，把藤壶都弄干净也花了不少时间。
　　他还得把银珠没弄干净的藤壶根给清理出来，更花时间。
　　弄完，座头鲸也醒了。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轻了好多？”
　　人们就告诉他：“没睡多久，就一下午。医生帮你把藤壶都给拔了。”
　　“医生让你等会儿走，还有东西要给你。”
　　座头鲸把自己全身都看了一遍，发现身上果然一个魔鬼藤壶都没有了，只留下一个个红红的类似拔火罐的印子，开心地想跳圈圈！
　　座头鲸躁动不已，更期待医生会给自己什么。
　　唉，说来不好意思，他只是送小朋友回家而已，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多报酬。
　　受之有愧，却又很开心，没办法拒绝！
　　他得想想能够送医生什么东西作为回报。对，先把诊金付了。
　　哦，这里没信号，不能转账。
　　他没等多久，银珠就跑了过来，递给他一个用莲子壳做的罐子，还有一个小勺子：“这个每天吃一小勺，别吃多。三天就能全好了。”
　　座头鲸感激地接过，仔细保存好，认真询问了诊金和付费方式。
　　银珠倒是没拒绝，带他去医院，甚至参观了一下：“这次不用付钱，医生说不用的。让你的朋友们也一起来，医生提供一次免费治疗作为感谢。最好快一点，晚的话医生可能会要离开。”
　　医生终于想起来他是个学生了，得去大学报道。
　　虽然已经错过了各种时间，不过岛上那么多医学大佬在，连银城医学院的院长都在，加上黑锦本人的学习进度完全没有问题，手续什么的根本不是个事儿。
　　院长打算跟黑锦商量，能不能在浮岛上建一个研究所：“租个办公室就行，不用多大地方。”
　　这里的研究环境太好了！
　　以前他们能够接触到的灵植有限，想要拿一点点组织样本来研究根本想都别想，现在天天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灵植可以研究。才两个多月时间，他们已经出了不少初步成果。要写成论文的话，不知道能写多少。
　　他们感觉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全新的领域，根本就不想回银城学院。
　　黑锦倒是无所谓：“租金不用了，地方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建。人别来太多，我怕吵。对了，我错过了报名……”
　　院长没想到黑锦这么好说话，对于黑锦就读的事情想得很简单：“这个问题不大，补个记录就行。”他下意识打开光脑，准备用院长权限操作一下，“忘记这里还没信号。”
　　一直跟在边上的相九表示：“你给开个证明，我们要去一趟学院城买衣服，顺便补办手续就好。”小鱼大了一点，以前的衣服都不合身了，得换新的。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 ) ：赶海太难了。
　　黑鱼(-ω- ) ：好多不好吃的。
　　黑鱼(-ω- ) ：还有不让吃的。
　　黑鱼 (′?ω?`)：明明是吃肉的，只能吃素度日这样子。
　　小鲛人(lll￢ω￢)：明明一顿饭吃了半只猪这样子。


第30章 药膏能有多好吃
　　补办报名手续和买衣服, 谁是谁的“顺便”，院长是聪明人，就当没听到。
　　银珠听说之后, 赶紧跑来：“顺便带我一个！”
　　相九倒是无所谓带人, 但他是去约会，小破孩子也太没眼力见了：“你也要去学校？”
　　“对, 我要去交作业。”他还是个大三学生, 也没办休学, 当然有必须要交的作业。主要是最近也没探险，他就没借口不做作业。
　　相九仔细问清楚，到时候银珠是单独行动，就“大方”把人带上了。
　　见多识广的银珠就斜眼看他, 满脸写着“你这个坏人就想着骗小医生”。
　　相九低头看小破孩子：“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等等, 我去把光脑拿上。”
　　银珠动作很快，反倒是黑锦没什么东西可准备的。等银珠一到, 三个人就很快离开了浮岛。
　　到学院城的时候, 银珠特意看了一下光脑上的时间：“好快！”还不到一分钟。
　　其实相九的速度可以更快, 只是为了照顾身体素质比较脆弱的银珠和黑锦，才花费了这些时间。
　　他们到的地方是蛟族为黑锦准备的房子, 位置就在学院城医学院的附近。
　　接下来就是各自行动。
　　拿着院长的条子，还提前预约了时间，黑锦补办手续没有不顺利的。
　　接待的老师也很客气：“我看过你的学习进度, 非常不错。大一的课程本来就是理论居多，不过有几门需要实操的课, 最好还是抽空过来听一下。理论课的考试也得参与。稍等, 我把时间表发给你。”
　　接待老师这边显然早就已经有所准备, 除了时间表之外, 还给了各科老师的联系方式、上课视频等等一系列材料，顺便把各个实验室的权限给开通了。
　　需要的手续和材料很多，但是黑锦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足半个小时，出门的时候，黑锦还看着手上的校园卡：“要不我请你吃食堂？”
　　个人光脑在浮岛上的时候作用不大，除了学习的时候会被黑锦想起来之外，别的时候就躺在书房里。现在出门，他就带了个便携手环式的光脑，激活的校园卡包含学生的个人信息，能够在整个学院城里通用，包括饭卡、借书之类的各种功能，甚至还是校园宿舍的钥匙。
　　学院城本身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城市，生活着大量的人口。
　　在学院城内部的学生宿舍，是非常紧俏的，得看申请时间顺序、考试成绩、获得荣誉等多方面因素，有一个非常复杂的计算公式，才能获得不同公寓的入住资格。这个资格还得每年重新计算。
　　黑锦发现自己的宿舍并不是特殊渠道来的，而是根据自己的高考成绩和面试成绩自动分配的，条件不错，但也没有太优越，宿舍楼比他的房子还更远。
　　相九凑过来看了一眼：“怎么是双人间？退了？”小鱼除了和他一个窝之外，不能和别人一个窝！
　　“嗯。”反正他也不住，就照着做，一抬手发现自己手被相九握着，“嗯？”
　　相九不放：“你换个手嘛。”
　　噫！说话就说话，撒什么娇！黑锦耳朵热热地换了只手操作，把宿舍退了，突然感觉到有什么视线盯着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相九就很开心，连食堂的菜色都吃了一些，然后带着黑锦去买衣服。
　　黑锦对衣服的需求不高：“不用买这么多。”修士习惯性穿法衣，修炼到后来就能不畏严寒酷暑，来回能有几件衣服换都算讲究，一件能穿个几十上百年的也不稀奇。
　　相九见他真的没什么兴趣，就收了手：“那我们去买玩具吧！”
　　对玩具的兴趣，黑锦还是很大的：“我要买点东西给海兔，上次看到有定制的。”他要定制几个适合黑鱼体型的座椅什么的。
　　这种可以布置在小草窝里的装饰品也很有意思。
　　他们一连逛了好几个商场的玩具专柜还意犹未尽，搜了一些在他看来和玩具差不多的成年人鱼用品的专柜，又买了一些东西。
　　“我可以买回去拆了自己炼制个更厉害的。”金丹期的修为可以作天作地……可以使用的技能太多了。
　　炼丹、炼器、符箓、阵法等等，金丹期算是一个修炼门槛。因为一般来说，只有到了金丹期，修士才会凝练出神识，灵力的质和量也都到了一定程度。
　　所谓金丹大道，其实是指只有修为到了金丹期，才算是踏上了修炼的路。
　　像黑锦这样曾经的大妖，虽然曾经更为擅长的是炼器，但是修为到了这种程度，对其他方面的认知也触类旁通，水平都不低。他现在能够玩的花样，可比一般的金丹修士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想到炼器，他就觉得事情很多：“炼丹炉、炼器炉、食鼎都得重新炼制。哦，对，还有储物袋。”没有储物袋真是各种不方便。
　　说到储物，除了储物袋之外，自然还有存放各种天材地宝的匣子、瓶子之类的。
　　另外，被耽搁了的灵兽灵禽的养殖区也得建立起来，餐厅、厨房得升级。
　　如今简陋的住处当然也少不了跟进。关键是练功房的聚灵阵，肯定还得再认真布置一番。
　　只是粗粗一算，黑锦就觉得时间紧迫。
　　他一边想，一边用语音在光脑上把待办事项列出来。
　　相九看着上面没一会儿就翻了好几页的清单：“很着急？”
　　“那倒没有。一样样来呗。”他是修士，时间比起普通人来说要充裕得多。
　　说着，他看到光脑上亮起的联系人图标，接通后是银珠询问他们的位置，显然已经办好了事情，准备一起回去了。
　　黑锦结束了通讯，又在待办事项的前面加了一条：“得给银珠的妈妈看病。”
　　相九直接说道：“她又没生病。”
　　“嗯。没有合适的修炼功法，血脉凝练的过程不好受。”刚见面的时候，黑锦还不确定白孜的情况，只是觉得白孜和蓝常体内灵力充盈，所以就叫了一声道友，等后来才发现，他们身上的灵力应该是别的问题导致的，不是修炼来的。
　　根据他们的说法，白孜吃了他炼丹大殿里的丹药。
　　他炼丹大殿里的丹药非常多，也不知道如今过了多长时间，她吃的究竟是什么丹药，反正还得再仔细检查。
　　显然白孜不是天生的银鳞鲛人，不然外界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以为只有银珠一个。
　　她在经历的是血脉提纯的过程，去除掉体内一些弱小的，让身体内的血脉变得更加纯粹，往更加强大的方向靠拢。
　　就像黑锦说的，这个过程不好受，还非常凶险。尤其白孜并没有修炼功法，纯粹靠着本能和时间在磨，失败的概率极高。
　　相九这样血脉天生强大的存在，对白孜这种情况是不理解的。他想象不出有什么存在能够……污染他的血脉。
　　“得回家找点合用的东西？”
　　黑锦知道他说的回家是指大荒秘境：“嗯。你带我找找，也不用很多。剩下的一些材料，我想自己试试赶海玩。”
　　海底的灵石山脉他觊觎已久。
　　上次他想去找相九，还遇到了一些妖兽之类的东西。那时候他打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他得把场子找回来。
　　打输的吃掉！
　　他就不信了，在那么深的海底还会有人截胡。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银珠就跟着定位过来了：“我都好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显然是蛟族的人，略微招呼了一声后，相九重新带着人返回浮岛。
　　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但是对修士们不是问题。
　　修为提升之后，黑锦炼制一些基础灵食的速度飞快，只是几下手诀，就烹制了一整个莲蓬里的莲子。
　　出炉的莲子看上去和没炼制的一个样，他挨个开了个盖子，放在桌子上：“能吃多少吃多少。”
　　银珠一看：“这不是给座头鲸的药膏嘛？”
　　“对，就是单纯滋养身体用的。”
　　银珠“嗯”了一声，就学着黑锦的样子，用小勺子顺着盖子挖了一点儿，心中不无疑虑：药膏能有多好吃？
　　莲子去掉了外壳之后，外面还有一层非常薄的透明的衣，勺子压下去质感软弹，不是新鲜莲子的硬脆，得用灵力裹着勺子戳下去，才能把这层看上去特别薄的衣戳破，戳一勺，里面的莲子已经变成了莲蓉，非常细密绵软，带着鲜嫩莲子的清甜。
　　“嗯~这个好好吃！”银珠吃得眯起眼睛，想再舀一大勺，突然张嘴打了个饱嗝，拿着勺子的表情就定住了，“我……我明明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是只能吃一点点！
　　让他更加心里不平衡的是，以前只比他能多吃一点点的医生，这一次直接吃了半个莲子那么多！
　　小鲛人委委屈屈：“为什么呀？”
　　黑锦理所当然道：“我不是渡过金丹雷劫了嘛。实力强了，能够吃的灵食肯定多了。”
　　“哦。”刚摸索到修炼门槛，以为自己实力突飞猛进的银珠，发现自己还很弱小。原来得挨雷劈才能多吃饭。可是那个雷很恐怖……
　　小鲛人纠结极了。
　　吃完整颗莲子的莲蓉，相九去打理今天采购的东西。
　　黑锦就对银珠说道：“去把你妈妈叫来。”
　　银珠眼前一亮，顾不得纠结饭量，扑到黑锦怀里蹭了蹭：“医生最好了！”
　　刚蹭完，他后背的尖刺就竖了起来，飞快往池塘里跳进去，自己给自己呼撸了两把后背顺毛：老妖怪就是小心眼，他还是个小孩子呢，跟大人撒个娇不是很正常嘛。
　　细小的白蛇把一对定制的小鱼小蛇玩偶放在草窝里，两个脑袋都在骂骂咧咧，一尾巴把海兔玩偶丢出草窝。
　　黑锦倒是觉得还挺新奇。作为一个凶残……让人敬畏的大妖，以前可没有人敢跟他这样。
　　再说对方是银珠，他以前就觉得这丑娃娃跟自己有缘，倒是没料到这么有缘。
　　先有蓝常和白孜吃了他的丹药，生下银珠；再有他救了银珠；最后才有蓝常和白孜把他的炼丹大殿送回来给他。
　　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他看着蓝常抱着白孜坐在荷叶上，也不多废话：“我看了一下银珠的功法，先带你走一个周天。”本来这一步让银珠来带是最好的，毕竟母子俩都是鲛人，而且母子连心，其中的维系比黑锦要强多了。可惜银珠自己的修为还很低，对灵力的运用更还停留在最原始的本能阶段，想要让他来主导治疗过程起码得过上十来年，还得是银珠非常努力才行。
　　之前黑锦没给白孜治疗，也是因为他当时的修为，其实比白孜体内的灵力要差得远。他和白孜之间，又没有和相九那样的联系，贸然治疗的危险性对他对白孜都很大。
　　白孜听他这么说，似有所悟：“医生的意思是，我的病……其实不是病？”
　　“嗯。灵力太多，堵塞灵脉了。修为高了，慢慢炼化就好了。”他也不说她乱吃丹药。蓝常说的简单，但可以想象，要不是情况危急到一定程度，白孜绝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能不冒险，干嘛要冒险呢？探险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从来不是为了作死。
　　只能说她的运气不错。当时她应该已经怀有身孕，而且本身就是个灵胎，丹药的灵力也不算霸道，在凝练了她的血脉之后，大量汇入了灵胎也就是银珠身上，让他出身就是一个血脉纯粹的小鲛人。
　　银珠的存在，解决了很多的灵力。但整个孕育的过程会变得漫长且痛苦，肯定不像普通人鱼那样十月怀胎。
　　但是剩下的灵力在缺乏功法的情况下，就淤积在灵脉内。
　　白孜不懂得修炼，只能靠时间慢慢磨。这些灵力又在不断淬炼她的血脉和身体，让她时刻感受到无比的痛苦。
　　当然，其实在经年累月的灵力改造下，她的身体强度已经强到一个非常夸张的地步，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柔弱不能自理。
　　蓝常知道一些，黑锦说得太简单，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看出老婆的“病”能治，就很开心，但不知道怎么治，又有些焦躁，更有一种夙愿即将得偿的忐忑。
　　保险起见，黑锦又熟悉了一下银珠的灵力运转路径。
　　和海沙不一样，海沙得去主动打坐运行灵力，才能洗手灵气转换灵力，从而变成自己的修为，属于手动。
　　银珠刚领悟了功法，体内的这套运转体系就是全自动，无时无刻帮助他在吸收转化。可以说他都不需要做什么，修为就会上涨。
　　当然全自动托管的修炼速度会很慢，没有他手动来得速度快。
　　这就是天赋的差别。
　　但天赋虽然能让银珠在修炼初期占很多便宜，修炼到了后期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主要还得看心性、看机缘。
　　以黑锦的见识和积累，可以给白孜打造一套功法，但肯定没有鲛人自身的功法更合适。
　　“手心朝上，放在桌上。”
　　白孜照做。
　　黑锦就伸出食指，并没有直接接触她的手心，一道宛如流水一样的灵丝从指尖流下，在她的掌心变成一个“小水洼”。
　　天上的明月倒影在这片不足硬币大小的水洼中，变成小小一个，无论涟漪怎么荡漾，明月始终稳稳照亮。
　　叮！
　　清脆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那是细小的水花敲击在礁石上。
　　是涨潮。
　　海水上涨，似慢实快地淹没礁石。
　　有一道细小的海水找到了礁石之间的空隙，借着涨潮形成一条潮汐河。
　　河蜿蜒曲折，很长很长，最后汇入大海的另一端。
　　鲛人的歌声在日升月落时响起。
　　岛上的人鱼不管是已经醒了，还是依旧在梦中，都不由自主地靠拢过来。
　　不甚清晰但肉眼可见的灵光，从荷花池的方向散发开来，像是一圈圈飘在空中的涟漪。
　　人鱼们在沉溺在歌声中，身上的心里的表面的隐秘的伤痛都被轻柔抚慰。
　　银色的鲛人一前一后跃入海中，人鱼们这才被惊醒。
　　“天啊，有两条银色人鱼！”
　　太阳刚刚升起，海面上荡漾着金色的波纹。其中闪耀的银色，明亮一些的是他们熟悉的明珠少主。另一条略微黯淡，但体型更为修长的是……
　　众人惊疑不定，但他们很快看到有一条长长的蛟，一直跟随着两人，顿时明白另外一条银色人鱼的身份：“那是明珠少主的母亲？”
　　想想也是，能够生出银色人鱼，母亲必然也一样不凡。
　　虽然他们没听说过蛟族还有另外一条银色人鱼，但是想想银色人鱼和蛟生下来的孩子是银色人鱼，那肯定是银色人鱼比蛟厉害。
　　这一波是人鱼赢了！
　　人鱼们怀揣着莫名的胜利，投入到新一天的紧张工作中。
　　已经完成第一次治疗的黑锦，同样如此。
　　金丹修士已经不需要睡眠。由金丹主导的全自动托管修炼系统产生的灵力，足够维持日常消耗，甚至不需要进食，也就是修士中所说的辟谷。
　　满心以为治疗结束后能够也治疗治疗自己的相九，根本没想到黑锦压根没有这意思：“啊？回家？”
　　“嗯。我找点东西。”他打开昨天列的待办事项，抬头看相九。
　　相九回看他。
　　黑锦有些莫名：“有了新的法器，我就能给你做更好好吃的了。”
　　一句话安抚大妖。
　　相九就拉着黑锦回去大荒秘境找东西。
　　在认识黑锦之前，他只把大荒秘境作为一个他的出生地，偶尔头不痛还有点力气的时候，大荒秘境里待着能够睡得踏实一点，从来没想过里面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就连他送给黑锦的许多灵石，在他看来也只是漂亮一些的石头。
　　黑锦不熟悉大荒秘境，但对天材地宝很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相九带着他这里拣几块石头，那里摘几个果子，又取了一些泉水之类，然后就看自家小黑鱼捉了一只蜘蛛：“你要这个干嘛？”
　　颜色朴实无华石头一样的蜘蛛，拳头大小，被圈在一个水球里，在发现自己被困住之后，整个蜘蛛颜色变得殷红如血，从一个精致的摆件眼瞅着就穷凶极恶起来。
　　蜘蛛的大鳌两下就戳破了水球的桎梏，但它想教训敌人的时候，发现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它辛苦编织的地网也没了大半。
　　“嘶——”
　　黑锦的动作飞快，听着背后蜘蛛的无能狂怒，呲了呲牙：“这是好东西，可以用来炼制储物袋。带空间属性的灵蛛丝以前卖得可贵了。”他见相九有兴趣，就多讲了一些自己以前的经历，“我那会儿没钱买不起，就想着自己去找。那时候也不懂，就跟灵蛛死磕。打死一只，才能采集一点蛛丝。费时费力，有些厉害的还打不过。这一类灵蛛，就蛛丝有用，其它部位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掌握技巧，把灵蛛困住一会儿，就能搜集足够的灵蛛丝，根本就不用那么费劲。
　　很多这一类的灵蛛都是地穴类的，许多是群居，速度不够快被围攻的话，后果很严重。
　　“炼器的话，灵蛛丝会比灵蚕丝好用。灵蚕丝更适合用来炼制法衣。”说话间，黑锦发现了一只灵蚕。
　　黑锦打了一道手诀，天空中顿时出现一只拳头大小的鸟，往灵蚕气势汹汹地扑过去。
　　灵蚕以为遇到了天敌，拼命吐出一束蚕丝，正好落入好整以暇的黑锦手中。反观灵蚕已经发现上了当，但它此时身上灵光黯淡，显然已经不具备教训坏鱼的能力，只能躲避起来。
　　相九看他熟练的动作，显然是个可持续竭泽而渔的老手，就看他继续这里招惹个小虫子，那里招惹一两只小鸟。
　　拔羽毛掏蚁穴，简直无恶不作。
　　回去浮岛之前，他还抓了一只圆滚滚的灵猪：“给你做大餐！”
　　晚上，莲蓬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灵气充沛的黑锦直接就料理了一整头灵猪，香得小鲛人走不动道。
　　银珠本来还沉浸在妈妈病好了的喜悦中。
　　白孜由于灵脉被堵塞，全身近乎瘫痪，在今天之前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游过泳。治疗结束后，她借着重归大海的兴奋，游了一小段，最后还是被蓝常背回来的。
　　明白她只是累了，不是病情加重，父子俩都异常兴奋。
　　爸爸蛟还能稳住心神陪伴在妻子左右，小孩子鱼是一点定力都没有，都在海中乱窜一整天了。
　　相九看着已经坐在桌边的小鲛人，突然小气起来，赶人：“这是小鱼做给我吃的，不是给你吃的。”
　　银珠赖着不动，抬头装可怜：“我吃得不多，就吃一口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鲛人( ^ω^)：我超厉害的！
　　小鲛人( ^ω^)：我全自动修炼模式！
　　小鲛人( ^ω^)：我……
　　海妖(*￣ω￣)：你厉害，你饭吃不了两口。
　　小鲛人：∑( ° △°|||)︴
　　（完）


第31章 烤蚂蚁蛋
　　不行。
　　今天的晚饭蕴含的灵气太多, 小鲛人一口都不能吃。
　　深受打击的小鲛人哭唧唧地走了，用一种“我看错你了的”眼神看了一眼黑锦。
　　黑锦被看得莫名其妙，端着一盘烤蚂蚁蛋上来：“小孩儿怎么了？”
　　相九一点不掩饰地泼脏水：“挑食吧。”
　　小鲛人怎么可能挑食？
　　黑锦一想就明白了, 肯定大坏蛇欺负了小鲛人。他也没有教训大坏蛇的意思, 毕竟感情有远近亲疏：“先吃蚂蚁蛋。这个得剥壳。”
　　蚂蚁蛋差不多有婴儿拳头那么大，莹白中透着淡淡的青色, 说是烤的更像是煮的。
　　很多蛇都喜欢吃蛋, 相九也不例外。
　　他直接变成粗细适中的蛇形：“不用这么麻烦。”说着, 一脑袋一个蚂蚁蛋开始吞。
　　黑锦赶紧掐着他脖子把蛋拿出来：“我给你剥！”
　　家养的蛇得讲究一点！
　　白蛇就把脑袋靠在他手上，剥一个吃一个。
　　蚂蚁蛋非常嫩，壳很薄，在经过炼制之后, 壳中已经没有灵气, 认真讲的话，成分和普通石头差不多。剥出来的蚂蚁蛋, 透明软弹, 像小果冻, 吸溜一下就是一个，好吃到抖尾巴。
　　黑锦吃了半个, 留着肚子吃肉：“蚂蚁蛋还有好多，我留了一些，改天炼制几个罐子, 腌着吃。”
　　“嗯。家里还有很多蚂蚁蛋，各种各样的蛋。”白蛇被他喂了几个蚂蚁蛋之后, 就理所当然让黑锦喂着吃。
　　黑锦：“你自己吃。”
　　白蛇把尾巴缠到他腰上, 再慢慢蹭到他腿上坐下, 仰头学小鲛人的乞食表情, 眼巴巴看着他：“我没有手啊。”
　　黑锦下意识摸了摸白蛇格外漂亮的银白色鳞片。确实，蛇只有两个脑袋，没有一个爪爪。
　　那，喂就喂吧。
　　心有不甘地小鲛人从池塘里探出一个脑袋，看那不要脸的老海妖已经拱到小医生怀里去了，沉到水下去噗了一个泡泡。
　　小医生真是太不谨慎了。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老海妖就要把小医生整个拱走了。
　　可惜他是比小医生还弱小的小鲛人，完全没有办法对付贯穿了整个人鱼历史的深渊主人。算了，他还是回窝睡觉。
　　“出去！”长长的蛟从愈发精致的草窝里探出一个头，乍一看还有点像相九。
　　“哎？”银珠被自己爸爸堵在家门口，完全摸不着头脑，“我要回窝睡觉啊。”
　　“你都多大了，还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去，大楼里不是有你的房间吗？”蛟从草窝里探出一只爪子，“你妈要修炼，没空哄你睡觉。”
　　“噫！”银珠暗搓搓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爪子，感觉虽然自己的爪子看着更加修长，但对比蛟的粗壮就跟个小树枝似的。
　　大概率打不赢。
　　啧！亲爸！
　　球球从荷叶上跳下水，背着小人鱼游过大大的湖，回到他们好几天没用的房间。
　　由于浮岛上人员众多，客房数量非常紧张。
　　银珠没有什么特权，客房就是普通的单人间。
　　没有最近一直哄着他睡觉的人鱼的歌声，小鲛人辗转了几圈才睡着。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
　　早上他去厨房拿存着没吃完的莲子，差点摔倒在地上，被黑锦扶了一把：“这是怎么了？”
　　银珠谢过了黑锦，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做了一整晚的梦，好累啊。”
　　“哦，梦的什么？”黑锦对这个还挺感兴趣。
　　修士很少做梦。
　　修士的修炼，究其根本是对天道的揣摩和领悟，是在和天道建立联系。修士的修为越高，和天道的联系就越紧密。
　　修士的梦境，很有可能是天道给出的某种预示。
　　银珠这点修为，倒是谈不上预示。他怀疑，这是银珠在觉醒血脉传承。
　　鲛人确实不属于多么强力的种族，血脉传承肯定没有那种生下来就是大妖的强悍，但多少应该有点儿。
　　银珠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好像一直打架来着。”他看着黑锦坐在厨房的蒲团上，再看看时间，问，“医生是一晚上没睡吗？”
　　“嗯。我现在不需要睡觉。”没事的时候睡上一段时间倒是没什么，这不是眼下事情多嘛。他指了指零食架子，“给你重新准备了吃的。那边是灵米，每天先吃灵米，不够再吃零食。”
　　“好，谢谢医生。医生做的我都爱吃！”他说完，感觉天一黑，抬头一看是两个巨大的蛇头对着他吐信子。
　　“回来啦！过来给你做了早饭。”黑锦招呼去晨泳（吵架）的相九。
　　刚刚巍峨得像一座山一样的大蛇，顿时变成了一条小白蛇钻进黑锦的怀里要喂。
　　银珠熟练地给自己顺毛，缩在角落里吃了几粒灵米再出去：欺负小孩儿，不要脸！
　　要说黑锦对相九和银珠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点都没察觉，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觉得这没什么好争的，更没什么好解释的。
　　银珠这小孩儿跟他有缘，把他当做师长，和相九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相□□着银珠撒娇的样子也很好玩。
　　吃过早饭的相九还赖在黑锦怀里舍不得走，黑锦就把他抱着。
　　蛇长长一条不太好抱。相九就爬他肩膀上，身体在腰上缠上两圈，尾巴尖还要挠挠边上的手腕，被黑锦一把扣住。
　　“别闹。我要去炼器，你要不自己去玩儿？”
　　“不要，我和你一起待着。”
　　“看我炼器很无聊的。”黑锦话是这么说，倒是没有拒绝，揣着大蛇很快到自己的炼器室里。
　　炼器室看上去就是一间伫立在小坡上的亭子，比较特别的是青石堆起来的，里里外外都布置了阵法。看得出很多都是昨天晚上黑锦重新布置的，灵光比以前要多不少。
　　小坡不高，但在一马平川的浮岛上，已经是个制高点。
　　亭子小小一个，比厨房还要小一些，中间现在还空空如也，就放了两个蒲团。
　　黑锦在蒲团上盘腿坐下，相九也不赖在他身上了，自己在另外一个蒲团上团好。
　　本来相九也不觉得什么，但在看过炼丹大殿之后，才知道眼前的炼器室是多么的简陋。
　　黑锦拍了拍相九的身体：“蹭一把灵气。”
　　相九这样的存在，本来就是有大气运的。
　　炼器这种事情，他虽然非常熟练，但谁会嫌弃好运气多呢？
　　他现在要炼制的是炼器室内最关键的一样器物——器鼎。
　　就像做饭一样，想做出花样繁多的各式美食，厨具是很重要的。
　　一般小修开始炼器的时候，都会率先准备一个器鼎，或是来自师长赠与，或是购入。
　　黑锦现在没有途径，只能自己炼制。
　　想要凭空炼制一个器鼎，换做别人想都不敢想。
　　相九之前看他炼制过烹制零食的食鼎，现在再看他炼制一个“一样的东西”，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看吧，步骤都一样。
　　先提纯材料，然后就把材料放在一起，用手诀搅合搅合，多搅合几下，最后构筑阵法，就好了。
　　相九是修为高，所以看起来觉得都没什么难度。
　　虽然他自己连提纯材料都搞不定，但那是他天生的灵力性质问题。
　　他觉得不难，还有一点就是黑锦的炼制手法过于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磕磕绊绊之处，完全看不出炼制一个真正的器鼎，比炼制一个凑合用的食鼎难多了。
　　黑锦光是提纯材料这一步，就花了好几天。期间他还每天给白孜治疗一次，去学校上了几次实验课。
　　“这就炼制完了？”相九原本很感兴趣，但这会儿已经困了。每天跟着黑锦来炼器室就是睡觉。现在一个脑袋醒了，另外一个脑袋还耷拉着。
　　黑锦“嗯”了一声带着上扬，显然对这一次的炼制的成果很满意。
　　困倦的白蛇竖起身体，看向黑锦手上巴掌大的方鼎：“这么多东西，这么长时间，就炼制了这？”
　　这么小，能有什么用？还不够放个莲子。
　　黑锦“嘿嘿”一笑，打了个手诀，方鼎瞬间就变大，端端正正放在炼器室中间，青白色底，周身是黑色的鱼龙纹和水波纹。看上去并不怎么华贵，但至少够大。
　　白蛇对器鼎的体积表示满意，另外一个脑袋也醒了：“炼好了啊，炼好了咱们去学校考试。”
　　考试时间说起来是明天，不过有时差，现在差不多距离考试还有两个小时。
　　黑锦感觉现在就去学校稍微早了点，不过也还好，简单吃了个饭，就顺手把银珠也一起带去。
　　这会儿是考试季，所有学生手上都有几门课要考试。
　　学院城内的氛围都安静了许多，街上原本热热闹闹的小店，现在里头都没什么人。
　　偶尔有人进去买东西，也都是买了就走，来去匆匆，走路带着风。
　　大三的银珠已经经历过两次：“现在还好，等过上一个礼拜，有些学生课程都考完了的，就都回去了。实验室里的一些会晚几天走。”
　　黑锦感觉挺新奇的，跟着他来回看了看。
　　三个人一起走过一段，银珠跟他不是一个学院，就分道扬镳了。
　　银珠一走，黑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对着一个一眼一眼瞟他的学生招了招手：“那位同学，过来聊两句？”
　　怎么那么多人对他看着呢？眼神还很不友好。
　　被叫住的学生脸色一变，立刻转身想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脚步就冲着黑锦过去了，等走到跟前停住还一脸懵，语气倒是还算稳：“马上就要到考试时间了，你想聊什么？”
　　黑锦就开门见山：“你看我做什么呢？”
　　学生明显带着一点抗拒，嘴巴却直接说道：“你是叫黑锦吧？那个走后门进了医学院，一天课都不上，安排了学生宿舍还一天没去住过，就知道浪费资源的关系户。现在校园网上在投票说要把你开除学籍，很多人赞成。”
　　他一口气说完，表情像是见了鬼。脚不受控制，嘴也不受控制。
　　不，他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对劲，像是被鬼附身了！
　　天啊，等他考完试一定要找个“仙人”驱邪。
　　黑锦看学生忙不迭走了，和相九对视一眼：“校园网是个什么？”
　　作为一名过去十几年只接受家庭教育，后来大半年也只是居岛上课的小人鱼，黑锦就高考前上过几天正经学校，压根就没接触过校园网这个东西。
　　相九倒是熟悉，毕竟作为学生家长，他得时刻了解现在小人鱼都对什么感兴趣。
　　他熟练打开银城这边的校园网：“先送你去考试。”
　　“还早，我先看看怎么了。”他扫了一眼相九的光脑，跟着在自己的光脑上打开校园网。
　　银城的校园网是一个大型网上社区，涵盖了在银城所有学校。论坛板块就分了好多区域，讨论什么的都有。
　　黑锦的校园卡直接关联校园网账号，一登录就有关注他的人得到提醒，顿时后台叮叮当当的提示音响个不停。他研究了一下，才把提示关掉。
　　关于他的帖子非常好找，就在八卦区第一页。
　　置顶第一条是关于开除黑锦的投票，赞同占比高达78%。
　　置顶第二条是黑锦的所谓黑料汇总贴。
　　紧跟着整整三页多的帖子，都是各种相关的黑料，要不就是冷嘲热讽。
　　他收到的私信更加不堪入目，有纯喷脏话的，有阴阳怪气的，还有问他多少钱一个晚上的。
　　作为一名曾经的大妖，现在个人实力也超出大部分学生的黑锦，说实话比起生气，更多的感觉是新奇：“我这是被网暴了？”
　　他的反应平静，相九也就没发火，反倒还能冷静：“校园网首页有学校的声明。”详细回应了针对黑锦的各种质疑。
　　声明在论坛的帖子里就有截图和链接，评论里的嘲讽铺天盖地。有一些为黑锦说话的声音，但很快被淹没。
　　“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高中，能考中银城医学院？”
　　“别说了，人家是医学院院长亲自面试的，明白了吧？”
　　“什么都不说，上图。这是XX高中历年高考成绩。”
　　“咱们第一名真是一枝独秀得高。”
　　“小地方没见识，造假都不会。”
　　黑锦还在看，银珠一个通讯发过来，显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先确定黑锦知道了这件事情，马上就说道：“医生放心，学校方面已经锁定了造谣的人，马上就能解决。”
　　“嗯，我知道了。”
　　银珠听不出他话里面的情绪，但是在他心目中，小医生一直都是属于内向、敏感、弱小、社恐的类型，肯定不知道怎么处理类似的问题，就多安慰了一句：“这些人背后是有组织的，已经查到资金流向，通过了几个海外跳板，涉及到了几个中立地区，手法很熟练。在彻底收网之前，只能让舆论在论坛上发酵一会儿，肯定能在考试前解决。医生不要被影响考试心情。”
　　黑锦听着银珠非常诚恳的话，再次说道：“嗯，我没生气。”既然人家小鲛人都这么诚恳了，他也坦诚一点，“放心，我不会在学院城大开杀戒，那些个网暴我高中母校的，我会出手教训，剩下的交给你们。”
　　针对他个人的问题不大，但是借着这个口子，把怒火发到无关的人身上，他得让这些家伙见识到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啊。这个没问题。”银珠结束通讯，总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担心医生。
　　想想也是，医生身边还跟着相九呢。万一深渊主人发火，把学院城给寄了也说不定。
　　学院城另一边的一些国际机构很多还没修好呢。
　　银珠的通讯结束之后，黑锦马上又接到了校方的，联系人是当时给他补办入学手续的，说的话和银珠说的意思差不多，还详细说明了追查进度。
　　这件针对黑锦的网暴事件，无论从哪方面，都让校方和背后的各个大势力又是生气又是心惊肉跳。
　　一个学生被莫须有的罪名网暴，本身就是学校不能容忍的。
　　更何况黑锦来头很大，大到不是校园网论坛上说的傍大腿，而是他本身就是大腿本腿。
　　银珠距离黑锦太近，加上旁边还有个相九对比，就总觉得黑锦是一条居家小人鱼。但外界对这位的认知相对更客观。
　　单纯从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治疗的许多人鱼，已经接受治疗之后，人鱼的实力的客观提升，上层早就有了共识——这位很可能是人鱼实力突破的关键和希望。
　　黑锦不去管别人怎么想，神识放出去又收回，抬头看相九：“帮帮我呗。”
　　学院城太大，他的神识还不够覆盖到整个学院城。用别的手段也行，可这不是有相九在嘛，费那许多力气做什么。
　　相九很喜欢被黑锦这么依赖的感觉，恨不得马上变作蛇形，往黑锦身上缠上好几圈：“嗯。”也不用什么动作，他庞大的神识笼罩整个星球，任何人在做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瞬间锁定了目标，把清单交给了黑锦。
　　他低头和黑锦碰里一下脑门，神念传输只在一瞬间完成。
　　当然这个动作是多余的，某个老妖怪只是想借机和自家小鱼多亲近。
　　学院那边查起来速度已经很快。黑锦的重要性各大家族都清楚。不像以前涉及到跨国领域的时候，总会面临各种推诿扯皮，这一次各方都全力配合。什么关系什么中立不中立的都不好使。
　　黑锦收到学院那边发过来的报告，几乎和相九的前后脚。
　　黑锦已经走到考场外面。他今天要参加三场笔试，考场都在地上。
　　人鱼的学院城，主体建筑大部分在水下，地面建筑都不高。
　　时序进入冬季，在地上活动的人鱼变多，但是没有水的包围，让人鱼们都比平时更加焦躁。尤其是一些热带人鱼，地上和水下都让他们感到各种别扭。本来就看谁都不顺眼了，这会儿看到被“万人唾骂”的黑锦慢悠悠走过来，立刻就找到了出气筒：“你怎么还有脸来考试？凭着一己之力，拉低了我们学院的名声，换作是我，早就泡开水去了！”
　　黑锦的长相看上去比年纪更小，注重锤炼自身的淡水人鱼比普通淡水人鱼个头还要娇小。
　　相九又一看就不是学生，似乎更加印证了网上的传言。
　　继校园网之后，黑锦又摸索到了班级群，群内每个人的名字照片等基本信息都有。他一眼就认出这位同学的身份，有些奇怪：“你想去泡开水？你是什么鱼？做鱼汤好吃吗？”
　　他的语气很单纯，单纯到似乎真的在考虑把热带人鱼下开水煮了，让旁边的同学听着有些不寒而栗。
　　班长过来斥责热带人鱼：“你这智商，怎么考上医学院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脑子也是别人给的吧？学校调查不都已经挂出来了，还跟着人胡说八道！”
　　热带人鱼被骂得脸色涨红：“他败坏我们学院名声，你还帮着人说话！你们信他高考满分？”
　　“那不然呢？”
　　“就算你考试满分，你出勤率没有，也该留级！”
　　“啊，出勤率。”黑锦打开光脑上的学校声明，“我有上课，在研究所。”虽然上课时间不长，但真的有上课。
　　本科阶段在研究所读书的学生不多，但也不算特别少。医学院这种需要大量实验经验，而且大概率得考研的学科，很多学生本来就是本硕连读，或者是本硕博连读。只不过大一还是偏理论教学，混实验室和研究所的少。
　　至于全部在研究所上课，压根不参加本科学习的，基本没有。
　　“你能研究什么？研究你的后台有多厉害吗？”
　　后台？黑锦下意识看了一眼相九：“我的后台确实挺厉害的。你想知道吗？”
　　热带人鱼这时候已经有些骑虎难下。
　　黑锦怎么样，老实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最近脾气暴躁，路边看到一条蚯蚓都想竖着切一刀，正好学院里出了黑锦这么一号人，就撞在了枪口上。
　　但是黑锦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难受的要命。
　　他不想认输，想再说什么反击一下，眼前一恍惚，感觉周围突然变成了黑白色。
　　黑锦满脸血地站在他面前，冲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死了，你满意了吗？”
　　“我读书成绩好就是有罪是吗？”
　　“我不参加考试，你就能得第一了是吗？”
　　“没有黑锦，你就能得到更多资源了是不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考试作弊，靠后台修改虚假成绩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乱骂人？”
　　“别人都这么说，所以就是对的？”
　　“我死了，你就是杀人犯。你们都要给我偿命！”
　　“啊……啊！啊——”热带人鱼突然抱头尖叫，鬼哭狼嚎着冲了出去。
　　其他学生原本也对黑锦指指点点，只是没像热带人鱼这样冲出来说话，现在看到热带人鱼突然发疯，有人赶紧过去拦：“你干什么？马上就要考试了！”
　　“让他去。”班导黑着脸走过来，“学校关于这一次事情的处分出来了。黑锦同学是我们学院建立以来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影响考试发挥。其他同学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申请退学，学校保证不拦着。”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 ^=) ：我是学生家长。
　　小鲛人╮(╯_╰)╭：学生家长让学生喂饭呢？
　　海妖 ≥▽≤y：反正我是学生家长！
　　小鲛人╮(╯_╰)╭：学生家长还和这么大的学生一起睡呢？
　　海妖(￣▽￣)~* ：你不也想和你妈妈一起睡？
　　小鲛人(￣▽￣)~* ：所以医生果然是你爸爸？
　　海妖：╰_╯


第32章 人鱼车
　　班导不负责具体教学, 鱼形是巨齿鲨，有着非同寻常的强健体魄，让并不算瘦弱的医学生们, 一个个衬托得弱不禁风。
　　能够进入医学院就读的学生, 不管是成绩过硬还是家世背景过硬，起码脑子都不笨, 跟着校园网上起哄的人本来就没几个。
　　譬如班长。在他看来, 人家黑锦凭本事进的医学院, 不管是什么本事，反正都不和他们争夺资源。往功利一点说，班级里有个同学，或者自身实力格外牛逼, 或者背景格外牛逼, 身为同班同学多少能沾点光。
　　而且黑锦平时压根就不来学校，要不是这次期末考试, 他们同班的人都没几个知道班级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哪来这么多人针对？
　　至于学生宿舍, 真以为人家高考满分的不住，自己就能有资格住进去了？想太多了好嘛。
　　明摆着这是有人在搞事情啊。
　　这么明显的事情, 竟然还真的有人上赶着给人当枪使，确实别读书了，先去补补脑才是正经。
　　这会儿班长听到班导的话, 却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位不太熟悉的同班同学。
　　最优秀，没有之一。
　　关键是班导……确切的说是校方认为黑锦的个人价值, 完全超出了他们一整个班级加起来的。
　　这是一个让人不愉快, 但不得不让人接受的结论。
　　至于黑锦的价值, 校园网的公告上只有一句——研究过于先进不便展示。
　　这样的语句一般会出现在一些业界大佬身上, 出现在一个大一新生身上，可谓开天辟地头一回。银城学院内的学生，几乎个个都是学习尖子。他们自视甚高，入学以来也认识了一些水平在自己之上的同学或者前辈，知道人外有人，也知道人和人的差距非常大。但黑锦还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面对班导的话，黑锦只是多打量了一眼，低头去看校园网上的公告。
　　和班长想的不错，这件事情看着在校园网上很热闹，但实际上都是一些机器人，登陆的都是虚拟IP，技术确实不算低，还黑了许多学生的账号，让整件事情看着非常真情实感。其实就是趁着学生忙于考试，没空登陆论坛的机会趁虚而入。
　　许多学生收到通知，才知道自己的账号被盗用了。
　　当然，热度炒到了这个份上，知道这件事情的学生不少，但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多。
　　能够大量盗用银城学院的学生账号，这件事情本身反而比黑锦被网暴还要受人关注。
　　大量技术大佬介入，但都没快过国家队的手笔。
　　公告上，具体账号、盗用时间内发布的信息、路径、最后的真实IP地址、涉及到的最终人员信息，相关的资金往来等等一系列证据条理分明。
　　校园网首页直接推送了一个视频，是各地警方抓捕涉案嫌疑人的。
　　“效率好高啊。”有人惊叹之余，更加认识到了黑锦的重要程度。
　　黑锦收到的版本比公开的更多一点，具体来说就是多了一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画面中，红琉是在考场外直接被带走的。他脸色苍白，但看上去还算镇定。
　　相九伸手把黑锦的光脑关掉：“考试时间到了，进考场准备。”
　　“哦。”学生家长真是严格，他还想逛逛校园网论坛，刚发现有个美食板块。他之前抓到的鱼不好吃，说不定真的是他没找到合适的烹饪方法。
　　班导似乎这才注意到相九，有些意外但没有吱声。
　　相九给他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这个人明明一直站在这里，他的眼睛也看到了，但就是进入不到脑子里，说幻觉也不对，就格外难受。
　　学生们的反应更单纯一点，明明刚开始还觉得相九就是网传的和黑锦有不正当关系的后台，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只觉得相九真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家长。
　　还有同学打趣：“黑锦，你家里人也太不放心你了，考试还要送啊？”
　　相九看看自家白白嫩嫩宛如初中生，再看看见这些一个个起码比黑锦高了大半个头的同学，感觉自己送考试一点都没错，腰板挺得更直，还摸了摸他的头，安慰：“放心，我们小鱼还小呢，会长高的。”
　　黑锦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我当然会长很高。”还会长很长很长。
　　这些同学们长得比他高有什么用，一看就是没有怎么锤炼过身体，肉质松散不好吃。他就不一样了，灵力对每一个细胞都进行过反复凝练，像他这样的鱼才肉质紧实好吃！
　　闲聊也就是两句话的功夫，一群学生被监考老师赶鱼一样赶进考场，等到了考试结束时间，会再统一赶出来。
　　先考完的学生可以提前提交试卷，但是不能离开考场。
　　考场内，每一个学生都有一个独立的单间防止作弊。
　　黑锦是最快提交的，完了之后就开始睡觉。
　　本来他是想打坐的，但有前后左右四个摄像头盯着，他总有一种想把摄像头戳爆的冲动，肯定没法静下心来，还不如闭目养神，顺便想想菜谱。
　　他对怎么炼制灵食，激发天材地宝中的灵气，使之更容易吸收略有心得；但是对灵食怎么好吃，探索的道路还很长。
　　与其独自摸索，不如借鉴一下前人的经验。
　　他把想法跟相九说了，相九给他翻译了一下：“考完试，想去哪里吃饭？”
　　上午就考一门，考试结束后，同班同学都在临时抱佛脚。很多连学校食堂都不愿意去，直接叫了外卖，或者干脆自带干粮。
　　黑锦也在刷光脑，不过不是看笔记，而是在徜徉校园网的美食板块，并且顺藤摸瓜，找到了许多美食视频、美食网站：“我看看哪里好吃。”
　　班长听到就推荐了几个地方：“一食堂3号窗口的柠檬烤鱼不错，重口味的话去9号窗口。对了，你是喜欢吃荤还是吃素？”
　　黑锦毫不犹豫：“荤的，吃肉的。”
　　另一个同学立刻凑过来：“你要是吃的肉不限品种，就去三食堂，那里各种肉，都很绝，连鸟肉都有，就是很多同学都接受不了。”
　　这个有点没有办法。虽说人鱼不是单纯的鱼，但毕竟偏向于鱼，食性天生会有所偏向。
　　一些没办法变成完整鱼形的人鱼，更有一种奇怪的迷信——尽量让自己的生活方式向鱼靠拢，更有利于实力的提升。
　　但现实是很多人鱼其实连自己究竟是什么品种的鱼都不知道，也不是没有过以为自己是食肉鱼，猛吃几年肉，最后变成食草鱼的例子。
　　同学们品种很多，饮食倾向性差距甚远，都向黑锦推荐了自己认为不错的餐厅。
　　黑锦就怀揣着对同学们的信任，带上家长去扫荡。
　　学院城很大，食堂也非常多。除了学校的各个食堂之外，还有不少商户经营的餐饮店。
　　医学生们平时课业繁忙，选择就餐最多的，都是距离医学院最近的几个。黑锦走过去也不算远，不过相九对人鱼车产生了兴趣，非得拉着黑锦一起坐人鱼车。
　　大部分人鱼都和自己的腿不太熟，学院城内到处都是方便快捷的共享小型人鱼车，当然也不乏大型公交车。
　　黑锦用校园卡刷了一辆双人的小车车，是一个小小的轿厢，两个人可以面对面坐着，中间有个可以翻下来的小桌板，设定好目的地后，就会自动带他们过去。
　　人鱼车把他们送到三食堂门口，然后自己停放到最近有空位的共享点位。
　　三食堂不大，来这里吃饭的人不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喜欢吃这里食物的人鱼少，还是因为考试季大家都驻扎在考场外啃干粮。
　　菜单上很多肉黑锦竟然都不认识，就很感兴趣，一口气点了不少。
　　在吃的方面，相九对黑锦有盲目的信任，全都听他的。
　　他点的菜太多了，很快就有一个人鱼服务生过来询问：“你们是两个人？还是有客人没来？”
　　黑锦就告诉他：“就我们两个人。放心，我们饭量大，能够吃得下。”
　　确实有一些人鱼因为体型原因，天生就是许多人鱼饭量的好几倍，乃至于好几百倍。人鱼服务员不太放心地看着体型娇小的黑锦，再看看相九觉得这个体型还略微靠谱，就先按捺下疑问：“菜量太大，这边的饭桌太小，客人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到那边的包厢等待。”
　　“好的。”黑锦一看，发现两个人坐的就是一张小小的两人桌，当下就拉着相九去包厢。
　　这个位置看似随意，实际是相九特意选的，和刚才的人鱼车一样，小小的挤在一起就很开心。
　　不过他们在包厢里也可以手牵手坐。
　　相九的感情很简单，情绪表达也很直接，连带着浑身的灵力也变得轻灵起来。
　　黑锦敏感地察觉到，不由得弯了弯眼睛：“怎么这么开心？继续保持。”相九的灵力一直都不平静，现在也一样，但是疾风骤雨下的惊涛骇浪，还是晴空万里下的碧波万顷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这时候双修……他的意思是治疗的话，效果应该会比以往更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两人这一顿吃得都不错。
　　下午考试前，校园网的乱相已经恢复一片宁静。沉浸在考试季中的学生们，顶多就是看一眼算是知道了这件事，略有好奇这位被针对的学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应该挺厉害的吧？”
　　“也不知道搞什么研究。”
　　黑锦吃过饭，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人们已经没有再对他侧目，像是伴随着论坛上照片的删除，人们的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也一起删了一样。
　　下午顺顺利利考完两场，黑锦就被等候着的班导带去一个地方：“稍微耽误一点时间。”
　　相九这位学生家长没有守在门口接考生回家，只给他留了一条信息，说是让他回学院城这边的家，还特别严厉地叮嘱：“不许在外面逗留。”
　　黑锦觉得跟着班导不算是逗留，就没理会。
　　班导也确实没有什么害人之心，去的地方也不远，人鱼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是一栋建筑的三层。长长的走廊尽头，房门打开是天花板和地板都一片雪白的房间。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玻璃，里面红琉穿着体面坐在一个椅子上，双手被扣在扶手上，除了脸色苍白之外，精神倒是很不错的样子。
　　班导说道：“我们查下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但是没有直接证据。”
　　这话是当着红琉的面说的。
　　红琉显然也因此有恃无恐：“你们没有证据，不能这么关押我。你们还耽误了我考试，影响我的学业，你们应该给我赔偿！”
　　他说话的声音沙哑，应该是一下午都没喝水，看到黑锦出现后，眼神中有惊疑，有嫉恨，还有潜藏的恐惧。
　　在黑锦还被叫做红锦的时候，无疑是一条非常漂亮的小人鱼。那样纯粹的艳红，带有一种被初升的太阳洒下光芒的金红色，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
　　他都不需要长得有多漂亮，单纯凭借着一头红发和红鳞，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人鱼，偏偏他还就长得特别漂亮。
　　红琉的长相无疑也是非常优秀的，但他漂亮得并没有那么出众，不像红锦漂亮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伴随着红锦的年长，他全身上下的光芒越来越耀眼，甚至学习的那些没什么用处的“艺术”，也被教授的老师们交口称赞。当他以为红锦很快就会伴随着和海曼家族的联姻，消失在他的生活中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出现另外一种发展——红锦得病了。
　　他的面容没有改变，但是以往那一身漂亮的头发和鳞片竟然发黑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跟随着大长老前往浮岛，亲眼看到黑锦的鳞片已经没什么红色，就连黑，都黑得不彻底，没有什么光泽，颜色驳杂。
　　那时候，他内心的窃喜甚至压倒了恐惧，甚至觉得黑锦这幅样子比死了还让他感到高兴。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看到黑锦的鱼尾，但是眼前的黑锦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头发变得犹如乌木一样浓黑，灯光下整个人都在真真切切地散发出微弱的光。他想到蛟族的明珠少主，也是被这样形容的——海中的明珠。
　　黑色按理来说没有红色那么显眼，但是现在的黑锦却显然要比红头发的时候更有吸引力。
　　黑锦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红琉竟然还会纠结他的长相，单纯觉得红琉这样让他比较不顺眼：“有没有证据，很重要吗？”
　　红琉，甚至班导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全都愣了一下。
　　“大长老死了，你不知道吗？”作为一个有着上千年寿命的大妖，身为普通小人鱼只是短短生活了十八年，黑锦身上属于文明的东西不多。他更信奉简单的弱肉强食，能够让他收敛一些的，不过是天道的因果循环，而不是法律法规这些东西。
　　他之前没有理会红琉，不过是他觉得红琉无关紧要，没必要专门为了他浪费时间罢了。没想到红琉还会专门找到他过来送人头。
　　“你惹到我了，这是第二次。”在族中的那些事情，能够说是无足轻重的小玩笑，也罪不至死。但是第一次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把他丢在银鳞深渊；这一次又策划网暴他，两次都是可以致人死地的。
　　红琉的眼睛缓缓撑大，像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挣扎着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但他的双手被拷住，椅子也是固定的，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涕泪纵横地尖叫：“你不能杀我！这是私刑！你没有证据！我要见我的律师！我……呃。”
　　声音戛然而止。
　　红琉像是一只失去能量的小玩具一样，瞬间瘫软在椅子上。
　　由于黑锦的重要性，班导是特意挑选的人，绝对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但面对这样的情景也有些毛骨悚然。他知道人肯定是黑锦杀的，但是他没有看到黑锦动手。
　　他处理完红琉，就像随意往垃圾桶里丢一张废纸。他没有照顾班导的情绪，还算礼貌地和他道别，就赶紧回家。相九已经开始催了。
　　金丹期的小人鱼跑得飞快，交通监控发出超速提醒，但经过识别不是车辆，就很茫然，报错传到了交通指挥中心。
　　交通部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最初以为是机器故障，查看监控之后就无语了。
　　“原来人鱼能跑这么快的吗？”
　　“鲸鱼也没这么快的吧？”
　　“……说了鲸鱼不是陆生种。”
　　“或许是偏远地区的淡水人鱼？听说那些地方水少地多，说不定有些奇怪的小人鱼培养了奇怪的爱好。”
　　“现在的小人鱼的兴趣爱好确实越来越奇怪了，看都看不懂。”
　　“再看不懂，也不至于跑得比人鱼车还快啊。”
　　好在奇怪的小人鱼跑了没多远，速度也不至于快到监控看不清的地步，系统通过人脸识别和地址查询，很快就确认了身份。
　　“黑锦？那没事了，我往上汇报一下。”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得到的信息是更偏向于这位小人鱼在医疗领域举足轻重，堪称未来人鱼的希望——他是觉得这个说话有些夸张，但上头就是这么交代的。
　　不管怎么说，小人鱼跑这么快，还是太奇怪了。
　　人家还是个医学生。
　　他还是正经军校毕业的呢。不行，他也要练习一下跑步！
　　黑锦还不知道自己只是随便跑一下，就带来了一些小改变，还在待办事项上把炼制一个代步的法宝提上日程，想想自己需要炼制的东西这么多，还是把法宝靠后：“给海兔提升一下实力。”
　　相九给他抓的小海兔距离妖兽只差一步之遥，可以试试开启灵智，驯服成灵兽。
　　学院城的住处是一个精致的小独栋，和传统的人鱼建筑一样，地上一层水下两层，环绕着一条小河。现在天气冷，河边的水生植物都枯黄一片，只有草地还是顽强的带着一点绿。
　　黑锦刚走到门口，院门就自动开了，庭院灯亮起，小鲛人从冰寒刺骨的河水下探出脑袋，语气幽幽：“医生，你回来啦。”
　　说实话，有点惊悚。
　　黑锦差点往后退一步，跑太快，又习惯性收敛神识，还真没注意河里面埋伏着一个小鲛人：“泡水里干嘛？不冷？”
　　“还好。”银珠从河里面爬到岸上，手上还拿了工具，“相先生在做饭，我清理一下河道。”主要是不想……不敢和相九单独待在一个地方，压力太大了，情愿面对臭烘烘的淤泥腐植。
　　人鱼城市最关键的就是水系维护。自己家有河湖的，冬季枯水期是一个不错的时间点，就是冷了点。家家户户都会集中打理，少部分会请人清理，不过费用非常高昂。
　　银珠不差钱，这还是黑锦的房子，他这么做纯粹就是怕相九。
　　黑锦被他臭得倒退一步：“赶紧冲干净，回头我教你几个手诀整这个。”已经是个丑娃娃了，不能再变成臭娃娃。
　　不用银珠去院子里的淋浴区冲洗，黑锦一个手诀就招来一道水流，把臭娃娃冲洗得干干净净。
　　银珠无论看过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眼睛都亮了：“医生你现在就教我吧？”
　　“考完试再教。练习的时候得盯着点。”手诀的作用是辅助修士更好的运用灵力，起到的是辅助作用。类似做饭的模具，提前雕刻好了形状，直接把材料放进去一压就行。但不是说没模具就不能把原材料做成各种形状。
　　当然，手诀和模具还是有区别的。
　　手诀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在修士灵力不足的时候，会继续不断压榨。怎么样终止手诀，也是一个在实践过程中逐渐掌握的小技巧。小修刚开始练习，最好有师长看着。
　　相九看他们在外面不进来，忍了三分钟，推开窗：“吃饭了！”
　　“哦！”
　　银珠跟在黑锦身后嘀嘀咕咕：“医生，我觉得相先生做的饭是不是不能吃？要不我还是叫外卖吧？”
　　说完，银珠就被相九丢出了门外：“回你自己家叫外卖去！”
　　银珠气得炸鳞，哼哼唧唧跑回隔壁自己家。
　　护卫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看到他还笑：“少主没蹭上饭？”
　　“又不是医生做的，我才不稀罕呢！”银珠嘴硬，看看自己的两个护卫，又去看看自己的海龟，突然感慨，“我也想要一个女朋友。”爸爸妈妈在一起絮窝不带他，医生和老海妖在一起也不带他。
　　护卫一眼就看出银珠的小心思，打开光脑：“最近有个很火的新游戏，要不要玩？”
　　小朋友鱼谈什么恋爱？
　　到时候别人手下给老板准备鲜花钻戒，他们给少主准备酸奶棒棒糖吗？还是玩游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跑步前进！
　　监控ヽ（ˋДˊ）ノ：发现超速！
　　监控ヽ（ˋДˊ）ノ：前方车辆，您已超速，请立即减速慢行！
　　监控⊙△⊙：前方车辆无牌……
　　监控⊙△⊙：前方不是车辆……
　　监控@_@：不是车辆……超过限速……没有牌照……
　　监控@_@：错误404


第33章 小黄和老黑
　　考试季很快就和往年一样紧张又平静地过去。
　　区别比较大的是, 今年年终清退的学生数量比较多，还有一些教职人员直接被列入了行业黑名单。
　　这部分很多人都不会关注，被处分的人员也因为严厉的执行知道自己因为“一次随意的乱说话”踢到了铁板。
　　黑锦并没有直接回浮岛, 而是先去自己之前借读的高中。他对这个高中和这个小城的印象都不错。因为自己的缘故, 让这里经受了无妄之灾，他心怀愧疚, 决定给学校和小城一些补偿。
　　中学考试季比大学的结束得更早, 学校里的学生们已经回家过寒假, 剩下一些教职员工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学校里有一些工程人员，正在忙碌地做一些前期工作。
　　“趁着假期要翻新一些设备。”这是日常工作，校长带着黑锦在学校里转悠，“那不是你的错, 犯错的是别人。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 溅到了路人，该向路人道歉的不是你。你也不用在意学校, 同学们的战斗力是很强的。”
　　小城平时跑丢了一只猫都算是新闻, 难得出这么大的事情, 着实热闹了一番。
　　事情平复那么快，不少人还感到可惜。
　　边境小城的人鱼日常, 可以是打渔，也可以是打鱼。
　　校长是个胖胖的老太太，有一头花白的卷发, 瞧着就像是标准的慈祥的老奶奶，站在她身边就让人不由自主轻松下来。
　　“唉, 是我想岔了。”确定这边受到的影响问题不大, 黑锦放下心来, 领着校长往教学楼外面走, “那赔礼没有，知名校友给母校捐赠一点礼物，校长应该不会拒绝？”
　　校长听得直笑：“‘知名校友’两手空空的，给母校带什么来了啊？”
　　边境小城民风彪悍武德充沛。学生们很多都会考军警类的院校。学校重视身体素质教育，教学楼虽然没多大，但是外面活动的场地是很大的，甚至保留了很大一片原始的海底山脉。学生们军训都不需要走出校园。
　　学校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配套其实还可以。校长也不需要多么华而不实的教学楼、设备之类的东西。
　　黑锦拿出了一株银霄花，一座聚灵阵。
　　银霄花的作用不必说，散发的灵气就能治疗许多常见的病痛。
　　中学里都是一群年纪小意气风发，甚至有时候不知轻重的少年，平日里磕磕碰碰非常多。银霄花用来治疗这些，完全是大材小用。
　　聚灵阵笼罩了整座中学，聚集起来的灵力不多，刚好是能够给人们带来良好影响，不至于让人补过头的度。
　　师生们只要在这座聚灵阵里读书工作，自然而然就能精力充沛头脑清晰身强体健。
　　学生年纪小，身体还在生长发育过程中，吸收灵气会比成年人更有优势。
　　一个学生中学六年时间，只要待在这座学校里，改变会非常明显。
　　黑锦还给整座小城设置了一个防御阵。
　　小城由于在一座海底山脉附近，偶尔会遭到地震之类灾难的侵袭。虽然小城的位置相对安全，但是余波也会给小城带来不好的影响。现在他们不需要再有这方面的顾虑。
　　当然，万一地震特别厉害，黑锦的防御阵也扛不住。他毕竟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设置能够笼罩整座小城的阵法已经倾尽全力。
　　校长和市长一起送走黑锦的时候，都失去了言语。
　　他们知道黑锦的来头不小，但应该不至于太夸张。真正大势力家的小孩儿，谁会想到他们这里来借读呢？
　　现在……
　　不能小瞧骑海兔的小黑鱼！
　　“咱们这儿被网暴了一下，还因祸得福了？”在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城，当没什么存在感的市长。中年人鱼脸上还带着茫然。
　　校长“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网暴肯定是不对的。也就是黑锦不一般，才能扛……过去。”算了，人家小人鱼压根没有扛的艰难，“我看网上这些年越来越乱七八糟，处理一下是对的。”
　　“那群人收了钱真的是什么都敢干。咱们这种‘查无此人’的小地方，都难为能入他们的眼，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处理那些人。”
　　这次的事情处理得非常迅速，不过该走的程序没那么快走完，最终定论需要一些时间。
　　校长在相关部门的人脉比较多，很快就问到了人，得到了大概率会被处理的结果：“带头收钱的团伙算是‘业内顶尖’，这些年干的可不是这一票，查清楚之后数罪并罚，最轻的三五年跑不了。领头的几个可能无期。”
　　“无期？”市长咂摸了一番，“不能减刑的那种？”
　　“他们还想减刑？不减寿就不错了。”校长冷笑一声，“干的是拿钱要人命的勾当，真一枪崩了还便宜他们了。”
　　市长看看已经退伍多年的校长，赶紧把话题往回搂搂：“那剩下那些跟风的呢？”
　　“在读书的，开除学籍；在上班的，开除工作；加入不良征信记录。起手先这些吧。后续再分个人，全都查出来了再判。”校长看着老熟人递过来的消息，再看看自己想不明白的阵法，“黑锦这样的人，得好好供着。”
　　其实网络上的乱象，各个国家都想处理。不处理不是说处理不了，而是执法成本太高，相关人力有限，只能集中在一些性质更恶劣的案件上。这就造成一些相关行业越来越嚣张。
　　这一次红琉针对黑锦的网暴案，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那些觉得法不责众的人敲响了一个警钟。
　　让他们知道，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就能没有事情的。
　　而且这次是难得全球联合执法，躲哪个国家都没用，除非去太空。
　　市长觉得网暴这种事情，这么处理是不错的，但感觉还是有些无奈：“这群人会真心悔过的肯定不多。”
　　“他们会后悔的。不过不是后悔自己做错事，而是后悔干坏事被人抓住，导致自己的生活受到影响。”校长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也不是当着学生，没必要搞真善美那一套，“黑锦同学也不需要他们的后悔。”
　　“说的也是。”传说中强大的人鱼会飞跃进入另外一片世界。那些阴暗的人鱼，只配一辈子待在污浊的淤泥里腐烂。
　　两人说话的短短时间里，小黑鱼已经骑着自己的海兔坐骑往银鳞深渊的方向游了很长一段路。
　　本来相九是说直接他来带，但是小黑鱼觉得需要一点自己玩耍的时间，就拒绝了。
　　粉海兔累了，就换小黑鱼抱着海兔游。
　　饿了他们就抓点东西吃。
　　富饶的海域各种海产很多，虽然含有灵气的动植物可遇不可求，但是想吃饱不难。
　　小城本来就在银鳞深渊附近，小黑鱼玩耍了五天也就回到了岛上：“这么热闹？”
　　浮岛上，许许多多的人和机器。
　　浮岛外，许许多多的船。
　　小黑鱼骑着粉海兔，绕着大型工程船来回转圈，觉得这些大家伙超级有趣的。
　　船上的人从来没见过小鱼骑海兔，也觉得他超有意思的，在船上招呼：“你是谁家的小朋友啊？要不要上船来，叔叔这里有好吃的！”
　　小黑鱼犹豫了一下，起码有三秒钟，就上去了：“我想看看船。”
　　最近寒假，浮岛的位置比较暖和，正好这边也没什么危险，在征得黑锦的同意之后，来参与工作的人能够带上一名家属。
　　事情是考试季的时候银珠和黑锦说的，这会儿在岛上看到有小孩儿倒也不算奇怪。只不过由于浮岛上银霄花的存在，一般都会带身体不太好的亲人。现在整个岛的西头就差变成疗养院了。
　　船有人鱼通道。不过小黑鱼和小海兔都小小的，工作人员就不费那个功夫，直接从船上垂了个塑料筐下去。小黑鱼也不介意，抱着海兔往筐里一跳，就被人拉上去甲板，还没下地就被塞了一堆零食。
　　小黑鱼用胸鳍推了推，他是来看船的，不是来吃零食的。
　　咦？这个口味他没吃过：“新出的？”
　　“对，这个口味还不错。”“叔叔”看小黑鱼圆圆的小胸鳍还没零食大，就帮他拿着，再看看小黑鱼骑着粉海兔，在甲板上也走得飞快。
　　妈耶~近看更有意思了！
　　黑锦不管他怎么想，在船上看到不懂的地方就问。作为一名炼器大师，他对这方面的理解很快。
　　不到半个小时，叔叔已经变成了小黄，小黑鱼已经变成了老黑。
　　小黄还想留老黑吃饭，但是老黑表示得回家了。
　　小黄不太理解：“大家不都在临时食堂吃饭？”岛上空间有限，大部分工作人员的生活都是在船上进行。在哪条船上吃饭不是吃呢？
　　“不是啊，我回家吃。”小黑鱼站在海兔背上，侧身用胸鳍指了指浮岛，强调，“那是我家，再见。”
　　小黄不是很理解，就看粉海兔已经带着小黑鱼跳到了海里，像个迷你摩托艇一样，嗖一下在海面上飙出一道水线，飞快往岛的东岸去了。
　　“那不是不能去……”
　　已经沉默地看了一路的同事满脸麻木：“人家不是说了，那是回家。”
　　小黄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黑是黑锦？！”
　　“不然还能有谁？”小黑鱼骑粉海兔，这样标志性的组合，他同事竟然把人家当小鱼苗一样，还给投喂零食。不过黑锦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好接触。
　　小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手比划小黑鱼的大小：“不是说大学生，怎么才那么一点儿？”
　　同事不敢吱声。人家鱼小，可本事大呀：“你不都叫人家老黑了。”
　　不过小成这样，也太小了。那海兔倒是挺大的。
　　黑锦没去管别人怎么想，玩了五天，寒假时间又短，一回家就开始围着鼎转——大部分时间是在炼器室里炼制各种法宝法器，小部分时间是在厨房炼制灵食。
　　要不是灵力消耗太大，需要修炼，他连草窝窝都不会回去。
　　相九就不是很开心，觉得自己得到的注意力少了，明明两个人天天卷在一个窝里睡，但总有一种被用完就扔的错觉。
　　难道这就是网友们说的同床异梦？
　　小白蛇卷在黑锦身上，被喂过了早饭，犹豫了一下，滑到边上。
　　黑锦感到身上一轻，还有点不习惯：“怎么了？今天不去炼器室吗？”
　　小白蛇变成相九：“不了，我得去外面帮忙。”尽快把信号连上。
　　上次他在网上冲浪，发现只有特别贫困偏远的地区，才会网络信号不好。他原来让自家小鱼生活在贫困线下，愧疚极了。
　　现在岛上刚通了个局域网，但只能方便工作人员交流，甚至都不能让小鱼上网课。
　　黑锦敏感地发现相九低落的情绪。缺乏和别人相处的经验，曾经的大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相九又不是一颗蛋，不能再顶在头上哄。
　　那怎么办呢？
　　缩水了好多的小黑鱼只能伸手抱抱相九，试着举了举，没举动。
　　好叭，连举高高都不行。
　　相九在被黑锦抱住的时候，就呆住了，感觉到黑锦抱得还挺用力，一时间有些傻傻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然后就听黑锦说道：“好啦，不难过啦。你先去忙，一会儿我做完好吃的来叫你。”
　　“……哦~”相九下意识回答，语气带着飘，人走了几步，就漂水里了，一路漂到海上，被作业的工程船打捞起来，脑子还不太清醒。
　　好在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
　　大佬嘛，谁没点怪癖？
　　银城学院的寒假有一个月。
　　黑锦除了刚放假的开头五天，剩下的时间忙得没日没夜。本来还想着自己去溜达，找点天材地宝，重温当年小修时候慢慢攒家底的岁月，但需要的材料手边就有，就没什么必要特意再出去瞎转悠。
　　主要这里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或者在哪里能交换修炼材料。
　　毕竟修士每次得到的材料，不可能保证都是自己所需要的。交易市场的存在很有必要。
　　可现在不是没有嘛。他只能什么都自己手搓。
　　好在最难的器鼎已经炼制完成了，炼制别的东西难度降低了不少，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他闷头炼制了将近一个月，才算是把一个小修该有的东西都置办完了。得亏他修炼的时间足够长，什么都会亿点。
　　忙活完，浮岛上的通信工程已经进入尾声。相九不知不觉已经混成了总工程师，看他在忙，黑锦招呼一声就自己去报名。
　　学生家长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去行吗？”
　　小黑鱼熟练地跳上粉海兔：“我可以。”
　　粉海兔这一个月来，吃的是灵食，喂的是灵丹，整个身体都闪着灵光，像是周身贴钻。
　　相九看到有粉海兔陪着，好歹不是一个人去，就叮嘱他几句：“要是遇到问题，就去找银珠。”
　　“我知道啦。”切~他一个大妖，有什么问题自己不能解决，非得去找个丑娃娃？
　　黑锦果然没有找银珠，而是银珠找的他。
　　在学业方面，银珠的情况和黑锦差不多。他们的进度比一般学生快得多，没必要按部就班，且有资源不按部就班。尤其是银珠，说白了，整个银城学院都可以是为他服务的。
　　新学期报名之类的事情，他本人不需要到场，自然会有人帮他处理好所有事情。
　　学历本身对他作用不大。
　　以他的身份，他也没必要听一群没有担任过高级官员的专家学者，来教他怎么当一位合格的领导者。
　　虽然他现在学的是物理，但他将来也不可能去从事相关研究。
　　这一点倒是和黑锦不一样。
　　“医生将来还是要做医生的。”银珠一路跟着黑锦走完程序，无视周围人的眼光，就小心捧着粉海兔，带着黑锦一起上了一辆人鱼车。
　　银色的人鱼车一点都不低调，轿厢流线型，自内而外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奢华，显然不是共享小车车能够比的。
　　“对。”神识一扫，发现这辆人鱼车的技术核心和小车车没有多大差别之后，黑锦就不怎么感兴趣，坐下就给银珠递了一个银白色的小袋子，“喏，拿着。”
　　银珠这个寒假都没在浮岛上。作为家族继承人和内定的国家继承人，他的功课可不仅仅是学校的那些东西，也不仅仅是提升个人实力。高层给予他的期望，是想让他成为一个各方面能力都顶尖的统治者。
　　白白软软的小袋子，瘪瘪的，大小只够装一粒弹珠的样子。
　　银珠眼前一亮，直接用灵力牵引过去，果然发现袋子内有乾坤：“这就是医生说的储物袋！”
　　修炼知识琢磨不明白，不妨碍他熟读修真小故事三百则。对其中的各种法宝，他是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也能有各种通天彻地的法宝和神通。
　　储物袋无疑是修士们的标配。
　　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低配，对一个小袋子简直爱不释手，尝试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再放进去：“这些是什么？”
　　黑锦就一样样给他解释：“这个瓶子里装着三粒聚气丹，要是修炼的时候附近没有足够的灵气就能吃，或者打架的时候脱力了，想要快速恢复灵力的时候吃。”
　　就是超级快冲。银珠明白了，把小瓶子放回到储物袋里。
　　“这一瓶是十粒辟谷丹。吃一粒，可以三个月不吃饭。”辟谷丹这种东西，其实以黑锦现在金丹期的修为已经用不着了。他自身的灵力运转，足够覆盖自身消耗。或者说，他平时炼丹炼器的消耗，光靠吃是很难恢复的。
　　辟谷丹这种丹药，算是小修专用。毕竟修炼的时候一会儿肚子就饿了，很容易影响修炼的效果。
　　辟谷丹炼制难度低，黑锦是用来练手用的。
　　银珠很重视，详细问了辟谷丹的炼制难度和消耗：“这个很有用。”
　　探险不用说，时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根本无法安心吃一顿饭，哪怕是嚼一根能量棒。人在吃饭的时候，还容易分散注意力，更容易遭遇危险。
　　要是能有一瓶辟谷丹，就能避免很多危险。
　　对比“自己作死”的探险者，一些相当危险的野外工作者更需要辟谷丹。
　　银珠很想买辟谷丹，最好是长期订购。但是这种辟谷丹显然不能流水线生产，能够炼制的只有黑锦一个人不说，就连原材料也不是他能够获得的。再说金钱方面，他也不知道黑锦还有什么需要。
　　黑锦倒是问了一个他需要的一个大概数字。
　　银珠一时间也不太清楚，就去咨询了相关的人员，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大致的统计数据。
　　黑锦听到之后，倒是觉得还行：“要是就这么多的话，我倒是可以。”反正也不费事，辟谷丹的材料也好找，“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银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有个伯伯，听说你看好了我妈妈，想让您也帮个忙看一眼，不论好坏，他都有一件很好的东西送给你。”
　　银珠是个靠谱的小家伙，黑锦倒是愿意相信他。自从见到了自己的炼丹大殿之后，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修真界的残存。
　　人鱼们或许对如何修炼没有认识，但显然还是有一小撮人鱼已经开始自主修炼。
　　黑锦想了想，问：“你们有交换各种灵材的地方吗？”
　　“有的。”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银珠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都是一些很不怎么样的东西。医生想去的话，今天晚上在雪山城就有一个交易会。”
　　见识了浮岛上的种种之后，银珠都觉得那些交易会上的东西都是些破铜烂铁。
　　想想现在的浮岛研究院，可以随意研究的灵材，放到交易会上都能拿来作为压箱底的宝贝。
　　没道理穿着一身奢侈品去捡垃圾啊。
　　说话间，人鱼车已经驶入银城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特殊通道。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一处庞大的水下空间。
　　特制的治疗仓内，是一条瘦到皮包骨的人鱼。
　　要不是仪器上还有起伏的线条，简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一名年纪不小的人鱼看到他们就迎了上来：“这位就是黑锦医生吧。万分感谢您能来，这点小礼物，请您能收下。”说着就拿着一个玉盒子往黑锦面前一送。
　　黑锦没有收，视线落在治疗仓的人鱼身上，忍不住呲了呲牙：“这可不是病啊。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惹到这么大的麻烦的？”
　　中年人鱼闻言只能苦笑一声：“我也不想隐瞒，但是我只知道应该是在银鳞深渊出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海妖(/?ω?\\)：你什么都会吗？
　　老黑鱼 (￣ω￣)：是的。
　　老黑鱼 (￣ω￣)：活得长就是这样的，很正常。
　　小海妖 (+ω+) ：那你也知道怎么双修了？
　　老黑鱼( *⊙~⊙)：……
　　小海妖 （づ￣3￣）づ╭?～：教教我鸭~


第34章 嘬个灵果
　　银鳞深渊？
　　黑锦眨了眨眼, 对银珠说道：“暂时放放，我先回去问问。”
　　至于问谁？当然是问相九。
　　发生在银鳞深渊的事情，相九肯定知道。
　　银珠明白, 对中年人鱼点头示意了一下：“伯伯不用担心。”
　　中年人鱼要说一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 那肯定是假的，但眼前显然不到最坏的程度, 情绪很稳定：“还是劳烦你们跑这一趟。不知道医生方不方便告诉我, 我儿子究竟是什么问题？”
　　他儿子的“病”, 到现在已经持续了许多年，黑锦没有一口判死刑，就已经是个好消息。
　　更何况他说的是去问问，显然还存有能治好的可能, 已经是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中毒。”应该只是沾染到了非常微弱的一点点毒, 比较难办的是，这种毒品质很高, 是一种灵力。
　　灵力这种东西, 身体会自动认为对自己有好处, 就会去吸收。
　　吸收不过来，就会囤积, 毕竟是好东西。
　　如果灵力的性质温和，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类似银珠的母亲白孜那种情况。更严重一点，就是身体被过多的灵力撑爆。
　　眼前这条人鱼吸收的灵力显然没那么多, 但灵力带毒，幸亏只有一点点, 不然什么治疗仓都不管用。
　　在银鳞深渊, 中毒是一种很常见的情况。银珠见黑锦处理过很多次人鱼中毒的病例：“这种毒不一样吗？”
　　“很不一样。”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鱼中毒病例, 虽然也是在银鳞深渊, 但性质完全不同。
　　银鳞深渊中沾了灵气边的生物很多，譬如魔鬼藤壶就很典型。但是它们本身或者不能运用灵力，或者运用出来的灵力就是普通的灵力，不带性质。它们让人中毒，是使用了它们体内的毒腺。
　　眼前这条人鱼中的毒，是毒灵力，不是毒素。
　　本质上就是两种东西。
　　处理普通中毒，对黑锦这样的修士来说并不困难，清除掉毒素，再修补被毒素破坏的身体结构就行。
　　处理毒灵力，得把这股灵力“拔”出来。问题是人鱼的身体已经把毒灵力当做好东西，储存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硬拔，容易对人鱼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他现在也没这个能力。
　　黑锦重新探查了一下这条人鱼的情况：“河豚……怪不得还能有口气。”
　　河豚在人鱼中不算强，但很特殊，就是靠着毒闻名。
　　河豚打不过谁，可靠着一身毒，谁也奈何不了他。
　　面对外界的毒灵力，河豚肯定是奈何不了，但他天生有储存毒素的器官，还相当多，比起其他人鱼来也算是个优势。不过也因为如此，毒灵力已经遍布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咦？”银珠多看了一眼中年人鱼。他记得这位伯伯是海豚来着。
　　海豚和河豚，可不是因为简单的生活的区域划分出的种族。很多河豚生活在海洋中。但是这两者相差也太大了！
　　中年人鱼难得笑了笑：“是，你伯母是河豚。孩子像她。”
　　银珠跟着一眯眼睛，笑：“我也像我妈妈。”他爸爸妈妈也相差很大。
　　“我先试试，能不能让他好受一些。”毒灵力实在太稀罕，黑锦越看越舍不得走了，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放在边上备着。
　　接着他又拿了几块灵石出来，简单摆了一个嵌套了聚灵阵的防御阵法。
　　“银珠，带着病人家属站远一点。”
　　“好。”银珠照办，小声对中年人鱼劝说，“伯伯你可要保持镇定，一会儿发生什么情况，您都别激动。”
　　其实很镇定的中年人鱼，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小人鱼扣住的手：“我很镇定，你不太镇定。”
　　虽然他是海豚，但也扛不住明珠少主的一爪子啊。
　　蛟族的爪子都这么恐怖的吗？这一手的鳞片，指甲尖长得跟小刀子似的。
　　但凡银珠轻轻一拽，他的胳膊就变成生鱼片了吧？
　　“伯伯包含。”银珠只是收了收爪子尖，并没有松手。
　　几句话的功夫，黑锦已经完成了布置。
　　很多毒灵力最难办的地方在于传染性。它会吸收灵力壮大自身，要是用灵力去处理，没有合适的方式方法，很容易让毒灵力污染自己的灵力。
　　河豚青年中的毒足够弱，黑锦对自己的神识有足够的控制力，才敢试一试。
　　在中年海豚的眼中，过程倒是不复杂，甚至堪称简单。
　　这位圈子里名气极大的年轻医生，连他儿子都没有接触，只是拿着一个小瓶子往他儿子眉心一放，然后飞快地比划了几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然后就完了。
　　见黑锦收起阵法，银珠问：“这就好了？”
　　“嗯。收了点样本，回去研究一下。”黑锦脸色有点小苍白，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却透着凝重，“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他刚才是用纯粹的灵力引诱了一部分毒灵力出来，然后趁其不备，用神识截断了一部分，封存起来。
　　他的神识比一般的金丹修士强得多，但再怎么样也是金丹期，想要搞定这样的毒灵力消耗不小。
　　被松开的中年海豚，快步走到儿子的治疗仓前，敏感地察觉到儿子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是呼吸明显有力了很多。他担心是自己的错觉，又去看仪器上的数字，果然比之前要好上一个台阶。
　　他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儿子治好了，但理智告诉他没那么简单。他抹了抹眼角，快步上前把之前拿出来的小盒子递过去：“医生还是收下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对您有用。”
　　人家那些手段，他看都看不明白，反倒是印证了一些他从小听到大的传言。
　　黑锦没有收：“等真的治好了再收不迟。我真的只是让他暂时好过一点，并没有做什么。”
　　毒灵力由于其特殊性，不是说他收走了一点，就会减少一点。它会慢慢壮大，自我繁衍。
　　河豚青年体内的毒灵力远比他以为的难缠。这玩意儿简直像是活的，甚至在自我修炼！
　　中年海豚明白黑锦是真的不愿意收，但能够看到一点希望总归是好的，克制又充满感激地把人送出去。
　　重新坐上豪华人鱼车，银珠问：“相先生有办法？”
　　相九当然很强。但是在小鲛人的心目中，相九的强是搞破坏强，别的方面似乎没什么特别厉害的。
　　好叭，他是学会了做饭，但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又不是灵食；通信方面的专业能力也很强，但修炼之后，本来记忆力、理解力各方面都会强很多。他这点点修为，都能明显感觉到比以前强很多了，更别说是相九。
　　治病？还能治医生都治不好的病？
　　银珠摆出一脸有待商榷的表情。
　　黑锦从储物袋里拿了一个橙黄色的果子出来给他：“相九有尖尖牙……”噫，这该死的小鱼苗习性，一不注意就容易说叠词。他明明想说相九有毒牙，应该是玩毒的。而且以相九的修为，这点毒灵力对他应该是小菜一碟。
　　银珠“噫”了一声，接过果子，先拿在手里打量奇奇怪怪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果子：“医生连相先生的牙什么样都知道。”肯定是亲过了，还是亲很深的那种。小医生就是好骗。算啦，他也管不了，他只是一条弱弱的小鲛人罢了。
　　骰子状的果子十分香甜，表皮摸着硬，但只需要轻轻一咬，里面就是清甜的汁水，细小的果粒混杂其中，咬一咬竟然还是软糯的：“唔嗯~”
　　银珠嘬着灵果咬开的口子没法松口，只能一口气把一“袋”果子喝完，留下一个瘪瘪的果皮，打了个饱嗝：“灵果都这么好吃的吗？”
　　“不是。很多灵果都不能吃，味道不错的灵果是少数，要是再算是灵力不错容易吸收的，就更少了。”也就是大荒秘境里的东西没有人和他竞争，他可以随意采摘，不然像他以前那会儿，灵果的价格是很高的。少数品级高的灵果，还能卖出不低于上品灵丹的价格。
　　灵果本身就是一种天材地宝，品级越高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就越苛刻，很难人工栽培。别看黑锦自己在浮岛上搞了个小菜园，甚至还养鸡养猪，但那些品级都很低，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不高，几乎只需要灵力差不多就可以长得很开心。
　　那些品级高的灵植，天生天养的时候什么熔岩、玄冰里都能长，想要移动一点地方，立马死给你看。
　　大部分门派和修士面对这样的天材地宝，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下地点，然后隔一段时间来观察一下。格外珍惜的品种就派人专门守着。
　　咦？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一掠而过，仔细想却想不起来。
　　他刚才怎么有一瞬觉得自己好像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可是没道理啊。他一直就单打独斗的一个妖，洞府里要说有价值的东西那肯定到处都是，但要说价值高到需要派人守着，似乎是没有。他最有价值的洞府都破烂成这样了，还能守什么呀？拿什么去守呀？
　　银珠看他说着说着就不说了，显然是在想事情，就没打扰，自己拿了光脑处理自己的事情。
　　没一会儿，他们就被带到了机场，换飞机去绯红的一个小城去参加交易会。
　　小城是一个距离学院城很近的小岛，在地图上甚至没有标明。
　　银珠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飞机还没落地，就有主办方亲自带了团队来接，又一路安排到了客房：“少主、医生，两位先休息一下。交易会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
　　说完，他就离开了。倒不是他不想多留，而是明显看出银珠不想让他留下。
　　能够和明珠少主近距离接触，这样的机会怎么会嫌多呢？
　　近看明珠少主真的是整个人都在发光，比什么视频上看着的更让人折服。
　　表面冷静的交易会老板给他们带上房门口，离开的脚步带着不自觉的雀跃，走远了才小声跟手下说：“感觉能多活几年。”不管是不是错觉，反正他现在觉得神清气爽！
　　被带来接待银珠他们的手下，都是老板的心腹，一脸真诚地感同身受：“真不愧是明珠少主啊。”
　　在这种交易会工作，他们都是见识过不少达官贵人的，一些家族的核心成员他们也司空见惯，但明珠少主一出现就感觉到非凡。
　　“医生也很厉害。”
　　“是。”交易会老板慎重嘱咐，“医生一定得好好招待。”
　　他们做生意的，本来就应该四方交好。尤其是像他们经营这种交易会的，能够治疗特殊疾病的医生更是应该好好结交。
　　黑锦的名气在银鳞深渊已经传播开来。本来他就是想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到浮岛上去拜访人家的，没想到黑锦竟然先一步来了。
　　留在客房里的黑锦和银珠也没干别的，银珠大致跟黑锦讲了交易会：“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高级地摊。”
　　等到了时间，蛟族一行人走特殊通道到了一楼的会场。
　　果然和银珠说的差不多。
　　宽阔的大厅有着高高的穹顶，装饰布置金碧辉煌，但是再怎么豪华，也难以掩盖展台上物品的稀少。
　　精致的商品展柜内，摆放着一件件物品。
　　客人们有些愿意露脸，有些穿着遮盖身份的黑色袍子，兜头兜脚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露出来的那种。穿这种袍子的人，连高矮和声音都是一样的。
　　黑锦倒是觉得挺有趣，让他有点想起刚修炼的时候，属于小修们的地摊就是这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小修们资源紧张，没有钱去坊市内支付摊位费，就在一些历练的险地外面摆摊，换些自己能用的东西。
　　不过也有一些不那么实诚的，只想着从没见识的小修们身上宰一刀，譬如当初卖黑锦灵鸡蛋的那个家伙。
　　相比之下，人鱼们做生意还是比较实诚的。
　　每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面前，都放了一个写了数字的牌子。这个数字不是这件物品的价格，而是测出来的灵气值。
　　黑锦打量了一下，很容易把具体灵气和数值对应上。
　　银珠一身自发光的体质，什么袍子都没用，他们没伪装。
　　交易会老板像个导购一样跟在他们身边，谦恭地介绍：“您要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可以写上出价。”
　　参会的人手上都发了一本小贴纸，看中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写上价格，倒扣贴在物品边上，最后价高者得，类似暗拍。
　　“能够直接用钱拍下的物品在这边。”
　　黑锦顺着交易会老板的手看过去，只有寥寥几样。
　　“您要有合适的东西，可以放在这边展台上。那边有仪器可以测数值。如果您有心仪的物品，可以发布信息求购或者交换。”
　　银珠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只不过他一般不怎么动手，无论是他自己取得的物品，还是想交换的物品，都有专人来负责。小朋友鱼被黑锦养了一阵之后，眼界拔高了不少，对这里的东西不屑一顾。
　　黑锦倒是挺感兴趣，顺便拿了个灵果出来，交给交易会老板：“头一次来，凑个热闹。”
　　灵果是完整的新鲜的，和其它物品形成鲜明对比。
　　交易会老板问清楚了怎么用，让人测了一个数值就放在专门的展台上。
　　黑锦顺手塞了一个给银珠，让他叼着嘬，对交易会老板解释：“比较温和，可以直接吃。”
　　银珠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人们很快就注意到被放在展台上的灵果，竟然难得是可以直接吃，还有银珠示范，而且是可以直接用钱买的。
　　数值虽然不高，但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人们纷纷涌向灵果的展台出价。
　　黑锦和银珠就一个一个展台逛过去，偶尔看到一样东西就跟银珠说。
　　银珠听得直点头。
　　站在他们旁边的交易会老板听得也是连连点头，只是没听明白。什么成分，怎么炼制，可以用作什么，每个字都能听清楚，意思却一点都不明白。
　　黑锦看到一个小石子，微微一笑：“我记得当初蓝山来的时候，就给了我这样一块灵石当诊金。”
　　银珠有几块灵石，都是相九打发他去玩，想让他少缠着黑锦的，看着眼前黑黢黢的灵石：“跟我的不一样。”
　　“这种是等级最低的灵石，不入品，可以简单炼制成灵珠，用来交易。”哪怕是下品灵石，也是有“品”的。刚开始修炼的小修，哪来那么多资源去换取灵石？能够有点灵珠就不错了。
　　“灵珠？”
　　黑锦还真没有灵珠，也没多想，就看了看旁边标注要交换的物品：“想换治疗的……”
　　“您好，您是黑锦医生吗？”旁边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是一个罩着一身黑袍的人。他显然早就认出了黑锦，也不需要他承认，就先自己表明了身份，“我是摊主。这样的石头我还有一些，您要是感兴趣的话，我想交换一次您的治疗机会可以吗？”
　　这种罩袍对黑锦是没什么用的。他一眼就看穿了底下的年轻人的问题：“行。”转头问老板，“这里有包厢？”
　　“有的。这边请。”交易会老板赶紧带着人过去。
　　说是包厢，其实是一间单独的套房，布置得非常典雅。
　　进入之后，交易会老板就自觉离开。
　　年轻人没有坐下，而是说道：“医生、少主，我现在把罩袍脱掉，希望几位不要受到惊吓。”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再用和统一罩袍一样的统一电子音，嗓音尽管沙哑，但能够分辨得出是一位女性。
　　蛟族护卫一听，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这边没什么关系。
　　她就把罩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非常糟糕的外表。
　　她的脸坑坑洼洼，露出来的手上的皮肤也是一样，还呈现类似发霉一样的灰黑色，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显得有些紧张，但看蛟族的人和黑锦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松了一口气，从随身的口袋里倒出来一小堆灵石：“我叫蓝星，这些是诊金，不知道够不够？”
　　她这个“病”，已经去各个医院看过了，但越来越恶化，一点好转也没有，不过三个月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多了。”黑锦没立即收取，而是对银珠招招手，“你看，她这种就是典型的中毒症状。”和毒灵气很不一样。
　　银珠询问了一下，得到同意之后，就伸手握住蓝星的手。他还做不到像黑锦那样用灵力去探查对方的情况，只能经由触碰的方式，勉勉强强探查到接触到的部分。
　　灵力之下，原本健康的细胞变得干枯萎缩，里头有一根一根的灰线，像是树根一样扎在细胞里，不断吸收细胞的营养在壮大自身。
　　他的灵力很不稳定，能够看到的地方只有一小片区域，还时断时续，但这一点点，看着就十分可怕：“这是中毒吗？看起来是活的。”
　　看银珠皱了皱鼻子，黑锦知道他看清楚了，就先让蓝星坐下，没让银珠松手，随口回答：“能对身体产生破坏的就是毒了。”修士眼中的毒和医学上认为的毒还是不太一样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悬空放在银珠的手上方，没有直接接触到蓝星。为了让银珠看得更清楚一点，他选择了银珠能看清楚的点开始，放慢速度让自己的灵力渗透进去。
　　灵力在进入的一瞬间，变成非常稀薄的雾状。
　　人鱼，尤其是习惯于探险的强大人鱼，体质非常接近妖兽和灵兽，身体素质很强，可以媲美一些刚入门的武修。但毕竟他们还不是修士，能够承受的灵力是有限的，得把握好度，免得身体没被毒死，反倒被过多的灵力给弄崩了。
　　黑锦在这方面的控制力绝对没话说。
　　银珠时断时续的灵力下，看到微弱的灵力像是一把火。灰色的树根一接触到灵力，就像是被点燃了的枯枝败叶一样快速消融。
　　蓝星的皮肤从手部迅速变得正常起来，奇怪的灰黑色消退，变成正常的肤色。只是她的身体受到毒素的侵蚀太严重，看上去整个身体的状态还很不好，不仅仅是皮肤，整个人都显得干枯瘦弱，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
　　即便如此，当褪去了奇怪的灰黑色之后，蓝星已经显示出极其出色的绝佳气质和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
　　银珠显然有些意外：“你是那个蓝星。”公认的海洋人鱼中的第一美人。
　　黑锦只觉得手腕一冰一沉，脑海中传来相九酸不拉几的声音：【报名一去不回，原来是来见美女？】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重修后遗症
　　黑鱼Ψ(￣?￣)Ψ：吃饭饭了……我是说吃饭了！
　　黑鱼(つω｀)～：不想睡觉觉……我是说睡觉！
　　海妖(*╯3╰)：我萌家小鱼敲厉害哒~
　　黑鱼(～￣▽￣)～：那肯定哒~的！


第35章 膀大腰圆大黑鱼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蓝星还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却突然见黑锦的袖子动了动，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蛇头。
　　作为一个经常在外探险的人，蓝星肯定是不怕蛇的, 还对蛇笑了笑。
　　蛇“嗖”地一下钻进袖子里：【哼！】
　　蓝星看不见自己体内的变化, 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明白。一直压着她，让她感觉身体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束缚住的感觉猛然消失。她能感受到身体内有受损有疼痛, 但这种疼痛真切, 不像之前那样连疼痛都像是隔了一层。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医生真是神乎其技。”她本来以为过来只是先检查一下，毕竟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医疗条件，没想到直接就给治好了，还这么快。
　　黑锦安抚地拍拍相九：“算不上。还没治好呢, 不痛吗？”毒素拔出之后, 全身被毒素破坏的部分可一点都还没修复，现在应该浑身疼才对。
　　相九闹别扭不让拍, 嗖一下绕到他肩膀上。
　　蓝星看着一道白色的影子很快钻到了黑锦的怀里, 感觉医生养的宠物也很活泼：“现在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痛, 总比麻木要好。
　　黑锦被相九闹得没办法，对蓝星说了一声“抱歉”, 拿了一个灵果给她：“先吃。银珠看着点。”
　　说完，他就去房间，刚关上房门就被相九抱住了摁在墙上, 抬手推推他的胸口：“别闹了。我又没干什么。”
　　“那你晚回家至少要告诉我一声。我做了晚饭等你回来吃。”相九高大的身形抱着黑锦，得弯下腰, 感觉不太得劲, 就干脆把黑锦抱在手臂上。
　　黑锦不太适应这样小孩子的抱法, 略感不自在, 下意识用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这不是临时出了点事情嘛。你也看到了，我是在治病。”
　　相九还是耿耿于怀：“他们有和我一起吃饭重要吗？”温暖软乎的小鱼明明是他家的，为什么要分给外人？
　　“不能这么比。你和他们比什么？”黑锦不理解其中的可比性，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放他下来，脚踏实地之后拿了之前装毒灵力的瓶子出来，“今天得到了好玩的东西，你看看。”
　　相九对瓶子里释放出来的毒灵力只是瞟了一眼，就伸手捏成了一个绿团子，倒是对瓶子感兴趣：“这是什么？和阵法不太一样。”
　　他的灵力属性让他没法对灵力精细操控，但是对灵力的感知力非常敏锐。约束毒灵力的方法和之前黑锦展示的任何一种，都有着微妙的区别。
　　“这是禁制。用来封存物品很好用，像是一些灵丹之类的，封存的效果会比阵法好用。其实也有大型禁制，功能会比这种要复杂，不过我不会。”在大妖中间，他一千岁的寿元只是个弟弟，没时间学习更多更高深的知识和技能。
　　禁制，和阵法、符箓有相似也有不同，但究其根本都是大能对天道的模拟。贴合度越高，威能就越大。
　　黑锦对禁制的使用多是在一些小型物品上。
　　大型禁制，在他的年代是连大门派都不多见的。
　　相九还是对禁制很感兴趣。
　　之前他从黑锦那里了解了很多阵法方面知识，了解越深，他对整个天地的感悟就更加清晰。可惜的是，黑锦现在修为太低，不能把先前的全部所学都传授给他，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他的灵力又让他没法实践，整个摸索的进度就很缓慢。
　　但是禁制，他感觉自己可以试试这个，总觉得和自己的灵力属性很相配。
　　黑锦看着原本无色的毒灵力，在相九手上变成了一团浅绿色：“你认识这个？”他把今天看到的中毒河豚告诉他，还打开光脑上的地图，标记了一片区域，“出事的海域大概在这个位置。”
　　标记的区域有点大。
　　主要是河豚青年中毒之后，一直意识不清。本人是被在附近区域的其他人鱼救回来的，只能根据救起来的位置，大致推算出事的地点。
　　现在这片区域已经比当初详细了很多，是海豚爸爸根据当时的气候洋流等等各种细节计算出来的。
　　这位海豚爸爸是一位在银城学院任职的科研工作者；河豚儿子反而热爱探险，圈子内还一度小有名气。
　　“跟我有点关系。”让黑锦颇费了一番功夫的毒灵力，在相九手上无比听话。相九给黑锦用毒灵力团变各种造型玩，一会儿整个小黑鱼，一会儿整个小海兔。
　　玩够了，毒灵力重新回到瓶子里。
　　黑锦就重新打上禁制封起来。
　　相九重点观察了一番，若有所悟。
　　黑锦看他的样子，像是没事了，就说道：“那我去看病了？”
　　“看完就回家？”
　　“嗯，看完就回家吃饭。不看完的话，还得让人到岛上住院。”就别麻烦人跑来跑去的了。
　　相九从来不会考虑别人麻不麻烦的问题，而是在就耽误这一会儿和耽误好几天之间做出简单选择：“那还是快点看完吧。”说完他就又变回小白蛇，钻到黑锦袖子里，脑袋从领口钻出来，“我看着你啊，你别有多余的想法啊。”
　　“嘿！”黑锦乐得呲牙，“你这看什么剧了？都学的什么？”
　　相九爱看剧这个事情，源头得怪他自己。
　　浮岛上信号不通，但大部分时候能用光脑，他趁着期末考试季的时候，下载了很多小说、剧集、单机游戏之类的存着，准备等学习烦了的时候放空脑子看。结果他忙了一个寒假，压根连光脑都没时间碰，库存都被相九看去了。
　　等在外面的蓝星，看到黑锦和自己的宠物蛇说说笑笑着出来，有些惊讶却也没多奇怪。
　　养宠物的人多了去了。宠物也有自己的小情绪，主人的及时安抚很重要。她可不觉得自己能比医生的宠物更重要。
　　黑锦看蓝星的样子，笑了笑：“现在应该好多了？”
　　“是。”经过一个灵果的灵力滋养，蓝星现在的看上去还是难免病容，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原本被毒素侵蚀到近乎皮包骨的身体也略有充盈。
　　按理说这样病态的感觉是不会漂亮到哪里去的，但蓝星的相貌已经非常顶尖。
　　人鱼世界里，不少人都对当世公认的三大美人心怀怨念。
　　一是曾经的红锦，那种看鳞片就漂亮到让人难以自拔的程度。然而人家“出身”名门，且内定大家族的婚约，显然不可能抛头露面做明星；
　　二是蓝星，这位绝世美人明明能靠脸，偏偏更相信实力，常年混迹于各个危险的探险地，正常情况下基本看不到人；
　　三是银珠。明珠少主的视频影像资料算是最多的，但人家混政界，而且年纪还小，各方面都不适合让人有想法。
　　现在网传三美齐聚一堂，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对容貌没有半点想法。
　　“你坐着，我给你最后调理一下就好了。”蓝星没有合适的功法来消化这些灵力，现在的恢复只是由于之前身体亏空太多，出于本能的吸收；得施加外力，才能让灵力均匀被这具情况不太好的身体吸收，促进一些损伤的器官的恢复。
　　这种调理，黑锦驾轻就熟，甚至还能给银珠现场教学。
　　银珠现在只是个菜鸟，但不妨碍他观摩，说得再多，不如实际看一遍。
　　伴随着黑锦的灵力进入，原本杂乱无章的灵气变得有秩序起来，活着的细胞一个个吸收灵气恢复到最佳状态，死掉的细胞被清除出去，产生新的细胞取而代之。
　　整个速度非常快，让强迫症极其舒爽。
　　蓝星本人有一种很轻微的伤口愈合时候的痒，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哪怕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有些难以置信，短短半个小时，自己就从眼看着就要被吸成干尸，到恢复健康。
　　不，她能感觉到自己目前的状态，甚至比平时的时候要更好。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直接打开光脑：“我这里有一份地图，是我这些年探险的一点小心得，还请医生务必收下。”
　　一位常年探险的人的个人地图有多珍贵，看蛟族护卫都变了脸色就能揣摩一二。
　　黑锦倒是无所谓，而且他本来就想抽时间去看看那些探险地，就收下了，隔着袖子摸了摸相九：“我等等就好。”
　　小白蛇露出长长的毒牙，一口咬住黑锦的脖子表达不满，但只是模样凶恶，连个牙印都没有留下。
　　黑锦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一堆灵石炼制成了灵珠。
　　手法很简单，就是他炼器时候的第一步，提纯材料。
　　杂质特别多的灵石经过提纯之后，变成一个个鱼目大小颜色各异的小珠子，卖相显然要比之前好得多。黑锦收了一半给银珠，让蓝星收下另外一半：“好了。”
　　相九显然就等他这一句，立刻就带着他回到了浮岛。
　　蓝星没想到人说不见就不见：“啊。”
　　被相九故意留下的银珠很淡定：“医生只是先走一步，没事。你赶紧把灵珠收好吧。”这个珠子真好看，他要送给妈妈~
　　等他学会了怎么炼制灵珠，一定炼制很多出来~
　　蓝星只能有点麻的把灵珠收好，顺便还把提炼出来残渣收拾走，穿上罩袍之后，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干脆直接跟着银珠他们一起离开，没有再去会场。
　　银珠把人送到银城学院，才和人分开，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先看了隔壁黑锦的房子一眼，果然一片漆黑：“医生看来是回岛上了啊。”
　　护卫催促他赶紧进屋：“您别担心医生了，都几点了，赶紧睡觉吧。”
　　“是啊，不睡觉长不高。”
　　“我都比医生高很多了！过完年我已经十三岁了，你们不能再拿我当十二岁的小孩子看！”
　　“行！十三岁的大孩子是想追求蓝星小姐吗？”虽然两人的年纪相差有点大，但是实力强大的人鱼寿命通常很长，十来年的年龄差不算什么。
　　“咦？”
　　“您不是和蓝星小姐交换了通讯号吗？您之前还说要找女朋友。”少主身边出现的适婚对象可不就只有一个蓝星吗？
　　“啊？”银珠愣了半天，“可我不是那个意思。蓝星实力不弱，人品看上去也不错，背后只有一个小家族，说不定可以笼络过来。”
　　护卫沉默了好一阵，等银珠洗漱完毕，才问道：“蓝星小姐不漂亮吗？”
　　“漂亮的啊。”银珠已经一只脚伸进被窝，“可是她实力很不错。”
　　护卫给他盖好被子，关上灯，再沉默着走出去。少主果然还是小孩子呢，说不定追求对象连送酸奶都不会。
　　自己就是小夜灯的银珠嘀咕：“莫名其妙。”然后钻进被窝玩储物袋。
　　储物袋真好玩，不知道能放多少东西？
　　回到岛上不需要睡觉的成年鱼，正吃着自家娇娇小白蛇做的饭菜，看着光脑投屏上的连续剧。
　　这是一部讲家庭奋斗的电视剧。主人公一家出身贫寒，通过自己的奋斗，最后变成了人生赢家。
　　黑锦没看过，自然是从头开始看，主人公一家身为海洋人鱼却常年生活在淡水小湖泊，吃不上肉只能吃水草。这一天年幼的主人公鼓起勇气上岸打了一只经常欺负他们的鸟，还掏了鸟窝做成了一桌子菜。
　　黑锦看看电视剧里为了表现主人公第一次做菜，显得格外真实的焦糊菜色；再低头看看自家桌上一毛一样的饭菜，沉默着低头扒了一口饭。
　　得亏他炼制的灵米饭有现成的。
　　他自己吃一口饭，就给看得十分投入的小白蛇喂一口菜。
　　饭吃完，菜也吃完，完美。
　　在岛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相九家长坚持送自家小黑鱼去上学。
　　黑锦觉得没必要送到教室门口：“我自己去教室就行了。”站在家门口，他打开光脑看看今天在哪儿上课。
　　相九不听：“不行的，这样你同学会以为你在家里不受重视，要欺负你的。”
　　黑锦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可疑小水光，叹气：“你不是知道电视剧是假的吗？”这又是哪一部电视剧的剧情？
　　“我知道。”相九拉着黑锦的手紧了紧，“但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的。”
　　他只要代入想想黑锦，就能知道这样的事情哪怕电视剧夸张了一点，但也不会没有。
　　想想当年黑锦还是一条小鱼苗的时候，被红鲤家族的老族长捡回去，老族长一死，黑锦的待遇立马一落千丈。
　　“唉……别乱想。红鲤家族对我其实还行。”黑锦看着相九，突然觉得这也是一个让他入世体验加深对心境修为的方法，虽然他是不知道相九这样的存在，心境不心境的有没有用。
　　相九立刻不伤春悲秋了，眉头狠狠拧起来：“都想着拿你去卖钱了，还行？”
　　“你想啊，我一条小鱼苗被丢在银鳞深渊，大概率是要死的。人家把我捡回去，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接受的教育也不差，已经很好了。”
　　“可是他们没安好心！而且那点付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不能这么算。”黑锦想抬手拍拍相九的后脑勺，发现竟然得踮着脚尖，皱眉，“你又长高了？”
　　本来就很高了，为什么还要再长？
　　相九低头看看：“不是你缩小了吗？”
　　为了证明，他还伸手把人抱起来掂了掂。小鱼太难养了，动不动就缩水。
　　“瞎说！”他雷劫之后明显大了很多！
　　足足一厘米这么多！
　　他现在是一条膀大腰圆的大黑鱼！
　　“早上好啊。”银珠在隔壁门口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一直在头碰头说小话，现在都发展到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也不搭理他。
　　相九只能把自家小鱼放回地上，拉着脸回了一声：“早。”
　　黑锦对他招了招手：“一起去学校啊？”
　　“嗯！”
　　银珠刚想说什么，相九就说道：“现在还早，先去医院看看那个中毒的。”
　　这是正事。
　　银珠立刻二话不说，就带着……就被相九带着直接出现在了河豚青年的病房里。
　　海豚爸爸被吓了一跳：“这是……”
　　相九懒得理会，朝着河豚青年一伸手，低头看了黑锦一眼。
　　黑锦会意地点了一下头。
　　毒灵力对河豚青年的损伤太大，一旦全部抽出，失去了毒灵力的支撑，河豚青年怕是马上就要寄。
　　最稳妥的操作方式是这边抽走多少毒灵力，后头修复的灵力就马上跟上。一个人操作是最容易掌控的。是相九的灵力只适合破坏，这部分得黑锦来补上。
　　两人双修了这么长时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他们这边做好准备，银珠也做好了准备——他把海豚爸爸拖到了一边站着。
　　海豚爸爸低头看着自己被扣着的手，再看看出现的陌生青年，心情显然比昨天更加激动，还主动叮嘱银珠：“你可得把伯父给拉住了啊。”
　　他儿子再凶，那也只是一只小河豚。他再文弱，那也是一只大海豚。
　　银珠一下就加强了防御，一整条胳膊都覆盖满了鳞甲。
　　海豚爸爸只是心情激动，没想到银珠的反应这么大，一抬头半张脸都变异了：“……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他一个学术型海豚，难道还能打得过蛟族？
　　银珠理直气壮：“以防万一。”
　　两人在和对方说话，视线都落在病房中间的河豚青年身上。
　　相九的动作很快。他的手放在河豚青年的上方，丝丝缕缕“烟”就升腾起来，很快出现浅浅的绿色，治疗仓内原本透明的液体变得浑浊。
　　仪器上的数字像个神经病一样快速起伏，报错和急救的警报不断响起。
　　黑锦在同步往青年身体内输送灵力，精确修复他被毒灵力破坏的身体。
　　治疗仓内浑浊墨绿如臭水沟一样的液体一点点上浮，下方的液体逐渐变得清澈。
　　短短几秒钟，治疗仓内的液体就全部清澈透明，仪器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治疗仓的青年消失不见，变成一只圆鼓鼓的河豚，脑袋上长着角一样的东西，气势汹汹地瞪着治疗仓外面，用力摆着尾巴像是随时准备干一架。
　　前后过程一分钟都不到，速度快到海豚爸爸都没反应过来。
　　住院医师和护士听到警报快速冲了进来，到跟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要不再检查一遍？”
　　河豚青年在治疗仓里游了两圈，迷惑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爸爸？”这是怎么了？
　　黑锦要赶着去上课，相九本来就懒得理会这些，直接拉着人走了。
　　银珠：果然他是被故意留下的。
　　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得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像是替医生收诊金啥的。
　　那头相九也没有带黑锦走太远。医院就在医学院内。
　　两人手拉手走在校园里，不熟悉的人看到，都露出善意的笑容。有个热心的老师还给他们送了一份招生的宣传册。
　　相九谢过，看着宣传册：“这是把我们当做准备来考试的人了吧？”
　　很多大学每年都有公众开放日，主要是招生宣传。
　　平时也能去，只不过没有统一宣讲，靠着自己了解和能够去的地方比较少。
　　黑锦含糊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看相九，再低头看看自己，微微皱眉：他真的缩水了吗？锻体锻太过了？
　　“黑锦，你叔叔来送你上学啊。”
　　相九的脚步停下了：“叔叔？”
　　招呼他们的班长放慢快速靠近的脚步：“啊？我说错了吗？”
　　相九低头去看黑锦，于是压力来到了黑锦这边。
　　黑锦抬头看看相九，又看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再看看班长：“不是叔叔，是对象。”道侣什么的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对象简单易懂。
　　半个道侣也是道侣！
　　“啊……”班长显然很吃惊，“你这么早就有对象了啊。”
　　大学生谈恋爱很正常，只是黑锦看上去很小，班长就没往那边去想。
　　相九微微一笑：“嗯。下课别乱跑，等我来接你。”
　　黑锦老脸一红：“哎，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相九就和班长点头示意了一下，告辞离开。
　　医学生大一的下班学期，课程明显比上半学期要多得多，增加了很多实验课。黑锦也不能再宅在岛上逃那么多课，偶尔还是得去一下学校的。
　　目送黑锦进入教室的相九，手上多了一团毒灵力，身形一闪就离开了校园。
　　路过的学生疑惑地眨了眨眼，刚才这里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我长长了一厘米！
　　海妖(*￣ω￣)：我量一下。
　　黑鱼：你再量我腰围！
　　海妖(*???)：哪里是腰？
　　黑鱼( *⊙~⊙)：……


第36章 相总
　　相九直接回到了浮岛。
　　通讯工程接近尾声, 他得去加紧进度。
　　那些人鱼特别没用，竟然还需要睡觉，啧。
　　相九对西岛那边逐渐发展起来的人鱼小镇表示不满, 反观人鱼那边对他的冷脸已经见怪不怪。
　　相总脾气古怪, 但干活从不掉链子，也不会乱骂人, 不能说比其他的总工好或者不好, 但工作嘛, 这样的领导已经很不错了。
　　关键是相总的能力强到离谱。
　　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靠个人往天上放卫星的！
　　别说他们是人鱼了，就是鸟人，也飞不去太空啊！
　　相九这边的工作进展速度本来可以更快一点，假如黑锦能抽出时间来帮忙炼制点东西什么的。
　　黑锦有时间吗？
　　他没有。
　　他能帮上的忙, 主要是炼器方面的。浮岛上物资运输不便, 还不仅仅是浮岛，银鳞深渊这么大, 两大帝国各大势力都想着趁着这次机会, 尽可能把通讯网铺设开。需要用到的材料设备就非常多。
　　这么大量的东西, 不可能直接堆在仓库里有现成的，得一样样生产出来。
　　哪怕有相九的配合, 已经精简了无数环节，提供了最大限度的支持，速度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在浮岛上的工作人员, 三班倒没日没夜的工作，相九也只是在心里面嫌弃, 背地里还多拿了一些灵力比较温和的灵米。
　　黑锦炼制灵食的时候, 顺带会炼制一些介于灵食和灵丹之间的食物, 能够让工作人员精力充沛。所以在浮岛上工作的这些人其实感觉倒是还好, 甚至感觉银鳞深渊没有那么可怕，比起他们以往的工作环境，恐怕还要好一点。
　　他们居住的西岛没有那么多灵植，但只是相对东岛而言，岛上覆盖的灵气让人身心愉悦。病人在这种环境下，感受最为深刻。
　　一些慢性病和康复期的患者，用一种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好转。
　　对于这些患者，黑锦几乎没有采用特殊手段干预。他现在就和普通的医学生一样，每天跟在经验丰富的医学大佬们身后做记录。
　　黑锦的同学们很快就发现，黑锦和他们上的课完全不一样，主要是人家进度太快了。
　　明明是同班同学，但除了刚开学的时候，他们和黑锦一起上过同样的课程，人家很快就出没在各种高年级和研究所。这一次没有人再去说人家考勤什么，人家已经去医院实习了。
　　黑锦长得小，换了鳞片也不觉得成年，穿着白大褂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他每次跟在导师身后巡房，还要被病人塞小零食。
　　中年绝顶导师回头看学生鼓鼓囊囊的衣兜，严肃警告：“不许收病人的红包。”
　　黑锦捂住口袋：“没有收病人的，是师兄师姐给的。”
　　人鱼社会发展几千年，烹饪方法精益求精，在追求美味方面和灵食不能比。灵食的最大目的是最大限度让食物中的灵力给人体吸收，而不是味道好不好。
　　导师严厉地扫了一圈自己的一群学生，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医生这个职业很容易三餐不正常，身边带一些零食垫一垫是肯定要的。
　　导师没再多说什么，交代了注意事项，自己回办公室去了。
　　一回到办公室，前后脚就进来了一位行政人员，说了一些事情，临走之前突然看了看，惊讶道：“王老师，你长头发了？”
　　导师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叫的自己，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姓王的：“嗯？没有啊。”
　　行政人员指了指他的鬓角：“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又要治病又要带学生又要做研究又要上课又要写论文的导师：“……别开玩笑了。”
　　他秃头又不是最近的事情，起码已经十来年了，又没有做什么生发治疗，谁长头发也轮不到他啊。
　　行政人员很坚持，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女医生也抽空看了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真的像是长头发了，你自己把帽子摘了看看。”
　　导师将信将疑：“你们别联合起来耍我玩啊。”借着同事的镜子一看，头顶果然有明显青黑色的毛囊痕迹，“嘿！”
　　他上手一撸，还有点扎手。
　　“这是怎么回事？”
　　行政人员就开玩笑：“是不是王老师在小学生身边待久了，也跟着年轻了啊。”
　　他说的小学生当然不是真的小学生，而是黑锦。
　　黑锦没有银珠那么的闪闪发光，但有一种内敛的神韵，让人一看就很舒服很想亲近。他来医学院附属医院没多久，就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欢迎。
　　一些脑子比较活的医生，还总是趁着王老师不备，借走黑锦来对付那些格外难缠的病人。
　　黑锦也没有对那些病人多么耐心劝导，但病人们就是听他的。
　　王老师肯定是知道这个事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仔细想想最近身边的变化，确实是只多了一个黑锦，嘀咕：“说不定还真是因为他。我把他叫来。”
　　黑锦正在门诊跟着另外的老大夫蹭零食。不是，他的意思是学习。
　　接到自己导师的大召唤术，只能一溜烟赶回去，引来就医病人的羡慕：“你们家小孙子跑得可真快。我还没见过跑这么快的人鱼呢。”
　　老大夫笑笑：“他可不是我孙子，正经医学院的学生，来医院实习的。”
　　“那么小就当医生了啊，可了不得。”
　　他们这边照常看病，黑锦飞快地回到导师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被抓去照镜子：“嗯！”
　　油光水滑，膘肥体壮，一看就是一条肉质紧实饱满的顶级黑鱼！
　　导师还以为他是在“嗯”自己长头发了呢，心情又是惊喜又是忐忑：“我这头还真是你弄的？怎么弄的？”
　　黑锦就迷惑了：“我没啊。老师你头怎么了吗？”
　　关于多年秃头冒出青茬的医学奇迹，在很短的时间里已经传遍了全院。全院上下只要手头暂时没事的，都跑过来参观。
　　黑锦还没闹明白呢，整个办公室都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黑锦赶紧用神识检查了一下自己导师的身体情况，还以为导师出了什么问题呢，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能说人家完全健康，毕竟医生只是天天给别人看病，自己的职业病真的是一抓一大把，不过总体而言还不错。
　　一群人七嘴八舌指向光溜溜的脑门。
　　“啊？”黑锦总算是闹明白了，“就这点事。”
　　身为一条鱼，有没有头发很重要吗？
　　头发一个比一个稀疏的人们严肃点头：“很重要！”
　　“小师弟真的有办法？”
　　“能具体说……不是能给我瞧瞧不？我可以当临床试验对象！”
　　“我也可以！看看我这秃的，情况和王老师的不一样，肯定能够提供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
　　“我我我！”
　　黑锦就挠头了：“那要不我试试？”
　　“试试试！”全院上下一致同意，然后陷入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中去。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光了，导师不舍地摸了摸自己毛刺刺的头顶，才动作格外慢地戴上帽子：“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你给我吃的那些零食？”
　　“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吧。”反正他几乎每天都会炼制一些简单的灵食给浮岛上的普通人，顺便就会带一点来医院当工作餐。
　　他自己吃不吃的，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别人都在吃饭，他一点儿都不吃会显得不合常理。
　　这种不算灵食的食物里含有的灵力微乎其微，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大补。
　　和普通的补品是让原本蔫儿掉的细胞充满力量不一样，灵力能够再生一些细胞，其中就包括毛囊。
　　黑锦没有针对导师做什么特殊的调理，但导师确实是跟着他吃饭最多的人，吸收的灵力也最多。毛囊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再生需要的灵力不多。
　　比起几根头发，导师身上的一些慢性疾病的改善才更有实际意义。
　　只不过全院上下都不怎么想，包括导师自己——他趁着午休的时候去给自己买了一把梳子！
　　黑锦傻呆呆地回到家，就去炼丹房开炉炼丹。
　　相九还以为他走错了地方。一般来说，黑锦经常待的地方，不是炼器室就是练功房，现在连厨房去的时间也少。炼丹房这个地方在这个家里的意义，更像是别人家都有，所以我们家也得要。
　　相九问非得跟过来的银珠：“怎么了这是？”
　　“医生的导师长头发了，大家都兴奋着呢。”
　　“长头发怎么了？”作为原身没有头发的蛇，不太理解长头发有什么好兴奋的。
　　银珠就给他解释了一番。
　　相九努力理解了一下，把头发代入鳞片，差不多能产生一点点同理心：“漂亮的外表是自然界吸引对象的武器。”
　　幸亏他长得特别好看，人形好看，蛇形也好看。
　　没有谁的鳞片能比他的鳞片更加好看。
　　看看就连他住的地方，都被人叫做银鳞深渊，可见他的鳞片是多么完美~
　　什么明珠少主的小鲛人也不能比！
　　被哼了一声的银珠感觉莫名其妙：“不是说要实验通讯？”怎么相总还这么清闲？
　　相总微微抬了抬下巴：“试完了，能用了。”
　　他都出马了，有什么搞不定的？
　　“咦？”银珠立刻打开自己的光脑试了试，眼睛越来越亮，“真的哎。速度也很不错。不知道稳不稳定？”
　　“我让稳定就能稳定。”相九突然低头看了一眼银珠，“我想让信号不稳定的话，你在哪儿，我都可以把你的网线拔了。”
　　伴随着对相关知识的掌握，他现在可厉害了，完全可以精准切断。
　　银珠：“！”就这小肚鸡肠，还深渊主人呢！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看上这么个幼稚鬼的？“我不跟你说，我去找我爸妈。”
　　坏人太强大，告诉爸爸妈妈也没用。
　　哦，他的意思不是想让他爸妈给他出头，而是看看他妈妈身体的恢复情况。
　　白孜的身体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时间跨度远比银珠以为的要长，想要治愈当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在经过最初接触黑锦的力量调理之后，白孜没几天就掌握了灵力运转的功法，能够自行通过修炼来慢慢恢复。
　　今天是隔了一段时间之后，白孜复诊的时间。
　　银珠比较担心，早就和黑锦、相九打了招呼，一定要来看着。然后他就在荷花池里看到了他爸的秃头。
　　银蓝色的蛟看到儿子突然站住不动，感觉很奇怪：“怎么了？”
　　银珠慢吞吞游过去，绕着他爸长长的身体转圈，又停下来爬到蛟的背上去看他的脑袋：“爸爸，你怎么没有头发？”
　　相九虽然有两个脑袋，但瞧着就很正常。他爸瞧着就不太对劲，难不成是多了脚，还是因为“头发”长在了脊背上？
　　蓝常晃了晃脖子，把儿子甩下水，并揍了一顿。
　　人形的蓝常丰神俊朗，拥有一头非常柔顺的海蓝色长发：“你说谁没头发？”
　　比起最初的时候的疏于打理，妻子的逐渐康复显然让他有余力照顾自己的外貌。
　　小鲛人头一回深切体会到父爱如山崩地裂，沉在水底发蒙，良久才一甩尾巴，干嚎：“我要告诉妈妈！你打我！”
　　蓝常头疼极了，只能去追儿子，竟然还追不到。
　　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游泳的速度飞快。蓝常不得不变成了蛟，才利用身长优势，把儿子逮住：“闹什么，你妈妈看病呢。”
　　小鲛人扒着他爸厚实的身体，老实了：“医生去炼丹了，还没给妈妈看病呢。妈妈人呢？”
　　他刚才看到了，医生没把他爸絮的窝拆掉，说不定妈妈在窝里。
　　“刚才在这儿等医生呢。”长长的蛟在巨大的湖里转了一圈，没看见自己老婆，走到长长的岸边，突然扭头看看自己的尾巴，“岛是不是大了点？”
　　之前他记得趴在最窄的岸边，尾巴能垂在湖里，现在全都在外面了。
　　小鲛人学着他爸爸的样子趴着，扭头看看自己的尾巴：“爸爸？”
　　“干嘛？”总觉得这小子准备说一些气人的话。
　　“爸爸，你生我的时候忘记给我脚了。”他爸爸有脚有尾巴，他只有尾巴。他长得一点都不想爸爸，是爸爸亲生的不？
　　“……”令人敬畏的庞然大物往前走了几步，把脑袋浸到海里，吐出一长串无力的泡泡。
　　好在亲子时光不长，不然蓝常怕不是又要打儿子一顿。
　　白孜捕猎回来，黑锦也炼制完了丹药。
　　白孜带回了一种不起眼的深海鱼，颜色和砂石一模一样，个头也只有巴掌大，长相非常奇形怪状，但是味道非常好，属于怎么做都很好吃的那种，连相九都眼前亮了亮。
　　吃过饭，黑锦给白孜检查了一下身体：“恢复得很好。不要操之过急，速度可以适当放缓一些，该休息就休息。”
　　“谢谢，我会注意的。”白孜郑重应下。
　　黑锦想了想又给了她一个小瓶子：“刚出炉的蕴灵丹，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吃一粒。你吃的话，就是帮你平衡一□□内的灵力，别的没什么用处。”
　　这种蕴灵丹，和辟谷丹都是一个等级的东西。对象是介于普通人到小修之间。多半是刚入门的炼丹师拿来练手的。诸如此类的还有一些什么驻颜丹、养颜丹之类的东西。
　　一般没什么修士愿意炼制这些，辟谷丹还对修士有点用，但是能炼制辟谷丹的修士，多半已经用不着辟谷丹了。
　　炼丹师们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低级丹药上。主要是这种低级丹药很少能够换取到修炼用的资源，凡间的钱财资源对修士又基本没什么用。
　　黑锦炼制这个，是为了治疗秃头。
　　伴随着对现代医学的认识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这是另外一条阐释天道的路径，从中得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启发。
　　从来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修炼，但不能修炼的人并不意味着被天道放弃，同样也是天道运行的一部分。
　　哪怕是为了这点感悟，他也得治疗一下导师的秃头。
　　其实黑锦的导师变化已经算是慢的，在西岛上的人们离开的时候，各个都是身强体健。他们不太想走，但工程已经结束，有相九在，连日常维护的工作人员都不需要留下，他们只能离开。
　　一并离开的还有他们的家属。
　　要说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健康的成年人，陪同家属少说也是数种慢性病缠身，离开的时候症状轻的已经痊愈，有些都能参加锻炼了。
　　他们更不想走。经历过常年的病痛之后，他们更能体会到一个健康的身体的宝贵。
　　但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多花点钱，多找找关系，就能够留下的。
　　比他们感受更加明显的，是之前借着给黑锦上课，现在已经埋头实验室的医学大佬们。
　　身为业内大佬，他们的年纪都不轻了，不可避免的有年老带来的各种记忆力衰退、思维变慢、精神不济等等各种情况。但是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类似的情况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关注自身的情况。
　　当一位有着足够经验和知识的大佬，面对着一个全新的课题，思路清晰头脑敏锐精力旺盛，他们怎么会去关心自己头发长了几根，皮肤是不是变得有光泽？
　　顶多就是发现眼镜度数不对的时候，带来了一点小困扰。
　　黑锦的蕴灵丹给这些大佬们带来的，对他们来说最有帮助的事情，就是让他们的视力恢复正常。
　　伴随着年长，他们之中哪怕年轻时候视力正常的，也会有一些老花眼、散光之类的问题。
　　“现在好了，可以不用换眼镜戴了。”老院长很开心。
　　之前为了不浪费实验时间，他们这些个老头老太太，交换着眼镜戴，勉强凑合。
　　黑锦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你们有事情跟我说啊。咱们眼科不就可以配眼镜吗？”
　　老院长摆摆手：“这一来一去的多耽误时间啊。老头子还能有多少时间可活？谁能想到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搞科研！”
　　黑锦不知道怎么想到刚离去的那些通讯相关的工作人员，再看看这些医学大佬们，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把岛再扩大一点。”
　　“嗯？”老院长还不知道怎么个扩大法，黑锦已经不见了踪影，“年轻人，做事情毛毛糙糙。”
　　黑锦要扩大自己的洞府，不需要跟任何人说，不过既然他都是有道侣……半个道侣也是道侣的鱼了，总要商量商量的。
　　相九不太喜欢岛上增加人口，但也没多讨厌。对他来说，西岛上的医院算是将来黑锦的工作单位。
　　他通过看剧，明白工作事少钱多离家近的好处，觉得工作单位就在家门口肯定比在别的地方要好。
　　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得到道侣的同意，黑锦就去准备了一些材料，连夜把西岛增加了大概也小镇的面积。
　　在他的规划中，西岛也有类似小镇的功能。
　　“这里可以设置一个搜救站的驻扎点。医院就在边上，方便提供后续医疗服务。小镇上可以提供医护、科研之类工作人员的住处，还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配套生活设施。”金丹期的黑锦能够轻易炼制出一片和自己的洞府连在一起的地方。
　　银珠一大早起来，就过来凑热闹：“医生是想让大家的家属都一起住过来吗？”
　　“会有人愿意过来常住吗？”他是这么想，但说不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毕竟银鳞深渊在外界可不是个好地方。一般人未必会舍得放弃外界便利的生活，来到这么一个说名字就让人害怕的地方生活。
　　他只是觉得，老院长们岁数都这么大了，能有多长时间再陪伴家人呢？
　　灵力的作用是有限的，没有修炼的话，并不能真正让人长生不老。
　　本来要是没有他的话，他们不少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完全可以再陪伴家人含饴弄孙。现在反倒沉浸在工作之中，难不成真让人工作一辈子？
　　“医生要是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提供所有的配套建设。”
　　作者有话要说：
　　秃头情侣
　　黑鱼╮(￣﹏￣)╭：其实长头发很奇怪的。
　　黑鱼╮(￣﹏￣)╭：我原先是假发，变出来的。
　　黑鱼╮(￣﹏￣)╭：我现在也是假发，变出来的。
　　黑鱼╮(￣﹏￣)╭：我得变成大妖之后才能长真头发。
　　海妖(￣▽￣)σ\"：没关系，我也是假发。
　　（完）


第37章 美味小黑鱼
　　说话的不是银珠, 而是不久前见过的交易会的老板。
　　他带着几名助手，跟着热心的海豚摸索到了岛上。
　　黑锦对一个普通人生活的小镇，需要什么样的配套, 还真的没一点概念。既然有人愿意接手, 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下来。
　　交易会老板不仅仅是交易会的老板。
　　能够开办一个交易会，他的势力执掌了大量的资源。比较出名的之一, 就是百货公司。像是黑锦去逛过的在银城的大商场, 就是旗下的连锁商场之一。同时, 他也拥有一家信誉良好的建筑公司，承建过许多市政建设项目。
　　建造一个小镇，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黑锦就问他：“你要什么？”
　　到他这种程度，普通的金钱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他想要交换的, 自然不是普通的财富：“不知道能不能换取几个医生的治疗名额？”
　　黑锦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主要是他不觉得自己的治疗名额有多么珍贵：“能治的，我都会尽量去治疗的。”
　　他是医生, 只要求助到他这里的患者, 他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来到岛上的探险者们, 也没有说是得先花上多少钱，才能得到治疗。
　　交易会老板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愣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有另外的要求。主要是他不知道医生能提供什么。他这边乱提要求，万一冒犯到了人家可怎么办？
　　黑锦想了想就拿出三瓶丹药：“我用这个跟你换？”
　　三个瓶子银珠都认识。
　　两瓶是先前黑锦给他的聚气丹和辟谷丹, 剩下的一瓶是昨天的蕴灵丹。
　　“医生你又炼了新的？”银珠对这些丹药很馋，当然不是馋着想吃, 而是他想给自己的手下提升实力。
　　至于他的手下, 可以是常年跟随的两名护卫, 可以是整个蛟族, 也可以是所有人鱼。
　　再多的丹药，他都是要的，单看他能不能付得起代价罢了。
　　交易会老板看银珠的反应，就知道这三个小瓶子里的东西不简单，等听过黑锦讲解的作用之后，眼睛直接就亮了：“可以可以可以！”他想伸手去接，又很快缩回手，“医生还是等我把小镇建造完了，再付给我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安心。
　　这么宝贵的东西，他个人还不一定好马上消化，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他本来以为医生最多会拿出交易会时候给银珠吃的灵果，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东西！
　　黑锦想了想，就先把一瓶辟谷丹给他：“订金。”
　　交易会老板拿着瓶子，显然还需要再激动一会儿。
　　银珠就留下来陪着他参观西岛，指着目前岛上唯一的大型建筑：“你有病人可以直接送过来。什么样的病人，你心里清楚？”
　　他立刻点头：“我明白的，不会坏规矩。”想了想，脑子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不会让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脏了医生的眼。”
　　“你知道就好。”
　　“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银珠附赠了一个消息：“岛上信号通了。银鳞深渊大部分地方信号现在都正常了。”
　　交易会老板仔细品了品其中的信息：“您的意思是，深渊主人……”看银珠点头，他瞠目结舌，“这可……”
　　银珠没再和他多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其实他很想跟着父母去探险，但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得去上学。
　　原本准备把小鲛人偷偷落下的相九，感觉糟心极了：“你就不能找你自己的爸妈吗？”老黏糊着他家小鱼是怎么回事？
　　“父母是真爱，我只是意外。”有黑锦在，银珠一点都不害怕相九，反而用电视剧情节劝，“我只是和医生一起上学。你看电视剧里面，小人鱼都是一起结伴上学的。”
　　别的小人鱼有的，自家小人鱼也得有！
　　相九一瞬间被说服了大半，但他还是觉得银珠不顺眼：“你是小鲛人，又不是小人鱼。”
　　“哎呀，不要计较那些细节~”
　　一眨眼到了学院城，银珠嘬着黑锦给的灵果，就跳进河里，游着去教室。
　　天气逐渐变得暖和，街道上的人鱼变少了，河里的人鱼多了起来，整个学院城也开始变得热闹。
　　黑锦眨眨眼：“不是说要陪我去上学？”
　　“那小子只是搭便车。”相九觉得小鲛人跑得快还算识相，“走，叔叔送你去上学。”
　　本来银珠就读的学院和黑锦所在的医学院就不在一个方向。
　　“……叫爸爸。”逆子！
　　黑锦今天上午医学院有课，得下午才去附属医院上班。一上午的时间，把医院里的所有人都等得望穿秋水。
　　他们又不敢催。
　　黑锦没刻意吊人胃口。他是不理解头发的重要性，至少明白医院上下对头发的热情。
　　想想以前认识的其他出身带毛的大妖，对自己的一身皮毛可在意了，恨不得时时刻刻打理得油光水滑，打架情愿弄坏法宝，都不能损失一根毛的。
　　黑锦中午就在学院食堂随便吃了亿点，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医院，肯定是直接去的导师办公室，还没坐下呢，就被提溜到了大会议室：“嗯？”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头顶光亮程度和稀疏程度不一的人士。
　　导师手上的梳子换了一把，一下一下地梳着光溜溜的头皮。
　　黑锦不解：“您头发还没长出来呢，梳什么呀？”一毫米都还没有呢。
　　导师美滋滋地继续梳头：“我这是活血，促进血液循环，保养头皮，加速头发生长。”拍拍他的肩膀，指着一屋子人，“来，选几个合适的做做实验。”
　　所有人一下都紧张起来，坐姿端正犹如小学生，眼睛里透露着殷切的期盼。
　　黑锦更加不解：“不用选，都可以。就是我一会儿得借个实验室，调配洗发水。”
　　普通人对灵力的耐受有限，蕴灵丹这种已经非常低级的丹药也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他后来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稀释过后加入到日常生活中，把时间长度拉长一点，慢慢起效会比较妥当。
　　整个大会议室的呼吸声都停顿了三秒钟。
　　“实验室？借！”
　　“用得着借吗？想要什么样的实验室都有！”
　　“要多大？”
　　一番七嘴八舌兵荒马乱之后，黑锦很快就被送到了一家日化企业的研发实验室。
　　研发中心设立在学院城。背靠着学院城顶尖的人才优势，这家日化企业旗下的产品，向来都是价格最昂贵最受人追捧的。
　　生发产品他们也生产，但说是生发，其实更多的是固发。
　　研发中心的主任小心翼翼地拿出他们现有的几款产品给黑锦介绍：“我们能够做到让头发更加牢固，不至于轻易脱落。有效成分的副作用有一些，得控制好用量，有些人会有一些不良反应。”
　　黑锦看着很小，但人是几位大佬和大老板一起带过来的，他可不敢有半点怠慢。
　　黑锦没制作过洗发水，就向他了解了一下生产制作过程，还有一些其它配料。
　　研发主任详细解释了一番，又亲自给黑锦当助手。
　　研发中心这边其它原材料都有现成的。黑锦准备的蕴灵丹也不多，调配出足够医院上下用的洗发水，他就停下了手，留了一小部分给帮助他的主任，他就转去看其它的化妆品和保养品的研发。
　　主任就给他介绍。
　　调配完的洗发水会由机器分装，附属医院的副院长亲自盯着，保证一瓶都不会流到外面去。
　　除了黑锦指明给研发主任的。
　　“啧。”副院长看着50ml的小瓶子，心有不甘，“这么一小瓶哪里够啊，你那个学生也太黑了。”眼睁睁就看着人家自己灌了200ml，还当着他们的面锁进了保险柜里。
　　皮肤科主任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白同学也就是个打工的。他自己用不上，肯定是给他们老板的。”
　　他口中的白同学，就是研发中心的主任，曾经是他的学生。但关系真的不近，普通听过他的几次课而已。
　　黑锦很快就参观完了，看副院长他们表示可以自己搞定剩下的事情，他就先回去医院。
　　实习生可是很忙的。
　　黑锦揣着几瓶给自己导师和师兄师姐的洗发水，回到医院继续开始学习。
　　书本上的知识再怎么配合图像影像，都不如实际和病患面对面来得生动客观。
　　黑锦的学习进度一日千里，很快就能独立坐诊。
　　当然，他身边肯定还会跟着老大夫，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的导师，偶尔也会是其他人。
　　在导师的头发长到了一厘米长的时候，黑锦终于被特批可以在各个科室轮值了。
　　首先就是急救科把人抢走。
　　急救科的标配就是睡眠不足。
　　他们本来对黑锦的到来，感觉就是当多带个娃。人家正经还是大一的学生呢，基础知识都还没掌握全，实际上手能干什么？
　　他们抢人主要是抢习惯了，急救科的人手向来不足，对值班医师的要求又很高，而且几乎天天都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情况，有一条可可爱爱的小人鱼在，能够极大地缓解焦虑情绪。
　　没错，他们把黑锦当做情绪安抚师来着。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黑锦还真不只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作为一名医生，他的专业程度没有一点问题。
　　而且不管多晚，他都能不打折扣地值班，独立处理各种情况。
　　黑锦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轮值，时间过得飞快，几乎一眨眼就又到了期末考试季。
　　学年的年终，考试课程比上半学期要多一些。但是考试季的时间并没有相应地延长。这就表示各科考试之间，时间非常紧凑。考场不够多，还得安排在晚上。
　　拥有院长特批的黑锦，也只是比同班学生多考了三门课。
　　相九这段时间比较有空，就天天给考生保证后勤，每天接送：“我看银珠就没那么忙。”小鲛人平均一天考一两门，他家小鱼一天起码得考三门，有时候是四门。
　　“他学的是档案管理。医学生要学的东西本来就多。”
　　他们正说着，黑锦的银行账户上突然打过来一笔钱，金额还不小。
　　相九看见，感觉有些奇怪：“嗯？”
　　在他看来，自家小鱼对金钱方面不怎么上心。人家交易会的老板都想着拍卖黑锦的治疗名额了，黑锦还随随便便地在自己的浮岛医院给人看病。收的诊金也不多，都是一些带了点灵力的破烂玩意儿。
　　黑锦看了一下汇入过来的对方账户，“哦”了一声：“是蕴灵那边打过来的钱。”看相九还是不解，“之前不是帮我导师他们治疗脱发嘛，炼制了一些蕴灵丹调配了一些洗发水。实际使用下来效果不错，就谈了一下合作，成立一个新公司。我技术入股，隔一段时间提供一些蕴灵丹。他们负责跑各种流程和具体生产。这个应该是年底分红。”
　　说着，他的光脑上收到对方发来的邮件，上面有关于这笔钱的详细说明，还附上了公司的财报。
　　黑锦美滋滋地收起来，琢磨着新年推一波养护鳞片的新产品。
　　相九看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心口像是被小鱼的尾巴轻轻扫过，有点痒。
　　黑锦见他不说话，感到有点奇怪，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嗯？”
　　老实说，这种被人一动不动紧盯着的感觉有点毛毛的，有点像自己成为了猎物，又有点不太一样。
　　心里莫名有些紧张，灵脉中的灵力流动都快了一点。
　　相九低头在黑锦的嘴角轻轻碰了一下。
　　那种被小鱼尾巴扫过的感觉就更加真实了。
　　小鱼的嘴唇软软的，脸也软软的，他的心里也软软的。
　　黑锦一瞬间忘记了反应，还没回过神，就又被亲了一下。
　　不是，他们黑鱼精嘴碰嘴，都是准备攻击来着：“你想吃黑鱼肉吗？”他以为自己说出来的话非常强势有力，实际上软趴趴的比撒娇还撒娇。
　　左右一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带到了浮岛上。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下意识变成了小黑鱼，钻进自己的草窝窝里，还往海兔玩偶背后一缩。
　　看了不少电影电视剧的相九，以前不明白里面男女主角□□就□□了，为啥还要亲亲那么麻烦，自己尝试了一下，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窗户。
　　小白蛇跟着钻进去，两下就把小黑鱼缠住，两个脑袋凑过来又亲又蹭：“我们家小鱼真美味。”
　　小白蛇的束缚不是很紧，小黑鱼还能摆摆鱼鳍，但只能摆摆，被卷住了随便亲。
　　他很快被亲得晕头转向，恍恍惚惚地想着自己就不该变成鱼形，至少人形的相九只有一个脑袋，现在蛇形的有两个脑袋两条舌头：“嗯……你尾巴……别……”尾巴不能乱来。
　　为什么尾巴不能穿条裤子！
　　别乱缠乱蹭！
　　他的情绪太激动，相九毫不费力地接收到，下意识跟他进入到双修的状态中，两人的灵力比起以往更加顺畅地连通循环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因为黑锦在忙学习，他们的双修时间比起以前来说已经减少了很多。
　　多了一个脑袋之后的相九，灵力正在猛烈得上涨，显得更加狂暴。
　　隐藏在这种狂暴之下的，是他过分激动的情绪。
　　无奈金丹期的黑锦还是太过弱小，不能承受他更多，小白蛇痴缠了很久，才舍得放开。
　　小黑鱼翻着肚皮仰泳，吐个泡泡都是瘪的，感觉自己说不好是飞升了一次，还是死了一回。
　　小白蛇用自己长长的尾巴圈着小黑鱼的尾巴，看他漂出去一点，就拉回来一点：“小鱼，感觉还不错？”
　　见多识广的大妖沉默着装死。
　　双修什么的，会有更亲密的举动是正常的。
　　以前修真界还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双修后遗症。专门就是指那些原本出于各种原因的双修，最后都会变成道侣。似乎双修过后，双方就谁也离不开谁了一样。
　　他这是双修后遗症吗？明明刚开始只是正经治疗来着。
　　小黑鱼翻着肚皮，两眼都开始翻白，慢慢沉下去，落到底下柔软的小草上，再摆摆胸鳍，重新往上漂。
　　小白蛇对他的想法一清二楚，牵着尾巴像是牵着一个小黑鱼气球，看他上上下下来回漂。
　　他可不管什么后遗症不后遗症的，反正这是他的小鱼。
　　“啧！”小白蛇松开鱼尾，一瞬间蹿出去，把探头探脑的小鲛人拍飞，“你干嘛？”
　　这一年几乎没长，似乎还缩了点水的银珠，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就飞到了天上，看着高高的蓝天，低低的大海，小小的岛，第一反应是：“我会飞啦！”
　　然后他就自由落体了。
　　落点在海里。
　　他灵活地调整了姿势，像是落进还里的一个小浪花一样，一点没受伤。
　　银珠只是飞得高，还真没受伤，甚至兴奋了起来：“再来一次！”
　　相九：“……滚蛋！你刚干嘛来着？”丑娃娃不是考完试回家族忙去了吗，怎么有空来浮岛？
　　小鲛人看着站在海面上的海妖，想起正事：“这不是寒假了嘛，想问问医生要不要一起去探险？我们自己组了个小队，不跟外面的人玩。”
　　小队什么的，就是他和球球还有两名护卫，真就一个外人都没有。
　　“谁跟你‘我们’？我和小鱼，我、们，可以自己去探险。”相九一口拒绝。
　　“噫！可是跟相先生在一起，还探什么险啊？”老海妖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整个星球上哪里还有什么险呢？没有险的话，怎么达到探险锻炼的目的呢？
　　两人说话间，黑锦缓了过来，变成人鱼的样子游到他们身边。
　　银珠还以为黑锦会给出不同的答案，没想到黑锦也是拒绝：“你们自己去吧。”
　　“好叭。医生是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我准备去探险。”
　　他早就想探险去，只不过目的和银珠他们不一样。他是想要去探寻这个星球的成因，和修真界的联系。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找到一些曾经修真界的线索。
　　银珠不用想就明白，人家这是有自己的正经事。果然还是他的实力和见识不够，非要赖着一起的话，只能当个累赘。
　　银珠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相九在背后吐槽：“真是不空着手。”把零食架子都给搬空了。
　　“本来就是给他吃的。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相九琢磨了一下其中的远近亲疏，舒坦了，跟着他往炼丹房走：“还要炼丹？”
　　“嗯。提前炼制一批蕴灵丹给工厂那边，还得做一些探险的准备。”想了想，他干脆找院长提前请了一年的假，“要是探险遇到意外的话，可以多留一点时间。”
　　追求个人实力的人鱼，经常会在各个阶段休学。医学院的人鱼相对数量较少，但也不是没有过。手续办理很快。
　　现在炼制蕴灵丹对于黑锦来说毫无难度。蕴灵丹在普通人使用的产品中的含量又很少，他炼制一炉就是一年份的量。
　　这些都做完之后，他就开始给自己炼制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丹药。
　　炼制完丹药之后，他又炼制了一些阵盘。
　　相九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东西，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便携式阵法。”阵盘一般长得像个小盘子，上面交叉摆放着少则三面多则九面的阵旗。
　　如果说因地因时制宜布置的阵法，就像是一个精心建造的房屋；那么阵盘就像是便携式的帐篷。
　　修士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经常会在外历练，为了适应各种环境，阵盘是非常实用的东西，也是阵法师能够用来换资源的主要来源之一。
　　阵盘可以提前炼制进去相应的阵法，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用少少的灵力来激活就行。
　　阵法师的门槛高，消耗资源大，数量非常少。
　　而且哪怕是阵法师，野外探险的时候也多会选择使用阵盘，毕竟几乎不需要复杂的计算，也不需要激活阵法需要的大量灵力。
　　尤其是逃生的时候，显得格外实用。
　　相九听黑锦讲述一些修真小故事，对黑锦曾经的生活多了一些认知，眼中突然闪烁泪花：“小鱼以前过得太难了。放心，以后想要什么叔叔都给你！”
　　黑锦：“……”情绪被打断，等他在清心阵的蒲团上多坐一会儿，再炼制下一个阵盘。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 )：小鱼这么可爱，天生就是要被叔叔吸哒！
　　海妖(*╯3╰)：把小鱼亲烂！
　　黑鱼：（°Д°）
　　（完）


第38章 兔兔会飞
　　相九没有再打扰黑锦做事。
　　比起之前黑锦布置的阵法, 和炼制进各种器物的阵法，成为阵盘的阵法看上去更加标准。
　　像是印刷品一样，拥有统一的字形, 一样的颜色。
　　相九揣摩其中的灵力, 若有所悟。
　　黑锦看他的样子，停下来恢复灵力的时候, 也没去打扰他, 等他自然“醒”过来, 才问：“领悟到什么了？”
　　修士通过各种途径来理解天地法则。
　　对很多小修来说，通过学习符箓、符文、阵法、炼丹等等，是一种捷径。毕竟这些东西本就脱胎自大能对天地法则的理解上。无论学什么东西，刚入门不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嘛。
　　相九抬手比划了一个阵法。
　　灵力在他指尖汇集, 只是因为灵力的特殊性, 导致阵法还没有形成，就先溃散。
　　即便如此, 黑锦还看懂了他绘制的阵法。
　　相九的动作还没结束, 紧接着又绘制了一个禁制。
　　禁制的线条简单, 但消耗的灵力比阵法要多很多。
　　就在黑锦以为这个禁制也要溃散的时候，竟然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才被相九捏碎。
　　“你成功了？！”黑锦眼前一亮，很快反应过来，“你的灵力确实应该更适合绘制禁制。”
　　什么东西, 都是越演化，越精细。
　　禁制的出现要早于阵法。
　　作为修真界非常普遍的阵法, 其实出现的时间远不如大多数人以为的那么久远。确实有一些上古大阵之类的流传, 但在黑锦那个年代的各种常见的应用最广泛的阵法, 很多都是从别的地方“拆解”出来的。
　　“禁制的逐渐失传, 应该和天地灵气的变化有关系。”身为曾经的大妖，黑锦有自己的认识和见解，“在你生活的那个年代，天地灵气狂暴且充足，不需要借助外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本身就是最强的。”
　　当他随便用手指就能戳一个洞，干嘛要去买个机器来钻孔呢？
　　相九喜欢听自己强，用一种“再多夸夸我”的眼神看向黑锦。
　　黑锦并没有夸的意思，他是实话实说，但看看相九……好吧：“你的灵力太强了，不适合阵法这种精细的操作。可惜我对禁制的了解不多。”
　　虽说他会一些小禁制，但肯定和那个年代的正经的大型禁制相差很远。
　　“等将来我的实力更强，或许我们能去更远的地方探索。”
　　相九下意识想到双修时候曾经看到过的画面，比划了一下天上：“去别的星球吗？”
　　浩瀚的宇宙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片漆黑冰冷，但他一点儿都没感到害怕。黑锦的身躯温暖强大。
　　“嗯。”
　　修真界是非常庞大的。修士在各种星球之间来回穿梭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金丹期的修士就可以通过短距离的传送阵法，元婴期就能基本不受束缚地进行长距离传送。
　　除了一些特殊的险地之外，宇宙各地都不乏有修士的踪影。
　　修士的往来，也给一些星球带去了文明。繁衍出的人口、点化的生灵，又给修真界补充新鲜的血液。
　　整个广袤无边的宇宙，就是一界。
　　他不太愿意相信，整个修真界完全崩溃，应该就和他破烂的洞府一样，总能找到一点痕迹，由此可以推断曾经发生过什么。
　　虽然大概率是找不到星际传送阵，但等他修炼成大妖成功化龙之后，他就可以凭借真身在宇宙中旅行。没有多少飞行法宝能够比得过龙的速度。
　　相九想到能够重新实现双修时候的场景，就觉得心口暖洋洋的，不由自主变成小白蛇，钻进黑锦的胸口挨挨蹭蹭：“那到时候我可以带着小鱼飞。”
　　“好啊。”黑锦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带着相九飞，但想到以后可以一起在宇宙中漫游，就觉得很不错，一手把东西全都收进储物袋，一手拖着小白蛇站起来，“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相九看他打开光脑里的地图，就凑过去看。
　　地图不是外界通用的地图，而是黑锦这段时间一来搜集的很多探险者的地图。
　　探险者给出了许多信息，作为诊金的一部分。
　　相九的脑海中有关于整个星球最全面的地图，但如果全都说出来，就失去了探险的乐趣。
　　按照电视剧情节，夫妻亲密之后的发展应该是度蜜月啊。
　　黑锦捏捏小白蛇乱晃的尾巴尖，脸颊微热：“我是去探险来着，你别乱想。”
　　小白蛇蹭蹭：“嗯，我不乱想。”就很正经地想。
　　黑锦不用探知他的想法，就知道这条蛇的两个脑子里都没想正经事，略微花了点时间，把剩下的事情该安排的安排好，就带着相九出发往。
　　相九本来是想带着黑锦走，但黑锦坚持使用自己的小摩托——粉海兔号！
　　天天待在浮岛上好吃好喝的粉海兔，个头明显比当初相九送给黑锦的时候大了一圈。
　　海兔号从单人摩托艇进化成了双人，站上小黑鱼之后，还能有空间多盘上一条小白蛇。
　　它依旧带着华丽闪亮的银色裙边，但是身体的其它部位就没再那么闪亮，显然是已经把多余的灵力吸收转换完毕，实力的提升最明显的就是速度。
　　浮岛上的人们知道这天黑锦他们要离开，全都站在岛上或是在附近的海面上围观。没有送行那么煽情，就是想看看热闹。
　　果然小黑鱼骑粉海兔的场景，无论看几遍都很有趣。
　　有人注意到海兔灵光下的白蛇，好奇地问：“相总是白色人鱼？”
　　见过相九人鱼形态的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相总不是黑色的吗？我记得和医生很像的。”
　　旁边的人也点头肯定：“对，鳞片花纹都和医生很像。”
　　“那和医生坐在一起的是谁？”
　　“瞧着不太像是人鱼。”
　　“可能和粉海兔一样，是医生的另外一个什么宠物吧？”
　　“有可能的。相总喜欢送医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我记得医生有个海参按摩床，感觉就很好用。”
　　“我们找个身板还是不用想了，得多大的海参才行啊。”
　　“搞不了真的，咱们还不能研究个仿生的吗？”
　　“谁有空搞这个？”现在手头的项目这么多。
　　“干嘛要自己搞？你那么多学生呢？”
　　“有道理。”
　　相九收回神识，把身体盘成一个舒服的躺椅的形状，让小黑鱼可以躺在他身上：“我们要去哪里？”
　　黑锦把光脑打开，给他看自己规划的路线：“终点暂时定在北极，先这么一路过去。”
　　“怎么都是走陆地？”
　　“陆地上人鱼探索得少，应该会留下更多的东西。”人鱼这种存在，更像是从鱼变成了人，而不是人变成了鱼。无论从哪方面，人鱼都更倾向于鱼。
　　人鱼探险的时候也会更多的选择水域，除了生理构造之外，还有就是水中得到的宝物更容易被人鱼吸收转化。这是人鱼社会几千年实践下来的经验总结。
　　黑锦探险的目的和人鱼不一样。
　　相九知道，但是他能够从黑锦的神识中获得的信息非常含糊，不明白有什么是黑锦具体想要的。
　　人鱼星球上的陆地数量较少，位置分散，沿海地区生活着大量的淡水人鱼，也有比较繁盛的人鱼国家，像黑锦曾经生活过的红鲤家族所在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
　　一些深入腹地的地方，人鱼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少。
　　黑锦选择的第一站，就是一座极其险峻的高山。
　　这座名叫盘龙山的山脉，像一条巨龙一样阻挡了南部的海洋侵蚀。近乎笔直的悬崖，也阻挡了人鱼在这里居住生活的可能。
　　这是一片地区，各大势力连归属都懒得去争。
　　附近有个高原湖泊，生活着一个人鱼村落，经营着一些探险者的生意。
　　类似的地方黑锦以前见过很多。在一些秘境、险境附近，总有一些修士和普通人混居的村落。这些普通人很多都是修士的后代，做一些服务于修士的小生意。
　　相九缠在黑锦脖子上，像一根项链一样，看着黑锦熟练地先把粉海兔收进水球里，然后直接上山。
　　高山上的温度很低，越往上，人越少。
　　相九看黑锦不是跑步，但速度很快：“这是什么？”
　　“缩地成寸。一种空间法则的入门法术。”缩地成寸的应用其实有点鸡肋。这个法术需要建立在对空间法则的一定理解之上，但空间法则又是整个世界最基础的法则之一，修士通常到了修为非常高深的时期，才能略有领悟。而到了那种时候，别的不说，他们起码有个一两件飞行法宝，乃至于自身赶路的速度都不低，压根就用不上缩地成寸。
　　而用得上的小修……对不起，木得这个能力。
　　这个时间是冬季，来这里探险的人鱼更少。
　　人鱼村庄附近已经是一片白雪皑皑。黑锦往上继续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一个类似哨所的地方，看标记是救援队的所在。
　　神识扫过，里头有两个人鱼在值班。
　　他没有停下来交流，直接继续往山上走。
　　倒是屋子里的两个人鱼往外看了看：“刚才是不是有人走过？”
　　“好像是看到……地上有脚印。”
　　“怎么就一个脚印？”搜救队的两人面面相觑，马上被外面冻得受不了，赶紧回到屋子里，“等明年，我就申请换地方。”
　　“你就不怕把上头把你调到银鳞深渊？”
　　“……至少那边暖和。”
　　“也是。”
　　黑锦已经走出去很远。
　　修士对灵气敏感。
　　虽说世上万物皆有灵，但是灵气的浓于程度是不一样的。
　　银鳞深渊的灵气就很浓郁，银城学院那边就比较一般。像他去过的几个人鱼城市，就非常非常一般，几乎不可能孕育出生灵物。
　　往山上很长一段都有路，显然往来的人鱼不少，附近一片也没有什么引人瞩目的灵气。
　　山中道路复杂，能够在水中瞬息游出很长一段距离的人鱼，在这种环境下和半残没什么区别。
　　小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一间木头或者石头建造的房屋，里头有必要的生存设施。
　　黑锦看了，难免感叹一句：“这后勤保障做的真好。我们以前那会儿，哪有这东西，历练死掉的修士不知道多少。”
　　相九两个脑袋分两个方向看了看：“能够活着走到这里的，基本都死不了。”换句话说，要是走不到这里，那基本也不用搜救了，能搜到尸已经不错了。
　　白蛇的尾巴尖卷起缩小的水球，里头是到了陆地上没什么用的粉海兔。
　　海兔的两个触角正对着外面，裙边小波浪一样来回翻涌，显然对这样的环境非常感兴趣。
　　相九觉得给它一个教训，把粉海兔放出来。
　　粉海兔还没落地，在空中就把触角冻成了珊瑚骨，眼看着就要落到冰寒的雪地上，竟然一个激动飞了起来。
　　“也是。”黑锦刚接完相九的话，就差点被粉海兔糊脸，赶紧用手接住，重新放进水球里，“兔兔会飞了啊？”
　　他语气中有喜悦，但没有多少惊讶。
　　飞行对于灵兽是非常普遍的技能。只不过有些天生会飞行的灵兽和后天的速度有快慢的差别罢了。
　　小白蛇用尾巴尖转水球：“我再给它一个表演飞行的机会？”
　　粉海兔听懂了，缩回触角，找了个海螺壳钻进去，假装自己是个小海螺。
　　黑锦把水球放好，捏捏小白蛇的尾巴尖，继续往深山前行。
　　说话间，山路已经完全消失，积雪很厚实。没有雪的地方，就是一些小石块形成的流石滩。脚踩在上面，很难稳得住，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以黑锦的速度，一直走到天黑，才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这里是一个火山口，温度显著上升。五六条人鱼围着一个满是硫磺味的温泉唉声叹气。
　　黑锦好奇地凑过去：“你们这是在涮鱼片吗？”
　　这地方显然没什么人来，陌生的声音把一群人鱼吓得人仰马翻，有一个慌不择路差点往咕嘟冒泡的温泉里跳，被黑锦提溜着放到边上，吓得一身冷汗：“谢谢。小朋友家是这里的？”
　　平复过分激动的心跳，几个明显非常狼狈的人鱼，看到黑锦眼睛里冒着光。
　　“不是，我是寒假出来玩的。你们是错过了下山的时机，现在出不去了？”黑锦用缩地成寸走，都走了大半天。一群本来就不擅长走路的人鱼，在这种高海拔寒冷又险峻的大冬天爬山，几乎是不可能任务。
　　“唉！”人鱼们重重叹气，没否认，“山洞里感觉不到温度变化，结果在里头绕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转出来，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温泉很热，显然不能泡。他们在边上砌了矮墙挡风，还堆了个坑，化了点雪水用来解渴，让鳞片不至于太干。身边还有足够的能量棒，可以支撑到天气转暖的时候。但想想未来起码三个月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人鱼们就觉得很无望。
　　他们不相信小人鱼寒假出来能“玩”到这里。哪怕暑假，这也不该是小人鱼该来的地方。
　　但探险的规矩他们都懂，既然人家这么说了，他们听着就得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小人鱼脸嫩不是问题，能够孤身探险的都是狠角色。
　　一个胡子拉碴灰不溜丢的人鱼，试探性地拿出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石头：“小朋友能带我们出去不？”
　　黑锦接过红石头看了看，又还回去：“要是我出来的时候，你们还在，我就带你们出去。”
　　他手边没什么吃的，倒是还有一瓶辟谷丹，给了他们一人一粒。
　　人鱼们还以为是小朋友随身带的糖果呢，想着换换口味，天天啃能量棒，他们已经感到恶心了。
　　“这什么糖？”
　　“这是辟谷丹，吃一粒可以管三个月不吃饭。”黑锦说完，已经钻进了附近的山洞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人鱼们面面相觑，头顶一道冷风刮过，像是吹醒了他们的智商，激灵灵反应过来：“不是，我们连人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随便吃人家东西？”
　　连小朋友都知道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他们还是探险的老手呢，怎么就这么没有警惕心，万一人家给的毒药呢？
　　要知道在探险地这种法外之地，杀人夺宝的事情不算罕见。
　　“你们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那倒没有。”
　　“就是普通的糖豆吧？”
　　能够快速补充能量的糖果，是探险者们比较常备的物资。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探险者，总是喜欢带一些不同口味的食品。
　　像他们这种老手就不一样，会把空间和负重更多的留给一些其它物资。
　　探险的时候，安全第一。
　　他们早就克服了口腹之欲。
　　过了不知道多久，光脑的定时提醒他们到了晚饭时间。
　　一群人鱼面有菜色，拿出能量棒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抗拒。
　　终于有人鱼说道：“算了，我不吃了，还不饿。”
　　“我也不吃了，不饿。”
　　一番表示下来，他们想起黑锦说的：“不会真的三个月不用吃东西吧？”
　　能够不吃能量棒倒是件好事，但他们被困在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干，这下连饭都不用吃了，干巴巴等三个月？
　　“要不我们继续去探险？”
　　“那山洞我可不想再进一次了。”
　　“这次能出来都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他们进去的地方可不是这里，而是在另一头。但能出来是好事，就是这地方和所有的探险地一样，都没有信号。他们显然也没别的本事联络上搜救队，只能干耗着。
　　“希望刚才的小人鱼能安全出来，带我们出去吧。”
　　进去山洞的黑锦已经变成了一条小黑鱼，操控着水球在蜿蜒曲折的山洞里飞行。
　　崎岖的山洞和狭小的缝隙，都不能构成阻碍。
　　周围的空气变得滚烫，有些地方能够看到一片烧红。岩浆显然在更深的地方，但现在这个高温已经让黑锦略感不适。不过他准备充分，拿出一个小玉佩，就让水球内变得温度适宜。
　　相九倒是挺喜欢的。
　　在遇到黑锦之前，他常年在深深的海沟里沉睡。那里就是一道地质活动频繁的板块交界处。火山喷发是经常的事情。
　　滚烫的熔岩对他来说，不过是洗个热水澡。
　　水球继续往下飞了一段距离，山洞变得高大，周围的岩石和地面火红一片。底下熔岩河翻滚，温度已经高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薄纱一样的红色火灵气。
　　黑锦变成人形，周身有小玉佩形成的一道护体灵光，能够保证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动自如。
　　他伸手就从旁边的岩壁上抓下一块石头，灵力略微震荡一下，就露出几块火红色的灵石，比起外头人鱼给他的品质高不知道多少：“这地方真不错。”
　　应该是一个没怎么被开采过的灵石矿。
　　以前像是这种显眼的地方，早就被大门派包场挖空了。
　　相九看他收取火灵石：“你不是水系的吗？也需要火灵石？”
　　“我是主修水系灵力，但几乎所有生灵都是五行构成，不是说我就不会用火系法术。”黑锦捏了一点小火苗变成一条火红的小蛇。
　　小蛇活灵活现，身上冒着的火光在脑袋上长出两只角，盘旋了一圈又长出另外一个脑袋。
　　周围的火系灵气充沛，黑锦施展这样的火系法术几乎没有消耗，就没停止，又继续变化，让两头小蛇变成三头小蛇，“你这样是不是最后会变成好多个脑袋？能长出九……”
　　话说不完。
　　他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东西，小火蛇瞬间湮灭。
　　相九晃着脑袋在空中转了个圈，若有所思地重新盘绕在黑锦脖子上，用尾巴尖挠挠变小之后脑门上不太明显的凸起。两个脑袋同时看了看黑锦，一个脑袋问：“小鱼有没有事？”
　　另一个脑袋问：“我的角和小鱼的角不一样。”
　　黑锦低头蹭了蹭脸颊边的小蛇：“嗯……我们都努力把角长出来吧。”
　　相九感觉到他跳过了什么话题，但看他打了个手诀，岩壁内的火灵石就一个个飞到他手上，就感觉很神奇：“手诀真好用啊。”
　　“万物有灵，灵力之间能够建立联系。手诀就是一种建立联系的桥梁。”黑锦只收取十来块的火灵石。这些火属性灵石只是下品灵石，可贵的是属性单一，用来炼丹炼器炼制灵食都很好，布置阵法方面，五行明确的灵石也要优于五行混杂的灵石。
　　不过黑锦不差灵石，他收取这些灵石的目的，是探查这地方具体的灵气浓度。
　　相九听他慢慢讲解，怎么样判断灵气的走向，宝物可能出现的位置之类，对他没什么用的知识，一点都没感到不耐烦，饶有兴致地看着黑锦往宝物所在的方向走去，琢磨着是不是要在终点多摆放一些奖品。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ヾ(●゜ⅴ゜)?：人鱼在火山口自助涮火锅。
　　探险人鱼|(*′口`)：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黑鱼( ‵▽′)ψ：人鱼果然是可以吃的吧？
　　探险人鱼Σ( ° △°|||)︴：……
　　黑鱼(?⊙ω⊙)?：嘿。


第39章 傍大款的快乐
　　岩浆长年累月形成的山洞, 对外面探险的人鱼们，是一座庞大的迷宫。
　　在相九的眼中，是一目了然的小澡盆。
　　对黑锦来说, 灵气浓度就是一个带有指向性的箭头。
　　虽然这个箭头, 很多时候都会被岩浆、岩壁之类的阻碍，但经验丰富的前大妖总有办法。
　　譬如说直接在墙上打个洞。
　　绕了几个圈子没绕过去的黑鱼彻底暴躁, 坏脾气上头, 拿出一把手指长的白玉折扇, 打开之后扇面变成巴掌大，扇面上是一片浅海的风光。海水碧波荡漾，水草珊瑚海葵色彩缤纷，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小鱼在来回穿梭。
　　扇子对着阻挡的石墙轻轻一扇。
　　扇面中一道冰凉的海水汹涌冲出, 撞击到火热的岩石上, 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高的岩壁，几下就炸穿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行的洞。
　　破开的岩壁上, 火灵石发出星星点点的光。
　　黑锦没有浪费, 收取了一小把。
　　这里的灵石品质显然比之前的要高。
　　小白蛇拿了几块, 学着黑锦刚才玩火系法术的样子造小火蛇。
　　他对灵力的控制格外粗糙，想象中的小火蛇一条比一条大, 一条比一条奇形怪状，一个不小心就要给复杂的岩浆溶洞再多开几个窟窿。
　　黑锦觉得自己不是带着一条小白蛇，而是带着一个盾构机。
　　好在这地方的岩体十分坚固, 没那么容易塌陷。
　　伴随着火系灵力的愈发充裕，黑锦辨识方向的方法已经换了好几个, 哪怕同样是手诀, 也已经是第三种。
　　等走到一个巨大的熔岩湖的时候, 他直接拿出一个鱼形玉佩。
　　相九看着从玉佩变成一条小灵鱼, 也不玩火了，跟着小灵鱼在空中游来游去：“小鱼！”
　　“用来探查灵气的，好玩吧？”
　　这一路下来，黑锦的灵力用来抵抗火系灵力的侵蚀，消耗得有点大，干脆拿出一个特意炼制的聚灵阵的阵盘出来，一个水系的聚灵阵瞬间搭建成功。
　　这地方几乎只有火系灵气和一部分的土系灵气，阵法内的水系灵气完全来自于抽取构筑阵法的水系灵石。
　　相九见黑锦炼制阵盘，但这是他第一次见阵盘使用，丢开小灵鱼重新缠到黑锦身上，等感觉到他的灵力完全恢复之后，才问道：“要休息一下吗？”
　　黑锦探查了一下小灵鱼传递回来的信息：“嗯，休息一下吧。”
　　过了一会儿，小灵鱼变成一道灵光返回，落在黑锦手上重新变成一个小小的玉佩。
　　黑锦见相九感兴趣，就解释：“这是一种探宝类的法宝，以前挺常见的。原理其实都一样，分辨灵气的浓度。”比普通的探宝手诀灵敏度更高。
　　灵气浓度越高的地方，越有可能存在天材地宝。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很多天材地宝会隐藏自身，不那么容易被找到。
　　灵气浓郁的也未必都是天材地宝。
　　“嗯？还有什么？”
　　黑锦想到第一次见到相九的时候：“还有可能是像你一样的很危险的存在。”
　　灵气是好东西。
　　只要控制好浓度，对普通人也是有明显的好处，而且是别的东西不能取代的。最近的就是黑锦随意炼制出来用来生发的蕴灵丹。
　　灵气浓度越高，越是会吸引一些强大的存在。
　　祂们无论有没有开启灵智，对实力的追求是天然的，这就需要庞大的灵气。
　　另外，有些很厉害的存在，本身就会吐纳出灵气。
　　单纯跟着灵气浓度走，真的很容易撞见“鬼”。
　　一些自以为老手的家伙艺高人胆大，结果惹出了不得的大家伙，或者是从此音讯全无。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一两年都能听到。
　　相九摆了摆脑袋。两个脑袋依旧不默契，分开拉扯，聚拢碰撞，脖子一竖就要打起来。
　　他突然看到黑锦，又赶紧摆出无辜的样子，重新盘成无害的小饼饼。
　　“其实最保险的是用寻宝鼠。不过寻宝鼠太少了，反正我是没见过正经的寻宝鼠。”黑锦说完，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不正经的寻宝鼠也很少。”
　　相九“嗯”了一声：“你没买过？”
　　他接收到的黑锦的记忆中，有很多买各种小动物小植物的画面。
　　“买是买过，都被骗了。”黑锦想起以前小修的时候，倒是不会再生气，反倒是当做趣事讲给相九听，“我以前就在一个小池塘里修炼，见识比较少。头一回看到寻宝鼠蛋，就买了。”
　　已经非常缺乏常识的相九都“啊”了一声。
　　“我那会儿都不知道，寻宝鼠是没有蛋的，还以为所有的生灵都是蛋里孵出来的。”
　　“那寻宝鼠蛋后来孵出来个啥？孵出来了吧？”小鱼再傻，应该不至于买个死蛋？
　　“孵出来个鸟，没什么用，身无三两肉，不好吃，也不能当坐骑飞，就唱歌好听，平时就放在林子里。后来小鸟长大了，看到野外种群之后就飞走了。”
　　“就这样了？”
　　“没有。”说到这里，黑锦长长叹了口气，“小鸟后来生了个蛋，孵出来一个小小鸟。那个小小鸟天生开启了灵智，能够修炼。”就是特别嘴贱，见面三分钟就能结仇，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
　　“小鱼就是好骗。我得看着你。”不能让别人骗走了。
　　黑锦想到银珠一直嘀咕的“老海妖骗小医生”就忍不住笑：“已经被你骗走啦，别人肯定骗不走啦。”
　　小蛇“噌”一下竖起脖子：“真的吗？”
　　“真哒！”黑锦变成小黑鱼和他蹭蹭脸。蹭完，他拿出一个灵果润润喉，一边咔嚓咔嚓咬着，一边收拾起阵盘继续往前探索，“好啦，休息够了，继续去看看前面还有什么好东西。这环境，应该能长点什么。”
　　“小鱼觉得会是什么？”
　　“火莲？一般莲花这东西比较多见。”毕竟莲花这东西来头大。通俗来讲就是祖上曾经阔过，传下来的子孙多。几乎有点灵气环境，莲花就能变成灵植，不像一些普通植物，有点灵气直接就灰灰了。
　　黑锦想了想：“要是有灵植，运气好的话，也可能会有一些小动物。”
　　小蛇一个脑袋歪了歪，眨了眨黑豆眼，看上去有点呆萌：“像我这样的小动物吗？”另一个脑袋扭过头，金黄色的眼中黑色的竖瞳，满满都是杀气。
　　黑锦乐呵呵地摸了摸两个脑袋：“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及时发现是机缘，抢得到手也是机缘。”
　　一般都是距离越近的生灵，肯定越早知道。很多灵兽就是借着天材地宝成熟的契机，开启灵智，走上修炼的道路。由任人鱼肉的肉，变成人，这是大机缘。哪怕没有开启灵智，妖兽们也知道，会守护天材地宝的成熟。要是有人来抢，它们肯定会拼命。
　　要是妖兽打赢了，那么前来抢的修士就成为妖兽的机缘。
　　反之，妖兽和天材地宝就变成修士的收获。
　　修真界有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开启灵智的生灵，就不能吃。但背地里耍阴招不要脸的可多了去了。唯一让人能够有所约束的，是来自天地法则——这么干的修士的下场，最好的结果也是修为没有寸进，普通的结果是走火入魔，最惨的结果是灰飞烟灭。
　　但总有人会忍不住走捷径。
　　妖兽的全身对修士来说，几乎都是可以利用的宝物。
　　一个修炼有成的修士，更是“好材料”。
　　“杀人夺宝，有些人手段可脏得很。”
　　“他们不怕被天地法则约束吗？”
　　“他们自己不吃，可以卖给别人。那些人收了之后，也不一定自己吃，炼制成丹药，谁分得清原材料是什么。更恶心一点的，抽取神魂熔炼进法宝里，和永世不得超生差不多。”黑锦说完，用手指撸了一下小白蛇，“他们尤其喜欢你这样的。”
　　抽取修士的神魂，是大忌。哪怕是嚣张跋扈的魔头，都得避忌着一点。曾经闹出大动静的几个大魔头，无一例外不被整个修真界联合起来追杀到确认湮灭最后一丝神魂为止，可谓公敌。
　　但是兽类，就不好说了。
　　黑锦自己就是黑鱼成精，最后修炼成大妖。哪怕他都已经化龙了，照样有不少人暗搓搓打一些坏主意。
　　只是他那时候气运强盛，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的，都不需要他主动做什么，就会自然气运跌落，从此一蹶不振。
　　这也是他懒得和红鲤家族和海曼家族多计较的原因。
　　两个蛇脑袋同时竖起脖子：“他们打不过我。”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的大能多得很。再说你现在还小呢。”
　　相九表示不服：“我可不小！”
　　“你角都还没长出来。”还是一条小蛇呢。
　　“唔。”相九不吭声了，缠在黑锦脖子上，咬了咬他的耳垂。
　　两个人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黑锦顺着小灵鱼指点的方向，已经沿着熔岩河走了很长一段路，周围的火系灵力已经浓郁到小灵鱼都找不着北的地步。
　　熔岩河到这里逐渐变得平静开阔，形成一片熔岩湖。
　　黑锦用灵力包裹住手，试探性地接触岩浆，外面的灵力层没有防御多久，就被高温融化。
　　被说小了之后一直有点闷闷不乐的相九来了精神：“小鱼想下去洗澡吗？”
　　“不。”他可不想变成烤鱼。
　　小修虽然有很多大妖没有的乐趣，但是小修很多方面都比大妖麻烦得多。如果他现在修为足够，压根就不用考虑，直接去岩浆里游泳翻腾怎么都行，现在站在边上都觉得要熟。
　　他看了看这片熔岩湖，明白是目前为止自己能够下来的最远的距离。没有看到火莲之类的天材地宝，他也不觉得失望。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些。到这里没有发现修士留下的痕迹，探索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相九仔细打量了一下熔岩湖。
　　黑锦看了看他一副不舍得走的样子，根据经验判断了一下这里有的东西：“下面应该有地心火，对你有用？”
　　地心火，算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灵火，品质高的火山几乎都能找到。
　　当然，地心火的品质也有高低。
　　类似他们进来的这种熔岩山洞，以前都是一些大门派专门做成炼丹室炼器室，供给那些还没有自己火种的小修用的。
　　现在这里空空如也，真就一点痕迹没有。
　　“嗯。你等我一下。”相九说完，就直接跳进熔岩湖里。
　　指头粗的小白蛇没有用半点防护的措施，熔岩对他毫无作用。
　　作为半个双修道侣，黑锦能够隐约感觉相九在熔岩湖下的速度飞快，在底部来回蹿了两下，似乎是吃了什么东西，停顿了一下，就飞快地往上游了回来。
　　下去的是白蛇，上来的是帅哥。
　　相九手上拿着一截莲藕：“这个是不是你说的火莲？”
　　莲藕白嫩胖乎，像婴儿的手臂，一共有五节，带着几个小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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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成年小蛇迫害未成年小莲藕。
　　黑锦想了想，取了一小节，把剩下的丢回到熔岩湖里：“走吧，给你做好吃的。”
　　莲的藕一般比较小，不适合用来吃。但是灵种不一样，莲荷不分家，通常表现出两者兼具的特性。
　　相九看他把莲藕收进一个玉盒中：“这个好吃？”
　　“嫩藕生吃就很好吃。我还知道一些比较不错的灵食方子。”
　　相九比划了一下那段嫩藕的长度：“这点儿不够吃啊。家里应该有不少，回头我们再去弄点。”
　　“行。”黑锦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以前他不差钱，是他自己一点点经营起来的。现在他不差钱，全是相九给的。这就是傍大款的快乐吗？
　　相九又拿了一把从熔岩湖里取的火灵石：“顺手弄了点。”
　　这些火灵石的品质已经到了中品。
　　黑锦有一个水球是专门用来放上品灵石的，中品灵石只配放储物袋。
　　“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得修炼了。”金丹期的修为，果然很不够用。
　　相九觉得也是：“我也得修炼，起码把角长出来。”怎么能被小鱼说小呢？就很耿耿于怀。
　　两个人的探险充满欢声笑语，像是一场郊游。等他们回到地面上，重新找到那五个人鱼，时间也才过了半个月。
　　这么点时间，五人觉得黑锦肯定只是在火山溶洞的表层逛了逛：“你出来啦！”
　　“这是要回去了吗？”
　　“能带我们一起走吗？”
　　五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黑锦。
　　相九重新变成了小白蛇绕着他脖子上，看黑锦答应下来。
　　人鱼们五分钟不到，就收拾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还一人拿出几块下品火灵石给他：“小兄弟，真是谢谢你了。”
　　黑锦没拒绝，把酬劳收下：“你们就不怕我拿钱不办事？”
　　人鱼们笑了笑：“不怕。咱兄弟几个认人还是挺准的。”虽然探险的时候发生了尴尬，但是探险的时候什么人能够相信，他们还是有一套自己的办法的。
　　他们是真的不想在雪山顶上薰三个月硫磺，哪怕爬山苦一点也成。
　　不愧是敢往山上跑的人鱼，他们的脚步比普通人鱼要稳健太多。不过黑锦还是嫌他们走得慢，就地取材做了个板子；又假装从装饰用的背包里，拿了一块毯子出来盖在上面，让他们挤一挤坐在上面，变成一个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雪橇，自己拽着在雪地上拖。
　　离开他们的营地没多久，人鱼们已经分不清方向。
　　这几天的雪压根没停过，看着似乎不是很大，但两个小时就能堆到人小腿。
　　茫茫白雪不仅阻碍人的视线，而且快速堆积起来的雪又松又软，让人分辨不出底下究竟是踏实的地面，还是被掩盖好的悬崖或者窟窿。
　　人鱼们把自己抱成团，减少占地面积的同时，多少能取暖。
　　他们从山洞里取的火灵石散发出稳定的温度，让他们好受很多。
　　由于有外人，黑锦没有再用缩地成寸，只是他的速度依旧不算慢，和普通人在平地上走差不多。
　　没过几天，他就把人送到了搜救队的站点，接着又拿了一些灵石作为酬金的尾款就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相九吃了两朵地心火，这两天有点懒洋洋的，挂在黑锦脖子上愈发像条围脖：“你这样来不及到北极了。”
　　“嗯。”黑锦倒是无所谓，拿出一个炼制的莲座，在空中慢慢飞，“随缘嘛。反正我请了假了。”
　　莲座外表唬人，其实就是餐厅里摘的一朵瞧着不错的荷花，炼制成了个飞行法宝，花瓣收起来，还能兼做临时洞府用。倒不是不想飞快一点，而是飞不快。
　　这荷花的品级太低了。
　　下山之后，温度明显要高不少，但毕竟是冬天，谈不上温暖。
　　黑锦选了一个瞧着顺眼的池塘落下来。
　　莲座无视坚硬的冰面，很快“生长”出一片荷塘。
　　这是莲座的防御阵法开启的样子。用黑锦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没用了，花哨一点起码能唬人。
　　浅粉色的花瓣微微收拢，内里形成一个宽敞又温暖的房间。
　　黑锦变成小黑鱼往水球里一钻：“我先睡一觉。”
　　相九自然跟了进去，没一会儿又钻了出来。吞了地心火之后，他感觉有点热，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躁动。
　　他用尾巴尖挠了挠头顶，琢磨：难道要长角了？
　　尾巴尖只有一个，脑袋有两个。
　　两个脑袋挨个挠了挠，头皮都不痒。
　　尾巴尖又挠了挠脖子。
　　莲座表面有一个个凸起的莲子，尖端有些粗糙。他就变成胳膊粗，在莲子上来回磨蹭。
　　黑锦在水球的草窝里睡得肚皮朝天，隐约感觉草窝有些抖动，下意识觉得是正常的水底暗流，动了动抱紧身边的小白蛇玩偶继续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修的关系，还是因为不愁资源，黑锦这一次修炼完全没有一点紧迫感。
　　他嘴上说着要加紧修炼，实际上精神疲惫之后，完全不考虑选择高效的打坐修炼来恢复，而是选择低效的睡眠，只因为他心里面想睡觉。
　　黑锦的动静惊动了相九，他看着被自己两下就蹭秃了一片的莲子，还是选择飞出莲座，盘住旁边的山头蹭脖子。
　　银白的巨蛇和银白的山峰几乎融为一体。
　　但很快，伴随着巨蛇的动作，山峰瞬间就矮了一截。
　　积雪和冰层最先剥落，接着就是几乎终年不见天日构成山体的岩石。
　　黑锦一觉醒来，精神恢复，打开荷花的时候，感觉整片天空都亮了。
　　“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小白蛇很乖地挂在他脖子上：“哪里不对？”
　　这一片地方还是高原，周围广袤的范围内一条人鱼都没有。他想到昨天睡觉的时候感受到的震动：“昨天晚上地震了？”
　　“没有啊。”
　　“那是怎么回事？”黑锦收起莲座，重新升上天空。
　　莲座不仅飞不快，也飞不高，只不过这海拔几乎不长树，现在冬天更是一片白雪。一座纤细到怪异的山峰在群山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干的？”
　　小白蛇抖了抖尾巴尖：“……嗯。”
　　黑锦当然不会怪小白蛇给一座山峰瘦身，有点担心地把小白蛇从脖子上薅下来，放在掌心仔细检查：“吃坏肚子了？”按理说，两朵地心火而已，不至于啊。
　　小白蛇身段匀称，没有任何消化不良的样子。
　　黑锦又摸了摸他小包包一样的角，看不出什么变化，顺手挠了挠小白蛇的脖子，感觉到他蹭过来的力气：“脖子又痒了？”
　　“嗯。”
　　黑锦没办法，只能给他挠挠脖子，又小心探测一下他的灵力，发现比平时更为活跃，但好在没有狂暴的迹象。
　　他把莲座重新降落到冰湖中：“先停留一段时间，等你把灵力稳定下来再说。”
　　小白蛇一听，尾巴尖顿时就竖了起来，嘴上却说道：“这样多耽误时间啊。”
　　另一个脑袋已经挨了过去：“小鱼，要双修~”
　　黑锦本来就是要双修的，但被相九这么一撒娇，顿时就觉得味儿不对，特意找出炼制的带有清心咒的蒲团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抱着变大了许多的白蛇开始修炼。
　　手臂粗的白蛇环绕在黑锦身上，两个脑袋拱在胸口，“看到”小灵鱼进入自己的灵脉，尾巴尖都抖了抖。
　　不过他很快就习惯性地安静下来，体会小灵鱼带给自己的平静。
　　小灵鱼已经很习惯相九的灵脉了，灵活地在里面来回穿梭，顺着奇异的流向，一遍一遍地游走。
　　距离很长，灵脉中的“浪”很汹涌，小灵鱼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疲惫。
　　浪花会托着他簇拥着他。
　　每游走一圈，他都会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更提升了一点。相较而言，相九的改变就不太明显。只有对比最初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变化，而没有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
　　果然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得抓紧修炼才行。
　　结束双修，白蛇缠着黑锦入眠，探查到他的想法，白蛇变成人形：“慢慢修炼也没关系。”
　　他是小鱼，自己是小蛇，正好一起慢慢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_?)/：我破壳几千年了，还不算大蛇吗？
　　黑鱼 (￣ω￣)：不算。
　　海妖(。?_?)/：那小鱼是大鱼了吗？
　　黑鱼(*￣ω￣)：是的，我的鳞片已经黑了。
　　海妖(o゜▽゜)o☆：大鱼把我变成大蛇呗？
　　黑鱼(lll￢ω￢)：……
　　（完）


第40章 连环车祸
　　修炼的时候不知道时间。尤其是黑锦现在已经辟谷, 感受不到饥饿。
　　等他感觉到相九的灵力恢复到自己能够接受的平静的程度的时候，外界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高原之上依旧是隆冬，除了瘦身过的山峰给自己裹上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之外, 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黑锦收拾了莲座, 带着相九离开这片无人区。
　　过了没多久，信号就从苟延残喘一般的断断续续, 变得正常起来。大量的本地信息推送造访光脑。
　　“正好赶上过年啊。”黑锦把莲座, 换成人鱼世界陆地比较常见的越野车。
　　相九也变成了人形, 并不是很感兴趣：“过年有什么好玩的？他们每年都过。”
　　“既来之则安之。”
　　两个人就像是普通远来的客人一样，在这座偏远小城感受过年的气氛。
　　说是小城，但比起之前山上的小城来说，龙尾豁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
　　这是一个洁净的大湖。如果是别的季节, 周围是一片茂盛的沼泽, 现在都冻成了厚实的冰面。各种各样大的小的桥梁连接各个分散的陆地。当地人鱼还用冰块在地面和水下构造季节性建筑，在灯光下变成瑰丽的冰雪奇观。
　　龙尾豁连接着一条大河, 可以直接奔涌到大海。
　　所以虽然地处偏远, 但龙尾豁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小城。尤其是年节的时候, 各地赶来的游客人数可以达到小城人口的两三倍。
　　开车的人鱼在别处不多见，在这个季节的龙尾豁却很正常。
　　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带来任何关注。
　　这么一个受欢迎的景点, 又是旅游高峰期。黑锦他们来的时候，显然已经找不到任何一家酒店和民宿，就连最后介绍的营地, 都是比较偏的。
　　不过龙尾豁不愧是热门景点，配套相当齐全。一个不起眼的小营地, 也能让人鱼们感觉到宾至如归。
　　相九本来觉得鱼挤鱼没什么意思, 觉得既然住宿住不到舒服的, 吃饭要排队, 热闹只能看到后脑勺和鱼尾巴，那就干脆去别的地方。但黑锦很感兴趣，就只能跟着一起。
　　等玩进去之后，相九比黑锦还投入。
　　地上水下，到处都是可以玩耍的新鲜事物。
　　一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意义，玩过之后也确实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偏偏格外让人感到高兴。
　　相九拉着黑锦的手，这个摊位挤一挤，那个游乐设施蹦一蹦。
　　黑锦笑眯眯地看着相九的长相一点点发生变化，从沉稳的中青年的样貌，一点点蜕皮一样脱掉了外层幻化出来的老成，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的样子。
　　他就说嘛，相九还是一条小蛇，老占他便宜让他叫叔叔。
　　他想抬手拍拍他的头顶，一伸手还拍不到，略微踮了踮脚尖，就把眉头皱起来：为什么现在的小孩子都长这么大！不对，他的意思是长这么高！
　　相九本来在排队盖戳换纪念品，被摸了一下后脑勺，还以为黑锦怎么了，看两人分开了一根指头这么远，赶紧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搂着：“怎么站这么远，要是被人冲走了怎么办？”
　　人太多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想去哪里，都不能根据自己的意志，只能被人潮裹挟着来来回回。
　　他们好歹是修士，体质比普通人鱼强太多。黑锦还有不少千奇百怪的小手段，倒是没被挤丢。
　　短短几天时间，两人已经帮助了好几个被人潮冲散的大人小孩儿。
　　旁边的人听到他的话，扭头对这对小情侣投来善意的微笑：“出来过寒假？”
　　“是。”相九很快就跟人熟络地攀谈起来。
　　没一会儿，黑锦手上就多了人家送的七八样零食，就把一条人鱼项链当做回礼。
　　人鱼项链是各地都非常常见的旅游纪念品。
　　晚上灯光不是很充足，路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就随意收下，直接戴上了。他脖子上类似的项链和吊坠杂七杂八还有好几条，看着一点都不显眼。
　　路人很快盖完了戳，跟随人潮离开的时候，都看不到黑锦他们的身影。
　　相九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黑锦：“这么大方？”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送出去的人鱼项链肯定不是什么旅游纪念品，是他自己炼制的。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没那么珍贵。起码在黑锦眼中没什么珍贵的。
　　原材料就是一些他炼制法宝剩下的边角料，拼拼凑凑炼制了一些法器，作用就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护身符。普通人鱼大概率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什么生死攸关的意外，很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
　　不过送出去之前，他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缘分。
　　黑锦很快就把事情抛诸脑后。
　　龙尾豁的年节也很快临近尾声。
　　热闹耗费了人们大量的体力，之后跟随而来的是沉寂。
　　大部分人在年节过完之后，就要回到工作岗位上。每天从早到晚，旅游大巴车就像是排队的长龙。伴随着一条一条长龙的离开，营地内的车辆也相继离开。
　　黑锦他们没有跟着一起走，准备再多待两天。相九准备跟营地老板学习一下修车技术，感觉很有意思。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天到凌晨的时候，他们就被营地老板叫醒。
　　这位矮矮胖胖的人鱼大叔用一种特有的灵活姿态向他们滚过来：“黑锦，我记得你是医学生对吧？”他说着，就滚上了他们的越野车，招呼他们先开了再说。
　　“对。哪里需要帮忙？”黑锦二话不说，就发动了车子，顺着老板指的方向开。
　　“沿着这边高速走。”老板脸上冒着虚汗，低头把光脑上的信息给相九看，“高速路上出交通事故了。连环车祸。”
　　人鱼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对于陆地方面的交通发展不太上心。龙尾豁平日里的交通主要靠水运，但是现在冬天，靠近龙尾豁的水域结冰，而且水位浅，无法行船。
　　所以这个季节旅行，大家都是选择先水路到前面的一个城市，然后再开车前往目的地的龙尾豁。
　　大部分人鱼并没有点亮开车技能，冬天的道路又比较危险，乘坐旅游大巴是一个经济又相对安全的选择。
　　“这一次事故，应该是两辆年轻人开的自驾车爆胎追尾，然后殃及了周围的旅游大巴。”老板给相九展示的实时画面上，一辆大巴被撞出高速护栏，卡在悬崖上玩跷跷板，底下是汹涌的冰水混合的大河，上面还有碎石在不断落下。
　　可以想见车里的人情绪有多么崩溃。
　　画面来自事故路段的游客直播。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大半夜的，但大家都在努力自救。
　　拍摄画面的人，尽量维持光脑的平稳，尽可能冷静地说明现场的情况，隔一段时间就重复一遍出事的位置，以及需要的救援人员、物资等等。
　　“悬而未决”的大巴的画面没有停留多久，下一个画面转到躺在自制担架上□□的人鱼们。光线太暗，看不清人鱼们受伤的具体情况，但是画面附近一辆车头被撞进山壁短了半截的大巴非常显眼。
　　伴随着拍摄者的走动，还能看到旁边有一辆已经没了一半的大巴。
　　医护和药品显然是最紧缺的。
　　黑锦在开车，老板没把光脑上的画面给他看，怕他分心，但是黑锦用神识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越野车本来就性能优越，放开的话能够开很快。他又悄悄用法术加快了一点速度，一下就飚到了被交通监控疯狂警告的程度。
　　交通监控捕捉到车辆信息，连通了黑锦的个人光脑，一个接一个弹屏警告：“您已严重超速，请立即减速！”
　　黑锦回复：“前方发生严重交通事故，我是执业医师，前往救援。”
　　交通监控核实了信息：“请注意交通安全。”然后关闭了弹屏。
　　老板不由得看了看黑锦：“你不是医学生吗，已经是执业医师了？”
　　“对，上个学期末顺便考了一下。”银城医学院比较特殊，不限制学生考执业医师资格证的时间，但是有实习时间要求。黑锦下半学期几乎都待在医院里，时间堪堪刷满。考试时间和学院的考试季不冲突，他就顺便考了。
　　老板以为黑锦就是天生脸嫩，呼了一口气：“这真是让人放心很多。我们这边小城市，医生数量本来就不多，能多个哪怕懂急救知识的也要好很多。”
　　这段时间离开龙尾豁的车辆很多，路面又湿滑，离开的车辆车速都不快。虽然出事的是凌晨，但黑锦用最快的速度去追，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情。
　　等他们的车辆稳稳停在事故现场，有人还认得老板。
　　也不需要过多解释，黑锦掏出一身白大褂换上，就胜过千言万语，立刻有人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大夫，走这边！这边有几个情况比较危重的病人！”
　　相九跟在黑锦身旁，别人以为他也是医生，结果看他飞快地一闪，隔了一秒钟才感觉到一道风，就见玩了几个小时跷跷板的大巴车终于不堪重负往河道的方向坠落，然后就被人拽了回来。
　　没错，就是生拽回来，像是拽住一条不听话的小人鱼一样，还被轻轻放在了马路上。
　　混乱的事故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几个正在直播的光脑，将画面如实传递出去。
　　有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大到吓自己一跳。
　　相九看着车上的人：“不下来吗？”
　　在悬崖上卡了半天的大巴底盘严重受损，车辆变形，完全不能再开了，待在上面不是很安全。
　　车上面的人从一种麻木走向另外一种麻木，闻言就像机器人一样行事，双腿或者鱼尾颤抖着手脚并用地争取离开座位。
　　相九好心提醒：“下来的时候别忘记把自己的行李。”
　　“哦~”
　　“好……好的~”
　　所有人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有人不自觉落下眼泪来。
　　相九突然感觉这情绪有点感染人，略微犹豫了一下才离开。
　　这些人在整个事故现场单纯从外伤来看几乎没什么问题，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后续可能还需要心理医生的介入。
　　旁边的人一脸敬畏地看着这位徒手拽大巴的勇士，等他走开了，才上前去帮助那些根本没有力气的乘客和司机。中间的车门打不开，他们得从窗户走。
　　现场有几名医护人员，已经尽可能采取了一些急救措施。
　　但是碍于条件有限，尤其是药品和设备的匮乏，短时间内已经有三条生命没能抢救回来。
　　他们还保持着专业的冷静态度，同行的家属却已经情绪崩溃。
　　黑锦没去理会那些情绪失控的人，加入到急救队伍中。
　　正骨、止血、修复破损内脏，这是最优先做的事情，先保住性命，剩下的只能先放放。
　　大概是事态逐渐得到控制，有些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放开。
　　刚开始是有人小声说道：“怎么这么久了，官方的救援还没过来啊？”
　　“就是。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我们又没什么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让我们先走不行吗？”
　　“好冷啊。我想回车上坐坐。”
　　“现在车上都是病人。”
　　“我东西还在车上呢，不会被人乱拿乱动吧？”
　　“车上有地方能坐一坐吗？我妈岁数大了……”
　　“我家小孩儿要冻感冒了，最好去拿件衣服。”
　　相九正好走过，就说道：“马上就有人来了，冷的可以先到那边的车上挤挤。”
　　他刚才拽完了车子之后，又去帮人把受到变形的车辆挤压困住的人救出来。无论是沉重的车辆，还是坚硬到千斤顶都不起作用的严重变形的铁皮，在他手上都跟纸糊的一样。
　　他做完这些之后，就有些无所事事，在一旁瞎逛。
　　刚才嘀咕的人一听，下意识把他当做最高指挥。尤其是一些觉得事不关己心有怨言的，一下就不敢再出声了。
　　相九只是随口一说。黑锦那边他也帮不上忙，到底也是做过总工的相总，看了看目前的情况，还是接过指挥权，叫来几个一直在现场帮忙的人来维持秩序。
　　没一会儿，乱糟糟的现场就恢复了秩序。
　　完全没事的车辆在清点完人数和物品后，就陆续离开，为赶来的救援车辆腾出空间。
　　一些比较体弱的老人孩子，被安排进还能挡风的车辆，或者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露营设备里。
　　剩下的人也可以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相九还装模作样从自家的越野车上拿出户外的炊具，像模像样地烧起了热水。
　　黑锦还能分神注意到，提高嗓门说了一句：“后座有果茶包！”
　　相九懂了，装模作样去后座，其实是从水球里拿了一个大密封罐子出来。
　　果茶包是最近网上比较流行的东西，有各大品牌的，也有自制的。
　　黑锦这个显然是自制的，用了一些灵气比较微弱的花瓣灵果之类的东西，参考了网上的配方自己捯饬了一番。结果不算成功，蕴含的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味道还凑合。他本来是打算放在浮岛上的，后来忘记了，就一直丢在水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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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水冲进果茶包，花果的香气立刻就激发出来，清新又温暖，瞬间冲淡了不少空气中的血腥味。
　　刚才帮忙的人都还在，不用招呼就让人排队取水。
　　本来就是大半夜，又忙活了几个小时，一群人都是又累又饿又困，偏偏精神还高度活跃，紧张恐惧夹杂。人们不是没有随身带吃的，只是有些人吃了一口就吐了。
　　人多，每个人就分了一小杯。
　　但所有人都感觉好受多了。有些刚刚经历生死的，此刻眼泪掉了下来，像是感情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体上。
　　有个小青年等相九这边没事了，才慢吞吞走过来，张了几下嘴才能开口：“多、多谢。要不是……要不是你们给我项链，我们一车人……我们一车人的命都是你们救的。”
　　发生连环车祸的时候，他们的车其实也是其中之一，而且眼看着就要被一路撞下山崖。
　　关键时刻是他项链上的人鱼“活”了过来，把他们的车子定在了路边没有滚下去，还挡住了后头的几辆车。不然这一次事故绝不仅是现在这幅样子。
　　他们几车人最后清点下来，最严重的伤是一个受到过度惊吓的小孩子，把自己给叫破了嗓子。其余人竟然奇迹般地连点擦伤都没有。
　　相九注意到小青年脖子上带着的人鱼项链，认出是过年活动的时候遇到的，倒是笑了一下：“相逢即是有缘。不用介意。”他指着人鱼项链提醒了一下，“这个已经没用了。”
　　本来护住一个人的话，其实是可以用很多次的。但是这一次消耗过大，已经超出了人鱼项链的极限，里面的阵法崩溃灵力散尽，连修复都没法修复了。
　　小青年“啊”了一声，低头摸了摸项链：“不管有没有用，它都救了我们的命。我能继续保留它吗？”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不是廉价的旅游纪念品，为当初自己用一点零食换来感到心虚又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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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可以。”相九看着小青年身上环绕着代表福泽的灵光，突然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点感触。像是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加深了一点。
　　官方的救援力量终于赶来。
　　其实救援直升机已经往返了几次，只是每次只能带走一两名伤患，本身配置的数量也非常少，面对这样的大型事故现场，显得杯水车薪。
　　这个季节能用的救护车辆很少，出事的地段水运又暂时无法通行。
　　龙尾豁和前面的小城，连夜征集了一部分社会力量，还得分出精力劝阻那些空有一腔热血但是毫无专业技能的人来帮忙。
　　能够这时候赶到，还得亏了附近的一个军事基地的帮助。
　　还好，现场比他们预想中的要更好。
　　黑锦的动作不太明显，只有几个同行能隐约察觉。相九的表现则太过显眼。
　　等一切忙完之后，军方的负责人和两边城市的市长都过来给他们感谢。
　　黑锦还得跟着去小城医院，那边的医护人员不足以应付这么多突发的伤患，相九没多说话，就重新开了越野车。
　　营地老板表示：“你们去忙，我可以跟着城里的车回去。”
　　“好的。”相九拉黑锦上车，跟他道别。
　　黑锦说了句“等等”，然后从后车座假装摸了摸，掏出一个密封罐给老板：“我自己做的果茶包，不介意的话回去泡着喝。”
　　营地老板顿时一个箭步滚上来，抱住密封罐就不撒手：“哎！不介意不介意！太好了！我可太喜欢了！”
　　刚才那果茶包闻着他就想喝，但他没病没痛的，又没受到惊吓，茶水这么少，就没好意思喝。
　　黑锦笑笑：“喜欢就好。这是别的口味。”
　　营地老板把密封罐藏藏好，等他们的越野车不见了，才上了同行的车辆。
　　龙尾豁地方小，在同一个地方做生意，起码混个脸熟。
　　有人看他上车，赶紧给他让出位置：“老何，坐那边，那个单人座给你的。”
　　“谢了！”
　　“老何你这次哪里找来的神仙，真是绝了。”
　　“是啊，两个小伙子年纪不大，本事可真不小！”
　　老何想了想：“说不定还真是哪儿来的小神仙。”
　　他们的城市叫龙尾豁，传说中就是一条龙用尾巴扫了一下形成的。说不定是龙重新降临，拯救他们呢？
　　“嘿嘿。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找到人了。”车上的人把自己的光脑屏幕给所有人看，“黑锦，银城医学院的天才学生。”
　　“原来是银城医学院的，怪不得……银城医学院的这么厉害的也不多见啊。你们不知道在哪儿忙，我可是一直在急救那边，看小哥处理伤患，那叫一个利落……”
　　他们这里放松下来，黑锦他们跟着到另一头的小城，显然还有事情需要忙。
　　本来黑锦已经帮了几个小时的忙，应该去休息的，但是小城的医护真的少，黑锦就面不改色地说道：“没事，我刚才在车上睡了一会儿……”
　　他还没说完，旁边就冲过来一个中年人，冬季冰冷的河水不能阻挡他的速度，在当地媒体的直播镜头下，一刀子就往黑锦捅过去：“你们为什么到这么晚！我爸死了！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爸！”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老师(*￣ω￣)：写作文。
　　黑鱼老师(*￣ω￣)：作文题目《过年》
　　海妖(ToT)：过年，我小了好几岁……


第41章 晒个太阳
　　这一下变故是谁都没想到的。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不少人尖叫惊呼。更有人冲上前去，想要制服逞凶的人，要给黑锦急救。
　　黑锦当然没受伤。
　　他一个金丹期的修士, 能被普通人暗算才奇怪。
　　他没动是因为没什么必要, 在镜头下面也不能做一些太出格的动作。
　　他神游了半秒钟，才低头去看中年人。
　　中年人显然只是激情“杀人”, 但任谁拿着刀子连人的衣服都扎不穿, 都激情不起来了。
　　外人, 包括镜头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看见中年人一刀扎向黑锦，然后旁边的相九把中年人直接扔了出去。
　　中年人很快被人制服，低着头一直哆嗦：“怪……怪物……”
　　制服他的是几名现场维持秩序的医院保安，脸都吓白了：“怪物你个头！人家是医生！”
　　那边黑锦已经解释清楚了：“我没事。”
　　确定黑锦皮都没破, 众人想到相九徒手拽大巴的能耐, 当下都一阵庆幸又是后怕，对相九跟着黑锦没再多说什么。
　　医院最怕的就是医闹了。这回还不是闹他们本院的医生, 而是人家一个外来帮忙的。这要是出了事情, 那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看黑锦都没有缓和一下情绪, 就投入到病人的继续救治中去，对他的心理素质感到佩服。
　　他们这个地方医疗条件不好, 一些受伤严重的病人只是在这里做一些紧急处理，等伤情符合转运条件之后，才能去别的城市的大医院进一步治疗。
　　黑锦就这么连轴转地忙了两天一夜, 又把医嘱一份份发给患者家属。
　　家属们再怎么焦虑，对着黑锦都没脾气。
　　黑锦的外表看着都没成年, 事实上年纪也确实非常小, 都还不满二十。一个晚上过去, 黑锦的身份不再是秘密。
　　这么一位银城医学院的高材生, 还在经历了差点致命的医闹之后，能够这么长时间的参与到急救中去，但凡有那么一点良知和同理心，都不会再出口抱怨。
　　焦急、忧虑，肯定是有的。但家属们都努力表现得很克制。
　　医护们都那么拼命在抢救，他们不能再添乱子。
　　这次事故非常重大，引起的关注非常大。本来外界都感觉这样的事情，后续伤亡人数肯定还会进一步上升，结果除了在现场的死亡人数，后续竟然一个都没增加。重伤的患者数量那么多，也都转危为安。
　　甚至活下来的人都是全须全尾的，确实需要时间来康复，但只要不出意外，不会留下什么不可逆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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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诊断结果并没有公开，看过的人纷纷咋舌。有些了解到黑锦就是探险圈子里颇有名气的浮岛医院的主人的时候，难免嘀咕一句：“难怪。”
　　遇到这么大的交通事故确实不幸，但能够遇到黑锦，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黑锦他们没有马上走，准备多留几天。
　　相九像是体会到了普通人生活的乐趣，一早就把黑锦叫醒。
　　黑锦不需要睡觉，但是一旦睡着就很喜欢赖床，被硬拖着起来一脸不乐意，要是鱼形的话，头顶的黑点点都要变成立体的：“你想出去就自己出去！”
　　相九把他从被窝里挖起来，穿戴好，对着门口的穿衣镜调整了一下帽子和围巾，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已经能够平静接受：“早饭当然要一起吃啊。”
　　他们住宿的地方是当地提供的酒店套房，各方面条件都是当地最好的。
　　只不过当地是个比龙尾豁还小的小城镇，常年通过转接到龙尾豁的游客发展起来的。酒店套房也就这么一回事，位置在小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出门就有各种商铺。
　　最近从龙尾豁返程的游客数量多，这边街道上的店铺非常热闹。
　　有一些特色的东西，和龙尾豁的差不多，就是价格要便宜一些。
　　不管怎么说，冬日里热气腾腾的早饭，还是让人心情愉悦。
　　一些海洋人鱼对这样的场景反倒更加喜欢：“原来食物是这样加热的，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就觉得很神奇。”
　　海洋人鱼的城市几乎都在海底，大部分都没有陆地部分。他们加热食物自然不可能点火烧，也不喜欢被火烤干的感觉。
　　淡水人鱼的生活环境中，陆地是很重要的部分。尤其像是这样的沿河小城，水资源非常紧张。大河的河水太过汹涌，汛期和旱季的水位落差大，温差也大，想要在其中居住，对建筑的施工要求高，成本显然也非常高昂。
　　大河还是当地极其重要的航道，得首先保证航道的畅通。
　　当地人鱼们只能生活在支流的小水系内，陆地环境占到他们日常生活的很大比重。
　　能够这么深入内陆的海洋人鱼不多见，几个海洋人鱼被人群关注，下意识抬高了下巴摆出矜持的样子。
　　黑锦眼皮子倒是没再耷拉，看了看周围全都裹得球一样的人鱼们，再努力把鼻子从同款厚实的围巾和帽子下挣扎出来：“想吃什么呀？”
　　相九把逐渐清醒但还是软绵绵的小鱼揣进自己口袋里。好吧，只能揣个手，另一只手又把他的脸遮起来：“想吃些当地特色的，烙饼子。”
　　黑锦抗议：“热~”
　　软乎乎的尾音把相九萌得想抖尾巴。但相九只是把围巾调整松一点：“这里认识你的人多，咱们还是低调一点。”
　　不太想用幻化法术的黑锦斜睨了相九一样：“那认识你的人就少吗？”这家伙出的风头比他大好多呢。
　　相九拉了拉自己脸上的同款围巾。现在他走在人群中，除了鹤立鸡群的身高，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只不过他是那种不看脸就能感觉出帅的仪态，人群中多看他两眼的人不少。
　　人鱼的城市里，陆地面积不值钱。早餐店非常宽敞，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也还能轻易找到一个小卡座。
　　卡座相对独立，旁边有绿植遮挡。
　　早餐是听叫号自己去拿。
　　他们的还没好，就先等着。
　　周围的人不少在讨论高速路上的连环车祸。小城地方小，消息瞒不住，明明有各大媒体不断在更新各种信息，人们还是愿意相信自己“听说”的。
　　“上面消息瞒着呢。”
　　“这么大的事故，追尾的车辆都有几十辆，才死了五个人，你信？”
　　“听说有好几辆车直接被撞下去了，下游还有人在打捞呢。”
　　“这大冬天的，撞到河里可够呛的。”
　　“高速路那边护栏缺了好大一块。”
　　“这段高速路本来就没见人维护，出事是早晚的。”
　　黑锦听着觉得没意思，拿了光脑出来和相九一起双排打游戏，一边打一边瞟相九：这家伙说不定还隐瞒了年龄，多玩点游戏，回头变成小孩儿，让他叫自己爸爸。
　　一局游戏没打完，他们的早餐好了。相九要去拿，被黑锦摁着：“我去拿。”顺便把自己的光脑交给他，让他一个人双线操作。
　　怎么说也是两个脑袋的小蛇蛇，双线操作压根不需要技巧，纯粹靠本能。
　　“哦。”游戏正激烈，相九犹豫了一下就坐下了，“那你小心啊。”
　　黑锦都懒得理他，旁边的一个阿姨乐呵呵地说道：“拿个菜而已，这么不放心你弟弟？”
　　相九抬了一下头，严肃更正：“他是我对象，不是弟弟。”想到不久前他还被黑锦的同学当做叔叔，突然有一种降了辈分的不甘，又有变成平辈的欣喜，还带了一点不忿，“我们看着就这么像兄弟？”
　　阿姨人生阅历充足，还是一脸的笑：“这不是看你们年纪都小，感觉上不是兄弟就是同学。”
　　黑锦拿了早餐回来，相九已经和阿姨很熟悉了，聊起小人鱼的教育，共同语言可太多了。
　　正好阿姨的女儿也端着早餐盘回来，四个人干脆拼桌吃饭。
　　黑锦接过自己的光脑，很快结束了游戏专心吃饭。
　　对面阿姨和女儿坐一起，姑娘年纪比黑锦表面上要大，感觉自己妈妈和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小青年聊“孩子不肯学习”，嘴巴动了动特别想吐槽，还是忍住了，把早餐盘往自己妈妈面前推了推：“妈，快，趁热吃。这个饼子好脆。”
　　特别受欢迎的早餐店，卖的噱头是各种粗粮杂粮和野菜野味。
　　其实味道很一般，就是平时别的人鱼城市吃不到，还挺新奇。
　　黑锦和相九叫的东西不一样，两个人混着吃。
　　吃了两口，阿姨说了一句：“这么看就像是小情侣，不像兄弟了。”又说自己女儿，“你看看人家，年纪轻轻已经找好对象了。你都快毕业了，对象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黑锦看了一眼坐自己对面的姑娘，对阿姨说道：“别急。”
　　他说话只是简单两个字，却像是含有某种稳定人心的力量，阿姨真就不着急了：“也是，随缘吧，总不能瞎凑合。”
　　吃过早饭，四个人告别离开早餐店。
　　姑娘对阿姨抱怨：“您也真是的，看见两个陌生人，就什么话都说。”
　　阿姨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就是看那两个小伙子喜欢，瞧着面善，总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
　　姑娘翻了个白眼，打开光脑搜了一条新闻：“喏。”最近大热的医生黑锦和他能徒手拽大巴的朋友。
　　“啊！我就说呢。”阿姨把新闻又看了一遍，“前两天不是还有个医闹来着，看来小医生没什么事。”
　　“嗯。”姑娘把光脑收起来，“那个医闹影响太恶劣了，应该是走快速通道了。”
　　所谓快速通道，就是司法机构对一些事实清楚影响恶劣的案件快速审理结案。最好是趁着事件的热度还没有下去，就把最终结果公之于众，起到一个良好的警示作用。
　　阿姨叹息了一声：“出意外谁都不想的，跟医生有什么关系？这人也太糊涂了。”
　　姑娘撇撇嘴：“正常人再糊涂也不至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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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医生到的已经足够快了。而且那个人的父亲是车祸当场死亡，根本谈不上抢救不及时。
　　黑锦吃了顿早饭，想起来了：“之前挖了一段莲藕还没给你做。”
　　相九“啊”了一声：“那个莲藕，能煮熟吗？”岩浆里长出来的，怎么煮？
　　“能啊。”想到就做，反正他们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黑锦拉着相九就往城外走。
　　小城沿河而建，本身就一纵一横两条街，是一座二线城市。
　　横向沿着大河的街算是商业区，纵向沿着内河的街是居民区。说是这样说，但居民区的房屋很分散，每家每户的房子都很大，地上水下好几层，家家都有超大的菜地还有鱼塘。
　　和他们一样饭后散步的游客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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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游客都觉得这样的大房子羡慕极了：“这房子就是瞧着难看点。”
　　同伴就笑：“少酸了。这样的环境海洋人鱼那边不知道怎么样，淡水人鱼的几个大城市里要是这么来上一套，不得亿万富豪才配？”
　　“这不是科教文卫跟不上嘛。”
　　“总不能哪一样好处都不占啊。”
　　相九想想银城那边的房子：“他们住得挺好的。”
　　“嗯。”黑锦放开神识一打量，就笑，小声道，“咱们早餐店吃的粗粮野菜，当地人都不吃。”
　　城里人精耕细作的东西吃多了，偶尔吃一顿换个口味就还行。但要是这种东西真这么好吃，几千年下来的农学家们为什么要费劲巴拉地驯化各种农作物？
　　相九对食物的认知有两种——黑锦做的和不是黑锦做的。
　　早餐那顿肯定没有黑锦精心炼制的灵食好吃，但也能入口。
　　小城的房子看着不如大城市的精致，但因为地方足够大，而且管理相对比较宽松，往往都各有特色。根据建筑年代的不同，还能看出明显的城市发展。
　　一些放在城市里也颇为精致富有设计感的房子，认真看看也不少，只不过都空关着，只有少数一两家有人住。
　　相九不明白：“为什么盖了房子不住呢？”
　　他们在学院城的房子，偶尔也还是会去住的。至于一些其它地方的房产，他知道黑锦通过银珠找了个团队，专门帮忙打理名下的资产。
　　“应该都在外面工作。”
　　“那既然不回来，干嘛盖这么好的房子呢？”
　　“落叶归根，这里是他们的根啊。”
　　相九想了想，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大量小城住户的细节更加用心。
　　普通小城的家长里短，让他感到困惑。
　　他看到有人刚刚还在吵得不可开交，结果别人一招呼又相携打牌去了。有人面上与人为善，转头把自家的剩饭往人家打理干净的白墙上倒，顺带还要踩坏两颗菜。
　　黑锦没去打扰他。
　　走了一阵，附近已经没有游客。
　　游客们的闲暇时间不多，他们这一批人无论是做大巴的还是自驾的，由于之前高速路上出了事情，被政府统一组织交通。接下来应该是转水运，乘船到下游的大城市。
　　他们饭后遛个弯就得回住处收拾行礼。
　　只有一些家属在当地医院继续治疗的，还会多停留一段时间。但是他们显然是没有心思遛弯的。
　　“小哥！往前没有路了！”有人看到他们越走越远，就出声提醒。
　　黑锦摆了摆手：“我们上山看看！”
　　他要炼制灵食，起码得找个人少的地方。
　　提醒的大爷还是一脸不赞同：“山上没什么好看的。冬天，树叶子都掉光了。”
　　“知道，我们就随便走两步。”
　　大爷看着两个小年轻慢悠悠地走，几步就不见了踪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嘀咕：“年轻人就是不听人劝，山上有什么好玩的？”
　　邻居过来，说了一句：“管他们这么多，山上又没有什么路，等会儿就下来了。走，到老白家喝茶去。”
　　“走。”
　　山上确实没什么东西。
　　树叶掉光了，草也全都枯黄一片。
　　靠近房屋的近处，还有一点浅浅的人踩出来的小路的痕迹。黑锦神识一扫就知道：“这是当地人平时摘野菜的路。”
　　相九不太能把枯草和早上吃的野菜对应起来。
　　黑锦就找给他看：“我们吃的应该是野菜鲜嫩的时候摘了晒干的。吃的时候就泡发开之后再做，方便储存，风味还会更浓郁。”
　　相九看着黑锦用灵力挖出来的一棵完整的野菜，发现上面虽然枯萎了，但是底下的根茎还很鲜嫩。神识中，土壤里沉睡着不少植物的种子，都在等待合适的条件发芽。
　　明明那么细小的一点点，生命力却强韧无比。
　　黑锦把挖起来的野菜重新种回去，整片土壤像是没有过变化。
　　相九又跟着黑锦继续走，也不想着吃莲藕了，明明是荒凉的小山坡，他却像是第一次认识，看什么都充满了新奇。
　　翻过一道山梁，黑锦在山坳里找到一个适合炼制灵食的地方，就摆开阵盘拿出食鼎，开始炼制起来。
　　除了那一节莲藕之外，他还想炼制点果茶包。
　　之前觉得失败的东西，在恰当的时候反倒能发挥很好的效果。
　　要是只考虑功效的话，其实完全可以牺牲掉口感，最大限度地提升效用。
　　跟相九说了自己的想法，相九就说道：“那我在附近转转。”
　　“好，去叭。”小朋友出去撒欢嘛，理解。
　　这附近没什么人，也没什么监控，相九就变成了蛇身，呲溜一下钻进草丛里，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高高的草丛是天然的隐蔽物，相九感觉干燥柔软的草很舒服，找到一处最为厚实柔软，又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草，挺直着打了个滚。没两下，他就把茂盛的草丛压成一张草垫子。
　　抬头看了看高处的黑锦，大白蛇就直接歪七扭八地晒起了太阳。
　　不存在天敌的大蛇非常肆意，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直到他听到一声“卧槽”。
　　一个脑袋迅速醒了过来，立起脖子往出声的地方看去。
　　那是对面山顶上，有几个人拿着望远镜，看穿着打扮是之前在高速路上遇到的军事基地的人。
　　不是敌人。
　　脑袋又重新躺下去，听到对面还在咋咋呼呼，尾巴尖不耐烦地摆动了一下，扬起许多草屑。对面顿时就没了声音。
　　大白蛇感到满意，换了个姿势，躺到太阳最热烈的地方晒着。
　　他这里晒太阳晒得正舒服，军事基地的人快疯了。
　　隔了一道山梁，距离是非常远的，但隔了那么远都能看到的大蛇的样子，他们真不觉得对大蛇来说这点距离算什么。
　　蛇，现在虽然有很多人喜欢养蛇当宠物，但是大蛇对人鱼的威胁还是存在的。
　　有些品种的蛇会捕食鱼类，就是和人鱼抢食。尤其是它们会对一些鱼塘下手，让养鱼户损失惨重。
　　大蛇是不是会传出吞食人鱼的事情，虽然真实的只是个例，大部分只是故事，但是巨大的蛇类杀死一个人鱼的本事是真的有。
　　“目前发现的最大的蛇是多长？七米？十米？”
　　“没有十米，吹得没边了都。”
　　“那特么这条多少米？！”
　　“小声点。它刚才都听见了。”
　　“我特么……”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也遭不住，往地上一蹲，两条腿变成了尾巴，软得站不起来。
　　“这多粗啊？那么远，放个大油桶都看不到。”现在他们看白蛇却特别清晰。
　　这一片山林茂密，是他们基地的巡视范围。对面大蛇躺的地方，他们去过不知道多少次，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小破山又不是什么探险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相九感觉到人越来越多，正好草都被他压扁了，就变小了消失在了草丛里。他去看看对面那帮人在搞什么。
　　等基地的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行走不能的人鱼士兵，以及对面压扁了一大片的草地。
　　“蛇呢？”
　　“消失了。”人鱼士兵用尾巴拍拍地，拍出许多混杂着草屑的泥土。
　　上级军官挥手拍开，拿了两人的记录仪看，发现巨大的白蛇真的是一瞬间消失不见：“先用直升机看看，我这边报上去。”希望不会对周围的百姓造成威胁。
　　他刚想交代几句，一扭头没看到副官，再低头才看到副官也变出了尾巴，和两个监测的士兵排排坐在山梁上：“……上头会派专门的人来查的，不用太担心。”
　　看过记录仪图像的副官摆摆鱼尾：“我不担心，我就是个文职人员。”
　　那么大的蛇，应该不至于让文职人员冲在前面。
　　那么大的蛇，他连撑死人家的战斗力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海妖(つω｀)～：有人吵我睡觉。
　　黑鱼⊙△⊙：什么人啊，太坏了！
　　海妖╯﹏╰：就是！


第42章 黑暗食谱+1
　　能够睡出星球上最大海沟的蛇, 不觉得刚才在草地上的体形有哪里不对。
　　明明他已经很收敛了。
　　小白蛇悄无声息地窝在树杈平坦的地方，探着两个脑袋对下面的士兵看着，时不时用尾巴尖挠挠脖子, 像个白色的鸟窝。
　　他最近对观察世界很感兴趣, 从一株小草到人鱼社会都有了很新的认识。现在他就在观察人鱼社会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军队。
　　士兵们完全不知道把他们吓瘫·物理的大蛇盘踞在头顶，经过紧急又郑重的讨论之后, 他们决定挑选出一队勇敢且素质过硬的士兵, 先用高科技手段进行一番探测。
　　“先去那片草地上看看, 高的草丛不要进。”
　　“无人机先过去。”
　　“注意拉高，天知道那条蛇竖起来有多高。”
　　小白蛇挠挠脖子，心想：我也没掉鳞片，去看我压扁的草干嘛？难道不小心压坏了什么了不得的草？要赔吗？草怎么赔？重新种一片？
　　他两个脑袋分两个方向歪了歪, 看着一队士兵很快全副武装, 往他之前晒太阳的草地上过去。
　　士兵们的动作稳健，显然训练有素, 但毕竟是人鱼, 在山上行动的速度着实不算快。
　　相九担心他们这么过去打扰到黑锦, 就出言阻止：“你们找我干嘛？”
　　冬日里本来就比平时更加安静的山林里，突然冒出一道不属于自己人的声音, 那是很惊悚的事情。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好悬没吓出白毛汗，但全都瞬间摆出了防御姿态，面对各个方向。平时的训练像是摸鱼过的一样, 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声音辨别方向，只能形成一个防御圈。
　　然后他们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树木不堪重负的“咿呀”声, 刚才在他们身后的大树上, 一条白色的尾巴垂了下来, 一路垂到了山坳中。
　　原本挺大的树, 在突然冒出来的巨大的白蛇身下，就像一根牙签一样不起眼。
　　士兵们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别的地方的天空是亮的，他们头顶的天空是暗的。远比刚才看到的草地上的白蛇大得多的蛇，像摩天楼一样高高竖起，一根笔直的躯干上方形成一个扇形，竟然分出三个脑袋。
　　整道山梁压垮了一部分，站得非常近的士兵们像饺子一样掉落下去，吓到僵直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这不是一种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绝对压制，让他们完全无法生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哎？怎么一会儿不见就长脑袋了？”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可能不惊动黑锦。
　　他操纵着莲座飞过来，然后就被相九刚长出来的新脑袋一口吞进嘴巴里。
　　卧槽！吓麻了的士兵们眼睁睁看着大蛇吃人。
　　吃了个会飞的人……
　　吃了个会飞的坐着花的人……
　　反正吃了！
　　黑锦当然没被相九吃掉。
　　眼前的相九比在海里的时候要小得多，看得出已经尽力克制了。
　　黑锦熟门熟路地在他嘴巴里抱住自己没有的尖尖牙，然后坐在边上探查相九此刻体内的灵力。
　　“果然比平时更活跃一点，咱们来两轮就好了，没事的。”应该是突然长脑袋了，修为刚突破的时候，灵力比较不好控制，就变成了大号……中号白蛇。
　　中号大白蛇就在山坳里盘了起来，三个脑袋放在自己的身上，高度已经和两边的山梁差不多。
　　他还不忘记把几个小的一丢丢的士兵用尾巴尖扒拉到山梁上。
　　动作特别轻柔，一点都没伤到人，顶多就是把人吓出鱼尾巴而已。
　　他看着一溜整整齐齐排排坐的人鱼，觉得很有意思，微微张开嘴巴，让黑锦看：【小鱼，你看。】
　　黑锦拍拍他的尖尖牙：“专心……等等。”别把人给吓傻了。
　　相九心领神会，把含着他的脑袋凑到士兵们面前。
　　黑锦要下去，相九不让。
　　他只能用灵力操控一下依旧麻木的士兵们，把刚炼制的花果茶浓缩液送一滴到他们的嘴巴里。
　　原先的果茶包就有很好的安神效果，现在牺牲了口感，加强了功效，效果立竿见影。
　　士兵们很快就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把狼狈的鱼尾收回去变成双腿。
　　腿还是软得站不起来，但至少是腿，看上去没那么丢人。
　　领头的军官认出黑锦：“黑锦医生？”
　　他心里面有一万个问号，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那天帮忙处理完交通事故之后，他们回到部队里也试过徒手拽大巴。最终结果别说是徒手拽，就是上点牵引绳之类的工具，在平地上，也没几个能拽动一辆大巴车。
　　他们完全不能想象，能够拽起一辆弯折变形的大巴车，需要多大的力量。
　　黑锦没有解释的意思：“不好意思打扰到了各位，我们大概会在这里停留两天时间，希望诸位能够帮忙不要让人打扰到我们。”
　　军官下意识同意下来，等看黑锦被蛇信子卷回到嘴巴里，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也就是说，他们得把这地方看住了，不要让人、包括他们自己，打扰到大白蛇？
　　问题是有人敢打扰吗？
　　他们也不敢不答应啊。
　　军官带着士兵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基地的，把黑锦的要求说出之后，有人就说道：“那上面怎么办？已经说派人来了。”
　　“来就来。反正扛住两天就行。”
　　“黑锦医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管什么来头，总之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来头。”
　　“和他同行的那位，确定下落了没？”
　　基地里的人面色古怪：“监控显示早上和黑锦医生一起吃过早饭后，就一起进了山。”
　　山里面没有监控，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有人忍不住嘀咕：“这么大的蛇，到底是哪儿来的？以前没听说过啊。”
　　“有些探险地可能有很大的蛇。”
　　“那也没这么大，当谁没探险过一样。”
　　“黑锦医生应该没事吧？”
　　“应该没事。看黑锦医生和大蛇熟悉得很。反正我们这段时间多部署一下，免得有人打扰到他们。”
　　“这个问题不大，反正那边平时没人去。城里人最远也跑不到那边。”
　　“嗯。”军官看下级欲言又止，问，“还有什么事？”
　　下级推了推眼镜：“医生给你喂的东西，味道很好吗？”其他人回来之后都在拼命喝水。
　　军官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一张脸拉长，一声不吭离开会议室。
　　他实在不想回忆那滴水的味道。
　　也不是说恶心，而是一种让人非常难受的都不好说是味道的东西。
　　明明只有一滴，本来就是液体也不能说是入口即化，但一入口都不需要吞咽，就像是自动渗透进身体里。随之而来的，就是那种无比古怪的说不上是味觉还是其它感觉的别扭，像是整条人鱼都被泡在特制的腌料里腌制入味。
　　腌料还得是那种特制的臭鱼腌料。
　　要是说见到大白蛇的时候是脑袋瓜子麻了，现在则是整条人鱼蔫儿了。
　　连灵魂都被腌了一遍，有一种想把自己挂起来风干的冲动。
　　山坳里的黑锦则没空理会他们，甚至都没空再布置个防御阵法，直接和相九一起双修。
　　在相九一个脑袋里入定的黑锦不知道的是，进入到双修状态中后，整个山坳连同附近的两道山梁一起被骤起的浓雾掩盖。
　　几个小时后，军事基地的直升机停机坪，迎来了两队气质不同寻常的士兵。
　　带队的赫然是黑锦的老熟人白孜。
　　她在外面声名不显，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银珠的母亲，但是在探险圈子里，绝对是大佬级别的存在，只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已经沉寂了很多年。
　　基地负责人看到她，显然认了出来，上前一步行了个礼：“您来了就好了。”
　　白孜笑了笑，身体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太多，但在陆地上行走，她手上还是拄着一根拐杖：“麻烦诸位。医生在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别人不知道大白蛇是什么，他们都是清楚的。
　　深渊主人平时变大变小地缠在黑锦身上，又不是什么秘密。
　　蓝常跟随在她身后，带着一副银框圆眼镜，显得像个文质彬彬的文职人员：“我们先去看看，其他人协助当地布防。”
　　“是！”
　　“是那个方向？”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蓝常就背起白孜，用一种类似腾飞的姿态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基地负责人等一干军官，哪怕有再过硬的素质，此刻也一阵恍惚。
　　人鱼能跑这么快？还能飞？
　　见过大世面的军官则一脸麻木：这算什么？黑锦医生也能飞，还能坐在花上面飞呢。
　　远离众人视线的蓝常，很快变成了蛟，速度更快，四爪下方汇集有淡淡的云雾状：“也不知道医生和相先生出了什么意外。”
　　“不管是什么，我们亲自守着。”
　　他们几乎没有意外看到一大片被浓雾笼罩的区域，没有贸然打扰，而是在附近巡逻盘旋，防止任何意外。
　　好在黑锦的估算还算准，两天之后，山坳中的雾气就像落下去的潮水退去。
　　守卫在周围的人们立刻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鲜亮的颜色。
　　原本草木枯黄的山坳里，像是过了一整个季节。
　　山梁上还在飘雪，山坳里已经一片郁郁葱葱。
　　许多细小的不起眼的小花绽放，细嫩的叶子浅黄嫩绿。细白密集的绒毛上沾着圆滚滚的露水，在阳光下折射出光。
　　黑锦和相九一个蹲着一个趴着，头碰头对着地上嘀嘀咕咕。
　　蓝常背着白孜靠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黑锦对他们招了招手，指了指地上一个指甲盖大的小昆虫：“看它。”
　　这是一种会冬眠的昆虫，在秋天积聚能量之后，渡过一整个冬天，然后在春天重新破土而出。
　　相九看得很专注：“我们在打赌，它是先去吃东西，还是先去找对象。”
　　平时的话，这种昆虫应该会优先吃东西，毕竟渡过了漫长的冬天，体内储存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繁衍生息也是一项高耗能的活动。但是现在冬季差不多过半，昆虫体内的能量应该还剩余一部分，吃东西就显得不是很紧急，说不定会先找对象。
　　但是现在遍地都是鲜嫩的食物，不吃又有点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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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孜弯了弯眼睛，蓝常则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看的？”
　　白孜拍了拍他：“你觉得不好看，就把周围的事情处理了。”
　　蓝常只能先去通知周围的人。本来他想直接用光脑联系，打开发现信号很不稳定，一路走到山梁上，才逐渐有了稳定的信号。
　　这一片山坳这样反常，最好还是先不要让人进来的好。
　　没一会儿，小昆虫吃着饭就找到了对象，很快就相亲相爱去了。
　　黑锦和相九同时“啊”了一声，然后一起坐在地上：“其实让他们进来也没什么，能对人有点好处。”
　　相九这样的存在，呼吸吐纳全是灵气。强大的存在待久的地方，就自然而然会形成洞天福地。
　　这一次他只待了两天，但因为是在修炼，所以带来的变化在短时间内比较明显，却也没有真正达到本质上让周围变成遍地天材地宝的样子，倒是可以让人略微改善体质。
　　白孜把拐杖放在边上，也坐到地上：“我明白了。”
　　黑锦看白孜来了，顺便就给她复诊了一下，帮着疏通了一下白孜平时修炼兼顾不到的细小灵脉。
　　相九看了一眼，重新被一个新的小动物吸引走了目光。
　　“平时修炼的时候不能操之过急，但也不需要太收着。你现在已经可以适当使用一些灵力。”
　　“嗯。”白孜郑重点头，然后打开光脑，发现没有信号，尴尬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存储的内容给他看，“前面几次没来得及，这次我们回去好好整理了一下探险得到的资料，不知道是不是对您有用？”
　　他们夫妻去探险过的地方非常非常多，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认真做个汇总。
　　早前是因为实力一直在提升，带回来的东西，一部分交给家族处理，一部分看不明白但确定是好东西的就暂时留着。保存还分了几个地方。
　　后期因为白孜的病情，两人一直在寻找治疗的办法，也没心思精心研究一些东西。
　　只有白孜因为身体原因多看了看，但一些文字图像信息都太过晦涩，她只能领会很小的一部分，还不确定对错。
　　之前白孜已经把手头有的资料给过一次黑锦，但这一次的更加全面庞杂。
　　白孜的光脑上，把什么材料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现的，周围的情况之类的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时间跨度说出来，怕是连银珠这个亲儿子都要吓一跳。
　　白孜外表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蓝常也差不多，拥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可以说保养好，但他们探险资料上的时间跨度就超过了四十年。
　　白孜见黑锦面不改色，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已经快六十岁了。”
　　黑锦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有一千多岁呢。”六十岁干嘛？六十岁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白孜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我们换个地方，把资料给你。”
　　“好。”传完资料，黑锦还是回到山坳里。
　　这么一点点时间，山坳里的草已经长长了很多。他从储物袋里拿了几个蒲团出来，慢条斯理煮了一壶茶水，又拿出灵果来招待：“正好教你们几个手诀，方便你们平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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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的体质不弱，尤其是这些经常探险的人鱼们，其实都可以算是半入门的小修。单纯从体质上来说，很多早就已经胜过了筑基期的修士。类似蓝常这种的，单纯依靠本能，也已经积累了不弱的灵力。
　　但是他们似乎没有使用灵力的技巧。
　　黑锦是黑鱼精出身，又曾经化龙，对鱼和龙的生理结构灵力特征都非常清楚。同样功效的手诀，他教两人带着微妙的不同。
　　蓝常和白孜都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朋友，明白这种微妙的区别背后，是黑锦极其深厚的经验才能因材施教。
　　他们学得非常认真。
　　相九在边上就变成了小白蛇，时不时过来喝一口水，吃一个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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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锦给他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大盘子，里面摆着一个厚实柔软的草垫，分别摆着三碗水三盘果子。
　　但是小白蛇的三个脑袋都喜欢偷偷喝黑锦碗里的。
　　蓝常和白孜练习的时候，黑锦就自己去看白孜整理的资料，顺便给自家小蛇喂个食物。
　　除了蛋类，三个脑袋都很喜欢之外，剩下的每个脑袋偏好的食物都不一样。
　　火莲藕做成的一藕两吃，一个脑袋喜欢吃糯糯稠稠的糊糊，一个脑袋喜欢吃脆脆的，剩下一个脑袋压根不喜欢吃莲藕。
　　喜欢吃脆脆莲藕的脑袋戏最多，还会假装牙齿被莲藕卡住了，要黑锦帮忙，还要亲亲才能好。
　　三个脑袋挨个把黑锦的脸颊脖子蹭了一轮，一转身又去找好玩的了。
　　手诀有什么好玩的，他都没有手。
　　等他以后长出五个脑袋了，不知道能不能用脑袋来比划比划。
　　三个脑袋想了想。一个觉得很乐呵，在那儿摇头晃脑。一个觉得这主意傻缺极了，冲着那个乐呵的嘶声。另外一个觉得可以尝试，但是感觉脑袋的结构和手指不一样，应该要适当调整避免打结。
　　蓝常和白孜初次接触系统的灵力使用方法，尽管黑锦讲得非常清楚，他们学习起来还是困难重重，看到小白蛇在边上撒娇捣乱，多少放松了一些紧张的情绪。
　　黑锦很耐心，反正相九最近玩得很开心。
　　相九新长出来的脑袋格外活泼，这两天又找到了新乐子——偷偷跑去军事基地吓唬人，每天都要把基地里的军官和士兵们吓唬出鱼尾巴才罢休。
　　黑锦作为小白蛇爸爸，就把自己的果茶包送给基地的人。
　　整个军事基地对此就很纠结。
　　他们也看出了白蛇没有恶意，就是玩耍。
　　他们每次被吓到失态，刚开始还觉得丢脸，但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反正基地里的事情他们不说，也没人知道。丢着丢着，就丢习惯了。
　　果茶包是好东西，具体功效他们不清楚，但是能够提升身体强度和精神方面的抵抗力，只要喝过一次就能明显感受到。
　　换做平时，这样的好东西肯定轮不到他们这种偏远地区的军事基地，更别说是人人有份。
　　现在明明有这么好的东西，他们却开心不起来。
　　实在是太难喝了。
　　不仅是他们这么觉得，跟着白孜他们来的两支小队成员也这么觉得。甚至因为他们的体质更好，五感更加敏锐，感受到的味道更加……丰富多彩。
　　第一天没喝的时候，他们还单纯的以为只是闻着不太好。
　　第二天第二次喝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太能扛得住了。
　　结果白蛇来吓唬了他们第三次……
　　这就过分了啊！
　　晚上回基地休息的白孜被下属堵着哭唧唧，听明白缘由之后，一脸哭笑不得：“你们克服一下。”
　　蓝常也说道：“这是药。药哪有好吃的？闭着眼睛一口闷就完了。医生配制出这样效果明显的药，你以为是容易的事情吗？还想换口味？”
　　下属也知道，这样效果明显的药，要是放在几个交易会上，完全能够换取到海量的资源。甚至都不是一些普通的资源能够比的。毕竟这种药剂，能够适用于普通人。谁家没几个身体素质差的普通人亲戚了？
　　神识范围内，对基地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的相九，看得欢乐无比，一扭身子就卷到黑锦身上，要抱着一起看光脑。
　　他最近喜欢上这种纯野外的环境，黑锦就没拿出水球和阵盘之类的东西。
　　简单在草地上摆了几个蒲团，边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食鼎，底下架着底火，慢慢炼制一些灵食。
　　光脑屏幕上的内容很多很杂。看得出白孜已经尽可能做了一些整理，但由于缺乏了解，还是很杂乱。
　　小白蛇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往黑锦衣服里一钻，提议：“要不我们先去发现你的炼丹大殿的地方看看？”至少那里肯定会有黑锦想要的部分信息，他不明白为什么黑锦没有直接选择这样的地点。
　　黑锦“唔”了一声：“我再想想。”根据白孜给的地图，地方确实距离这边不算远，但他心里面总有些抗拒，类似近乡情怯，也有些彷徨，“你说得对，去看看。”不管是什么，总该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
　　下属●﹏●：药剂很难喝。
　　蓝常⊙ω⊙：哪有好喝的药？又不是饮料。
　　下属≡(▔﹏▔)≡：……
　　蓝常≥▽≤：反正不是我喝。
　　下属(#‘′)：……


第43章 龙城
　　话是这么说, 但他们还是在山坳里多待了几天。之后，他们又跟着白孜去了一处地方。
　　在深蓝帝国的东方，有一座龙城, 是蛟族最核心的聚居地。
　　和外人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龙城的面积不算大，居住环境都算不上好。
　　因为这是一片由海底活火山形成的岛链。
　　整座城市基本看不到建筑, 连生物都很少。
　　一些人鱼在附近游弋, 就像普通的鱼群。
　　相九从水母浮船上下来的时候, 正好有一大块岛屿从海面上坍塌下来，往海底沉没：“你们真的是很喜欢龙。”
　　他这么一说，黑锦也觉得有点奇怪。
　　本来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化龙作为众多生灵选择的修炼路径, 对龙的崇拜和信仰是非常自然的。
　　但是在这个人鱼世界, 他们应该是跟随海妖，也就是相九演化出来的生灵。相九是蛇形。人鱼应该更加崇拜蛇, 而不是龙才对。
　　他到目前去过了已经有很多带有龙字的地名, 但是一个叫蛇的地名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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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很奇怪。
　　蓝常已经变成了蛟, 在这片异常温暖的海域显得格外活跃，听到相九的话后下意识回答：“可能我们蛟族比较接近龙？”
　　人人都觉得蛟族是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 但根据族中的记载，他们原先的地盘可比现在要大得多，一路衰退到现在, 家族中能够变成蛟的族人已经凤毛麟角。
　　相九在黑锦的识海中见到过龙的样子，看看蓝常, 实在不觉得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就不置可否地别过脸。
　　从黑鱼修炼到化龙的黑锦, 并没有一点看不起的意思：“蛟修成龙要容易得多。”
　　“啊？我还能修炼变成龙？”蓝常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在他的认知中, 蛟就是蛟，和龙是完全不一样的生物。修炼不是让人更强大吗？怎么还能给人换物种的吗？
　　黑锦看着这条才几十岁的小蛟，用灵力在海水中变了个戏法，一条巨大的银蓝色蛟从幽暗的深海中探出头来。
　　他的身躯粗壮有力，头上有着纷繁华丽的角，浑身包裹着灵光，飞快地从众人身边游过，消失在深海。
　　画面只停留了一秒钟，蓝常却感觉到极其的震撼，许久都没法回神：“那是龙？”
　　“不是，那是蛟。”黑锦变成一条不足巴掌大的小黑鱼，在海水里来回蹿了蹿。
　　这地方还真不是蛟族瞎找的，灵气不错，算得上是一条小灵脉。
　　海底火山的活跃，让地心的灵气不断散逸出来，给不会修炼的人鱼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灵气环境。可以说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人鱼们自然而然就会拥有更加强壮的身体，以及更适合修炼的体质。
　　改变需要的时间很漫长，但带来的提升是整体性的。
　　对于一个家族的提升带来的好处，完全不需要多余的表达。
　　蓝常感觉那条幻化出来的蛟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不好意思再自称是蛟，对真正的蛟充满了憧憬。他现在已经琢磨出了一点修炼的意思，等他一步一步修炼，迟早有一天能够变成真正的蛟，甚至像医生说的那样变成龙。
　　野心没有说出口，却明白展现在眼睛中。
　　白孜稍微镇定一点，对黑锦和相九说道：“两位，往这边走。”
　　有其他蛟族的人鱼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往这边游了一段之后，被白孜他们身后跟随的护卫们驱离。
　　他们就保持了一定距离，看到龙城到访的客人们。
　　蛟族明面上的大本营是距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的金辉市，是一座非常繁华的海洋都市，居住着大量的蛟族。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来自其他地区的人鱼往来。
　　龙城是连大多数蛟族都不知道的存在。
　　倒也不是蛟族对龙城格外保密的缘故，而是这地方的环境对大部分普通人鱼来是致命的。没有达到一定实力，来这么一个地方，完全是自制沸腾鱼片。
　　经历了数百上千年之后，龙城就自然而然知道的人越来越少。
　　白孜带他们去的是一片海底洞穴。乍一看和珊瑚礁差不多，只是附着生长的动植物比较少，仔细看则是一片人鱼坟场。
　　大量的各种形状的骨骼堆积在一起，微弱的愿力集中在一起，给后代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黑锦和相九就停了下来。
　　白孜看他们停下脚步，不解地问：“东西就在里面。”
　　小黑鱼用嘴巴往前碰了碰，出现一道微弱的灵光，摆摆尾巴往后退了退：“我们是外人，就不进去了。”
　　不是说他们就进不去，而是他们进去得采用暴力手段，直接把这个“外壳”敲破。
　　远远跟着的人鱼们也看到了这道光，好奇地来回穿梭，发现一点都没有阻滞。
　　白孜和蓝常也试探了一番，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还有……一道门。
　　这道门，对黑锦和相九都作用不大。
　　黑锦有足够的手段，相九有足够的力量。
　　相九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多看了两眼：“作用和防御阵法差不多。”形成的机制不一样。
　　“是。防御阵法布置完了之后，想要进出得有阵牌。这种愿力形成的防御结界，只需要认血脉就行。”一些繁衍很长时间的大世家，会比较常见这种设置，算是给子孙后代留一道保险。
　　世家在修真的世界中不算强势，哪怕传承千年，也有随时覆灭的风险。
　　这样的防护措施，其实也防不了真正的大能，但多少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吧。当年也确实有一些散修因缘际会重新得到“祖宗庇佑”，获得传承的功法和一些能够踏上仙途的本钱。当然本钱不厚，不然多的是人“寻找机缘”，早就留不到后人手上了。
　　相九现在是黑色人鱼的样子，相貌年轻了之后，人看上去威严感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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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着白孜他们的蛟族护卫们，也敢靠得比较近，听到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
　　人家进不去，白孜和蓝常只能招呼族人，帮忙把各种东西都搬出来。
　　大半个蛟族积攒的东西都在这里，想也知道工程是多么浩大。
　　蛟族还有一种藏宝物的天性，但他们只管藏，经常藏着藏着就忘记了。各种东西一层一层堆积在老祖宗们的骨头里。
　　小黑鱼来回看了看，一边拿出自己的莲座，一边打趣：“你们这是把我当成免费鉴宝的了啊？”
　　白孜就笑，把东西堆放在和真的没什么差别的荷叶上：“不敢。您看中什么，随便拿。”
　　荷叶很大，在海底铺开，像是瞬间多了个荷塘。
　　蛟族们显然感到很有趣，鱼贯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往荷叶上放，还有自觉分类……能分类的分类，不能分类的就只能堆一起。
　　灵石是比较好分类的。
　　黑锦顺手就把不入品的杂灵石炼制成灵珠。这东西他很熟练，没一会儿小山堆一样石头块，就变成一小堆五颜六色的灵珠。
　　剩下的品级更高的灵石，他也帮忙按照品质属性分了一下类别。数量最多的肯定是下品灵石，但竟然还有不少上品灵石，看得出时间比较久远：“这些好好存着，能有大用。”
　　普通修士想要搞点上品灵石可不容易。
　　别看相九给他的上品灵石能堆满一个水球，但上品灵石一般只在大型灵石矿脉有产出，数量十分稀少。
　　在修真界，各个品级的灵石一般不会按照一定比例来交换。不是说攒一百个一块钱，就能换一张一百块。
　　不同品级的灵石之间的差别，不仅仅是灵气量的多寡，还有质的区别。
　　譬如阵法，大阵就必须用一定品级的灵石来驱动。甚至上品灵石只是门槛，不少大宗门的护山大阵，都得用极品灵石才行，甚至家底厚的那些会用仙灵石。
　　这么多上品灵石放在蛟族也不知道多久了。搬出来的蛟族只觉得这东西很漂亮，闪闪发光的，待在这个身边很舒服，看数量很多，就问黑锦：“您有用的话，就拿着吧。”
　　这话一出，饶是黑锦都愣了三秒钟：“你们蛟族都这么大方的吗？别了，你们好好存着，这东西可不嫌多。”真用起来，这些上品灵石可不经用。
　　灵石比较稳定，不过放着多少会散逸出一点灵气。
　　黑锦就拿了几个储物袋出来，招呼蓝常和白孜，教给他们怎么使用，让他们把不同的灵石分门别类收起来：“等银珠修为上去了，我教他怎么布置聚灵阵，到时候这里的环境能更好一些。”又拿出自己这次出来时候炼制的聚灵阵的阵盘，“你们先用这个。”
　　白孜和蓝常算是有修为的，其他蛟族跟着在边上听，怎么激活阵盘，有什么作用，怎么查看灵石的含量，怎么更换灵石。
　　压根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蛟族们有听没有懂，又去看白孜他们布置阵盘。
　　阵盘的使用非常简单，输入很少量的灵力激活就行。
　　只是这个少量是对黑锦来说的，白孜和蓝常这样刚有一点点修炼的概念，想要做到灵力正确外放且持续几秒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花了一点时间，白孜最后还吃了一粒蕴灵丹，才算是把阵盘激活。
　　龙城本来就在海底灵石矿脉上，聚集灵气的速度非常快。
　　黑锦和人鱼的属性差不多，给自己炼制的聚灵阵盘聚集起来的灵气筛选去了一部分当地过多的火灵气，调节成适合人鱼修炼的灵气环境。
　　眼睛看不见，身体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环境一下变得舒适起来。
　　蛟族们眼前一亮，往黑锦面前搬东西的速度更快了。
　　“医生真厉害！”
　　“医生可太了不起了！”
　　“医生真是知识渊博！”
　　蛟族们左一句右一句，把见多识广的大妖夸得尾巴荡漾。
　　坐在他身边的相九，一伸手把他的尾巴按住。
　　黑锦立刻端正态度，把尾巴变成双腿，盘腿坐在莲座上，起码摆出一个像样的姿势。
　　这些灵石看着数量确实不少，但这是一个家族不知道多少年的积攒，真要用起来还得省着点。
　　黑锦出手的话，当然可以布置一个把整个结界都容纳起来的聚灵阵，但没这个铺张的必要。比较经济的做法，是让蛟族自己人在结界内部布置一个小型的聚灵阵就行。
　　“阵盘的效果总有所欠缺，长久还是得重新布置阵法。”他看其他人有所不解，就多解释了一句，“就像开发商精装修的房子，总不如自己装修符合自己的实际需求。银珠在这方面有点天赋。”
　　相九就在旁边嘀嘀咕咕：“那小子一个符文都画不利落，还算有天赋？”
　　黑锦无奈地看着他：“他已经学得很快了。”认真说来筑基期都没到的小朋友，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修真基础知识不带偏科地学了个七七八八，尽管只是基础里的基础，很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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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是放在他那会儿，随便进个宗门，高低都是个内门弟子，有正经师傅仔细领着手把手地教。
　　相九哼哼了两声，坐在黑锦边上挨着也不觉得无聊，从蛟族们忙忙碌碌的来来回回中，挑选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自己搞不明白就给黑锦看。
　　他拿过来的，都是一些法宝的残件。
　　由于太过残破，黑锦暂时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更别说是分析出他想知道的信息。只能根据这些东西，确定这个星球确实和他熟悉的修真界是有关联的。
　　但这点信息，压根就没用。
　　他自己的洞府就在银鳞深渊，怎么可能全没有关系？
　　要是完整的法宝，说不定还能看出点什么。类似黑锦这样的炼器大师，多少可以从使用的天材地宝、炼制的手法、布置的阵法特点等等看出一些端倪。
　　不过这种办法也得要有足够多的样本才行。
　　“流行的法宝同质化太严重了，炼制的法宝大部分是飞剑。早年还只有一些剑修用飞剑，后来很多人都这么干。”作为一名炼器大师，黑锦不太瞧得上流水化作业的产品，甚至有些炼器师一辈子只会炼制一样法宝，就是飞剑。
　　“剑修的修炼方法比较特殊。他们不修金丹，飞剑即是他们的本心。他们的剑，就是他们的道。有些修士看到剑修的杀伤力惊人，又能御剑飞行，觉得炼制一把飞剑，就能节省出很多资源来，完全是不知所谓。”
　　“照猫画虎？”
　　“差不多吧。”
　　相九突然对一个鲛人的手上看了看，一把巴掌大的剑就从一堆杂物里被他抓在手上，往黑锦面前一递：“飞剑？”
　　“嘿，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黑锦看着特别像玉石做的小玩具一样剑，用神识探进去扫视了一遍，“阵法毁了，我重新刻一个。”
　　相九以为重新刻个阵法，就像是在一张画纸上重新画一张新的图画一样，实际完全不一样。
　　黑锦这次出门没有带器鼎，就直接用神识把飞剑上残留的阵法抹去，然后重新熔炼飞剑。
　　小小的玉石一样的飞剑，在他面前变成一片荷叶大小的类似金属融化后的液体，一些杂质被析出，又投放进去一些材料，一道又一道玄妙的符文在神识的控制下熔炼进去，融化的液体逐渐凝聚起来变成一把长剑的形状，然后缓慢收缩，最后重新变成巴掌大。
　　只是这时候的飞剑，已经不会让人觉得是小玩具，浑身宝光环绕，像是活的一样，发出一声类似龙吟的声音。
　　黑锦对相九示范了一下：“喏，这样平缓地把灵力输进去。”
　　相九这辈子的灵力没有平缓过，还好飞剑需要的平缓输入灵力不需要多持续。他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只输入了一点，巴掌大的飞剑一下子就消失在原地，变作一条巨大的蛟，往远处飞腾出去。
　　这一条蛟就不像是黑锦之前幻术弄出来的蛟那样祥和。
　　飞剑作为一种攻击性武器，变成的蛟十分凶神恶煞。
　　蛟族们发出一阵惊呼。
　　飞腾出去的飞剑，很快又变回飞剑的样子，回到相九手上。
　　相九的评价是：“这个不太好玩。”
　　有控制灵力的那个劲儿，他自己打一巴掌……一尾巴还快一点。
　　蛟族们听到这个评价，心态都差点崩了。
　　这是玩的吗？
　　这还不好玩吗？
　　还有比这个更帅的武器吗？
　　黑锦又亲自示范了一下怎么用飞剑来飞：“这样输入灵力，然后就可以踩在上面，保持灵力的持续性输入，就可以起飞了。”
　　一众蛟族就看着黑锦踩在飞剑上，眼前一花，人就没了。
　　再嗖一下回来，黑锦又示范了怎么飞高：“这就是一把基础的飞剑。”
　　和现在科技完全不同飞行原理的飞行器，让蛟族们感到十分好奇。
　　这些人鱼都是探险的老手，立刻就想到了应用场景：“有这样的飞剑，遇到危险逃命的时候很实用啊。”
　　“面对一些陆地也很好。”人鱼们毕竟不擅长走路，高山陆地的环境对他们很不友好。要是能够实用飞剑，就不需要把大量的时间精力花费在两条腿走路上了。
　　至于全地形越野车什么的，能不能开到探险地都不好说。
　　攻击力就更不用说了。看看刚才那条蛟，多威风啊！唬人都能把人吓死一片！
　　相九不想玩，黑锦就把飞剑还给了蛟族。
　　蛟族上来接的是一位明显上了年纪但还很强壮的老爷子，把飞剑拿在手里还感到不可思议：“这就给我们了？”
　　“本来就是你们的啊。”如果相九想要的话，黑锦大概率会重新炼制一把新的。虽然现在这把飞剑和重新炼制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种飞剑的品级太低，他现在的修为也不行，这把飞剑只能算是下品法宝。
　　确定黑锦是真的把飞剑给了他们，蛟族们兴奋起来，围着飞剑转圈圈。
　　转了半天，他们发现目前全族没人能用这个，就又心酸起来。
　　不用器鼎，直接炼制法宝，对黑锦的消耗挺大。接下来黑锦就老老实实做一些分类工作，一边分类，一边告诉蛟族们什么东西叫什么，怎么用。
　　蛟族们就像是一群最好的学生，认真听讲。
　　蛟族的学习速度很快，这些东西也不怎么涉及具体修炼。
　　黑锦还给蛟族修了一个小药园，种植一些他们这些年来搜集到的灵植，数量比他的小菜园还少，但是他们自己获得的，意义不一样。
　　而且谁不是从小修开始，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呢？
　　黑锦最后取走的报酬，只是几片玉化的石板。
　　蛟族们还想把更多的东西给他，黑锦都没有收：“要是可以的话，能帮我找到这些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些对蛟族来说没什么用的石板，对黑锦来说很重要，这是他曾经的鳞片。
　　鳞片找到的地方在很底层。搜集的老祖宗早就已经故去不知道多少年，现在的蛟族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找来的，只能答应下来会尽力去找找家族的一些记载。
　　蛟族一路到今天，并不是一帆风顺。记载的内容庞杂，且有过多次遗失，能够找到的希望不大。
　　接下来黑锦和相九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就重新回到他们的探险。
　　将近半个星球的距离，对相九完全不是问题。
　　慢吞吞的莲座很快就重新出现在山峦中，随便找了个没有人烟的高山湖泊降落。
　　黑锦拖着鳞片放在湖里面清洗干净。
　　这一天黑锦都没怎么说话，相九想了想变成小白蛇，三个脑袋挨个蹭了蹭他的脸颊。
　　黑锦看着六只担心的眼睛，笑了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怪。”
　　在海底被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鳞片，在灵力的冲刷下重新恢复光泽，看上去比曾经浮岛上的鳞片要漂亮得多。
　　这些鳞片是“活的”，不是黑锦自然换下来的旧鳞。鳞片内没有一个完整的符文，全都寸寸断裂。
　　相九都不用神识自己观察，就轻易发现区别：“你被人拔了鳞片？”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老师的简单炼器小课堂
　　黑鱼(￣ω￣)：炼器嘛，先认识一下材料。
　　蛟族学生⊙ω⊙：嗯！
　　黑鱼(￣ω￣)：我先给你们示范一下怎么炼器。
　　蛟族学生⊙ω⊙：嗯！
　　黑鱼(￣ω￣)：会了吗？
　　蛟族学生⊙▽⊙：不会！
　　（完）


第44章 化龙·迷你版
　　一条活着的龙,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掉落身上的鳞片？
　　相九将心比心代入到自己，完全想不出来要遭到什么样的重创才能让自己掉一片鳞。
　　黑锦炼制出来的飞剑，对蛟族来说攻击力非常开眼, 但对相九真就是一个小玩具, 挠痒痒都不够。
　　他的鳞片是全身最坚硬的部位之一。鳞片受损，几乎等同于重伤乃至于死亡。
　　黑锦把刷干净的鳞片收进水球里：“我也不知道。”
　　一个大妖的记忆、学识是非常庞杂的。他现在能够回忆起的部分, 大都是一些浅薄的知识和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小白蛇又用三个脑袋挨个把黑锦蹭了一遍, 这一次比较用力, 脑门上的小包包把黑锦的下巴和脸顶得有点疼。
　　黑锦伸手推了推，把黏黏糊糊的小白蛇仔细看了看，又亲手摸了摸脑门：“你的角长大了一点。”
　　虽然不明显，但真的比原来高了一点点。
　　小白蛇灵活的尾巴往自己头顶挠了挠：“有吗？”但是一想, 角长大一点就代表他距离成年更近一点, 就开心起来，“我脑袋都长两个了, 角长大一点也是应该的。”
　　黑锦“唔”了一声：“感觉你是不是长太快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第三个脑袋长出来之后, 脖子也不痒了, 头皮一直没有痒过，脑袋也不疼, 感觉特别好。
　　黑锦确定他没事，就拿出一些材料，开始重新炼制一些东西, 补充消耗。
　　相九没打扰他，悄无声息地分成了三条白蛇。
　　一条还是留在原地, 环绕着黑锦。
　　一条在外面探索, 观察一片寂静下的生机。
　　高原上的季节比别处显得迟缓。广袤的冰原下, 植物的种子显得稀疏。细小的植物长着状似幼弱的叶片, 实际上的能量密度远比他在先前小城山坳里看到的植物要大得多。
　　相九联想到自家一直长不大的小鱼，摆了摆尾巴尖，拿出一块上品灵石，想了想又换成一粒灵珠埋到这些植物下方稀薄的土壤中去。
　　这些植物对能量的感知竟然非常敏锐，很快就开始吸收起灵珠散逸出来的一点点灵气。
　　灵珠的灵气确实很少，但要看跟什么比。
　　和灵石相比，灵珠的灵气含量还不及下品灵石的百分之一。但是放在自然环境中，灵珠那也是凝结成固体的灵气。
　　在黑锦以前的时代，灵珠和灵石一样都是最基础的修炼物资，是等同于交易货币的存在。
　　对于贫瘠冰原上的植物，灵珠自然散逸出的灵气已经是难得的大餐。
　　它们吃过大餐之后并没有长胖，而是选择继续积聚能量，在这个积聚的过程中，有一两株小草发生了一点变化。
　　小白蛇的尾巴勾了勾，觉得肚皮贴着冰面不舒服，就拿出一个蒲团放在身下，摆明了要看着小草最后变成什么样。
　　一条则钻进水球里，把刚才黑锦放进去的鳞片卷起来，用自己很不平静的灵力，试图修复鳞片上碎裂的符文。
　　当时的小鱼多疼啊……
　　时间过了半个月，黑锦终于做完了所有准备，也恢复了灵力。
　　他不用放开神识，就察觉到相九的动向，先把水球里的一条捞出来，和缠在自己身上的一条搓成一条，再操控着莲座往剩下的小白蛇飞。
　　两头蛇往黑锦的衣服里钻：“我也没走多远啊。”
　　“嗯，是我走得慢。”他一条黑鱼，虽然天生能够在陆地上行走，到底比不过蛇。
　　另外就是温度问题。
　　修士不畏寒暑，那也得有个限度。
　　他现在的修为，泡不了岩浆。冰原确实比岩浆要好很多，但不代表他就喜欢。
　　相九缩在黑锦黑色长袖的法衣里，感受法衣的阵法带来的适宜的温度，往黑锦的胳膊上又多缠了两圈。
　　冰原上的小白蛇感应到黑锦的迅速靠近，早就已经把脖子竖得高高的，像是冰原上多了一棵通体银白的树。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棵“树”并没有扎根冰原，而是悬浮在离地很近的位置。
　　等莲座靠近，小白蛇就卷到了上面，被黑锦拿着和双头蛇搓一起，不忘记把蒲团带上来，给相九看他在观察的东西：“小鱼你看，我种了几棵草！”
　　经过半个月的生长，冰原底下的植物变化更加明显，最早产生变化的植株已经能够称为灵植了。
　　黑锦非常惊讶。这种处于从普通植物到灵植转换期的时候，他也没见过几次：“阿九真了不起。”
　　小白蛇得意地摇摇尾巴，有点想把这些植物带回去养，潜意识里又觉得它们应该就放在这片世代繁衍的冰原上。
　　他这种纠结的心思，黑锦几乎立刻就心领神会，问道：“那我给它们布置一个阵法？”
　　“防御阵吗？”
　　“类似吧。”
　　只是一粒灵珠，受到影响的植物范围很小。
　　黑锦却没马虎。
　　提供灵植生长能量的聚灵阵必不可少。现在的灵植虽然还很弱小，吸收不了太多的灵气，但是黑锦这种大师布置的聚灵阵完全可以控制散逸出来的灵气的多寡，绝对不会伤害到灵植，还会根据今后它们需要的灵气量自动调解。
　　接下来是一个防御阵法。同样是灵气，灵植内的灵气比起自然界中的、灵石中的灵气，要温和太多，非常容易转换为灵力。所以灵植在生长过程中很容易遭到觊觎。尤其大部分灵植缺乏自我防卫的手段。
　　有一些灵植还会引来所谓的守护灵兽。其实这些守护灵兽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吃掉灵植。
　　最后是一个相九没见过的阵法。
　　他尾巴一勾，黑锦就解释道：“这是一个迷踪阵。要是直接遇到一个防御阵法，发现一个地方摆在眼前过不去，差不多就是直接告诉他们这地方有异常。迷踪阵分两类。眼前这一种是让人在不察觉的情况下，自然绕开这一块地方。这地方小，好布置。”
　　黑锦打出一道灵力，激活阵法，冰原就还是冰原，看不出一点不同。
　　在相九的神识下，却可以清楚地看到，灵植生长的那一小片地方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微弱的扭曲。
　　“那另外一种迷踪阵呢？”
　　“另外一种的目的是让人进去出不来。搭配一些其它的阵法，基本用作囚禁和杀人。”他说着，眉头微微皱起。
　　小白蛇的三个脑袋瞬间从肩膀钻到脖子边：“想起什么了？”
　　“唔。”黑锦在莲座上打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没有想起具体的事情，但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白蛇就又拿三个脑袋挨个在他下巴脸颊边磨蹭了一圈，安慰：“脑子不好使没事，我也脑子不好使。”
　　“噗！哈哈哈！”黑锦把小白蛇从自己衣服里抽出来一截，贴着脸蹭了蹭，“我们家阿九真可爱！”
　　小白蛇被蹭得晕晕乎乎，软塌塌地被黑锦揣在怀里，等莲座绕着冰原飞出去一段距离，才缓了过来，缓过来了也不出去，就团在小鱼肚皮上。
　　小白蛇抖抖尾巴尖，真暖和。
　　黑锦隔着衣服拍了拍他乱动的尾巴。
　　这里距离目的地已经非常近，是群山之中一个非常出名但不太有人鱼去的探险地。
　　出名在于谁都知道这地方有好东西，曾经有人鱼冒险带出过宝物，最后依靠着这件宝物成为了当时那个时代最强大的人鱼之一。
　　至于不太有人去，看看这片巨大的冰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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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人鱼了，鸟都没一只会往这地方飞。
　　夏季这边的温度会稍高一些，一些实力强大的人鱼才会偶尔选择来这里探险，如同当初的白孜和蓝常。
　　他们到达的时候，虽然已经不是冬季，但温度还很低。大量雪山上的融水已经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裹挟着大量的冰雪，一路冲进大河中。
　　这样的河流，普通人鱼压根就没法在里面游。
　　沿着大河继续往上，就能看到一片终年不化的冰原。
　　冰原周围就是一片连绵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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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环境明显比他之前去的火山要更加恶劣，甚至比眼睛看到的更加恶劣。
　　黑锦感觉到明显的神识被压缩，只能放开到周围百米，而且消耗远比正常的要高出两三倍。
　　一百米看着不算短，但已经是一个不太能够防御得住修士攻击的距离。
　　莲座的操纵也比之前更加费力，灵石的消耗明显加剧。
　　相九察觉到：“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要说白孜蓝常他们探险经验丰富，黑锦的探险经营肯定比他们要丰富得多，这样的事情是极为常见的，“先找到地方再说。”
　　莲座飞得慢，在这种时候还有个好处，就是能够给黑锦足够的时间来检查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天材地宝。
　　当初白孜和蓝常探险的地方，其实是在下面的大河里。他们是夏季来的，那时候的河流里已经不会有巨大的冰块，汹涌的河流对于强大的探险者只要小心一点，就威胁不大。但是谁能料想，夏季的大河深处，竟然还潜藏着一道神出鬼没的冰川，迅速在汹涌的河道底部凝结万物。
　　他们慌不择路跑到了山上，当时太过混乱，两个人全程稀里糊涂，甚至连蓝常怎么变成的蛟都不知道。没错，那是蓝常第一次完全变成蛟，大概是跑的不够快，硬长出来的腿。
　　他们给出的地点只是一个大致范围。他们后来也找过，只是没能再找到。
　　黑锦现在也只能慢慢找。
　　神识回到灵窍内的炼丹大殿，炼丹大殿一声不吭毫无反应，像是一个无情的吞食灵力的机器。
　　他修炼的虽然不勤快，但也不懒惰。要不是炼丹大殿把他修炼出来的大部分灵力都给吃了，他现在好赖也能突破一个小境界到金丹中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金丹初期。
　　炼丹大殿也真是的，缓过来饿不死就得了。多出来的灵力应该让他提升修为。他的修为越高，吸收转化的灵力就越多，炼丹大殿的恢复速度也才能够更快啊。
　　炼丹大殿对他这样的想法没有回应，并多吃了几口灵力以示抗议。
　　它吃几口灵力怎么了？
　　它老实待在一个灵窍里。
　　老黑鱼五个灵窍，还不能分他一个吃？
　　黑锦咂摸了一下，觉得现在炼丹大殿光吃饭不干活，简直像是养了个大爷。
　　他的想法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熟悉的寻宝法宝灵鱼被放出来，这一次灵鱼在空中转了一圈，分成了三条，往三个方向飞速游过去。
　　片刻后，莲座就往一个方向飞去。
　　莲座的方向着实缓慢，相九放开神识：“这里明明灵气更加充足，怎么没有灵植呢？”
　　黑锦现在实力低微，放开的神识只能探测到非常有限的信息，但他根据经验，结合着推断了一下：“这里应该曾经是一条灵石矿脉，现在应该快不行了。”
　　银鳞深渊海底的灵石矿脉绵长交错。
　　那是相九常年生活的地方，他对灵石矿脉很熟悉。
　　周围对神识的压缩，对相九毫无作用，探查之下很快就觉得不对劲：“矿脉这么细的吗？”说细都是客气，很多地方都是一点一截的，像是一根被扯断的绳子。
　　黑锦拍拍肚皮，本意是想拍拍在灵窍内装死的炼丹大殿，结果却拍在小白蛇身上，顺手就多摸了两把：“原来应该挺不错的，大概是被我的炼丹大殿抽干了。”
　　作为一名不差钱不差资源的大妖，哪怕他不擅长炼丹，当年给炼丹大殿提供运转的，也是九条单独的灵石矿脉，品级极高。
　　看看他浮岛上的洞府一角，再看看从蛟族窝里找到的残破的鳞片，就知道当年他可惨可惨了。
　　炼丹大殿能苟住，显然机缘不浅。
　　也不知道当年距离现今过了多久，炼丹大殿抽空一条灵石矿脉属于基操，说不定抽空的还不止一条。
　　这片地方既然存在这么一个吃干饭的，想也知道就算以前能有些好东西，也绝对发育不起来。
　　相九回忆了一下刚看到炼丹大殿的时候，那个破铁疙瘩的样子：“抽空了一条灵脉，才恢复成那样？”
　　“大概吧。”
　　莲座在一处冰川面前停下。
　　黑锦一手拢了拢小白蛇，做出护佑的姿势，一手祭出扇子。
　　这一次冰原上空间大，扇子从普通的折扇大小，扇面迎风长到十米高，对着冰川扇了一下。一道道海草从扇面里伸出，柔软的叶子在冰川上雕凿出一个洞。
　　莲座载着黑锦和相九跟着进入。
　　扇子缩小了一点，但并没有收起来，跟在莲座身边，前面继续用海草挖掘。
　　飞溅起的冰块被柔软的海草泄掉力气，清理到一旁冰层自然形成的孔洞中去。
　　这时候莲座的速度就刚刚好。
　　黑锦还支撑起了几片荷叶，阻挡住冰川的严寒。
　　冰川只是覆盖在灵石矿脉上方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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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要去灵石矿脉，倒也不需要真的把整条冰川打穿。
　　冰川是流动的，本身内部就有许多空隙。伴随着进入之后，他对这里的地形了解地更加清楚，主要是太熟悉自己的炼丹大殿了，完全是直接杵进了灵石矿脉里。
　　那时候的炼丹大殿应该是完全体，外观看的话应该就是一座山峰。后来灵石矿脉被吸干了，它缩小体积减少消耗，空出来的地方就被冰川填满。
　　越是靠近矿脉的地方，冰川就越稀薄。
　　莲座很快就进入到矿脉内部。
　　被抽干的矿脉，像是一条干枯的河床，温度倒是比冰川洞窟要高一些。
　　莲座外面护持的荷叶没有撤下，反而更多添了一层。
　　相九倒是舍得钻出衣服来自己走一走了，只是他就走出来一个脑袋，变成人形在宽阔的石洞里走在莲座前面。
　　走过一个地方，他抬手去掰一块镶嵌在洞穴顶端的石头，手指刚碰上去，石头就变成了齑粉：“咦？”
　　“这是灵气被吸干的灵石。只留了个形，自然一碰就碎。”
　　“哦。”相九接着又找到了一些类似的灵气耗尽的灵石，试了试果然都是这样。失去了全部的灵气之后，连石头的外形都保留不下来。
　　伴随着深入，灵石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愈发明显。
　　相九甚至还找到了一些植物残存的证据，以及一些动物的骨骼。无一例外，都是一碰就碎。
　　阴暗的矿洞内，莲座散发出柔和的光，把周围都照得宛如白昼。
　　自然形成的矿洞蜿蜒复杂。他们走了好几天，才走到相九所说的第一个灵气断裂的点。
　　这是一个巨大的石厅，还有灵气，只是不多。
　　四周挂着冰柱，中间是一眼碗大的水坑，上头一根巨大的冰柱上有一滴水半化不化地悬挂在那里。
　　这些水，不是真的水，而是灵气形成的灵液。
　　相九用手比划了一下：“跟银珠吃饭的碗差不多大。”
　　“嗯。”这里的数量，大概也就够一碗。
　　实在太过可怜，他就没有取。
　　相九疑惑：“不是说这片灵石矿脉被吸干了吗？怎么这里还有？”
　　“后来重新长出来的吧。”黑锦指了指四周岩壁上，被冰层覆盖后不太明显的干枯的灵石痕迹，“这是一个天然的灵穴，是整条矿脉上的灵气节点，相当于一个天然的聚灵阵。只要这条灵石矿脉没有真的死绝，时间长了，自然能够再聚集起来。”
　　这条灵石矿脉，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显然距离被他的炼丹大殿吸干，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们继续往前走，经过了几个灵穴，情况有好有坏，但整体显然还不错。
　　黑锦刚才还觉得自己的炼丹大殿还算知道不能竭泽而渔，往前的莲座突然停下，往后倒了一段。
　　相九不明白：“怎么了？”
　　黑锦跳下莲座，并不平坦的洞穴底部并没有给他带来行走上的不便。
　　他快步在一片地方快速绕了个大圈圈，然后又慢慢绕了个小圈圈。
　　扇子一挥，往下打了个洞。
　　洞口破开之后，没有了矿脉灵气的阻挡，神识探测起来更加容易。
　　只是开了这么一个口子，他就能知道底下是一条更为庞大的灵石矿脉。
　　上面这条矿脉，简直就像是这条矿脉延伸出去的一个小分叉。
　　而底下的这条矿脉，显然比上面这条更加干枯得厉害。
　　相九是早就知道这条灵脉的存在，只不过探险嘛，看自家小鱼一点点发现就很有趣。
　　本来他还想着，要是到最后小鱼都发现不了，他再提醒两句的。没想到……不，应该是不愧是小鱼。只是一点点灵气的区别，就能敏锐地察觉到。
　　大矿脉的整体粗细，就堪比上面小矿脉的灵穴大小。
　　小矿脉内还保留着灵石的形，大矿脉内莲座稍微飞快一点，带起的风就会卷起底下的曾经的灵石碎屑。
　　不用黑锦多说，相九就知道这是一条品级极高的灵石矿脉，堪比他银鳞深渊中的矿脉。
　　相九突然一抬手，把黑锦从莲座上抱下来，自己带着他往前飞：“怎么了？”
　　接触到温暖的人体，自己身上的法衣和对方身上同款的法衣叠在一起，黑锦才像是从什么奇怪的结界里破除出来，埋首在相九的肩窝摇了摇头：“这里应该是我的炼丹大殿的一条灵石矿脉。”
　　灵石矿脉只要不挖空，其实是可以不断产出灵石的。
　　对待自己家的灵石矿脉，基本都不会竭泽而渔，除了提供自家人修炼使用之外，灵石矿脉经过正确的经营，还能提升品级。
　　很难，且费时。
　　但是大宗门都是不差时间，也都是有办法的。
　　一条高品级的灵石矿脉的产出，绝对不是低品级的能相提并论。
　　黑锦拥有的诸多灵石矿脉，也不是一开始都品级极高，也有慢慢蕴养出来的。主要是他身为大妖，又是化龙这样比较有先天优势的形态，在蕴养矿脉这方面特别占便宜。
　　相九待久的地方能够形成灵石矿脉，黑锦当年待久的地方同样也可以。
　　相九摸了摸黑锦的后脑勺：“那还要去看看吗？”
　　“看！”勇敢鱼鱼，绝不退缩！
　　相九看着他斜飞的眉毛，扣着他的后脑勺碰了一下脑门：“那走吧。”
　　说完，他就加快了速度，几乎一瞬间就到了他感知到异常的地方。
　　那是一个极其幽暗的深坑。
　　黑锦站在边上，都能感觉到下面吹来的风，能够把自己吹个跟头，站都站不稳，要是飞起来，那就是自制黑鱼风筝。
　　底下也没有岩浆什么的，神识探不进去。
　　相九没多犹豫，只是让他看了看，就抱着往里头一跳，然后从地上捡了个什么起来，似乎是说了什么。
　　黑锦听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不，身体像是被代入到了另外的时空，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坠落。
　　燃烧的血，散落的鳞片，死亡，也或者是一种脱胎换骨的蜕变。
　　繁复华丽的角从黑锦的头上快速凝结出来，他的全身覆满鳞甲，背鳍变成长长的毛发，长出四个强壮有力的爪子，趴在了相九的手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
　　海妖 (?ω?=) ：小……
　　黑鱼___*( ￣皿￣)/#____：闭嘴！
　　海妖(/ω?\\)：好歹也是龙啊。
　　黑鱼╰(‵□′)╯：手办龙！


第45章 小吃一牛
　　相九不明白自己只是往坑里头一跳, 他家小鱼就变了个模样，傻呆呆地双手捧着迷你龙，一动都不敢动。
　　好在小小龙很快就站了起来, 下意识甩了甩脑袋, 相对身体来说格外巨大的角，一下就卡在了相九弯起的手指缝里。
　　小小龙定住不动, 歪着脑袋, 等了0.5秒, 见相九还是不动指头，顿时大怒，发出龙吟：“汪！”
　　黑锦：“……”
　　相九：“噗。”
　　黑锦：【你再笑一声试试？】
　　相九看他用神识交流明显吃力，赶紧松开一点指头缝, 让小小龙能够摆正：“不闹了, 站起来我看看。”
　　“我站着呢！”站得笔直！
　　相九用力抿紧嘴唇，弯着眼睛没笑出声。
　　小黑龙不耐烦地用尾巴拍了拍相九的手掌心, 带着长毛的尾巴像小刷子一样扫过。
　　他身上的毛发不是那种绒毛, 虽然细, 但是表面其实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
　　和小黑鱼身上黑得带花纹不一样，小黑龙浑身漆黑, 黑得格外均匀，连角都是黑的。
　　得亏他浑身散发着灵光，不然眼睛一闭, 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找都找不到。
　　他用神识再仔细扫了一遍，忽略体型的话, 黑龙的卖相十分威严, 而且爪子和身躯格外粗壮有力, 从角尖到脚尖都闪烁着玄妙的灵光。
　　忽略体型的话……“呋。”
　　说了别笑, 还笑！
　　变成龙形的黑锦脾气更加暴躁，立刻给了他一脚。还没小指甲盖大的爪子，在相九柔软的手掌上踩下去一个浅浅的凹坑，马上又弹了起来。
　　他再轻轻按了一下，又马上弹了回来，但是皮肤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爪子印。
　　噫！有点好玩的样子！
　　小黑龙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转着圈在相九的手掌心里踩脚印。
　　相九试图跟他说点正事：“小鱼，我……”
　　“闭嘴！”他现在正在家暴中，保持严肃知道不？
　　相九只能闭上嘴，拿着从坑洞里捡来的东西，重新回到干枯的灵石矿脉里。
　　变成小黑龙之后，黑锦的心性进一步降低，完全忘记了探险的事情，在相九的身上爬高爬低，会突然生气拿角撞他，也会突然开心拿角戳他。
　　相九倒是一点都不痛，就是担心这么幼小的角别碰坏了。
　　相九不想再继续长时间待在灵石矿脉里，放开神识找到几个类似的坑洞，陆续搜集到了一些神识探测不到的东西，总共不到两天时间，就结束了这一次的探险。
　　想着黑锦现在这幅样子，也不好继续待在外面，就直接回了浮岛。
　　现在的浮岛很热闹，并没有因为黑锦的离开，病人就减少。
　　毕竟现在浮岛医院是银城医学院好几个研究所的分部，包括院长在内的好多个有名有姓的大佬都常驻在这里。医疗资源堪称富裕。
　　只要能看上病，百分百是专家号。
　　要知道这些大佬平时能见上一面，都得碰运气。能够有他们出手，可比在别的医院靠谱多了。
　　黑锦说到底只能算小有名气，这些大佬医生可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声誉。
　　相九神识一扫，就知道银珠被抓了壮丁，正在当“拔火罐”的苦力，有点空还要看光脑上的医学教科书，肉眼可见的痛苦。
　　西岛小镇已经建设得有模有样。
　　虽然统一建造速度会更快，但是交易会老板显然是分批建造。最早的一批住户已经搬了进来。
　　小黑龙回到浮岛上之后，显然活泼了一些。
　　他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隐身的法术，绕着浮岛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回到自己的小草窝里。
　　就当相九以为他要先睡一觉休息的时候，小黑龙又钻了出来，摆摆尾巴示意相九跟上。
　　他先把水球里的粉海兔放在浮岛上，然后一头往海里扎进去。
　　相九就变成小白蛇跟在他身边。
　　小黑龙显然对小白蛇现在的体型表示满意，凑过去对着三个脑袋挨个蹭了蹭，发出一声类似呼噜的“呼纽”声。
　　相九琢磨了一下，应该是示意他跟上。
　　小黑龙别看体型小，速度可一点不慢。
　　当年的小黑鱼速度还没海沙快，修炼后的速度倒是已经提升到比海沙要快一点点，现在的龙形却已经达到了之前的数倍。
　　深海的压力带给他的影响已经很小。相较之下，大量的海水带给他的助力反倒更大。
　　不对，他本来就是大海的一部分，能有什么压力呢？
　　在小白蛇的视线中，小黑龙明明一直在他的视线中，偏偏神识中不那么明晰。不是说黑锦就这么消失在神识中了，而是感觉到黑锦充斥在这片海域中。像是整片海域都是黑锦。
　　他忽然察觉到了自己和黑锦的差别。
　　哪怕他常年生活在海洋中，但对于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水可以，陆地也可以。
　　非得要说的话，他更偏好的是含有某种元素的特定环境。
　　黑锦则不一样。他显然更喜欢水。
　　完全放开的小黑龙在海底放开速度飚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瞄准了一个目标，飞快地扑了过去。
　　这里已经是一条巨大的海底灵石矿脉，生长着一些灵草，也存在一些妖兽。
　　小黑龙瞄准的是一条通体发红的海鳗，浑圆的身躯足有水桶粗细，缩在矿脉的洞穴里也不知道是在修炼还是在酣睡，然后突然就被一条小黑龙揍了一顿。
　　红海鳗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死了。
　　小黑龙用爪子扣住红海鳗，像是蚂蚁拽着大象一样，拖到小白蛇面前，昂着脑袋把红海鳗给他：“汪呜~”
　　小白蛇接受了小黑龙的礼物，三张蛇脸上满是郑重。
　　什么情况下，动物会分享食物？
　　那肯定是一家人啊。
　　小白蛇把小黑龙蹭了好大一圈，把小黑龙蹭得痒痒地到处躲，发出呼咪呼喵的声音。
　　玩耍了一会儿，小黑龙仗着自己有四条腿，连推带蹬地和小白蛇拉开距离，又去捕猎（打架）了。
　　灵石矿脉灵气充裕，仔细寻找就能找到数量不少的妖兽。
　　小黑龙有些只是揍一顿，有些直接打死。
　　妖兽们对危机的感觉敏锐，然而没有用。
　　他们躲再深，也逃不过小黑龙。
　　有些明明实力，偏偏小黑龙体型太小，手段太多，经验还特别丰富，完全打不过。
　　小黑龙拖着一只长得像牛一样的妖兽从山里面游出来，放到小白蛇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喵呜~”
　　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立刻不开心了，哼哧一声，往大荒秘境游去。
　　他的爪子上还拽着巨大的妖兽，速度一点不慢。
　　相九惬意地跟在他身后，等靠近大荒秘境的时候，前面的小黑龙突然就胖乎了一圈。
　　不对，不是胖乎，是重新变回了小黑鱼。
　　相九就一尾巴捞起掉落的妖兽，一嘴巴把小黑鱼含住，往大荒秘境里一蹿。
　　相九生活的漆黑荒凉的山谷里，黑锦从大蛇的嘴巴里飞出来，明显兴奋劲过了有点萎靡：“好累啊。”
　　大白蛇下意识把他圈起来，想了想又变成人形：“抱抱？”
　　黑锦就顺势靠在了相九怀里，突然抬了抬脑袋，用自己的头顶心去碰碰他的下巴：“我长高啦~”
　　相九比划了一下：“嗯，是长高了。”
　　“嘿！”黑锦高兴起来。
　　他高兴的肯定不是身高。作为一条迟早会长到非常非常长的黑龙，人形的身高类似于他的修为的一种体现，等实力强大了，自然就会长高。
　　靠着相九缓了缓，黑锦想起来自己的猎物，让相九带着去厨房：“先趁着新鲜处理掉一部分，剩下的我先睡一觉。”
　　“不修炼吗？”相九把牛形妖兽收起来，抱着黑锦往附近的厨房走。
　　大荒秘境内，黑色山谷外的一片小平原，就是黑锦的厨房。
　　这里不仅摆放着全套食鼎在内的厨房设备，还种满了各种味道口感上佳的灵材。
　　灵猪、灵鸡这样的家畜家禽，也有自己的一片地方，生长的一个个都滚圆肥嫩。
　　“不修炼，想睡觉。睡醒了再修炼。”小黑鱼是勤劳的小黑鱼，但是小黑龙是懒惰的小黑龙。
　　相九其实很想通过双修，确定一下黑锦的身体状况，但既然黑锦这么说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有数的，他就不多说什么了。
　　海底猎捕的妖兽一个个放出来，很快就堆满了厨房外头的草地。
　　黑锦显然对最后猎捕的牛形妖兽最感兴趣，举着双手挑选下手的部位：“在海里看着也没多大，放地上不比一些鲸鱼小了。”
　　想到自己几次想吃鲸鱼都没能吃成：“牛牛看上去好吃多了！”
　　相九突然明白过来，小黑龙放过和杀死妖兽的标准。
　　死因：好吃。
　　活因：不好吃。
　　黑锦所说的先把食材处理一下，就是趁着新鲜，先涮了一顿火锅。
　　火锅是简单的清汤锅底，用简单的手法将各种妖兽的一部分骨头，再加入一些菌菇一起炼制，手法粗糙，也谈不上什么火候，但是胜在食材足够新鲜，炼制的人又足够老道。
　　取下各个妖兽身上最肥嫩的部位，切成薄薄的肉片，再加上灵植园里现摘的灵植，搭配酸甜可口的果汁，要不是黑锦饭量有限，差点一顿直接吃成个胖子。
　　黑锦吃撑了，相九还没有。
　　他看着黑锦直接躺平在草地上，自己继续一边涮一边吃。吃完，他就和黑锦躺在一起。
　　睡着之后，两人的灵脉自然连接在一起，灵力流转。
　　这种修炼的速度比有意识控制的要慢很多，但同样是在修炼，而且温和很多。
　　相九觉得自己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睡着，像是在做梦，又像是真实。
　　他到了一个满是云雾的地方。
　　白色的云朵看起来绵软蓬松，内里却电闪雷鸣。
　　滚滚的云雾发出浪涛一样的轰鸣声，汹涌中又带着一丝温软。
　　他循着自己的直觉，穿过重重迷雾，找到一朵格外格外雪白的云朵，然后钻进去，不出意外看到在里面抱着尾巴睡觉的小黑龙。
　　小黑龙对小白蛇的到来没有惊吓，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看，就放开了自己的尾巴，抱住小白蛇。
　　相九一开始还以为小黑龙就是之前的黑锦，只是眼前这条看着要大一点，但也大不了多少——从能够站在巴掌上，变成巴掌大，能有多大区别？
　　但仔细看了看，他发现眼前的小黑龙和之前的小黑龙差别还是挺大的，最明显的就是这条小黑龙的背上有两个鼓包，贴着身体看上去不太明显，但那个鼓包偶尔会动一下。
　　相九下意识就想用尾巴去挠挠。
　　尾巴刚动一下，就被小黑龙用两只后爪扣住。
　　相九：“……”没关系，他还有三个脑袋！
　　脑袋和尾巴一样灵活，就是没有尾巴长。
　　小黑龙没有小白蛇大，前爪只能抱住他的身体，勉强压住他的一个脑袋，并不能阻止另外两个脑袋去探查。
　　两个脑袋往两边一拐弯，刚想看看小鼓包是什么情况，就感觉到眼前一黑。
　　相比小黑龙体型显得格外巨大的翅膀完全张开扇动了两下，把小白蛇拢住，连爪子带翅膀地抱紧：“嗷呜！”
　　相九的尾巴尖疑惑地点了点云：不仅欺负他没爪子，还欺负他没翅膀！
　　他又是觉得小黑龙好看，又是觉得小黑龙欺负蛇，迷迷糊糊终于完全睡了过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明悟：怪不得小鱼这么难养，原来他喂的是鱼，长的是龙。这条小鱼明明是在把自己锤炼成龙！
　　饱足地吃了一顿灵食，睡了一个饱足的觉，又扎实地双修了一番，黑锦醒过来之后，感觉到神清气爽。
　　相九的情绪不高，主要还是担忧：“变龙变鱼的没事？”
　　黑锦神态轻松，脚步更轻松：“没事。”
　　他本来就是龙，只要各方面条件满足，偶尔变回龙是正常的，就是因为实力弱小，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关键是现在的龙身太小了，像是小黑鱼面团子抻长了。面团子总共就那么点大，抻长的小黑龙也只能有这么点大。
　　不过龙形显然比鱼形要优越得多。
　　起码打架的时候爪子肯定比鱼鳍好用。
　　先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些妖兽，一个个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涮火锅吃掉的只是一个小部分，剩下的妖兽肉……不只是肉，都是好东西，得尽快处理。
　　他想了想，干脆把这些东西都装进储物袋里：“走，回岛上……嗯？还想问什么？”
　　“唔……”相九对小黑龙翅膀印象深刻，但不确定是真的还是他真的在做梦，说得就有些含糊。
　　倒是黑锦一听就明白了：“我是有翅膀的啊。”
　　“龙是有翅膀的吗？”
　　“不是所有龙都有翅膀。有翅膀的叫应龙。”他以前生活的时候谈不上什么秩序，只有一些大宗门明面上的约定俗成。
　　其实反倒是他还没修炼的时候，身为一条没有修为的黑鱼，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湖泊里的时候最安全。只是那样的话，他大概会一辈子浑浑噩噩，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修炼之后，黑鱼在普通鱼类中算是凶猛，但是放眼飞禽走兽，完全不算什么。而且因为他是黑鱼，很多修士也好妖兽也好，都想吃他。
　　哪怕他化龙，也照样有心怀不轨的坏东西，想要把他吃掉。
　　只要把他叫做妖龙孽龙，提前做一些准备，捕杀一条刚刚化龙的幼儿园龙，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等他一步步修炼到应龙，就没有人敢惹了。
　　相九第一次知道原来龙也有等级。
　　至于黑锦随口带过的关于猎杀龙的事情，他更加能够感觉到一种弱肉强食。
　　“不过化龙之后，一般脑子正常的都不敢招惹。毕竟龙这种生物本身的气运就足够深厚，哪怕不修炼，躺着也能够提升修为。修士大能还有天人五衰，龙可没有。”所以想要猎龙，就得一击必杀，而且得手尾干净，不然就等着无止境地报复。
　　所谓睚眦必报，睚眦本身也是龙子。
　　龙的小心眼是一脉相承的。
　　那些家伙敢打主意的，也就是像黑锦这样的独行侠。可惜能够独自修炼化龙的黑鱼实力一点都不比血脉正统的龙弱，不然他早就成为别人的机缘了，哪里还轮得到化龙？
　　反正每次黑锦想到对自己出手的那几次，都觉得各种意义上的不可思议，完全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怎么修炼到那种修为的。
　　相九感觉骄傲的小鱼特别招人，抱住了狠狠蹭了蹭。
　　黑锦感觉自己头顶都要被蹭秃了：“停停停！”
　　他的头发要涨起来可没医院的老师和师兄师姐们那么容易。虽然黑鱼没有头发，但他现在能变龙了，龙的头发还是很重要的。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浮岛上。
　　银珠正在给一只海龟拔藤壶。
　　他现在动作没像以前那么粗暴，精细着一个一个来，努力做到斩草除根。灵力的消耗对于他这样连小修都算不上的小小修，每天都要拔到两眼泪汪汪，只不过硬撑着明珠少主的面子罢了。
　　他拔得专心，直到灵力消耗殆尽，才抹了一把汗抬头，就看到相九站在他面前：“咦？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医生呢？”
　　“叫你去上课。”
　　“哦，马上。”他的灵力不能一次性把魔鬼藤壶处理干净，把海龟放在治疗仓里，再跟着相九走。
　　医生那边的课程显然比医学生的课程要难得多，但也有趣得多啊。
　　银珠毕竟是明珠少主，哪怕在浮岛上人们看到他已经很习惯，但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被人关注着。
　　看他往东岛走，人们才注意到他身边多了一个相九。
　　银珠单独一个人的时候，由于长得高大，除了身材清瘦一点，看上去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样子。但现在和相九走在一起，就能明显感受到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
　　除了身形差距之外，银珠走着走着，还一蹦一蹦的，等到大湖里游起来的时候，更轻快得在湖面上跳跃。
　　“你又不是海豚，干嘛这么跳？”相九嫌弃极了。
　　“哦。”银珠乖乖正经游了一段，尾巴一摆又跳了起来。
　　相九懒得说他，没一会儿就到了厨房。
　　这里的厨房不够大，不能像在大荒秘境里的那样，把所有妖兽都铺开，只能一次拿出一头。
　　黑锦显然对牛形妖兽最惦记。
　　巨大的妖兽像一座小山横在地上，把从湖里面刚露头的银珠吓了一跳：“嚯！好大！看上去好好吃！”
　　确实挺好吃的。黑锦咂摸了一下，摆出正经的老师的样子，纠正银珠的想法：“血肉其实是妖兽身上价值最低的部位。我们今天来学习一下，怎么正确地采集一头妖兽。尤其是在野外的话，大部分时候你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仔细处理，只能采集最有价值的部位。”
　　“嗯。”银珠一脸认真，“我知道，先采集内丹。妖兽的内丹一般在两个部位，要不就是下丹田，要不就是脑子里。”
　　“没错。那你看看这头妖兽的内丹会在哪里？”
　　“脑子里吧？它看上去专注修炼头部，两个角看上去很厉害。”
　　这头海底妖兽长着和陆地上的牛几无二致的脑袋，没有腿脚，有一条尾巴。
　　“脑子哪里呢？”
　　妖兽的脑袋非常大，像一间小房子。而且几乎任何生物的颅骨都非常坚硬且复杂，如果不确定内丹的正确位置，单凭脑袋这一个判断，想要尽快取出来显然不太可能。而且这么大的脑袋，也不太好收进储物袋里等安全了慢慢“开箱”。
　　黑锦的储物袋足够大，他给银珠的可没那么大，就是比普通的更大一点，十个立方左右的大小。
　　“正中间？我瞎猜的。”
　　“行，那咱们就打开看看。”黑锦的一只手变成利爪的形状，看上去和鲛人化的银珠还挺像，“咱们一边掀头盖骨，一边来看。我们先看它的角不错，拆分的时候小心，角一般是和头骨长在一起的，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就把头骨撬走，不要硬掰。”
　　“嗯。”
　　“这头妖兽的皮子不错，可以用来炼制法衣，尽量完整地扒下来。剥皮的时候注意皮上的符文，妖兽一般身体上都有天然的符文，不要破坏。”
　　“嗯。身上少掉的一块，是抓它的时候损伤的吗？”
　　黑锦快速否定：“不是，是被我吃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坏修士┌(‘▽′)╭：看！一条幼儿园龙！
　　小黑龙°ˋ＾ˊ〉：汪汪汪！
　　坏修士╮(‘▽′)╭：甚至还不会叫！
　　小黑龙°ˋ＾ˊ〉：喵嗷！
　　坏修士(‘▽′)ψ ：宰了他！
　　小黑龙( \' – \' ) ：咪？
　　坏修士：> >=<
　　（完）


第46章 大白鲨渔场
　　作为一个莲子还不能吃整颗的修真小菜鸟, 银珠不用黑锦说，就知道眼前这个妖兽是他不能吃的。
　　果真得认真修炼，不然连口肉都吃不上。
　　他只能认真看黑锦解剖妖兽, 一点点取下有用的部位。
　　这些有用的部位不用多说, 就能看出不同。
　　譬如说骨头，这头妖兽的胸腔里就有一根灵骨, 不像骨头, 反而像玉石。
　　“这种骨头原来是这么来的吗？”银珠见过很多类似的骨头, 虽然没眼前这一根新鲜漂亮，但本质都是蕴含灵力的骨头。
　　这种骨头如果运气比较好的话，能够捡到，可以拿来制作护具和武器。在探险的时候, 这一类的东西会比别的好用。
　　黑锦第一次听说他们会制作, 还挺感兴趣：“有机会带我看看你们怎么做的？”
　　“好。”银珠一口答应下来，“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我这边都行。”
　　本来关于这些物品的制作, 是族群的最高机密。别说外人了, 就是族人大多数也是没法亲临现场的，顶多表现优秀能够获得一两件制成品。
　　但是医生又不是别人, 医生的手段比他们高多了。
　　他现在都知道了，医生还去了龙城。他爸妈带着去的，没带他。果然孩子是意外。
　　血液、皮毛、肉、内脏、骨骼……一头巨大的妖兽在黑锦的手下, 很快就拆解开来。
　　颅骨自然也在黑锦的手下，被拆了开来, 里面并没有内丹。
　　“啊？”银珠有些意外, 但也没多么不可接受自己猜错了, “那内丹在哪儿呢？”
　　身体已经拆成碎片了, 显然也没有。
　　黑锦就教了他一套手诀，示范给他看：“这头妖兽的修为还不高，没有凝练成内丹，得帮它一把。”
　　这是一组有三个手诀组成的套诀，看着非常简单，打入妖兽已经被拆分的身体后，散落在身体内的各种灵力自然汇集起来，最后形成一颗圆滚滚的红色小球。
　　“这种严格来说还算不上内丹。”妖兽的内丹，类似于修士的金丹、元婴一类的东西。和修士不同的是，妖兽并不会自主去运转修炼内丹，完全是本能吸收了灵气之后，用来转化为储存灵力的一个地方。
　　银珠注意到这部分灵力最多的来自于心脏，确切的应该说是血液。
　　一些普通的骨头在经过手诀的抽取之后，显然已经被压榨干净，风一吹就变成了粉末。
　　妖兽拆解下来的一个个小山堆一下就少了很多。
　　银珠突然产生一个想法：“那把肉里面的灵力多抽掉一点，我是不是就能吃了？”
　　“……有道理。”黑锦还真仔细思考了一下。
　　按照以前修真界的“规矩”，妖兽的血肉基本都是妖兽身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体积太大又不好携带，一般不会有人拿着当什么战利品。
　　然后就慢慢衍生出来一种职业，就是专门到各个修士去历练的秘境、险地，专门捡这些被修士们丢弃的下脚料。
　　能够杀死妖兽的修士们，不在意这点东西，但是对小修来说，残存的血肉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尤其是那些买不起灵丹的小修，妖兽血肉里一点点残存的灵力，就是灵丹的平替。
　　作为一路啃食妖兽血肉过来的黑鱼精，黑锦从来没想过把血肉里的灵力再抽取掉一部分。
　　就为了吃？
　　单纯的当做普通的肉来吃？
　　小鲛人的眼神亮闪闪。
　　妖兽肉里面的灵力本来就不多，还要再压榨掉一部分……黑锦取了几块灵力比较少的肉块分别试验了一下。
　　这些再被压榨出来的灵力，肯定不能再形成内丹，只能散逸在空气中。
　　察觉到的小鲛人感觉到一点不对：“这样是不是很浪费？”
　　“也不算。天地循环，这些灵力本来就来自于天地，现在只不过重新回到这片天地中罢了。”
　　小鲛人马上就理解了：“就跟食物链一样。”
　　“没错。”
　　拥有庞大神识的黑锦，精细化加工并不困难，很快就处理出了一大块适合小鲛人食用的灵力浓度的妖兽肉。
　　这灵力浓度低到什么程度呢，低到可以用黑锦最早那个食鼎炼制的程度。
　　很快，相九和银珠就一大一小分别开始守着自己的食鼎。
　　银珠这一次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种凶狠：“我今天也要吃肉吃到饱！”
　　他是食肉的鲛人，天天吃素算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听相九对黑锦说道：“小鱼，给银珠加点蔬菜。小孩子不能挑食。”
　　挑食的黑鱼精在对待别人的挑食问题上，还是很严以律人的，立刻就去旁边的灵植园摘了一些适合的灵植当配菜。
　　灵植数量不多，毕竟银珠吃不了太多灵食，拿来单独做了一个汤，给银珠小半碗，给自己一小碗，给相九一大锅。
　　银珠端端正正坐在莲蓬餐桌上，舒坦了，声音清脆：“吃饭！”
　　相九一点都不挑食，吃什么都很愉快：“我又不挑食。”
　　银珠刚开始还心有不甘，很快就被美味的妖兽肉给征服了。
　　多道处理过后的妖兽肉，其实不太好被称之为灵食，已经接近普通的肉类。但是妖兽不愧长着一张牛脸，肉质的口感虽然和陆地上的牛不一样，一样……格外得香。
　　只是简单的炖肉，没有复杂的调味，就是单纯浓郁的肉香。
　　黑锦特意给他选了一整根肋骨，保留了多多的肉，啃起来十分过瘾。
　　肉很嫩，充满了汁水，但不会过分软烂，咬下去就是大口吃肉的爽快。
　　那么大一头妖兽，显然不可能一顿就吃完。
　　黑锦看他吃得这么香，就说道：“我一会儿再多处理一些肉，等等你给大家分着吃。”
　　这种程度的妖兽肉，黑锦吃了还能有那么一点作用，相九就是纯粹吃个味道了。
　　黑锦也不指望着这点肉增加什么修为，反正他还有很多妖兽，能够换着花样吃，何必顿顿吃一样呢？
　　“好！我想吃蹄髈！”
　　“好，尾巴也留给你吃。”牛形妖兽只有两个前蹄。作为生活在海里的妖兽，尾部的活动量大，应该更好吃。
　　当天的浮岛休息了一天。
　　全岛的人，不管是做什么的，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从早到晚吃了三顿肉。
　　别说什么不爱吃肉、不吃肥肉、不吃内脏，灵食面前不存在挑食。
　　身体会告诉主人，对灵力是多么的渴求。
　　妖兽肉内微弱的灵力，经过炼制之后，完全不需要通过修炼这么复杂的方式消化吸收，直接吃进肚子就融入了身体，形成一道暖流，滋润身体的各个部位。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上的许多诸如腰酸背痛头昏眼花之类的小毛病全都消失，所有人都容光焕发，鳞片闪闪发光，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院长拿出来之前拍的照片，对比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我儿子了。”
　　院长的年纪在一群大佬中算是年轻的，也有六十了。因为常年工作忙碌，他甚至比同龄人要更显老。六十的人，看着得有七十。
　　院长夫人是最早一批搬到浮岛上居住的家属，指着镜子里的院长打趣：“唷！这不是四十岁的帅小伙儿嘛！”
　　夫妻俩都不是热衷战斗的人鱼，一辈子都没想过会来银鳞深渊。
　　院长来之前，直说去参加一个项目，不便联系，并没有说具体位置。后来询问家属要不要过来，小老太太才知道了真相。
　　只不过浮岛的环境和她预想中的险恶完全不同，天天风和日丽，气候温暖宜人，环境好；除了岛上人少一点，买东西没那么快捷，剩下的都和别的地方一样。
　　在浮岛上是可以网购的，只不过因为距离远，配送的时间会慢一点。
　　他们现在住的是一栋临海的独栋房子，地上一层水下两层的那种。院长夫人在周围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养了一群五颜六色的鱼。
　　院长把镜子挪了挪，摸摸自家小老太太的一头羊毛卷：“你新长出来的头发不白了！”
　　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但是如今早就变成了满头白发。现在对着镜子一看，发现自己改变的不只是皮肤好精神足，发根那里真的是微弱的金色。
　　金色和白色的对比不是很明显。
　　院长的头发又刚染过，看不出来。
　　他们就出门和邻居们交流了一下。
　　一个两个人不明显，许多人一对比就发现果然不是错觉。尤其是深色头发的人鱼，尽管一个晚上能长出来的头发很短，但对比非常明显。
　　正好银珠趴在球球身上，准备去医院上班，听到人鱼们招呼，就游过去：“嗯。”
　　他们现在和银珠也熟悉了，平时交流没怎么端着，就问：“‘嗯’就完了？昨天看到相总回来了，医生是不是也回来了？”
　　“嗯。”他还没睡醒，想想不太好，又说道，“都是医生做的。头发？你们用蕴灵洗发水洗头不是都洗好了吗？”
　　十三岁的小鲛人没有脱发的困扰，对这方面不怎么关心。
　　一群人七嘴八舌了一番，银珠总算清醒了，在球球背上盘腿坐下：“用完了就买呗。怎么可能买不到？”
　　生产厂家的研发中心主任就是银城医学院出来的，同单位还有不少银城学院化工类的学生。他们这些大佬，不是打一声招呼就能拿到产品吗？说不定连钱都不用付。
　　蕴灵洗发水的功效这么好，超过了以往任何生发类的药物，更别说是一些洗护产品，定价也不高，卖得非常好。
　　“货卖太好了。绝大部分都是线下专柜销售，线上的数量少，每天刚投放就抢完，我们根本就抢不过。”
　　银珠自己倒是有蕴灵丹，但显然不能直接拿来给老先生们洗头用：“那我问问医生。”
　　说完，球球就载着银珠往东岛游过去。
　　黑锦已经做完了早饭。
　　清蒸的海鳗切成五厘米左右的厚块，白嫩的肉混合着海鳗本身的油脂，交汇出一种接近带着胶质的豆腐的口感，闻着味道就感觉到鲜香扑鼻。
　　不能用筷子夹，得用勺子舀。
　　吃进嘴里之后，银珠才发现原来这个清蒸的海鳗是有酱汁的：“唔~”
　　酱汁清爽，搭配着肥嫩的海鳗肉，简直像是冰淇淋在口中慢慢融化。
　　他眯着眼睛感受了半晌，低头想再吃一口，就打了个饱嗝：“呃！”
　　不是，这么大一块肉，他就只配吃一口吗？
　　他还有这么多没吃完呢！
　　相九在边上看着。他盘子里的海鳗肉更多，还有精致的摆盘，搭配有漂亮的花朵嫩叶，还有其它好几盘不一样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黑锦的盘子里花样不少，量都不大：“吃不下留着一会儿再吃。等会儿教你怎么配置蕴灵丹的洗发水。”
　　“您都听到了啊？”
　　“嗯。配置不难，蕴灵丹我一会儿炼制，你在边上看着。”
　　“好。”
　　黑锦不仅详细讲解了怎么炼制蕴灵丹，怎么调配蕴灵洗发水，还教了怎么用最简单的方法来烹制妖兽肉。
　　银珠一时半会儿不能全部理解，但全都记住了，脑子也觉得会了，剩下的就看手会不会。
　　手：？
　　黑锦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几天我不在，你一个人玩。”
　　“好的叭。”银珠就目送两条黑色人鱼跃入海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粉海兔过来，啃了一粒聚气丹，抖了抖裙边去餐厅和荷花斗殴去了。
　　最近它盯上了荷花池里的嫩叶和花苞，正在进行各种不懈的努力。
　　东岛上没什么人，银珠就拿起自己的蒲团，盘腿摆出一个规规矩矩的五心向天的姿势，开始修炼起来，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再来进行各种操作。
　　回到大荒秘境的相九，则拿出在干枯灵石矿脉里找到的东西。
　　单看的话，那就是一堆黑黢黢的碎片，有点像石块。
　　堆在一起，则会发现上面有一些规则的纹路。
　　黑锦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我怎么这么惨？”
　　这明显是他以前的鳞片，还夹杂着一部分爪子和骨头的碎片。
　　想到他的洞府在银鳞深渊，爪子之类的碎片在遥远的山里，他原先得遭遇了什么，才会死这么……满天星？
　　相九看他浑然不知，伸手打开光脑里的地图：“我有个猜测。”
　　“哦。”黑锦拿出两个蒲团，拉着相九一起坐下说话。
　　相九干脆变成蛇形，环着他盘绕了两圈，用尾巴尖在地图上点了点：“这里是浮岛的位置，这里是发现这些的山的位置。两点连起来，再补充上沿线几个探险地的位置，你觉得像什么？”
　　“啊！”黑锦看着地图上弯曲的大致龙形，“我死成这样了？”
　　“你没死！”三头蛇的一个脑袋生气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对，我没死。”也就死没死这点区别了。
　　黑锦琢磨了一下，在地图上勾出一个轮廓：“大致应该是这样的。只要没碎得四分五裂，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人鱼在这个星球上繁衍了数千年，但探索的地域是有限的。
　　若是根据龙形，很多地方还没有人鱼的踪迹。
　　相九准备把地图收起来，被黑锦阻止了一下：“怎么了？”
　　“我再看看。”黑锦比划了一下龙形的大小，“看见没，我明明有那么大！”
　　相九就对比了一下地图上半个星球大的龙的轮廓，再看看黑锦。
　　黑锦无意识地踮了踮脚尖：“怎么样？”
　　相九把地图缩小到巴掌大：“嗯，这么大。”
　　黑锦攥紧拳头：“你等着！”等他重新修炼回去，把这条坏蛇摁在地上打！
　　脑袋多有什么用？他还有脚有翅膀呢！
　　相九不知道想到什么，头部的鳞片突然慢慢张开抖了抖，发出唰唰的声音，又看了看自己平时睡觉用的“床”，觉得不太满意。
　　又小又窄，完全不能容纳他和小鱼两个人平躺的。
　　要是他们再蹭蹭尾巴绕一绕，根本就没有发挥的空间。
　　黑锦好奇地看着眼神突然失去焦点行动又比较奇怪的三头蛇：“你很热吗？”
　　“一点点。”三头蛇被黑锦看得不好意思，就低下脑袋给黑锦的下巴脸颊来回蹭了两轮，蹭完感觉更热了，甚至想抖尾巴，干脆带着黑锦离开大荒秘境，继续之前未完的探险。
　　这一次他选择的方向位于绯红王国的势力范围。
　　相较于深蓝帝国，绯红王国是一个相对比较松散的国家，历史上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对抗深蓝帝国才建立起来的。
　　绯红王国除了少量提供教育、医疗等配套设置的中小城市之外，大部分人鱼都喜欢挑一个自由的海域，像一条鱼一样过着近似原始的生活。
　　在绯红王国，最受欢迎的职业是探险者、渔场主、户外直播这一类能够远离文明独自浪的。
　　绯红王国的人鱼们平均实力会比深蓝帝国的更高，只是人口数量少。
　　黑锦以前去过不少次深蓝帝国，但绯红王国还没来过。这一次过来，他还有一些好奇，等相九把他一松开，他就变成鱼形，在海里转了几圈，然后就吐了个泡泡。
　　“你确定就是这里？”
　　相九看着黑锦打开的地图：“对。这附近应该有个水产交易市场。”
　　小黑鱼就吐出一长串泡泡。这附近别说交易市场了，连条人鱼都看不见，也没有什么建筑痕迹。
　　他就往疑似交易市场的方向瞎溜达过去，突然一旁的海葵丛里传出一道电子合成音：“尊敬的游客，您好。这里是老白水产养殖场，鉴于最近有不明危险发生，已经整体搬迁。新地址在……请游客尽快离开。再重复一遍，近期本地有不明危险发生，已经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请游客尽快离开。”
　　“嗯？有什么危险？”小黑鱼看向相九，“我们去找找那个危险？”
　　相九现在是黑色人鱼的模样：“我跟你走。”
　　“那就走吧。”小黑鱼在空旷的海域中来回转了个圈，就找到了线索，飞快地循着某条看不见的线游过去。
　　渔场搬迁得并不匆忙，而且本来渔场的各种设备不算多，除了几个感应器之外，能打包带走的都带走了。
　　接收到警报之后，几名渔场主还以为是找过来的老顾客，结果通过感应器发现是一条没见过的黑色人鱼。
　　渔场主们看到陌生人鱼被警告多次之后，还不离去，纷纷皱紧眉头：“怎么胆子这么大？咱们这个地方，可不是那些旅游景点。”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们怎么可能搬迁渔场？
　　要知道渔场搬迁可不是人鱼搬个家这么随便。
　　养殖的鱼类适应现在渔场的环境，不代表他们能够适应新渔场的环境。
　　他们还得在短时间内找到起码和原先渔场条件相近，关键是价格他们能够接受的，这有多不容易。
　　“瞧着年纪不大，大概又是那些满脑子探险的小崽子。”
　　“我去一趟吧，总不能让人在我们那儿出事情。”他们的渔场确实搬迁了，但那片旧址还是他们的产业。他们心里面还想着，等事情解决了，还要重新搬回去，可不能让人在渔场出事。
　　不然他们以后还怎么卖鱼？
　　只要他们的渔场出现一个死去的人鱼，竞争对手立刻就会造谣他们渔场的鱼是吃死人长大的。生意肯定就没法做了。
　　“一起去吧。趁着现在还早，等天晚了，那玩意儿出来就难搞了。”
　　渔场主们叫了几名保安，一起变成大白鲨，速度飞快地往原先的渔场游过去。
　　那边黑锦已经深入了曾经的渔场，看到了明显被破坏的痕迹。
　　相九也在边上看着：“看出是什么了吗？”
　　小黑鱼摆摆尾巴，用水流卷开被海底砂石覆盖的痕迹：“一种带爪子的妖兽。”
　　生活在海中的族群，很少有演化出爪子的。
　　渔场一般最大的自然损失是海鸟造成的，但这个渔场养殖的鱼类，海鸟应该到不了。
　　伴随着发现的东西越来越多，一个图像在黑锦的光脑上拼凑出来，还没等他画完，一群大白鲨就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黑锦顿时心虚地关掉光脑：擅闯别人家被发现了！
　　打头的大白鲨气势汹汹：“你一个小伙子怎么这么不听劝？赶紧跟我们走，有危险！”
　　小黑鱼看看身边的相九，再琢磨了一下大白鲨的话：“一个？小伙子？你们没看到我吗？”
　　大白鲨听到说话的声音，但没看到相九的嘴巴动，脑袋转了好几圈才终于确定说话的是一条特别小的小黑鱼：“你也是人鱼？！”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鲨(\"▔□▔)：你也是个人？


第47章 后遗症
　　无怪乎大白鲨们没有注意到黑锦, 实在是小黑鱼太小太小了。
　　人鱼变成的鱼形，通常会比普通的鱼类更大。
　　海洋人鱼更是大体型的占大多数。
　　年纪小的人鱼大部分都没掌握变成鱼形的本领，大白鲨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人鱼。
　　“还没我牙齿大。”
　　“那我比你牙齿还是大很多的！”
　　绯红这边的情况比较多聚族而居。大白鲨们刚出生的小宝宝鱼都没这么小。
　　一条大白鲨递出自己的“手”。
　　黑锦摆了摆自己灵活的胸鳍, 用自己的整条胳膊碰了碰人家的手指尖, 算是握了个手。
　　大白鲨们觉得很有趣，和他挨个握手, 不过没忘记正事：“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来的这里, 现在马上跟我们走。一会儿天黑了就麻烦了。”
　　相九伸手把社交小黑鱼拢在自己手掌心里：“没事。我们正好看看。”说着, 他拿出一枚蛇形纹样的徽章，“我们是专业的。”
　　小黑鱼第一次见到这个徽章，对自己的专业性表示怀疑。但既然相九这么说了，身为道侣的自己必然也得跟上！
　　作为普通人鱼中平均实力最彪悍的职业之一, 渔民们认得这个徽章, 但还是不太赞同：“就你们两个来，不太保险, 最好多叫几个人。”
　　蛇形徽章是国际探险者联盟的标记。
　　名字是这么叫, 但并不是所有探险者都会注册在联盟里, 他们会处理的也不完全是针对探险者的事务。
　　联盟更接近于国际刑警组织，只不过是负责专门处理一些不太正常的事件。
　　能够在里面注册登记的成员, 都是实力和人品都有保障的人鱼。
　　相九的这一枚，是白孜给他的。
　　海底的光线本来就没那么充足。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海底的光线迅速变暗。
　　大白鲨们显然开始急躁起来, 催促他们离开。
　　相九看黑锦对大白鲨们挺感兴趣的，就跟着一起走。
　　大白鲨们本来还想照顾一下他们, 没想到人家连鱼形都没变, 就能跟上他们的速度, 看上去还很轻松。
　　难道是蛟族的人？
　　没听说蛟族有黑成这样的族人啊？
　　不过几个大家族都差不多, 总会藏着一些人。
　　等彻底离开渔场旧址之后，大白鲨们才略微放松下来。
　　渔场主老白说道：“我以前也是联盟的成员。渔场出了事情，我们已经自查过了，发现了一些痕迹，但是没逮到捣乱的东西。上报了之后，联盟来了两拨人，第一拨没看出什么，第二拨给出的建议是搬迁渔场。你们这是第三拨了。”
　　联盟不是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大部分成员都属于抓壮丁性质。通常事件发生在哪里，就会由总部通知附近的成员前去调查处理。
　　按照联盟的一般流程，接到上报的事情之后，就会派成员来处理，如果不能当场解决，那就会做一个初步的调查报告，上报发现的情况，以及需要的人员。
　　接下来的第二拨成员，大概率就会变成真正的探险大佬组成，起码也是老带新的组合，经验和实力都非常靠谱的那种。
　　所以在第二拨联盟成员给出尽快搬迁的建议之后，他们才会立刻搬迁渔场。
　　他从来没想过会来第三拨人。
　　瞧着还弱唧唧的。
　　好叭，游泳的速度不慢。
　　渔场外围有用来圈养的水膜，类似一种透明的网状保鲜膜，能够阻挡里面的鱼游出去，但不会阻挡洋流带来充足的养分。
　　进出有专门的通道。
　　老白带着两人想从通道走，结果一看小黑鱼从水膜里蹿了过去，忍不住说道：“你同事的体型也太小了，比我们渔场的鱼还小，平时得多注意一点。”别一不小心被普通鱼给吃了。
　　相九微笑：“没事，一般鱼打不过他。”他没跟着进渔场里，而是站在外面像是在等黑锦，又像是在打量渔场，“你们搬得不远。”
　　老白已经变成了人鱼，粗壮的汉子苦笑：“短时间内，能搬离原来的地方就不错了。那怪物太可怕了。”
　　“那搬这么近，你们不怕把怪物引过来吗？”
　　“怕。但没有别的办法。除非我们渔场不开了。”作为大白鲨，还是一群大白鲨，他们就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
　　偏偏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连怪物的影子都没看到过，渔场已经损失惨重。最开始是鱼，接着是人鱼。
　　损失、赔偿，都好说。问题是失去的人命回不来，而且死得太惨了。
　　小黑鱼突然蹿了过来，对着相九的脸蹭了一下，然后一甩尾巴就往渔场内部游了进去。速度快到大白鲨们都反应不过来。
　　老白愣了一下：“啊！他怎么游这么快？”简直像是子弹一样，嗖一下就不见了。
　　相九就从通道内游进去：“走吧，看看是什么怪物。”
　　他的话一出口，不光是老白这条人鱼，剩下的顶着一张鲨鱼脸都能明显感觉到凝重。
　　“怪物来了？！”
　　“他一个人有没有危险？”
　　哪怕小黑鱼展示了速度，但体型太小了，大白鲨们还是觉得小宝宝鱼打架抓坏蛋不太对。
　　相九倒是很悠闲：“没事。在玩呢。”
　　黑锦已经逮到了怪物。
　　这是一头有着类似蛟的外形的妖兽，粗壮的身躯环绕着黑白条纹，背脊上一排类似鬃毛的背鳍，有四足，爪子很长很尖锐，类似猛禽，蛇形的脑袋上顶着异化的鳞片，看着像是两根短粗的角。
　　比起他之前抓的牛形妖兽，这头妖兽显然要更厉害一点，掌握了一些神通。
　　它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和海水融为一体，周围的探测器根本无法捕捉到它的动向，水膜也无法阻挡它的进出。
　　然而此刻，它每次想隐去身形，都被小黑鱼一下戳出来，就用那圆圆短短的胸鳍拍一下。
　　妖兽张嘴就想咬死小黑鱼，嘴巴里长长的毒牙得有三四条小黑鱼那么长，喷出一口墨绿色的毒灵力。
　　经常抱着相九尖尖牙玩耍的小黑鱼压根不怕这点毒灵力。雾气一样散开的毒灵力，被他尾巴来回一甩，竟然就抽成了一个小球，然后它就被小黑鱼咬了一口。
　　按理来说，小黑鱼这么小，嘴巴更小，哪怕一口咬扎实，顶多就是崩掉一点鳞片，但是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瞬间就少了一块。
　　刚才还出离愤怒的妖兽，瞬间就慌了。
　　它这时候还想逃走，明显已经来不及。
　　等相九带着大白鲨们赶到的时候，小黑鱼正吐出一个泡泡，把巨大的死掉的怪物包裹在里面，游回到相九身边，又蹭了一下脸：“现在该怎么弄？”
　　这个应该是联盟的任务吧？完成任务之后，是不是应该提交一下，或者写个报告之类的？
　　相九只是有这个徽章，勉强算是挂名罢了，哪里知道该怎么做？黑锦这一问，他也挠头，想问问白孜，但是信号不通，显然是又在探险。
　　她这样，蓝常肯定也联系不上。
　　相九就“啧”了一声，难道要问讨人厌的小鲛人？
　　老白一听，马上反应过来，顾不得去看造成渔场重大损失的怪物，赶紧说道：“上联盟的内网，后台提交任务就行。”
　　出于某种直觉，他压根没提写报告的事情。
　　相九只是有徽章，压根没上过什么联盟的内网，跟着老白的指导，先用徽章背后的编号注册登陆，然后找到老白这边的任务编号，给怪物拍了360°无死角的视频，提交了完成。
　　老白这里赶紧也写了评价：“这样就算是任务完成了。”
　　相九“唔”了一声，指了指光脑：“这个积分有什么用？”
　　老白说道：“有积分商城，可以换一些东西。任务按照不同的等级，完成之后，有相应的积分。任务物品，就是这个怪物这样的东西，可以交给联盟，换相应的积分。”
　　相九看了看自己的积分，到积分商城去看了看，看不出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问黑锦：“小鱼有想要的东西吗？”
　　“等等再看，我先把这个吃……”话还没说完，黑锦突然游到老白他们面前，“你们，有病人？”应该有病人的吧？
　　老白看着巴掌大的小黑鱼游到近前，再看看是大白鲨两倍长度的怪物，违和感更重，但还是下意识放轻声音：“有的。渔场有好几个人被这怪物袭击过，现在还在医院。”
　　前几次袭击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势，他们以为只是捣乱的人鱼之类，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直到后来情况愈演愈烈，并且迅速恶化到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其中一条大白鲨变成人鱼，相貌明显要年轻，绕着怪物游了几圈之后，到黑锦面前郑重行礼：“谢谢您给我父亲报了仇。”
　　他们这些大白鲨都沾了点亲缘关系。
　　年轻的大白鲨是其中一个渔场老板的儿子。他的父亲被怪物啃剩下了一堆骨头，对怪物的仇恨可想而知。
　　老白拍了拍年轻渔场主的肩膀，带着他们往医院去，路上说道：“刚开始受伤的人鱼最严重的就是骨折，本来接受治疗之后，顶多修养一阵就好，没想到情况越来越严重，现在人已经昏迷了。我们联系了上级医院，也对联盟提交了申请，希望能够有更好的办法。”
　　他说着，光脑上的带有联盟徽章的联系人图标亮了一下。
　　他赶紧点开：“联盟帮我们联系了医院。”
　　处理这种不明伤势，显然联盟联系的医院会更靠谱一些。大白鲨们一听，心情都轻松了一些，问道：“送去哪里？我们能去几个陪护吗？”
　　老白把光脑上的信件共享给大家看：“联盟会派专业的医疗救护船来接。浮岛医院，可以去一个人陪护。地址在……银鳞深渊？”
　　一群大白鲨都沉默了。
　　银鳞深渊不是作死的地方吗？什么时候成了救人的地方？
　　小黑鱼摆了摆尾巴，游到老白面前，看了看信件，然后用胸鳍拍了拍肚皮：“这不巧了嘛。我就是浮岛医院的医生。”
　　老白的第一反应就是用一根手指头轻轻摸了摸小黑鱼的头顶：“别闹，你打架厉害，这是要治病呢。”
　　相九嫌怪物拖着费事，就直接把怪物收了起来：“先去医院看看。”
　　他说话自带威严感，哪怕打怪物的时候没有出力，感觉上也比一条小黑鱼靠谱得多。
　　大白鲨们想着等联盟的船过来显然还需要时间，就把人带去医院。
　　医院距离渔场很有一段路，好在他们游泳的速度都很快。
　　像大白鲨这样的族群，天生速度快耐力足，很少会使用船舶这样的交通工具。
　　渔场倒是有，但都是用来运货。速度还没他们自己游泳来得快。
　　这时候天早就已经黑透了。
　　医院位于附近一座大岛，显然他们给亲人安排的医院各方面条件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住院的大白鲨们有自家人全天候轮流陪护，和住院部的医护们关系很熟悉，哪怕他们来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值班护士也没有阻拦他们前去探望，只是小声叮嘱了一句：“保持安静。”
　　黑锦和相九就跟着变成人鱼的大白鲨们在医院的回廊里穿梭。
　　大概是附近大型人鱼比较多，医院的各种廊道非常宽阔，各种房间门框也很高很宽敞。
　　小黑鱼觉得这个医院就很棒。
　　大白鲨们住的是一个大病房。他们人多，正好一屋子都是自己人，里头有两个陪护，精神倒是还好，神情却不轻松。
　　他们看到老白他们过来，摇了摇头：“今天还是昏迷着。”
　　老白说道：“刚住院的时候，倒是还好，还能说说笑笑，渐渐的就不行了。”
　　身体各方面指征都在下降，偏偏又查不出病因。
　　小黑鱼绕着六个治疗仓游了一圈，动了动胸鳍，觉得不太方便，还是变成人鱼：“中毒了。那怪物有毒，应该是沾到了一点。”
　　他一变成人形，特征就很明显。
　　大白鲨们为了自家人的安危，广泛打听业界有名的医生和医院，黑锦的名头在年轻一辈中非常响亮。只不过除了业内外，大家都还是把他当做后起之秀来看待，觉得他还不是专家那一挂的。
　　刚刚亲眼见他抓了怪物的大白鲨们，倒是对他怀有希望，尤其是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黑锦招呼他们出去：“先外面找个地方，大一点的空旷一点的。”
　　绯红最不缺的就是空旷的地方。
　　医院所在的位置的热闹，只是相对而言，居住密度非常低。
　　他们游出去五分钟，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黑锦就让相九把怪物放了出来。
　　然后他就从怪物的脑子里，取出一团绿色的东西。
　　相九觉得牙疼，下意识舔舔自己变成人形后还略尖的毒牙：“毒腺？”
　　“嗯……”有点不一样，但差不多吧。黑锦拍拍肚皮，自己的炼丹大殿压根不理他，只能继续用神识来调配解毒的药剂。
　　大白鲨们压根没看懂，全程不明觉厉。
　　没一会儿，黑锦就把一团绿色的毒腺变成了浅绿色的一团，瞧着还颇为软弹。
　　他把一大团浅绿色，扯成六个小团子，看上去就更像是什么软糯的糕团了。
　　“好了。”
　　一群人又跟着他回去，看他把小团子拍进大白鲨们的胸口。
　　年轻的渔场主下意识嘀咕了一句：“不是用来吃的吗？”
　　黑锦认真想了想：“这个味道应该不太好。”
　　相九看了看几条躺着的大白鲨，过了一会儿说道：“我说应该不用那么麻烦，你费那么多功夫……”
　　“没多麻烦。”主要是他怀疑那头妖兽的来历，可能跟他有关。如果真的有，那这件事情就属于他的因果，必须要由他来了结。如果没有，那也是结个善缘。
　　老白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看得懂治疗仓显示仪上的迅速恢复正常的各项指标。
　　不去看仪器，也能看的明白迅速变好的脸色。
　　六条刚才还脸色灰败，眼看着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鱼，这会儿脸色红润，皮肤和头发都透出莹润的光泽。不用什么专业的医疗知识，一眼就能明白这几条人鱼健康得不得了。
　　“这也太神奇了……”两名陪护满脸不可思议。
　　护士台那边已经得到了这边的信息，飞快地游过来检查，第一反应是怎么变化这么快？难道是治疗仓坏了？
　　结果他们一看到大白鲨们的情况，就大吃一惊，直接叫了值班医生过来检查。
　　检查结果自然是好的，就是清醒过来的大白鲨们都不太明白这个阵仗：“我们这是怎么了？”
　　老白怕他们伤了脑子，赶紧问：“你们怎么来的还记得不？”
　　“记得，被什么东西咬伤了。”
　　“我是被怪物打了。”
　　“昨天不是才见过？”
　　“你的昨天是哪天？”
　　大白鲨报了个十天前的日期，也就是他们开始昏迷的日期。
　　“也就是昏迷的时候，他们是没有知觉的。”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很多人昏迷，其实还保留着对外的感知。外界的信息，同时也是一种刺激，能够帮助昏迷的患者保持清醒。
　　如果完全没有知觉的话，无疑是向鬼门关又迈进了一步。
　　黑锦当然可以直接把他们身上的毒灵力直接抽出来，再用自身的灵力来修复他们受到的损伤。这样的话，大白鲨们可以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但他选择了另外的方法，没有取出毒灵力，而是通过化解毒灵力，让这些毒灵力对身体不再有害。留存在身体中的灵力，能够长久改善体质，还能提供多一份的特殊保障。
　　病房内医护们忙碌检查的时候，黑锦就把老白他们拉出去，说道：“他们几个以后会有点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老白一下子紧张起来，又立马反应过来，“后遗症不要紧，人能醒过来就好。”
　　“他们今后能够免疫很多毒素，身体素质应该也会比以前强一些。”
　　“……嗯。后遗症呢？”
　　“这就是后遗症。”
　　“嗯？”老白他们深深疑惑了，“后遗症是变得更强？”
　　黑锦疑惑他们的疑惑：“康复后和之前产生长期变化，不都叫后遗症吗？”
　　“唔……咱们小地方见识少，没见过生病后还能让人变得更强的后遗症。”老白这位年轻时候几乎游遍了所有海域，处理过大大小小各种奇怪事件的前联盟成员，说自己见识少。
　　黑锦最后说道：“如果他们变得太强的话，记得来银鳞深渊找我。”
　　老白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理解什么叫变得太强，强能强到什么程度？
　　老白年轻时候的实力已经非常强了，比他再更强……难不成是到殴打怪物的程度？应该到不了吧？
　　由于太过震惊，他们等相九带着黑锦离开，才反应过来，赶紧追出去，发现人影都没了。
　　“啊！他们这就走了？”
　　“我们连句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
　　“诊金还没给呢！”
　　“……要不我们往银鳞深渊送点鱼？”
　　“得赶紧通知联盟，让他们不用派医疗船过来了。”
　　一群大白鲨手忙尾巴乱得一通操作，病房里的陪护已经出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医生跟在后面还在劝：“最好再观察一晚。”
　　老白看到里头差点翻天的崽子们，还是拒绝道：“先让他们回去吧，都躺难受了。过几天我带他们来复诊。”
　　晚上的医院柜台人不多，办理完手续之后，老白还想叫船回家，结果一群刚从治疗舱里出来的崽子们纷纷表示：“不用，叔，我们自己游！”
　　“大伯，我们行的！”
　　“爸，我带你！”
　　老白并没有感动，甚至想把小崽子们打一顿。
　　他们最后还是没能自己游，蛇徽标记的水母浮船把他们接走。领头的也是一条鲨鱼，只是和他们品种不一样，还很年轻。
　　在听过他们的口头报告后，海沙一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还是先带你们去浮岛医院检查一下吧。”对几个忐忑起来的大白鲨安慰道，“医生出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主要是想带你们去浮岛那里熟悉一下自己的力量，那边空间比较大，能够施展得开。”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后果很严重的。
　　老白：(⊙x⊙;)
　　黑鱼⊙ω⊙：会变强。
　　老白：⊙△⊙
　　海沙⊙ω⊙：会比我弱一点。
　　老白：ˋωˊ


第48章 鱼仙
　　去浮岛, 肯定不是这么一大家子人一起去。
　　浮岛医院的空位是非常抢手的，暂时还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大白鲨们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
　　解决了怪物的问题之后，他们得把渔场重新迁回去。
　　这一来一回, 渔场的损失非常大。
　　他们得到的好消息是, 小崽子们去浮岛医院的治疗费用由联盟全部承担，而且他们有大概率能够加入联盟。这样的话, 小崽子们能够每年从联盟拿到一笔补贴。
　　这种基础补贴肯定是不高的, 但小钱钱也是钱啊。
　　他们又没有什么高消费。
　　渔场发生的事情, 黑锦不知道，相九肯定会告诉他。
　　这时候他们已经摸到了怪物的老巢。
　　其实就是怪物的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
　　海底犹如森林一样密密麻麻的海草，毫不费力地掩盖怪物庞大的身躯。
　　小黑鱼在海草丛林中来回穿梭，上浮到海面上：“嘿！它还给自己编了个窝！”许多海草杂乱但有序地缠绕起来, 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没我们的窝好看。”
　　小黑鱼摆摆尾巴：“那肯定的。”他的小草窝可讲究了, 用的材料，编织的手法都不是等闲能够模仿的。
　　怪物的巢穴出了大一点,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怪物似乎特别讲究卫生, 巢穴里连一根骨头都没有留下, 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相九就把怪物的尸体拿出来，让黑锦用神识去搜寻怪物的记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什么。”
　　搜魂肯定是活着的时候搜比较好, 死了一般就不行了。
　　“好在”怪物算是有点修为，尸体又还新鲜，应该多少能找到一点信息, 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黑锦就带着搜寻来的信息，带着相九一路寻找。
　　本来让相九带路肯定更方便, 但这是黑锦的历练, 他还是想要自己亲自动手。
　　怪物虽然修为不低, 但是头脑简单, 毕竟是没有开启灵智的妖兽，脑子里的想法除了吃就是吃。
　　黑锦零零碎碎捡了一堆骨头，发现这怪物还挺节省的：“吃得好干净。”
　　骨头大部分都是老白渔场饲养的种类，可见怪物是把渔场当做自己的食堂，每天都去吃饭。
　　刚开始应该还比较小心，等到后来发现在里头的人鱼不是自己的对手，就开始吃人鱼。
　　相九看着小黑鱼在一片不大的海域东找找西找找，问：“要我帮忙吗？”
　　“不要。”小黑鱼竖起来拍拍自己的肚皮，“我办法多得是。”
　　然后他就拿出一根像海豚形状的鱼骨，用嘴叼起来一抛。
　　海豚鱼骨就变成一个小海豚，“嘤”了一声，跃出海面，还用胸鳍对小黑鱼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小黑鱼就跟着跳跃前进。
　　自家小鱼玩得开心是很好，但是相九看到海豚的样子就不痛快，黑色的人鱼跟在边上叽叽歪歪：“这什么东西，非得搞成海豚的样子？”
　　“这是鱼仙，不是海豚。”小黑鱼想比划一下自己的脑袋，无奈胸鳍太短勾不到，就去拍拍相九的脸，“大鱼脑袋里有根骨头，就长这样，用来占卜很灵的。”
　　占卜的器物很多，甚至有流派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不过归根结底还是适合自己的最好，像他们做鱼的嘛，有什么占卜工具能比得上鱼仙呢？
　　反正他吃了这么多鱼，丢了也是浪费。
　　鱼仙的速度很快，把他们带到了一片陌生的海域。
　　显然，怪物原来并不在渔场附近生活，只是有什么能够比渔场有更多更方便获取的食物呢？
　　不像银鳞深渊的妖兽，它们有庞大的灵石矿脉，产生的灵气足够他们维持生活和提升实力。
　　怪物单纯靠着食物，想要维持自身的消耗，每天需要消耗的食物是非常庞大的数字。
　　鱼仙走得越远，海底的生物就越少。
　　几乎看不到鱼群，一些珊瑚、海葵也被啃秃。富饶的海底，变成了一片沙漠。
　　珊瑚自然生长的速度非常慢，黑锦没多考虑，就布置了一个聚灵阵，帮助珊瑚和其它海洋生物生长。
　　这个聚灵阵笼罩的范围非常大，但提供的灵力很微弱，刚好是能够不伤害生物的程度。
　　用来布置的只是几枚灵珠，维持阵法运行的也只是一枚下品灵石。
　　这个聚灵阵聚集起来的灵气，完全来自于抽取灵珠灵石本身的储备。
　　等这一片区域恢复过来，这些灵珠灵石也会消耗殆尽。
　　聚灵阵是黑锦布置最多的阵法。相九看多了，就很熟悉：“阵法真难学。看你每次布置的聚灵阵都不一样。”
　　“啊，聚灵阵比较特殊。”黑锦打出一道灵力激活阵法，观察了一下确定阵法没有问题，就继续跟着鱼仙游，一边解释，“聚灵阵是每个修士都会的阵法。不管是走什么路子的修士，都绕不开聚灵阵。修炼、炼丹、炼器、种植灵植等等，都用得到。用的人多了，就玩出了各种花样，其实核心都是一样的。我那时候还有几个专门炼器的宗门，有小修专门卖各种花样的聚灵阵盘，生意可好了。你看我跟人合作的蕴灵，他们现在只用来做洗发水，其实最核心的都是蕴灵丹，完全可以开发别的产品。他们研发中心早就已经开发完了。”
　　现在他账户里的小钱钱可多，完全可以给很多人免费治疗。
　　相九想到黑锦也是个精通阵法的大妖，问：“你以前也卖这些吗？”
　　“聚灵阵盘卖得少。这玩意儿已经被几个大宗门承包了。那些个大宗门不做人，刚开始是把弟子练习用的阵盘拿出来卖，后来就让人一直炼制这种阵盘。说好听是反正这些弟子的修为也就这样了，多炼制一些阵盘至少能赚点灵石。实际上，背后手段脏着呢。”黑锦对阵法的知识又不是凭空来的，他和圈子内的修士交流非常多，知道的消息也多。
　　炼器如此，其它炼丹、符箓之类的也没好多少。
　　他一个人在阵法一途上摸索虽然困难重重，但好在没有人剥削，也没有人会因为“觉得你不行”，就被安排到一个一眼看不到头的死胡同里，让修士比普通人更漫长的生命，消耗在千篇一律的事情上。
　　当然，修炼的话，像他这样单打独斗的散修想要出头，肯定比宗门出身的要困难得多。
　　而且宗门有系统教育，可以帮助修士们少走很多弯路。
　　尤其是小修时期，很多散修瞎整，最后把自己整没了的。
　　很多散修明明资质极佳，最后却因为小修时期积累下来的错误，最终导致仙途中断。
　　“那你现在想建立宗门吗？”他看黑锦指点别人修炼很积极。
　　小黑鱼摇头摆尾：“不。人家开宗立派，是想传承自己的道统。我又没什么道统。”
　　他一路走来，完全是拼运气拼天资。
　　他知道有大能可以利用运气，但那是大能的事情，和他没关系。
　　他对运气的理解，还属于被动技能，一点儿都不会主动利用自己的运气去做点什么。
　　说话间，他们已经游出去很远。
　　小黑鱼往上浮了浮，打开光脑比对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咦？这个地方。”
　　这里已经是银鳞深渊了。
　　黑锦调取了地图上的备注，指给相九看：“小河豚中毒的地方。”
　　“嗯。”知道很多的相九，戳戳小黑鱼的肚皮，被小黑鱼一扭身摆开，又戳了两下，终于被小黑鱼一口咬住。
　　他感觉自己是在和黑锦一起玩寻宝游戏。
　　黑锦也觉得和过去的历练很不一样，完全没有历练提升修为搜寻资源的紧张和兴奋，反而非常轻松愉快。
　　要是相九不总想着刺挠他就更好了。
　　“你再戳我，我翻脸啊！”
　　“好的。”相九很听话，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就是这样的爽快，让黑锦非常不痛快。但他又不能说相九答应的不对，就很难受。
　　小黑鱼只能吐出一长串泡泡，继续跟着鱼仙往前游。
　　对比之前经过的已经被怪物啃食的荒漠化的海底，这一片距离不算远的海域反倒很正常。
　　大量的珊瑚、海草、鱼群遍布。
　　有两艘破破烂烂的海底沉船，已经变成了海洋生态的一部分。
　　小黑鱼进去拽了一个章鱼出来，用泡泡打包好，再进去拆了个保存还算完好的保险柜出来，警告相九：“不要用神识看啊，等等我们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相九对一个破烂保险箱不感兴趣，对小黑鱼这幅乐滋滋的样子很感兴趣，干脆变成蛇形，和他贴贴脸。
　　小黑鱼被蹭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很开心，仗着自己黑漆漆的看不出脸红，又蹭回去两下。
　　小白蛇和小黑鱼就开始在整片海域探索。
　　在神识下一目了然的海域，小黑鱼能够找到很多有趣的地方，像是殴打各种海鲜，探索各种奇怪的沉船。
　　庞大的海底遗迹……
　　“咦？”黑锦在被珊瑚覆盖的海底城市穿梭了一段，才突然感觉不对，“这里怎么有个城市？”
　　这个星球，人鱼无疑占据主导地位。
　　大部分的人鱼城市本来就位于海底，不存在什么沧海桑田，原本陆地上的城市被淹没到了海底。
　　这就是一座本来就在海底的城市。
　　可位置是在银鳞深渊。
　　在人鱼的历史记载中，人鱼们对银鳞深渊从来都是敬畏居多。这是星球上最著名的探险地，也是最危险的探险地。
　　别看黑锦平时接触的很多在银鳞深渊探险的人鱼，但这些人鱼比起整个探险的人鱼数量来说，非常非常少。
　　其中很多还是最近银鳞深渊的天气变好，信号畅通了之后增加的。
　　但是增加了探险的人数，不代表收获增多，哪怕有新增的靠谱的浮岛医院，许多实力不够的人鱼还是只能送死。只有少数运气好的人鱼，能够活着被送到浮岛医院。
　　只是这样，就让浮岛医院的床位供不应求。
　　而且银鳞深渊的面积占到了整颗星球的三分之一。浮岛那一片信号稳定、天气晴好且有医疗保障，不代表别的地方也都一样。
　　黑锦一直以为，浮岛算是银鳞深渊上唯一一个人鱼聚居点，没想到在古代就有这么大的城市存在。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相九。
　　小白蛇三个脑袋三个表情，但都不告诉他这个城市的来历。
　　“噫！我自己找。”小黑鱼铺开神识。
　　他的神识现在的范围还远不能覆盖整座城市，但至少能够比单纯用眼睛看清晰得多。
　　这座城市建造形式非常古朴，建筑材料大都选择巨大的石头。这些石头里混合着一些灵气，不够提炼灵珠，但肯定比普通的石料要坚固耐用。
　　“也不知道怎么加工的。”这种石料可比普通石头要坚固得多。
　　黑锦突然想到在蛟族见到的：“以前说不定人鱼存在过一个修真文明，或者近似于修真的文明。”
　　蛟族比较特殊。
　　他们的外形无论怎么说都不能称之为人鱼，甚至现在的蛟族是蛟和鲛两个完全不同的族群组成的。
　　但或许，在古代的时候，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人鱼。
　　越深入城市，黑锦对残存的建筑的认识就越多。
　　他突然变成一条黑龙的样子，不是巴掌大的那种，而是有二三十米长的那种。
　　相九一看，就想蹭蹭黑龙背脊上浓密如波浪翻滚的毛发。
　　黑龙灵活地闪开：“你又要刺挠我！”
　　“没有，我就像蹭蹭。”
　　黑龙不信，且对他露出自己很大很凶残的嘴巴。
　　相九也变大了一点，和他头碰头挨着：“你能变这么大？”
　　“这是变出来的，不是真的。一种高级幻术。”黑龙在巨大的城市里来回穿梭，发现果然这个城市非常适合他现在的体型，再看看相九，在这个城市里毫无阻碍。
　　相九轻轻碰了碰黑龙的脑袋，又碰碰脖子和脚：“感觉很真。”城市什么的，一点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是自家小鱼可爱！
　　一条二三十米长的黑龙，拥有尖牙利爪，怎么都不能和可爱沾边。偏偏相九是一条体型堪比山脉的巨大白蛇，几十米还是几厘米在他眼里没有多大区别。
　　就算是几公里长的黑龙，相九也会觉得很可爱。
　　“所以这是高级幻术。不是那种一碰就散掉的低级货。”幻术的成功与否，很大关系和个人对幻化出来物品的理解。
　　黑锦曾经就是黑龙，对自己是再了解不过。他幻化出一个曾经的自己来，甚至可以用这个幻术来打架。
　　黑龙的身体比起小黑鱼那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没花多长时间，就把整座城市遗迹穿梭了一遍：“这是一座蛟族的城市啊。”
　　他用光脑把城市拍了下来：“先回家，问问银珠看看。”
　　说完，他就变成小黑鱼，理所当然地往白蛇的嘴巴里一游，用胸鳍抱住尖尖牙：“走，回家！”
　　相九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听命行事，心里面还甜滋滋的，忍不住用舌头刺挠一下小黑鱼的后背。
　　银珠最近几天忙得头昏眼花，又要调配洗发水，又要学习炼制灵食。
　　要知道他是一个连手诀都还打不利索的小小修，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然后他好不容易调配出了效果一样的洗发水，又炼制出了效果一样的灵食，结果一群人还不满意！
　　黑锦一回到岛上，就看到银珠正拿着肉追着球球喂。
　　也不知道那个肉是有多可怕，球球一只海龟，在陆地上爬得飞快，比跑起来的银珠还快。
　　黑锦就先夸了一句：“丑娃娃总算是会跑步了。”
　　相九就摆出一副严父的嘴脸：“小孩子总得有点成长。”
　　球球的感知显然比银珠要强，立刻察觉到他们回来，立马飞快地躲到两人身后，还试图往相九身上爬，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对银珠的控诉。
　　黑锦有趣地看着一点都不害怕相九的球球，再看看相九把巨大的海龟抱起来掂了掂再放下。
　　“好了，去玩吧。”
　　球球就去找粉海兔玩了。
　　银珠跟在后面拿着一碗肉，神情不是很开心地招呼了两声，又羞愧道：“医生，我没炼制好灵食。”
　　明明医生已经讲解地很详细教过了，偏偏他还是学不好。
　　黑锦就伸手把碗接过来，直接拿筷子夹了一口肉吃。
　　他的动作太快，银珠都来不及阻止，等他吃完，才呐呐：“这个不好吃……很难吃。”
　　“第一次就炼制出了灵食，很不错。灵食的味道本来就不是重点，重点是激发出里面足够的灵气，并且使之能更加温和地被人吸收。”
　　银珠的情绪上升了一点点：“可是医生做的就很好吃。”
　　相九看不得银珠和黑锦黏糊，把越来越靠近的丑娃娃扒拉开：“你才多大一点儿，和小鱼比？”
　　银珠瞬间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您说得对！我会继续努力！”
　　相九又把他提溜回来：“你等等努力，先看看这些东西。”
　　话是这么说，黑锦还是先给银珠看了调配的洗发水。
　　蕴灵丹是现成的，调配洗发水只是稀释蕴灵丹的浓度，比炼制灵食更方便。高材生小鲛人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只是卖相就是水，也没有什么好闻的味道，当然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稍微损失了一点灵力，不过问题不大。
　　“嗯，不影响使用效果。”
　　沮丧的小鲛人就把下巴重新抬了起来：“医生要给我看什么？”
　　黑锦就把这一趟的各种收获一点点拿出来：“几个沉船里找到的保险箱。这个大章鱼，咱们晚上吃掉。这里还有几个螃蟹龙虾，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嗯嗯嗯。”银珠在边上直点头，一边已经开始搜索起光脑，找想吃的食谱，然后就看到他爸爸……不是，是一个跟他爸爸很像的生物被拿了出来。
　　明显已经死了。
　　银珠看着黑白相间的类似蛟龙一样的生物，小心问了一句：“这是我叔叔？”
　　本来身为鲛人，银珠一直下意识觉得自己这个形态就是族群的“鱼形”，但上次看过蓝常的形态之后，才想到回去龙城好好了解了一番，最后只知道族群里还有两位长老是有类似他爸爸那样的蛟形态的。
　　只不过长老的年纪都很大了，目前都在龙城养老。花色也没这么黑白，至少是彩色的。
　　“不是，这就是一条海蛇偶然变成的妖兽。”长相只是长相，并没有对应的实力，“我们找到它的老巢在银鳞深渊的一座古城里，看样子应该是蛟族的城市。你有什么知道的吗？”
　　怪物的样貌明显是根据古城遗迹上的一些壁画来变化的。当然徒具其型，并没有龙或者蛟的威能。
　　银珠从小接受的课程非常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门就是蛟族的历史。只不过他年纪太小，名头又太大，家族更加注重培养他的个人实力，对于历史方面只挑选了一些重要的讲。他想了想也不太确定：“我记得家族记载开篇有说过我们族群是深渊守护者之类的。不过这个深渊应该不是银鳞深渊吧？有很多家族的记载都是差不多的开头。我感觉只是一个写故事的套路。”深渊主人哪里需要他们守护？
　　“我去问问家里人吧，应该会有更多的记载。”
　　“嗯。”黑锦把自己拍摄的古城的一部分画面，发送给银珠。
　　银珠自己看了看画面，还是很介意“他叔叔”：“这个医生打算怎么处理？”
　　黑锦一呲牙：“不处理，我吃掉。”以形补形嘛。
　　银珠瞪大了眼睛：“直接吃吗？生吃？”
　　“对啊。”他们野生鱼吃饭不都是生吃的嘛。这条海蛇身上也没什么他特别想要的东西，直接吃就完了。
　　银珠还在想医生那么小一条鱼，怎么吃这么大一条叔叔，就见一条黑龙出现在他身边，身长差不多是他爸爸的两倍，身体四肢看着更加粗壮有力，身上漆黑的鳞片上似乎有什么符文在流动。
　　相比较身体，黑龙的四肢显得有点短，但也比他站起来要高。
　　比起眼前的黑龙，他父亲的模样简直像是幼儿园简笔画。
　　刚才单独看着很大的黑白色怪物，被黑龙低头一叼，就像是一根面条一样，很快就吃进肚子里，嚼起来声音还很清脆。
　　作者有话要说：
　　蓝常(*￣︿￣)：我不要面子的吗！！！
　　小鲛人（＝。＝）：那你长得是很……简单。
　　蓝常╰(‵□′)╯：换个词，好好说。
　　小鲛人（＝。＝）：简洁？
　　蓝常：ε=( o｀ω′)ノ─Ｃε(┬﹏┬)3
　　（完）
　　喝完咖啡就困，咖啡的尊严在哪里！要振作啊，咖啡酱！
　　还是滚去泡茶……


第49章 吃坏肚子
　　对黑锦来说, 这不过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进食——精加工的食物吃多了，偶尔换个口味，嗦一根辣条。
　　在银珠看来……他直接变成了小鲛人, 鳞片背刺全炸。
　　他的反应太大了, 巨大的黑龙嘴里含着一截还露着两条后腿的尾巴，歪着头看着小鲛人, 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他嘴巴里东西还没吃完, 就用鼻子喷了一口气, 然后就把小鲛人吹得飞了出去。
　　“哼嗯？”他快速吃完变异的海蛇，抬起前爪无意义地比划了一下，对相九说道，“丑娃娃瞧着壮实, 怎么弱不禁风呢？”
　　相九就说道：“小孩子还是缺乏锻炼。”
　　黑锦打了个饱嗝, 表示赞同：“你说的对。”
　　变异海蛇按照力量水平来说，已经能够算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黑锦这么吃一顿, 就很补。
　　只是他比较懒, 没有把变异海蛇的效果最大化, 去搭配各种灵植用来炼丹、炼制灵食之类，直接生吞了。这样一来, 变异海蛇全身的价值肯定会浪费一部分，产生的灵力也没有那么好吸收。
　　大黑龙就把前爪往相九的手上一搭，搭上去的时候, 身体瞬间变成只有巴掌大，前后脚来回踩了一圈, 在掌心踩出一个满意的爪子印圈圈, 团起来躺了下去, 很快就睡得吹起了胡子。
　　龙很小, 嘴边的两根胡子显得格外得长。
　　相九就开始手贱，先是轻轻碰了碰，被胡子软软地推开。
　　相九又轻轻碰了碰另外一边，这下胡子立刻就不高兴了，高高扬起就给了他手指一道响亮的。
　　“啪！”
　　皮糙肉厚的相九完全感觉不到疼，反而来了兴致。手指头动动，有点想戳戳吃饱饭后明显胖出一圈的小龙肚皮，想了想还是戳戳小黑龙的鼻子。
　　“喵嗷！”小黑龙眼睛没睁开就给了他一口。
　　这一下明显下了死力气，嘴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
　　小黑龙张开眼睛，看着眼前冒血的手指尖，下意识舔了舔，又用一种“知道怕了叭”和“咬疼了没”交织的眼神看了相九一眼，最后用伸出前爪，把冒血的手指头抱在怀里。
　　他显然很困，马上就睡了过去。
　　相九不敢再吵他，手指被抱着也不好变成蛇形，进不去小草窝，想了想干脆带着去大荒秘境，下去海底的时候，“刚好”看到银珠被球球背着回来，特意路过嘲笑：“你不是最喜欢医生了吗？怎么被吓成这样？”
　　小鲛人眼泪汪汪地炸着鳞嘴硬：“不管怎么样，医生都是最受我尊敬的人！”到底是心理素质过硬的明珠少主，他说完就恢复了状态，好奇地问，“您是来接我的？”老海妖有这么好？
　　相九就宝贝兮兮地收拢了一下手，一副我藏着好东西就是不给你看的样子：“我带小鱼回家睡觉。”
　　深渊主人从来没说过自己“家”具体在哪里。
　　银珠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但没追问，只是看着黑色人鱼捧着手迅速消失在海面，撇了撇嘴：“切~”当谁不知道他捧着小医生一样。不是他说，医生的鱼形真的太小了。
　　不过刚才那个是什么？
　　那就是修真故事里的龙吗？
　　那可比他爸爸威风多了！
　　医生怎么能从那么小的鱼，变成这么大的龙呢？
　　不愧是医生！
　　医生看起来比老海妖厉害多了，以后肯定家暴老海妖！老海妖嘚瑟不了多久！
　　银珠飞出去的一幕，岛上好些人看到了，刚开始不确定究竟是什么。
　　行动最快的救援队已经往银珠“飞行”的落点，迅速游过去，没一会儿就遇到了球球背上的银珠，和一段时间不见愈发闪闪发光的粉海兔。
　　一番交流之后，救援队确定没有危险，也不敢多问，就护送着银珠一起回去。
　　这一路没那么赶时间，救援队就问银珠：“少主，您那儿还有那种肉吗？”
　　“有的。”只不过是球球不要吃的，“你们还要？不嫌难吃吗？”
　　“吃了能增长实力。”救援队的人完全不介意食物的口味，只要不把那些肉当做食物就行。
　　不管怎么说，炖肉总比药好吃。要知道有些药不仅仅是难吃的问题，吃了之后各种副作用还特别大，整个人像是受了一遍刑的都有。
　　难吃的炖肉吃了连肚子都不拉，连钱都不要，还要什么自行车？
　　没一会儿，救援队就开开心心地拿着银珠出品的炖肉，回到了他们在东岛的驻地，还给岛上的家属们分了一部分。
　　吃一点难吃的炖肉，能够让整个人精力旺盛身强体健，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尤其在这边的家属基本都是退休的老年人，失去了年轻有活力的身体之后，他们比谁都知道健康的宝贵。
　　银珠暗搓搓游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大家伙儿并没有抱怨，反而秩序井然地排队领取自己炼制的灵食后，他就脸红红地重新潜回了东岛：“球球，你看，那是你挑食，明明大家都吃的。”
　　大海龟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自己也不吃！
　　银珠：“……我继续炼制灵食。”一整头牛形妖兽才吃了一点点，等他把这一整头妖兽都给炼制完了，肯定也能有不错的味道。
　　球球看他去切肉，就走过去，让银珠帮着切下一块肝脏，情愿生吃也不尝试银珠的手艺。
　　妖兽放在厨房的范围内，身上的部位都保存得非常新鲜。
　　切下的内脏装了满满一大盆。
　　银珠看着球球吃得血呼啦啦的，突然说道：“我给你去摘点素菜吧？医生说了，要营养均衡。”
　　球球抬头看了他一眼。它们海龟又不挑食，和挑食的小鲛人是不一样的。
　　银珠所谓的素菜，当然是灵植园里的。
　　西岛伴随着建设扩张了不少，东岛这边其实扩张更多。
　　灵植园现在已经非常大，整整齐齐的菜畦，一眼望不到头。
　　银珠跟着黑锦来过很多次，自觉掌握了不少知识，已经今非昔比。
　　然后他就又被灵植捆着狠揍了一顿。
　　小鲛人全身覆盖了鳞片，努力运用全身的灵力保护自己，依旧感觉特别疼。
　　但他是谁？
　　他是明珠少主！
　　区区几棵小青菜！
　　球球把“小青菜”咬断了，救下小鲛人，并且走到一旁海龟形状的大片菜畦里，开始大快朵颐，看小鲛人眼睛红红的，咬了一朵紫色小花给他，拍了拍。
　　小鲛人愤怒地把花吃了：“甜的！我还想吃花花！”
　　大海龟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能又摘了一朵花给他。
　　这一次花是辣的。
　　小鲛人不敢吱声了。
　　海龟菜畦的头部位置是一个池塘。球球吃了一点蔬菜，又去那里抓了两只水母，一只给小鲛人。
　　小鲛人：“我不吃，你吃叭。”
　　球球就把两只水母一起炫了，然后拖着爱作死的小鲛人一起出去，把他放在食鼎面前，自己往他背后一趴，像个监工一样。
　　“我知道了。我不偷懒。”银珠调整了一下状态，刚想开始炼制灵食，光脑接收到通讯，一看联系人，立刻就放下手上的工作，接通，“大长老？”
　　被叫做大长老的人鱼，正是之前在龙城年迈的人鱼。
　　当时在黑锦他们面前的时候，老人家十分低调，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威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养老泡温泉的老大爷。
　　现在大长老只是表情略微严肃，就让银珠挺直了背脊：“影像是哪儿来的？”
　　银珠就把直接发送给族长时候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是医生给我的，他说是在银鳞深渊发现的，问我是不是我们家族以前的城市？”他看大长老这样的态度，心里面大概已经确定，“我们家族以前在银鳞深渊？”
　　大长老叹了口气：“如果那座城市真的是在银鳞深渊发现的，那就是了。咱们家族搬迁过许多次，很多记录都散失了。看到那些图像之后，我们重新翻阅了一下以前的记载，应该是其中的一座龙城。”
　　蛟族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们的聚居地一直都是叫龙城这个名字。
　　黑锦拍摄的画面不长，也不怎么用心，海底的光线差，建筑表面又附着了许多海底生物，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这座龙城的规模恢弘。
　　对比现在他们居住的龙城，完全不能称之为一座城。
　　不需要什么专业的学识和如何的论证，只需要看一眼两座龙城的样子，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现在的蛟族是如何的衰落。
　　银珠略微沉默后，说道：“现在医生不在，等他回来之后我问问，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大长老“嗯”了一声：“去看看也好。我把家族一些记录给你，你先记一下。”
　　资料很多，大部分都是图片，需要传送一段时间。
　　银珠干脆把光脑放在边上，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灵力，恢复到最佳水平，准备好所有的材料，重新开始炼制起灵食。
　　他炼制的灵食吃不坏肚子，回到大荒秘境的黑锦却像是吃坏了肚子。
　　本来只是吃太饱的小事情，不用刻意修炼，就能自然消化掉。
　　吃饱了睡觉，多是一件美事啊！
　　然而黑锦不小心吃了相九的血。
　　血液中含有大量的能量。
　　相九这种存在，黑锦也不好按照他认识中的力量体系来给人划分等级。说他是大妖，都太浅薄。
　　哪怕同样是大妖，实力也可能天差地别。
　　就拿他自己来说，以前刚化龙的时候，就能称之为大妖；但和经历了几百年的修炼，变成应龙之后的实力，显然是不能比的。
　　他现在是金丹期，也不是普通的金丹，拥有五个灵窍的浩大灵力，能够短时间化龙并且拥有部分威能。普通的金丹期修士在他面前就跟盘菜差不多。
　　即便如此，他也是个金丹期，和相九的实力相差太远太远了。
　　相九那一点点还不足一滴血内的能量，是他目前力量的不知道多少倍。
　　要不是两人是双修的关系，彼此的力量又诡异地相似，只一下，黑锦就要被力量撑爆。
　　黑锦难受，相九肯定是第一个感受到的。
　　他本来想带着黑锦去柔软厚实的草地上躺着睡一觉，没想到一眨眼小小的迷你龙就猛地拉长身形。
　　相九马上变成蛇形，把黑龙缠绕住，多余的灵力在他们身体刚一接触，就往他这边灌输。
　　但毕竟“管道”的大小有限，水闸开足了，也不能马上就解决黑锦身体内过多的灵力。
　　五个灵窍内的五枚金丹疯狂运转，努力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近乎完全相同的灵力压根不需要怎么转化，立刻就变成黑锦的修为，金丹迅速庞大了一圈，修为毫无阻滞地直接从金丹初期直接冲破金丹中期，且毫无停顿地直接来到金丹后期，一直到五颗金丹变成瑰丽凝实的紫金色——金丹期大圆满。
　　比金丹运转地更为疯狂的，是炼丹大殿。
　　面对铺天盖地的灵力，它直接变作一只大鼎，海量灵力灌入鼎内，像是泥牛入海一点水花都不起。
　　它甚至不满足于一个灵窍的灵力，开始在灵脉内游走，像是搞清洁卫生的洁癖一样，把几个灵窍内多余的灵力全都给吃了，最后才重新回到原先在的下丹田内。大鼎合上盖子，朴素的大鼎外壁呈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飞龙图样，然后一闪而逝，重新化作一座山峰的模样。
　　直到这时，黑锦的灵力才稳定下来，巨大的黑龙缓缓睁开眼睛，用四只爪子扣住大白蛇，疲累地沉沉睡去。
　　大白蛇用三个脑袋在黑龙的下巴脸颊处来回蹭过一遍。被黑龙抓着，他不方便再变粗，就把尾巴拉长，对着峡谷来回摆动。
　　漆黑坚硬的岩石高山，像松软的沙土，被尾巴轻轻一扫，就铺开出去。
　　他又用神识卷了一些柔软芳香的细草，垫在黑龙的脑袋下，给他当枕头。
　　黑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人形。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细草里，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在湖底的草窝里，伸长了胳膊腿伸了个懒腰，顺势一个翻身往大白蛇的脑袋边一趴：“嘻。”
　　看看这个鳞片，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简直是五彩斑斓的白，也太好看了叭！
　　如同带毛的灵兽对皮毛的喜爱，黑鱼对鳞片的喜爱完全是扎根在灵魂里的。
　　相九压根就没睡，只是没有动，看他醒来之后没有不舒服，就变成合适的大小，绕着圈挂在人身上：“叫你乱吃东西。”
　　也是他不好，没想到黑锦竟然能把他的皮肤咬穿，也没想到自己的血会让黑锦反应这么大。
　　修为提升是好事，修为暴涨肯定不是好事。
　　如果能够迅速提升修为，不用说他的血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天天双修，黑锦早就可以用他的灵力把修为提升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这一次得亏控制了下来，他可不想赌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嘿。”作为咬人还把自己咬出问题来的黑锦，完全没有反驳的立场，只能傻笑，“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好，就过了三天。”
　　这是一个比黑锦预料中要短得多的时间，他就不着急了，去这边的厨房采摘了一些品级比较高，浮岛上灵植园还不能种植的灵果，才拉着相九一起离开。
　　浮岛上的人比三天前多了一些。
　　蛟族来了一些人，蓝常和白孜也来了。
　　另外，载着大白鲨们的联盟浮船也刚好到达。
　　海沙一下船，还没顾上给人介绍浮岛的情况，就注意到骑着粉海兔的小黑鱼：“医生！”
　　本来这点距离黑锦是想自己游的，但是粉海兔非得把小黑鱼背上，小黑鱼只能“勉为其难”玩耍了一会儿摩托艇。
　　小黑鱼看到露出海面的熟悉的三角背鳍：“海沙啊，好久不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三角背鳍绕着小黑鱼转圈：“已经摸到门槛了，还得麻烦您给我看看。”
　　鲨鱼绕圈圈的行为，很多都是捕猎的预告。
　　他们这幅样子，自己不觉得什么，围观的人看着格外惊悚。
　　有急性子的人鱼已经往这边游了过来：“嘿！兄弟，你干嘛呢！”
　　由于浮岛位置的特殊性，除了一些在这里的医疗和相关研究人员及家属之外，剩下的救援队不用说，其余在这里的工程人员，都是体格格外强壮的人鱼，就连这里的病患也不好惹。
　　海沙沉默且不苟言笑，但其实人的性格很不错，知道自己的动作引起了误会，就停止了绕圈圈，干脆等在原地：“别误会，我是联盟的人。”
　　误会很容易就解释清楚。
　　一群人鱼就簇拥着骑着粉海兔的小黑鱼回岛上。
　　盘在粉海兔“后座”的小白蛇毫无存在感。
　　海沙这边的事情倒是不需要黑锦多费心。
　　“后遗症严重”的大白鲨们，有海沙这位前辈来指点熟悉力量。岛上的其他人，还有银珠勤勤恳恳炼制的灵食来补充能量。
　　蛟族的客人们并没有因为银珠的关系，直接去东岛，而是和其他人鱼一样，在西岛停留。
　　他们来之前也没有预约，暂时连个合适的住处都没有。
　　他们自己倒是不介意，反正在龙城的时候，大家都是几乎很原始地生活着。
　　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来，已经是他们的失礼，没道理让别人再给他们腾位置来彰显自己的所谓地位。
　　西岛上的人们完全没料到全世界最强大的蛟族领导人团体，竟然会这样平易近人，但也完全不敢让人这么随便待在露天环境里。交易会老板在边上诚惶诚恐地陪着。只是他自己也是睡临时工棚，总不能让蛟族领导人们去睡工棚。
　　正僵持着，黑锦回来了，骑着粉海兔往空中一飞，还停留了一会儿：“先睡湖里呗，以前白孜和蓝常也住湖里，就是比你们那儿冷一点。不然大楼那边水下一层还空着？”
　　刚结束了一次灵食炼制的银珠，让球球驮着游过来：“一层不是医生的房间吗？”
　　“我又不用，拿去你们看着分配。”
　　黑锦发话了，自然就没问题了。
　　就是蓝常毫不避讳地直接变成蛟形，往大湖里去，让蛟族的长老们多看了一眼。
　　白孜倒是没跟着变成鲛人，只是拉着体型已经和自己差不多的儿子，背到背上带着游。
　　银珠有点不好意思，软糯糯地抗议：“我已经这么大了，不用背了。”但是脸还是很自然地贴到了母亲的身上，还没贴上去，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蛟一口叼走。
　　这次蛟族的实权高层几乎倾巢而出，显然不是看他们的亲子时光。
　　到达东岛的荷花池之后，他们就被安排在一张巨大的莲蓬桌前坐下。
　　银珠带着球球去厨房拿吃喝招待族人，像是半个小主人一样。
　　蓝常又开始纠结自己的前后脚该放在什么位置，来来回回地捣腾。
　　大长老看不过眼，一尾巴抽过去：“你就不能像个人一样坐着吗？”
　　族群没落，好不容易出一条蛟，结果像个猴！
　　蓝常只能变成人形坐在荷叶上。
　　黑锦先给白孜复诊了一下，又给了她一瓶调理用的蕴灵丹：“这瓶吃完应该就没事了。接下来就是尽快熟悉自己的力量，具体可以问银珠。”
　　白孜接过，郑重道谢。
　　黑锦说完，已经打开了光脑上拍摄的水下古城的视频：“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大长老一脸严肃：“是的。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家族的其中一座龙城。”说着，他打开自己的光脑，给他展示这段时间找到的一些资料，有文字、有图像，只是看得出来都非常零碎。
　　黑锦看完，看了看蓝常，再看了看白孜：“你们两个族群怎么合在一起的？”
　　他发现的明显是一个纯粹的蛟的城市，并没有什么鲛人居住的记载。
　　而且两者差异这么大，明显不是同一个族群，怎么现在大家提起来都觉得是一个，对蛟的认识几乎没有，对鲛人的认识也相当错误。
　　自家长辈们来，银珠不好拿着自己炼制的灵食来招待，冲泡了一壶冷萃的果茶，又挨个发灵果和灵花。
　　看出黑锦是单纯的好奇，大长老也没有避讳：“当然是因为靠着自己过不下去了，才在一起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鲛人(。??)ノ：爸爸，你最好不要变成蛟。
　　蛟爸(ー`?ー)：为什么？
　　小鲛人(。??)ノ：你这样的容易被医生一口一个。
　　小鲛人(。??)ノ：一嗦一条。
　　蛟爸゜ロ゜：辣么凶残的吗！


第50章 鱼冻
　　现在的人们只知道蛟族强大。
　　蛟族似乎也一直维持着超凡的地位。
　　但只有蛟族自己知道, 曾经的族群是多么强大。那时候的他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人口，但是每一个族人都有非常巨大的能量，远不是现在连能够变成蛟都凤毛麟角的局面能够比的。
　　那时候的蛟族, 才是真正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同样的, 还有鲛人。
　　比起人鱼，鲛人更加凶猛, 无惧任何深海激流, 敢于和任何危险抗争。
　　他们凶残且聪明, 拥有自己瑰丽的文明。
　　那时候的人鱼，更像是被蛟族和鲛人圈养的小宠物，那是一种漂亮的孱弱的小东西。
　　但是他们再怎么强大，也强不过深渊主人。
　　相九不知道这还能牵扯到自己, 疑惑地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他坐在黑锦身边, 有着和黑锦相似的外貌特征，穿着款式相同的衣服, 看上去让人下意识认为是黑锦的族人。
　　直到他这时候的自称。
　　“我”, 指的是深渊主人。
　　在座的蛟族们, 其实有几位在龙城的时候见过他，当时只觉得这位就是跟在黑锦医生身边的, 不知道为何总是存在感不强。
　　但现在，他说“我”。
　　反应不慢的蛟族脸色白了白，只有银珠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 猜测：“相总是不是移山填海了？”
　　刚把自己住处的山往外挪了挪的相九：“唔，有这个可能。”
　　他虽然以前意识清醒的时候不多, 但多少知道自己头疼的时候会把周围翻腾成什么样。
　　可以说, 除了大荒秘境附近还算平稳, 剩下的不管海底地形, 还是陆地地形，应该都被他……揉搓过几遍。
　　至于被牵连的是蛟还是鲛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去关心？
　　应该说在人鱼世界有了银鳞深渊这个地名，就代表着相九的活动降低了很多，能够把自己的大多数行为控制在这一片区域。
　　在这颗星球极为漫长的历史中，“地质活动”一直都是非常频繁的。
　　所以，因为地形地貌，以及随之而来的生活环境的急剧恶化，原本强大的蛟族和鲛人几乎面临灭顶之灾，只能抱团生存。
　　同时，骤减的人口让他们繁育的欲望激增。于是他们选择了弱小但同种的人鱼。
　　之后，蛟族达到了一个不会被轻易毁灭的数量。
　　人鱼也发展出了庞大复杂的文明体系。
　　双方合族聚居的时间显然非常久远，到了普通人鱼压根不知道的程度。
　　但也很难去说，是不是因为生存环境恶劣，所以只有拥有强大力量的蛟和鲛人能够生存；是不是因为星球环境逐渐稳定，才让相对弱小的人鱼也能够生存下去？
　　而到了现在，弱小的人鱼已经占据主流，反而是蛟族已经逐渐被同化为人鱼。
　　这不是一段多么光彩的历史。随着越来越少被提及，就逐渐沉默在了故纸堆中。
　　相九显然对这些历史不太感兴趣，但他知道黑锦正在找一些历史悠久的痕迹，听到蛟族还有这一茬，就问道：“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想法？要去看看吗？”
　　大长老立刻表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去曾经的祖地看看。”
　　只是看看。
　　别说那座龙城位于现在的银鳞深渊，就是在别的地方，他们也并不那么的怀念过去。
　　过去的强大，那是过去的事情。
　　过去有过去的困难与挣扎，现在有现在的。
　　人，总是活在现在的。
　　他们想要的是了解过去，并不是沉湎过去。
　　大长老说完，看到相九问黑锦：“去过一次了，还想再去吗？”
　　“去吧。上次好多地方没去。”城市遗迹里埋藏着一些东西，他确定主人之后，毕竟人家的后代还在，总不好没经过人家的同意，随便去翻找别人家的祖宅。
　　他说完，对蛟族解释：“那边的龙城有一些残存的毒，你们自己过去会比较危险。”
　　大长老赶紧说道：“两位能去，我们求之不得。”
　　银鳞深渊的危险，可不是现在有了通讯就消失的。
　　哪怕深渊主人不发脾气，这一片海域也是风高浪急。当地的水文环境变幻多端，单纯依靠历年有数的探险者们测量，根本就没有可靠的记录。
　　别说水文环境，就是一些探险者这一次发现的不错资源丰富的地点，想着下次多做准备之后再来狠狠收获，大概率是找不回来的。
　　目前他们对银鳞深渊比较明确的几个地点，都是位于所谓的核心区。但核心区不能说位置，而是应该说范围，那是非常非常大的。
　　这座古代龙城的位置，就在核心区内。
　　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蛟族在浮岛上休息一晚，黑锦去医院救治了一些病人，又给几名一脚已经踏进修炼门槛的人鱼指点了一下，第二天清晨，一行人就直接离开了浮岛。
　　并没有什么沿途，相九直接带着到了古代龙城。
　　这一次银珠也在。
　　小朋友显然已经到了需要深入学习家族历史的时候了。
　　什么纸面资料，都比不上亲眼所见。
　　厚重的石块、古拙的纹饰、庞大的建筑群，都代表了这个曾经的文明是多么辉煌。
　　黑锦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片“叶子”：“戴着，能够防御一点危险。”
　　具体什么危险没说，但就连黑锦都这么说了，显然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蛟族们道谢接过，还在想怎么佩戴才牢靠，油绿的叶片就贴在手腕上，像是手上多了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他们好奇地动了动，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正在系统学习修炼知识的银珠知道得多，代为解释：“这是一种一次性防御符文。”
　　比较特殊的是，这种符文是直接用灵植培育出来的——通过特殊的方法，特定的灵植长出来之后，叶片自然会变成一种符文。
　　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是小道，只能承载功能很基础的符文，是种着玩的。
　　传统的符文，还是需要采用特殊的符纸、颜料、笔，运用自身的灵力将特定功能的符文绘制出来。
　　做好准备，黑锦告诉他们某些可能有危险的地点，蛟族们就进入城市自行探索。
　　黑锦倒是不着急，跟在银珠身后。
　　存在古城内若有似乎的压力，让银珠在进入的第一时间就变成了鲛人。
　　一座属于蛟的城市，让鲛人显得无比娇小。就连变成蛟形的蓝常，看起来都像是个未成年。
　　银珠运转了一圈灵力，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知道不赶时间，就开始清理起废墟。
　　他原先就在浮岛上帮助黑锦清理过鳞片，现在清理石块显得得心应手。
　　石块上的附着物又不是什么难搞的东西，他将灵力包裹住自己的手，往石块上一抹，就让石块变得干干净净，各种纹路瞬间清晰。
　　和他爸爸蓝常的蛟一样线条简单，但看上去比他爸爸有气势多了。
　　蓝常本来想带着儿子探险，详细讲解探险需要注意的事情，结果看儿子一副准备考古的样子，就失去了耐心，反正儿子身边有黑锦和相九跟着，显然不会有什危险，就准备自己先行去探索。
　　结果人还没走开呢，就接收到儿子内涵丰富又微妙的眼神。长长的蛟扭过头，把前爪放在巨大的石块上：“干嘛？想说什么？”
　　银珠就把自己清理出来的石块上的图案给他看：“爸爸，你长得有点……粗糙。”
　　蓝白色的蛟张嘴就把小鲛人给一口咬住，扭头一甩，把他丢出去：“再粗糙，我也是你爸！”
　　蛟和鲛人的体型对比有点夸张。蛟的动作幅度很大，瞧着真有点野兽捕食的凶残意味。
　　实际小鲛人就在海底被甩出去不到半米，显然蛟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全都是演。
　　蛟爸爸演得凶。
　　小鲛人假哭得凶，还会告状：“妈！爸爸打我！”
　　白孜很快游过来，对黑锦和相九露出抱歉的笑容，装模作样扯着蓝常的嘴边肉往城里游，不忘记叮嘱儿子：“你乖乖跟着医生，别乱跑。”
　　“哦。”银珠看父母消失在可见度不高的海底，重新恢复耐心清理起石块。
　　石块上的花纹不是简单的装饰，还是一种记叙。
　　伴随着清理出来的石块越来越多，已经能够看得出内容。
　　大部分是打猎的场景，抓到的都是体型庞大的大鱼。
　　很多鱼的样子银珠都没见过，眼巴巴地看着黑锦：“医生，你说这个鱼好吃吗？”
　　黑锦也在帮忙清理，只是效率不高，闻言就去看石块上鱼的样子，努力分辨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条吃过的，是很早以前相九抓的深海无骨鱼：“这个好吃的。”
　　相九一直在袖手旁观，压根不想去清理石头，对蛟族的历史也完全不感兴趣，看到黑锦的眼神，才多看了一眼：“想吃吗？我去抓。”
　　“想吃。”上次他修为不够只能喝汤，这次应该能多吃两口肉。
　　他看到身边的小鲛人，注意到丑娃娃满嘴的尖牙，拿出光脑记录一下待办事项。回去给丑娃娃炼制几根磨牙棒，正好家里有合适的妖兽肉和筋，炼制得硬一点。
　　他以前没做过磨牙棒，更别说是灵食版本的，回头还得先在网上找点经验。
　　银珠见相九走了，一会儿还有好东西吃，尾巴都跟着摇了摇，开心地哼起了歌。
　　每一块石块都有一整个银珠大小，他本来就体质强大，加上修炼已经摸进了门内，能够比较熟练运用灵力，无论是清理还是整理石块，都像是在玩纸质拼图一般轻松。
　　黑锦就在边上打酱油，在他偶尔找不对位置的时候，出声指点一下，剩下的时间就在网上找美食教程。
　　蓝常中间不放心，出来看了一眼，发现儿子玩得还挺好，而且在外面堆积木很安全，就重新回到城里。
　　大长老和族长没亲自过来，只是发了通讯过来，看银珠没事就结束的通讯。
　　银珠这边已经找到了规律：“这块是第一排第三列，缺了中间这块……医生能不能帮我把这块先空着？”
　　古城虽然看得出大致的轮廓，大部分的建筑物其实已经坍塌，想要从中找到有用的线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银珠则完全没有考虑就先开始着手复原。
　　听到他的话，黑锦就用灵丝画了一个框架，让他把找到的确定位置的石块填进去就好，不用非得找齐所有的石头，才能按照次序堆叠起来。
　　银珠发现自己甚至可以把一块石头悬在那里：“医生，我想学这个！”
　　“好啊，等你金丹期了，我就教你。”金丹以前，修士的修炼还是以内为主。想要灵力外放，得通过法器法宝能多种手段，而且一般不能持久。想要稳定的灵力外放，最好还是到金丹期。
　　“噫~我会努力的。”银珠看到黑锦像是站着没动，实际已经给他清理出来了许多石块，就又开心起来。
　　黑锦刚开始还没发觉，等他把一面墙堆了个七七八八，才暂停了美食视频：“你看得懂上面的字？”
　　银珠低头看看石块：“能的啊。”
　　说是字，其实还不能说是文字，更像是一种符号。
　　符号很简单，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至少在银珠看起来很清楚。
　　他本来觉得一看就懂是理所当然的，看看黑锦的样子，又仔细想了想好像以前确实没学过，但也有可能是以前学过只是不用就印象不深了。他小时候跟着几位长老和族长夫人生活，接触到的东西十分庞杂，自己也说不好究竟学过什么。
　　他没多琢磨，就把几个代表数字的符号拍下来，发在临时建的探险群里，简单发了个问号。
　　过了好一会儿，白孜才手写了一套看上去比较相似的文字，后面有现代深蓝帝国文字标注的数字：“看上去跟这个有点像。”
　　银珠歪了歪头：“医生，他们都不认识？这也是传承记忆吗？”
　　“应该是的。”黑锦也是第一次看到银珠这样的情况，明明看上去完全是个鲛人，偏偏还能传承到了蛟的记忆。
　　“哦。”银珠一向不怎么纠结这方面，得到答案之后，就重新愉快地玩耍起积木来了。
　　一些碎掉的或者被海浪之类卷走散失的石块没有办法，能够找到的相对完整的石头，飞速回到它本来应该在的位置。
　　相九抓完鱼回来，银珠已经差不多把一整面高大的城墙堆砌了起来，还包括一些石质的拱门、道路、廊柱之类。
　　相九绕着看了看，觉得挺有意思的，就主动去找了一些散失在外面的石头。
　　黑锦看他们玩耍，就把无骨鱼给炼制起来。
　　整条鱼很快就变成雪白的鱼冻，切成手指一般粗细长短，吃的时候直接嗦，就顺滑地吸进嘴里，并不会化开，反而需要咀嚼，带着肉的爽滑劲道，又有鲜甜清爽，说不上是吃肉还是吃点心。
　　小鲛人呲着一口小尖牙吃得龇牙咧嘴。
　　相九直接嗦面，他连一根都得嚼到腮帮子疼。
　　相九看着这样的小鲛人就觉得很开心，故意端着碗在他面前吃得畅快，还拿出配餐的酒来喝。
　　黑锦最早酿制的一批酒已经能喝了，品种还挺多。相九也不是每一种都喝过。这次拿出来的是一杯特别粉还带气泡的酒。
　　十三岁的小孩儿已经有了性别意识，觉得刚强的男孩子只需要铁血冷酷的黑白灰，不需要猛男粉，对酒水不屑一顾。
　　时间差不多是中午，在城内探索了半天的蛟族们纷纷聚集到城门口，看到恢复了一小片看上去格外新的城墙，速度下意识放慢：“这是？”
　　蛟族现在已经全是蛟或者鲛人的状态，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缓过来，就被银珠一人塞了一条鱼冻，一起龇牙咧嘴，一边去看银珠已经拼好的连贯的图画。
　　这些信息显然比他们忙碌了一上午得到的要多得多。
　　接着就不用商量，下午就没人去城里面探索，全都跟在银珠身后当小工，帮着干活。
　　人数变多了之后，效率自然就提高了。
　　大长老看着肉眼可见恢复的城市，突然生出了一个比较“时髦”的念头：“咱们开个直播？”
　　“啊？”
　　一群蛟族吃惊了一下，很快就同意下来：“行。”
　　银珠挠头，把自己的直播间改了个“我在深渊修古城”的名字，然后就开启了直播。
　　明珠少主的名头，全世界几乎没人不知道。
　　这位备受瞩目的少年，虽然公共平台的个人账户似乎只用来长草，但关注他的人数多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银珠第一次开直播，倒是没有怯场：“大家好，我是银珠。”他还特意游远了一点，让自己变成公众熟知的人鱼的样子，然后把镜头远远地对准海底古城，“正如大家看到的，我现在正在银鳞深渊，大家可以看我的定位。对，银鳞深渊现在信号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但是不建议没有探险经验的人来。
　　我现在在的地方，是我们蛟族曾经的一座城市。
　　对，已经干了一上午。我带大家近距离看一下，一会儿我会变成鲛人的样子，大家不要惊慌。”
　　十三岁的少年漂亮到雌雄莫辨，但在全身覆盖了银色的鳞甲之后，显得异常威武霸气。
　　蛟族中的人能够变成鲛人的不多，但这种“特殊的鱼形”并不多么让人大惊小怪。
　　观看直播的人群纷纷为了这种纯粹暴力的外形欢呼雀跃，拼命刷礼物。
　　“不用礼物，我比你们钱多。”银色的小鲛人绕着古城盘旋，“先带你们转一圈，看看大致的样子。”
　　“银色鲛人？你们没看错，那是我妈妈~”
　　“好了，我该去搬砖了。有兴趣有实力的可以联系报名，待遇从优哈哈哈！”
　　直播间一群观众键盘输出都很威武雄壮，难得能和明珠少主近距离相处，这样的机会响应者是非常多的。然后他们就看见直播画面内，其实身量还是很纤细的小鲛人，搬起一块比他身体更加威武雄壮的石块，推着举着一块一块安置在恰当的位置。
　　“实心的石头。我觉得还好，我妈妈也能搬得动。”
　　蛟族的族长凑过来说了一句：“我觉得不太好，搬不太动。”
　　这位族长经常出席各种国际重要场合，辨识度非常高。哪怕此刻是鲛人的样子，观众也一眼认出了他，还有他身边的夫人，纷纷发出惊呼。
　　银珠就接过手：“放着我来。你们累了就去和球球一起吃东西。”
　　球球其实力气比他们大得多，完全可以承担一部分搬运任务，但是它不愿意。来到陌生且还算富饶的海域，它已经在外面转了好几圈，抓了很多东西回来，看样子似乎是想让黑锦种起来。
　　黑锦帮它把东西分门别类，看它小东西不少，就准备它炼制个储物袋，反正材料都有，就让它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式。
　　球球有点纠结是选择桃花水母还是僧帽水母，首先排除了贝壳。这玩意儿和会寄生在它身上的魔鬼藤壶都有壳，是个坏东西！
　　黑锦就干脆给它炼制了两个储物袋：“一个放吃的，一个放玩的。”
　　球球就很高兴。
　　其他蛟族就很羡慕，但都没有多说什么。
　　银珠的摄像头没往这边拍，就算拍了，黑锦也设置了一个简单的结界，普通摄像头根本捕捉不到异常。
　　帮球球把东西整理完，黑锦站起来说道：“外面让银珠忙着，咱们去地宫瞧瞧？”
　　“好。”
　　三条蛟跟在黑锦和相九身后，前往他们之前不敢靠近的一个位置。
　　黑锦之前就给他们标记过危险，他们探索的时候其实并没能时刻留意自己的位置，但是在靠近之后，纷纷感觉到心慌惊悸，显然这个地方非常危险。
　　鉴于银珠对搭积木的热爱，黑锦并没有暴力拆除，而是先在旁边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才把各种形状的石块一层层掀开，堆到一旁。
　　这里应该是曾经建筑物最集中的地方，有一个体量非常大的神殿或者是宫殿建筑群。坍塌之后，形成非常高耸的废墟。
　　逐步清理的工作并没有让地宫马上显现在眼前，率先出现的反倒是又一条青灰色的巨蛟。
　　听到动静的银珠下意识把摄像头对过去。
　　黑锦他们的被结界包围，摄像头拍摄不到，但是巨大的蛟龙却显得一清二楚。
　　直播间观众瞬间就炸了：海妖！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鲛人⊙△⊙：磨牙棒不是硬的吗？
　　黑鱼⊙ω⊙：那用这个现成的给你重新做一根？
　　小鲛人⊙﹏⊙：这是我另外的叔叔吗？
　　黑鱼⊙ω⊙：不是。
　　小鲛人≥﹏≤：不吃。
　　黑鱼ˋωˊ：噫！挑食！


第51章 毒腺馅儿
　　银珠的反应很快, 先严肃说明：“这可不是海妖。”
　　鲛人天生比人鱼和大部分鱼都凶残的长相，让他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弹幕飘过几条“说的你好像见过真的海妖一样”，银珠呲了呲自己的尖牙, 当观众隔着屏幕被吓了一跳后, 这位明珠少主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个长相奇怪的水果吃，瞧着像是某种脆桃, 完美的心形水果, 但是有一层硬壳, 吃的时候得掰开。
　　别看他小动作挺多，但速度一点都不慢。
　　观众们从他还有闲心吃水果，判断出那个看上去很凶猛的怪物，应该没那么厉害。
　　其实银珠只是想着吃个灵果快速恢复一下灵力。
　　即便他的速度已经非常快, 等他到的时候, 那条卖相极佳的“蛟龙”已经躺平在了地上。
　　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抠进了七寸，整条“蛟龙”已经像是被抽了筋一样, 完全瘫软成一根辣条。
　　黑龙出现在直播镜头前, 问：“银珠想吃这个吗？”
　　“不吃。”他不吃爸爸……不是, 他的意思是他不吃和他爸爸长得像的。虽然黑锦没说，但他还是比划了一下自己在直播的摄像头, “这个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你也拍不到。”灵力对信号的干扰很大。银鳞深渊信号不通，不仅仅是相九的关系, 主要是这个地方的灵力很高，而且比较紊乱。
　　在银鳞深渊架设的通讯设施, 在技术上其实和原先的走了两条不一样的道路, 不然相九也不会单纯因为施工进度去抢着当什么总工。
　　黑锦平时是人形或者小黑鱼的样子的时候, 灵力是收敛的。
　　现在他是龙形, 而且是一种不稳定的龙形状态，灵力是外放的。
　　银珠拿什么摄像头过来都没法记录。
　　“哦。”银珠似懂非懂，看看地上死了还很唬人的妖兽，问，“这也是海蛇吗？怎么处理？”
　　“嗯……给你吃，你又不要。”黑锦嘀嘀咕咕，看看趴在地上的三条蛟，还是变成人形。
　　龙对于蛟的压制力是刻在血脉里的。这三条蛟显然实力也不怎么样，对上他这条实力同样不怎么样的龙，菜鸡互啄之下，黑龙略胜一筹。
　　距离他上次吃这类东西吃出问题来还不远，虽然不是辣条的原因，而是因为相九的血，但还是没再想着嗦辣条。
　　他打了一套手诀，把毒腺和金丹取了出来，把金丹随手丢给银珠，手上拿毒腺搓抹茶团子：“喏，金丹就长这样，剩下的你拿去玩吧。”
　　说完，他就带着几个人进入了龙城地宫。
　　银珠这边很快就恢复了直播信号，看到满屏的担心他是不是出事的弹幕，说道：“没有，刚才是信号不稳定。”
　　“对，死了。”
　　“不是我杀的，是长辈动的手。”
　　“不是海妖，是变异海蛇。”
　　“噫~你们胆子好大。长得好丑的，还想仔细看看？仔细看就看，我是不害怕的。”
　　“等等我把它拖出去看，放这里太碍事了。”
　　这条变异海蛇比之前黑锦吃掉的那条更大更粗壮。小小的鲛人捋直了，才差不多是变异海蛇的直径那么宽。但他拖拽变异海蛇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让观众们对他的力气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不管这条帅不过三秒长相很不海蛇的海蛇的实力究竟怎么样，至少明珠少主的实力在眼前摆着，还是很强的——游得快，力气大，单纯这两年能够达到银珠这个水平的能有多少成年人鱼呢？银珠才十三岁啊！
　　银珠平时接触到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严肃正经地位比较高的人。头一回接触到这么多沙雕网友，聊得很开心。
　　白孜和其他蛟族围过来看这条变异海蛇，把银珠打发去继续搬砖。
　　银珠还不想走，但在直播镜头前突然有了偶像包袱，不好撒娇，就继续去一个人搭积木了。
　　没过一会儿，白孜也过来帮忙。
　　母子俩是蛟族中效率最高的，剩下的得是银珠身边的两名护卫。
　　其实真要是打架的话，也未必他们就真的比其他蛟族强到哪里去，主要是他们都已经算是修炼入了门，而且是掌握了一定灵力应用技巧的入门。
　　比起只有蛮力，现代工具不怎么好使的其他蛟族，他们就显得很有优势。
　　银珠专心干活，就没怎么再去管弹幕，不知道涌进来许多人说蛟族不行了，蛟族作假，蛟族少主沦落到当网红搏出位之类的话。
　　这些弹幕不用银珠来处理。
　　他刚开播，就有专人盯着直播间。
　　这种一看就是捣乱的弹幕一出现，就被人顺着锁定到人。不用十分钟，这些有组织的人就被请去喝茶。
　　一个普通十三岁的少年，或许不会那么讨人喜欢，但多半也不会有什么人去阴阳怪气。
　　但是银珠从出身起的特殊性，就代表了未来某种崭新的可能性。
　　有人喜欢，自然有人不喜欢。
　　如果现在的格局能够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那为什么要打破这个格局，去实现所谓的天下一统？
　　银珠没吭声，不代表蛟族就没人知道。
　　蛟族的族长干活不怎么行，研究变异海蛇也不怎么行。他是一个专业政治家，深谙语言艺术。当然对网民，说话反倒不用那么艺术，直接怼就行了：“说作假的，我们坐标就在这里。不如直播抽几个幸运观众？我个人提供往返交通和食宿……啊，吃住肯定差一点，敢不敢来？”
　　“生命安全？只要不自己作死，跟在我身边，大概率是没事的。你们可以全程开直播嘛。”
　　“来来来，咱们抽几个。”
　　“他们好像很热闹。”走进龙城地宫的黑锦把手上搓了半天的抹茶团子，放进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碗里。
　　瓷白的碗在黝黑的地宫里像是会发光，然后就真的亮了起来。
　　莹润皎白的光芒一点点把整个地宫照亮。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一眼看去和上面的城市差不多大，是一个天然的海底谷地。人工雕琢的痕迹不多，或许是因为在地下，反倒保存非常完好。
　　最引人注意的，是谷地中央一个漆黑的泉眼。
　　在深海之中，它还在往上涌出流水。但是它的范围始终就在这一片地方，并没有再扩张出来。
　　环绕着黑泉，周围有一些细小的白色的东西，似乎有一些会动。
　　他们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正当他们想过去的时候，黑锦在白瓷小碗中倒了半碗甜汤，让蛟族喝下：“这地方被海蛇当成了巢穴，有点毒气。”
　　蛟族们对黑锦看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在海底盛汤的动作只是单纯地想不通而已。
　　三条长长的蛟，动作一致地先舔了舔汤的热度，确定了温度合适之后，就直接一口闷。
　　对比之下，纤细的小白蛇喝汤的动作就很斯文，挂在碗边上，一点一点舔，舔完还要黑锦给擦嘴巴。
　　作为拥有毒牙的蛇，相九肯定不吃变异海蛇毒腺馅儿的团子，吃的是黑锦做的灵食。三个脑袋还分别吃了三种馅料。
　　吃完甜汤，一群人就往黑泉的方向游过去。
　　等到拉进了一段距离，蛟族们才明白黑锦所说的海蛇巢穴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远看非常细小的白点，其实是一堆一堆小山高一样的蛇卵。
　　这些卵有大有小，一些已经变得发软透明，甚至能够透过蛋壳和里面的小蛇对视。
　　那种冰冷的视线，不至于让蛟族们感到害怕，但总让人感到一丝丝寒气。
　　至于远远看着在动的东西，是许多变异海蛇。
　　海蛇的数量超出想象得多。
　　它们密密麻麻铺满黑泉的整个外围，从平坦谷地一直铺开到高处的坡地。
　　这时候他们再看黑色的山体，已经不确定这黑色是山体本身的颜色，还是海蛇的颜色。
　　常年生活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光芒显然让它们无法适应，纷纷寻找遮蔽物。错眼间，似乎觉得山体都在蠕动。
　　他们像是进入了某个生物的体内，越是靠近黑泉，他们越是感觉到某种发自血脉深处的胆寒。
　　三条蛟愈发凝重，自动护卫在黑锦左右。在底下的海蛇攻击过来的时候，蓝常率先扑出去，和变异海蛇扭打在一起。
　　这些变异海蛇的外形和蛟龙很像，甚至比这三条先天不足的蛟更像。但是一旦打斗起来，它们完全不是蛟族的对手。
　　它们最有力的攻击是毒，然而此刻已经被蛟族免疫。
　　缠斗结束得非常快，蛟族却没有掉以轻心。
　　蓝常甩开脱力的海蛇尸体：“这只是几个小家伙。”和刚才冲出地宫的那个根本不能比。
　　缓慢掉下去的蛇尸很快吸引了周围变异海蛇的注意力。许多数米长的海蛇冲过来，撕咬吞噬海蛇的尸体。有些海蛇在争抢中沦为其它海蛇的食物。
　　吃下最多蛇尸的海蛇，肉眼可见地长了一圈，随后它重新游回黑泉附近，小心翼翼地小步靠近黑泉，浅浅吸了一道泉水。
　　原本青黑色的海蛇，就变得更黑了一点。
　　在这条海蛇身边差不多的位置，同样趴着差不多颜色的变异海蛇。
　　它们的角还没有长出来，但是四足已经非常粗壮有力，不用像它们的兄弟姐妹们那样匍匐前进。
　　比它们更接近黑泉的，还有两条巨大的变异海蛇。
　　它们的身体一多半浸泡在黑泉中，露出水面的是一排背脊上的鬃毛，以及头上的两根角。
　　角看上去很单薄，但很长。
　　相九扫了一眼：“什么东西，瞧着像枯树枝似的。”
　　黑锦挠挠他头顶一直无法突破的小包包。
　　小白蛇叼着他手指头假咬了一口，扭头钻进袖口，眼不见为净！
　　不就是两根角嘛！他迟早也会长出来的！
　　两根有什么稀奇？他现在有三个脑袋，起码能长六根！
　　三个蛟族听他们闲聊，意识到是他们太紧张了。刚才那条大蛇都被医生一爪子摁了个对穿，差点连头都掉了，现在这些只是数量多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候他们距离黑泉已经很近。
　　高处看着并不多大的黑泉，近距离才会有巨大的真实感。
　　涌泉的中心突然突然蹿出两条黑色的变异海蛇，蛟族们下意识过去打斗，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
　　一只虚化的黑色龙爪扣住了涌泉中心，猛地拽出一条比地宫外那条更加巨大的变异海蛇来。
　　它几乎和泉眼一样粗。
　　和大部分海蛇一样，前半段细，后半段粗壮。这样的体型导致抓出来的时候不是很顺利，卡住了。
　　黑色的龙爪多用了点力气，黑泉明显震动起来，发出伶人牙酸的崩裂声。
　　巨大的海蛇被扣住脖子，张嘴发出嘶吼。
　　大量墨绿近黑的毒灵力在海水中晕开。
　　三个蛟族前爪上的防御符文瞬间张开，把他们护持在内。
　　毒灵力碰到防御圈滋滋作响。
　　不等防御符文失效，黑锦挥手抛出一个防御阵盘，把他们护住：“待在里面，过会儿就好。”
　　防御阵法内，海水清澈又清新。外面还是比毒灵力浸染的颜色，他们似乎能够隔着防御阵法，闻到毒灵力的恶臭味。
　　三条蛟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几声，抓紧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宫里，变异海蛇疯了一般涌向黑锦。
　　“啧。”黑锦眉毛一竖，就变成了黑龙，发出一声悠扬的龙吟。
　　声音过出，那些小海蛇全都变成了白色，像是身上的颜色被洗干净了一样。
　　它们的动作完全停止，海水震荡，全都变成了粉末，在海水中慢慢落下，像是在海底下了一场雪。周围黑色的山体都覆盖了一层骨白色。
　　大蛇看到之后，叫声更加凄厉。
　　伴随着又一波毒灵力的吐出，它的颜色明显已经没那么黑沉，变成了青灰色，鳞片也黯淡了下来。然而几遍它这么努力，依旧无法摆脱身上的龙爪。哪怕黑龙只有不到它的一半长。
　　“就你会叫，我不会叫？呃咳呸呸呸！”黑锦不小心吃进了一口含着毒灵力的海水，呸了好几下。
　　他倒是不怕这点毒，主要是这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
　　谁没事去喝臭水沟的水？
　　味道太恶心了。黑锦彻底失去耐心，四只爪子紧紧扣在大海蛇身上，猛地一用力，就把大海蛇像魔鬼藤壶一样从卡住的泉眼里拔了出来。
　　大海蛇也不知道是在黑泉里生活了多久，下半截和上半截像是两个身体拼接在一起的，完全没有普通海蛇的粗细过渡，形状别扭得让黑锦难受极了。
　　而且比起上半截威武的龙模龙样，它的下半截除了更加粗壮，多了两条腿之外，完全就是一条海蛇的样子——没有鬃毛一样背鳍，尾巴也是桨形。
　　大海蛇还觉得自己脱出了困境，又行了，奋力摆动下半截身体，想要抽打背上的黑龙。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很久没有打过架，技能已经生疏，还是黑龙太灵活，这一尾巴狠狠抽过来的时候，黑龙轻轻巧巧就闪了开去，让巨大的蛇尾抽在自己已经被黑龙抓出血窟窿的身上。还没等它痛出嘶吼，或者感受一下身体不再被钳制的灵活，黑龙已经抓住了它的尾巴。
　　就在黑龙的爪子准备扎进蛇尾的时候，他突然自己松了爪子，不是海蛇反应过来逼退了他，而是：“这下半截的蛇皮瞧着还行。”
　　他是看这头妖兽不顺眼，总觉得像是在看自己的cosplay，还是很拙劣的那种，但是身为小修，不就是尽可能攒家底嘛。他自己不用，还可以给丑娃娃用啊。
　　攒家底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周围的海水突然一下子变得清澈。
　　大海蛇吸收了自己喷出去的毒灵力。
　　一直被“关”在防御阵里三个蛟族，好不容易恢复视野，就看到一条大大可怕的变异海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们这会儿有点无所事事，也不紧张，一个个团成一球或者一饼趴着：“医生真厉害，哪天我也能像医生这么厉害就好了。”
　　“我已经摸到一点修炼的门槛了，回头我教你。”
　　“省省吧，你先把自己琢磨明白，线条先不那么简单再说。你看看人家随便一个冒牌货都比你像样。”
　　蓝常大怒，但对比之下，全族总共就三个能够变成蛟的里面，他的长相确实最……简单。
　　他连头发都没有！
　　可恶啊，他明明已经天天用蕴灵洗发水了，哪怕长一根头发也好啊。看看医生的黑龙，从头到尾流光闪烁的黑色毛发，多帅气！
　　他们说话的时候，帅气的黑龙没再对大海蛇下死手，反倒像是在忌惮什么。
　　他这样的迟疑并没有让大海蛇占到便宜。
　　大海蛇的动作像是和自己的身体不熟，哪怕每一下动作看上去都十分凶猛强悍，只要一对比黑龙，就显得格外僵硬怪异。
　　黑龙的迟疑让盘绕在他头顶的小白蛇感到困惑：“小鱼不要跟它玩了，又不好玩。”
　　“我没有跟它玩。这家伙太恶心了，把自己吐出去的抽口水又吸回去了。哇，它现在浑身都是臭的！我直接下手，得用什么办法才能把手洗干净啊。”黑龙感到麻爪。
　　天性凶猛的黑鱼，哪怕成了精，还是习惯近距离厮打。
　　但是黑鱼精只是不想脏了手，办法还是很多的。
　　他很快就拿出了之前练手玩的飞剑，都不用炼化，直接输入灵力。
　　飞剑就变成了一条凶猛的银鳞鲛人，用巨大的镰刀一样的爪子，对着大海蛇虚空一划一撕。
　　刚才还十分威猛的大海蛇，一下子就变成了0.25+0.25+0.5——完好的下半截蛇身因为肌肉记忆还在海水中扭曲，上半截蛟龙已经从中间片开，像是被热心摊主处理好的对半切开的鱼头。
　　黑姓顾客就把处理好的水产装进专门的储物袋里收好，顺手收回了防御阵盘。
　　飞剑幻化的银鳞鲛人游回到黑锦身边，重新变回一把小小的飞剑。
　　黑锦没有马上把飞剑收起来，递给蓝常：“给银珠玩的，要不要你拿去给他？”
　　最简单的蛟拒绝：“还是您给他吧。刚才那个银鳞鲛人的样子？”
　　他的小家庭里，老婆是后天银鳞鲛人，儿子是先天银鳞鲛人，但都和刚才飞剑的那种样子有所区别。差距堪比他和蛟龙。
　　像银珠，他身上的各个关节和脊椎部位都生有一排威力巨大的骨刺。每次他炸毛的时候，损失一张床起步。
　　但飞剑版本的银鳞鲛人，带着的不是刺，而是刀。
　　明明是差不多的体型，但飞剑版本的似乎才更加符合曾经能够在海洋中和蛟龙分庭抗礼的形象。
　　“是我想象中的鲛人的样子。”黑锦在以前没有见过真正的鲛人，当时已经只有鲛人的传说。而且在他那会儿鲛人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定义为妖兽的灵兽，已经几乎消失。
　　曾经的鲛人长什么样子？反正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
　　反正飞剑嘛，幻化出来的形象又不一定非得是真的。
　　他这个飞剑也不是抽取了银鳞鲛人的神魂炼制的，只是一种合理的想象。丑娃娃最近的修炼进度不错，他身为事实上的师尊，总得准备一点小礼物作为奖励。
　　小孩子喜欢的嘛，当然是越拉风越好。
　　等他有空了，再加点花里胡哨的特效，丑娃娃肯定喜欢。
　　其实比起银鳞鲛人，让蛟族们更加感到震撼的是此刻的黑龙。
　　和他们相似的体型和结构，近距离观察下，更加让他们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压迫感。
　　四条腿比脑子更先一步软下来，趴窝在地上。
　　大长老很光棍，干脆把爪子揣起来，看黑龙的下一步动作。
　　海蛇处理完，剩下的就是眼前的黑泉。
　　黑锦其实一靠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想到被那条臭烘烘的大海蛇当成澡盆子泡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就不想进去：“干放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相九突然缠绕着龙角游上来，三个脑袋难得一致地看向黑泉：“里面的东西你不要了？”
　　黑锦反应过来，抬眼对上垂下来的六只眼睛：“你有用就拿去吧。”
　　相九像是就等着这一句话，一得到同意，立刻就变成一条和刚才大海蛇仿佛的白蛇，一头扎了下去。
　　三个脑袋猝不及防还磕了一下，收缩了一圈体型才能顺利下潜。
　　也不知道他在黑泉里面干了什么，泉水很快变得清澈无比。
　　重新变小的小白蛇慢慢悠悠游了上来，慢慢悠悠往黑龙游过去，显然是想重新盘绕在黑龙头顶。
　　黑龙往后退了一步。
　　上半身竖起的小白蛇露出六眼迷茫。
　　黑龙嫌弃：“你刚泡了臭水！”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虽然我玩泥巴。
　　黑鱼⊙ω⊙：虽然我经常打架。
　　黑鱼⊙ω⊙：但是我很爱干净哒！
　　黑鱼╯＾╰：不跟臭小蛇玩！
　　（完）


第52章 少主炖肉
　　黑泉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三个蛟族都没有问。
　　哪怕这是在他们种族曾经的城市内找到的东西。
　　但就跟他们对待龙城的态度一样，他们不会以为在这里发现的东西就该属于他们。
　　哪怕他们没有任何考古学知识，单纯看地宫的样子, 大概率能够推测出这座曾经的龙城, 就是为了守卫黑泉，确切的说是黑泉里面的东西建造起来的。
　　黑泉里面的东西, 曾经的祖先没有取, 或者说没有能力取出来；那么对于现在他们这些后代来说也是一样的。
　　黑锦是肯定很明白的, 这里头是一滴他的血，还是一滴被轻微污染的血。
　　讲真，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要污染应龙的一滴龙血，那得是什么级别的怪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污染, 竟然极大的压制了龙血的力量。让这些海蛇能够借助龙血形成的黑泉改变外形。
　　但也因为污染, 让这群海蛇空有蛟龙的外形，并没有对应的力量, 更无法开启灵智, 进而踏上生命的另外一个台阶。
　　这群海蛇像是被龙血的力量诱捕来的守护兽。
　　它们只是看起来变得很厉害, 但是对比应龙血的力量，它们得到的微乎其微, 得到的还是那部分污染的力量。
　　实诚打工人遇上黑心老板的感觉。
　　吸收了应龙血的相九被黑锦臭据，很不开心地出去找个地方刷牙洗澡了。
　　巨大的白蛇游过正在直播的小鲛人身边，一点点紊乱的灵力让他的直播画面又是一阵模糊。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不那么惊慌, 反倒细心地发现画面一闪而过的巨大白色身影，纷纷问：【少主少主, 刚才是什么东西啊？】
　　【看上去白白的闪闪的, 是少主的亲戚吗？】
　　银珠搬了半天砖, 正在休息, 回答弹幕：“你们不是想知道海妖吗？那就是海妖。”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倒让观众们以为是在开玩笑：【是是是，少主说是海妖就是海妖。】
　　【那要是活的，得多大啊？】
　　银珠很认真的回答：“超大的，还会飞。”
　　他没有休息多久，就被出来的黑锦塞了一兜灵果灵花。
　　透明的兜兜很像黑锦以前常用的水母兜，形状差不多，材料更考究了一些。
　　比起灵果，银珠跟喜欢吃好看的花朵，开开心心地选了一朵粉红色的吃。这时候他不讲究什么成熟的男鱼不要猛男粉，只要黑白灰了。
　　灵花十分清脆，明明很薄，却很多汁。
　　观众们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朵花有多好吃。
　　【少主在吃什么花？】
　　【强烈要求少主给我们抽朵花吃！】
　　银珠摆摆尾巴：“这个叫彩蝶花，不能随便乱吃的，得像我这么厉害的小人鱼才能吃的。真不是我小气，我也三天才能吃一朵，吃多了不行。”
　　灵植园里明明开了一堆，他却不能敞开肚皮吃。
　　有时候医生不在，他三天也吃不上一朵——彩蝶花打人可疼了，他打不过。
　　经常接受黑锦的投喂，银珠自己的小金库里存了不少好东西，类似之前他吃的像桃子一样的心形灵果什么的。他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给你们抽点东西也行。我看看有什么是你们能吃的……”
　　黑锦在旁边就给他出主意：“给他们抽你自己做的炖肉。”
　　银珠一听，尾巴都僵直了：“那……不好吧。我做的炖肉不好吃。”他又去跟网友们解释，“说话的是我长辈。我会做饭，只会一点。那个炖肉，不是你们想象的炖肉，味道很不好的。”
　　一直在边上帮忙搬石头的护卫说道：“吃了能变强。”
　　另一个护卫强调：“变强！”
　　虽然吃了能变强，但是他们两个已经不想再吃了。他们完全可以和灵植园里的蔬菜瓜果打架斗殴，吃点球球吃剩下的菜帮子叶梗子，也不愿意再毒害自己的味蕾。
　　自从修炼入门之后，他们的五感更加敏锐，味觉自然也包含其中。
　　别人吃着只是单纯的难吃，他们吃着是复杂的富有层次感的难吃！
　　但是好东西，不吃又浪费，就很纠结。
　　把难吃的炖肉抽出去，就不算浪费，能少吃一口都是好的。
　　银珠看看屏幕两边都呼声高涨，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那这样，我先设置抽几份炖肉……”他本来想说抽个十份，但看了一眼直播间的人数，就把十改成百，“一百份。”
　　他不熟悉抽奖，设置完了之后直接点击默认模式开始。
　　系统随机在直播间的所有人中抽取，每隔十秒就公布一个ID。
　　抽完一百个还花了一点时间。
　　“抽中的朋友注意后台私信，记得把联系方式和地址私信给我。我会尽快安排专人给你们送去。为了确保安全，你们最好是在收到之后，马上、当着送货的人的面就吃掉。”
　　这样的说法引来直播间一些异议，只不过大家用词还算和缓。
　　银珠就解释：“不是为了防止转卖什么的，主要是这东西吃了真的会有一些比较明显的变化。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产生的变化强弱也不同。有专人看护，主要也不是安全问题，而是能够及时解答疑惑，免得吃了乱想，觉得自己有了超能力什么的。不过要是真的产生了超能力，蛟族欢迎你！”
　　“没那么神奇。目前吃过的人里，比较普遍的改善就是精气神更好一些。”他没说的是，浮岛上的人天天吃，积少成多之下，有一位老奶奶量变产生质变——从小鱼苗到大专家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文艺小金鱼，也从来没有过变身成鱼形的经历，某一天晚上睡着觉就突然变成了一条小（？）鲸鱼。
　　文艺独角鲸在惊慌之下，把自家的房子给拆了，还差点在海里把自己给憋死。是岛上的其他人看见情况不对，多番尝试之后没有办法，叫了银珠，才把独角鲸托举到海面上换气。
　　银珠一番认真的解释，让观众们大致确定“少主炖肉”真的能增加实力。
　　谁还没个大佬梦呢？
　　中二病幻想着一顿肉下去，就能从普通人鱼变成探险者；
　　实力强大的人鱼，想着吃下去能够有所突破；
　　家中有病人的，甚至想着吃了能不能康复……
　　“没必要抢，只吃一顿，大概率情况不会有明显改善。不能再增加数量了，一百份我都得干一整天。我累点倒是没什么，原材料不好弄。”
　　“你提供原材料？”
　　“用什么提供？”
　　“银鳞深渊的水母都打不过，还想着提供这？”
　　他游到放在一旁的变异海蛇那里，指了指：“那个肉和这个实力差不多。”
　　干啥啥不行的蛟族族长，正在给解剖的族人打下手，一听就眼前一亮：“这个肉能吃？”
　　银珠就炸鳞，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族长：“您要吃这个啊？”
　　毒腺摘掉了，应该是能吃的。之前他还见医生吃过整条的。只是医生能吃的，别人不一定能吃。
　　族长看看他：“给你爸爸吃。”以形补形。蓝常长得最磕碜。
　　银珠刚刚平复下去的鳞片，瞬间又炸开了：“不、不要了吧。”
　　族长就让他帮忙：“正好你过来了，看看能不能扯一块鳞片下来？”
　　“看着很痛。”小鲛人炸着鳞片，绷直了尾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在变异海蛇的伤口处拽下了一片蛇鳞。
　　然后他就脱力了，自己又从水果兜里拿了个灵果吃，还没等他拿第二个，球球就游了过来，趴在边上，把一兜灵花灵果都炫完了。
　　小鲛人惊呆了：“这是我的！”
　　球球低头看了看水果兜，就把兜兜推给他。
　　小鲛人：“你都吃完了！”
　　球球指了指透明兜兜里的东西，意思是留了个果壳给他。
　　小鲛人差点被气哭了。
　　在边上看着的黑锦笑得肚子疼。
　　观众们也笑得满屏哈哈哈。
　　也有一部分理性的观众，在分析那条已经是尸体的变异海蛇的实力。
　　银珠的实力从搬砖多少能分析出一点；看他扯鳞片的费劲程度，能粗略推测出变异海蛇大概的防御力；对比之下，能够对变异海蛇瞬间造成致命伤的……
　　观众中间有懂行的，一眼就看出银珠吃的东西不一般。发私信是不指望了，正在疯狂通过各种渠道联系银珠，想换取到一些……一两样。
　　明珠少主名气确实不小，但蛟族对他的保护很好，拥有他私人联系方式的人大多是一些蛟族的高层。
　　想要联系银珠，反倒不如联系蛟族族长来得快。
　　当然蛟族族长也不是那么容易联系的人。他这一趟行程，身边也没带工作助理，但总有人有他的私人号。
　　族长就突然收到许多通讯，倒也没变得多忙碌，每一次通讯都客客气气，两三句话就把人打发了，连个果壳都没同意换。
　　开玩笑，他们家是日子过不去了吗？得靠着小盆友的零食交换利益？
　　再说他们家小盆友还靠人家养着，吃的都不是自家东西。他可没这个权力做主。
　　银珠已经缓过了力气，黑锦往他的储物袋里塞满了零食，就又叼着新到手的大虾干去干活了：“我不跟你们聊了。有好多砖要搬呢。”
　　观众们刚开始也是无聊加上好奇，时间长了，就发现人家银珠是真干活。
　　小鲛人不管外貌比普通人鱼凶残多少，每天都是从一大早干到大半夜。
　　这工作时长，哪怕大石块是用泡沫塑料做的，也得累得不轻。
　　十天过后，直播镜头里多了一大批人。
　　这个一大批是相对银珠他们这些人来说的，实际也就不到五十人。
　　这些人是蛟族的考古人员，内心的想法是来搬砖的，但实际面对比这么沉重的石块，他们有心无力。
　　一些机械设备在这里几乎不能用，只能通过纯手工的方式。
　　他们连清理石块表面，都难以胜任，只能做一些记录石块信息的基础工作。
　　黑锦这时候早就已经走了，把剩下的鱼冻留给小鲛人分派，出去了就没回来。
　　银珠以为黑锦是去找相九了，其实黑锦压根没去找。
　　对于相九来说，整个银鳞深渊就是他的家。
　　这一整个星球是相九的小院。
　　相九在自己家里呢，有什么好找的？
　　小黑鱼骑着粉海兔，带着海龟球球，在这片水域里从浅海横行到深海，每一样没见过的东西，都要仔细研究记录一番，玩得开心极了。
　　至于寻找散失在外面的变异海蛇，这样正经的目的，早就被他当做顺便、随手做的事情。
　　变异海蛇的数量非常多，但看样子大部分都一直待在地宫里，跑出去的并不多。
　　之前在老白渔场出现过，在别的海域也有可能存在。
　　他们沿途玩耍，还真的找到了两条。
　　力量都和当初在老百渔场抓到的差不多，只是它们的活动范围显然还在银鳞深渊，距离绯红王朝的海域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至于对探险人鱼的影响就不好说了。
　　球球和粉海兔对变异海蛇都不感兴趣，黑锦自己想到大海蛇毒腺的恶臭就感到恶心，也没打算吃：“怎么办呢？这玩意儿也太多了。”
　　正愁着，他很久没有关注的光脑上的联系人突然闪了闪，点进去一看，已经有了很多留言。
　　有之前海沙说要带队到浮岛上去拜访的，有蓝星在某个探险地的新发现，大多数都是他曾经的患者。
　　有一些医学院的同学老师，除了正常的节日问候外，就是一些社团活动之类。
　　医院导师、师兄师姐们发来了一些前沿技术研究的论文和探讨，一些特殊病例之类。
　　有个比较新的通讯，他点开是交易会老板：“是岛上有什么事吗？”
　　交易会老板在浮岛上待的时间越长，对待黑锦的态度就愈发诚惶诚恐：“岛上的工程一切顺利。您请放心。”他的语气愈发小心翼翼，“我是看到少主的直播，想您是不是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黑锦身后，粉海兔和球球正在拽着变异海蛇的尸体疯玩。
　　它们的个头比起变异海蛇小太多，玩耍起来颇有一点小狗叼着大树的违和感。
　　黑锦看交易会老板的眼睛都直了，就心领神会，一手扯过变异海蛇尸体：“你要这个？”
　　“对！”生意人这一下没再迟疑，回答地果断又响亮。
　　“行，我回来的时候给你。”黑锦也没跟他说价钱，就直接把变异海蛇收了起来。
　　他之前让人家给他造海岛，给出的价码真的低，适当再给人一点好处也是应该的。他对于人鱼怎么处理妖兽，也有些好奇。
　　交易会老板等通讯结束，心口还在怦怦跳，在属下的搀扶下，缓慢地直接在工地的建筑材料上坐下。
　　刚才他通讯的时候，属下们都自觉保持距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老板的样子，心里面不免嘀咕：这个反应，是谈成了还是没谈成？
　　在属下们看来，只是去和医生换两个果子，看明珠少主天天换着花样吃，应该不算多稀有……嗯，是对医生来说不稀有。怎么他们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板就这样了呢？
　　他们也不是拿自己去和明珠少主比，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
　　别说什么地位不地位的，看明珠少主之前在岛上每天给他们分炖肉吃，这份胸襟就是他们几辈子修不来的。
　　直播他们也看了。直播间的观众们对银珠出品的炖肉的功效一知半解，他们可不一样。
　　他们不仅仅连着吃了一段时间，而且本身就是从事相关行业的。这样的一份能够确切提升实力，且没有后遗症，而且还几乎适用所有人的灵食，那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吗？
　　若是放在交易会上，不知道能换到多大的好处。
　　这么厉害的东西，银珠拿来给他们，他们自然得知道感恩。
　　蛟族又不是没有人，他们也不是蛟族的，人家压根就不需要给他们。
　　有属下给老板倒了一杯水。
　　老板沉默着接过，直接一口闷，才说道：“你们都帮我想想。刚才医生答应把一整条变异海蛇的尸体给我，我能拿什么去交换？”
　　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就看有没有足够的钱。
　　属下把在银珠直播间里截图的变异海蛇给他看，问：“这样的？一整条？”
　　“对。好像比这个要小一点点。”他说着把刚才的通讯记录翻出来，给属下们看。
　　专业人士不会因为变异海蛇毫无尊严地被小动物们玩耍，就觉得它实力不行、价值不高。他们一时间十分为难，感觉偌大的交易会，头一次有出不起价码的感觉。果然是他们的老板实力不行！
　　一名属下提议：“我看医生似乎挺喜欢探险的，之前就有不少探险者把他们的地图给了医生。”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多说下去。
　　老板完全没有犹豫：“我们的探险资料多得是，联系基地的人整理一份最详细的资料……算了，我亲自去整理。”有些内容他的属下们也不知道，是他们家族积攒了许多年的东西。
　　这些资料倒也未必多么珍贵。探险地的环境很多都一直在发生变化，别说是几十上百年前的资料，一两年前的资料都未必准确。
　　当然其中确实有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些信息的价值在他这里，或许就是为了转交给黑锦的。
　　毕竟这些信息代表的危险性，让他只是掌握信息，并没有能够掌握这些信息代表的财富和力量。
　　交易会老板做完决定，就直接坐飞机前往交易会所在的岛屿。他提前在岛上的工作群里通知了一下，问问有没有人一起回银城的，然后就带上了一名蛟族。
　　蛟族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保温箱，不讳言：“是少主承诺的一百份炖肉。岛上刚好有多的，就先送过去。”
　　他知道银珠肯定是想着等他回了岛上，重新炼制新的炖肉，再分发给中奖的观众。但大部分网民肯定没有这个耐心，还是趁着这波热度在，就把事情给办了。
　　否则等银珠修完古龙城回来，人们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了，到时候只能炒冷饭。
　　他大概能知道开直播的意思，那就是蛟族需要更多一点的关注度。
　　上面应该也从之前海曼家族的少族长和红鲤家族的红锦的婚约的运作咂摸出了味道。他们这些高层似乎脱离民众太久了，以至于他们的想法、执行的政策，并不能有效且准确地层层传递，反而会被层层扭曲。
　　民众真正的想法和声音，更加难以准确清晰地传递到他们的面前。
　　他们需要一座更加直接的桥梁。
　　首先，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民众认识真正的蛟族。
　　先是银鳞鲛人，以后还可以是真正的蛟。
　　他们是蛟族，不需要故作清高保持距离，更不需要遮遮掩掩。
　　当然，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交易会老板也是人精，只在面对黑锦的时候会乱方寸，对蛟族的这些算盘，不用脑子想就能明白。只不过他更倾向于探险者那一侧，对普通百姓的福祉之类，能够理解但不会有所具体的行动。
　　他连政客都不是，更不是什么政治家，能做的只是给出去没什么用的钱，用来维持他行事方面的便利。
　　双方不是一路人，一路上自然也没有太多的交流。等飞机降落在银城机场，双方自然分道扬镳。
　　此刻还在关注直播间的观众们，从一开始只是怀着某种猎奇甚至是窥私欲，想知道明珠少主是什么样子的，到现在为止已经大部分都服气了。
　　搬砖这种一看就是重体力劳动，十三岁的小少年一干就是十几天。蛟族的成年人鱼们都已经累瘫了好几个批次，就银珠始终在忙碌。
　　只有银珠自己知道，伴随着古城样貌的逐渐恢复，他“想起了”越来越多的东西。
　　他看到了巨大的蛟从遥远的地方搬运来巨大的石块，然后再把粗加工的石块精细地加工成严格的尺寸。
　　他们狩猎、祭祀、祈福。
　　年迈的蛟龙把这一切简单的快乐都记录在身边的石块上。
　　今天抓到了丰富的猎物。
　　今天的猎物非常美味。
　　啊，这种鱼不能吃。
　　烹饪的时候加入这种海草，味道会更好……
　　在一起工作的白孜率先注意到银珠的异常，看到他对着刚搭建后完整的壁画发呆，赶紧游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银珠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嗷——”低沉悠扬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涌出。
　　银鳞鲛人的身形像是被这一声拉长，在直播镜头下，清晰地变成一条细长银白的蛟。
　　作者有话要说：
　　打工人的感觉
　　白老板(￣ω￣)：来我们单位打工呢，待遇肯定是没得讲的。
　　白老板(～￣▽￣)～：就像豆沙馒头，想想豆沙馅儿多甜~
　　海蛇打工仔＋▽＋：噢！


第53章 套阵
　　银白色的蛟, 只有胳膊粗，不到两米长，比起鲛人形态的银珠缩水了差不多一半。
　　胳膊更短, 多出了两条后腿, 尾巴还在，不过多了很多毛发, 从头顶沿着背脊贯穿到尾部的银白长鬃顺滑闪亮。
　　银珠的第一反应是：“妈妈, 我也没用蕴灵洗发水啊。”
　　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毛毛？
　　直播画面还在继续, 在直播间内上亿的观众都亲眼目睹了银珠的变化。
　　屏幕竟然空了很久，没有一条弹幕飘过。
　　至于白孜，只关心银珠的身体状况，别的事情完全不在乎。
　　在族长略微犹豫的时候, 蓝常已经冲了过去, 直接就把妻儿给盘绕了起来。
　　哪怕蓝常再怎么被自家人嫌弃线条简单，成年的蛟十多米的身长和粗壮的身躯, 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压迫感。
　　死掉的变异海蛇比蓝常大且“精致”, 但毕竟是死的, 没有这种活生生的庞然大物带来的冲击力。
　　之前蓝常在浮岛上把一群经验丰富的冒险者都吓得够呛，更别说此刻直播间里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的观众。
　　全球呼吸暂停一秒钟。
　　族长这时候已经游了过来, 抬手就拍了蓝常的脑门一下：“反应这么大干嘛？”他对观众们简单解释了一句，“这是银珠爸爸。咱们家银珠头一回变蛟，当爸爸的有点紧张。”
　　弹幕中出现几个“哦”、“原来如此”, 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这番解释。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们才觉得不太对。
　　【少主原来不是人鱼？】
　　【还是说少主能进行两段变身？】
　　【你们不觉得少主像传说中的海妖吗？】
　　【海妖个鬼！不是说海曼家族的原始形态也是这种长条形的吗？】
　　【长条形的鱼和少主的样子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突然想起某网的小说《重生之我变成了龙》】
　　直播间一下子吵得不可开交, 小小的蛟龙终于从父爱如山·物理中爬了出来, 甩了甩脑袋抗议：“爸爸, 太挤了。”
　　蓝常皱着眉头认真看着对他来说太小的蛟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自己变成蛟的时候, 就有将近十米。小蛟龙太小了，他的身体僵硬，总觉得自己稍微动一动就会让小蛟龙受伤。
　　“没有。”银白蛟龙蹭了蹭银蓝蛟龙的脸，终于把身体都从父亲围起来的城堡里完整地□□。
　　他站在蓝常的背上，有点新奇地扭头看看自己的后腿，然后就和自己的后腿打了起来。
　　晚一步出来的白孜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劝架。
　　白孜：果然是我带娃经验不足。
　　当爸爸的显然要更加心宽一些，蓝常没再盘起来，改成俯卧，把她放在自己背上：“看上去很有精神。”
　　白孜：“……行吧。”
　　一家三口都没有理会直播间的意思，主角已经把自己打成了一个球，族长只能亲自出面□□。
　　老政治家面对这样的场面，丝毫不慌，没一会儿就从历史人文等等各个角度，还挺幽默地把蛟族的蛟的形态解释清楚。
　　其实一直关注着古城复原的观众们，早就已经通过古龙城的壁画分析出许多内容了。
　　观众中大部分是业余的，但也有专业的考古和历史研究人员。
　　蛟的形态因为现代出现的少，所以算是一个比较冷僻的研究方向，但并不是没有人知道。
　　在银珠变成蛟龙之前，关于蛟的科普贴就已经铺天盖地。
　　这还不是蛟族自己人的手笔，更多的是自来水。
　　在这一片热闹中，突然有一只手出现在直播画面里，一把捏住了一团小蛟龙的后脖颈提溜起来：“怎么一下就长这么大？”傻吃猛长的。
　　他家小黑龙才巴掌大，果然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好养吗？
　　银珠一扭头就想给大胆提溜他的家伙一口……还是想想算了。
　　银白小蛟龙卷着爪子，一脸乖巧。
　　从他垂得笔直的尾巴可以看出，小蛟龙全身放松压根不怕。
　　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一条胳膊，穿着黑色长袖衣服，不清楚是什么人。
　　古城遗址的特殊性，让所有在这里的人只能保持“鱼形”，难得看到一只光洁的手，让观众们感觉很新奇，纷纷好奇这是谁。
　　有细心的观众发现从这条胳膊的主人出现之后，整个蛟族都变得拘谨起来。
　　蛟族族长他们不确定相九愿不愿意出境，只是略作点头示意。
　　相九没多提溜银珠，轻轻一抖手腕，就把小蛟龙甩了出去，顺便丢了个红通通脑袋大小的灵果给他：“赶紧干活。”
　　“嗷呜~”小蛟龙快速啃完果子，又掏出鱼冻来嚼，显然心情不错，“我现在实力强了，能够吃肉了！”别老给他吃果子。
　　相九戳破他的幻想：“你实力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激活了另外一层血脉而已。”
　　“咦？”小蛟龙还想问清楚，结果相九已经不见了。
　　白孜他们和相九接触不多，但对相九的判断还是相信的。既然相九觉得没事，那儿子应该是没事。
　　亲妈就给小蛟龙一块大石头：“来，干活。”
　　“噫~妈妈不让我休息一下吗？”
　　巨大的银蓝蛟龙叼起他的后脖颈：“你刚才不休息了，还吃饭了吗？赶紧干活。干完还得做作业，你今天作业还没做呢。我记得你欠了一篇报告。”
　　他们刚才三条蛟龙并不是在摸鱼，而是在直播镜头以外干活。
　　蛟的力气比起鲛人来说优势更大，搬运、整理是一把好手。
　　现在既然已经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加上亲爸总归是对刚变成蛟的儿子不太放心，就干脆守在妻儿身边。
　　银珠变成蛟龙之后体型小了一圈，力气倒是一点都没小，反而更加灵活了，除了跟自己的两条后腿不太熟之外。
　　拥有了蛟族一部分传承的银珠，甚至不需要再去看石块上的数字，就能自然找到正确的位置。
　　白孜负责清理，蓝常负责搬运，银珠负责归位；一家三口的工作效率非常高。
　　银珠的两名护卫插不上手，转而去别的点帮忙。
　　过了两天，接到银珠通讯的小黑鱼才姗姗来迟。
　　他玩耍得太远了，已经一路跑到了绯红王朝的地盘，跟着当地的小贩学街头小吃。
　　当地有一种用鱼肉做的“面食”，叫鱼米米，一般是做成凉面，也可以做成热汤面在陆地上吃。每家店和每户人家的做法都不一样，但都非常好吃。小黑鱼吃得乐不思蜀，别说银珠了，相九他都快忘了。
　　小黑鱼这会儿不避讳直播镜头，骑着粉海兔绕着小蛟龙来回转圈圈：“小孩子就是长得快。”随便吃点东西就能长得胖胖的。
　　蓝常觉得儿子小了一半，但变成这个形态的蛟，能够有这么大体型，银珠的天赋和营养是真的特别不错。
　　黑锦自己一个金丹期，变成龙只有不到巴掌大，铅笔都比他粗，一看就是特别营养不良，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大妖·过去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面对美食，把修炼忘得一干二净。
　　修炼是什么？
　　修炼又不能吃！
　　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球球。大海龟显然对银珠换了个样子一点都不惊讶，还掏出自己的“龟粮”给他吃。
　　银珠拒绝了球球吃剩下的半只蓝莹莹的水母：“谢谢，我不吃，你吃叭。”
　　球球就用一种“小孩子就是挑食”的眼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游到边上自己吃饭去了。
　　白孜多看了几眼球球，对它招了招手：“球球过来。”
　　球球飞快地游到白孜身边，看到旁边的蓝常，又过去蹭了蹭。
　　它才是这个家庭的第一个孩子，银珠是它弟弟。
　　蓝常也蹭了蹭球球：“球球是不是瘦了点？不可以挑食，要多吃肉知道吗？天天吃水母有什么营养？”
　　亲儿子待遇的银珠呲了呲牙，找到小黑鱼快速一蹭，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盘在粉海兔后座的小白蛇狠狠瞪了六眼。
　　小黑鱼比小蛟龙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被蹭了一下岿然不动，继续骑着粉海兔看已经大变样的古城，等银珠手上的活告一段落后，就被带着去重新划定灵丝，方便接下去的工程。
　　银珠的光脑上已经有了完整的古城结构图，黑锦看得很清楚，能够一次性全部划定。
　　“咱们先把中间的宫殿建起来。”
　　这是黑锦第一次主动发表对古城修复的意见，银珠没什么意见：“好啊。”
　　古城的规模很大，壁画很多，但是建筑并不算太多。
　　银珠自从变成蛟龙之后，感受更加明显，居住在这座古城内的蛟数量不多。
　　不太像是一个正常的城市，更像是某个军事要塞，或者是重要的……祭坛？
　　银珠没下去地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知道在传承记忆中，这里的人们每次狩猎之后，都会有一个祭祀的过程，祭祀完了，他们再分吃猎物。
　　银珠想了想，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招呼了一声，把镜头放在已经修建好的城墙上。这个距离能够看到古城的全貌，但不会看到太多的细节。
　　巴掌大的小黑鱼在光线只靠光脑的光源下，随便钻进一条石头缝里就能不见踪影。
　　倒是粉海兔在这种环境下更加闪亮。
　　黑锦没有变成人形，替代了白孜和蓝常的位置，清理加上搬运各种石块。
　　他的效率太高，银珠压根来不及搬。
　　原先他还能躲懒休息一下，这会儿忙得四只爪子都要抽筋。
　　这样的高效率呈现的成果也极为惊人。
　　短短两天时间，一座城内最庞大的宫殿群就呈现了大致的样貌。
　　再过了五天，宫殿群连同广场都修复了七七八八。
　　宫殿结构不复杂，看上去只是比其它建筑更加高大。
　　银珠游到上方仔细打量了一下，摆出和宫殿群走势相同的姿势：“有点像我。”
　　几名考古专家纠正，在光脑上画了一副简图：“不像，您没角。”
　　“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就有角了啊。”他才不会像他爸爸那样头秃秃。他毛毛很多哒~
　　“角不一样。您看壁画上的蛟族的角，和宫殿脉络形成的角。”
　　“哦。”银珠就拿着图片去找在下面猫着的小黑鱼，“医生，这个宫殿图像不像你？”
　　“嗯？嗯。”不需要神识，从地宫中有自己的一滴血开始，黑锦就知道这个地方和自己脱不开干系，现在他比较在意的是，这座古城竟然有阵法的痕迹。
　　不是太复杂的阵法，有点他的手法的影子，难不成他还在这里传承了什么？
　　联想到这个星球上许多以龙命名的地名，而身为深渊主人的相九目前只有国际探险者联盟的徽章是白蛇的形象，他有些怀疑此前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准确。
　　他之前觉得这颗星球上的文明，完全是受到了相九的影响，现在看来竟然有不少他的因素。
　　银珠从小黑鱼的脸上看出凝重，没再打扰，跟在他身边，在光脑上把损毁的地方，根据传承记忆来修复。
　　他毕竟不是学这方面的，想要完整复原总觉得手指不太听话，新生的爪子还没有原先的鲛人爪子灵活，就和周围的考古人员一起商量。他画个草图带描述，由绘画功底好的专业人员来绘制出还原图。
　　黑锦还在琢磨阵法。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个比较基础的防御阵，但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不那么简单。
　　宫殿群有一个防御阵，外围还嵌套了两个或者三个阵法。
　　套阵是布阵的一种方式，主要是用几个简单的阵法叠加起来，实现复杂的效果。
　　只不过套阵只是能够节省灵石，计算量却比单纯布置单一阵法要多出好几倍。能够布置出套阵的阵法师，完全有能力布置更复杂的阵法。
　　突然看到套阵这种事情，黑锦也得仔细算算。
　　考古人员看到小黑鱼变成了黑锦，身边突然多出几块漂亮石头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漂着。
　　有人看得有点入迷，有人则看了觉得头晕，尾巴一软就翻着肚皮漂起来。
　　常年在野外考古的人鱼体质要比普通人强一些，这一次参与古城考古的，又精挑细选了一波，算是优中选优。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是军队系统的，也不是探险者，个人实力甚至比不上蛟族族长这位通俗来讲靠嘴皮子吃饭的老人家。古城的位置比较深，加上莫名的氛围或者是气场什么的，他们感受到的压力非常大。
　　实力强大的蛟族只需要变成鲛人或者是蛟，就能够行动无碍，他们不行，待一段时间还得上浮换班。
　　在附近的黑锦是最先察觉的，伸手在海水中摆动了一下，划拉出几个水泡，迅速变大把昏迷过去和状态不太好的蛟族包裹起来：“身体差，别勉强，该休息就休息。”
　　其实本来状态没这么差，只不过他们跟着黑锦和银珠一起连着忙了一星期。
　　黑锦是完全不需要睡觉的，银珠也只需要少量休息。
　　他们这些考古人员说忙吧，似乎也没帮上什么忙，都不好意思说累。
　　记录、鉴定、修复等等工作都是精细且累人的。
　　黑锦现在没空给人精细调理，就拿了一粒蕴灵丹出来，兑稀了让银珠给他们灌进去。
　　这一次球球没看戏，帮着银珠把水泡拖到城外的营地里。
　　蕴灵丹兑成的水是一大瓶，每个人情况不一样，银珠得分别斟酌用量。
　　他在专心给同族喂蕴灵水，不知道直播镜头突然又中断了。
　　一直缠在黑锦身上的相九突然站在城墙上，又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把城里面的人都给抓了出来。
　　这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还在继续手上的动作，搬动石块什么的。这要不是在海里，石块这么一放手，不砸死个人，也得砸死几个脚指头。
　　古城灵气暴涨，防御阵、聚灵阵的阵法启动时候的灵力，相九已经很熟悉。
　　随之亮起的是一道他有点熟悉又有点不一样的灵力：【迷踪阵？】
　　黑锦用神识回答他：【嗯。没想到会是迷踪阵，花了点时间。】
　　在银珠他们看来，他们已经工作了将近一个月的熟悉古城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银珠知道这是阵法的效果，但对灵力的感知和对修真知识的认识，也没有能够辨别出这是三个阵法叠加的效果，更别说是区分三个阵法启动之间的时间差。
　　虽说是最简单的三个阵法，但就看这套阵就不简单。
　　黑锦觉得布置阵法的人可能就只会这三个阵法，套阵的手法比较稚嫩，但显然天赋惊人，阵法运作方面并没有问题。
　　阵法的消失应该也不是因为地质活动，或者是深渊主人的破坏，而是灵石的耗尽。
　　原本的黑泉是一个非常好的可以用来作为阵眼，提供能量的所在。但是布置阵法的人，并没有这个想法，而是在尽力去维护隐藏黑泉的存在。
　　“他”利用的是原本就存在附近的一个小小的灵穴。可惜的是，灵穴产生的灵气不能支撑阵法那么长时间。
　　聚灵阵聚不到足够的灵气，就只能消耗自身灵石的灵气，时间一长就自然溃散了。
　　阵法开启之后，灵气变得平稳，直播画面又恢复了。
　　网友们看到空旷一片的海底，第一时间还以为是换了个地方。
　　直到有细心的网友发现周围的地形没有变，才确定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直播画面确实中断了一会儿，但这么点时间显然不可能让人把那么大一座古城搬走。
　　【特效？】
　　【这很像我以前探险遇到的情况。】
　　【对，我是探险者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明明在的东西，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有人屁股底下还坐着城砖呢，肯定没换地。】
　　【我不是看的考古直播吗？怎么变成探险直播了？】
　　【没探过险。探险这么刺激的吗？】
　　直播间讨论得热火朝天，画面中的古城又重新显露出来。
　　古城还是那个古城，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再是那个古城。
　　【你们不觉得古城新了点？】
　　【没有吧，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但是新了点。】
　　黑锦把迷踪阵关了，聚灵阵还开着，对蛟族们招招手：“好了，还是该干嘛干嘛。”
　　银珠当先冲了过去，想和以前一样从城墙上直接游过去，结果撞出“咚”地一声响。
　　慢悠悠跟在后面的相九提溜住他的后脖颈：“毛毛糙糙的，回自己家也得走大门。”
　　看着他们从宽阔的城门进入，其他有相同想法的蛟族也都规规矩矩地走门。
　　黑锦等在城里，用灵石和灵丝模拟阵法，结合眼前的实例，给银珠讲解三种基础阵法。
　　黑泉里的应龙血已经没了，虽然还是一口不错的灵泉，但不足以作为阵眼。
　　阵法现在消耗的，就是布阵的灵石，维持不了多久。
　　直播镜头被带进城内后完全显示不出画面，护卫过来干脆把银珠的光脑拿出去，架设在外面。
　　银珠正在认真听课：“维持不了多久，大概是多久？”
　　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守护过他的一滴血，黑锦对古城比较大方，哪怕是最基础的阵法，用的也是上品灵石：“三五百年。”
　　“……那已经够久了。”
　　比起隔着屏幕的观众，实际进入古城的人们感受更加直观。
　　古城的变化不是新旧，而是过去的古城是死的，现在活了过来。
　　聚灵阵的作用下，一些原本附着在石块上的海底生物，在城市的某些空位长了出来，似乎它们本来就长在那里。
　　还没有彻底整理干劲的地方，能够看出规划整齐的田地、小型的渔场、暂时储存鲜活猎物的饲养场。
　　已经修整完毕的主路和大殿内，五彩缤纷的海草海葵像是花朵一样盛开在两边。
　　考古队伍中有研究古生物的专家，已经走不动道了，蹲在地上记录一样样在外行看来和现在没什么区别的生物。
　　这时候的黑锦已经走到了修复的大殿内，盘腿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对银珠说道：“给我讲讲你传承记忆里看到的吧？”
　　小蛟龙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给您跳个舞吧？”
　　跳舞？很多鱼类都是通过跳舞来求偶的。
　　相九一下子紧张起来，用一种“逆子”的眼神看向银珠，被黑锦搂着脖子变成白蛇抱在怀里。
　　银珠接收到的记忆并不连贯，正在努力回想其中的舞蹈，并没有注意到相九的眼神。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舞蹈之后，在心里默念“一二三”，然后抬起右脚……
　　他把前后右脚一起抬了起来，在大殿里翻了肚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外面的情况小天使萌自己加强防护
　　咩过的也多养养身体尽量多休息减肥健身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这破病毒太狗了
　　没退热贴的可以试试面膜
　　海妖# ╯＾╰〉：我生气了！
　　黑鱼⊙ω⊙：哦。
　　海妖≥＾≤：我离家出走，不开玩笑！
　　黑鱼⊙△⊙：出走到院子里吗？


第54章 药食同源
　　十三岁的蛟龙宝宝, 哪怕见得再多，脑子里也没有求偶的概念。
　　他准备跳的舞蹈是传承记忆中的祭祀舞。
　　舞蹈的形式十分古老，动作简单, 远不如现代的舞蹈那样复杂。
　　古城里的蛟几乎每天都要跳一遍, 蛟龙宝宝印象深刻，就想着自己也来一段。
　　没想到是看别人做简单, 自己来做……自己还是先跟四肢熟悉一下了再说。
　　黑锦这时候显得异常有耐心, 看着小蛟龙一会儿翻个肚皮, 一会儿和自己打一架，眼中带着笑容，侧过脸在白蛇有凸起了一点的脑门上轻轻蹭了蹭。
　　白蛇就没再闹腾，乖乖缠绕在黑锦身上, 一个脑袋干脆钻到他衣服里睡着了。
　　比起之前, 他现在脑袋上的角虽然还是很短，但已经能够看出是个角, 而不是什么凸起的小包包。
　　空旷的大殿里, 黑锦干脆拿出一个小药鼎, 开始处理起手边的一些存货。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好像净顾着炼制灵食了, 炼器倒是没耽搁，炼丹就不太顾得上。好歹很多都是正经能够入药的灵植，不能因为不好吃, 就一直存着。
　　主要是他用来收纳的瓶瓶罐罐不够了。
　　黑锦对炼制丹药不上心，但他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灵植园种的时候不嫌多, 等收获的时候才知道不好处理。
　　相九对灵植园的理解, 一直都是菜园子, 看黑锦把蔬菜瓜果往药鼎里放还觉得奇怪, 一个脑袋往药鼎看，一个脑袋靠在黑锦肩头。他们的动作牵扯到了在黑锦怀里睡觉的那个，不满地扭了扭。
　　黑锦隔着衣服摸了摸头，又把另外两个脑袋也挨个摸了摸：“处理一些库存。”
　　“哦。”相九明白了，闭上眼睛，专注消化体内的那一滴应龙血。
　　一滴应龙血的力量，对他来说不大，只是单纯吸收掉其中的力量的话并不难。
　　但他选择去参悟。
　　黑锦的力量和他几乎是完全相同的。
　　只不过他的力量狂暴，黑锦的力量平和稳定。
　　现在的小黑鱼小小一条，力量也不足，看上去就像是浅浅的一碗水。
　　应龙血是曾经的黑锦的血，同样的力量同样的平和稳定，但不是一滩庞大的死水，而是浩瀚无边充满了包容的力量。
　　相九认真探索着应龙血里的奥秘，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股香甜的味道分散了注意力。
　　一个脑袋几乎已经探进了药鼎里：“什么药这么香？”
　　“又香又甜！”银珠也坐不住了，练习跳舞的时候几乎手脚打劫，往药鼎跑的时候可利索。
　　黑锦只能先把小白蛇和小蛟龙的脑袋先扒拉开，打了个手诀，把药鼎里的药收进准备好的坛子里。
　　银珠想用爪子扒拉一下，隔空动了动脚指头：“这个药罐子和厨房的罐子好像。”
　　就是厨房用的罐子……反正本质都是保鲜锁住功效，作用都一样。
　　黑锦看他们的样子，就拿出以前做的灵米糕。
　　灵米糕还放在竹制的蒸格里好大一块，切成10厘米见方的小块，取出来放在盘子里，再放上浅紫色像棉花一样蓬松绵软的“药”。
　　米糕大概有一寸厚，药膏比米糕还厚。
　　银珠等相九的三个脑袋全都吃上了，眼巴巴等着自己能分多少。
　　然后黑锦就给了他一块五厘米见方的，这比银珠自己想象中要多多了！
　　“谢谢医生！”银珠谢过之后，大口张开，小口咬下。
　　灵米糕他吃过好几回，并不算蓬松，是软糯扎实的口感。
　　现在抹在灵米糕上的“药膏”，看上去有点像奶油，但也不那么蓬松，口感绵密丝滑，很甜，但不腻，是一种清甜。吃进嘴里，就像是无数纯纯的果肉在口腔中炸开，但想要咀嚼一下，就会发现嘴巴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银珠很快就把自己的灵米小方吃完，然后带上黑锦分好的其它灵米小方和药茶拿去分给族人吃喝。
　　一时间，清甜的果香味几乎把整个古城都浸染。
　　鲜活的古城竟然有了烟火气。
　　直播镜头下，蛟族们似乎一直是在这座城市生活至今。
　　他们像是回到自己的老家，随意坐着聊天，喝着饮料，吃着美味的食物，而不是在考古修复。
　　相九吃完，一个脑袋往外歪了歪：“丑娃娃摸鱼去了。”
　　“小孩子嘛。”黑锦摸摸角还没长出来的小白蛇，心想：这也还是个小孩子呢。
　　相九不用双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下三个脑袋一起钻进他衣服里：不就是长角嘛，当谁不会似的。
　　不行，他得努力。不然丑娃娃都长了角，要是到时候他的角还没长出来就丢脸了。
　　他不敢细想，自己在这个星球上都贯穿了整个文明，最近才长了两个新脑袋。要是算上他还是个蛋的时候，那显然更长。
　　等他成年，等长多久？
　　不过成年不是光看时间，他又不像那些家伙只知道躺平，他有很努力修炼。
　　咦？那些家伙是哪些家伙？
　　一个脑袋微微抬起，似乎闪过一些画面，但是太过模糊，想再深入想一想，头就开始痛起来，只能放弃，稳下心神来修炼。
　　他的修炼和黑锦的不一样。
　　他不需要吸入外界的灵气，自身就能够产生足够的灵力，自然的吐纳就能够在周围营造出一片灵气充盈的洞天福地。
　　他的修炼是对天地法则的参悟，悟出来了，某些力量就能为他所用。
　　阵法、炼丹、炼器、炼制灵食、绘制符箓，这些都是黑锦会的，且本身就是对天地法则的一种应用和理解。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太浅了，起码黑锦现在能够“解锁”的记忆中的这部分，都太浅了。对他有帮助，但不多。
　　反倒是禁制，让他有一种拨开了一点点迷雾的感觉。
　　但他现在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就像是针尖已经在厚厚的墙上留下了一个小凹坑，但想要凿穿甚至是推翻墙壁，看到墙后的风景，还需要非常多的努力。
　　应龙血的信息比禁制要多得多。
　　他想到曾经还是个蛋的时候，被黑色的巨龙背着翱翔宇宙。
　　他想有一天，他可以和黑龙在浩瀚的宇宙里并驾齐驱。
　　到时候小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黑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炼制了一罐子药（guo）膏（jiang）之后，他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炼制丹药是不太开心，但是药食同源嘛。
　　谁规定的药就一定要难吃呢？
　　大量的灵材被投入进药鼎中，炼制成各种药膏、药泥、药粉、药丸、药水。味道一个比一个甜美诱人。
　　出去摸鱼了很久的银珠也回来了，真摸了一条鱼。
　　那是笔画上的一种奇怪的鱼，长得像一块四四方方的肉，皮肤类似鲨鱼那样上青下白的配色。
　　这一“块”鱼长得敦厚老实，实际上战斗力很强，让单打独斗的银珠受了点伤。
　　银白小蛟龙身上的鳞片带着一点血迹，看上去格外显眼，在直播镜头前一晃而过，让许多人都格外揪心。
　　越来越像直播间管理员的蛟族族长只能解释：“没事，这不是打赢了嘛，还能游这么快。”
　　和外界认为的明珠少主应该是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不一样，银珠接受的教育中武力方面的训练反而更偏重。
　　完全体的鲛人全身上下都是战斗工具，凶残是刻在基因里的。
　　不能因为现在小盆友变瘦了，就觉得银珠是个文弱的小孩儿了。
　　小蛟龙抓着猎物到大殿里，黑锦就对他招了招手：“怎么不把伤口先处理了？疗伤的手诀忘了？”
　　小蛟龙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放开一块鱼，四只脚在地板上无措地踩了踩，委屈巴巴：“我现在没有手。”
　　“嘶——”相九三个脑袋一起冲他嘶声，露出尖牙，不是威胁，满满全是嘲讽。
　　黑锦给银珠抹上一点刚炼制完的伤药，低头问相九：“不是修炼呢吗？”
　　小白蛇略心虚地把脑袋缩回衣服里：“中场休息。”修炼随时可以修炼，嘲讽丑娃娃的机会可不多。
　　黑锦轻轻拍了拍他，问银珠：“逮了只妖兽，真不错。”
　　银珠背过身，不想搭理老海妖，又扭头闻闻伤口处的药，总觉得很馋人，想舔舔，听到黑锦的话还愣了一下：“这就是妖兽？怪不得会奇怪的攻击。”
　　古城上的壁画，描绘的都是当时古城中蛟族的生活场景。
　　他们捕猎的对象都是附近海域的生物。
　　虽然时过境迁，但是仔细找找还是能够找到几样的。
　　银珠没有遇到过妖兽的攻击方式，猝不及防吃了点小亏。只是他毕竟是一条有着蛟族和鲛人两种传承记忆的，不是普通的十三岁小人鱼，在见到一块鱼的时候，相关的传承记忆就被激活，堪称熟练地猎杀了一块鱼。
　　现在，他把一块鱼端端正正地摆在黑锦面前，摆完还认真调整了一下角度：“医生，我要开始跳舞了！”
　　黑锦端正坐好，保持严肃。
　　相九也从黑锦怀里游出来，在边上盘成一饼，对他看着。
　　小蛟龙屏息凝神，心里默念：先抬起右前脚，左后脚跟上，往前飞……
　　纤细的小娇龙动作比之前显然要熟练了很多，不过还是有点僵硬，但能够看出他是在海水中模拟腾飞的姿态。
　　这是一种祭祀的舞蹈。
　　虔诚的信徒在模仿他们的神明的动作，像是在天空中飞腾。
　　灵气被舞蹈牵动，形成一团一团云雾，追随着小蛟龙。
　　整个舞蹈很短。
　　绕着供奉的猎物跳一圈，就算是一遍。
　　小蛟龙绕着跳了两圈，最后把猎物推到黑锦面前，张嘴发出细嫩的龙吟：“嗷~”
　　黑锦突然有一种明悟，抬手摸了摸小蛟龙的脑门，找了找身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拿出一把飞剑交给他。
　　这是接受了信徒的供奉，并且给予赐福。
　　飞剑是之前在地宫用过的，会幻化成银鳞鲛人的那把。
　　本来就是准备给银珠的，只是黑锦还没来得及加上小盆友们喜欢的特效。
　　小蛟龙显然很喜欢飞剑，只是他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好拿。按理来说，剑嘛，总该是拿在手上的。
　　但是他现在哪有手啊？只有四条腿。总不见得拿脚踩着，脚拿起来了也没法耍啊。
　　用嘴叼着，感觉也不合适。
　　小蛟龙围着飞剑团团转，又是兴奋，又是着急。
　　飞剑也围着小蛟龙团团转，转了几圈终于发出一声铮鸣声，一头往小蛟龙的脑门上撞了过去，像是在脑门上盖了个戳。
　　小蛟龙定住了片刻，接收到了飞剑的使用说明书，浅浅地明白了这是一把能够自动跟随的智能化飞剑，就又“嗷汪”一声和黑锦打了声招呼，带着自己的飞剑去和外面的族人们炫耀了。
　　相九的三个脑袋看得有趣，转头看着黑锦。
　　黑锦一看小白蛇的样子，不用他动鳞片就知道他又没准备说什么好话，也不去看一块鱼了，用手指点住靠过来的蛇鼻子：“你又想说什么？”
　　小白蛇有三个脑袋，一个脑袋被怼住了，另外两个脑袋一上一下交叠在黑锦的手指头上面：“你们龙叫起来都是这么汪汪汪的吗？”
　　“……那是外语。”老黑龙挺了挺背脊。
　　“嗯~你还会喵喵喵。”
　　“我会多一门外语。”他还会深蓝帝国、绯红王朝的话，会三个淡水人鱼国家的话，会好几门方言。
　　小白蛇三个脑袋换了个次序叠放，六眼真诚：“所以龙的本族语言是什么样子的？”
　　这话把黑锦问倒了。
　　相九本来是闹着玩，没想到黑锦的样子越来越严肃，又换了个次序叠脑袋：“忘了怎么说话？”
　　“也不能说是忘了……”黑锦拿了个蒲团出来，随意盘腿坐下，“怎么说呢？语言其实也是一种对天地法则的演绎。很早的时候，是没有语言的。能够开启灵智的生灵很少，很可能漫长的一生之中都不会遇到第二个生灵。”
　　自然绕着黑锦盘了几圈的相九下意识说道：“没有交流的必要？”
　　“不，是没有争夺的必要。”黑锦更正，“语言最早是某种力量的运用技巧。龙吟算是比较接近那种原始状态的语言，我现在没有力量说出来。”
　　“嗯~”三个脖子分三个角度对准黑锦，“所以你现在只能喵喵喵？能啾啾啾吗？”
　　“你才啾啾啾！”黑锦的眉毛就竖了起来，把相九的三个脑袋编成了麻花辫！
　　不是喜欢换着花样叠脑袋嘛，他一双能够把阵法编进蒲团的手，什么花样编不出来！
　　相九看着丢下一堆东西走人的黑锦想去追，扭了两下身体发现一个比较糟糕的情况：怎么办，他的脖子好像真的打结了！
　　等等！
　　他这幅样子，等会儿要是被丑娃娃看到，不是会被笑死？
　　那小子明面上不敢跟他怎么样，一口一个您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什么坏话都敢说。
　　不行！
　　他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正好大殿下面就是地宫，他很顺利就钻了进去。
　　唉，看来以后能随便欺负小鱼的时间不长了。
　　等将来小鱼重新长成黑龙，到时候他只剩下被小鱼欺负的份。
　　人鱼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对，妻管严。
　　六只眼睛开心地眯起来，吐了吐信子，又想叠脑袋玩，结果一动脑袋就卡住了，只能躺平在地上，用神识牵着自己的脑袋一个搬过来一个绕过去。
　　黑锦的编织手艺果然非常好，哪怕只有三根“绳子”，还是编出了复杂的花样。
　　相九现在的脑袋又不像以前那样光滑，长出来的小角在解套的时候要被卡住。
　　尾巴还不听话，要过来添乱。
　　“管好你的尾巴！”
　　“只是我的尾巴，不是你的尾巴？”
　　“吵屁吵，赶紧解开！”
　　“解是要解开的，不过得先打一架！”
　　“你谁啊？凭什么摆出一副大哥姿态来？凭什么听你的？”
　　“行，谁打赢了听谁的！”
　　以前相九自己几个脑袋吵架打架的时候，都知道躲远了淦，哪怕黑锦从他身上的伤痕能够推断出个七七八八，也不影响他自己觉得隐瞒得很好。
　　别问。问就是老海妖要脸。
　　但是现在他就在地宫里搞事情，黑锦重新回到大殿里，和他就隔了一层地板，神识一扫就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他的力量性质和相九几乎一样，两人又双修了这么多次，神识扫过压根没有引起相九的注意。
　　本来有事情和相九说的黑锦，这会儿不忙了，回到蒲团上坐下，重新炼制起了各种灵食……不是，灵药。
　　接下来一些确实不能全都放飞。
　　受限于他的修为，灵植园里种植的灵植等级都不高。但也不是单纯看哪个味道好就种哪个。
　　类似彩蝶花那种的灵植，银珠喜欢吃的粉色彩蝶花味道很好，别的颜色的彩蝶花的味道就都很不好。彩蝶花的彩，指的是它本身几乎完全随机的花朵颜色。
　　从蕴含的灵力和功效来说，粉色彩蝶花是各种颜色中最弱的。
　　他总不能只用最次的，把好的丢了。
　　更多的一些，他平时吃的是嫩芽嫩叶，但功效最大的是块根或者果实。
　　小蛟龙带着飞剑颠颠儿游过来，探头看了一眼，没有看见相九的身影，看到黑锦在炼药，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又带着飞剑去工地干活了。
　　放得很远的直播镜头记录不到小小的飞剑，但是银珠抓着一块鱼回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被拍得很清晰。
　　伴随着直播时间的增加，越来越多探险和考古方向的专业人士关注了这个直播间。
　　一块鱼长得特征太明显，一些在银鳞深渊的探险者打过交道，在看到的时候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少主好强。】
　　【马屁精滚远点好嘛？】
　　【在直播间说话，少主可看不到。】
　　【不阴阳怪气不会说话是不是？】
　　【知道少主抓的是什么东西了再来放屁！】
　　【蠢货连银鳞深渊都没去过，怎么可能见过那种怪物？】
　　【那个奇怪的鱼很厉害？】
　　【很厉害，能让把一个探险小队团灭的那种厉害。】
　　一块鱼在妖兽中的实力，算得上垫底，但毕竟是妖兽，已经懂得灵力的运用。它平时的攻击方式还很阴险，躲在海底装石头搞偷袭。攻击方式是操控海水，格外隐蔽。
　　哪怕是一些经验丰富的救援队，猝不及防之下都要吃亏。
　　这东西数量还很少，也不是就集中在某一片海域生活，非得要说栖息地的话，只能说是银鳞深渊。
　　探险者或者救援队碰上这东西，能够做到的就是把它赶跑。但凡和这玩意儿对上过两三个回合的，都不会想着去猎捕。
　　少主明显是个例外。
　　虽然少主也受伤了，但只是一点小伤，少主才十三岁！
　　【蛟族是不是因为太强了，能完全变化的人才那么少？】
　　【分子人鱼学专业说一个冷知识：现存所有的人鱼身上都有蛟族基因。】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足够强大，有一天也能变成蛟？？？】
　　人们理智上完全明白，“足够强大”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但理论上说确实每个人都有变成蛟的概率。
　　尤其是本就追求个人力量的一部分人鱼，在看到银珠单人猎杀一块鱼之后，就热血沸腾，有实力的直接就冲入银鳞深渊。
　　银珠在直播间也公布过古城的位置。
　　很多人都觉得蛟族应该不至于这么耿直，但还是将信将疑地循着坐标找过去。过程比他们预想中要顺利得多。
　　由于蛟族在古城考古，加上浮岛医院的存在，近一段时间以来，银鳞深渊能够看到比较规律的零星船只活动的身影。
　　探险者们只需要跟着蛟族的补给船，就能轻松到达古城遗址的位置。
　　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然后到了坐标之后，他们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古城遗址的位置太深了。
　　除了深海的压力之外，古城周围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力。
　　他们一瞬间就明白为什么哪怕蛟族的考古队员，也全都是鲛人的形态，没有一条人鱼。蛟族的考古大佬也不是没人认识，好几个连外界都知道名字的大佬，都没有出现在古城现场。
　　明明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到银鳞深渊探险的菜鸟，明明古城都已经能够看得到了，偏偏下不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鱼都下不去，还是有一部分人鱼能够比较轻松地下到古城遗址的位置。
　　他们在城内蛟族的引领下，友善地试探了看上去空荡荡的城墙上方，发现果然进不去，然后跟着蛟族从城门进入。
　　蛟族族长甚至笑呵呵地表示：“可以开直播哟。”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的上古语言·修真纯玩版
　　古生灵甲：tui！
　　古生灵乙：呸！
　　古生灵甲：草！
　　古生灵乙：淦！


第55章 医药费
　　游客们很识相, 镜头拍摄的区域，都事先征询过蛟族的意见，也没有全天候开启直播或者单纯的摄像。
　　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给自己拉人气, 他们是想增强自己的势力。
　　短时间直播只是为了平息网络上一些风言风语, 证明人家蛟族确实是在修复古城，不是什么搭了个外景摆拍。
　　他们的态度友善, 蛟族的态度自然也更加友善。
　　由于黑锦炼制了许多药食同源的药, 他自己用不上, 全都给了银珠。
　　加上之前考古队员发生昏迷的事情，现在银珠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兑够族人一天喝的药水。通常有一些余量装在一个大桶里，给一些实力更强一些的再添。
　　现在这些探险者就每人分到了一杯相对他们的体型太小的药水。
　　比较尴尬的是，人鱼的鱼形不像鲛人有手, 鱼鳍拿杯子不方便, 鱼嘴用吸管也不方便。
　　最后只能用灌的。
　　有些人鱼还担心会不会喝进去的水，被自己的鳃过滤出去。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在药水进入到口腔的时候, 他们就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简直像是伸出了一双手, 迫不及待地把药水抢进身体里。
　　那种一种本能的渴求。
　　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们, 他们非常需要这杯药水！
　　别看药水只有大概少少的十毫升，喝完之后没几秒钟, 他们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种被力量充盈的感觉。
　　良久，才有人感叹：“这也太神奇了。”
　　接待人蛟族族长说道：“喜欢的话，你们走的时候可以送你们一些。”
　　探险者们瞬间明白了, 神奇小药水只送不卖。
　　想想也是，这么厉害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提升实力, 但是现在喝着, 几乎能够瞬间恢复体力, 在探险的时候简直就是给自己第二条命。这种药水肯定是很稀少的，至少以前也没听说蛟族有这东西。
　　各个交易会更没见过类似的东西了。
　　接着就有考古人员带他们去看修复好的古城部分，给他们讲解壁画；再带着去还没有修复的现场。
　　人鱼们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实际体验一下构筑古城的石块的重量。
　　他们在古城内接受了很好的招待，悬在上面下不来的人鱼们已经不得不认清楚了自己的实力，准备跟随蛟族的补给船，到时候一起离开。
　　有些则还不那么甘心。
　　尤其是其中有几名在网上颇有名气的主播，平日里直播探险，放一些自己的训练视频之类，营销得让粉丝觉得主播天下无敌。
　　如果他们这时候宣布自己到了地方，但是下不去坐标，这可不是丢脸的问题，是他们的饭碗都不保。
　　要知道他们可不是独立运营的个人账号，背后有庞大的团队，有卖的各种产品、课程等等，是一条非常完整的利益链条。
　　本来他们觉得这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毕竟明珠少主的热度，平时可不是他们能蹭敢蹭的。而且他们早就已经打听清楚，往返只要跟着蛟族，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危险。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换成别的探险地还好说，毕竟大部分的探险地都没信号是常识。他们完全可以在探险过后，通过视频剪辑出精彩内容。
　　但是银鳞深渊现在是有信号的，他们不想错失热度，就保持着相当长时间的直播和每天一次的视频上传，还配合若干条文字动态，把观众们的热情吊得高高的。这些天狠狠涨了一波粉丝。
　　现在好了，有人已经下去古城，他们还在这儿挂着。
　　这哪里是挂在海里，分明是挂在房梁上啊！
　　下去的探险者们很多都是第一次开直播，人气确实很低。但再怎么低，趁着这波热度也有人关注。
　　已经有些主播的粉丝等不来自己关注的主播的直播，开始在其他主播的直播里找自家主播的影子，当然是找不到的。
　　好在这些业余主播并没有什么坏心，不然把直播镜头对准上面一照，就能清晰地照出非常直观的实力强弱。
　　反应最快的一名主播已经直接打开了直播镜头对准自己，说明了现在的状况：“家人们，这次丢脸丢大发了。我太菜了，看着古城在下面，就是下不去。”
　　古城内已经有了照明设备，在幽深的海底透过主播的专业镜头能够捕捉到比较清晰的画面。
　　他的镜头里没有带到其他人，看了看观众的各种反应之后，就说道：“不过机会难得，我带大家在附近转转吧，浅浅探险一会儿，咱们就回船上。要是碰上个方块鱼，我肯定得寄。”
　　探险者独行侠很少，类似他这样明显实力不太行的，肯定有团队。
　　只不过他长得最有路人缘，而且能说会道，才作为主播。团队中的几名成员的实际实力都比他要高一点。
　　陌生的探险地显然代表了危险。
　　银鳞深渊的陌生海域更是让团队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
　　主播团队在离开蛟族补给船的范围后，连语言交流都没有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感受到了紧张感。
　　不过或许真的是主播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他们被方块鱼偷袭了。
　　其实包括主播团队在内，他们都不知道偷袭他们的是什么。
　　直播间的画面也因为灵力的攻击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干扰。
　　观众们只能通过断断续续的画面上，看到主播团队在瞬间出现重伤，才知道发生了危险，而且是很有可能丧命的危险。
　　他们这时候赶紧跑到其他正在附近的主播那儿发出求救信号，尤其是蛟族的直播间内。
　　得亏主播团队的粉丝数量足够多，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作为观众，反应是很两极分化的。
　　一种，早就听说银鳞深渊危险，没想到会这么危险；
　　一种，早就知道主播是包装出来的草包，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还不知道收敛，死了也活该，尽给人添麻烦；
　　还有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催促着其他主播过去直播。
　　其他主播当然不会过去。
　　开玩笑，大家实力都半斤八两，双方平时不是竞争对手也是路人关系，怎么可能去真的拿命去拼？
　　蛟族的反应当然是最快的，甚至不是在直播间里发现的端倪，才去救援；而是古城附近本来就有蛟族团队在探查，主要是负责排除一些危险，以及打猎。
　　毕竟那么多人在银鳞深渊，不可能所有食物都仰赖补给船送达。
　　哪怕有深渊主人的通融，他们也不能把深渊主人当保镖使唤。
　　主播团队的运气显然没有差到底，遇到的是银珠的一名护卫带队。
　　蛟族的实力不至于连袭击自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显然也不能够捕获方块鱼。
　　只是在这个距离下，其他强大的蛟族来得很快。
　　银鳞鲛人用一种近乎单方面殴打的态势，猎捕了方块鱼。
　　可以看出方块鱼的防御力很强，但最后还是没逃过被银鳞鲛人打成筛子。
　　银鳞鲛人浑身的刺又多又长，还能自由伸缩。
　　猎捕消耗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受伤。
　　观众们、包括主播团队，都下意识觉得这是银珠。以为少主虽然上次猎捕的时候受伤了，但显然积累了经验，这次就显得很熟练。
　　嘴快的主播已经把感谢说出了口：“多谢少主……”
　　然后一条银色的小蛟龙拽着另一条方块鱼过来：“妈妈，你怎么又打架，身体还没好呢……咦？这里也有一条？”
　　其他人看到那条方块鱼，想想简直浑身的鳞片都要炸飞。
　　银珠距离他们显然不远。这么近的距离下，要是第二条方块鱼发动袭击，他们这一队的人怕是要一起交代在这儿。
　　银鳞鲛人对主播团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拍拍银珠：“快救人。”
　　这会儿是银珠身上各种治疗药物最丰富的时候。
　　他会治疗的手诀，还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医疗知识，搞个急救没什么问题。
　　把自己抓到的方块鱼交给护卫，觉得自己的爪子不方便，看着这里距离古城有点距离，压迫感没有这么强，试了一下果然能变成人鱼，他就先给一群人做了个急救。
　　轻伤的问题不大，重伤的这个让他皱了皱眉头：“我叫医生过来。”内脏都震碎了，他救不了。
　　他先打了一个治疗手诀，温润滋养的灵力让重伤的人鱼好受了一些，至少明显有了呼吸。但作用也仅止于此，只能吊命。
　　银珠的叫，就是直接给黑锦发了个通讯。
　　这会儿黑锦正在休息，倒是接得很快，来得也很快。
　　在这片海域，能够保持住人鱼形态，就足够让人瞩目，更何况黑锦的长相实在太有辨识度。
　　黑锦医生在探险的人鱼圈子里已经非常出名。
　　肯定不是所有人听过他的名头，就都认同他的医术水平，但这时候出现这么一位专业的医生，显然心理上的感受要好太多。
　　黑锦在最初浮岛很破烂的时候，就能够救治内脏震碎的海沙，现在实力提升了不少，救治起来就更加轻松。
　　他的轻松是相对以前的自己来说，并不是说这个人救起来就简单。
　　同样是内脏震碎，海沙当时是遭受外物的冲击导致。内脏碎是碎了，但是碎得比较大块。而且那时候的海沙已经修炼入了门，本身又是实力强大的鲨鱼，生命力比眼前的这位普通探险者强太多。
　　这位普通探险者遭受的是实打实的妖兽的攻击，受到正面冲击的内脏不是破碎的问题，都变成酱了，能苟住性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黑锦还是把这一场救治当做实践教学，让银珠把手放在伤患的身上，感受灵力怎么重新构筑、修复受损的器官。
　　主播团队在看到黑锦把一团血肉从伙伴的胸口“拿”出来，就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再听银珠和黑锦的对话，只觉得身上一阵寒一阵热的。
　　“内脏和骨头、肉都成糊糊了，拼不起来了吧？”
　　“嗯。不拼，让他自己长出来。先用一粒聚气丹……”
　　“不稀释一下吗？药力扛得住？”
　　黑锦已经把聚气丹放进了伤患的空荡荡，近乎只有一张皮支撑着的胸腔里：“我给他控制着，注意看。”
　　圆圆的丹药停留在原本心脏的位置，散发出的药力在黑锦的控制下，构筑出消失的血肉。
　　原本明显瘪下去的胸腔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重新变得饱满。
　　银珠的灵力视野里，能够看到药力作用下，无数血肉和器官重新生长起来。到这一步，他终于确定这个家伙是真的没了性命之忧，语气也轻松起来：“不能直接长更强的器官出来？”
　　“那会和他的身体不协调。”
　　“还以为能顺便升级一下呢。”
　　“你以为是光脑呢？换一下零件就能升级？提升实力不能单靠外力，还是得踏踏实实靠自己一步步来。”
　　“我知道，就像我一样！我就很踏实。”
　　“你……”丑娃娃的问题大着呢。黑锦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在这时候说，等重伤患彻底脱离了危险，和他们道别之后，才把自己的小信众带回古城大殿里。
　　一到古城里，银珠就变成了蛟龙，抓着方块鱼，放在黑锦面前，还想再跳个舞。
　　“等等，你先别忙。”黑锦在自己身边摆了个蒲团。
　　小蛟龙游过来，用已经很习惯的姿势盘好，仰头看着：“医生有很严重的事情吗？”
　　黑锦假装没看到他拿了个果子在爪子底下捂着：“你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心里面有数吗？”
　　银珠显然是没有数的：“能够变成蛟的情况？”
　　黑锦只能给他说清楚：“你现在身体里有两种血脉。你能够变成鲛人，也能够变成蛟龙，又同时接收了两边的传承记忆，显然两股血脉都很强。但是你修炼的话，最好是选择一个方向。”
　　小蛟龙盘着果子，满眼迷惑。
　　“你修炼的话，有两个方向。一个是人、一个是龙。”人鱼有人的血脉。人是万物灵长，是一种修炼的归途。龙则是另外一个方向。
　　相比较鲛人，蛟龙的血脉显然更加接近龙一点。
　　修炼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让自己的血脉更加纯粹且强大。
　　一般来说提纯血统的事情，越早做越好，将来修炼起来就越没有阻碍。
　　当然提纯血统过程复杂困难，且当事人会承受非常巨大的痛苦。
　　普通修士想要提纯血脉，几乎只能依靠一次又一次的劫雷进行锻体，从而脱胎换骨。
　　如果修士另有机缘，则可以提早进行这样的过程。
　　早一点提纯血脉，不至于临到渡劫的时候，才去想“我究竟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最终导致衍生心魔，渡劫失败。
　　按照黑锦的意思，是现在银珠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趁早把鲛人的血脉炼化掉，变成纯粹的蛟之后，将来就可以躺着直接化龙。
　　在这方面他的经验充足，完全可以手把手教，避免走弯路。
　　只是这点他没说，毕竟人生是银珠自己的，银珠哪怕主意再大，也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儿。这么早跟他提，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明显分化出了两套血脉的关系，同时也是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咦？”银珠有关于人类的概念，听多了修真故事，知道人类和人鱼很像，甚至不能说没有关系，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人，对他来说是跨物种。同样变成龙确实很帅，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有些别扭。
　　只不过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比较心大，琢磨了一会儿之后，提出了不同意见：“我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呢？天道既然让我这样的蛟族存在，没必要通过修炼再回去，我这样也可以很厉害的！”
　　路是往前走的，干嘛要退回去呢？
　　“有志气！”说话的是相九。
　　三头白蛇消失了好几天终于露脸，就是三个脑袋连接的长长一段脖子有点泡面卷。他一上来就一口一个吃掉了银珠带来的方块鱼，第三个脑袋没吃到：“走，带你去抓鱼。”
　　银珠还不想走：“那是我抓给医生的鱼！”他也不想跟老海妖玩！
　　三头白蛇一个头也不回：“你再多抓点就是了。”
　　“您可以自己抓！”他为什么要给老海妖抓鱼？方块鱼可难抓了！
　　“我带你去抓别的好玩的鱼。”
　　“好吃吗？我能吃吗？”
　　“打得过就能吃……”
　　黑锦看着两长条一眨眼就游走了，想着刚才相九的泡面脖子，呲牙笑了笑。
　　该！下次敢没事戳他肚皮，他就把他脖子给编了，连着尾巴一起编成一个球！
　　小信众给他的贡品还没吃，这会儿他重新把鱼拿出来，琢磨着怎么吃。
　　第一次收到贡品，他决定吃独食，一个鱼尾巴也不分给别人。
　　说起来这鱼好方，有尾巴吗？
　　他这边在炼制灵食，外面被蛟族们护送到补给船上的主播团队，才后知后觉直播间没关。
　　看着直播间里已经混乱到完全看不清的弹幕，能言善辩的主播一时间也慌了神，不知道嘴皮子该怎么搬。
　　蛟族补给船来的时候装满了补给，没有空位给这些自己跟着来的人。这会儿补给清空，倒是无所谓捎上他们一程。
　　主播看到弹幕说蛟族怎么不给伤员准备好一点的地方，让他们住货仓的时候，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瞬间找回了嗓子：“能够在银鳞深渊坐船，还要什么自行车？货仓有什么不好？又平稳又宽敞。”
　　“真不是不敢说。我们以前探险去别的地方，压根就没这环境。”
　　“力哥没事了，等回去再到医院检查一下。他现在睡着了，给你们看一眼。”
　　“对，被方块鱼打的。要不是蛟族来得快，咱们全队都得寄。不开玩笑。”
　　“不是明珠少主救的，是少主妈妈救的我们。不过少主在附近也抓了一条方块鱼，我们都没察觉，想想我现在还在后怕。”
　　“对，是黑锦医生。你们也知道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圈子里的人知道呢。”
　　“对，黑锦医生在探险圈子里很有名。嘿！年轻不年轻的，人家能治好病不就行了？”他们探险圈子里的“病”，可不是普通老大夫能治的。
　　信任不信任的，普通人都不太可能见得到黑锦医生。
　　倒不是黑锦医生看不起普通人什么的。而是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特殊病患这么多，黑锦医生哪里还有时间再去看一些普通医生也能治得好的病呢？
　　这纯粹是主播想当然。
　　黑锦看病从来只看缘分，能够到他面前的病人，都是有缘人。
　　否则像是今天的力哥，虽然是被妖兽攻击，但受的伤可没有什么灵力残留之类的影响，也算是“普通伤”，难不成他就不出手了吗？
　　聊着聊着，主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身边其他成员：“我们是不是还没给医药费？”
　　只是不善言辞沉默寡言，并不是厚脸皮吃白食的探险队员顿时尬住了。
　　耿直的性格让他们一秒钟都坐不住：“我去问问！”
　　他们的动静太大，把力哥给吵醒了：“怎么了这是？我们这是在哪儿？我还没谢过医生呢。”
　　力哥的伤势得到了修复，本人也是消耗了大量的气血，不是一粒聚气丹就能够完全替代。当然，他现在的感觉已经不是见到了曾祖父慈祥的笑容，而是单纯精力消耗太大需要休息。
　　力哥说着已经从地铺上爬起来：“医生的医药费说了要多少？哎，不对。我那样子，我的存款够不够？回头我把保险箱搬来给医生……不对，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主播给力哥说明了情况。
　　直播间观众许多都是追了他们全程直播的人，虽然当时因为灵力干扰，没看清楚力哥受伤和接受治疗的过程，但是力哥当时整个胸腔都扁了是看清楚的，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几乎不可能活命。现在能够看着他只是精神不太好，说话声音不能说中气十足，但也没有贫弱无力，脸上更是血色红润，真粉丝们全都放下心来。
　　经常探险的人观察力是没有问题的。注意到还开着直播，力哥也已经进入了直播间，然后就注意到当前的问题：“我们竟然没付医药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鲛人用来兑药水的水
　　小鲛人⊙ω⊙：地宫里的灵泉水啊。
　　小鲛人(???)：就是每天去地宫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小鲛人(???)：地宫真可怕，爸爸说里头死了好多蛇。
　　小鲛人(。?ω?)：我怀疑还有蛇没死绝。
　　躲在地宫解脑袋的三头白蛇，还要为了面子躲小鲛人ˋωˊ：等着。
　　（完）


第56章 救助有缘人
　　蛟族的补给船当然是不可能再开回去, 就是为了让他们付医药费的。
　　只是在他们的紧迫感下，帮忙联系了古城那边，得到了银珠的回应：“医药费啊, 不用特意付。你们平时帮助一下有缘人就行了。”
　　“什么叫有缘人？你们见到的需要帮助的人就是有缘呗。”
　　银珠这会儿是漂漂亮亮的小人鱼的样子, 看环境已经和当时主播团队探险时候周围的植被完全不一样了，到处都是一些能够上生物教科书的奇怪物种。
　　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大海龟球球, 在旁边抓水母。
　　大水母有十来个球球那么大, 刚开始直播间观众还以为边上漂过的是什么奇怪的海草, 其实是水母的触须。
　　巨大的水母看上去简直像是一间房子。
　　这种大型水母因为造型非常仙，在普通人中间也非常有名，被成为仙女水母，是影视作品中经常会出现的代表银鳞深渊的配角。当然, 影视作品中的都是后期制作的。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剧组能够牛到抓一个真的仙女水母做道具。
　　普通观众也对仙女水母的可怕有大致了解。
　　仙女水母看上去像是漂亮蕾丝的纤细触须, 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成片坏死。皎白如月光一样的仙女水母发出的光亮，比起普通水母的单纯, 更加强了诱捕属性, 会使看到的生物产生晕眩感。很多人就是这么稀里糊涂被这种软绵绵的东西给抓住, 等到被触须上密密麻麻的倒刺钩住后，几乎已经等于生命终结。
　　然而现在这只仙女水母似乎就是单纯的背景板, 用来衬托明珠少主的光辉，还在被海龟球球像吃普通水母一样吞食。
　　主播提醒银珠小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什么时候结束的通讯都不知道, 重新回到货仓里他们团队的位置后，感慨：“我们的实力还有的好提升。”
　　“先把伤养好。”
　　“也对。”
　　他们正说着, 用来临时隔断的空货柜被人拍了拍：“听声音你们醒了。我是雷翼, 方便过来探望一下力哥吗？”
　　货仓里现在住着的不只是力哥他们一个团队, 还有其他一些人, 主要是一些没有实力下到古城的团队和个人。
　　很多都是凭借着脑子一热的“老子也行”，跟着到了银鳞深渊，等下不去古城的时候脑子才慢慢冷静下来；等再看到力哥团队的惨状，清晰地认识到了银鳞深渊的危险，脑子已经彻底凉了。
　　这时候能够搭乘蛟族的补给船回去人鱼社会，他们感觉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
　　雷翼团队则是其中一个探险主播团队，和力哥所在的团队表面上看着差不多，但是雷翼显然要专业得多，背后牵涉到的利益也更多。
　　力哥所在的团队肯定有一些商业化的变现渠道，但整体算是一群本来就关系很好有热爱探险的人组织起来，为了更好的探险来赚取一些资金。毕竟探险设备真的很贵，而且消耗量贼大。
　　他们在探险团队中已经算是贫困线上挣扎的那种了，什么摄像剪辑都是自己来，五人小队每一次探险的成本最低也只能控制在一千万左右。
　　这还只是单纯能用钱来计算的部分。
　　别看同类型主播里，力哥团队和雷翼团队的全网粉丝数差不多，实际上雷翼团队赚到的钱比力哥团队要多了不知道几十上百倍。
　　按理来说，力哥团队这样的“小主播”听到雷翼来探望，肯定会友好交流一下，但是力哥团队直接拒绝了：“谢谢，不方便。”加了“谢谢”两个字都丝毫不显委婉的生硬。
　　雷翼团队的直播都开了，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当场傻眼。
　　那边力哥团队倒是把直播关了。他们倒是不怪人家在危难时刻不来救自己，毕竟人家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义务，双方本来也没有什么交情；只是显然也没必要让别人白白蹭热度，而且说白了同类型本就是竞争对手。
　　过了三天，蛟族补给船到港，力哥团队直接上了一艘预约好的私人救护船前往距离最近的大医院检查。
　　绯红王朝的大医院，在治疗探险类伤情的方面，公认比深蓝帝国强一点点。
　　这和绯红这边的爱冒险的国民特性有关。
　　五个人一通检查，拿了一堆外伤药之后，就离开了医院，发动态告诉粉丝们自己的健康状况。
　　主播还在编辑内容，力哥和另外一名成员注意到了一旁的海草丛里似乎有一条小人鱼。
　　等主播发送完信息，就被力哥他们招呼过去：“怎么了？”
　　力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位置：“那边好像有个小朋友，你去看看是不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常年探险的人浑身的气场都和普通人不一样。力哥他们一个比一个看上去凶悍，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成员也是常年严肃，能够吓哭小朋友。
　　主播已经习惯了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自己上，就慢慢走过去，没有靠太近：“你好，我是乌利利，来医院检查身体的。你是谁啊？”
　　躲在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海草丛里，小人鱼只露出一双眼睛，连鳞片都没有露出一片，没有逃跑，但也没有搭话。
　　乌利利就打开自己的光脑，指着网络页面上的自己和团队成员说道：“喏，我是个网络主播，这是我们的团队呜哩呜哩。”
　　“……乌鳢？”
　　乌利利走南闯北许多年，又是团队里唯一的社牛，一听小人鱼说话，就分辨出某个地区的淡水人鱼口音。具体哪里不好说，他们团队的实力还不太好去淡水水域探索。
　　也不知道一条淡水小人鱼怎么到的绯红，或许这就是需要帮助的有缘人？
　　探险队就看着自家主播没过多久，就和小人鱼聊起天来。虽然小人鱼回应很少，但至少已经获取了初步的信任。
　　乌利利很耐心，陪着小人鱼聊了一个多小时，还给了小人鱼一点现金，告诉他去哪里买吃的。
　　其他几个人看到乌利利和小人鱼道别离开，也就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他们没有真的走，而是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
　　“你就这么走了？把那么小的孩子丢在那儿不管了？”
　　“人家现在还不信任我，我怎么管？报警？”
　　绯红的警察系统是比较让人诟病的地方。倒不是绯红的警察不尽责，而是绯红地广人稀，警察人数太少，压根管不过来。指望着警察来办事，还不如通过其他途径快捷一点。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直躲在水草丛里的小人鱼小心伸出了一只手，把乌利利放在水草丛外沿的钱拿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一条黑红灰白相间的小人鱼才从游了出来。
　　小人鱼看上去实在太小了，鳞片的颜色驳杂也不鲜艳，看上去就是过得很不好的样子。
　　一头和尾巴一样配色的头发，灰扑扑地遮住大半张脸，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衣服，露出来的手腕上没有佩戴光脑的痕迹。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才顺着乌利利之前指的某个方向游去。
　　乌利利他们赶了路又检查了全套身体，出医院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很晚了。
　　夜色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动，甚至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绕了个圈子看小人鱼谨慎地入住了一家小旅店。
　　这家小旅店是是力哥的老婆开的，比较照顾探险者，还有一个不定期举办的小型交易会。交易会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在非交易会期间，旅店的住宿餐饮都是小头，收费非常低廉。
　　乌利利之前给人指方向，当然是有选择性的。但大医院周围的商业设施非常多，他也没想到小人鱼就这么顺利就一头进到了自家的地盘。
　　“这不叫有缘人，什么叫有缘人？”团队中唯一的女性成员黎湾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小旅店是一个口字型建筑，地上一层，水下三层。
　　临街的部分是营业用的，靠内的是小旅店的厨房、洗衣房之类的设施，还有员工宿舍，和呜哩呜哩的家。
　　内外由连廊连接。中间像模像样种着一些珊瑚景观。
　　乌利利他们进门之前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想，绝对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小人鱼已经换上了小旅店的员工服。
　　力嫂是个非常强壮的女性，看到他们进门，就露出欢快的笑容，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扶住还不到她一般体型的小人鱼的肩膀：“你们回来得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店新招聘的厨师乌鳢。乌鳢，这是我男人李力，你叫他力哥就好。这几个分别是乌利利、黎湾、杨鲤、乌鲮。”
　　叫做乌鳢的小人鱼略微拘谨地对他们笑了笑：“你们好。刚才谢谢您给我钱，我现在找到工作，不需要了。”伸手就把刚才乌利利就给他的两百块钱还了过去。
　　力嫂不知道还有这茬，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力哥同样用眼神回应：等会儿跟你说。
　　乌利利没接：“你先留着，买点东西用得着，等拿到工资了再还给我不迟。”
　　乌鳢犹豫了一下，接受了这份好意：“谢谢，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没关系，我不着急用钱。”这是实话。他们在探险团队中属于挣扎在温饱线上，但收入比普通工作要多得多，毕竟没有足够的利益，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单纯为了追求个人实力的提升拿命去拼？
　　而且个人实力到了一定程度，能不能提升真就不是努力就行的，得看基因。
　　像是帝国的几大家族为什么牛？那是人家基因就好，鱼形无一例外都是极其凶猛的种类。哪怕是看上去可可爱爱的海豚家族，在被狩猎的对象中可一点都不可爱。街溜子虎鲸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的天生强度，已经是别的种族的人鱼一辈子努力都难以企及的了。
　　更别说还有蛟族中类似明珠少主那样的存在。人家的起点，就已经是别人几辈子都换不来的终点。
　　相比之下，眼前的乌鳢一看就很惨。
　　不过这名字跟他们小队真心有缘，太有缘了。
　　吃过晚饭后，旅店门外留下一个临时待客的应答系统，力嫂就带着乌鳢去布置员工宿舍。
　　毕竟是开小旅店的，如果不计较的话，什么用品都有。
　　乌鳢不计较。
　　力嫂就给他又拿了一些日常衣物：“都是新衣服，就是款式有点旧，是我儿子小时候来不及穿的。”小孩儿长起来就跟吹气球似的，买的衣服没穿就不合身了。
　　乌鳢个子小，让力嫂把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刚好。
　　就连比较符合小孩儿个性的鲜艳配色和童趣元素，在乌鳢身上也不违和，就是看起来岁数更小了。
　　力嫂当着面不说，只是嘱咐他早点休息：“明天早上6点起床，六点半咱们得菜场买菜。”
　　乌鳢乖巧应下了。
　　员工宿舍在水下二层，力嫂他们自己住在水下三层。
　　她刚推开自家房门，一点都不意外地看到全员都在客厅里坐着：“怎么回事？我看一小孩儿可怜巴巴的，就找了个借口先把人留下来再说，免得小孩儿遇到坏人。”
　　乌利利就把他们在医院外面看到小人鱼的事情说了。
　　他们相遇的时间其实就比力嫂早一点点，没什么多余的内容可以说，倒是着重说了这一次去古龙城的遭遇。
　　力嫂其实从进门起，手就一直握着力哥的。
　　事情闹这么大。她又没死，早就知道了，哪怕看到了网上的直播，看到了力哥第一时间发给她的体检报告，到现在心还是悬着的。
　　力哥有些精神不济：“我总觉得那孩子面善。等熟悉了之后，咱们再问问他要不要读书。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在读书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自己说他十九了。”力嫂刚说完，就停了下来，转而说道，“十九也还应该在读书。他说他很会做饭，要是真有想法，也该拜个大厨当师傅，好好学学。”
　　他们大儿子都二十四了，还在读书呢。
　　信息太少，他们只能简单商量了一下，暂时也只能先和乌鳢熟悉起来，才好做将来的打算。
　　他们觉得自己的这种热心肠合情合理。
　　陌生小人鱼一看就不是坏人，是个可怜的小孩子，是需要帮助的有缘人。
　　至于起码去警察局登记备案一下之类的事情，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脑海里。
　　此时二楼的乌鳢并没有马上休息。
　　小旅店统一的员工宿舍，格局和旅店的客房布局差不多，有单独的卫浴，有衣柜，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书桌。桌前放着一个开放式的光脑，可以收看一些影视节目。
　　在力嫂离开之后，他把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检查了一遍，才去把自己清理干净。
　　换上一身粉蓝色的儿童睡袍，小人鱼对着浴室镜子面无表情地说话：“你是谁？”
　　然后他拨开头发，露出光洁的普普通通的小人鱼的脸说：“我是乌鳢。”
　　说完，他的手腕上多了一个光脑，里头的个人信息很少。姓名那一栏里，赫然写的就是乌鳢。
　　他看着镜子里的小人鱼，皱了皱眉头，像是在赌气一样地说道：“我当然能够成为我自己，成为乌鳢！”
　　说完，他就凭空拿出一条四四方方的鱼，张口凶狠地咬了下去：“乌鳢是最强的！”
　　方块鱼看着一点都不鱼，吃着也不像鱼，更像是在吃冰淇淋。
　　绵软鲜甜，一口下去就在嘴里化开。
　　相九的神识还是靠着方块鱼确定的自己的双修道侣。
　　没错，眼前这个看上去小可怜一样的小人鱼，就是黑锦。
　　他本来因为脖子弯弯的事情跟黑锦闹别扭，带小鲛人出去玩（jiao）耍（yu）一番，回来没看到黑锦，一时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黑锦的事情很多，临时走开一下不是什么稀奇事。
　　等到他发现双修道侣的特殊感应慢慢没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黑锦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其后是觉得手段多多的大妖找到了解除道侣关系的办法。
　　最后神识扩张再扩张，总算是找到了人。
　　“找到医生了？”
　　“嗯。”
　　“医生在干嘛呢？”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银珠，正打算把自己抓到的好玩的东西交给黑锦，然后再绕着跳两遍舞。
　　这一次他抓到了好多东西，跳舞的圈圈可以更大，能拉上其他人一起跳，像壁画上那样热热闹闹的。
　　“他在……渡劫。”也不知道大妖哪里来的心魔劫，但劫数对黑锦这样的修士更多的是机遇。相九并没有多担心。
　　银珠摆渔获的手停下了动作：“不是雷劈的那种劫？”
　　“嗯。”不等银珠再问什么，相九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留下一句交代，“你自己玩儿。”
　　“……那我自己吃了！”银珠气鼓鼓地看着一地抓来的漂亮鱼，抓起一条就啃。
　　整个人鱼星球，对相九来说就是自己家。
　　确定了黑锦的位置，他都不用一秒钟，就到了黑锦的身边。
　　小人鱼在员工宿舍睡了一觉，醒来在自己的枕头边捡到了一条小白蛇，四目相对。
　　小白蛇抖了抖尾巴尖。
　　小人鱼也跟着摆了摆尾巴：“你真好看！”
　　小白蛇心想：离家出走的坏小鱼，竟然还一上来就用甜言蜜语？
　　小人鱼试着伸出一根手指，看着小白蛇温顺地靠过来，就弯着眼睛笑：“你真可爱！这么亲人，一定是谁家养的吧？”
　　小白蛇：是啊，你家养的。
　　小人鱼把小白蛇捧在了手心里，语气中有些不舍：“走吧，我去问问你是谁家的小宠物。你要是力嫂他们养的就好了，可以经常来找我玩。”
　　力嫂已经起来了，看到小人鱼这么早出门还想说不用这么早起，然后就看到小白蛇。
　　她这种不喜欢蛇的，都觉得小白蛇特别漂亮：“不用问别人了。这么漂亮的小蛇，我要是见过肯定知道。”她想用手指去逗逗小白蛇，小白蛇一扭头就钻进了乌鳢的袖子里，“我打印几张纸张贴一些，看看有没有人来认领。它跟你亲近，你就先照顾一下它吧？”
　　“好！”乌鳢显然很满意这样的安排，“我先去洗漱，马上去买菜！”说完，他就飞快得游了回去。
　　力嫂看着精气神十足的小人鱼，满意地笑了：“这才是小人鱼该有的样子。”
　　旅店提供早饭，不过得八点才开始。
　　食物非常简单，是一些半成品，加热一下就好。
　　他们需要去采买的食材是今天中午和晚上用的。
　　他们去的是一个巨大的批发市场，提供着整个城市超过一半的食品供应。
　　整个批发市场本身，就已经超过了许多小城市的规模。
　　力嫂本来还担心乌鳢会迷路，结果他跟得很好，也很会挑选新鲜优质的食材，就是对食品的价格不太有概念，得力嫂一点一点跟他讲，包括小旅店一天大概消耗的食材需要多少，成本需要控制在多少。
　　乌鳢听得很认真，上手比力嫂想象中更快。
　　小旅店的人数不多，一天采购的食材数量并没有特别大，往力嫂的小货船上一装就完了。
　　力嫂本来想让乌鳢休息，没想到小人鱼个子小小，力气却不小。两个人很快就把东西都搬完。
　　她本来还预留了一点带新人的时间，结果新人比老手还利落，就空下不少时间：“时间还早，你可以自己转一圈，七点十五分回来就行。”
　　经过了一个早上的买菜，乌鳢显然已经放开了许多，响亮地回了一声好，就飞快地游到批发市场里去。
　　市场分了许多个区块，他刚才有看到有零售的铺位，摸摸袖子里的小白蛇：“我给你买蛋蛋吃。”
　　他说话的时候，被旁边也在买菜的阿姨听到，看到他养蛇就热心地介绍：“小哥儿去地上看看，宠物区新进了一批乳鼠，你这样的小蛇吃了可好了。那批乳鼠特别好，平时可不一定有。”
　　乌鳢赶紧谢谢热心阿姨，快速买了一盒蛋，就去地上往宠物区去。
　　相九张嘴就给了他手指头一口：我才不吃老鼠！
　　作者有话要说：
　　心魔劫
　　黑鱼⊙ω⊙：也叫乌鳢。
　　黑鱼⊙ω⊙：我肯定是最强的。
　　黑鱼(#‘′)：凭什么鱼就一定要化龙？
　　黑鱼(#‘′)：我就是我！
　　黑鱼(ˉ▽ˉ；)：我……我是谁来着？
　　黑鱼●ω●：对，我是一条小乌鳢。


第57章 烤鳗鱼
　　乌鳢没有给小白蛇买上乳鼠, 找力嫂借钱打了血清。
　　因为不确定小白蛇的品种，血清打了几种，比预想中要贵得多。
　　他在后厨熟练地制作食物, 一边对已经爬到他耳边的小白蛇喃喃抱怨：“你没注射毒液, 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但是你这样，我一个月的工资没到手, 就已经没了一半, 以后给你买蛋的钱都没有了。”
　　小白蛇用微微凸起的脑门蹭了蹭他的耳垂：【你给自己买吃的。】
　　“不行, 我得照顾好你。”乌鳢一点都不觉得和小白蛇对话有什么不对，“我们家阿九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阿九~”
　　小白蛇听他毫不犹豫地叫自己名字，狐疑了一下。
　　心魔劫过去了？
　　拉着一筐消杀干净的碗盘进来的力嫂，听到乌鳢的话, 笑道：“它叫阿九吗？”
　　“对！”乌鳢侧过脸蹭蹭小白蛇, “要是他没有主人的话，就叫他阿九。”
　　小旅店的顾客不多, 没有固定菜单, 纯粹看今天能买到什么食材。制作的也都是比较方便的食物。
　　由于食材新鲜, 味道不错，加上价格实惠, 来小旅店吃饭的，除了住店的客人之外，还有一些在附近的上班族, 或者是附近医院陪护的家属之类。
　　之前小旅店的厨师离职了，就一直是力嫂在做菜。
　　她的厨艺不错, 有许多道私房菜, 但是一个人打理小旅店本来就累, 要是再把厨房的工作都做了, 哪怕有许多自动化机器帮忙，她也累得不行。
　　乌鳢的厨师工作真不是她随意乱给的，是她真的在招聘厨师。
　　当然她一开始是看小人鱼可怜，想着起码教会他一门手艺，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在厨房打打下手也行。反正在厨房做事，叫厨师总比叫打杂好听点。这个年纪的小人鱼得多照顾一下颜面。
　　没想到乌鳢是真的很擅长做菜，还不是普通的擅长。
　　要知道平时在家里做几个菜，和在饭店大厨房里做菜是两码事。饭菜的量大了许多倍不用说，各种厨房设备就完全不一样。
　　力嫂一点都不觉得马上放手给乌鳢掌勺这件事情有多不合理，对新鲜出炉的鱼米米赞不绝口：“你是……这鱼米米的味道真是不错！”
　　鱼米米是隔壁沙白市的特产。明明不是多么困难的做法，但是离开了沙白市，外地就很难再吃到正经的鱼米米。
　　今天他们难得买到了沙白当地渔场的鱼，倒是非常适合用来做鱼米米。
　　不过能够做出这么正宗的味道，小人鱼应该是隔壁市的人吧？
　　和沙西市各种人鱼混居不太一样，沙西市是大白鲨聚居的城市，生活着的少量其他人鱼，也多半是鲨鱼一类，像小人鱼这样的淡水人鱼，长得个子又小又不好看，想也知道生活会有多艰难。
　　力嫂瞬间脑补完小人鱼的悲惨过去，嘴上一个字不说，看向乌鳢的眼神更加温和。
　　乌鳢做的鱼米米有三种口味，原味、香辣味、酸甜味。
　　原味最考究食材本身的质量，一定要足够新鲜，且处理得足够干净，烹饪出来的食物才不会有不好的口感和奇怪的异味。
　　单纯的咸鲜，一口下去就像是一群新鲜的小海鱼小虾米在口腔中活蹦乱跳一样。
　　香辣和酸甜两种口味，并没有力嫂想象中那样浓厚。
　　味道过于浓郁的酱汁，容易遮盖食材本身的优点，最后容易导致喧宾夺主。
　　但一些低劣的食材通常会借助重口味的调味，在力嫂这种对口味比较敏感的人看来，完全是在吃调料，算不上在吃食物。
　　乌鳢的这两款酱汁却不会有这种问题，在丰富了口味的层次感的同时，更加凸显了身为主角的鱼米米。
　　力嫂对乌鳢竖起了大拇指：“很棒！”
　　乌鳢开心地笑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沙西市，和沙白市的往来比较频繁。
　　就像力嫂吃过正宗的鱼米米，沙西市也有很多人去沙白市吃过，甚至还有不少沙白市人在沙西工作的。
　　中午的鱼米米大受好评。
　　不仅是食物本身足够正宗，而且还让不少沙白市人吃到了家的味道。
　　知道晚上的菜谱不再是鱼米米，来吃饭的上班族们纷纷打包了一份或者几份生食加上料包，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相九就很难心满意足了。
　　他已经习惯了黑锦做的饭，第一口是他的，最后一口也必定是他的。这一顿他竟然一口都还没捞到，已经没了。
　　没了？！
　　小白蛇目露凶光：【你忘记给你的小蛇蛇准备饭饭了吗？！】
　　乌鳢就拿出低温慢煮的温泉蛋给小蛇。
　　小心剥开的蛋壳里，是呈现果冻状的蛋白，能够透过蛋白看到橙黄的蛋黄，落在碗里看着就软弹。
　　一碰就碎的小东西，乌鳢竟然剥得非常光滑。
　　这是一种鸟类的蛋，个头很小，但小白蛇更小。
　　乌鳢比划了一下大小，拿出一个调饮料的小勺子形状搅棒：“我喂你吧？”
　　相九心想：这么小一个鸟蛋，还用勺子喂？瞧不起谁呢？
　　然后他斯文地张开嘴巴，让人一小勺一小勺喂。
　　小勺子挖开鸟蛋，里面的蛋黄没有直接流淌出来，像是一种胶质。
　　乌利利走进后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道：“还有吗？也给我来一个……几个。”
　　六个鸟蛋，巴掌大的小碗只装了半碗。
　　这样的别说六个，六十个他都吃不饱。
　　身后黎湾吐槽：“你至于嘛，跟宠物蛇抢口粮？”她眯着眼睛一看，“这是金翼鸟的蛋吧？我正好认识个朋友做金翼鸟生意的，一会儿让他送一些过来，会比市场买便宜很多。乌鳢，你给阿九做吃的，顺便也给我做几个？”
　　乌鳢当然同意：“好。”眼睛里写满了为什么他们要吃阿九吃的食物的疑惑。
　　乌利利就看着黎湾当着他的面打开跑腿软件，让人送了十筐金翼鸟蛋过来。
　　“阿九这么喜欢吃蛋，是食蛋蛇？别的东西吃吗？”
　　“医生不确定是什么品种。吃的东西不挑。”乌鳢摸摸小白蛇的脑袋包，立刻补充，“不吃老鼠。”
　　黎湾点点头：“我买点普通宠物蛇吃的东西。它现在跟你一起的话，再买个缸。”
　　“好。”乌鳢没有拒绝黎湾的好意，“湾湾姐想吃什么东西，我给你做。”
　　黎湾跟着一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来，我给你看我收藏的美食……”
　　她的笑容绝不是能够让人如沐春风的那种，如沐秋风还差不多。看上去弱弱的乌鳢却一点都不怕，跟黎湾认真商量菜谱。
　　乌利利完全插不上嘴，只能从后厨败退，回到宿舍楼去看力哥：“小孩儿和湾姐玩得好，你别担心。”
　　“难得。”力哥话不多，身体却明显放松下来。他家老大对黎湾都还害怕呢，完全看不出是被看着长大的。
　　“交易会可以开始准备了，还是如期举行？”
　　“嗯。”
　　“你的身体没问题？”
　　“没问题。医院报告你不是看过了吗？”
　　乌利利的脸色不好看，嘬了嘬牙花子：“看过报告，也看过你的整个胸都被掏空。”
　　刚开始是一大团近乎果酱一样分不清骨头和内脏的东西，随后整个胸口的皮肉也被“拿”走，露出底下看上去已经很正常的内脏器官和骨骼。
　　不夸张的说，力哥脖子以下腰部以上的部位，几乎全是新的。
　　治疗全程连治疗仓都没有用，完全在自然的深海中进行。
　　力哥自己全程没有感觉，多少对自己当时受的伤有点数，也听过伙伴们说起了很多次：“医生不要治疗费，我已经整理了一下手头的空余资金，打算这几天在城里转转，看看有什么能够做的。”
　　他不想图省事，直接把钱交给一些慈善机构去运作。一方面社会上的慈善机构良莠不齐，他不能确保自己的钱用到了该用的地方；另一方面，他想到的是医生说的有缘人。
　　缘分这种事情，总得他先遇到了才能算是有缘，譬如说乌鳢这样的。
　　乌鳢的厨艺非常好，学东西更是快。
　　看得出他以前会的菜谱其实不多，但只要见过的吃过的食谱，他都能快速学会，还能做出合理的改良。
　　小旅店平时作为副业的早晚餐生意，没过几天就变得红红火火。不只是附近的上班族会过来吃，竟然有别的地方的人也慕名而来。
　　小旅店距离医院近，就有人专门打包了病号餐回去给病人吃。
　　当然小旅店并不专门提供病号餐，他们打包的都是清淡口的食物，病人也不是需要忌口的重症病人。
　　“这里是清淡口，医院的病号餐是完全没味道。”陪护的家属拿上打包好的食物，还在跟周围的食客抱怨，“东西都给医生看过了，能吃的，多少换换口味。”
　　“咱们这边医院什么都好，就是吃的实在不行。”
　　“要兼顾营养和消化，好多调料都不能放，病号餐不好做。”
　　“是啊，换我们自己去做，还做不到医院那样呢。”
　　“这边就做得很好。”
　　外面力嫂和乌鳢给排队的人打包食物。最近打包的人多了，他们多开了一个打包窗口。每天卖出的量准备多了一倍，勉强够两个小时的用餐时间销售。
　　只是每天还是有人买不到，引来不少抱怨。
　　乌鳢说：“要不明天我再多买一些菜？”
　　力嫂挂上“售罄”的牌子，关上外卖窗口，就往椅子上一瘫：“别了。明天你也别打菜了，我让你力哥帮忙。他歇够了，该动动。”她说着，打开光脑给他打了一千，“你家阿九的缸还没弄呢，明天休息的时候跟你利利哥他们去找点合适的材料。”
　　乌利利毕竟是个主播，不能像普通的探险团队那样，结束了一次探险就彻底躺平，平时还需要拍摄一些视频来维持热度。
　　交易会的筹措是一件更要紧的事情，但有现成的规矩在，确定了不改动时间地点，剩下的按照往年按部就班就行，工作量倒是不大。
　　小旅店的午餐售卖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半到下午的一点半。
　　乌鳢十一点十五分做好，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力哥力嫂之后，就跟着乌利利和乌鲮一起直接出了沙西市。
　　沙西市依托着一个比较大的岛屿，周围资源丰富，有许多中小型岛屿岛礁，也有人鱼居住。
　　只不过绯红这边人少，一部分岛礁之类的没有人，生态环境很原始。
　　乌利利开了直播，说是给家里的小朋友的宠物蛇收拾一个小缸。
　　他是认真做了功课的，怎么样挑选垫材，选择什么样的植物说得头头是道。
　　无奈小白蛇一点面子不给，自己带着乌鳢玩，一会儿给他递一条小鱼，一会儿给他一段珊瑚骨。
　　乌鳢把小白蛇带来的东西，全都放在缸里，对海底的许多动物都产生了好奇，抓了几个长得很不一样的海星，又抓了一些奇形怪状的贝类，最后抓了一条海蛇：“阿九，这是你家亲戚吗？”
　　小白蛇扭过头，一脸不屑。
　　在附近直播的乌利利吓得差点心脏骤停：“乌鳢！别动！”
　　原始岛礁的环境复杂，里面的生物很多很富饶。
　　乌利利来的这一片，算是他们比较熟悉的，感觉没什么危险。
　　他们也是自身实力摆在这儿，普通环境下，已经很少有生物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就忽略了对普通小人鱼的危险。
　　乌鳢手上抓的大海蛇差不多和他一样长，下半段比他的胳膊还粗，是海蛇中体型非常大的一种，还是毒蛇。
　　一般毒蛇的排毒量又和体型正相关。
　　这要是被咬上一口，小人鱼不是分分钟寄了？
　　相比较乌利利他们的紧张，直播间的观众反倒更冷静一点。
　　【主播别担心小盆友了，担心担心海蛇吧，快被掐死了。】
　　【已经掐死了吧？尾巴都不动了。】
　　【小盆友有点猛啊。】
　　【不愧是主播家的小盆友。】
　　乌鳢对直播间一无所知，看着乌利利有些紧张：“我只是想看看它和我家阿九是不是一个品种。”说着，他把一颗毒牙和海蛇一起递给乌利利，“牙齿不一样。”
　　很多蛇都有白化品种，他得确定阿九的品种才能把阿九养好。
　　乌利利一手拿着毒牙，一手拿着死掉的海蛇，看了看只剩下一颗毒牙海蛇，突然有一种海蛇死不瞑目的感觉。
　　不，他小时候没这么熊。
　　不是他没抓过海蛇，而是从来没想过给海蛇拔牙。
　　经过了海蛇这茬，乌利利和乌鲮都不敢把小孩儿散养了，两个人保证起码有一个人在乌鳢身边。
　　这么一来，直播镜头带到乌鳢的就多了起来。
　　刚才还冷静的观众们很快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主播快看，你家小盆友抓了个啥！】
　　乌鲮已经控制住了场面，面无表情地把一条巨大的鳗鱼放进随身带着的采集袋里。
　　鳗鱼已经被小盆友掐死了。
　　小盆友还一脸做错事的无辜，像是不明白自己这回没拔牙怎么也被没收了“阿九的亲戚”。
　　小白蛇就递了一只会发光的小章鱼安慰他。
　　随即被脸色煞白的乌利利装特殊的盒子里，看着小白蛇眼神不善，赶紧解释：“这个有毒，一会儿给乌鳢，这样放着比较安全。”
　　小白蛇扭了扭尾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随即又抓了一些好玩的东西放到自己的缸里，防着再被乌利利或者乌鲮拿走。
　　乌利利人都已经麻了，给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别说了，这里真的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我现在怀疑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明明很安全的海域，怎么会有这么多危险的东西？
　　阿九和乌鳢两个，明明看着普普通通，甚至很弱小，怎么对这些能够轻易要人命的东西一点都不害怕？
　　乌鳢倒是没有专注抓长条的或者花花绿绿的东西，被制止了几次之后，他把目标放在了认识的食材上，收获了不少原材料。
　　他们中午出来前草草吃了一点，这会儿已经饿了。
　　乌鳢拿了简单的户外烹饪工具，爬上小小的岛礁，开始海鲜烧烤。
　　专业厨师一出手，不用看最终成果，就是看这利落的动作就赏心悦目。
　　乌利利发现自己都不用解说，把镜头对准烧烤架，在边上等着吃就行。
　　直播间的观众们刚开始看到乌鳢的时候，还有人嫌弃淡水小人鱼长得又小又丑，这会儿全都失忆了，像是等着上菜的乖宝宝一样。
　　等乌鳢把第一批烤好的食物摆好，他们准备伸手去接，才发现自己接了个空气。
　　直播间里顿时充满了忧伤的气氛。
　　【我一声妈都叫好了。】
　　【什么都没拿到。】
　　【凭什么主播可以吃好吃的？】
　　乌利利伸手也接了个空，抽空看了一眼直播间：“看清楚，刚烤好的是阿九的。”他的还得再等等。
　　乌鲮比他有行动力，已经把大海鳗处理干净。
　　“这个肥肥的，烤着吃肯定很不错。”乌鳢显然有备而来，带了很多调料，“阿九你慢点吃，太大的等我一会儿喂。”
　　大海鳗去掉头，整个展开摊放在烧烤架上滋滋冒油。
　　大概是等待食物的时间太煎熬，乌利利反倒是更加注意起大海鳗。
　　烤着的大约一米长的一段，只是海鳗的身体的四分之一，身体中间剖开平展之后，能有个半米宽。肉非常厚实，大概有三指高。
　　这不是一个适合烧烤的厚度。
　　果然，进行了初步的烤制和调味之后，乌鳢就用小刀子把海鳗切割成合适的厚块，再翻着烤。
　　乌利利看着看着，肉还没吃到嘴里，就品出不对味来了，拿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海鳗：“刚才……海鳗是怎么死的？”
　　乌鳢跟着拿手比划了一下：“拽出来……捏死的？”
　　不是，海鳗的身体滑溜溜的那么粗，小盆友的手那么小连个长点的指甲都没有，捏不捏的住都是个问题，还能捏死？
　　乌利利下意识追问：“怎么捏死的？”
　　乌鳢就跟着比划了一下：“这么捏死的。”
　　乌利利伸出自己的胳膊：“你捏我一下试试？”
　　“啊？”乌鳢不明白这是什么要求，也没多想，正要捏上去的时候，小白蛇卷了一只龙虾过来，手转了个弯就去拆龙虾了。
　　蓝色甲壳的龙虾是沙西市的特产，个头普遍很大，眼前这一只只能算是普通，拆下的虾尾捋直了有半米长，直径大概和大海鳗差不多。
　　这种蓝背龙虾口味非常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甲壳非常硬，得用专门的工具才能处理。
　　然而在乌鳢的手上，就像是拆普通龙虾那样，轻轻一掰就把龙虾分成了两段。
　　乌利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默默收了回去。
　　乌鳢处理龙虾的时候，乌鲮就在边上代替乌鳢烤鳗鱼，突然问道：“乌鳢要不要加入我们探险队？”
　　“探险队是干嘛的？”
　　这个问题不像是一个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十九岁青年问出来的话。
　　能够成为探险者的人数确实很少，但是关于探险者的新闻层出不穷。更别说距离普通人更近的影视小说，以及各种游戏，完全是铺天盖地。
　　在绯红这种比较崇尚探险的国家，探险者游戏更是小盆友鱼从小玩到大的游戏。
　　乌鲮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认真跟他讲解他们的探险队的工作。
　　乌鳢就从一点都没有概念，到有了一点概念，正好鳗鱼也烤好了。
　　三人一蛇开始吃起来，顺便把直播给关了，录像还开着，一会儿乌利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素材剪视频。
　　烤鳗鱼的特写镜头可以多给一些。
　　体型巨大的生物其实做出来不一定好吃，不是肉质太老，就是太过肥腻。
　　这条鳗鱼显然是后者。
　　表面上看，鳗鱼的油脂并没有被烤掉多少，单纯看半透明的油脂搭配雪白的肉，带着烧烤料的橙红色，肉眼可见的丰沛汁水，看上去非常诱人。
　　乌利利试探性地吃了一口，结果一点都没有油腻的感觉。
　　鳗鱼的油脂在入口的时候像是爆开的汤汁，有着浓郁的肉香，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牙齿已经咬穿了肉的那一层，混合着油脂在口腔内融合成另外一股无比扎实醇厚的肉感。
　　乌利利和乌鲮都是探险者，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强，体力消耗多，比一般人也要更能吃。
　　但是这样的鳗鱼肉，他们只能勉强吃三片。
　　然后他们就看着剩下的鳗鱼，不只是烤的那点，是剩下的全部，进了乌鳢和小白蛇的肚子。
　　乌利利和乌鲮对视一眼：果然小盆友实力很强！
　　作者有话要说：
　　呜哩呜哩(￣ω￣)：吃得越多，打架越狠。
　　黑鱼⊙ω⊙：你萌说的对！
　　黑鱼 (+ω+) ：阿九果然是最胖的！
　　呜哩呜哩(。?ω?)：虽然但是，阿九也太小了。
　　海妖(￣ω￣)：呵。


第58章 他乡遇故知？
　　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当然不是凭着能吃这么儿戏。
　　但乌鲮是真的起了让乌鳢加入队伍的心思。
　　等一行人回去小旅店后，他把乌利利丢去剪视频，自己则叫上杨鲤, 带上乌鳢去小旅店隔壁的房子。
　　乌鳢还感慨了一下：“这里好大。”
　　杨鲤简单介绍：“和隔壁旅店其实一样大, 只是没有分太多隔间，看上去大一点。”
　　这是一家面相探险者, 或者是探险爱好者的室内训练场馆。
　　表面上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房屋外观, 内部全是最新的专业设备。
　　“队里结束探险, 需要保持状态，有一个自己的地方会比较方便。”平时空着的时候，也能顺便对外经营赚点小钱，顺便物色候选队员。
　　目前候选队员没有在训练场找到, 反倒是在医院外面捡到一个。
　　“先测测握力, 来这里。”杨鲤叫乌鳢到一个仪器前，告诉他怎么使用。
　　仪器就是个类似把手的东西, 使用方法简单：“用力握就行了？”
　　“对。能用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
　　他们大概知道乌鳢的力气不小, 不说人家捏死了大海鳗这事, 当厨师天天做那么多菜，没点力气可不行。
　　乌鳢打量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把手, 觉得这玩意儿挺脆弱的，不太敢用力气，但是乌鲮和杨鲤的表情都很严肃认真, 想着大概就是看起来不结实，实际应该……也很不结实。
　　乌鳢低头看着捏扁的把手, 抬头看报错的仪器, 再看看乌鲮和杨鲤, 感觉自己的账单上大概有得多一笔欠账。
　　贫穷让小人鱼不太开心。
　　乌鲮只是愣了一下, 马上反应过来：“没事，不怪你。我找生产厂家。”
　　乌鳢疑惑：“保修吗？”
　　“保修的。今年年初新买的，还在保修期内。”为了证明自己没瞎说，乌鲮把购买记录给他看。
　　乌鳢率先注意到价格：“这个好贵。质量还这么差。”又看看购买网站上的徽章标记，把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白蛇捋下来，“这个是什么品种？和阿九长得一样。”
　　自然界长得相似的蛇品种多了去了，阿九还是白蛇。几乎所有蛇都有白化品种。
　　但想要分辨蛇的具体种类，有很多细节。大佬那种看蛇的鳞片就能辨别品种的本事，至少他们是没有的。
　　不过对比一下问题不大。
　　网站上有蛇徽的虚拟建模，直接通过软件扫描，得出相似度超过90%的结论。
　　建模只是建模，不能验基因。
　　乌鲮觉得很有意思，在后台留言给客服，询问蛇徽的品种。
　　在线客服的意思就是永远不在线。
　　倒是售后回复很快，约定了明天上门回收仪器的时间。
　　新品他们准备上门去选。
　　一番沟通后，乌鳢的测试也只能暂停。
　　乌鲮说道：“明天联盟的人过来，我们去联盟那儿测。”
　　“明天我还得上班。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回去准备晚饭。”
　　乌鲮看着乌鳢飞快游走，对杨鲤说道：“跟力嫂商量一下，明天带乌鳢去联盟。”
　　杨鲤明白他的意思，把仪器的把手捏了捏：“这玩意儿还真能捏坏……”
　　怪不得那么大的海鳗能“一不小心”捏死了。
　　力嫂那边非常顺利。
　　第二天，力哥就带着全队去联盟的分部。
　　距离他们最近的联盟分部在距离快船五个小时的一座大城市舟市。
　　周市最出名的就是造船业，各种各样的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舟市都有。
　　到了舟市之后，力哥就把乌鳢带在身边，叮嘱：“不要乱跑。那边是快船通道，那里是专门的船道，行人走这种标记的道路。”
　　舟市太大，力哥他们的目的地在市郊的另外一边，得跨过整座城市。
　　经过堪比集贸市场的复杂道路后，一行人坐上前往目的地的市内轨交，下来再刷了一辆共享小车。
　　联盟分部就是个放大版的呜哩呜哩训练场，顶多就是加入了商场和餐厅的部分。
　　商场内出售的产品要不就是训练相关的，要不就是探险类的，一般外界的购物场所很难看到。
　　相比较之下，餐厅售卖的餐食就很简单，总共就三个套餐。
　　力哥本来倒是不介意这个，但现在带着个小孩儿，看着菜单就皱眉头：“早知道刚才换乘那里给你买个冰淇淋，这里连个甜品都没有。”小孩儿难得来一次大城市，结果竟然只能吃个健身餐。
　　六个人点完餐，就直接取餐，都是做好的冷食，对比小旅店每天新鲜出炉的热菜热饭，还没吃，心理落差就巨大。
　　乌鳢从自己背着的背包里拿出饭盒。
　　乌利利眼前一亮：“小鳢带了什么好吃的？”
　　超大的保温饭盒有四层，每一层还有分隔，单看里面五颜六色就觉得很好吃。
　　乌鳢一边把饭盒一层层摆开，一边说道：“是阿九吃的。”
　　一队人就围着桌子，看一条小白蛇吃下比他们丰盛，分量更多的午饭，还有人一小勺一小勺喂！
　　小白蛇吃完还是细长溜溜的一条，完全不知道那么多东西吃去哪儿了。
　　他们见过很多次，已经习惯了，也特意挑了餐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架不住还是有人注意到，尤其是乌鳢离开的时候，有人还站起来向着同方向追了两步。
　　他很快被同伴拉回去坐下：“你干嘛？那是个网红小队，实力不怎么样，你想认识？”
　　“要实力没实力，要颜值没颜值，你看上人家什么？”另一名同伴也充满不解，不过天生的吊梢眼让他自带蔑视，不用开口就能拉仇恨。
　　刚坐下的青年被他这么一眼看过来，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他们队里……有点像我朋友。”
　　“那个小个子？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朋友？”
　　青年被吊梢眼一说，更不想说话了，两三口吃完剩下的食物，就端着盘子离开：“我去训练。”
　　“哎？怎么又生气了？”吊梢眼充满不解，“也不知道哪来的少爷脾气，动不动就生气。”
　　同伴扮演和事佬：“少说两句。你有人家曼青的实力，也可以耍少爷脾气。”
　　“啧。”吊梢眼呲牙，心里面是服气的，但天生一脸不服，甚至不屑。
　　杨鲤昨天后来又跟联盟这边的人沟通过，在前台登记完，就有人带着他们去相应的楼层。
　　相比较餐厅和商场、以及训练场内的人数，分部这边摆着的各类仪器更多，但是人更少。
　　一个过分清瘦的年轻人接待了他们，还没开口就先露出笑容，目光落在乌鳢身上：“这就是要测试的乌鳢先生吧？来，咱们先测个握力？”
　　乌鳢就跟着他游，看到仪器比呜哩呜哩的复杂。
　　他在心里面琢磨，和自己的小白蛇小声嘀咕：“看上去不太结实的样子。”
　　小白蛇抖抖尾巴：【捏吧，捏坏了不用赔。】
　　“真的不用赔？”
　　清瘦青年显然已经看过被捏坏的仪器照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用。能捏坏的话，还可以给你奖金。”
　　“这么好？”
　　清瘦青年解释：“一种仪器生产出来，本来就有专门的测试员。”
　　他又简单说明了一下测试流程。
　　流程虽然经过了多番考验，但是在实际应用中，难免会遇到一些施闲没有考虑到的问题。他们作为生产厂家，不进有赔偿的责任，而且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乌鳢把一大堆话简单概括了一下，弄坏就有钱。
　　钱是好东西啊。
　　作为资产负数的小人鱼，还有一条挑嘴又大食量的宠物蛇，乌鳢的负担还是很重的。
　　于是接下来乌鳢就把测试用的仪器全都用坏了。
　　搞破坏总是很开心的。
　　等破坏完了，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小人鱼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点不太好，有些忐忑地看着清瘦青年，又看看乌利利他们。
　　清瘦青年赶紧说道：“没事，不用担心。我们联盟是说话算话的，这就把钱打给你。稍后还有一份测试员的合同，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您先别忙着拒绝，我这里有一份标准合同模板，您先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还能商量。”
　　清瘦青年的年纪比呜哩呜哩里年纪最小的乌利利还要小得多，面相看上去就是个穿着成熟一点的男大学生，说话却极其真诚，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呜哩呜哩和乌鳢一起说服。
　　力哥作为乌鳢的临时监护人，还去乌鳢的宿舍看了看。
　　同样是单人宿舍。联盟的宿舍显然比小旅店的要强上太多，那是一栋独栋小别墅，面积不大，但是有院子有独用的小湖泊。
　　小湖泊只有三亩大，种了些基础的水草，有河流和小区里其它水域相连。别墅内什么东西都有，可以连包都不用拎就入住。
　　清瘦青年帮忙订了一些私人用品：“阿九喜欢什么样的蛇缸？”
　　阿九喜欢缸，但只喜欢往缸里面养送给小鱼的漂亮小东西，不喜欢自己住进缸里。
　　看乌鳢安顿下来，力哥就离开了。
　　呜哩呜哩的其他成员已经在外面的训练场里等了很久，打发时间的训练并不能分散注意力，一看到力哥过来就围了上来。
　　“小鳢就这么走了？”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好苗子，还指着成为队员呢。”
　　黎湾抬手拍了他后背一下：“上手就拆测试仪的队员？”
　　要知道他们自己训练场的各类测试仪已经是沙西市的天花板，不仅仅是爱好者会来使用，一些有需要的单位做测试也会来借用。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谁能超出测试仪上限的。
　　测试仪的使用说明上，有着明确的上限数字，那是一个在他们探险者看来也距离十分遥远。
　　确实他们在探险者中的实力不怎么样，但哪怕是让那些能够下去古城的探险者来，也一样达不到上限。
　　他们都怀疑这个上限数字设置这么高的必要性。
　　五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乌利利突然感慨：“联盟内部肯定有大佬能到乌鳢的水平？”
　　“拆测试仪的水平肯定有。”但是乌鳢的水平……分部的这套测试仪的上限他们不知道，显然是要比他们训练场的那套要强不少。这样都没测出乌鳢的任何一项数值，而且乌鳢破坏那些仪器非常轻松，就像是普通切个菜一样。
　　他不觉得联盟内部会有很多这种水平的人。
　　联盟分部这边，算是一个围绕探险的产业园，也有配套的酒店。
　　一行人早就已经订好了酒店，踏入酒店大堂的时候，有个坐在沙发区的青年人鱼突然游了过来。
　　他的脸部线条非常冷硬，眼神却一直落在他们身后，像是在等待有人会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一样，在确认队伍中没有多一个人后，眼神明显出现焦急：“请问和你们一起的那位去哪儿了？”
　　乌鳢出现在沙西市本来就很微妙，看上去过得很不好的样子。
　　呜哩呜哩没有查过乌鳢的过去，并不表示他们不关心。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问，他们的眼神立刻不善起来：“你找他？你认识？”
　　酒店门口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双方只是一个眼神，就达成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关于乌鳢私事的共识，移步去了客房。
　　探险队订的是一个大套房，有一个客厅，可以直接坐下说事。
　　青年人鱼的年纪比他们都小，但气势上一点不露怯，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我的未婚夫在差不多两年前突然生了怪病，鳞片发生了变异，之后就离家出走。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线索。下午在餐厅那边看到，觉得你们的同伴和我的未婚夫很像。”
　　探险队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说法。
　　无论从哪方面看，小人鱼都不能说是好看的，鳞片驳杂灰暗，脸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也并不怎么出色，体格更是过分娇小，别说是在普遍高大的海洋人鱼中，就是在淡水人鱼中恐怕也是非常小型的那类。
　　除了一手绝佳的厨艺之外，也就是这两天刚发现的堪称恐怖的身体素质。
　　但是这点小人鱼自己都不知道。
　　就像很多常识性的事情，小人鱼像是一个从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对外界的认识非常非常少。
　　探险队以为找上门来的会是小人鱼的熟人，但万万没想到会是未婚夫这样的熟人。
　　全队五个人，只有力哥很早就结婚生子，剩下的四个年纪都老大不小了，还都是单身狗鱼。
　　听到这样的消息，所有人都皱起眉头，各个角度的感到不舒服。
　　他们也没有人家随便一说就相信：“什么病？只影响到鳞片吗？还有别的影响吗？鳞片变异就离家出走？”
　　青年人鱼也明白这一点：“查不出具体病因。能联系的医院设备都用上了，他的鳞片还是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异，从红色变得发灰，最后变成黑的或者白的。”
　　为了证明，他打开自己的光脑，翻找出一张照片，只有一部分的鱼尾。
　　那是一条光看照片就让人觉得流光溢彩的红色鱼尾。可惜的是，尾鳍部分有一小块驳杂的颜色。
　　如果这一小块颜色变成一大块，那大概就是乌鳢现在的样子。
　　探险者的观察力敏锐，很快就把这部分驳杂的配色和乌鳢的尾巴对上。
　　为了确保记忆不出错，乌利利调出了之前拍摄的海岛烧烤视频来比对。
　　同色系的鳞片相似很常见，这种杂乱的配色相似到这种程度就很少见。
　　黎湾看着青年人鱼拿出来的鱼尾照片，完全可以想象之前小人鱼拥有多么漂亮的鱼尾。她本人对美貌没有什么追求，不代表就不理解。如果是这样漂亮的鱼尾突然毁容，小年轻情绪激动之下离家出走也是能够理解的。
　　理解个屁！
　　“你的意思是两年前，一个刚成年的淡水小人鱼，一个人离家出走到了绯红？”可能吗？别说是淡水人鱼了，他们力哥家的儿子去京城上大学，还得父母接送呢。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大侄子比较菜。
　　青年人鱼苦笑：“我不清楚。他出走后，家里有一些阻力，我只能自己找，最近才来的绯红。”
　　黎湾对他说道：“能给我们看看你未婚夫的长相吗？”
　　他们刚才看视频的时候，并没有给对方看。对方目前也只是怀疑，拿出的证据只有一段鱼尾。
　　按照他的说法，怪病只影响鳞片，那么五官是不会受到影响的。虽然时隔将近两年，但是十八岁和二十岁，同一个人的差距通常不会大到认不出来。
　　青年人鱼犹豫了一下：“不管你们的同伴是不是我未婚夫，希望你们看到之后，能够保持沉默。”
　　小队成员对此没有意义。
　　如果乌鳢不是这个奇怪人鱼的未婚夫，那人家的未婚夫无论是谁，对他们都是个陌生人，没必要乱叭叭；如果乌鳢是，那就是乌鳢和他未婚夫之间的事情，他们充其量只是乌鳢的朋友，能够给乌鳢提供一些支持，但不会去干涉他的决定。
　　青年人鱼也是没有办法了，眼前是距离未婚夫最近的一次，打开了光脑上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两个人的合照，打开其中一张一起画画的照片。
　　照片里，两个明显年纪不大的人鱼都非常漂亮。尤其是红发红尾的小人鱼，鳞片像是在发着光，五官也一点都不逊色。
　　乌利利一看就说道：“这不是我们的同伴。”他这时候倒是不避讳把视频给人看了，“你看，一点都不像。我想少族长应该去淡水人鱼的地盘找未婚夫更靠谱一些。”
　　被道破身份的曼青并没有尴尬，漫不经心地解释：“我用了一点修容的药剂。”以前需要出席各种家族活动，认识他的人多，对他找人非常不利。
　　两年前的混乱，让他措手不及。
　　平静得更让他不知所措。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戳破所有童话般的表现，展现出最残酷的现实。
　　失去了美貌的小人鱼被无情处理，偌大的家族也只是即将颓倾的大厦。
　　他这个少族长更是摆在台前的花瓶，随时可以被替换。
　　在家族有意淡化他的存在感后，他逐渐看清楚了很多事情。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后，曾经以为的联姻对象，在这场变故中被更加残忍对待的那位，反而有了共患难的感情。
　　像是所有突起的风浪中唯一能够抓到的真实，曼青对找到红锦产生了执念。
　　“视频我已经看过了。我知道乌鳢和红锦长得不太像，但我还是想和乌鳢见一面，或许他能有红锦的线索。”他不相信鳞片的相似是巧合。
　　红锦是被红鲤家族收养的。既然两个人的鳞片这么像，或许红锦和这位乌鳢是同族也说不定。
　　力哥不太愿意乌鳢和这样复杂的人物扯上关系，但是：“我问问乌鳢，见不见你，得看他的意思。”
　　乌鳢没有接通讯。
　　长相平平的小人鱼把光脑丢在新宿舍里，开心地跳进自己的池塘，仔细刷洗自己的每一个鳞片。
　　作为一条淡水鱼，在海里面生活了这么久，感觉自己已经被腌渍入味了。
　　小白蛇一点都不能让他顺利洗刷，分出三个脑袋，从各个方向偷袭。
　　巴掌大的小鱼灵活地在水草底下穿梭，“捕食”藏起来的小白蛇。
　　抓到小白蛇之后，就换小白蛇来抓小鱼。
　　来给乌鳢送个人物品的清瘦青年听到动静，扬声说道：“先生，我把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晚饭在餐厅，别玩太久，趁热吃。”
　　“好的！”乌鳢一出声，就被小白蛇抓了个正着。
　　花不溜丢的鳞片被小白蛇撞掉了一片。
　　小白蛇一紧张，赶紧把小花鱼缠上仔细检查，发现他身上的鳞片已经有很多有所松动。虽然知道小鱼早就换了鳞片，但搞不明白眼前这身鳞片是怎么回事，不敢贸然动作。
　　小花鱼被小白蛇捆着也不怕，反而当自己戴了个大号游泳圈一样，直接游到客厅，再游到厨房。
　　厨房里有丰富的食材，餐桌上摆放的食物显然比中午餐厅的健身餐要好得多。
　　乌鳢表示满意，就坐下吃饭。
　　小白蛇也盘在餐桌上。
　　等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对：“我的饭呢？”
　　没有外人在，他就直接开口说话。
　　乌鳢一如既往不觉得一条宠物蛇口吐人言有什么不对：“你晚饭还要吃吗？中饭不是吃了很多？”说着，他还放下勺子，用手指戳了戳小白蛇的肚皮。
　　小白蛇没有胸鳍可以捂肚子，快速扭开，六眼震惊。变了个花色的小鱼敢来刺挠他了？
　　反了他！
　　小白蛇过于激动的反应让乌鳢微微睁大眼睛，放下勺子，语气商量：“给我摸摸肚皮。”
　　“你作为一条蛇，连肚皮都不让摸摸！”
　　作者有话要说：
　　狗鱼ˋ＾ˊ：首先，我并没有惹到任何人。
　　狗鱼ˋ＾ˊ：这是海洋人鱼对于淡水人鱼的又一次系统性歧视！
　　狗鱼ˋ＾ˊ：我有对象！
　　狗鱼ˋ＾ˊ：海洋人鱼才是海狗鱼！
　　海狗鱼（娃娃鱼）●ω●：谢邀，同淡水鱼，已准备投海。


第59章 战利品
　　乌鳢只在晚饭前, 给力嫂打个通讯说明情况。
　　他要把欠力嫂的钱还了，还得亲自跟力嫂说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
　　菜谱他都放在厨房，力嫂都知道。
　　力嫂不需要乌鳢还钱, 乌鳢也知道。但是他既然有钱了, 就不能把别人的善意当做理所当然。
　　接下来小花鱼和小白蛇就玩闹了一整晚。
　　等乌鳢再次想起来光脑，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符合少年人鱼审美的精致贝壳床内, 小花鱼和小白蛇睡成一团, 脑袋挨着脑袋, 尾巴卷着尾巴。细小的鳞片掉了一床。
　　通讯是相九的脑袋不小心碰到的。
　　乌鳢听到声音的时候还迷糊着，下意识往被窝里钻了钻：“昂？”
　　“小鳢还没起床？”
　　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平时在小旅店的时候，乌鳢早就和力嫂买完菜回来了。
　　乌鳢一听是力哥的声音, 赶紧变成人形坐了起来：“醒了。力哥什么事情？”他感觉腿下面有什么东西硌着, 伸手下去一摸，抓上来一看就是一把鳞片。
　　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 把被子掀了, 双腿变成尾巴对比一下, 确认是自己的鳞片。
　　他想伸手把小白蛇捞过来，看了看觉得自己眼花了, 怎么阿九变成了四个脑袋？
　　通讯没有开视频，力哥不知道乌鳢这边的情况，听他声音逐渐清醒, 就长话短说。
　　“什么未婚夫？哦，跟我尾巴很像的？唉, 行叭。嗯, 我今天没什么安排。九点半吧, 见完我们去逛逛。”结束通话, 乌鳢看看自己尾巴上新长出的鳞片，果然还是比较在意阿九多出来的脑袋。
　　新脑袋似乎很嗜睡，歪在边上，睡得不省人事。
　　另外三个脑袋歪歪扭扭地看着多出来的脑袋，又看看乌鳢，下意识弯起尾巴挠挠脖子。奇怪，这次没觉得脖子痒，怎么睡一觉就多了个脑袋。
　　两人都没有感到身体不适，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酒店找力哥。
　　曼青已经在客房里等了一会儿。他显然对这件事情很执着，隔着房门就听到了动静，比谁都快速地打开房门。
　　外面乌鳢正准备敲门，见到一个陌生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微微愣了一下。
　　力哥已经走了过来：“小鳢，快进来。这位就是刚才跟你说的海曼先生。”他看乌鳢的反应不像是见到熟人，把剩下的一半的心也放了下来。
　　“哦。”乌鳢跟着力哥进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曼青才关上大门，慢慢过来坐在乌鳢对面。他的眼神凝聚，带了一点不掩饰的侵略性，紧盯着乌鳢：“果然是你，红锦。”
　　乌鳢刚想和其他人打招呼，听到他的话微微偏了一下头：“嗯？”
　　力哥他们听到曼青的话，一下子紧张起来：“少族长，乌鳢和您的未婚夫红锦长得一点都不像。”
　　曼青抬眼看了一下力哥：“不，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乌鳢就是红锦。”
　　他重新把红锦的照片在光脑上打开，之后直接投影到乌鳢的身边。
　　对比之下，两人近乎完全相同的五官，几乎不需要怎么对比。
　　但很奇怪的是，明明是一样的五官，红锦看上去就让人目眩神迷，而乌鳢看着就平平无奇。
　　乌鳢看着红锦的投影，眼神中带了点疑惑，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怀里的小白蛇身上，轻轻摸摸小白蛇的脖子。
　　曼青看乌鳢没有表现出自己希望的反应，并没有多失望。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乌鳢能有什么反应。
　　确定了乌鳢就是红锦，他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的姿态更加放松，僵硬的脸上试图挤出一个温和的表情：“红锦，好久不见。”他看乌鳢没有反应，赶紧展示自己光脑上的证件，表明自己的身份，“我现在的样子是使用了药剂，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自然代谢。”
　　乌鳢“唔”了一声。
　　总算是得到了回应，曼青显然振奋了一些，想说什么，先对呜哩呜哩探险队说道：“我能和红锦单独说说话吗？”
　　力哥看了看乌鳢，虽然还是觉得平平无奇的小人鱼会是曾经美名远扬的红锦，但是见乌鳢没有反对，就说道：“那去阳台谈吧。”
　　他显然不放心让这两个人单独相处。
　　阳台有隔断的玻璃门，地方不大，他们在客厅能够看到，空间也够两个人交流。
　　曼青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太满意，但没有反对，转移到阳台上坐下之后，说道：“红鲤家族对你做了很坏的事情，你别害怕，我一直是站在你一边的。关于你的怪病，我也查清楚了。你是老族长收养的孩子，不是红鲤，应该是黑鱼。黑鱼幼苗的时候是红色的，成年之后就会变成黑的，你的鳞片不是怪病，是成年的标志。”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注意到乌鳢看他的眼神有点奇异。
　　眼神中没有看到熟人的温度，也没有听到怪病合理解释的放松，当然更没有什么爱慕，自始至终。
　　来之前，他早就确定好了目的。
　　确认红锦的身份，然后他会和红锦一起生活。
　　他们是未婚夫夫，是一起被家族抛弃的天涯沦落人，理所当然应该生活在一起。
　　凭借着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
　　尽管他们肯定做不到红鲤家族和海曼家族那样，但海曼家族再厉害也管不到绯红这边。
　　他们可以过上平静和美的日子。
　　他们甚至可以一起去探险，红锦应该是跨越了那一条界线。虽然在此前相处过的十来年里，他一直都知道红鲤家族把红锦当做花瓶来培养，但红锦毕竟是老族长收养的小人鱼，保不齐老族长会留点后手给红锦。
　　不然以红锦学习的那点艺术知识，怎么逃离的红鲤家族的迫害？
　　他自己跨过了那条界线之后，才知道红锦的美丽压根就是灵气充沛的结果，类似蛟族的明珠少主。现在的红锦看上去普通，只是由于灵力内敛。
　　在发现自己被家族冷处理后，他没有把自己获得了传承记忆的事情告诉家族，反而顺应家族的安排“为情出走”。
　　他知道很多修炼的事情，谁还稀罕一个有名无实的少族长呢？或许红锦也是一样的。
　　黑鱼在他的传承记忆中内容很少，只有凶猛这样过于抽象的表述。
　　然而这一切的打算，都在乌鳢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怎么了？”是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从红鲤鱼变成黑鱼吗？
　　小白蛇缠绕在小人鱼细白的手腕上，乌鳢用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小白蛇的脑袋包：“你看上去……很好吃。”
　　灵光闪闪的大海鳗比前几天烤的那条少了点肥油，但那条太肥了，这条看上去肥瘦刚好。
　　“……咕。”曼青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本就不自然的脸皮更加不自然地抽了抽，“别开玩笑了。是知道自己不是红鲤鱼，有些接受不了吗？”
　　乌鳢眼睛一瞬不瞬：“不开玩笑。我当然是黑鱼。”
　　他对未婚夫什么的完全没有记忆，也没有概念，但他能够认清楚这个人光脑中投影出来的人是自己。
　　啊，这都无所谓。
　　这条大海鳗，真的不能吃掉吗？
　　曼青的脊椎蹿过一丝寒意，猛地从座椅上闪开，来不及打开阳台的推拉门，直接撞进客厅里。
　　一直关注着阳台情况的探险小队，隔着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料到眼前的变故，只凭借着本能反应把曼青围起来再说，隔了一秒才顺着血腥味看到曼青的肩颈处血流如注。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状况。
　　海曼家族声名在外。哪怕是别的国家，身在绯红的探险小队也不能说不知道海曼家族。
　　这位少族长的战斗力，他们不确定具体实力，但显然比他们全队加起来都高。
　　乌鳢昨天刚把联盟分部的测试仪都给拆了是不假，但人家一个个子小小的人鱼，除了不小心掐死过海蛇和鳗鱼，完全没有能够谈得上战绩的东西。
　　这两个人对上，怎么想都是乌鳢吃亏，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曼青挨了揍？
　　乌鳢是打开了阳台的推拉门进入到了客厅：“这个门不是我撞坏的，得他来赔。”
　　曼青如今是探险者的身份，虽然今天上门为了表示诚意没有携带武器，但是伤药还是带着的，已经简单给自己处理了一下。他以为乌鳢的骤然发难是因为他最早给红锦的出走站台，“想明白了”，就急忙解释：“之前我不知道，是红鲤家族说你离家出走了，我就信了，是红鲤家族对不起你。我一直在找你，真的！”
　　经过一个晚上的换鳞片，乌鳢现在的头发和尾巴都黑了不少，残存的红色几乎已经看不见。
　　他从阳台进来客厅之后，就没再靠近：“我不知道你说的红锦、红鲤什么的。”
　　黎湾微微往乌鳢那边靠过去一点：“小鳢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手怎么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乌鳢的手已经变成了一只强壮的漆黑的爪子，对比另外一条纤细的小人鱼的胳膊，看上去格外不协调。
　　乌鳢像是刚发现不对：“啊，我是黑鱼，黑鱼没有爪子。”
　　说着，巨大的爪子重新变成了小人鱼细弱的手臂，连指甲盖都修剪地平整圆润，透着淡淡的粉红色。
　　曼青已经止住了血：“你觉醒了蛟族血脉？”
　　“我是黑鱼，就是黑鱼。”黑锦强调。
　　“所有的人鱼身上都有蛟族的血脉。”曼青像是没有受到攻击一样闲聊，“你没看蛟族的古城修复直播吗？只要足够强，所有人鱼都能觉醒成为蛟族，就像明珠少主那样。明珠少主变成蛟的样子，阿锦你看到了吧？阿锦这么有天赋，也可以变成蛟的。”
　　“我是黑鱼，只是黑鱼。”乌鳢再次强调，并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不叫我红锦了？”为什么叫他阿锦？
　　他是单纯的疑惑，像是没有看出曼青在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
　　亏得是水下客房，曼青额头上的冷汗看不出来，但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哪怕经历了再多次的探险，也抵不上此刻的乌鳢带给他的压迫感。
　　会被吃掉。
　　这是他脑海中清晰的认识。
　　他还保持着人鱼的形态，但原本看起来普通的海洋鱼类的青灰色尾巴，已经变成褐黄色，背鳍、臀鳍和尾鳍相连成奇特的裙边，整个尾部也比原本的人鱼形态要长出一截，像是一条海鳗的样子。
　　这是非常少见的局部变成鱼形，代表着曼青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力已经到了一个普通探险人鱼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大部分人鱼终其一生，连鱼都变不了，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种族。
　　呜哩呜哩探险队也只是能够变成鱼形。
　　譬如黎湾，鱼形是比较特殊的湾鳄，和鲸鱼人鱼一样，被视为奇怪的人鱼种类。她平时的人鱼形态的鱼尾其实就是普通的青白色，看不出湾鳄的样子，也不能让自己的鱼尾单纯变成湾鳄的样子，更不能保持着人鱼的形态，只单纯让自己的手变成湾鳄的腿。
　　曼青现在的形态，肯定不是单纯展示实力：“你不喜欢我叫你阿锦，那我还是叫你红锦？还是你更喜欢现在的名字乌鳢？”
　　乌鳢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说着要给他检查手臂的黎湾也只是挪了一小步，就没有再往前。
　　普通套房的客厅不大，纵深大概在六米左右，中间摆放了一个长沙发，满足探险小队多人数的需求，还摆放了茶几之类的家具，无用的摆设不多。
　　黎湾距离乌鳢大概有四米。
　　乌鳢此刻像是一个坏掉的小人鱼，脑子里没有多余的想法，说话要慢三拍，像是每一次说话前都要调取一下语言系统：“我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你能把大家放了吗？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看上去只是围着曼青站着的探险小队，被看不见的绳子捆着，让他们寸步难移，甚至不能出声。
　　黎湾距离最远，说了一句话才被完全控制住。
　　他们不断给乌鳢使眼色，想让他逃，但乌鳢完全没有逃跑的意思。
　　其实只要他们冷静下来想一想，就明白只有弱小的一方，才会需要绑架人质。
　　那些探险小队看不到的东西，在乌鳢的眼中很清晰，是几根水绳，或者说是曼青手腕上的略宽的金属环。
　　从外形看，这就是很普通的探险者用的护腕。
　　探险的时候遇到危险，人们会下意识抬手去挡，手腕有这种金属护腕可以提供一定的防御力。另外金属护腕还能增加一些类似短距离定位、健康监测之类的实用小功能。
　　曼青注意到他视线落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手上的金属护腕已经落到了乌鳢的手上。
　　他几乎毫不犹豫就往外面走廊冲，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被水绳捆了起来。
　　探险小队惊骇莫名。
　　恐惧的源头不在于正在面临什么，而是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恐惧会加速体力的消耗。
　　只是被控制了非常短的时间，他们却连游泳都显得有些迟钝，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在曼青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他们之前虽然觉得自己的实力肯定是比曼青弱，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差距这么大，甚至连呼救的本事都没有，就像现在的曼青。
　　乌鳢的神色很平静，显得有些怪异：“你这个人一直都这么讨厌的吗？我跟你说话，你是听不懂吗？”
　　不过食物的话，能不能听懂人话不重要。
　　“刚吃过烤鳗鱼，这条比较瘦，煮着吃？阿九想吃什么口味的？”
　　阿九好像被第四个困困的脑袋带得不太精神，绕在乌鳢的手腕上，张嘴轻轻咬了他一口：【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想吃啊，那算了。”乌鳢丢开曼青，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你记得把阳台门的钱赔了。力哥，我们去逛街吧？”
　　力哥下意识说道：“这就算了？”
　　“阿九不想吃鳗鱼。”
　　听着乌鳢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探险小队觉得格外别扭。
　　黎湾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金属护腕给他：“拿着。”
　　乌鳢不要：“没地方放，丑丑的。”
　　黎湾还是坚持给他：“这是你的战利品。像这种主动攻击你，被你打输的人留下的东西，就可以随便你处置。”
　　虽然一般这种事情通常都发生在各种没有法律管辖的探险地，但这里是联盟分部，也可以适用这样的规则。
　　要是运用法律，他们能拿海曼家族的少族长怎么样呢？
　　虽然近两年没有听说过那位少族长的事情，虽然这里是绯红不是深蓝，但是走正经法律程序，他们真的不能拿曼青怎么样。
　　乌鳢接受了战利品的说法，并且顺理成章地得出推论：“那我要是打赢了抓住了，这个人就是我的战利品，可以吃掉。”
　　小队中唯一有养孩子经验的力哥立即严肃纠正：“不能吃掉。”
　　刚刚发生过短暂战斗的客房让人觉得不适，力哥干脆招呼早就准备好出行的队员和小黑鱼出去逛街，路过前台的时候确认了一下，并不意外地发现阳台门果然已经被曼青赔偿了。
　　走出酒店大门，小队在人行道上慢慢游。
　　乌鳢满眼疑惑：“为什么不能吃掉自己的战利品？战利品是我的，我不可以随意处置吗？”
　　这时候小队对乌鳢的感觉，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盆友鱼。对付这样的小人鱼，力爸爸有经验：“战利品也分种类。你是人鱼，战利品也是人鱼，人鱼怎么可以吃人鱼呢？”
　　“可我不是人鱼，我是黑鱼。”这点他很坚持。
　　小人鱼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奇怪的执着。
　　力爸爸很熟练：“那你会说话，他也会说话。”找一个共同点就行。
　　其他成员疑惑：这行吗？
　　这个说法符合了小人鱼的奇怪逻辑：“你说得对。不能吃会说话的。”又觉得可惜，“刚才那条鳗鱼看上去那么好吃……”
　　其他成员：还真行？！
　　看小人鱼对曼青歪了方向的念念不忘，其他人就不去提未婚夫之类的关系了。
　　不管乌鳢是不是红锦，反正现在他只是乌鳢，将来也不会再和什么红鲤家族、海曼家族的扯上关系。
　　“小鳢以后要注意红鲤和海曼两个家族的人。联盟内部有那两个家族不少高层。你的实力很强，要是在野外我不担心，就怕他们给你使绊子。”
　　乌鳢听不懂抽象的使绊子，但他假装明白了，主要是他们已经到了商场，可以尽情买买买。
　　他现在账户上有很多钱，不用担心看上了买不起。
　　这是一家依托探险者联盟建立起来的小型商场，主要经营一些日常用品。品牌什么的没有大商圈的齐全，但质量都不错，种类也很齐全。
　　乌鳢直接就杀进了一家宠物店，买了一堆宠物蛇用品，最后还不忘记捞一个伊丽莎白圈：“结账。”
　　相九今天从起床就一直不是很精神，进宠物店也没让他的内心有一丝波澜，缩在乌鳢的袖子里，睡得像条死蛇。
　　中午吃饭的时候，乌鳢想给他喂点吃的，他也没醒来。
　　他只能又买了一堆东西，交给力哥带回去，然后送探险小队到酒店。
　　之后，探险小队就会退房回去沙西市，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乌鳢一个人回到宿舍。
　　说好了今天休息，果然没有任何人打扰他。
　　宿舍小区内有管家服务，可以采购符合健身训练标准的各种用品，当然也包括食材。
　　乌鳢想到今天中午自家小蛇没吃饭，就检查了一下食品柜，又下单了一些没有的食材，担心做菜动静太大，把小白蛇从手臂薅下来放到床上，才开始在厨房里大展身手。
　　相九闻到香味醒过来，身体还懒懒地不想动弹，全身绷直了像是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突然多出来的脑袋让他整条蛇都有些迟钝，在床上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用神识扫一下自己，看到自己脖子上套着的伊丽莎白圈。
　　这是干嘛用的？
　　小鱼把自己扎成了一束花吗？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一束小蛇花！
　　海妖( ╯-_-)╯┴—┴：……
　　黑鱼（＾ω＾*）：好看！
　　海妖(｀д′) ：明明是割蛋后套的。
　　黑鱼 (=?ω?)?：你还小呢，角还没长出来呢，还不到割蛋的时候。
　　黑鱼 (=?ω?)?：好像有哪里不对？
　　海妖（￣へ￣）：……


第60章 言出法随
　　相九很生气, 得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哄好。
　　小花鱼被大白蛇卷着刺挠了好几下肚皮，又掉了许多鳞片才被放开。
　　掉下来的鳞片很细小，大白蛇仔细收起来, 和之前收藏的黑龙的鳞片放在一起, 完全想象不出小黑鱼究竟吃了什么，才能长这么大。
　　明明他喂得这么好, 长一斤掉一斤二两的。
　　不对, 小鱼连鳞片带骨头都没一斤。
　　先前好不容易喂大了一点点, 还会变大哄他开心，现在好了，不止掉称，还掉颜色。
　　臭小鱼是染色鱼吗？
　　小花鱼被放开, 对着大白蛇绕圈圈, 时不时啃上两口，又挨着蹭蹭鳞片, 还要跑去蛇嘴巴里转转。
　　“阿九真好看！”
　　“阿九怎么这么好看！”
　　“阿九的鳞片闪闪发光！”
　　“阿九的尖尖牙看上去好厉害！”
　　大白蛇在一声声的吹捧中迷失自我, 就连第四个困顿的脑袋也抬了一点点, 等小花鱼游过来的时候，吐出蛇信, 精准地刺挠了一下小花鱼的胳肢窝。
　　小花鱼猛地夹紧胸鳍，上面的心形黑点变得明显，脑门上的黑色斑纹眼看着又要竖起来, 一头撞了过去。
　　小黑鱼的攻击简单直接，尾巴一摆直接上嘴咬。
　　用嘴刺挠, 就用嘴咬回去！
　　黑鱼超凶！
　　大白蛇被小黑鱼摁在床上, 亲得毫无还嘴之力！
　　就是亲着亲着, 大白蛇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倒是没什么, 他也能变，问题就是大活人只有一张嘴。
　　一张嘴的大活人也好好看！
　　再亲一口！
　　相九被亲得感觉自己要被小黑鱼当做晚饭吃了。
　　还好小黑鱼的胃口没这么大，两人还是吃的正常的晚饭。
　　相九看自己变成人形，小黑鱼也没惊讶，就问他：“你记起来了？”
　　乌鳢习惯性拿小勺子挖了一勺菜，准备喂小蛇，看到他现在的大小，换了个大一点的勺子：“嗯……记起来一些，未婚夫什么的。”
　　所以就是没记起自己？
　　相九表面上对未婚夫这个关系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吃下到嘴的食物，状似平静地问道：“具体什么？”
　　他完全没有有了人样之后自己吃饭的认识，乌鳢也很习惯地喂他一勺自己吃一勺，点开光脑搜新闻：“也没什么具体的，又不熟。”
　　时隔两年，红锦在网络上依旧十分有名。
　　不仅有相关的新闻，还有人具体整理的时间线。
　　只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简单的营销和几句说词欺骗。
　　“公布我怪病是在5月，过了三天就说我离家出走；然后到了第二年的7月，海曼家族才说少族长因爱出走。是我反射弧太短，还是海曼的反射弧太长？”
　　他这时候的记忆停留在红鲤家族内，中间有一大段记忆比较模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的绯红。
　　海曼少族长什么的，他一直无感，哪怕明白这是红鲤家族安排自己联姻的对象……嗯，解除婚约了也好。
　　本来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乖乖接受红鲤家族的安排，只是两边家族都对此极为重视，他又被看得太紧，没有其它办法可想。
　　光脑的画面停留在接触婚约的声明上。
　　相九看了看：“有什么想法？”
　　“感觉有点奇怪。”他虽然没有当时的记忆，但是根据他对红鲤家族的了解，在宣布他离家出走后，应该会选择一个恰当的时候宣布他的死讯，然后海曼家族会在这时候跟进，表达少族长对红锦至死不渝，哪怕人死了也会认定这份姻亲关系。这样才符合两个家族的利益，以及已经捆绑极深的联系。
　　但是网络上的消息只到他离家出走，并没有死讯。
　　死讯这个事情其实很好运作，不管他是真死假死，反正他现在的样貌和红锦已经完全变了个样，红鲤家族说死了就是死了。哪怕他跳出来也不会被承认。
　　现在是红锦还没死，两大家族就宣布解除婚约，有点不符合……设定。
　　从网上的记录也可以看到，这个决定是多么突兀，一直到海曼少族长所谓的为爱出走，也没有带来多少正面的挽回。
　　搭配时间来看，两大家族在这两年的日子可不好过。
　　具体数据网上差不多，但大致看了看，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口，流失得比例都非常高。
　　相九多少能够感应到乌鳢内心的想法，见他是真的对什么外面的奇怪有裙边的长条鱼没兴趣，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倒是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是个艺术生的乌鳢，对自己马上要成为一名探险者有些小兴奋：“我就知道我很厉害，以前在家族里，红瘤头被我逮着就打，全都打赢了。”
　　相九知道红琉，给他补充信息：“他已经被你打死了。”
　　乌鳢花了点时间，确认红琉是物理意义上被他打死，不是个表达程度的副词：“啊。他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艺术生对自己杀人的事情接受度良好，就像是很平常的捕猎了一条小鲤鱼。
　　艺术生不会单纯因为讨厌就杀人，也没有追问相九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下意识觉得相九就应该知道他的一切，没什么好多问的。
　　抛开无足轻重的红琉，乌鳢又开始兴奋：“不知道探险者要做什么？我应该会接受一些培训？联盟会安排老师来教我吧？我还不会打架呢。不知道会不会去银鳞深渊探险？”
　　“你想去就去。”他们去银鳞深渊，就是回家。
　　“应该不会一上来就去最危险的地方吧？”
　　乌鳢兴奋得一个晚上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一点都没觉得累，精神奕奕地得到一个消息：“去总部？”
　　清瘦青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本来是打算安排您在分部生活学习一阵子，是总部临时来了通知，那边有更加适合您的条件。”
　　然后清瘦青年给出了一个乌鳢没法拒绝的理由，去总部的待遇更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三倍！
　　这谁能受得了？
　　当然是同意咯！
　　搬家倒是不用太匆忙。清瘦青年带着乌鳢在分部把该走的入职程序都走完，给了他一个蛇徽：“所有刚入会的成员，都是一级徽章，今后会根据积分来升级。”
　　乌鳢看到蛇徽上的阿九，就觉得很喜欢，往自己的胸口一别。
　　清瘦青年就笑：“这个实物徽章是象征意义的，平时有虚拟凭证就行。”他又展示了一下更高等级的蛇徽，更高等级的蛇徽就是脑袋更多花纹更复杂。
　　乌鳢摸摸自己的活体蛇徽，点点头：阿九现在是四级。
　　“今天是周四，您可以在城内逛逛，或者在分部逛。分部内的器材您使用都是免费的，还有商场内的抵用券。嗯，您去了总部之后，这边的抵用券肯定用不着，不如今天用完了。您看明天上午还是下午比较方便？我这边联系总部派飞机过来接。”
　　清瘦青年是分部这边的经理，权限相当高。他对自己这么客气，显然自己这个艺术生……探险者的天赋很好。
　　恢复了一点记忆的乌鳢，多少找到了一些常识在身上。
　　能够拆坏那么多仪器，他肯定是很强的。
　　确定乌鳢不需要导购陪同后，清瘦青年就把人送到商场门口。
　　探险类物品对质量和细节要求极高，价格都不便宜。
　　乌鳢现在手头的一级蛇徽，能够抵用的额度不算高。
　　抵用券非常实诚，在商场内可以直接当现金用。
　　乌鳢相中一套探险用的户外智能炉子，搭配全套的配件，抵用券加上他目前的一大半存款就没了。
　　没钱了，乌鳢就没了兴奋劲，带着自家小蛇去城内遛弯，坐在共享小车车里，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看到什么新鲜就下来看看逛逛，一直到后半夜才回去宿舍。
　　不买探险用品，钱还是很耐花的。
　　搬家的时间约的上午九点半，乌鳢本来就刚搬进来，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好整理，带上少数的个人物品和个人蛇品就跟着清瘦青年到了分部的机场。
　　负责总部那边对接的人，并不是在机场等候，而是直接到乌鳢的宿舍门口来接的人，是一位一看就很温柔的中年女性，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比乌鳢大不了几岁的小哥，也是一脸的未语先笑，瞧着就亲切。
　　两个人十分健谈，还没到机场，就已经把工作方面需要注意的事情讲完了。等到了飞机上，他们就像是最专业的导游一样，看到什么风景就给乌鳢介绍什么。除了风景本身，还有涉及到的人文地理知识都是信手捏来。
　　乌鳢作为被红鲤家族作为“和亲公主”培养的小人鱼，知识面足够广，仪态也刻在了骨子里，稍微拿捏一点，就能掌控全局。
　　好在他没有让两位变成真正的接待人员的意思，一路上算得上相谈甚欢。
　　联盟总部显然不近。
　　他们乘坐的小飞机到了绯红的首都机场，换乘了一架大飞机。
　　健谈小哥白华告诉乌鳢：“得飞十四个小时。”
　　这是飞越半个星球的时间。
　　乌鳢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三个人上了飞机，头等舱的配置不错，乌鳢可以睡个不错的觉。
　　他还没睡着，就听到有其他的人进来，大概是他昨天晚上没睡好，这几天又一直在兴奋，这会儿平静下来就很困，没有睁开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餐时间。
　　餐食的味道比起联盟的健身餐，那是要好吃很多，但要说有多美味，倒也不至于。
　　小白蛇出于好奇尝了两口，就不吃了，一副比乌鳢还困的样子，钻在衣服里睡觉。
　　乌鳢坐得有点僵，吃过之后起来活动一下，看到舱内多出来的一名孕妇没怎么在意。
　　白华告诉他：“这位夫人身体有点不适。”
　　孕妇的脸色苍白，对着乌鳢点头笑了笑：“打扰了。”
　　“没关系，您好好休息。”乌鳢也回了个笑，稍微活动了一下坐回位置上，看白华发给他的文字信息。
　　小白鲨：舱内有个几个小孩儿吵闹，家长和这位夫人发生了点冲突，这位夫人情绪有点激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缓缓。
　　大黑鱼：有视频吗？
　　小白鲨：稍等。
　　过了一会儿，空乘进来收拾餐食，顺便给乌鳢发送了一份文件。
　　这是经济舱内的监控录像，画质不是很清晰，不过足够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其实事情很简单，飞机飞行平稳之后，就有小孩儿吵闹哭嚎。也不知道一直如此，还是这一班上的小孩儿特别多，总之声音此起彼伏没有停过，带着耳机听的乌鳢不得不调低了音量。
　　这时候同舱的其他乘客的表情已经明显不满，但都没有多说什么。
　　冲突的爆发是其中一个孩子要上厕所，然后直接在过道内跑，一头撞上了现在坐在头等舱内的孕妇。
　　孕妇是一个人，周围明显没有家人和同伴。
　　孩子的家长看到之后，当做没看到就走了，然后就发生了争执。
　　一方坚持要赔礼道歉，一方则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压根没撞到，接着还咒骂孕妇各种恶毒的话，什么孕妇一个人坐飞机不是死了男人就是小三之类的，让本来只打算打发无聊的乌鳢感到特别讨厌。
　　大黑鱼：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小白鲨：如果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多半是不了了之。
　　小白鲨：先生想要怎么处理？
　　大黑鱼：不知道。
　　在乌鳢怀里的小白蛇拱了拱：【气运。】
　　乌鳢想说自己不知道什么叫气运，眼睛已经落在了孕妇头上，看到柔和的霞光一样的光晕。
　　他的视线透过重重阻隔，又落到和孕妇起争执的那家人身上，看到他们竟然还带着比普通人更亮一点颜色的光晕，显然这家人的运势在普通人中间算是比较强的。
　　【和这位吵架过后，他们的气运已经降低了一些。】
　　听到这话，乌鳢就舒服了，回头看了一眼孕妇，显然她并没有怎么缓过来。
　　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但还没有大到随时可能会生的地步。
　　乌鳢觉得自己的视线很奇怪，像是……真的是能够透过重重阻隔，看到孕妇血脉并不顺畅的地方。
　　他直接站起来，走过去：“这位夫人……”开了个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表情担心地看着她。
　　孕妇看着一位看上去不大的年轻人这么关心她，倒是反过来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刚才飞机上的一位医生给我检查过了，等下了飞机之后，联系好了医院，可以直接过去。”
　　“那您不舒服的话，请一定要说。”乌鳢感觉自己没什么能做的，就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像是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或许是他的想法太强烈，他真的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直接抚平了孕妇难受的地方。
　　孕妇显然也感觉到了，略微吃惊地睁大眼睛：“这位小先生真厉害，我跟你说了一句话，我就不难受了。”她仔细体验了一下，确认，“是真的不难受了。”
　　白华他们也感觉到很惊讶，阻止了孕妇想回到经济舱的想法。
　　孕妇不难受了之后，恢复了健谈的性格，和所有人都聊得很愉快，看乌鳢的眼神更像是看着什么小福星：“弟弟真是个小福星。我家宝宝是沾了大福气了。”
　　乌鳢就说道：“您的宝宝才是小福星。”
　　随着他的话，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落在了孕妇体内的胎儿上。
　　小白蛇在他怀里拱出一个脑袋，看看孕妇，又看看乌鳢。这就是言出法随？
　　原来小鱼以前说过的语言带有力量，除了用来打架，也可以有别的用处。
　　他像是上了一课一样，很快又缩了回去。
　　带队的施颖女士注意到小白蛇，露出难以克制的惊讶表情，随即马上换成自然亲切的笑容，正在和孕妇聊宠物蛇的乌鳢并没有注意到。
　　又睡了一觉后，飞机终于降落在银城机场，孕妇被等候的救护车带走。
　　乌鳢下飞机的时候，听到气运削了一截的那家子还在说：“那女人就是会演，说两句就动胎气，豆腐做的？”
　　“就是，还亏了我们，不然人家大概一辈子都见识不到头等舱。”
　　“还有机会认识有钱人，说不定已经物色好了下一个孩子的爸爸了嘿嘿。”
　　这家人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着话，声音的背后透着一点心虚，显然是害怕孕妇要是真有个万一，他们会不会承担责任。
　　旁边的人已经受不了他们了：“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说的是人话吗？”
　　“我就说了怎么了？”
　　“你心疼那女人，你是要抢着当她孩子的爸？”
　　“淦！老子忍了一路！”
　　毕竟是鱼，大部分人鱼对飞这件事的忍耐力不高。在空中，许多强壮的人鱼都像是小鸡仔似的。
　　现在落到了地上，尽管还没有到水里，至少已经脚踏实地，力气和脾气都回来了。
　　一群人鱼瞬间打成一片海鲜市场。
　　乌鳢在不远处看了看，还统计了一下各种鱼的种类。
　　其中有腿的鳄鱼最为凶猛，带着被打出尾巴在陆地上更加跑不动的人鱼就咬。
　　等等，那条鳄鱼的气息有点熟悉。
　　湾湾姐？不是，湾湾姐是湾鳄，嘴巴好像没那么尖。
　　站在乌鳢身边的白华声音有点抖：“先生，您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会儿行吗？马上会有接驳车来，我们还得再转一趟飞机。”
　　乌鳢不明所以：“好的。”
　　白华就哭唧唧地迈着尽可能快速的小内八往混战现场跑去：“我去把施阿姨劝回来。”身为一条鲨鱼，他真的很尽力在跑了！
　　“哦。”乌鳢发了一下呆，把总是笑呵呵的施阿姨和凶猛的大鳄鱼划上等号，“咦？！”
　　混乱结束得很快。
　　机场的安保不是吃素的。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就是乌鳢得一个人前往联盟总部，施颖被扣下，白华得当联络人。
　　到了这里，乌鳢说是一个人，其实联盟早就有安排，他只需要和来接他的人对接上跟着走就行。
　　银城机场是全球少数客流量比较繁忙的机场。
　　联盟在机场却有专门的候机室。
　　乌鳢进去的时候，里面并不是空无一人。
　　几个人显然是探险者的模样，有些身上还带着伤，看到乌鳢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离开了几位健谈人士，乌鳢像是马上变成了社恐，一言不发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或许是他的打扮不够探险者，或许是联盟中的探险者都相互认识，很快就有人嗤笑一声：“很拽嘛，小新人。”
　　见乌鳢不吭声，他们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一种明显不善的眼神打量乌鳢，然后在光脑上交流一些什么。
　　乌鳢根本不在意，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自己能够看到别人的气运上。
　　每个人的气运的颜色都不同，大部分人都是白色的雾状，有些亮一点，有些暗一点，有些通透一点，有些阴沉一点。
　　气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改变。短时间内的改变通常很细微，但确实是在改变着。
　　他觉得自己能够通过观测气运来干点什么，甚至能够直接利用气运，但有点像之前湾湾姐给他看过的美食视频里的弹幕“脑子会了，手不会”。
　　他想得太入神，还得相九咬了他一口，才注意到前往联盟总部的飞机已经到了。
　　接驳车把他们送到一架水下飞机前。
　　人鱼们真·鱼贯而入。
　　水下飞机不大，不能容纳大型人鱼大变活鱼，不过在水下穿行总比在天上飞更自在一些。
　　乌鳢却觉得不太好，跟相九小声抱怨：“海水太咸了。不知道总部有没有淡水湖？”被三倍待遇冲昏了头脑，忘了确认三倍待遇包不包括三倍面积的私人淡水湖。
　　空乘马上游了过来：“先生这边请，这里有淡水舱。”
　　其他探险者看乌鳢被带走，露出错愕的表情：“什么时候小飞机还配空乘了？”
　　“……因为那条淡水人鱼？”
　　什么来路啊？联盟总部怎么招揽起淡水人鱼了？看那样子也不是那几个大家族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言出法随


第61章 落榜艺术生
　　国际探险者联盟的总部, 位于银城附近的一座大岛。
　　和银城那种水域开阔丰沛的地形不同，大岛有超过半数是沙漠丘陵地带，另外山脉丘陵起伏, 对人鱼的生存十分不友好。
　　水下飞机到达目的地后, 身高尾巴长的人鱼空乘轻声细气地跟乌鳢介绍：“联盟总部在西部，您要是有什么生活方面的需要, 可以去东部, 那里有几个本地人鱼的小城市。这里购物娱乐不太方便, 要是小城市没有，只能网购。总部的网络还可以，就是物流有点慢。”
　　乌鳢之前听分部的经理讲，还以为总部什么都比分部好, 而且好得多,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慢到什么程度？”
　　“最快十天到。”
　　乌鳢目前的记忆中，原先生活在“落后的淡水人鱼世界”, 快递基本是当天或者隔天到, 最慢三天。
　　毕竟他生活的是在红鲤家族的中心, 经济物流各方面都非常好。
　　而且淡水人鱼居住地相对集中，配送速度就快。只是那时候他没有自己网购东西的必要。
　　后来在沙西市, 物流就稍微慢一点。
　　沙西市已经是绯红的边界地区，居住人口也相对较少。要是从远一点的地方买东西，起码得三天才能收到。
　　那会儿他没钱, 不能网购，但是看乌利利他们网购挺多东西的。
　　现在他有钱有兴趣了, 网购速度这么慢了吗？
　　这位接待人员是专门负责对接乌鳢的, 之前作为空乘只是因为乌鳢坐飞机, 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下意识说道：“联盟在银城有快递代收点，要是有往返的交通可以顺路带回来，比直接发到这里要快一点。联盟总部这里算是银城的管辖范围。不过银城毕竟不是一个独立国家，在基础建设方面就要差一些。”
　　别的地方的人只知道银城就是那个巨大的环岛，气候宜人风景秀丽，充满了人文气息和各种国际组织的总部所在地。
　　实际上银城控制的海域非常广阔，其中包含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屿。这些岛屿除了少部分有开发价值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无人岛。一些介于户外和探险类的主播，就经常以探索这些无人岛为主题。
　　“嗯。”乌鳢听着讲解，跟着人上了岛。
　　总部建设在岛上的一个海湾内，有包括水上水下机场在内的各种设施。
　　不过除了这些基础设施，主体竟然大部分是地上建筑。
　　乌鳢站在码头上，刚张口就吃了一嘴沙子：“三倍待遇是不是只是薪水是三倍？”
　　鱼形比较长，变成人形之后也是大长腿的接待明白他的意思：“淡水湖的话确实没办法满足，但是给您建造了一个室内的淡水游泳池。”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明白这位的身份。
　　什么乌鳢不乌鳢的，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黑锦医生。
　　至于黑锦怎么变成的乌鳢，现在的乌鳢为什么会是一副没有常识的样子，上面不说，他自然没有权限过问。
　　黑锦医生要来联盟，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普通探险者，这不是随人家高兴嘛。
　　听到有淡水池子，乌鳢就高兴了，看着漫漫黄沙也体会出了一点异域风情，跟着大长腿接待上了一辆越野车，一路上还交流怎么开。
　　他学东西的速度快，总部又地广人稀，道路宽阔，等到了宿舍区域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怎么开，自己顺利得把车停进了车库。
　　大长腿接待表示：“以后这就是您的车了。在总部生活，有一辆车会方便很多。”
　　乌鳢接受了这番好意，然后看自己的三倍待遇。
　　在分部的时候，他的宿舍是独栋小别墅。
　　总部的宿舍是独栋大别墅。
　　房屋面积并没有很大，但是囊括了一大片草地。在这片沙漠中，能有这么一大片能够看得到一点绿的草地，眼睛都舒服了许多。
　　紧邻着房子，是一个室内游泳池，看得出是临时加盖的，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处理好。
　　“后续会有工作人员来收拾，最晚三天。”
　　“好，不着急。”
　　接下来接待又给他讲了一些房屋内的设施，然后就道别离开：“我就住在前面26栋，您有事直接叫我就行，接下来我会是您的管家。”
　　“好的，麻烦你了。”送走了大长腿管家，乌鳢把怀里的小白蛇一掏，看他还是软趴趴的不精神，就往自己的头顶上一放，“阿九看看咱们的新家。”
　　小白蛇抬了抬脑袋，不怎么感兴趣，把脑袋压在肚子下面：“光秃秃的。”
　　乌鳢觉得问题不大：“我们不是买了些花草种子嘛，可以种上。”
　　他的行李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个人用品加上宠物用品，都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户外智能炉子算是占体积最大的大件，折叠起来也就是个小包大小。
　　但是他在城里逛了一天，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吃的玩的用的，倒是正经装了一个大箱子。
　　想到就做，乌鳢去把一大包种子拿了出来，找了一块感觉还不错的地撒了下去，然后就等着种子长成包装带上花花绿绿的样子。
　　他等了一会儿，疑惑：“怎么不发芽呢？”
　　相九懒洋洋地回答：“你不是才种下去吗？”普通植物，没有阵法，怎么可能落地就长？
　　这里的环境又这么恶劣。沙漠里长几根草就够不容易的了，这些花草多半会死。
　　“要再等等？”
　　“……”到底不忍心自家小鱼失望，相九从他头顶游到草地上，“我们在这儿睡一会儿就长了。”
　　乌鳢一点都不怀疑，跟着他一起躺下。
　　他刚开始还睡不着，天空很蓝，太阳很大，总觉得这么躺平要被晒成鱼干。
　　吹着海风的鱼干，怕是还自带咸味。
　　薄薄的带着一点枯黄的草地，也不柔软，还有点扎人。
　　草地下的泥土也是黄色，贫瘠地像是沙漠。
　　小小的白蛇很快变成刚好能环抱的粗细，周围的灵气自然被吸引过来，经由白蛇的吐息形成一个看不见的环流润泽大地。
　　草坪很快就长高，遮挡住刺目的阳光。
　　撒下去的花草的种子快速萌发抽条开花结果。
　　一阵风吹过，普通的草越长越高，形成一道屏障，等风沙再吹过来的时候，就隐没在草丛中。
　　一些小昆虫最先警醒，接着是一些小动物。
　　它们没有思考的能力，只知道眼前充足的食物。
　　总部人口少，乌鳢的宿舍又是特意安排的，周围除了最核心的成员，就是广袤的沙漠。他们的本意是，如果乌鳢觉得地方太小，还可以再扩。
　　乌鳢住进去之后，他们也不敢监控什么的。必要的设备都是对外，防止有不识趣的人打扰。
　　只是宿舍的动静太大了，这沙漠都变草原了，真瞎了也不能装看不见啊，毕竟还开始下起了雨。
　　沙漠不是不会下雨，但是这么温和的绵绵细雨是真的没见过。
　　别说是一些不怎么来总部的人，就是一直待在总部的人都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没多久就全都到外面去淋雨了。
　　“联盟这是研究出气象武器了？”
　　“现实吗？”
　　“不对啊，怎么感觉城里面绿油油的？不是应该黄黄的吗？”
　　总部的选址一直为人所诟病。地上是沙漠也就算了，附近的海域也几乎寸草不生。
　　这种环境下，人鱼们下海也不放松，总觉得周围全是危险，也就是每天去海里补补水，怎么比得上这么放松地淋雨？
　　他们联盟有些做的事情确实得避开点人，可也不至于选择人迹罕至到这种程度的地方吧？
　　“毕竟是总部，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也对，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
　　“听说最近蛟族走了大运，找到了一个古城，就要当全世界的爹？”
　　“嘿！你这话可小声点说。蛟族要当爹，总比当海妖强。他们现在有两条银鳞，还有三条海……蛟。”
　　“管那许多呢，只要实力能变强，变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虽说大家都是人鱼，但是人鱼和人鱼之间也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差距岂止是大小长短？
　　“让你变成明珠少主不愿意？单挑银鳞深渊里的方块鱼，这才十三岁。”
　　“谁能跟少主比？”
　　“说起来，少主不加入联盟吗？他父母都是联盟高层吧？”
　　“应该是，不过没见过来总部这里，大概是那种天天在外面探险的大佬。”
　　“出身高就是好啊。”
　　“不过像少主那样基因纯粹的没多少人了。之前海曼家不还要和红鲤家族联姻嘛。联姻一个淡水人鱼，也不知道海曼家族怎么想的。”
　　“人家联姻也不是图实力啊，不然整个不能生的男花瓶做什么？”
　　“淡水人鱼也有实力强的，你只是没见过，出门别小瞧任何一个人。”
　　“知道了，我就是说说而已。”
　　刚说完男花瓶的人鱼突然颤抖了一下：“嘶——我怎么感觉背后一股子恶寒？”
　　“呵，能生的男花瓶说话就是厉害啊。”早就听不惯这人大放厥词的人鱼在边上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被说的人鱼的鱼形是小丑鱼。小丑鱼的雄鱼会变成母鱼，然后生小鱼。只是这种变性在普通小丑鱼之中比较常见，在人鱼族群中其实是比较罕见的，但也不是没有案例。
　　这种自然现象本来没什么可说的，可是谁让小丑人鱼先撩者贱呢？
　　小丑人鱼气得不行，但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了之后，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得扯个笑脸赔不是。
　　其他人看着小丑人鱼踉踉跄跄走了，嗤笑：“海沙，你去跟一条小丑鱼计较什么？人家难得来一次总部，尽管是行政人员，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海沙是联盟总部这两年来的新贵，实力提升的速度非常快，本身又出身大家族，可以说只要刷积分就能稳稳晋级高层，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是一些年轻探险者的攀附或者招揽对象。
　　和海沙年龄相仿的探险者，往往刚刚开始探险不久，没有固定的团队，实力未必不行，但经验肯定不足。
　　海沙是少数独行侠。而且别看他沉默寡言的样子，人缘其实还不错。
　　至于小丑人鱼就不一样了。在普通人中，作为能够成功变成鱼形的人鱼，小丑人鱼的实力还算不错。但是小丑鱼的先天条件摆在这里，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只能依靠靓丽的外表作为联盟的对外窗口。
　　小丑人鱼在这方面做得非常不错，今年是作为优秀新人来总部培训，只是没想到明明应该是能言善道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得上口不择言了。
　　不管是红鲤家族还是海曼家族，是随便什么人能编排的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人家还没死呢。
　　海沙冷哼一声：“自己不要脸，还怪别人不给面子？”
　　别人不知道“不能生的男花瓶”是谁，他还不知道吗？敢在他面前编排医生，得亏不是在探险地，不然一口吃了他！
　　跟他搭话的人鱼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明显生气了，不然平时说话就没几个字，难得说这么完整的一句嘲讽：“好了，不提这种缺根筋的。你不是在浮岛那边，说是要建分部？这么快就建好了？”
　　“没有。”想在浮岛建立分部，问题不大，但是总得征得浮岛主人的同意。目前浮岛主人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深渊主人更是联系不上，连沾点边的明珠少主也还在海底搬砖，计划只能搁置。
　　那人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情暂时没戏，倒是好奇：“浮岛现在开放？什么人都能去？”
　　“去得了就去。”浮岛的条件确实很好，但主要是医疗条件。岛上的能量能够让人无痛提升实力，但这么躺着来的实力，很难有效转换成战斗力。
　　他们探险者一不生病，二不战斗，没事去浮岛干嘛？
　　别的人鱼一听他这话，还以为去浮岛很难，就没有再提。
　　本来一号浮岛远离银鳞深渊的探险点，没必要往那边跑。
　　海沙觉得他们可能误会了什么，但没有再多说。
　　“听说分部那边找到一个小怪物，上来就把握力器给捏爆了。”
　　“厉害啊！”
　　“和海沙一个级别？海沙，你也可以吧？”
　　“嗯。不是一个级别。”医生比他强太多了。
　　其他人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比新人强得多，感觉也在理。
　　总体来说，分部的测试仪面向的还是普通人，和他们总部的探险者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总部的测试仪器标准不一样。
　　不过未经训练的新人就能破坏分部的测试仪，确实天赋异禀。比起大家族的花边新闻，他们还是更关心实力强劲的新人。
　　绵绵的细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停止之后，湿度极高的天空中挂起了彩虹。
　　醒过来躺在草地上的乌鳢，看着天空说道：“传说彩虹是两条蛇，或者是一条双头蛇。咱们家阿九有四个脑袋，就是双倍彩虹！”
　　睡得迷迷糊糊的大白蛇猝不及防被小人鱼托举起来，变成一个拱形，一头扎进草丛里，差点啃了一嘴泥：“嘶？”
　　“双倍彩虹，双倍快乐！”
　　大白蛇赶紧把脑袋抬起来，尾巴就来不及了，拖在地上犁出一道沟：“小鱼？”
　　力大无穷的小人鱼托举着大白蛇，在新生的草地上光着脚跑得飞快。
　　相九觉得自己要不是被懒腰举着，而是被扯着尾巴的话，大概要飞起来。
　　过来提醒乌鳢用餐的大长腿管家本来也以为他举着的是个风筝还是什么，等跑进了才发现那是一条大蛇，活的。
　　……深渊主人？！
　　大长腿管家腿一软，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下跪。
　　好在乌鳢已经发现了他，抱着大号白蛇跑过来：“我种了点花草，没关系吧？”
　　“没关系。”
　　“我想买点画具，岛上有吗？”
　　“东部那边应该有，那里有个叫麦麦的小镇，经常有艺术家在那边。您是想自己去，还是我带您去？”
　　“我和阿九一起去！”他们可以开车去！
　　银城外围几乎可以等同于法外之地，不需要驾照，也没地方考驾照，能自己开着车上路就行。
　　管家就带着他多练习了几圈，确认他已经非常熟悉车辆驾驶，就放手了：“出了总部，上主路就可以自动导航，车子有自动泊车，设定好目的地就行。”
　　“好的。”
　　小人鱼看上去乖巧听话，但想到他举着深渊主人的壮举，管家总是不太放心。
　　不过再怎么不放心，他也管不着医生，他只是管家而已。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处理眼前这片已经快长到他脖子高的草。
　　到底选的什么品种的草做的草坪，怎么能长这么高？
　　第二天，天还没亮，乌鳢就开着车戴着自己的小白蛇项链出发去麦麦小镇。
　　沿海公路不算宽，但是笔直平整，随便停下一拍，就是漂亮的风景大作。
　　他拍了几张照片，又拍了一段录像，发送给呜哩呜哩，算是报平安。
　　比起红鲤家族什么的，显然只是短短相处了没多久的探险小队更加关心他的安危。
　　自己开了一段之后，乌鳢把驾驶交给了智能系统，和呜哩呜哩聊起了天，看过了训练场内新换的测试仪，还和过来吃饭的医院食堂大厨交流了病号餐的心得。
　　不算近的车程感觉上很快就结束了。
　　“麦麦小镇，不是那个很多艺术家的小镇吗？小鳢去买装饰画吗？”
　　“不是，我买点工具和材料，其实我是艺术生来着，之前还参加了艺术学院的面试，现在已经过了两年，应该算是落榜了吧。”想起这个，乌鳢不至于难过，但总觉得有点小疙瘩。
　　毕竟他以前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
　　他很早就有脱离红鲤家族的念头，但碍于现实，只能尽可能做准备。
　　他对外了解的渠道极少，连网购都不知道怎么用，只能尽可能学习各种技能，也不知道什么技能是有用的，最后学习了一堆艺术、厨艺、语言之类的课程。
　　有用吗？有用的。
　　但是对他脱离家族有用吗？似乎又完全没用。
　　在小镇的画具店里买齐了各种用品，重新拾起画笔落在画布上，乌鳢的心境和之前画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两年不碰画笔，他的绘画技能肯定不能说是进步，勉强能说退步得不明显。
　　但由于他的心境开阔了许多，摆脱了家族和婚约的束缚，并且能够自力更生，轻松、快乐、自由的情绪跃然纸上。
　　雨后干净的天空中，白蛇发着光盘旋飞舞，头顶上还有个小黑点，是一条小小的黑鱼。
　　接下来几天，总部的人翘首以盼，就一直没人见到新人。
　　海沙问到管家那里，得到的答案让他也惊讶：“画画？”
　　“对，还有种花。”管家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乌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海沙看着管家：“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呢？”
　　管家手上拿着小鞭子：“放羊啊。院子里草长得太多了，先生说至少把房门前的一块清理出来，回头先生买的树苗到了，还得种树。你要是没事的话，也来帮忙吧？”
　　“好。”海沙下意识点头，“除草干嘛要养羊？”
　　“因为羊肉好吃。先生说的。”
　　“哦。”海沙很自然想到浮岛上的奇花异草，“医生在岛上也种了很多东西。”
　　“我还没去过岛上呢，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岛上很好。”不过不生病的话，还是别去了。
　　管家把一群羊赶进草原，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给所有羊都装了定位，丢不了。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踩着相先生。”
　　深渊主人可能在草原的任何一个角落睡觉，有时候大有时候小。大的时候顶多是撞到一堵墙，小的时候就说不准了，万一踩着了，后果会怎么样？
　　草原的范围已经非常大，可能是因为相九一直在睡觉的缘故，周围的草木疯涨。几头羊吃成猪也解决不了问题。
　　剩下能解决问题的乌鳢，“忘了”怎么解决问题。
　　整个联盟总部，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有一天还会有生态方面的困扰。
　　生物学家也没研究过草原入侵沙漠的课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阖家健康，全员暴富！
　　小黑鱼：
　　lv1 红色幼年限定皮肤：漂亮+99，战斗力0
　　lv2 换鳞花皮：颜值-100，战斗力+1
　　lv3 黑龙：时效10/100，战斗力+100
　　lv4 黑鱼：默认皮肤，颜值100，战斗力100
　　特殊皮肤：落榜艺术生，自带范围技能，战斗力MAX
　　（完）


第62章 羊珍珠
　　国际探险者联盟内部藏龙卧虎, 就算没有现成的生物学家，也能通过庞大的人脉关系找到生物学家，甚至直接成立研究课题也不是不行。
　　好在这场不知道是改善还是恶化的生物扩张, 很快就放缓了脚步, 变得正常起来。
　　“草太高，挡到了相先生晒太阳。”另外就是放出去吃草的羊掉落的“珍珠”不会自动掩埋, 被深渊主人压到了。
　　这就跟高高兴兴走着路, 不小心踩着狗屎的心情是一样的。
　　大长腿管家隐去了不便说的部分, 看底下行政人员统计的由于草原入侵带来的经济损失。
　　虽然只是区区小草，但是生命力和韧性都太过顽强，又有灵气加持，短时间内已经造成公路和各种建筑物不同程度的损坏。
　　高级别的建筑损坏程度不高, 只不过由于范围太大, 总体维修费用不菲。
　　这笔费用显然是要算在乌鳢头上的。
　　当然，账不能只算支出, 不算收入。
　　在管家代管的账户上, 有一笔天文数字一样的金额, 上面是早前联盟送去浮岛医院的医疗费用、疗养费用，各种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的费用, 另外还有一笔生态改良费用。
　　草原入侵什么的，只是说说的玩笑话。
　　对于人鱼来说，那当然是生活在湿润的草原, 比干燥的沙漠要好得多。
　　目前他们联系的环境方面的专家也正在赶来，如果经过评估之后没有问题, 他们完全可以在总部建造出淡水生态系统。
　　这么一进一出, 账户上的钱只多不少。
　　只是这笔钱暂时不能让乌鳢看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不叫黑锦改叫乌鳢了, 但他们只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来。和医生比较熟悉的人, 也不太敢往他面前安排。只有一个海沙，还是因为有特殊安排。
　　现在医生刚到就把总部的生活环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要是再多待个一两年的，那他们这里不就成为第二个浮岛了？
　　那种灵植环绕，呼吸一口空气都能增长实力的环境，谁不想？
　　账目走了一下流程之后，会议室里的众人自然就进入下面一个更严重的议题。
　　“得安排先生去探险了。”现在小人鱼还沉浸在开割草机的新奇中，但持续不了太久。
　　海沙立刻挺了挺胸膛：“我会保护好医生……先生的。”医生现在还认为自己是个落榜艺术生，不能说漏嘴。
　　“另外还得再物色几个合适的队员，符合先生新手探险者认识的队员。”这条件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要年纪和医生差不多，实力最好也别拉胯，还得有经验，另外人品也得过得去，还不能说漏嘴。总不能随便选几个菜鸟，最后还让医生来保护他们吧？不合适。
　　哪怕给明珠少主挑小伙伴都比这个简单。
　　人家明珠少主只是年纪小了点，别的方面什么都不缺。
　　医生当然也不缺什么，只是缺了点脑子。
　　海沙想了想，提议：“如果不是去很危险的地方，其实有现成的人选，呜哩呜哩。”
　　呜哩呜哩探险队的名字太过……上口，由海沙这样严肃的人说出来，总有一种违和感。
　　会议室内坐着的人，都考虑过这个探险队，但都认为他们的实力不够。
　　“不去太危险的地方的话，实力方面问题应该不大。我们可以在附近派出两支或者三支探险队活动，方便随时策应。”
　　“他们是网红，会不会拍摄进不该拍摄的内容？”
　　“可以签署保密协议。探险地没有信号，只要保证播放出去的内容不涉及到一些信息就可以。”
　　“我同意。”
　　接下来就是众人一致同意。
　　然后自然有人去联系呜哩呜哩探险队，海沙作为队长，就去乌鳢的宿舍通知他接下来的安排。
　　原本已经快把房子淹没的草坪，这会儿已经被修剪到了草坪该有的高度。只是乌鳢买的那些花草也一并修剪完毕，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再长出来。
　　乌鳢用来修剪草坪的不是常见的割草机，还是畜牧用的。
　　一个一个圆圆的草垛隔一段就有一捆落在地上。
　　有人拿着工具在建造围栏，还有人把原先的羊圈拆过来。
　　显然，羊羊们今天就要搬家，立刻，马上！
　　乌鳢在割草机里坐得高看得远，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管家和海沙，直接从割草机上跳下来，往两个人挥着手走过来。
　　海沙没见过割草机，见状有点疑惑：“机器是自动的？”
　　“自动的，有卫星定位有程序，设置好位置就行了。”管家有些无奈，自家先生非得要坐在割草机上，只是少年人的好奇心罢了。
　　海沙想了想：“这个和海草收割机长得不太像。”
　　有草食性人鱼，早年物流不太方便的时候，会在冬日前把海草收割储存起来。现在还有一些偏远地区的人鱼在使用类似的方法储存食物。不过更多的已经被作为一种土特产。另外就是大量的作为渔场的鱼饲料的原材料。
　　“水草、海草、牧草的特性不一样，用的机器也不一样。”
　　“您说的对。”海沙觉得自己去的地方太少，见识太少。
　　乌鳢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很快听管家说明了来意。
　　他对自己分配的新队长没有异议，眼神里充满了信赖。
　　“今天先做一下基础训练，明天要开始学习格斗和探险地的基础知识，另外还有和队员进行磨合。我们有一周的时间做准备。不出意外的话，七天后我们就会前往第一个探险地。”
　　乌鳢眼神亮晶晶地听着，有了队长就是不一样，一切都井井有条。
　　海沙说完，就准备带乌鳢去训练。
　　大长腿管家问了一句：“相先生不在家吗？”
　　海沙下意识往乌鳢身上看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的青年穿着一身单薄的夏日衣物，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小白蛇，头顶上也没有。
　　“阿九去海里面洗澡了。”其实就是蹭到了一点点羊珍珠，他已经给刷了好几遍，换了好几种沐浴露，无奈相九还是觉得浑身刺挠，最后想不开跳海了。
　　深渊主人不在，海沙感觉更自在一些，就带着乌鳢去前面总部的训练场馆里上课。
　　乌鳢上手很快，学习速度也很快。
　　海沙原定一周的教学任务，三天就完成了，还是在乌鳢每天要花半天时间种花、做手工、做饭的前提下。
　　烘干的青草浸染花草的颜色，编织成各种器物。
　　在海里洗了两天澡的小白蛇，仔细检查了干草不含任何羊珍珠的成分，才钻进小鱼形状的草编包包里，让乌鳢背着到处跑。
　　包包里放着许多草编的小蛇用品。
　　像是各种长得像杯垫一样的蒲团，编织了许多小鱼小蛇的花纹和图案，放在太阳下晒着，就是相九喜欢的小床。
　　每天乌鳢上课训练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睡着。
　　呜哩呜哩探险队被带到总部集训第一天，还没见到乌鳢，就先看到相九卷着一条草编小鱼睡得正香。
　　草编的蒲团除了他身底下有一个，周围还放着大小长短各种形状的一堆，边上还放着一盆碗莲，婷婷的叶子舒展开，方便小白蛇要是晒太热了躲下面乘凉。
　　“阿九过得不错。”力哥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情。
　　他们这个探险小队和国际探险者联盟没有任何可比性，所以在为了乌鳢的未来考虑，肯定是联盟更加适合。但是联盟总部这样的地方，显然已经脱离了他们的人际关系网络，别说是托人照顾乌鳢，就是想知道乌鳢的真实情况都很困难。
　　虽然期间乌鳢有和他们聊天，也拍摄了一些当地的风景之类，但他们总担心小人鱼报喜不报忧。
　　在接到联盟总部的橄榄枝后，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压根够不上标准，也毫不犹豫地过来了。
　　他们想的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集训不合格，接着还回到他们的沙西市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主要是能够亲眼看看乌鳢过得怎么样。
　　从理智上来讲，他们完全知道联盟对乌鳢的重视，不然不至于还要特意拉他们过来。
　　但是感情上，说再多想再多，也比不上亲自看一眼。
　　现在人还没见到，但是见到了相九。宠物蛇都过得这么自在，主人肯定差不了。
　　小白蛇动了动尾巴，算是招呼了。
　　探险队也知道小白蛇的脾气，没有上手摸摸之类的想法。
　　黎湾蹲下来小声说道：“给阿九带了金翼鸟蛋，一大筐。”
　　原本像是睡迷糊了的小白蛇立刻就抬起了脑袋，用黑色的豆豆眼看黎湾，觉得她非常上路，用尾巴卷了边上的一朵碗莲递给她。
　　碗莲的梗按理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断的，蛇尾巴也不适合用来切割东西，但是碗莲被切割得非常整齐。
　　黎湾忽略这些不合理之处，接过格外小的碗莲：“谢谢阿九。”
　　带他们来的大长腿管家羡慕极了：“这边请，先生应该下课了。”
　　医生带来的一些花草种子都是普通的花草，但是深渊主人的这盆碗莲不是。之前在得到相先生的同意后，他用便携仪器测过灵气值，得到的是一个极为夸张的数字。
　　黎湾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份怎么样的大礼，把只有半个掌心大的碗莲放在衣兜里，跟着去看乌鳢。
　　管家没说错，这会儿乌鳢刚结束了一节课，主要是认识一些常见的探险道具和使用方法。这些探险小队都熟。
　　一群人见面，自然要交流一番，不过交流的时间不长。
　　海沙是一位严格的队长，订好了什么时间出发就什么时间出发。
　　呜哩呜哩在网络上算是探险圈子里的大拿，但在海沙这种高端专业选手面前，他们需要补的功课还有很多。
　　短时间内让人大幅度提升实力的办法不是没有，但都不适合长时间发展。
　　好在他们也算是探险的老手，个人实力提升这块，完全可以放在探险中进行。
　　约定的时间一到，呜哩呜哩探险队2.0版本就直接从联盟总部出发，驾驶着一辆越野车，前往位于大岛中部的探险地——魔鬼眼。
　　作为就在大岛上的探险地，总部前往魔鬼眼的道路由于常年有人经过，所以大致能看到道路的痕迹。
　　属于典型的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干燥的沙漠环境让呜哩呜哩小队不是很适应：“和总部完全是两个世界。”
　　乌鳢耿直道：“之前总部也是这样的。”
　　“啊？那怎么会……”乌利利下意识想问，话说到一半自然把视线转向在开车的乌鳢，下意识觉得和小人鱼有关。
　　前往魔鬼眼没有正经道路，外围有信号也不流畅，车辆不能自动驾驶，必须得手动。
　　乌鳢当仁不让接过了这项重要的任务。
　　他目前正处于对各种车辆的新奇期中，在没有道路的沙漠开车，和在平直的公路上开车的体验又有所不同：“呜~”
　　一个小沙坡就能让车子“飞行”出去一段。
　　坐在车上的人必须系好安全带，抓牢扶手，才能不让自己直接飞出车外。
　　明明双腿乘坐，但总觉得一次又一次的抛飞快把尾巴给飞断的乌利利，在休息的时候不顾形象地在沙地上变成人鱼，检查自己的尾巴：“这车压根没装悬挂吧？”
　　“其实是装了半悬挂系统的。没悬挂的总部有，等回来了你可以试试。”全地形越野车只是为了探险考虑，保障功能性的前提下，其实还是保留了一点舒适性的设计的。
　　乌利利黑着脸，赶紧拒绝：“还是别了。”
　　一队人坐在越野车阴影处休息，吃着简易的食物，只是脸色有点小苍白，其他还好。
　　黎湾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依旧精神饱满脸色红润，对着沙丘喊：“小鳢，快回来吃饭！”
　　沙丘顶上有个小点，对她挥了挥手。
　　杨鲤拍了拍乌利利的肩膀：“都是年轻人，你怎么一点活力都没有？”
　　乌利利啃着能量条，只觉得心里苦：“我活力满满也没法这么快就爬上那么高的沙丘。”
　　人鱼的腿本来就比较废物，平地快跑都属于探险者选修科目。
　　爬沙丘？那是人鱼干的事情吗？
　　他还在嘀嘀咕咕的时候，乌鳢已经滑下来了。
　　他用了一个草编的大号蒲团当做垫子，坐着极其顺滑地就下到了沙丘底部，没一会儿就回到了越野车旁：“我看过了，得从那边绕一段路，这里直接过不去。”
　　沙漠地形短时间内变化比较大，大岛中部地区常年狂风肆虐，各种沙丘就像是海上的波浪一样变动不休。
　　“直接放无人机上去看一下不就行了？干嘛非得爬上去看？”力哥觉得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方案。在野外，尤其是探险地附近，原则上要尽力保存自己的体力，让自己的状态处于相对最佳。
　　“我们没带无人机。”海沙惯例地面无表情，“来之前不是让你们自己去查阅魔鬼湖的资料了吗？”
　　呜哩呜哩算是资深探险小队了，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不需要海沙手把手教。
　　力哥难得有些挠头。队伍里无论是查资料，还是准备物品都不是他来负责的，就把视线投向黎湾。
　　“魔鬼湖地界的信号不稳定。另外，所有靠近魔鬼湖的飞行器都会坠落。等再过一段时间，应该车子也没法开了。”黎湾胸口挂着一枚结晶化的碗莲吊坠。这枚吊坠之前在总部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是能够结晶化好神奇，等进入沙漠之后，那种清凉舒适的惬意感受才让她体会到这吊坠的厉害。
　　自己吃能量棒，给相九喂金翼鸟蛋的乌鳢说道：“我们能用久一点。来之前阿九把车子改装了一下，顺利的话，能够直接开到魔鬼湖。”说完，觉得这话自大了一点，不符合一个探险菜鸟的定位，“希望顺利。”
　　海沙一听是深渊主人动的手，那还有什么不顺利的？那位能够主持了整个银鳞深渊的通讯工程。虽然通讯和车辆是两个两个领域，但那是深渊主人啊！
　　至于不知道内情的呜哩呜哩，则觉得乌鳢这么说，是整个年龄段小人鱼的玩笑话。
　　三天后，已经完全从沙漠迷彩变成沙漠色的越野车被拆下轮子，换上类似滑板的设备。
　　对机械方面还算精通的海沙在一旁一边帮忙一边沉思：“回去能把这设计卖给联盟吗？”
　　小白蛇点了点尾巴表示同意。
　　越野车很快就变成了类似雪橇的装置，动力源和原来的越野车不一样，并没有受到魔鬼湖的干扰。
　　海沙大概明白一辆不受探险地干扰的交通工具，并不是简单的更换一下几个零件，只是既然有现成的作业在这里，多抄几遍总能明白一点，比自己瞎摸索要强。
　　改造过后的越野滑板车，更加适合沙漠环境。
　　高大的沙丘就像是柔软的波浪，速度比之前更快。
　　在靠近魔鬼湖之后，给探险者带来极大危险的流沙，也在越野滑板车之下毫无威胁。
　　不管是沙子还是流沙，越野滑板车直接开到了魔鬼湖边上。
　　魔鬼湖是一个沙漠中心非常非常深的湖。
　　由于深度过深，湖水的颜色呈现深黑色。
　　这种深黑不仅仅是湖水，就连周围的天地的光芒也会被吞噬。
　　小队在沙丘上的时候还是正午，到了魔鬼湖的边上已经是黄昏，当双脚踏入水域的时候直接进入永夜。
　　若非亲身经历，很难想象这种变化就是两步路不到一米的距离。
　　小队所有人拉着绳子，海沙在最前面，已经变成了鲨鱼，语气沉稳：“魔鬼湖本身没有什么危险，这就是一口泉眼。泉水能够提升人的力量，越中心的泉水，效果越好。”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这种一片漆黑中，哪里才是中心？
　　到达中心之后，怎么才能游回岸边？
　　人鱼确实可以一辈子在水中生活，但不能不吃不喝。
　　魔鬼湖的泉水太过纯净，根本不存在任何生物。
　　“不要贪，去感受魔鬼湖的力量，想象它们正在透过你的鳞片，进入到你的身体……”大鲨鱼把尾巴“锚”在岸边，保证自己不滑入前面漆黑的深渊。
　　修炼入门的他感受比其他人更加多维。
　　魔鬼湖他以前也来过，但没有这一刻那么明显。
　　这是一口灵泉。
　　灵气非常纯粹。虽然没有浮岛上那么鲜活，但比起大部分的地方，修炼起来的效果都要好得多。
　　整个一片湖水也不是完全伸手不见五指，他能够看到大概十米左右，差不多是他鱼形身长的一半。呜哩呜哩的小队成员，都保持着和他差不多的姿态，五条大型鱼相互靠得比较紧又有绳索相连，保证自己不会莫名其妙冲进湖中央去。
　　魔鬼湖是一座不断在往外喷涌的泉水，整座湖泊不是一潭死水，水底下是有波浪的。一些经验不足的探险者，很容易就遭遇危险。
　　魔鬼湖也因此得名。
　　海沙让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差不多得有四个小时：“准备上岸。”
　　“好。”呜哩呜哩小队的五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然后一群人沉默了。
　　“小鳢！”
　　以为喊出去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他们能够感觉到声音也在被黑暗快速吞噬。
　　相比较呜哩呜哩小队，海沙是比较沉稳的，毕竟哪怕医生现在缺了点脑子，身边还有深渊主人在呢。
　　根据联盟对于探险地危险程度的划分，魔鬼湖只是普通的B级，深渊主人本身就是超越级别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只是在一个黑水潭里找一条小黑鱼，多少有点困难。
　　他琢磨了一下，最后用自己不太熟练的技巧，将灵力融入到声音中喊出去：“小——鳢——”
　　“汪！”
　　汪是什么？魔鬼湖里有汪？
　　“唉唉唉！”小黑鱼很快切换了外语模式，快速游回到了众人身边，还以为众人没有发现他私自脱队的行为，“我在呢，一直都在！”
　　信你个鬼！
　　视野更加明朗一点的海沙，假装没看到小黑鱼拖着一大块黑色果冻一样的东西：“走吧，天黑之后不能在魔鬼湖周围扎营，我们得抓紧时间换个地方。”
　　黑夜会增加魔鬼湖的力量。
　　在魔鬼湖边上扎营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吞噬干净。
　　他们到魔鬼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经过了四个小时，天很快就会黑了。
　　好在他们有越野滑板车，可以很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露营地。
　　“车呢？”
　　“我们那么大一辆车呢？”
　　离开漆黑的魔鬼湖重见天日后，岸边空空如也。
　　他们团队大部分补给都还在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我有抓着绳子的，真的！
　　黑鱼●ω●：可是我没有手。
　　黑鱼●ω●：我个头太小了，嘴也叼不住绳子。
　　黑鱼＋ω＋：湖里面又有好吃的……
　　（完）


第63章 傻吃猛长
　　魔鬼湖作为一个探险地, 来自它本身的考验其实还好，只要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贪心，对于类似海沙这样的人来说, 就是一个非常理想的修炼地。
　　让人无法在魔鬼湖久留的主要原因, 一是来自一望无际的沙漠，二是补给。
　　普通沙漠其实也有许多生命, 但是魔鬼湖周围的沙漠连个小昆虫都没有。
　　魔鬼湖的水倒是可以喝, 但是人鱼不能光靠喝水生存。
　　能够有一辆车携带大量补给, 简直就是外挂一样的存在。
　　现在车没了。
　　他们还没时间去追究。
　　“抓紧时间先走远。”
　　魔鬼湖看似一片平坦，实际上是一个漏斗状。
　　下来的时候很简单，现在他们上去还没有了越野滑板车，就困难许多。
　　还好坡度不是很陡, 哪怕最弱的乌利利也能凭借自身的两条腿爬上去。
　　他们上去之后没有停下。
　　海沙一把将体力已经快不行的乌利利背在身上, 选了一个方向就走。
　　黎湾为了加快速度，一直保持着湾鳄的姿态, 跑得飞快, 嘴里还叼着一根绳子扯着力哥。
　　至于杨鲤则被乌鳢拖着跑, 要不是胳膊太短，直接就变成风筝飞起来了。
　　他们很快就明白为什么海沙跑那么快。
　　明明时间才不到五点, 但他们刚才在的“漏斗”一瞬间就黑了下来，像是有人拉上了窗帘，把所有光线都隔绝在外。
　　这种黑暗犹如实质, 在漏斗里翻腾。
　　不用自己跑的乌利利扭头看着，突然声音都变了：“里面的黑东西追出来！”
　　这种连雾都不是的东西, 难道是活的吗？
　　海沙很稳得住：“毕竟是B级。”对于年纪轻轻已经能够常年在银鳞深渊混的海沙, 眼前不过是小场面。
　　探险菜鸟被乌利利搞得紧张起来, 虽然觉得追过来的黑气散发着很好闻的味道, 但在场所有人都比自己有经验，该听的还得听。
　　他先是扯过刚才连接所有人的绳子，然后用一种连海沙都看不清楚的速度把一群人都给捆了起来，一起拽着飞快地跑了起来。
　　蔓延开来的黑气很快就被甩到了后头。
　　变化太快，跑得更快，经验丰富的海沙都愣了一下，才给乌鳢指方向，以一种他没想到的方式脱离了危险。
　　一群人坐在高高的沙丘上，看着在不远处翻滚的类似水雾一样的浓黑，全都心有余悸。
　　黎湾问道：“没事了吧？”
　　海沙：“到这里就安全了。”
　　“那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吗？”由于本身的特殊性，巨大的湾鳄并没有变成人形，现在其他队员都坐在她背上。
　　“抱歉！”海沙赶紧站起来。作为一名和队友暂时还不太熟悉年纪又不大的探险者，他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一位女士的背上。
　　黎湾倒是不介意，还把腿软的乌利利从背上抖落下来，也没急着变回人形，而是趴着看了一会儿四周：“和我们走的不是一个方向。”
　　她没说具体是谁，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指的是偷了他们车的人。
　　魔鬼湖不算是多么出名的探险地，当然也不热门。
　　基本上会到魔鬼湖来的，都是联盟总部的成员，毕竟占了地利优势，危险系数也不高，当然收获也比较一般，没什么能够拿出去换资源的东西。
　　魔鬼湖水能够提升实力，也得分人，大部分提升的不是很明显。至于储存一些湖水拿出去卖钱？出了范围后的湖水和普通泉水没什么区别，对于提升实力没有任何帮助。
　　虽然联盟内部免不了各种斗争，但是出门在外，大家都是联盟的人，不说一定会互相帮助，至少不会使绊子。
　　海沙也是因此忽略了这点，没有留下看守的人，导致车辆被偷：“我的责任。小鳢，能确定车辆的位置吗？”
　　“阿九？”乌鳢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摸了个空，又把全身拍了一遍，还翻了翻背着的草编包。
　　海沙一看：好吧，深渊主人丢了。
　　“阿九不见了？”
　　乌鳢显然不担心，打了个哈欠：“没有不见，睡着了。”在魔鬼湖里。
　　其他人一听，还以为小白蛇在包包里。
　　“先扎营休息。”
　　巨大的湾鳄两三下就在沙丘里挖了一个足够大的洞穴，理论上毫无承重力的沙子竟然非常牢固，像是石块一样。
　　海沙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显然这位湾鳄女士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灵力运用方法，不知道在实战中表现如何，现在看着也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技能。
　　在野外快速获得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能够极大提升探险的生存概率。
　　沙漠在太阳落山后温度急剧降低，魔鬼湖周围的温度更低，对人鱼们极其不友好。
　　乌鳢身边带着户外智能炉子，没有丢在车上，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点起了火之后，沙丘庇护所一下变得温暖明亮。
　　乌利利舒服地喟叹一声：“车上的那些露营设备，还真比不上。湾湾姐，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
　　那些设备确实是探险专用，质量非常好，但是应对极寒，其实也就是不至于让人鱼睡一个晚上冻死，温暖是谈不上的。
　　黎湾已经变回了人形，占据着炉子边的位置烤火：“一直都会，今天就是有点超常发挥。”他们做鳄鱼的，谁还不会打个洞了？
　　嗯，今天挖的洞特别棒！
　　乌鳢鼓掌：“湾湾姐真棒！湾湾姐吃果冻吗？”
　　“你还带了果冻？”黎湾好奇地接过小人鱼递过来的饭盒。
　　大号的户外用饭盒摸上去有点烫，里头是满满的黑色果冻一样的东西。作为美食资深爱好者：“龟苓膏？”
　　“类似仙草冻一样的东西吧。”乌鳢看其他人也感兴趣，就从智能炉子里给其他人也一人盛了一份。
　　龟苓膏和仙草冻，其他人都没吃过。但是现在能够有机会不吃能量棒，那肯定是不吃。
　　也不是能量棒多不好吃，主要他们现在携带的能量棒数量有限，能节约一点还是节约一点的好。
　　乌利利比较心大，现在黑果冻还太烫，就问：“小鳢哪来的这个？”
　　小人鱼随身带点宠物用品也就算了，不像是有空间带那么大一坨果冻的。
　　乌鳢就有些心虚，但还是老实说道：“魔鬼湖里面挖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勺子在锅子里搅和，没一会儿，锅子里的果冻就变成糯米团一样黏糊糊的状态，竟然还散发出类似烤坚果一样的香气。
　　黎湾闻了闻，把自己手上的饭盒往前一递：“给姐姐来一勺芝麻糊。”
　　乌鳢就给她来了一勺，给默默递饭盒的海沙也来了一勺。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虽然从来没有任何资料说魔鬼湖里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但是……这玩意儿也太好吃了！
　　浓香浓香的！
　　果冻软弹，芝麻糊黏糯。
　　在外面很冷的时候，他们能够待在温暖的室内，吃上热乎乎的甜食，整个人从身体到心里都暖和起来。
　　“呃！”乌利利率先打了个饱嗝，低头看着基本没怎么少的饭盒，撑得猝不及防，“我才吃了一口？”
　　说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不太确定。
　　按照他的饭量，别说一饭盒果冻了，就是一箱子果冻也吃得完啊。
　　他还在对着饭盒瞪眼，其他人也陆续放下饭盒。
　　黎湾吃了大半盒，海沙吃完了。
　　乌鳢就着锅吃，刚吃完一锅，已经开始煮第二锅。
　　所有人都明白了，饭量和实力成正比。
　　乌利利头一回明显认识到自己和其他人的实力差距。
　　海沙难得安慰人：“好好锻炼，以后你也行的。”就是以后说不定就吃不上医生做的饭了。
　　乌利利不是容易情绪低落的人，很快就振奋起来：“你们说，谁会偷我们的车？”
　　海沙很冷静：“很快就会知道。这里是联盟总部。”
　　整座岛都是联盟的地盘。对于总部的建设，每年的各项开支非常庞大。总部对于整座岛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这些人无论是什么来头，哪怕是联盟总部的人，除非是找到一条直接从魔鬼湖出去的路，且抹除进入魔鬼湖的痕迹，不然最晚等他们离开魔鬼湖，就能够知道是谁了。
　　他们说着，乌鳢已经煮好了第二锅，然后开始指导其他人一起把糊糊揉成团子：“明天可以带去湖里吃。”直接在湖底吃饭，味道太淡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不着急了车子的事情了。
　　他们现在能够从魔鬼湖获取充足的食物，有安全温暖的庇护所，有可靠的队长，完全可以在魔鬼湖停留很长时间。
　　至于遗失的小宠物，他们是在第二天到魔鬼湖的时候发现的。
　　小白蛇趴在湖边喝水。
　　虽然小白蛇很小，但是对比漆黑的湖水，显得格外扎眼。
　　“阿九昨天晚上一直待在魔鬼湖？还是早上先过来的？”
　　“一直在魔鬼湖啊。”乌鳢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下就冲到了相九身边，拿出昨天晚上搓的团子喂蛇。
　　小白蛇就乖乖让他喂，吃完难得没睡觉，还挺有精神，拉着乌鳢往湖里游，真·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其他人没多说什么，只是神情略微凝重。
　　乌利利最干脆，直接和昨天一样，变成鱼形之后往湖水边一趴，嘴里含着一口昨晚吃剩下的果冻，显然是准备直接泡上一整天。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动作。
　　倒是昨天偷车的团伙又回到了魔鬼湖附近，他们脸上还带着一点青，显然一晚上冻得不轻，挤在一起小声说话。
　　“小网红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能够攀上联盟总部的人，还有这么好的装备。”
　　“他们的运气不就是我们的运气嘛。”
　　这人话一说完，十来个都笑了起来。
　　他们没有笑太大声，一是怕惊动魔鬼湖里的人，毕竟他们没有自信能够打得过联盟总部的成员；二是他们昨天晚上冻得够呛，这会儿走路还歪七扭八，说话都打着哆嗦。
　　魔鬼湖另外一个危险的点是低温环境。
　　不仅仅是沙漠的低温，还包括湖水本身的低温。
　　这点呜哩呜哩小队没有太切实的感受。
　　他们昨天是正午下的水，正是一天中水温最高的时候。
　　他们还很谨慎地只待在湖边，掐着时间在湖水还没明显降温的时候出来，接着又是一顿跑。随后晚上和早上都吃了点魔鬼湖特产，一点都没感觉到魔鬼湖的寒冷。
　　这群偷车贼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完整经历了所有来魔鬼湖的人该经历的东西。
　　魔鬼湖晚上堪比极地的低温，哪怕是有着最好的户外设备，他们也冻得够呛。取暖的设备明明能用，但就是无法提升帐篷内的温度。
　　不能说取暖设备一点用处没有，但真的只有“一点”用处——能够温暖和照亮的，就只有设备周围不到半米的范围。
　　超过一米之后，就真的一点温度和光亮都感觉不到了。
　　探险装备都是尽可能小型化轻量化，这点范围真的不足够照顾到所有人。
　　他们还必须休息，来应对第二天的魔鬼湖。
　　直觉和前辈们的经验都告诉他们，晚上是不能够在魔鬼湖中行动的。
　　好不容易入睡后，他们像是回到了魔鬼湖里，冰冷的湖水淹过他们的头顶。
　　身为人鱼的他们，在水中呼吸不到氧气，像一个陆生种一样，感受自己被缓缓溺毙。
　　还好，太阳带走了黑暗和梦魇。
　　醒过来的他们，感觉像是死里逃生，浑身冷汗，被冰冷的风一吹，冷得像是马上要结冰。
　　想让他们和乌鳢他们一样，这时候下水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这才是魔鬼湖探险的常态。
　　“你说他们今天还会来吗？”
　　“东西都丢了，应该这会儿在往回赶了吧？”
　　“我看车上那么多东西，说不定他们身边连点吃的都没带，别饿死在魔鬼湖。”
　　“他们还是死了的好。几个小网红死了也就死了，总部的人只是出了事情倒是没什么，要是活着出去，我们怕是会有麻烦。”说话的人长相非常帅气，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十分阴沉。
　　其他几个人不顾一夜的冷冻模式，也都纷纷露出同款阴沉笑容：“放心，哥们儿几个又不是第一回 干这个事情了。咱们熟着呢！”
　　“联盟总部又怎么样。能和几个小网红组队的，还能是什么厉害角色不成？”
　　“放心，我打听过了，就两个小年轻。大概是被联盟里的人排挤了。”
　　“那两个小年轻死了，联盟里怕不是有人比我们还高兴。”
　　“就是，我们是给人家解决麻烦。”说话的人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是头一回替人干脏活了。我们要是出了事情，他们也别想摘干净。”
　　一队人都是各种意义上的老手，干起活来驾轻就熟。
　　他们确实没办法在广袤的沙漠里追杀一队人，但只要还没走，他们有的是办法把人弄死。
　　魔鬼湖非常大，车辆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花了一上午，绕着湖转了大半圈，没有找到呜哩呜哩的踪迹。
　　这倒是不意外，也算是魔鬼湖的一大特色——很难留下什么痕迹。
　　无论是谁，通过什么方法留下的痕迹，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
　　一伙人在湖边做足了准备，也就下水泡了两个小时。
　　他们很谨慎，并没有往深处去，也不敢连续泡两个小时。
　　完全的黑暗中，时间被无形拉长，恐惧被无限放大。
　　他们只能每次待上几分钟之间，断断续续之下，效果肯定比一整天都泡在湖水里的呜哩呜哩要差得多。
　　离开湖水之后，他们不敢在岸边待太久，稍微缓过来一点，就立刻开车离开魔鬼湖，不敢去提伏击呜哩呜哩的事情。
　　他们也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一条小黑鱼从他们离开的岸边浮上来，看着岸边快速消失的脚印，摆了摆尾巴，重新沉入湖底。
　　在他的眼中，魔鬼湖并不是不可见的漆黑，而是一个充满了灵气的泡泡。
　　这个泡泡破了个洞，不断往外漏气，就变成了魔鬼湖。
　　小白蛇已经深入泡泡里去了，小黑鱼进不去，被粘稠的黑色物质挡住了去路，只能薅一点。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只是味道还不错，以为对其他人来说起码能填饱肚子，比能量棒好吃一点。
　　但这些东西不仅让队友们不再感受到魔鬼湖的寒冷，湖水对他们来说就是普通的有点凉的温度；富含的灵气每天都在滋养他们的筋骨血肉，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壮。
　　海沙能够感受到的好处最多。
　　作为一个能够自住吸收外界灵气的小修，他能感觉到短短时间内，自己的实力就提升了明显的一截。
　　接下来就是黎湾。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天赋比较适合魔鬼湖这边的特性，但伴随着每天她都能在地形完全改变的情况下，准确把人带回到庇护所；并且庇护所越挖越豪华，她已经开始怀疑起来了。
　　剩下的进步最快的当然是乌利利。
　　就像考试90分的人多考10分很难，乌利利这种原先只能考20分的，提升10分是很简单的事情。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现在能一次吃下半碗饭。
　　全队人都充满了干劲，什么偷车贼都已经在快速增长的实力面前快被忘记了。
　　只有乌鳢感觉有点无聊，每天就是在魔鬼湖里游来游去，就悄咪咪把一队人扯到了湖中央，等下午四点的时候，再把人扯回到岸边。
　　全队人一点都没察觉，还以为自己压根没动过，只觉得实力提升得更快了。
　　干坏事的小人鱼肯定不说，就这么持续了半个月。
　　海沙决定回去了。
　　全队人除了乌鳢，都觉得很失望：“我们还可以待久一点。”每天泡泡澡就能提升实力，这样的好事从来没有过。
　　海沙一票否决：“不行。来的时候我们确定了返城时间，就必须严格执行。”
　　力哥在这一点上和海沙保持一致：“不错。探险的第一守则，不要贪婪。我们的车还没了，回去还得穿越沙海，正好试试提升的实力。”
　　力哥说话的时候，乌鳢不知道怎么脑海中闪过几条在雪山上泡温泉的人鱼，歪了歪脑袋。
　　海沙问他：“阿九回来了吗？”
　　“回来了。”乌鳢已经把夏季短款衣服改成了适合沙漠环境的袍子，卷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小白蛇手镯。
　　海沙不好说，他也是注意到了深渊主人，才意识到时间问题。这种实力直线提升的感觉太让人沉迷了。
　　其他人也在整理自己的衣物。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探险专用，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改变款式，还能够借助一些小工具变成担架、露营帐篷。当然别指望能和专业的器具比，只能说真要是在探险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有总比没有好。
　　很快，他们就把行头整理完，又各自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疏漏。
　　乌利利还有点乐天：“车被偷了，我们倒是不用带太多东西了。轻装上阵！”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
　　魔鬼湖沙漠的气温变化没有魔鬼湖那么明显，但是白天和晚上的温度也相差极大。
　　白天的时候是酷热，晚上的时候是严寒，日夜温差能够超过六十度，有极端情况达到过八十度，相当于淬火。
　　这种温差，也就注定了在没有交通工具的前提下，他们每天能够活动的时间只有早晚加起来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好在他们有黎湾这样的鳄鱼牌挖掘机，分分钟就能在任意沙丘里建造一个保温隔热的庇护所，还有乌鳢提前准备的充足的食物，每天都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
　　四个小时赶的路，远远超出了海沙的预期。
　　作为一条鱼，哪怕是游泳速度非常快的鲨鱼，海沙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在沙漠里跑起来，更没想到队伍里实力最弱的乌利利竟然还在沙漠里飞了起来。
　　和黄沙一个颜色的大乌贼，忽略摆动的触须，就像是一座在沙漠中移动的小沙丘，还不断发出“呜呼呜呼”的叫声。
　　一直表现得有点无聊的小人鱼见状，终于活跃起来，一下就跳到大乌贼的一条触须上：“利利哥，我要坐在头顶！”
　　大乌贼就把小人鱼放到头顶：“没问题，我的脑袋最软了，坐着可舒服了！”
　　海沙有些迷茫：乌贼的脑袋确实看着很舒服，但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为什么乌贼会飞吗？
　　突然一阵引擎声响起，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先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抓贼！”
　　作者有话要说：
　　探险对照组
　　黑鱼⊙ω⊙：开车出门。
　　偷车贼⊙ω⊙：出门偷车。
　　黑鱼⊙ω⊙：吃喝玩乐。
　　偷车贼≥﹏≤：挨饿受冻。
　　（完）


第64章 乌贼车
　　能够把车开到魔鬼湖这么深入的地方, 除了偷车贼没有别人！
　　感官敏锐的海沙完全能够分辨出自家车的引擎声。
　　大乌贼的颜色瞬间加深了一个色号，触须卷起自己的队友，喷出一团浓黑如魔鬼湖的墨, 以一种比改装的越野车更快的速度往前蹿了出去。
　　乌利利喷的墨, 不是墨汁，而是一种灵力。
　　海沙被乌贼触手转移到非常柔软的乌贼脑袋上的时候, 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不禁为这位各方面素质最低的队员感到惊讶：“医……”他下意识想询问医生, 但是对上的是深渊主人的眼睛。
　　小白蛇消失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这会儿的长相能够明显感觉到差别——脑袋上的不再是小包包，而是明显的两个角，有点像蛟族现在正在修复的古城壁画上的龙的图案, 又有点微妙的差别。
　　相九只是看了他一眼, 就重新把脑袋缩回到乌鳢的袖子里。这回倒不是困了，而是脑袋上突然长了很多的角, 让他感觉有点不习惯。身形变小之后, 四个脑袋靠得太近, 已经不止一次四对八个角搅合在一起，拆开的难度比上次解开脑袋难多了。
　　这些长长的角又很硬,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生还是别的原因特别敏感，碰一下就全身哆嗦。难受得他想跟自己群殴，然后角又纠缠到一起。
　　好不容易趁着小鱼没注意到解开了, 他现在是尽量不动弹，免得又卡成一团。
　　乌利利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背了个啥, 只觉得自己就在海洋里, 甚至比在海洋里还要顺畅, 大量说不明白的东西拖着他, 让他可以轻松自如地在沙丘里来回穿梭。
　　连绵不绝的沙丘像是在海底，他完全可以走直线，大大缩短追赶偷车贼的时间。
　　偷车团伙此时还毫无所觉。魔鬼湖的极寒温度像是能直接冻到灵魂深处，此刻在沙漠并不热烈的阳光下，他们也一个个板着脸，没有任何交谈的欲望。
　　中型越野车可以容纳八至十人，呜哩呜哩小队算上编外成员一共就七个人，乘坐还是比较宽敞的。
　　偷车团伙有十二个人，来的时候准备了三辆小型越野车，停放在魔鬼湖沙漠外围。他们得乘坐偷来的越野车到自己停放车辆的地方，才能有一个比较疏松的环境。现在十二个人挤在车上，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加不愿意说话了。
　　就在一片百无聊赖中，突然一阵恶寒将他们惊醒，危险逼近的第六感让他们迅速做出战斗准备。
　　沙漠还是一片寂静，没有沙漠植物，更加没有一只小昆虫出没。
　　一刻不停的风撩起沙丘的头纱，一层一层地搬运到另外一个地方，塑造一座座新的沙丘。
　　时间流逝，清晨难得比较舒适的温度快速攀升到了酷热。
　　偷车团伙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下来。
　　他们老练地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没有发现任何敌人。
　　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他们不会以为现在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发现只能说明敌人的实力比他们强得多。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长相英俊的队长给队友比划了几个手势，然后垂下拿着武器的手，用一种比较友善的姿态往掩体外走了两步：“我们是雷翼探险队。不知道哪里引起了诸位的误会，能不能坐下来谈谈？”
　　和沙丘融为一体的大乌贼一动不动，保护色覆盖所有的队友，安静地看着外界认知中大网红的表演。
　　他们和雷翼团队不能说只有一面之缘。
　　往返龙城遗址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双方可以说朝夕相处了起码有半个月，但是双方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也是事实。
　　一般来说，作为网络主播，不管私底下关系怎么样，表面上还得维持一下客套。
　　但是呜哩呜哩没有兴趣去攀附一个明显看不起他们的团队，也有过直接下人家面子的事情，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那会儿他们觉得不是个事儿。
　　主要是全员受伤，尤其是力哥死里逃生，心思全在赶紧回到城里上大医院检查治疗，根本没有心思放在交际上。
　　另外，呜哩呜哩的主要活动范围在绯红，而雷翼是深蓝的人。双方压根没有什么交集，大概率以后也不会有，没想到交集来得这么快。
　　有些大网红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竟然是个偷车贼……不，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给人干脏活的。
　　呜哩呜哩怎么也是资深探险者，见过的形形色色的探险者多了去了。
　　起先他们不知道雷翼是什么货色，只是感觉见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现在当对方卸下伪装，哪怕是队伍中最单纯的小人鱼，都已经在摸自己的炉子……
　　黎湾扭头看他：架炉子干嘛？
　　小人鱼看了一眼雷翼探险团，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炉子，皱眉：炉子是小了点。
　　对待十二条大鱼，起码得搞个大炉子才能体现最基本的尊重。
　　黎湾：……不能吃！
　　乌鳢张了张嘴，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大鱼团队，收起自己心爱的小炉子。
　　黎湾以前有帮助过力哥力嫂带娃，看着眼前的小人鱼，觉得等解决了雷翼团队之后，该好好教教小朋友。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长大的，很多基本的常识都特别匮乏。反正乌鳢的鱼形很小，她可以把他像小鳄鱼一样叼在嘴里，给他好好讲故事看动画。
　　在两个人搞小动作的时候，海沙微微动了动手，两条灵力组成的鲨鱼像幽灵一样借由乌贼的掩护直接扑向位置靠后的两个人。
　　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眼前一黑，永远失去了知觉。身体也被灵力鲨鱼直接“吞下”带走，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乌鳢比划了海沙两下，又去瞪黎湾：海沙队长一口气吃了两条大鱼，我也要吃！
　　黎湾：不行。
　　那又不是真的吃掉！
　　雷翼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僵持了十分钟后，他只能重新回到团队里，说了几句场面话，准备开车离开。
　　他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神经质，压根就没有敌人一样。
　　车辆重新发动后，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季卢和安灯呢？”
　　之前明明拥挤的座位，突然变得宽敞起来，一看就少了两个人。
　　其他人只觉得肾上激素飙升，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就要赶紧离开原地，然而车子哑火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他们头顶上放的沙丘突然塌陷下来。
　　他们甚至都没发觉那是一头乌贼，拿起随身武器就开始发动攻击。
　　乌利利喷出一股黑墨闪开攻击，顺便把一车人笼罩在“墨汁”中。
　　“墨汁”有一种类似魔鬼湖的特性，笼罩在内的人们短时间内降低了对光和声音的感知。时间很短暂，但已经足够一头有着十条触须的大乌贼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墨汁褪去。雷翼团队剩下的十个人里，八个已经被大乌贼的触须绞成奇怪的形状。
　　剩下的两个活口，一个被海沙踩在脚下，一个被乌鳢拎在手里。
　　其他人一看乌鳢的动作就赶紧出声：“小鳢，动作轻一点，别不小心捏死了。”
　　乌鳢“哦”了一声，把手上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雷翼往地上一扔，觉得不够小心，又把人提起来，再轻轻往地上放了一遍：“喂，你干嘛要偷我们的车？”
　　雷翼躺在地上，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变成人鱼的样子，浑身窒息一般的张大嘴呼吸，脸上已经呈现出缺氧一般的青紫，根本听不清乌鳢在说什么。
　　杨鲤看他情况不对，干脆给乌鳢派了点活：“小鳢去看看车上缺了什么，我来问这家伙。”
　　“好！”
　　乌鳢一走，雷翼顿时就感觉轻松了许多，两眼也不翻白了，也能呼吸了，脸色逐渐变得正常。他惊骇地看着乌鳢的背影，完全不敢想那个情报中的菜鸟新人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们的实力在探险者中不算是最强的，但也比表现出来的要强一点，不然也没能力给人干脏活。
　　实力强大的探险者，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确实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但绝不像是刚才那个小人鱼那样，只是站在他勉强，就像是有一座高山压在他的胸口。
　　他毫不怀疑，杨鲤要是再晚出现几秒钟，他就会被压力直接弄死。
　　杨鲤问了他几句话，看他毫无反应，只能先把人捆起来丢在车上。
　　一队十二个人，留下了两个活口。
　　剩下的人简单搜索了一下，取下身份证明，也不用处理。魔鬼湖的沙漠会埋葬一切痕迹。
　　乌鳢重新坐回自家的越野车，感觉身心舒畅：“这下舒服了。”
　　乌利利本来还在震惊自己的实力提升，听到这话就笑：“坐在利利哥头顶不舒服吗？”
　　乌鳢看了看他的脑袋：“只要你不加速就不难受。”
　　喷墨式加速大乌贼，速度时快时慢，一蹿一蹿的让人有点晕乌贼。
　　其他人听得哈哈大笑。
　　没一会儿，众人就安静下来，因为乌利利显然消耗太大，睡了过去。
　　力哥把车上的遮光帘拉上，略有些担心，小声问：“他这样没事？”
　　正在开车的海沙说道：“没事。休息一阵就好了。”又提醒自己的队友，“趁着现在还在魔鬼湖范围内，你们也闭上眼睛，体会一下周围的灵气。”
　　“灵气？”乌鳢好奇地眨眨眼。
　　海沙就拿之前医生教导他的时候说的话，拿来教导其他人。
　　乌鳢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闭上眼睛去体会所谓的灵气。
　　魔鬼湖的风终年都保持着某种节奏感，细沙像在海底的沙子一样，不断被“水流”冲刷，留下一道道波纹。
　　明明已经离开了魔鬼湖好几天的路程，但他们像是还在魔鬼湖水中一样。
　　空气中有香香甜甜的魔鬼湖的味道。
　　海沙开了一段路，发现乌鳢砸吧着嘴睡着了。
　　藏在袖子里的小白蛇想爬到他怀里待着，爬了没两下就卡在上臂的位置，稍微挣扎了一下，两个角把袖子戳出两个洞。
　　还没睡着……还在找感觉的力哥扭头一看，就见小白蛇暴怒地把乌鳢的袖子撕开一个大洞。一条只比巴掌长一点点的小蛇，演绎出什么叫做张牙舞爪，怒气冲冲地把自己往乌鳢的怀里一怼。
　　睡得香甜的小人鱼无意识地抬手拖住小白蛇，用手指轻轻顺了顺小白蛇的全身。
　　小白蛇全身一抖，就柔顺地躺平在掌心里。
　　海沙看队员们全都躺平，倒是不觉得意外，安静地开车。
　　过了两个小时，坐在副驾驶上的力哥突然说道：“换我来开吧？”
　　海沙有些意外力哥没睡着：“好。”
　　两人交换了一下座位。海沙就去拿储物格里的食物。
　　这些乌鳢用魔鬼湖水（？）做的团子，非常耐放，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恶劣天气的考验都没有变质。
　　主要是魔鬼团子格外扛饿，以海沙的饭量，一天吃上三个就已经很饱了。
　　如果是极限情况，一天吃半个就足够维持。
　　果然跟着医生就有好东西。海沙吃着香甜的魔鬼团子，眼睛微微弯起，显露出一点这个年纪青年人的稚气来。
　　雷翼和另外一位名叫沃泽的俘虏，神情紧绷完全不敢睡过去。
　　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明白以他们的情况，活着被带出沙漠，下场肯定比死还难受。他们现在应该积蓄体力，该睡睡该吃吃，才能找到对方的防守间隙逃跑，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哪怕是现在车内其他人都睡着的情况下，他们既不敢放松，也不敢逃命。
　　如有实质的压力一直笼罩在车内。他们像是在氧气稀薄的高山，每一次呼吸都用力到肺部疼痛。
　　他们现在的脑海中，在对上午的遭遇战复盘，虽然想起了更多的细节，但是完全不明白呜哩呜哩是怎么做到的。
　　呜哩呜哩是网红，网上的视频非常多。
　　由于之前去龙城遗迹同行的关系，他们也对呜哩呜哩做了简单的了解，结论就是实力、赚钱能力都很一般的探险小队。
　　距离那时候才过了多久？乌利利怎么能突然强到这种地步？
　　对，魔鬼湖是能够提升实力。可他们也在魔鬼湖待了半个月，得到的提升就这么一点，并不怎么明显。难不成实力不如他们的呜哩呜哩，能够天天泡在魔鬼湖的中央吗？
　　其实天天泡魔鬼湖中央能够得到的提升也有限。主要是在海沙这位尽职尽责的修士队长的指导下，呜哩呜哩小队多少学会了一点吸收灵气的方法。
　　虽然算不上开拓成为灵脉，但是比起被动等待湖水中的灵气渗透，从而改善体质提升实力；他们能够做到主动吸收。
　　泡澡时间再久，靠着皮肤吸收的水分，都不如直接喝一杯水。
　　心胸狭窄的人不能够接受的事情，不是别人比自己有钱，而是一向不如自己的人突然变得比自己有钱。
　　现在的雷翼也是类似的心理。
　　对于直接抓住他的乌鳢，他并不羡慕嫉妒恨。他在这一行这么久，早就已经见惯了诸多年轻但实力强大的人鱼。
　　但是乌利利不一样。凭什么乌利利那样的废物，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强？
　　雷翼和沃泽对视一眼，落在前面的海沙身上。
　　两人都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深感这一次是被上头的人耍了。
　　他们得到的情报里，只是说总部的年轻人带着新人出去，谁能想到会是海沙？
　　早说了是海沙，他们连魔鬼湖都不会进，直接就能跑多远跑多远！
　　海沙就是雷翼见过的那种年轻但实力强大的人鱼。
　　二十来岁就已经有能力在银鳞深渊当独行侠的人鱼。只他这一个人，他们全队加一起都不是对手。
　　如果真的是折在海沙手里，他们也算是心服口服，偏偏给他们造成最大损伤的会是乌利利。
　　雷翼和沃泽两个人简直从生理难受到了心理。
　　呜哩呜哩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入夜前，还是由黎湾建造了一个临时庇护所。
　　她现在已经比之前要熟练太多，庇护所能够直接让不小的越野车直接开进去，然后留出排气孔，封掉入口。不用从外面看，只从里面看出去，就能知道隐蔽性极强。
　　让雷翼感到窒息的小人鱼快手快脚地安装好炉子，接过杨鲤递过来的茶叶，开始煮茶。
　　没一会儿，清新的茶香伴随着炉子的温度，一起充盈整个庇护所。
　　庇护所有点过大，炉子能够提供的温度不足以加热到很温暖，但也是比较舒适的问题，比起雷翼小队之前天天晚上都要经历一次的临近冻死的温度强出不知道多少。
　　所以，他们的探险是拿命在拼，呜哩呜哩的探险是在野营？
　　自然掌管了队伍里食物分配权的乌鳢，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能量棒，为了方便他们吃，还给他们解开了捆扎的绳索。
　　绳索的材质和捆绑的技巧都很有讲究。
　　乌鳢却不担心他们逃跑，像个在教室上课的学生一样，把越野车上的可拆卸座椅拆下来，搬到他们面前坐下，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要偷车啊？你们不是很有钱吗？还差一辆买车的钱吗？”
　　探险专用的全地形越野车很贵，但也只是看跟什么比。
　　探险所有的东西都很贵，车辆也不是一般人鱼考虑的必需品。在出行交通工具方面，大部分人鱼会选择更为舒适的水母船。如果必须用到车辆，则会使用公共交通。无论是遍布城镇的共享小车车，还是临时租用都很方便。
　　但是作为探险队，这种越野车可以说是必备交通工具。
　　所有探险队都不可能永远只对一个探险地进行探险，他们需要应付各种不同的地形。
　　而且考虑到探险的特殊性，交通工具的损耗是非常大的。
　　即便如此，哪怕是呜哩呜哩这样的小队，也能负担得起类似越野车这样的正常损耗。雷翼小队就更不用说了。
　　促使他们行动的，肯定不是……不单单是越野车的价值。
　　这时候的乌鳢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鱼，没有给雷翼沉重的压迫感。
　　他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平静，只有从双手颤抖拆不开能量棒的包装能够看出他的恐惧：“不是钱的问题。你们的车很特别，能够直接开进魔鬼湖，这是其它越野车做不到的。我们自己的越野车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
　　雷翼比呜哩呜哩更早进入魔鬼湖范围。
　　小人鱼的眼神很单纯。雷翼心里面想着，要是自己随便编造一个见财起意的理由，完全能够骗人相信，但嘴巴却不受控制：“我们团队背后，有一个叫海厦的人。”
　　海沙原本远远坐着，听到这个人名，抬了一下头，显然是认识的。
　　一旁的沃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雷翼，显然不明白他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们整个团队都是海厦收养的孤儿，除了平时作为网络主播经营频道之外，还会根据海厦的安排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雷翼颤抖的双手神经质地想要攥紧能量棒，却因为脱力掉在地上，轻微的声响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乌鳢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帮他把能量棒捡起来，还帮着拆开包装递到他手里：“然后呢？”
　　雷翼拿着能量棒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没有嚼，直接吞了下去：“然后，你们就是我们这次顺带要解决的目标。”
　　“顺带？”
　　“魔鬼湖这环境你们也知道，想要凑巧遇到一个人不容易。”无论是沙漠还是魔鬼湖本身，都很难看到痕迹。
　　他们只能从对方从总部出发，大致判断进入沙漠的路线。
　　但这个大致，其实放到整片大沙漠是非常不靠谱的。尤其魔鬼湖沙漠的沙丘在不断变化，越野车能够通行的路线也不是固定的。
　　“我们领到的任务不是在魔鬼湖把你们处理掉，而是只要把你们处理掉就行，没有规定具体什么地点。”谁知道会有这么巧，直接遇上了。
　　“嗯。”乌鳢眨眨眼表示明白了，然后问出一个自己很关心的问题，“所以你们的越野车在哪儿？你们开越野车了吧？”
　　“……开了。”雷翼惊讶。所以他刚才说了这么多，人家只是关系他们探险队的越野车？
　　幕后黑手呢？你们不该马上冲出魔鬼湖，杀到联盟总部，然后双方拉开架势斗个你死我活吗？
　　乌鳢不理解他的心理斗争，只是一拍手：“那太好了。我们小队还没有进项呢，三辆越野车值不少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_?)/：魔鬼湖会击落所有飞行物！
　　大乌贼⊙ω⊙：是的。
　　黑鱼(。?_?)/：可是你能飞。
　　大乌贼 (:3[▓▓] ：所以我被击落了。
　　大乌贼(╯▽╰ )：得吃三个魔鬼团子才能起来。
　　（完）


第65章 抓虾
　　呜哩呜哩本身就是一个勉强比收支平衡略好一点的探险队。
　　现在的2.0版本, 第一个魔鬼湖探险地，虽然获得的收益极大，但只是用于他们个人实力的提升, 并不能转化为实际的利益。
　　转到乌鳢脖子上盘着的小白蛇, 听他算计人家的探险装备，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小鱼真的是, 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了, 还记得钱。
　　“唉……”
　　小白蛇在乌鳢脖子上蹭了蹭角, 重新垂下脑袋。
　　雷翼：那什么玩意儿？活的！
　　沃泽：我是不是听到蛇在叹气？
　　乌鳢对自己的小蛇很宝贝，看他们的眼神，就提了提领子，把小白蛇遮得严严实实：“你们最好记得停车的地方啊。”
　　实力强大的怪物新人脑子有点不太好的样子。雷翼飞快在心里面琢磨了一圈：“记得的。”
　　不管怎么说, 身为俘虏的他们应该还能苟个几天。
　　呜哩呜哩看上去不像是会虐俘, 算是糟糕经历中不错的地方。
　　他们知道出去沙漠之后，没他们好果子吃,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们现在像是死得成的样子吗？
　　接下来几天, 雷鸣他们除了每天只有两根能量棒保证饿不死之外, 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每天能够坐在速度飞快且平稳的越野车上, 还能够在温暖安全的庇护所里睡个安稳觉。
　　半个多月的时间，让雷鸣小队停放的越野车被掩埋，寻找额外花了半天时间。比起三辆越野车以及一些探险设备的价值, 这半天时间算是很值了。
　　这里已经大致脱离了魔鬼湖的范围，虽然依旧是沙漠, 但是受到的影响不算很大。
　　小型越野车外面罩了自动车衣, 黎湾把车子挖出来, 收起车衣, 就不需要做太多的清理。
　　这种自动折叠车衣有类似帐篷的功能，乌鳢看着转圈圈。
　　海沙把自家越野车上的折叠车衣只给他看：“我们自己也有。”还是联盟的最新款，没有上市的那种。
　　“嗯，但是他们这个好看啊。”上面有好多五颜六色的小鱼，还会动！三个折叠车衣是三种不同的式样！
　　雷翼说道：“我们买的三款是带投影和加湿功能的，模仿水下环境，能够让鱼人在陆地上尽量感受到水。”
　　看似花里胡哨的功能，其实对于在陆地环境下探险的人鱼很实用。
　　人鱼从生理到心理，对水的依赖都极重。
　　像是魔鬼湖这种沙漠探险地，对人鱼的考验就更加严苛。
　　能够有这么一款折叠车衣，虽然只是一个聊胜于无的功能，却能给人鱼带来莫大的心理安慰。
　　当然，为了这么一点点功能，这款折叠车衣的价格就要卖到普通折叠车衣的三倍。
　　“哦~”原来单纯觉得好看的小人鱼，眼中闪烁出金钱的光芒。
　　这下他活儿也不干了，拉着雷翼和沃泽给他讲各种东西，时不时发出赞美钱钱的声音。
　　海沙看着无奈笑笑，看黎湾已经开始挖掘今天晚上的庇护所，走到乌利利身边：“怎么样？能不能飞？”
　　大乌贼卷了卷触须，快速从一座沙丘移动到另外一座沙丘。速度很快，但很明显并不是在飞。
　　他在沙丘间来回转了一圈，重新回到营地：“不太行。感觉周围的‘水’变少了。”
　　他之前的飞，也不叫飞，而是在周围的“水流”中游泳，和在海水里游泳几乎是一样的。
　　现在“水”变少了，他也没地方游了。
　　“那不是水，是灵气。”海沙纠正乌利利的说法。
　　“我这不是一下改不过来嘛。等我多练练，感觉已经琢磨出点东西了。”乌利利变回人形，去帮杨鲤和力哥一起给越野车换轮胎。
　　海沙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自己需要做的，就去把战利品上的一些杂物清理一下，有价值的留下，没有价值的扔掉。
　　“小鳢，这里有一件新衣服，你要不要换？”
　　一件备用的探险衣服，包装都没拆。乌鳢的袖子被相九扯了个洞，也没个替换衣服。
　　本来探险者出门光鲜，回来破烂是常态，但是医生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呢？
　　这次是他疏忽，不能因为探险服装耐用，出来的时间不长，就没带换洗。
　　其实这也不怪海沙。
　　他平时活动探险几乎都在银鳞深渊，天天在水里面泡着，大部分时间还是鱼形，压根就不用考虑衣服的问题。
　　探险能够携带的外物得尽可能少，空间都是非常紧张的。
　　“换！”
　　接下来的行程更加顺利，多了三辆车，他们的座位和晚上睡觉的时候更加宽敞舒适，就是临出沙漠的时候，乌鳢提议：“我们先去麦麦小镇吃点东西再回去吧？我想吃那里的麦麦鸡了。”
　　“去！”
　　提到吃的，所有人都眼冒绿光。
　　再怎么好吃的东西，吃了快一个月，任谁都受不了。
　　魔鬼团子再怎么香甜，再能让人提升实力都已经让人没了胃口。
　　越接近文明社会，雷翼和沃泽就愈发紧张。呜哩呜哩小队还在担心自己的胃口，他们却已经味同嚼蜡好几天。
　　能量棒有很多种口味，也是他们习惯的食物，胃口不是因为食物口味的因素。
　　只要一回到联盟总部，迎接他们的就是狂风暴雨。
　　逃跑？说没想过肯定是假的，但是现在他们非常明白只有紧跟在呜哩呜哩身边，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线生机。
　　同行了一段时间，这次不同于去龙城遗址的那一次，他们见到了更多，明白这个探险队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逃是逃不掉的。
　　联盟总部的一间办公室内，银发男人收到一条通讯，略感意外：“去麦麦小镇了？”
　　对方说道：“是。他们刚吃完了饭，已经订了旅店。同行的还有雷翼和沃泽，需要在这里下手吗？”
　　“不了。让在沙漠的一队撤走，带上其他人一起离开。”说完，他结束通讯，在光脑上下达准备飞机的指令，刚出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显然非常意外又露出惊喜的表情，往前快走两步做出迎接的姿势，“殿下什么时候回的总部？”
　　“刚到。”女人微微笑着，柔和的五官像是一朵迎着风的娇弱的花朵，手上的拐杖却抬起来直接穿透引发男人的右肩，另一只手松开，丢下一枚刚刚接住的子弹，“总得赶回来送你一程，不然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银发男人扯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嘴角越扯越大，细密的鳞片覆盖全身，双手变化成的利爪直接扯开肩膀上的拐杖，鳞片覆盖住伤口，似乎完全没有痛觉：“殿下身体安康，真是比什么都要好的消息。”
　　他现在上半身是鲛人，还保有类似人类的双脚，但明显能够看出锋利的爪子，身后拖着格外长的浆状的尾巴，看上去像个四不像。
　　他注意到女人打量他的视线：“我现在很强，但是还不够完美。如果殿下同意加入，那一定会是最完美的作品。或许，您的儿子、明珠少主就是您的作品？”
　　白孜的表情没有变动，双眼中的黑色突然放大，一直到占据整个眼眶：“你在激怒我，海厦。”
　　水流在她手上聚集，变成一条灵活的水龙扑向海厦。
　　“蓝常不在的话，凭您一个人留不下我。这里是陆地，殿下。”拥有强壮双足的海厦，动作比白孜灵活太多。
　　当他一心想逃跑的时候，白孜还真的不能做太多。
　　有人埋伏在周围想趁机堵住海厦的去路，却完全不是对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位负责联盟内行政事务的高层，竟然是个战斗力如此恐怖的……怪物。
　　“不用追了。”白孜站在原地，还是拄着拐杖，手上却多出一条胳膊，丢给一旁的人，“去查查他给自己的身体里究竟弄了什么东西。”
　　“是。”
　　接到胳膊的人心理素质极佳，但也忍不住腹诽：难不成他们联盟的高层都是……怪物？
　　海厦先生明显经过了某种基因改造，把自己事实上变成了怪物。
　　白孜女士确实是成为了银鳞鲛人，但也没听说银鳞鲛人能够操纵水……凭空变出水来当做武器啊。
　　受到的冲击太大，把手臂送去实验室，在一个保密程度相当高的地方，他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这是还没睡醒吗？还是我们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魔法侧？”
　　实验室的同事冷静地接过手臂，表情严肃一声不吭。
　　属于战斗人员的同事追问：“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的。我的研究领域太狭窄了，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相关的研究资料，我可以学。”
　　战斗人员：你们搞研究的都这么卷的吗？
　　浑然不知的呜哩呜哩小队，这时候还在麦麦小镇吃吃喝喝。
　　他们订好了民宿，安置完了不多的行李，舒舒服服地下海游了个泳。
　　只有淡水小人鱼在民宿观赏用的喷泉池子里游了两圈。
　　民宿老板是他的一个画友，等他换洗完，就给他端来了一杯当地特色麦麦汁：“不错，衣服穿着很合适。”
　　麦麦是生长在当地陆地和海岸交界处的一种植物，可以制作成饮料，口味清香，特别解暑。
　　当地几乎人人都会几种麦麦汁的制作方法。
　　民宿的这种是气泡饮料，喝上去不是甜的，而是淡淡的咸鲜味，有点像汤。
　　乌鳢一饮而尽，发出痛快的声音：“嗄——”
　　旁边的小白蛇已经爬到了装饮料的托盘上，对着自己的碗也一饮而尽，发出同样的声音：“嗄——”
　　民宿老板笑得不行：“好了。晚饭就不准备了，集市上多的是好吃的。你们快去吧，不是还有东西要卖吗？”
　　“这就去。”乌鳢把小白蛇往脖子上一挂，就急匆匆跑出门。
　　他这会儿穿着的不再是探险服，而是当地特色的背心大裤衩人字拖。
　　麦麦小镇是个从名字到实际都很小的镇子。
　　集市从民宿，以普通人鱼的速度走过去大概五分钟。
　　那里有一个广场，每个周末都有人开车过来交易。
　　有自家农场生产的农产品、手工艺品，有一些二手货，还有一些摆摊帮人维修器物修改衣服之类的，最多的当然是卖各种食品的。
　　不管是什么吃的东西，在这种热闹的地方摆摊出来，看上去总要比摆放在柜台里更加让人觉得温暖。
　　力哥他们摆了一个维修摊，帮人修理大到汽车，小到玩具车的各种东西。
　　乌鳢在摊位边上待了不到三分钟，就被黎湾带着去逛小吃摊了。
　　巨大的湾鳄发出邀请：“你可以待在我的嘴巴里，我带着你逛。”
　　小人鱼拒绝：“不用了，谢谢湾湾姐。”
　　很多麦麦小镇的人都把每周的集市当做一次聚会，弹琴唱歌在中央的水池里跳舞，非常热闹。做生意反而是其次的。
　　“小鳢！有一阵没来了，还以为你出去了。”
　　乌鳢来过小镇许多次买画具之类的，作为一个难得的小青年，很多人都认得他。
　　“没有，就是出去玩了几天。”乌鳢看上了躺在板车上的一溜大鱼，“那个什么时候吃？排完酸了吧？”
　　“得等飞梭来。他才搞得定那些，换别人要不生吃，要不烧烤。”
　　“飞梭不是昨天摔断了一条腿，今天能来？”
　　“嘿！做饭又不用腿！难道他手也断了？”
　　“老子的手没断！腿也没断！老子只是轻微骨裂，轻、微！”一个个子瘦长的络腮胡骂骂咧咧地坐着轮椅过来，“鱼呢？看来老子今天不露一手不行了，非得让你这个老小子把骨头都给吞下去！”
　　被说的人鱼大叔哈哈笑着给飞梭打下手，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很不错：“快点吧，小鳢都饿了。”
　　“饿了不会自己去切几块鱼生吃？”飞梭说着，对着刚放上案板的一条鱼飞快输出，马上就切了一大块鱼腩，改刀成合适的大小，满满装了一大盘放在桌上，依旧脾气很差地让乌鳢自己拿。
　　鱼身上脂肪最为充足的部位，每一块肉都切得厚厚的，口感扎实又肥嫩。
　　鱼腩还没有吃完，飞梭又推过来一盘虾肉和各种贝类的拼盘，嘴巴里还嫌弃：“天天吃鱼，有什么好吃的？先垫垫肚子，等着我给你做熟了吃。”
　　“好！”
　　虾肉来自于当地的一种特产水晶虾。
　　它的亲戚粉水晶虾是闻名全球的珍馐。
　　麦麦小镇的水晶虾相比粉水晶虾就显得非常普通，但是口味是一样的。每一只水晶虾都有半条胳膊粗细大小，肉多紧实，呈现水晶质感的半透明状。
　　哪怕是普通水晶虾，价格也非常感人。
　　起码不是小镇艺术家们能够日常消费的东西。
　　乌鳢这些天被探险用品的价格弄得麻木，倒是不觉得水晶虾昂贵，还给自己的队友们各自打包了一份带回去。
　　等他走了之后，摊位上的人们才发起感慨：“探险者的钱真好赚啊。”
　　“嘿，好赚你也去抓虾啊。”水晶虾是极品美味，但那是好抓的吗？在水下的时候一尾巴就能弹断一条人鱼的尾巴不成问题，还是群居，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岛上居民不多，但是探险者人数不少，大部分实力很强，消费几只水晶虾不成问题。
　　呜哩呜哩小队除了乌鳢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麦麦小镇。
　　是的，海沙也是第一次来。
　　他以前到总部，除了集训就是走一些必要的程序，几乎没有什么停留，更不会有什么闲情逸致到所谓的艺术小镇玩耍。
　　吃到水晶虾，他也惊艳了一下，更是轻易品尝出了虾肉里蕴含的一丝丝灵气：“这个很不错，可以多买一点。”
　　海沙就跟着乌鳢去买水晶虾，却被遗憾地告知没有了。
　　同样吃了一份水晶虾的小白蛇蹭了蹭乌鳢的脸颊：【喜欢我们可以自己养。】
　　“对哦。那我们去捞点虾苗！”乌鳢在摊位中发挥的作用是定价，剩下干活和做买卖都不是他的分内之事。
　　力哥和湾湾姐都说过啦，小人鱼好好玩耍就行啦~
　　乌鳢招呼了一声，就顺着集市附带通往大海的滑梯直接冲进了大海。
　　入水前，个头小小的小青年变成个头更小的小黑鱼，落水声混在海浪声中，还没浪花响。
　　附近的人们下意识探头去看，连海沙都多看了一眼，对周围的人们说道：“没事，他待不住去玩会儿。”
　　这会儿集市刚刚开，还有些远一点的人们没赶过来，确实还不够热闹。
　　人们表示理解，又好奇地看着雷翼，拿着光脑比对，发现真的是探险大网红后，纷纷上前围观。
　　雷翼这几天消瘦了很多，尤其是离开了沙漠之后，整个人因为生死未卜精神恍惚。
　　看到围过来的人群，他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沃泽的反应也差不多。
　　两人很快就躲进了修理铺里面。
　　其他人见状也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没再上前。
　　麦麦小镇名人不少，人们有好奇心，但不多。既然人家明确不想打扰，大部分正常人都不会继续上前讨人厌。
　　哪怕是有那种心理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有实力去得罪探险者。
　　雷翼两人总算是躲了个清净，但精神已经面临崩溃：“你们究竟打算怎么样，能给个痛快话吗？”
　　巨大的湾鳄溜达回来，带了一堆吃喝放在背上，橙黄的眼珠往两人的地方一转：“肯定是要把你们带回总部去的。痛快不痛快的，主要看你们知道多少。”
　　呜哩呜哩只是表现得没把这两人放在心上而已，实际上看两人完全丧失斗志，就可以看出两人被看管得有多严实。
　　不过这件事情最后怎么处理，得看总部的意思，毕竟他们干过的事情可不只是他们这一票。
　　甚至总部的意思也可以不看，但得看相九的意思。
　　现在相九不发话，没人敢擅自处理他们。
　　雷翼和沃泽不知道决定他们命运的人是谁，只能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记录在光脑上，就像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做的那样。
　　离开了魔鬼湖沙漠范围，尤其是在小镇里，光脑已经可以运行顺畅。
　　雷翼作为一个大网红，还是团队的颜面，联系他的人非常多。他却一个都没有理会，直到他看到一个内部群里的发送的照片。
　　他下意识点开，缺发现照片已经被删除了。
　　作为一名还算合格的探险者，缩略图的内容惊鸿一瞥也看了个大概，突然脸色巨变。
　　正在享受美食的黎湾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情况，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见雷翼直接晕了过去，一旁的沃泽没有晕，但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什么刺激了？”
　　沃泽一脸惨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把刚才自己眼疾手快保存下来的图片给他们看：“他们说，这是海厦先生。”
　　雷翼和沃泽是被刻意留下来的活口。雷翼是团队的队长，和乌利利这种表面中心人物不一样，是比较关键的人物。
　　剩下的沃泽则是雷翼团队中实力最强的人。很显然，他确实有雷翼不知道的信息源。
　　截图后，聊天群里的讨论正在快速刷新，还有人放出了几张像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都是类似海厦那样的四不像人鱼。
　　如果他们还能够被称为人鱼……
　　照片上的东西显然也给呜哩呜哩小队带来极大的震撼。
　　海沙突然看了一眼昏迷的雷翼，转头盯上沃泽的眼睛：“你们两个，都被基因改造过了。”
　　他说得很肯定。肉眼看起来，这两个人还是很正常的人鱼，但是在运用灵力能够达到的更细致的领域，这两个人身上总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现在倒是明白了。
　　“不可能的……我们没有被改造过……”
　　他的身体在颤抖，显然是想起了某些事情。低着头，夜色和不太亮的灯光下，视野中突然弥漫开一些深色，那是……海水。
　　昏迷的雷翼正在悄然变化，巨大的蝠鲼在海洋中看起来飘逸自如，在陆地上却显得格外巨大，像是一块废弃的幕布。
　　现在这块幕布突然轻轻地动了动裙边，用一种和乌利利的大乌贼很相似的动作轻盈地飞了起来，笼罩住沃泽，往距离非常近的大海飞了进去。
　　夜色下的大海，深色的蝠鲼，几乎不太有再让人找回的可能性。
　　呜哩呜哩小队却没有一个人有追击的动作。
　　果然，还不到五分钟，小人鱼就拽着用海草捆起来的雷翼和沃泽回到岸上，满脸不乐意：“水晶虾没找到，怎么摸到了这两个不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鱼的赶海日常
　　黑鱼(+ω+)：目标水晶虾，一只能卖十万！
　　黑鱼(*ω* )：小钱钱，我来辣！
　　黑鱼⊙＾⊙：噫！不值钱的偷车鱼。
　　黑鱼ˋ△ˊ：噫！不值钱×2
　　黑鱼≥＾≤：今天空军！
　　（完）


第66章 缝合怪
　　雷翼逃跑的地方没选好, 选哪个地方不好，偏偏选乌鳢摸虾的地方。
　　当然他们也没得选，只有从这个方向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海里。
　　其它三个方向都是陆地, 以他们的体力既不可能抢到一辆车, 也不可能跑得过两栖的湾鳄。
　　海沙还没见过深渊主人会放过企图伤害医生的存在。
　　不过这回医生还算靠谱，没有让深渊主人出手。
　　小人鱼自有一套不放跑人的奇怪逻辑：“你们怎么不把人看好呢？他们还有好多钱钱, 都是我们的啊。”
　　海沙到底和他认识比较久, 揣摩了一下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虽然他们是我们的战利品, 不过除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之外，剩下的东西按照一般规矩，我们不太会去获取。”
　　“为什么？”乌鳢不太满意，这样不是损失了很多钱？探险者的装备不菲, 但随身能携带多少东西？
　　尤其是像雷翼团队这样的, 显然不可能把身家性命全都带上。像这次还好说，越野车没有怎么深入沙漠, 他们拿到手的手还是好的。若是普通的探险地遭遇, 随身物品不管多么昂贵, 都折损个七七八八了。那到手的是战利品，还是捡破烂就不好说了。
　　这不是血亏吗？
　　“这涉及到法律。”海沙对乌鳢非常耐心, 给缺乏常识的小人鱼科普哪些是探险者的潜规则，哪些是表面上还需要遵守的法律。
　　“总的来说，发生在探险地的事情, 默认不归任何国家管辖，不需要遵循法律原则。但是离开了探险地, 明面上该遵守的秩序, 还是得给予尊重。”野兽必须重新披上文明人的外皮。
　　“哪怕是在银城？”银城不是不归任何国家管吗？尤其是大岛这里, 压根是联盟的地盘吧？不是更应该遵循探险者的规则吗？
　　“哪怕是银城。”海沙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并且不介意给他讲更深入一点，“银城是各方势力妥协的后果，类似战略缓冲区。世界规则的制定方，联盟也是势力之一，肯定是要维护自己制定的规则，而不是去破坏。岛上当然不例外，反而更应该严格遵守。”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乌鳢也算是接受过一点大家族教育的人，明白了过来。
　　海沙看其他队友感兴趣，就继续说道：“大家刚才都吃过水晶虾，感觉到里面的灵气了吧？几个艺术家和农场主能够抓到这种东西吗？”看着几个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他们在这里，就只是艺术家和农场主。”
　　把平静欢乐层层剥开，核心是力量带来的绝对掌控力。
　　关于这方面，呜哩呜哩小队都是非常陌生的。
　　现在通过海沙的讲解，他们能知道一点，但对他们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在现行的规则下适应得很好，过去没有违反过既定的规则，将来也不打算去打破这些规则。
　　倒是雷翼他们背后的那位，应该是准备打破规则，甚至是在尝试重新制定规则。
　　蝠鲼长长的尾巴上，是一道道白惨惨的骨刺，尖端甚至是一只类似爪子的东西，显然不是正常蝠鲼应该的相貌。
　　有些人鱼会因为混血，同时体现出不同种类的鱼的外表。像是占据了乌鳢记忆中相当比重的红琉就是，作为金鱼和鲤鱼的混血儿，他的鱼形也同时兼具双方的特点。
　　不过没有什么鱼能够在尾巴上混出一只爪子来的。
　　沃泽注意到那只爪子，根本没有心思去听海沙在讲什么，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你……什么时候变成……让他……”
　　变异蝠鲼显然不能维持太久的鱼形，重新变回雷翼，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
　　乌鳢蹲在地上，盯着雷翼看。
　　人形和鱼形在他眼中没什么区别。让他在意的是，这个人身上的气和别人不一样。
　　像是他在之前飞机上遇到的孕妇，属于气运比较强的，身上的气就会颜色明亮范围大。普通人的气哪怕颜色黯淡弱一点，也是一个能够把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均匀的茧。
　　雷翼和沃泽的气和一般人的都不一样，不仅是颜色更加灰暗，而且灰得很有层次感。
　　各种深浅不一的灰色黑色一块一块地拼接在一起，中间界线分明，还有断裂。
　　别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小小一只蹲着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威胁感。
　　被他盯着的人感觉却截然不同，雷翼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被乌鳢抓住的时候，莫大的压力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乌鳢的眼中没有杀气，却给他一种类似孩童的单纯的残忍，感觉自己随时会被扯断胳膊，撕开胸口，满足“小孩子”的好奇心。
　　海沙发现不对，叫了一声：“小鳢，先别去管他们了，外面摊位都摆起来了，去玩吧。”
　　在信号通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把这边的情况通知了总部高层。现在，这两个活口显然比他预想中更有价值。
　　人体实验……啧。海沙在摊位的阴影中呲了呲牙，一群疯子。
　　小人鱼果然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看到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就去逛了起来。
　　这时候的集市除了刚开始的一些农副产品之外，多了一些探险者摆出各种东西。
　　这次黎湾没有跟在他身边，而是经营起自家的摊位。
　　呜哩呜哩作为自家就有一个小交易市场的探险队，摆摊做点小生意的事情信手捏来，没一会儿就以合适的价格卖出去了许多小东西。倒是海沙很不擅长这个，见状就说道：“我那儿有很多差不多的东西，能不能请你们帮忙？”
　　“没问题。”力哥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海沙的年纪比他儿子还小，但是人稳重靠得住，见识广实力强，是一位合格的队长，在之前的探险中给了他们很多帮助。能够略微回报一点，力哥想都不用想。
　　再说以呜哩呜哩的实力，怎么可能和海沙这种等级的探险者长期组队呢？
　　人家不过是看在乌鳢的面子上罢了。
　　呜哩呜哩可不是刚出象牙塔的懵懂小孩儿，而是已经打拼了二三十年的探险老手，心里面门清。
　　岛上的娱乐休闲几乎为零，周末集市是难得的热闹。许多联盟总部的探险者都会来凑个热闹。
　　一些小东西卖得很快。对于探险者来说，这些都是消耗品。这些说是二手的，但是明显还很新，价格却比新的要便宜起码一半。
　　摊位上很快就剩下三辆越野车。
　　感兴趣的人很多，但毕竟价格不菲，而且适用场景有限，探险者们还在犹豫。
　　“那个自动折叠车衣能不能单卖？我的越野车还行，一整辆车也不太好运输。”
　　黎湾直接拒绝：“不行，单卖剩下一堆破烂了，要买就这辆车一起买。买了可以开去魔鬼湖，干嘛要运出去呢？”
　　有人认识海沙，就直接站在角落里聊了起来：“你们这是刚从魔鬼湖出来吧？遇上了哪个不开眼的，干对上你？”
　　海沙在总部很有名。他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许多探险老前辈都不敢在他面前摆什么前辈的架子。倒是所谓的家世，探险者们并不怎么看重。
　　能够和联盟高层保持良好关系，肯定是重要的，也是有利的。但是探险者联盟毕竟只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对大部分联盟内部的探险者来说，作用更多的是一个交易和信息平台。
　　哪怕是已经能够进入总部的探险者，骨子里都是一群唯实力论的人。
　　海沙没隐瞒：“雷翼探险队。”又问，“总部出事了？”
　　“是。”那人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确实没什么人注意，才小声说道，“行政那边的海厦先生，把自己变成了缝合怪。我当时还去拦了……”
　　海沙见他停顿下来，追问：“怎么样？实力很强？”
　　“强？那是变态！”他小声咒骂，突然看到边上的小架子上摆着一个探险饭盒，散发出一股香甜的味道。
　　那味道很奇怪，没注意到的时候只是若有似无，等注意到了，那香甜的味道一下一下的勾人，让人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
　　“那是什么？”
　　海沙一看饭盒就觉得一阵反胃，实在是吃伤了。队伍里也没人想再吃这个，包括乌鳢。
　　他把饭盒打开，露出里面一个个直径大概两厘米的黑色小球：“魔鬼团子。”
　　在海沙的示意下，他用一种看上去不快实际上非常精准的动作拿起一个团子：“怎么叫这个名字？因为在魔鬼湖里面做的？”
　　“嗯。你吃慢一点。”这里头的灵力容易吸收。他们之前一直在魔鬼湖待着还好，身体有点“抗体”，外界的人一下吃多了，不消化的话容易犯困。
　　“这么小一个还吃慢一点。”他嘀嘀咕咕，知道海沙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小心地用门牙咬了一点点，慢慢含在嘴里，“姆！”
　　软糯的小团子看上去还以为是甜品里的那种，本身可能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得靠其它配料才能呈现出各种口味。
　　但是小团子的味道非常浓郁，不是辅料带来的，而是本身就是这么香浓甜糯。
　　用门牙抠下来的一点点，在口腔中爆开香气之后，迅速在体内蔓延。
　　“这也太香了！我感觉整个人都是香的……”说着，他的声音轻了下去，显然是感觉到了不是简单的食物香气，而是某种能够提升实力的能量。
　　虽然很微弱，但切切实实存在着。
　　他低头看看手上的魔鬼团子，干咽了一下，瞪着眼睛看海沙，这有点下不去口了啊！
　　海沙还是面无表情：“继续说。”
　　“当时去拦截海厦先生的有总部的二十三个人，分了三个小队……算了，分几个小队也没用。这么说吧，当时正面对抗的是白孜殿下。我们这些拦截的，被直接撞伤了六个。”他说着苦笑一下，用手比划了一下，“当时海厦先生被殿下逼退，直接冲过来，没有对我们动手，就是简单的擦身而过。我实力不济，落在后面，正面撞上的几个，还在治疗仓里躺着。改造人也强得太离谱了，怪不得总有人……”
　　海沙冷静地打断他的话：“殿下可没改造。”
　　“嘿。”他笑了一声，有些阴沉又有些感慨，“毕竟是银鳞鲛人。说不定哪天，殿下也会变成海妖，就和明珠少主那样。”
　　海沙微微皱了皱眉，没吭声。
　　他又咬了一点点魔鬼团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早就有人说过，人鱼本来就是基因改造的怪物嘛。说不定以后我们都会变成那样。海妖竟是我自己哈哈哈。”
　　“海妖长什么样？很好吃……厉害吗？”
　　“海妖当然很厉害。”说完，他发现不对，转头看到一个脸熟的小人鱼就站在他旁边，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人什么时候来的！
　　作为一名自认为水平还不错的资深探险者，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脸上还能带上笑，比较正常地说话，“你就是乌鳢吧？你好，我叫鹏跃。”
　　“你好。”
　　隔着几辆越野车，别人注意不到铺子后头。
　　乌鳢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问：“你还没说海妖什么样呢？你见过吗？海妖和《深渊迷情》里一样厉害吗？”
　　“深渊迷情是什么？”
　　“一部电影。”还是那会儿和海曼一起去看的，就为了什么拗两小无猜的人设。他突然想起来，低头用手指拨拨头颈上的相九，“听说今天晚上沙滩那里有露天电影放，我们一起去看啊。”
　　小白蛇动了动尾巴，表示同意。
　　鹏跃刚开始就注意到了乌鳢脖子上的白蛇，还以为是什么装饰品，或者是某样造型奇特的探险用品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还真是一条蛇，活的，还有长长的角。
　　直觉让他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海妖有很多传说，反正我也没见过。我们联盟的徽章你也有，据说那上面的蛇，就是海妖本妖。”
　　乌鳢眨了眨眼，把脖子上的小白蛇薅下来，鼻子对鼻子自己看：“那我们家阿九是小海妖？”
　　对于蛇类没研究的外行，所有蛇长得都差不多。
　　鹏跃就是个外行，见状只觉得小人鱼可爱：“对对对，和你家阿九长得一模一样。”
　　这话明显没走心，甚至没走眼。
　　现在的小白蛇头顶上的角很明显，蛇徽上的蛇是没有角的。
　　不过乌鳢觉得很对，噘嘴MUA了一口小白蛇：“我们家阿九是最棒的！”一边夸一边把小海妖缠回脖子上了。
　　面对一名实力极强还得由海沙来带的新人，鹏跃表现得非常热情，跟乌鳢讲了许多有趣的事情，还聊了许多地方美食：“麦麦小镇隔壁镇，有一家专门做鱼松的。不过他们家最出名的是肉松，不知道今天来摆摊了没？”
　　“我刚才转了好几圈了，都没看到有鱼松肉松卖。不过有一家卖鱼骨酥的，特别酥脆！”乌鳢想拿出自己刚买的零食和刚认识的小伙伴分享，低头在草编包里翻找，结果没找到，疑惑了一下，问相九，“都被你吃完了？”
　　小白蛇把脑袋放在他怼过来的手指头上，两只眼睛乌黑透亮纯真可爱。
　　乌鳢就亲了他一下，还舔了舔：“鱼骨酥的味道！你怎么可以全都吃完呢？”
　　海沙假装没看到医生和海妖腻歪，沉默地吃黎湾刚才带回来的零食。
　　他对食物的唯一要求就是能量充足能够填饱肚子，对口味方面没什么挑剔。不过这几天有点打开了新世界的感觉，尝尝不同食物的风味感觉也不错。
　　鹏跃看着这一幕就觉得十分有爱。
　　小人鱼和他的宠物小蛇，看得想养娃。
　　海沙不想知道鹏跃亮晶晶的眼神的意思，又有点想知道，要是鹏跃知道所谓的宠物小蛇是深渊主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唉，算了，简单的人应该拥有简单的快乐。
　　默默背负许多的年轻队长，打开光脑继续关注总部那边的情况。
　　对于鹏跃说的，所有人都会变成海妖什么的，他觉得纯粹是想太多。
　　与其看着那么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不如踏踏实实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不过非得要说，他也能理解。
　　他自己的实力提升一帆风顺，不代表周围所有人都是这样。
　　他自己的至亲就有找不到办法提升实力，最后只能逐步走向衰老直至死亡的。
　　鹏跃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显然已经看到了实力巅峰过后的下坡路。所以鹏跃开始减少了探险的次数，转而将重心转到了联盟总部的后勤方面，就和当初的海厦先生那样。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外面终于有人买了车。
　　“行，打包一起卖，给您再打个八折！”乌利利豪爽的声音把沉浸在虚拟美食之旅中的乌鳢一下拉回了注意力。
　　海沙看他动了动眉毛，就觉得这笔生意医生很不满意，就站起来问：“有什么想法？”
　　乌鳢指了指前面三辆战利品，再比划了一下自家的越野车：“如果改装成这样，是不是能够卖个好价钱？”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个人建议，可以把这项技术直接卖给联盟。魔鬼湖这个探险地，主要就是联盟总部的人去，对于这种越野车的需求量很高。对于另外一些沙漠地形的探险地，联盟有生意。”
　　听海沙一说，乌鳢就觉得茅塞顿开：“你说得对。探险者大部分的探险用品，都是找联盟商场买的。我可以直接卖技术，也可以技术入股。”
　　鹏跃本来还在琢磨他们的越野车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听小人鱼说技术入股，不由得多看一眼：行啊，连这都知道，这小人鱼哪怕是因为年纪小阅历浅，也吃不了亏。
　　挺好的。
　　他们是探险者，可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有大笔买卖在后头等着，乌鳢显然也不在意眼前的这点小钱。
　　这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落地减一半。需求的人群有限，像这种二手探险用越野车，本来就价值不高，打不打折其实差不多，还不够买两个水晶虾的。
　　想到水晶虾，乌鳢又开始躁动，问对美食知道很多的新朋友：“鹏哥知道哪里可以抓水晶虾吗？”
　　“知道。你要去抓吗？附近很少，得去虾子岛。”他用光脑打开地图，指给他看一个在大岛正北一个几乎看不到的小点，“喏，那里有个盛产水晶虾的地方。它们会在这一片岛礁来回游。”
　　乌鳢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多吗？”
　　“很多。你们要是去的话，别靠太近，不然容易被弹死。这玩意儿非常记仇，惹到一个就会被群殴。那是铺天盖地的一大群！”鹏跃指了指集市里餐饮生意最好的飞梭，“那位已经是抓水晶虾的老手了，瞧瞧腿还给弹断了。”
　　“那是骨裂，没断。”乌鳢下意识帮助澄清了一下，比划了一下去虾子岛的距离，然后看向海沙，“队长，我们去虾子岛吃虾啊。”
　　很多虾，能吃虾吃到饱！
　　海沙按理来说不好拒绝，但眼前的情况：“不能马上就去。我们今天在麦麦小镇住一晚，明天回总部把人交过去。关于这两个人的情况，应该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不过之后就没事了，我们可以先去虾子岛玩，顺便可以抓一点虾卖钱，补充我们团队的资金。”
　　鹏跃听了嘀咕：“别把水晶虾想这么弱啊，抓起来不容易的。听说虾子岛那边的水晶虾和外面的不一样，更凶。”
　　乌鳢向新朋友保证：“放心，我们会吃饱……会小心的。”
　　“感觉你这个保证是在保证不会吃撑。”鹏跃想想海沙的稳重，觉得乌鳢这样的小人鱼去长长见识也好，免得就以为自己实力强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要对大自然有敬畏之心。”
　　小人鱼很听劝：“要对大虾有敬畏之心！”一定不能因为好吃就吃撑吃绝。
　　相九动了动尾巴尖：【抓了养起来。】
　　小鱼做的一定更好吃。
　　海沙看了看时间，提醒：“你们不是要去看露天电影吗？应该快开始了。”
　　“嗷~”小人鱼快速去集市买了一圈零食，重点买了许多鱼骨酥，飞快地往另一边的露天电影院跑了。
　　鹏跃看了啧啧称奇：“我是不是也该练练跑步？”突然认真地看着海沙，“你们要是能抓到水晶虾的话，给我留两只。”
　　“行，二十万，先打钱。”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对食物要充满敬畏之心。
　　黑鱼：尊重爱护食物。
　　黑鱼：好好照顾食物。
　　黑鱼：这样它们才能变得好吃！
　　（完）


第67章 编织巢
　　乌鳢显然很尊重食物, 整个呜哩呜哩小队也非常尊重。
　　只有自以为会是重点对象的雷翼和沃泽两人，感觉不到任何作为俘虏的“尊重”。
　　等到第二天返回总部的路上，他们被安排在乌鳢跟前坐着, 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尊重。
　　乌鳢很强, 但是他抱着自己的宠物蛇横躺在后座上，说着“保证把人看好”的梦话。
　　所以尊重只有一点, 都没有更多一点。
　　开车的是力哥, 乌利利坐在副驾驶上剪视频, 剩下的人则坐在鹏跃的越野车上。
　　“这视频怎么剪啊？魔鬼湖是真的魔鬼啊，只有一片黄沙和一片啥也看不到的漆黑，能剪出什么来？”更别提稍微深入一点魔鬼湖之后，摄影镜头几乎全都报废, 压根拍不到什么东西。
　　哦, 这个就是海沙队长说的灵气。
　　力哥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乌鳢睡得很死，难得跟着嘀咕一句：“连每天吃的都一样。”
　　“唉……”乌利利简直愁死了。
　　以往他们出去探险一次, 不能说有效素材很多, 但光是探险地的奇异就能充很多时长, 能够剪出起码五六个质量不错的视频。剩下还能再来几个花絮短视频。
　　他们这次的收获都在自己身上，也没有这方面的素材可以剪。
　　“我还是剪一下麦麦小镇集市的VLOG算了。”小镇集市还是很有特色的。
　　力哥觉得可以：“你看着办。这两天要是没事, 我们还可以过来补镜头。”
　　“行。”距离上次探险结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再不发视频他们这个本来就不怎么红的网红，眼看着就要没有热度了。
　　网络上的新鲜事物这么多, 说不定他视频一发，人家还会奇怪什么时候关注的这个主播, 顺带取关呢。
　　小队很快回到了总部, 之后力哥他们就去配套的医院检查身体：“那些事情我们不懂, 总部有个结果告诉我们一下就行。”
　　乌利利更是表示：“是啊, 你是队长，你代表我们去了就行。”
　　乌鳢也觉得这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但是被海沙叫住：“小鳢，你跟我一起，顺便熟悉一下联盟的事情。”
　　“唉？哎，行吧。”乌鳢挠挠头，想到自己不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小人鱼，还有红鲤家族和海曼家族两个麻烦得处理。联盟看着中立，应该也有两个大家族的影响，他得提前知道一些信息，免得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探险好，什么都不用管。
　　他低头搜索起两大家族最近的新闻，发现从公开信息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不太好判断家族高层是不是会因此焦头烂额，从而没空来找他麻烦。毕竟像红琉那样的小人鱼，并不承担什么家族义务。哦，对，红琉死了。可是曼青还在。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海鳗不能吃……
　　相九突然从他脖子上立起脑袋：【我先回家。】
　　家里的草原收割完后精心挑选了一部分晒成了干草，看上去就厚实柔软且干净，睡上去一定蓬松暖和。
　　区区几公里的距离，相九随便用神识扫一下就知道家里的改变。
　　乱掉“珍珠”的羊已经脱光了衣服放在了食品柜里，管家炖了一条羊脊骨，隔着几公里也能闻到鲜美的香气。
　　乌鳢就把他放在草编包里，交给等候在一旁的管家：“那你先带着阿九回家。”
　　管家恭敬地接过草编包：“好的，先生。”
　　说完，海沙就带着乌鳢一起开车到总部比较中心位置的一栋四四方方的大白盒子一样的房子。
　　车子直接停在门口，雷翼和沃泽不用吩咐，就自觉跟在两人身后。
　　白孜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迎接，看到乌鳢看向她的眼神全然陌生，略感担心：“来这边。”
　　海沙低头小声给乌鳢介绍：“这是联盟副主席白孜殿下。”
　　乌鳢就同样小声问：“为什么副主席要叫殿下？”
　　“因为她是绯红的公主。”
　　“哇！”乌鳢小声感叹，赶紧再多看两眼。
　　其实现在无论是深蓝还是绯红，这两个一个帝国一个王朝的，确实都有皇室的存在，不过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只有一些文艺作品中，还会出现一些皇族人物的设定。
　　突然之间一个文艺作品里的人物出现在面前，感觉就很神奇。
　　拄着拐杖的白孜走路不慢，很快就到了一间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研究员把一块类似蛟族上臂的残肢拿出来，放在中间的操作台上，同时展现的还有通过监控和后期还原的海厦当时在总部时候的形象。
　　白孜说道：“这是海厦身上的。他们的进度不错，已经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了。”
　　“经过初步实验表明，他们用的是基因改造技术。先更改了一部分人鱼的基因，同时也更改了一部分其它生物的基因，再进行移植。”
　　“其它？什么生物？”
　　“目前只检测出来一些疑似陆生动物的基因片段，详细确切的结论还没有。”
　　海沙小声对乌鳢解释：“海厦先生是蛟族，早年是非常厉害的人，后来受了重伤，导致无法变成鱼形。”
　　乌鳢看着看着就把脑袋歪过来，小声嘀咕：“他长得好怪，像个大蜥蜴。”
　　魔鬼湖沙漠占据了大岛中央绝大部分地域，但外围的沙漠和普通沙漠并没有什么不同，生活着许多生物。其中就有很多品种的蜥蜴，在奔跑的时候会站起来撒丫子跑，样子格外喜感。
　　被乌鳢这么一说，海沙再看向海厦的时候就再也回不去了，越看越像大蜥蜴。
　　其他人在说一些乌鳢听不懂的名词，他没一会儿就耷拉下眼皮。昨天晚上看电影看太晚了，动作片一部接着一部，比原先看的那些个文艺片爱情片爽多了。
　　死掉的残肢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气，灰黑色的，像是尘土和煤灰混合在一起的样子。
　　看上去不是能吃的东西。小人鱼微微动了一下嘴巴，然后脑袋一歪，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乌鳢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旁听者，其实他受到的关注甚至要高于白孜。
　　现在他睡着了，其他人也下意识放轻声音。
　　等乌鳢被叫醒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跟着海沙走出去：“雷翼他们呢？”
　　“被带走了。你还想见他们？”
　　乌鳢张嘴又打了个哈欠：“没有，就随口问问。”对于看上去不好吃的东西，他的兴趣不大。
　　管家已经等在了外面：“现在就回去吗？”
　　“嗯，回去。”乌鳢实在没什么精神，回到小一个月没回的家，看到草坪上躺着的大白蛇，就直接下车扑过去没了动静。
　　大白蛇用尾巴把小人鱼摆在柔软的草垫上，盘起来睡成一饼。
　　管家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去把车停好。
　　相先生说了，等他睡醒了，自己来保养车，不用送去修车铺。
　　也不知道两位先生睡到什么时候醒，羊汤炖得好香，要不他先来一碗？
　　吃多了水里的东西，偶尔来点陆地上的也不错。
　　相九他们没有睡到很晚，下午阳光减弱的时候就醒了。
　　刚才还特别巨大的白蛇，一下变成筷子蛇，钻在乌鳢的衣服里，舒服地躺出四个脑袋。只是衣服里有点挤，脑袋得小心些放，不然容易把角卡住。
　　小心些就行，他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技巧。
　　蛇贴着肉动了动去的，乌鳢有点痒，抬手挠了挠肚皮，突然感觉到衣服里的蛇有点僵硬：“怎么了？”
　　相九拒绝说话。
　　大海妖把自己的角卡住太丢脸。
　　管家把菜端上餐桌，乌鳢就把小海妖摆上餐盘：“你别动，很快就帮你解开。”
　　乌鳢没了炼器的记忆之后，手还是很巧，解小蛇花比小蛇自己要流畅得多，没一会儿就让小白蛇的脑袋们重获自由。
　　深觉丢脸的海妖没脸变成人形，带着一种类似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维持着小白蛇的样子，接受乌鳢的投喂。
　　一次喂四个脑袋。
　　吃过饭，乌鳢就去自己的淡水池子里。
　　魔鬼湖是淡水，倒是不缺水。但是魔鬼湖里没有东西，是一个无聊的水池子。
　　小黑鱼在自家的水池子里忙忙碌碌几个小时，精心编织了一个小草窝，往里头一钻，觉得满意，想想又觉得缺了点什么，游到岸边跳进脏衣篮里，拱了几下，叼起一条小白蛇又跳回水池子里，把小白蛇拖进小草窝，像个强抢民蛇的悍匪。
　　小白蛇随便他折腾，等他安顿下来，吐了一颗黑珠子给他。
　　小黑鱼下意识把黑珠子用圆圆的胸鳍巴拉巴拉，再用嘴巴咬一咬，然后放在自己的肚皮下面，感觉惬意：“魔鬼湖里头的？”
　　小白蛇动了动尾巴尖，把像是在孵蛋一样的小黑鱼圈起来：“嗯。”
　　用小鱼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秘境。只不过级别比大荒秘境差得多，还是破损的。破口就形成了魔鬼湖。
　　现在，秘境被相九整个收了起来。
　　魔鬼湖失去了力量的来源，会慢慢消失，只不过距离那一天还很远。
　　乌鳢试了试，发现自己进不去，就还是把黑珠子重新扒拉回肚皮底下垫着，再把蛇尾巴扒拉过来到一旁圈着，很快就吐着小泡泡睡着了。
　　第二天，海沙来找乌小队友去开会，被小队友家长拒绝了。
　　“他去了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留在家里准备明天去摸虾。”相九穿着一身麦麦小镇的特色服装，衣服上画着漂亮的太阳花图案，带给人的感觉却是个无比阴沉有压迫感的熊家长。
　　海沙再怎么厉害，也没想着和深渊主人抗争，就简单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一个人走了。
　　在小草窝里睡得肚皮朝天的小黑鱼，当然也没有自己去准备摸虾工具，而是一觉睡到天黑，晚上醒过来还很兴奋：“我起得真早，天还没亮！”
　　大长腿管家告诉他：“不是天还没亮，是天已经黑了。”
　　小黑鱼捂着肚皮差点沉底：“是这样的吗？”
　　管家递过去一个玻璃鱼缸：“先生饿了吗？相先生已经在院子里烧烤了，呜哩呜哩的朋友们也都在。”
　　小黑鱼二话不说，就跳到鱼缸里，还转了个圈：“烤羊肉吗？”
　　“烤全羊，先生。”
　　“下次鱼缸换大一点的。”
　　“好的，先生。”
　　“可以放一两朵小花花。”
　　“您喜欢什么颜色的？”
　　“要白白的，和阿九一样的。”
　　“好的，先生。不过很难找到和相先生一样漂亮的花朵。”
　　“你说的对。阿九是最好看的！”
　　盘坐在手编草垫上的小白蛇，不好意思地摆了摆尾巴尖，等管家抱着小黑鱼缸过来，往边上让开一点位置。
　　小黑鱼就跳出来变成人形，把小白蛇揣怀里，一边和队友们打招呼：“今天怎么想到烧烤了？”
　　乌利利正在忙活：“昨天不是忙着摆摊，没吃到嘛。趁着今天还有时间，我们也搞到了一些好食材，一起吃个过瘾。”
　　麦麦小镇的集市很热闹，但毕竟人少，准备的食物肯定不够狂欢一整晚的，事实上正经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很早就没有了。乌利利他们肯定是吃饱了，毕竟有黎湾和乌鳢往回拿了好几趟，但是集市就是要自己去逛才有意思啊。
　　等他们忙完的时候，集市上连酒都没剩下多少，要是愿意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露天电影。
　　他们探险归来身体上倒是还好，心理上的疲惫绝不是休息一晚上能缓过来的。
　　一群人聚在一起自己烧烤，不一定非得有多好吃，主要是人多热闹。
　　海沙这位比谁都严肃的队长，很快就露出年轻人的模样来，撸着袖子烧烤，过了一会儿还喝酒，喝完就跟着一起唱歌跳舞。
　　人鱼们为难着自己不怎么熟悉的双腿，在草坪上转着圈跳着歪七扭八的舞，嘻嘻哈哈十分快乐。
　　第二天出去玩的时间，就理所当然推迟到了下午。
　　这一次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是一艘中型水母浮船，不是探险用的，就是普通的客运船。
　　船舱内不算豪华，但是配置非常舒适。每个人都有一间单独的卧室，还配备有治疗仓。
　　不仅有餐厅，还有娱乐室。
　　乌利利终于是找到了能够拍摄的东西，每天不是直播就是剪视频，严重拖慢了前往虾子岛的进度。
　　为此，他还天天和着急吃虾的乌鳢打架，不管在不在直播，每次都被小队友摁在地上摩擦。
　　呜哩呜哩的粉丝早就在以前的直播中见到过乌鳢，对于他的厨艺印象深刻，一口一个大厨叫着，把小黑鱼迷失在吹捧中，天天换着花样挑战网友们的菜单。
　　这种毫无规划的行动，海沙还是头一回经历。
　　他有一些不适应，总觉得自己该有一些紧迫感，但又想不明白紧迫什么。
　　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类似的什么都不用去想的单纯时光。
　　吵闹的环境下，他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修炼，最后就拿出自己的光脑开始上网课、写报告。
　　杨鲤本来想向海沙讨教一些战斗技巧，见状只能呲着牙后退。
　　吵闹的环境不影响学习是吧？
　　为什么一个那么成功的探险者，还要学习？
　　探险地里的怪物们是能用法律制裁，还是适用现代农业技术？
　　还是他太不上进了？
　　杨鲤琢磨了一下，干脆回到自己房间，去琢磨有点明白又更多不明白的修炼。
　　在魔鬼湖里的时候，他的感觉比较明显，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转圈圈。
　　按照海沙的教导，他需要做的是指挥那些东西把圈圈转起来；当然，他率先要做的，是连起一个圈圈。毕竟他现在体内的圈圈，就像是掰碎的甜甜圈。
　　一路吵闹的吵闹，学习的学习，五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力哥找了个地方停靠水母船：“好了，我们现在就已经靠近虾子岛了。”
　　“冲进去，吃虾！”
　　小黑鱼很小一条，刚才正和乌利利玩躲猫猫，两个人棋逢对手，几乎没人能找到他们，现在他“唰”一下冲到显示屏前面，把聚精会神的众人吓了一跳。
　　海沙不得不发挥一下队长的作用：“不能冲进去，要是遇见虾群，我们扛……就算我们能扛住，船也扛不住。”
　　乌鳢想想船上各种便利舒适的设施，尤其是能够提供淡水的设备，觉得还是不能损失的，就尊重了队长的提议：“那我们现在就游过去吗？”
　　“来之前我问了一些来过的人。这附近就会有一些落单的水晶虾，我们可以先找几只来练练手，心里面有个底了之后，再去虾子岛里面看看。”
　　海沙的提议很稳妥，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他们来的时间不错，正好是晚饭过后没多久，正是海虾活跃的时候。不过除了身为湾鳄的黎湾对于深海抓虾有点抓瞎之外，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策略。
　　乌利利这个大乌贼更是一落到水里，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摄像头能够泄露他的位置。
　　小黑鱼和小白蛇太小了，随便往一根水草后面一钻，就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海里面只听到乌鳢的声音：“利利哥，明天我们在这里再战一场！”
　　乌利利的声音充满了斗志：“战就战！谁怕谁？”
　　海沙听得面无表情地吐槽：“躲猫猫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说成这样？”
　　他说着，变成鱼形。
　　哪怕是在夜晚的海洋中，一条体长约莫二十米的巨型鲨鱼的出现，还是让一大片海域暗了下来，像是有人突然关掉了灯。
　　之前因为魔鬼湖的特性，小队成员虽然被一条绳子绑在一起，但是对这位年轻队长的鱼形并没有直观的认识。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能感觉到压迫感。
　　正在直播的乌利利的直播间里，弹幕都空了将近一分钟。
　　在直播画面里，这么巨大的生物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和周围的海水融为一体。
　　鲨鱼的体色自带光学隐形效果，虽然没有乌贼那样变幻莫测，但：“讲真只要知道周围有那么一条大鲨鱼在，我就感觉到害怕。”
　　“大鲨鱼是你队长，你怕个什么？”
　　“也对，我该感觉到安全感。”乌利利一个触须卷着摄像头，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果然他的拉风是带有时效性的，出了魔鬼湖就失效了。
　　队长的实力才是永远的。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巨大的鲨鱼背上，有两名乘客，已经被带着往虾子岛游去。
　　呜哩呜哩小队的实力确实不够直接对虾子岛发起挑战，但是深渊主人可以，太可以了。
　　海洋是鲨鱼的猎场。
　　海沙在修炼过后，各方面感觉更加敏锐，能够轻易定位到“附近”水晶虾的位置。
　　搭便车的乌鳢果然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只胳膊长的水晶虾，颜色朴素，就和麦麦小镇上卖的那种一个样。
　　乌鳢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在附近观察：“它好像在编织一个很新的巢。”
　　单纯看过去的话，大概就会觉得水晶虾是在挥舞自己的小jiojio，但水晶虾其实是在搓海水。
　　它的嘴巴里嚼着一种暗紫色的水草，然后糅合进海水里，海水就会变成一股，再搓成粗细均匀的绳子。没一会儿，水晶虾就编好了一个在幽暗的海水里发出幽幽紫光的巢，或者说是陷阱。
　　一些趋光性的小鱼很快就游了过来，被水晶虾捕获，成为它的盘中餐。
　　它用细细长长的钳子一条小鱼一条小鱼地夹着吃，慢条斯理动作优雅。
　　然后它就夹到一条没见过的小黑鱼。
　　小黑鱼在它钳子上摆了摆胸鳍，试图打招呼：“你编织的手艺不错，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吗？”
　　水晶虾举起自己另外一个钳子，试图把小黑鱼夹断，发现这条鱼特别硬之后，它就用弓起的尾巴猛地一弹。
　　坚硬的厚甲上有隐蔽的尖刺，不仅能够给任何来犯之敌一个深刻的教训，也足以弹碎任何食物。
　　小黑鱼抬起薄薄的透明的胸鳍，给了它的尾巴一个“击掌”。
　　水晶虾的尾巴就僵直了。
　　乌鳢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用胸鳍戳戳，发现水晶虾死得透透的了，就只能拖着虾回来，拖虾的工具还是水晶虾自己编织的巢：“不小心打死了，咱们再找个新的水晶虾。肯定有虾愿意教我编亮亮的巢！”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鱼的幸福
　　小黑鱼(〃￣︶￣)人(￣︶￣〃)：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水晶虾(ΘΘ)：PIAPIA!
　　小黑鱼(((*°▽°*)八(*°▽°*)))?：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水晶虾(ΘΘ)：DUANGDUANG!


第68章 全虾宴
　　海沙看到水晶虾的钳子夹住小黑鱼的胸鳍的时候, 要不是看一旁的深渊主人没什么反应，差点直接一头撞过去。
　　可能，这就是小黑鱼的一次普通的握手。
　　小黑鱼收获了一只水晶虾, 没忘记把虾放进虾巢里, 甚至还在周围找了找，可惜没发现水晶虾用来编织的暗紫色的草。
　　相九知道哪里有, 但是不说, 只悄悄收集了一些, 想了想放到魔鬼湖珠子里。
　　大荒秘境很大，但是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生态循环。
　　反倒是魔鬼湖珠子，因为破损的原因，内部一团糟糕, 几乎是一个废墟。和废墟的差别, 不过是里头的东西不用打扫清理出去罢了。
　　把暗紫海草投入进去之后，相九本来只是觉得和小鱼编织草窝的事情, 突然发生了改变。
　　他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混沌, 然后有一株草诞生, 混沌中出现了裂痕。
　　清气上浮，浊气下沉, 变成了天与地。
　　他看到了一场世界的诞生，恍惚觉得这是他曾经看过的场景。某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无法捕捉, 只能勉强记住那一丝远古蛮荒的气息。
　　细小的白蛇骤然变大，庞大的鲨鱼在他一旁像是一条小鱼苗。
　　这样的改变只是一个眨眼, 相九又变成筷子蛇。
　　庞然大物的出现已经让周围的海水形成一片短时间的乱流。
　　小黑鱼拽紧自己的虾巢, 一胸鳍拍拍小蛇：“阿九怎么了？长角了！”
　　小白蛇脑袋上的角, 原本只是突出的两根带了点弧度的黯淡的牙签, 现在变得银白，细看像是覆盖了细密的鳞片，实际上全都是繁复瑰丽的符文，类似龙角，但是气质上看起来更凶悍。
　　乌鳢多看了两眼，就觉得眼晕到不行，摆了摆尾巴，直接吐泡泡翻肚皮。
　　相九赶紧把小黑鱼捞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像之前在浮岛的时候那样，放怀里揣着。
　　海沙看深渊主人一声不响变成人形，相貌像是突然长了几岁，问：“小鳢怎么样了？”
　　小黑鱼在相九的衣服里钻出一个脑袋：“有点晕，还可以抓一吨水晶虾！”
　　那就是没有问题。
　　相九用手指头把小黑鱼怼回衣服里，对海沙说道：“你在这儿自己玩，我们去里头抓虾。”
　　“好。”
　　这一次行动只是旅行，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毕竟不是探险，玩得开心最重要。
　　相九的速度不算很快，重新钻出衣领的小黑鱼可以探索经过的每一处珊瑚礁。
　　乌鳢也不着急，拿着光脑记录这一片陌生海域的陌生动植物。
　　又游了一会儿，他突然往相九的袖子里一钻。
　　相九就往边上的岛礁上靠了靠。
　　一道七彩的霓虹突然从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经过。
　　在海底，当然不是真正的霓虹，而是一大群水晶虾。
　　“原来水晶虾有这么多颜色。”除了他刚才抓到的和普通龙虾类似的淡青色，以及外界追捧的粉色水晶虾之外，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真的就像是一道海底的彩虹一样。每一种颜色的水晶虾，深浅也各不相同。
　　大群的水晶虾，像是一条长长的列车，刷拉拉地游过。
　　在一群水晶虾游过之后，间隔了大概五分钟，又是一群水晶虾游过。
　　它们这是在围猎一些经过的鱼群。
　　虾群像是一个血肉磨盘，只要有鱼撞上，不管是什么种类，分分钟就变成血沫，成为水晶虾的食物。
　　第一次看到虾群的时候，乌鳢还在感慨好看，等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就觉得：“它们有点吵。”
　　他想让虾群“闭嘴”，但是低头看看自己还没一个虾钳子大，不知道怎么下手。
　　小黑鱼宝宝仰头贴在相九的胸口上，说话轻声细气的，完全是一副撒娇的样子。
　　相九把小鱼宝宝捧着放在脸颊边蹭了蹭，一点都没帮忙的样子：“是啊，小鱼想怎么办呢？”
　　小黑鱼觉得这条蛇不太靠谱，明明可以长得比虾群大那么多，却连几只大虾都不帮他抓。
　　切~小蛇蛇果然还得靠他养~
　　他没有着急行动。
　　水晶虾的“盔甲”非常坚硬，单挑一只水晶虾没事，不代表就可以直接贸然冲击虾群。
　　在他观察的时候，注意到有一条体型庞大的梭鱼尾随着虾群，跟在队伍的末尾，逮着机会伸出一张网，一下就网住了最后的水晶虾。
　　落在末尾的水晶虾显然是体能最弱的，也是颜色最普通的，但也不是一张网子能网住的。
　　它反应迅速，飞快弹动尾部，直接怼破了网，前后不到两秒钟。
　　就是这两秒，一根钢针直接就从它的腹部扎穿。
　　得手后的梭鱼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咬着钢针飞快游走。
　　那速度真的特别快，差不多能赶上了海沙。
　　即便如此，虾群也注意到了梭鱼的动作，分出一小股水晶虾去追击梭鱼。
　　小股只是相对庞大的水晶虾群，数量上这是一支超过一百只的水晶虾军队。
　　它们的颜色绚烂，战斗力大约和颜色成正比，在脱离大部队之后，速度还有进一步的提升。
　　水晶虾的追击速度特别快，大部队的虾群并没有停下等待的意思，只一眨眼就已经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
　　小黑鱼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往分流出去的虾群追击过去。
　　一万只虾他吃不完，一百只还不是小菜一碟？
　　快乐的小黑鱼“唰”都没唰一下，用一种近乎瞬间移动的速度，直接就追到了虾群，拿着先前的紫光网兜就往里头塞了三只虾。
　　水晶虾用来捕猎的网兜很有韧性，体积也很大。
　　本来这种网兜肯定是困不住水晶虾的，但是被抓起来的水晶虾经过一番横冲直撞之后，并没有让网兜有一丝松动。
　　水晶虾谈不上什么智力，当网兜里塞满了之后，它们还在努力弹尾巴企图冲出去，最后把自己给弹得没了动静。
　　乌鳢还小紧张了一下，发现它们只是相互弹晕，并没有弹死，才放下心来：“虾还是活的好吃。”
　　他还有心吐槽，看在眼里的大梭鱼急得差点变出脚来跳，在不远处一边逃一边大吼：“赶紧跑啊！”
　　小黑鱼的行动太嚣张，一点都不隐蔽，水晶虾早就注意到了他。
　　和之前团体狩猎遭遇攻击的时候一样，又有一部分水晶虾从队伍中分散出来，追击小黑鱼。
　　它们不多的智力中，觉得小黑鱼的体型很小，哪怕小黑鱼已经展现出了强于大梭鱼许多的战斗力，依旧只是分出了十只来追击报复，很快就变成了送菜。
　　十只没了之后，又是十只。
　　小黑鱼就快乐收割。
　　紫色小网兜装不下也没关系，有相九在后面帮忙收拾。
　　相九不帮忙打猎，但是当个后勤还是可以的。
　　大梭鱼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用逃了。
　　然后就被小黑鱼用圆圆的带着心形小黑斑的胸鳍推了推：“干嘛？”
　　小黑鱼灵活地左右闪了闪：“继续啊。”
　　一百只虾而已，他们家小蛇蛇要吃很多的！
　　他还没抓到红壳虾，感觉红壳的虾更好吃。
　　大梭鱼认出小黑鱼的声音，不敢置信：“乌鳢？”
　　“昂？”小黑鱼绕着他游了一圈，“飞梭叔的尾巴腿还没好吗？”
　　“什么尾巴腿乱七八糟的。我腿好了，本来就是骨裂，躺两天治疗仓就好了。”飞梭下意识说着。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小黑鱼推了推，“行行行，我去引行了吧？也得等我喘口气啊！”
　　大梭鱼嘀嘀咕咕，看到跟在小黑鱼身后的相九，以为是总部负责保护新人的高手，严肃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就调整好状态进行第二次的偷袭。
　　早就听说总部来了个了不得的新人，没想到竟然是艺术生乌鳢。
　　飞梭简直不敢想，联盟究竟是怎么挖到的人，难不成蹲守艺术学院？什么样脑子的人，才会想到去艺术学院挖人啊？
　　至于相九这种从来没见过的高手倒是不稀奇。联盟多的是从来没露过面的大佬。
　　别的不说，就说白孜和蓝常这对夫妻，几年来一次总部就不错了。人家常年在各种危险的探险地活动。如果不是隔一段时间能够看到他们带回来的各种物品和信息，肯定会有人当他们已经死了。
　　小黑鱼不知道大梭鱼的胡思乱想，只知道有了配合之后，猎捕水晶虾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大梭鱼在知道自己能够分到一半水晶虾之后，也觉得格外愉快，限制他的是他难以支撑的体力。
　　海沙摸了过来，提醒他们：“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来吧？”
　　“好。”小黑鱼是一条尊敬队长遵守秩序的听话（？）小人鱼。
　　累得够呛的飞梭压根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条大鲨鱼，吓得呛了一口海水，破罐子破摔趴在大鲨鱼背上，被带到了虾子岛外围海域。
　　比起车水马龙的虾子岛周围，外围海域显然一片平静。
　　大乌贼还在和水晶虾玩耍。
　　他钻进水晶虾的网兜里，在水晶虾的钳子过来的时候，又利用身体的柔韧性钻出网兜。
　　水晶虾的网兜很适合捕食各种鱼虾，但也限制住了它自己的速度，追不上大乌贼，只能疑惑那么大的乌贼怎么会漏出去。
　　不过大乌贼玩这个游戏显然不是很轻松，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水晶虾夹住，然后疼得吱哇乱叫，得队友们救援才能逃脱虾钳。
　　水晶虾再怎么厉害，也扛不住一对人的针对，没有智慧也觉得心累。
　　见队长带回了外人，他们也不惊讶，对集市上的人鱼印象深刻：“这不是飞梭吗？腿刚好也不休息，这就来抓虾了？”
　　跟着众人进入到水母船内，大梭鱼变成人形，直接瘫软在地：“腿好了，我现在不太好。”
　　他本来以为搭个鲨鱼车能够省力，没想到小伙子游泳的速度忒快，他还得打起精神来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一群人笑了一会儿，又一起清点收获。
　　乌鳢的收获多到可怕，但众人都没有惊讶。他按照之前的约定，分了一半给飞梭。
　　飞梭也没料到数量有这么多，还都是鲜活的水晶虾，连忙推据：“不用这么多，给我个二十只就行了。”
　　乌鳢划拉水晶虾的时候没分颜色，一堆里面什么颜色都有。
　　最普通的淡青色水晶虾，在麦麦小镇摆摊一只十万。
　　粉色水晶虾今年的拍卖，一只八十万，还是死的。
　　飞梭打心眼里觉得二十只彩色水晶虾，已经是他捕捞到现在想都不敢想的一次性收获。
　　他平时就是在外围找落单的水晶虾单挑，难得今天莽一把。虽然对自己的速度有自信，之前也预演了很多遍，但是在注意到身后有一百只彩色水晶虾追击的时候，他心里面也没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摆脱追兵，要多久才能摆脱。
　　如果摆脱的时间和花费的精力太大，他这样捕猎显然是不划算的，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找落单的水晶虾。
　　不过就像乌鳢说的，活虾比死虾好吃。
　　死掉的虾也是越新鲜的越好吃。
　　如果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找虾，那刚开始猎捕的虾的价值就得骨折式降价。
　　如果只猎捕少少几只，又不够他来回一趟的成本。
　　他平时一趟，大概猎捕十来只：“我平时一次很难抓到十只，一次二十只已经很多了。”
　　乌鳢还是很坚持：“不行，说好的一半就是一半。”
　　水晶虾很值钱也很好吃，但全队都赞同乌鳢的做法：“既然说好了，那就按照规矩办事。”
　　乌利利说道：“你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们做一顿好吃的。”
　　飞梭除了猎捕水晶虾之外，一手厨艺在整个大岛上都非常有名。
　　“做几顿饭都行。”飞梭也算是缓了过来，“今天一定给你们露一手。”
　　虾子岛周围除了水晶虾之外，还有好几种比较珍奇美味的食材。呜哩呜哩小队水晶虾就抓到两只，其它好东西倒是捞到不少。
　　飞梭在配备齐全的厨房里大展身手，很快就收拾出了一顿全虾宴。
　　最新鲜顶级的食材，不需要太过复杂的烹饪和调味，但是怎么处理有许多讲究。
　　飞梭全无保留地教给乌鳢。
　　乌鳢听得极其认真，按照飞梭的步骤跟着做了两道菜。
　　探险者们食量惊人，一顿饭就把除了留给飞梭的虾之外的所有虾都给吃完了。
　　主要是相九吃的，毕竟其他人一次吃不了那么多富含灵气的食物。
　　飞梭吃的时候高兴，吃完算了算价格，疼得心都骨折了：“老子辛辛苦苦，就想赚一辆越野车的钱，你们一顿吃了一条生产线啊。”
　　探险者开销大，也不是这么一个大法啊。
　　其他人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休息好就来捕猎：“什么越野车？上次我们在集市上卖的三辆车不行吗？那挺好的，还便宜。”
　　“那不行。”飞梭吃得肚子微凸，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接过力哥递过来的消食片嚼，顺便打开光脑，指着联盟购物网站上的首页广告投影给他们看，“看！最新的沙漠越野概念车，据说能够直接开到魔鬼湖边上！现在已经可以全款预定了！”
　　一队人看着用纯动画做出来的广告：“这车好拉风好酷炫！”和他们之前用的改装车功能一样！
　　“嘶——这价格……”
　　这得普通越野车的差不多十倍了！
　　卧槽，联盟手好黑！
　　卧槽，他们的小队友不是可以挣很多钱？
　　好事啊！
　　呜哩呜哩迅速反应过来，又觉得能有这么一辆越野车，直接往返魔鬼湖，这个价格不亏。
　　毕竟魔鬼湖只要小心一点，危险不大。
　　他们这一次行动，本来也可以很轻松——车子直接开到湖边，泡澡，再开回庇护所，每天反复就行。理论上他们可以一直待到补给告罄再出来。
　　如果不是突然出来一个雷翼，魔鬼湖探险和度假有什么区别？
　　因为有魔鬼团子的加持，完全没有体会到魔鬼湖另一重可怕的寒冷伤害，呜哩呜哩小队觉得只要有这么一辆越野车确实可以横行魔鬼湖。
　　这么一来，魔鬼湖就成为了一个能够让人稳定提升实力又没有什么危险的探险地。
　　十倍价格贵吗？
　　一点都不贵！
　　全款预定算什么？
　　就怕排不上号晚提车！
　　飞梭这种老探险者，居住在麦麦小镇确实是因为感觉到了自己实力的下降，但是常年来狩猎水晶虾，固然有水晶虾的价格高昂的原因，更是一种保持自己实力的方法。
　　他对自己实力的提升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
　　探险者的实力在达到一定的界线后，如果越过去，就能成为某些传说故事中“不老不死的老妖怪”；如果不能，自然就只能不断衰退，最终像所有平凡的人鱼一样正常且普通的生老病死。
　　作为正经开始修炼的海沙，非常明白飞梭的想法。
　　飞梭的水母浮船停在附近。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就驾驶着浮船，把飞梭连带着水晶虾一起送回到他的船上。
　　飞梭接下来就会马不停蹄地把一船新鲜的水晶虾运送到他的客户那里。
　　他已经干这一行好多年了，有自己的售卖渠道。
　　至于呜哩呜哩小队，自己都不够吃的，还卖什么？
　　直播间里有人不乏有土豪想购买水晶虾，最后看到的都只有吃空的餐盘。
　　最后只有一个闻讯而来的研究所，花大价钱买到了一堆吃剩下的虾头虾壳。
　　乌鳢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啊？买这些做什么？堆肥吗？”
　　“研究吧。”研究所是直接联系的海沙，他知道的内容多一点，“仿生外骨骼什么的。”
　　小黑鱼下意识就想象了一下，自己要是穿上一层水晶虾壳出去跟人打架，好像有点好玩的样子。
　　“我能去他们研究所玩……看看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小黑鱼已经知道这位年轻的队长看着很严肃，实际还是很好商量的。
　　果然，海沙没有直接拒绝，甚至没有戳穿小黑鱼的口误，而是说道：“应该可以。我问问研究所的人，看什么时候方便，约个时间就行。”
　　“嗷嗷！”小人鱼开心地在浮船里来回游。
　　大概是一天闹腾太厉害，当天晚上就睡得很沉。
　　似乎是太沉了，他睡着睡着就觉得身体在往下沉。
　　身体也很沉，像是变成了一条很大的大鱼。
　　大大鱼试图动动，从胸鳍到尾鳍到背鳍周围都黏黏糊糊的，像是被一个超大号的魔鬼团子给包裹住。
　　这就很不好了！
　　大大鱼脑门上的黑鳞真的就竖了起来，变成两根朝天竖起的巨大光影，唰唰两下就清理出周围一大片魔鬼团子。
　　大大鱼摆了摆尾巴，感觉这下就舒服了很多，然后继续砍瓜切菜一样，给自己清理出一片空地。
　　砍掉的魔鬼团子慢慢变成了清澈的流水，先是沾湿了大大鱼的胸鳍，接着是鳞片，最后一直没过背鳍。
　　大大鱼就感觉更加舒服了。
　　周围有紫色的海草长了出来，细绒绒的，一看就适合用来蹲着埋伏食物。
　　大大鱼没有埋伏到食物，只埋伏到一条奇怪的四个脑袋的漂亮小白蛇，就把小白蛇拖进了海草丛里……
　　“嗯？”乌鳢睡醒了之后，感觉自己还没醒，或者是睡迷糊了。
　　昨天抓虾抓到晚上十点多，接着做饭又是花了两个多小时，吃饭之后还玩了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海水都亮了。
　　肯定是睡迷糊了！
　　乌鳢一醒，相九就察觉到了，但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装睡装得像死了一样。
　　水母浮船的内部空间，当然不可能和宿舍比。乌鳢房间的双人床比起单人床睡着当然宽敞，尤其要是只睡小黑鱼加上小白蛇，那连个枕头的地方都用不着。但是现在睡得是两个成年人，就显得有点挤。
　　被卷紧的乌鳢涨红了脸推了推相九的胳膊：“松开。”
　　能够一巴掌拍晕一只水晶虾的手，在推相九的时候一点力气都舍不得用，手掌和语气都软软的，完全是在撒娇。
　　相九没能再装睡，脸色也带着一点害羞的红：“不松。”
　　小人鱼被蛇尾巴卷得快哭出来：“你先把尾巴松开！”
　　“……不松！”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小鱼还小呢。
　　海妖：小鱼不小了。
　　黑鱼：阿九还小呢。
　　黑鱼：阿九才四个脑袋呢。
　　海妖(/ω?\\)：我已经长好角了。
　　黑鱼(/?ω?\\)：我已经换完鳞片了。


第69章 人鱼和妖怪
　　鱼尾巴显然没有蛇尾巴灵活。
　　对于叠尾巴都缺乏想象的小人鱼, 一下就来缠尾巴什么的，有些超出想象极限。
　　大白蛇虽然也很害羞，但动作很坚持, 不仅缠了尾巴, 还把昨天在梦里双修的事情差点做了个遍。
　　相九觉得差了很多。
　　乌鳢觉得差不多，对着海妖的脖子磨牙：“过分。我只是在心里面想想, 你竟然动真格的！”
　　他其实想咬相九的角, 但是不敢。之前他只是用手碰了一下, 相九的反应就很大。
　　相九把小人鱼揣紧，一下又一下顺着背脊拍抚：“你不是在心里面想，你是真的把我拖草丛里了。”
　　自从小鱼突然“想不开”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双修过。突然来这么一下, 还是完全遵循了乌鳢的本能, 这就有点扛不住了。
　　在以往的多次双修的经验中，乌鳢都是做为主导负责冷静的那一方。相九已经习惯了顺着乌鳢的意思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黑鱼换完了鳞片, 还是因为他的角长好了的原因, 昨天的双修确实有点激动。
　　让他保留最后理智的是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现在的小鱼哪怕已经成年，也经受不起全部的他。
　　道侣是要长长久久相互陪伴的, 得好好呵护。
　　两人在房间里再怎么磨磨蹭蹭，也得起床。
　　昨天闹腾了一晚上，其他人完全没有熬夜的颓唐, 显示出探险者快速调整作息的专业素养。
　　只有菜鸟探险者才萎靡不振。
　　“小鳢，早饭在厨房里, 有羊汤和麦麦饼。”
　　昨天非常飨足地吃了一顿水晶虾, 今天要是再吃当然不至于吃腻, 但他们吸取魔鬼团子的教训, 再好吃的食物也不要顿顿吃。
　　保留对食物的热情，保留对生活的热情。
　　羊汤是从家里打包带来的。火候足够汤浓肉厚。
　　麦麦饼则是昨天飞梭拿来的一点回礼。
　　饼子是他自己做的，就这么直接吃也行，回炉烤一下会更加酥香。
　　两者搭配着吃，味道绝佳。
　　吃过饭，海沙和其他人就一起围绕着投影出来的虾子岛海域指指点点。
　　乌鳢就听着他们左一句活动范围，右一句生活习性，满脸茫然，扒拉扒拉脖子上的小白蛇：“我们昨天不是一起去抓虾的吗？”
　　为什么他只看到了哗啦啦的水晶虾列车，没看到别的东西呢？
　　他说得很小声，但是浮船的厅本就没多大，还都是耳聪目明的探险者，所有人都听到了。
　　力哥作为最年长的探险者解释：“大概是你的实力可以直接正面捕捉，我们实力不够得迂回一点。譬如说趁着水晶虾睡觉的时候，搞搞偷袭？”
　　乌鳢一听搞偷袭就来了精神，但一想到昨天做梦的时候偷袭了个阿九，就又萎靡下去。
　　以为他是熬夜不习惯，乌利利就在一旁给他传授怎么快速调整作息的小技巧。
　　乌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坐在厅里，抱着自己的小蛇摸。
　　倒是乌利利注意到小白蛇，有些疑惑：“阿九就这么大吗？好像来了之后没长大过。”明明吃得那么多。
　　“……也不是，能长很大。”乌鳢说着说着，声音小了，脸也红了。
　　乌利利不明所以，看粘人的小白蛇对着乌鳢蹭脸，一点都不像是网上那些人养的宠物蛇那样高冷，几乎不认人，偶尔还要咬人，搞不好还要越狱伤人。想到他看到的一些社会新闻，就提醒道：“要是阿九能长很大，以后小鳢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在阿九变成变成鱼形，容易被吃掉。”
　　其实现在就得注意。
　　阿九的体型是不大，乌鳢的鱼形也没大到哪里去，还真有可能被一口吞。
　　已经被差不多吃掉了。
　　“嗯。”
　　他们这边开小差，也没有人管，毕竟只是一场愉快的旅行，不是严肃的探险。
　　抓虾的任务都是自己认领，不用队长来安排。
　　乌利利自告奋勇领的任务是去搜查礁石。
　　大乌贼身体柔软，堪称全地形侦察兵：“没有任何一个虾洞能逃过我的jio！”
　　“嗷！”乌鳢也变得热情高涨，也自告奋勇领任务，“我去抓红色大虾！”
　　昨天他就注意到了，队伍中领头的水晶虾，通红，发光，看上去就是那种勤于锻炼肉质紧实弹牙的，肯定特别好吃！
　　其他人除了海沙，没有人看到红色的：“还有红色的吗？昨天紫色的大虾已经很好吃了。”
　　“橙色的味道特别鲜甜。”
　　乌鳢有点脸红，但还是说道：“有一种暗紫色毛绒绒的小草，水晶虾用来编巢，我也想采集一点。”
　　“行！”
　　“原来是加了草的，还以为是水晶虾自己整的。”
　　“看到的时候注意一下，采集工具都带了吧？”
　　“带了带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把水母浮船移动了一个位置停靠好，再出发去找水晶虾。
　　白天的虾子岛没有晚上那么吵闹，但有另外一种热闹。
　　这是一片温暖的海域，有一道洋流经过，带来丰沛的养分，让这片岛礁里的生物都过得非常舒坦，完全是一片海底原始森林。
　　呜哩呜哩小队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和沙西很像。”
　　乌鳢想到第一次跟着小队出去玩抓到的海鳗和海蛇：“那我找找有什么别的好吃的。”
　　乌利利赶紧说道：“你别乱吃东西，抓到了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再吃。”
　　“好的。”乌鳢带着相九飞快往一个方向游走，抱怨，“什么嘛，我又不会乱吃东西。”
　　黑发人鱼在游出一段之后，直接变成了小黑鱼，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沿途看到了几只落单的水晶虾，但是它们都没有编织巢，颜色也不好看。
　　吃了一顿全虾宴之后愈发挑嘴的小黑鱼，没多停顿就往虾子岛深处前进。
　　虾子岛听着名字似乎是一座岛，实际是一片占地面积极大的岛礁和岛屿构成的海域。
　　这里的自然环境相当不错，可惜远离人鱼文明社会，又比较靠近银鳞深渊，平时除了抓捕水晶虾，几乎没什么人来。
　　水晶虾的价格高，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有能力抓的人，不太会过来。毕竟都已经在银鳞深渊门口了，直接去一趟银鳞深渊，收获比抓几只虾要大得多。
　　实力差一点的人，更不会过来。毕竟都已经在银鳞深渊门口了，分分钟就是“万一”的糟糕情况。
　　虾子岛确实也非常危险。
　　长年以来，哪怕知道这地方有许多的水晶虾，也没有人大规模捕捞，除了水晶虾本身的难缠之外，还是这地方的中心位置是一处被联盟标记为危险系数未知的地点。
　　危险系数未知就是单纯的未知，没人去过，当然也没人定级。
　　可能非常危险，也可能风平浪静。
　　预期的收获也同样未知。
　　至于为什么没人去，大概率是没能突破水晶虾列车，或者说懒得花费大力气去突破。
　　要是联盟或者几个大势力，愿意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攻打，那水晶虾大概率是要被连窝端的，但是值得吗？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人觉得值。
　　所以直到现在，偶尔有类似飞梭那样的探险者，还是一直在虾子岛的外围活动。
　　飞梭昨天晚上敢偷袭水晶虾列车，已经算是非常罕见的大胆行为。
　　他敢那么做也有底气在，使用的工具可不简单。
　　“这就是飞梭用的钢针上的东西吧。”小黑鱼在海底丛林里穿梭，很快就叼了一枚闪闪发光的小珠子。
　　这是他撕开一只海葵找到的。
　　失去了珠子的海葵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很快就被旁边的鱼吃了下去。
　　“嗯。”相九帮他把珠子收起来，“联盟的交易会上有类似的东西。”
　　“交易会？”
　　“对。联盟每年会有一场交易会，今年不知道在哪儿举行。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们会卖点小玩意儿。”相九不怎么看得上眼那些东西，但要是自家小鱼喜欢，买些小玩具也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黑鱼和小白蛇都太小了，他们一路前进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类似魔鬼湖的那种灵气波动，只是灵气没有魔鬼湖浓郁。
　　乌鳢现在对灵气的认知半懂不懂，但他明白：“这是有好东西的节奏。”
　　相九以前看乌鳢探险的时候，一会儿手诀一会儿法宝，现在看小黑鱼自己在海底上下左右来回钻，好奇他没了那些手段，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黑鱼现在的行动完全遵循本能。
　　本能告诉他灵气浓郁的方向，就应该会有好东西吃。
　　就像魔鬼湖里，越到底部，搅和出来的魔鬼团子就越黏糯香甜。
　　虾子岛的中心位置，灵气浓郁得很均匀。但毕竟由自然形成，总有一个散发的源头。
　　缺乏了讨巧的手段之后，小黑鱼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但方向一直没有搞错，然后他就猛地折了个九十度角。
　　相九都惊讶了一下：“怎么了？”
　　小黑鱼吐着泡泡，语气激动：【发现了红色水晶虾！】
　　相九这下更加惊讶了。行的吧，为了吃的，竟然连神识都会用了。
　　海底的植物无比茂盛，穿梭其中就像是穿梭在一片幽暗的海底森林里。明明是白天，却不见多少阳光。
　　长长的五颜六色的海草形成了天然迷宫。
　　小黑鱼却完全不会迷路，水晶虾在前面指引着他！
　　他没有看见红色水晶虾，他是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昨天晚上看过了几次红色水晶虾带队跑车车，他就对它“一见倾心”。这种惦记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周围的海草逐渐增添了一点紫色，然后慢慢变成完全的水晶一样的紫色。
　　昨天晚上梦中的细绒绒的海草，在这里漫山遍野，长得不高，却挂满了四周，像是突然来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玩偶世界。
　　小黑鱼停在一只毛绒海豚的面前，又扭头去拍了拍一只毛绒球，又躺在一条毛绒绒的海带上。
　　“好玩吗？”
　　“好玩鸭~”
　　“那留下来配阿姨家的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好不好呀？”
　　“嗯？”小黑鱼反应过来，去看已经靠很近的一名有着浓艳紫红色头发的女性人鱼，“虾妈妈？”
　　小黑鱼一下就吐了个泡泡。
　　会说话的东西，湾湾姐都不让吃，唉！
　　女性人鱼有着和发色一样浓艳的五官，笑得甩尾巴：“这么叫我也行。小家伙真可爱，怎么一个人来这儿的，也没个大人陪着。阿姨一会儿送你出去。”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阿九陪着。”小黑鱼扒拉一下小白蛇。
　　虾妈妈笑得不行：“行行行，你不是一个人。”把小宠物也算做一个人，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爱笑的虾妈妈热情招待他们：“家里难得有客人来，玩一会儿再走吧？”
　　“好吧。”小黑鱼掏了掏，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有些尴尬，“我没有带礼物，要不改天再上门吧？”
　　虾妈妈哈哈笑着，把两小只带到家门口的草坪上坐着，又推了一些紫色的毛绒玩具过来：“不用礼物。你们先玩着，我去带孩子们出来，再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小黑鱼只能就趴在毛绒绒的紫色草坪上，趴了一会儿，虾妈妈就带着两个满地爬的红色小人鱼出来，又转身去准备食物。
　　小人鱼个头小小的，尾巴卷卷的。
　　小黑鱼趴着观察了一会儿，就趁着小人鱼不备，扑上去用胸鳍气势汹汹地轻轻怼了一下，还发出威武的叫声：“汪！”
　　卷尾巴小人鱼们握紧小拳拳，很凶狠地“汪”了回去。
　　小白蛇冷静地盘坐在草坪里，看着几分钟后虾妈妈出来，已经被教成了狗鱼的子女。
　　虾妈妈没有生气，虾妈妈差点笑断了气，成功引来了虾爸爸——小黑鱼心心念念的红色水晶虾。
　　红色水晶虾先是跟着子女一起汪汪两声，然后才不太熟练地变成人形。
　　是人形，不是人鱼的样子。
　　他的关节处还保留了一点红色的甲壳，长着一张非常俊俏的美男子脸，用生硬且不熟练的语调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他想问的意思是你们是什么人，但语言缺乏运用就是这样的。
　　单纯的小黑鱼就回答：“我叫乌鳢，他叫相九。”
　　虾妈妈就拍拍虾爸爸：“好啦，别这么严肃。难得家里来两个小朋友做客。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把他们送出去。”
　　虾爸爸嘴皮子不顺溜，眉头紧紧盯着乌鳢：“他、不对。”
　　他看着这条小黑鱼，全身心都在抗拒，感觉到压力。这绝不是妻子所说的小朋友，而是实力强大的什么东西。
　　被小黑鱼乖乖搂着的小白蛇突然变成人形：“带家里人出来玩，叨扰了。”
　　他这种变化，用小鱼的话来说，那就是大家都是妖怪，就别猜忌来猜忌去了。
　　虾妈妈是比较少见的鱼形是虾的人鱼。这种形态和鳄鱼、鲸鱼一样，容易受到人鱼的歧视。
　　鳄鱼和鲸鱼的战斗力强悍，倒是还好。
　　虾形人鱼真的就生活在食物链底层。
　　虾妈妈当年也是因缘际会，认识了修炼成人形的虾爸爸，已经在虾子岛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刚有了两个天生半妖的小人鱼。
　　她看着小黑鱼和相九，觉得他们应该是和自己夫妻俩一样，更多了一丝亲近。
　　他们的住处很原始，就是一个巢穴，只是稍微大一点。
　　水晶虾的巢穴通常还会用来捕猎，肯定不能把客人带进去，招待的场所还是在家门口的草坪上。
　　相九已经变成了人形，那自然就有了上门拜访的礼物。
　　他手头有很多合适的东西，随便就拿了一盒子各色灵果灵花出来。
　　这种东西平时他都懒得去摘，只不过小鱼种了许多，不摘也浪费，加上家里还有粉海兔和海参按摩床得吃点，银珠那个丑娃娃和他的懒海龟球球也得吃，他就抽空收了一些。
　　作为一条有着四个脑袋的蛇，分出一条两条做点农活轻而易举。
　　虾妈妈还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好看，虾爸爸却一下感觉出这些东西的好处。他缺乏和人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看向虾妈妈。
　　虾妈妈看懂了他的意思，就也收拾了一盒东西来作为赠送给客人的回礼：“这是我平时闲着没事做的小玩意儿，希望小朋友喜欢。”
　　虾妈妈的盒子看上去像是一整块紫水晶，实际上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植物，还散发着让人舒服的灵气。里面装着的是精美的小动物造型的糕点，一下就吸引了小黑鱼的注意力。
　　小黑鱼喜欢，那相九就喜欢。
　　小黑鱼和两个虾宝宝玩了很久，临走还厚着脸皮找虾妈妈要了一些紫色的植物。
　　虾妈妈很大方，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种植园里：“看你喜欢什么，随便挑。不过这里的东西外面很难种，你要是方便可以给我留个地址，我可以定期给你寄。”
　　小黑鱼惊讶吐泡泡：“这里还能发快递吗？”
　　“这里不行。得去最近的美贝镇才行。我大概每隔一个月都要去美贝镇采购生活用品的，到时候可以顺便给你发快递。”
　　乌鳢就给她留了个总部宿舍的地址，顺便交换了通讯号，还不忘吐槽：“我现在住的宿舍收快递也不方便。等我琢磨一下保鲜的技术，过阵子给你发魔鬼团子，我自己做的，可好吃了。”
　　他们在这边聊天的时候，相九正在帮助虾爸爸检修顺便保养水母浮船。
　　他问了一下问题，虾爸爸不太能沟通，去叫了虾妈妈来，自己跑去带孩子，变成虾形，把两个孩子带着别人家的孩子一起卷在尾巴里，在海底遛弯。
　　虾妈妈急急忙忙赶来：“船平时是我在用。我已经修了好几次了，最近看起来不太行的样子，要是实在不行，我还是买新的吧。”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能轻松换一艘新船，她也不至于把那么破烂的船修了又修。
　　说起来他们家能拿来换钱的东西有很多，可以说俯首可得，但东西太打眼了，甚至是她伴侣的样子，都不适合让外人知道。
　　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小心。
　　相九对机械方面实在是很有兴趣也很擅长：“我先看看。你这艘船有点小了，要是带孩子，最好换个大一点的。”说着，他想到银鳞深渊里许多报废沉没船，甚至不用银鳞深渊，虾子岛周围就有不少，“不介意二手的话，现捞个几艘，正好拆点零件。”
　　“不介意？”虾妈妈一个热情外向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位先生和她家男人一样，又很不一样的感觉。
　　会修船，应该是老前辈了吧？
　　虾妈妈肃然起敬。
　　相九对乌鳢招呼了一声，就径自去捞船了。
　　他一个人行动没什么顾忌，出去回来还不到两分钟，带回了两艘型号不一样的小型水母浮船，还有两艘看上去比较破旧的船。
　　虾妈妈只会原地鼓掌：“相先生太厉害了。”她家先生也很厉害，但完全没这个本事。
　　这么大的动静，把其他人也惊动了。
　　四艘船，哪怕是比较完好的两艘船，也已经在海底沉了一段时间，外表看上去很糟糕。
　　乌鳢就自告奋勇：“我来把这两艘船收拾干净。”附着在船体表面的各种贝类，让他的手痒痒，总有一种好久没有拔火罐了感觉。
　　“一艘客运船，一艘货运船，收拾出来正好你们家现在用。等以后孩子多了，再换大一点船。”
　　虾妈妈被说得脸一红：“你个小人鱼……”然后她就看小黑鱼变成了一条小青年人鱼，虽然个头是比较小，但确实是已经成年的样子。所以，这小家伙是怎么和她的两个不到两岁的宝宝玩在一起的？
　　虾爸爸倒是很耿直：“生很多孩子！”
　　三个妖怪，加上能干的虾妈妈，甚至两个半妖小朋友也能把手变成钳子，夹掉一两个贝类，无论是清理还是修复的工作都过分顺畅。
　　不过工程太大，他们显然不能一天就忙完。
　　拿着虾妈妈的礼物回到船上的小黑鱼：“今天没打猎，交到了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虾妈妈⊙ω⊙：宝宝会说新词啦~
　　虾爸爸(￣ω￣)：是什么？
　　半妖宝宝⊙ω⊙：汪汪！
　　虾爸爸⊙△⊙：……


第70章 两艘新船
　　虾子岛里还能交到朋友？
　　交的什么朋友？
　　“红色水晶虾朋友吗？”
　　“还真是。我以后不吃红色水晶虾啦。”小人鱼摇头晃脑, 在外围信号不受阻的地方，在网上下单购买一系列的宝宝用品，收货地点选择美贝镇, 打算送给自己的两个新朋友。
　　小白蛇也用尾巴下单了一些维修工具。难得看到一个和小鱼差不多的妖怪, 话还说不利索呢，小朋友得好好照顾。
　　不过小朋友已经有两个娃了, 他和小鱼还没有。
　　小白蛇仰头想象了一下, 要是他们有小小蛇和小小鱼的样子, 发现有点想象不出。
　　算啦，小鱼还这么小一条，他也还小呢，才四个脑袋呢。
　　小孩子总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浮船里的其他队友见怪不怪, 反正小孩子实力强大, 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了。
　　晚上的水晶虾也没少吃。
　　“水晶虾不是你的朋友吗？”
　　“红色的才是，别的颜色的不是。”
　　相九倒是能够理解小鱼的意思。
　　红色是成精的水晶虾, 开启了灵智的妖怪, 已经达到了另外一个生命层次, 和普通的虾不一样。
　　虾子岛其实位于银鳞深渊海底灵脉的末尾，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灵穴。
　　本地的虾群常年生活在充沛的灵气环境中, 就变得很好吃，就像小鱼种植园里的那些灵植一样。
　　水晶虾还算不上妖兽，红色水晶虾能够成精, 显然还有别的机缘。
　　相九对此不感兴趣，也无意打扰人家的日常生活。
　　呜哩呜哩小队制定了许多抓捕水晶虾的方案, 不单是为了吃, 主要是为了熟悉自己在魔鬼湖暴涨的力量。
　　他们的抓捕还是和之前的飞梭差不多, 主要是寻找落单的水晶虾, 偷袭白天睡觉的水晶虾。在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他们每个人都能和普通水晶虾单挑获胜；要是对上更高一级的粉红水晶虾，就必须得使用武器。要是颜色更深一点的青绿色水晶虾，他们五人小队一起上，能勉强打得过。海沙则可以轻易获胜，还能和蓝色水晶虾打个五五开。
　　深色落单的水晶虾难找，得深入虾子岛才能找到。
　　这地方的危险不仅仅是水晶虾，还有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没有抓住或者杀死蓝色水晶虾，确定它不会搬家之后，就每天来找蓝色水晶虾练手。
　　呜哩呜哩五个人的默契不成问题，只不过实力提升显然还要经历一番磨合。
　　海沙作为队长，也作为新成员，不仅要磨合，也要根据队员的实力，选择下一个探险的地点。
　　小黑鱼无所事事，每天就去和自己的新朋友玩耍，还跟着虾爸爸参与每天晚上的狩猎，开心极了。
　　虾妈妈有很多私房食谱，平时不方便用来卖钱，但都是材料和口味都非常棒的东西。
　　类似小黑鱼的菜园子，平时吃的人少，好东西长得像野草。
　　二十岁的小黑鱼每天被虾妈妈喂得像她不到两岁的宝宝们一样，吃完还一起睡在婴儿床上。
　　小黑鱼个头太小，一点都不占地方。
　　玩了一个星期，虾爸爸察觉出小黑鱼的不对劲。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好在虾妈妈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代为转达：“小鳢能让宝宝的实力变强？”
　　虾爸爸是肯定的语气，虾妈妈不太理解，就变成疑问句。
　　正在对浮船进行最后的调试，相九都不用回头去看已经有自己专用午睡宝宝床的自家小鱼：“嗯，能的。”
　　就像他平时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能够让一个地方变成洞天福地一样。小鱼这种最正统的修士也可以做到让周围的环境获益，自然也包括生活其中的各类生命。
　　两个半妖宝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有明显的变化，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实力太低，天赋又很好，又在飞速成长阶段，几种因素相互叠加，就像是之前的银珠一样。
　　嗯，银珠的变化更大，直接从鲛人变成蛟了。
　　虾爸爸和虾妈妈显然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是满脸迷茫。
　　相九那边却已经宣布两艘船弄好了：“内饰回头你们自己弄，我带去船厂喷一下外墙涂层。”船体会遭到海水不断的侵蚀，正常的船只使用，每年最大的开销就是涂层保养。
　　“我……我也要去。”小黑鱼一尾巴掀开一点点小被子，迷迷糊糊提要求，“我要去美贝镇拿快递。”
　　相九就把他揣衣服里了，问：“一起去吗？”
　　虾妈妈一把拽住虾爸爸：“去！”把两个孩子一起带上。
　　她没想着完全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事实上也做不到。
　　两个孩子也得接受正常的教育，起码也得是网络教育。
　　趁着有能力强大的妖怪前辈在，他们一家出去，万一发生了什么，也有人帮忙兜着。
　　虾爸爸身上有一些骨甲，穿上宽松的衣服就看不出来。
　　两个孩子只是尾巴卷一点，倒也不稀奇，毕竟虾妈妈就是虾形人鱼，特征都是一样的。小宝宝往幼儿小车车里一放，就是两个可爱的人鱼宝宝。
　　相九看乌鳢伸出脑袋去看小推车，就琢磨着把粉海兔带来。
　　自家小鱼有更拉风的小车车。
　　小车车没人管，快把家里的植物祸祸完了。
　　带一个人还是带几个人，对相九来说没什么差别。两个小宝宝和虾妈妈比较脆弱，得略微照顾，相九花了五分钟，才连人带船带着到了美贝镇附近。然后由虾妈妈驾驶着家里已经突突突的小破船，拉着两艘表面没有涂层的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二手船，一路突突突到了小镇船厂。
　　美贝镇是一个非常小的镇子，只有一家开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船修理厂，平时和虾妈妈打过很多次交道，这次看他们一家过来也不觉得奇怪。
　　“这是弄了两艘船？挺好的，早就让你换新的了。”自己家的厂子，也谈不上退休。鳞片都已经黯淡的老人鱼指挥着虾妈妈把船开进泊位，问她，“你那艘旧船这次处理了吗？”
　　“处理。只能当废品卖了。”她原来的旧船型号已经很老了，哪怕有些零配件还能凑合用用，已经找不到别人还需要的地方。
　　“行，我帮你处理了。我先看看你弄来的两艘船怎么样。”老人鱼是懂行的人，虾妈妈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久病成医，相九接触修船不多，不过认识很深，船也是他修的，就留了下来。
　　剩下虾爸爸就带着三个娃去逛街。
　　小黑鱼被自己的新朋友们抱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问题，马上变成人形，主动带路：“叔叔，我来带你们去玩儿！”
　　他虽然没什么常识，至少说话比虾爸爸溜一点，而且他还有钱。
　　对哦，给船喷涂层也得不少钱。
　　他家阿九只有脑袋，应该没钱。
　　他想都没想，就从光脑上给相九转了一大笔钱，完全不去考虑“只有脑袋”的相九，怎么会有光脑也有账户。
　　他的账户上有不少钱。除了身为联盟总部成员每个月的津贴之外，还有卖掉越野车改装图纸的分成。
　　另外最大的一笔收入是多余的魔鬼团子。
　　他当时做了太多的魔鬼团子，队伍里的人饭量太小，最后出了魔鬼湖还剩下非常多，也没人要吃。“幸好”联盟收这个，给的价钱很不错。
　　至于雷翼团队留下的战利品，包括上交给联盟之后获得的奖励，都作为团队活动经费，用于今后的团队开支。
　　在沙西市短暂生活过，他多少有那么一点金钱观念，知道自己账户里的钱非常非常多。
　　“我们先去快递点取快递，然后再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虾爸爸点头，点开自己的光脑：“我家也有。”
　　虾妈妈通常会一次性买上一两个月的生活用品，东西不少。
　　小黑鱼买的东西更多。他给虾爸爸虾妈妈买的就是比较实用的东西。但是给小朋友们买的东西可多了。
　　哪个世界都是小孩儿的钱最好赚。
　　小朋友用品又花里胡哨格外好看。小黑鱼挑花了眼，仗着自己有钱，能买的都买了。两个宝宝还都买了两份，恨不得一次性买到学龄前。
　　快递点的小哥免了他的寄存费：“咱们小地方不用这些。我就好奇谁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小镇上没什么外来人口。之前唯一的外来人口就是虾妈妈一家，人家似乎也是生活在外海小夫妻，不住在镇子上。
　　镇上的机会不多，很多年轻人都在外面的城市工作生活，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老人们习惯了镇上的生活，大都还是习惯待在原地。
　　当然也有快递小哥这样的年轻人，喜欢小镇平和安静的日常。
　　老人们不习惯网购东西，基本都是到镇上的商店购买。快递小哥的工作不忙，小镇的房租也不贵，仓库很大，他们买了很多东西，看上去也没占多大地方。
　　小哥和飞梭一样是一条梭鱼，人很热情：“要不你们先去逛，一会儿发个信息给我，我给你们送去船厂。”
　　小哥不收钱，乌鳢就给了他一包自制的果糖作为感谢：“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味道。”
　　水果来自于相九采摘的灵果，加了很多普通的材料，手法粗糙地制作成了糖果的样子，用了一些可爱的模具，味道样子都不错，只是灵果的灵气被浪费了许多，还不如直接吃果子。
　　小哥倒是很喜欢收到这样的礼物，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很快就拆了一粒丢进嘴巴里。
　　浓郁的果香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清甜中带着微酸，就像是超级浓缩的果汁一样。
　　“唔！自己做的用料也忒实在了，真好吃！”
　　“怎么感觉有点热？今天升温了吗？哦，暖流来了，怪不得呢。”
　　乌鳢做的糖果很多，给了小哥一袋之后，又和虾爸爸和小朋友虾分着吃。
　　美贝镇因美贝得名，盛产美贝。当地的餐厅有许多美贝特色菜。
　　现在还不到饭点，乌鳢就根据一个比较冷僻的美食介绍，找到了一家藏在老街上的特色小店，样子有点像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小旅店，都不太起眼，连个店招都没有。
　　推门进去，也没有什么雇员，就老板一个人负责招待所有。
　　镇上一些不会做饭或者懒得做饭的人会上这儿来订餐，像乌鳢他们这样外来的客人，则需要提前过来订，不然到了饭点，老板没有材料来提供额外的餐点。吃什么也不能随便点，只能告诉老板自己不吃什么，剩下的看老板自由发挥。
　　老板长得很严肃，性格倒是很幽默，逗乌鳢：“你确定是两份儿童餐，不是三份？”
　　乌鳢被问得有些不确定起来：“我应该是吃儿童餐的吗？”
　　老板就严肃地说道：“你想吃儿童餐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乌鳢就红着脸小声道：“那我要大份一点的儿童餐。”
　　“没有问题。中午十二点准时来。”
　　“好的。”
　　虾爸爸抬手揉了揉乌鳢的头，一手抱着两个孩子出门，一起一个接着一个商店逛。
　　小镇的商业街很简单，就是一条东西向的街道，两边开着一些商店。有刚才的快递点，也有药店、医院、学校之类的生活设施，还有菜场、小型百货商店，更多的是一些小小的店面，卖一些看上去不是很精致的东西。
　　乌鳢对一切都很好奇：“我在沙西的时候就想买。那时候每天早上跟着力嫂去集贸市场买菜，有时候时间比较宽松，就能去周围逛逛。市场两边的路上有人开了很多这样的小店，卖很多好玩的东西。”
　　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家小镇上很传统的裁缝店，这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他知道有裁缝，以前在红鲤家族的时候，每年去海曼家族前，都会有裁缝来给他量身定做许多衣服和配饰。但是他从来没去过裁缝铺。小镇里戴着眼镜和人讨论舞蹈动作的裁缝阿姨，也和那些走路尾巴能扭三圈的人鱼不一样。
　　裁缝阿姨什么都会，一个人就能包办量体裁衣。铺子里的布料很有美贝镇特色，大部分都是清爽的蓝白色。
　　美贝镇常年温暖炎热，日常都是类似麦麦小镇的短袖短裤打扮，或者是类似虾爸爸现在的宽松大袍子。
　　裁缝阿姨手脚麻利：“过两个小时来取！”
　　“好嘞！”出了裁缝铺子，一行人手上很快又多了几个美贝小饼。
　　别看小镇不大，想要仔细逛一圈还挺费时间。
　　中间他们去船厂看了一下，发现涂料不是喷完就完了，得喷好几层。一层喷完还得干燥、打磨平整，然后才能喷下一层，今天能弄完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虾爸爸就带着三小只重新回到裁缝铺，经过简单又有些磕磕绊绊的沟通后，裁缝阿姨带着他们去库房：“旧料子很多，我给你们找一些耐脏耐磨的。有些有瑕疵，不过剪一剪拼一拼还能用。”
　　虾爸爸没有因为便宜就随便买，而是仔细挑选了一番，最后按照光脑上标注的数量，购买了布料。
　　裁缝阿姨借了一辆平板车给他们。
　　虾爸爸把布料和三个娃一起放上去，谢过裁缝阿姨，很快回到船厂。
　　老厂长一看他们拿回来的东西就了然：“是用来做内饰的吧？我给你几个地址，你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买到合适的东西。”
　　船的内饰可不简单，涉及到很多东西。除了要保障必要的船的功能外，还要兼顾客货需求。
　　船的内部空间又很有限，无论是空间还是材料都得精打细算。
　　虾妈妈已经把原来小破船上能用的东西都给拆了下来，看到虾爸爸带回来的料子觉得很开心：“别急，我仔细算算还缺什么。”
　　乌鳢毕竟是个艺术生，看到虾妈妈画的很潦草的草图，自己跟着画了一副，补充了亿点点细节。
　　他的艺术水准谈不上大师，但在同龄人中间已经是佼佼者，比起普通人来肯定要专业得多，这样一幅只是按照虾妈妈构想的设计图也算不上什么艺术创作，但通过光脑的投影，就和做完内饰的船一模一样。
　　众人感叹了一番，又重新开始计算尺寸和缺少的东西。
　　美贝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乌鳢和虾爸爸这一回也不带两个宝宝，拿着清单去采购，很顺利就买到了合适的材料。这些材料很多都像旧布料那样不能直接使用，还得经过一些加工，但价格已经便宜非常多了。
　　吃午饭的时候，虾妈妈就简单算了一下账：“两艘船比买一艘二手小船花得都少。”
　　她之前就一直在攒钱，船要换新的，两个孩子今后的学习费用也是一笔开支。如果孩子们将来能够顺利进入更高一级的学府，他们或许还得去城市生活一阵子。
　　忙完一整天回到虾子岛后，乌鳢就问虾妈妈：“你有没有想过可以卖一些土特产？”
　　虾妈妈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卖水晶虾。”她自己就是虾形人鱼，对吃虾有着天然的抵制。
　　乌鳢能明白，就像以前大部分海曼家族的人都不吃海鳗一样。而且虾爸爸就是水晶虾成精，两个孩子也都是水晶虾半妖，虾妈妈对其它普通的水晶虾产生同理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水晶虾，是这种紫草。这里应该很容易种？”
　　“这里自己随便长的，不需要种，得定期清理……你要这种草？”杂草能卖钱？
　　“能的。”乌鳢觉得自己就可以买一点，研究一下水晶虾用来编织虾巢的技巧。不过眼前还是先解决朋友家的经济问题。
　　“我先拿点样本。不用好的，就给我最普通的，等我回去给你谈个好价钱。”
　　相九看见自家小鱼陷入财迷模式，就没吭声，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干点活，顺便教教水晶虾一家怎么修炼。
　　这一家包括虾妈妈在内，在这种环境下修炼都是跟随本能，肯定没有什么功法之类的。
　　虾妈妈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修炼，满眼茫然，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和自己的丈夫一样，对语言不太熟悉：“修炼？”
　　“对。”相九对修炼是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以前负责解释和指导的都是小黑鱼。
　　现在小黑鱼和水晶虾一家一起，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相九突然就觉得紫草坐垫坐着也不是很舒坦。
　　僵持了一会儿，他回忆曾经乌鳢是怎么做的，再加上一点道侣的相互了解，伸出一根手指点向虾爸爸的眉心。
　　看似很普通的一指，虾爸爸感觉到极大的压力，像是指过来的不是手指而是一座山一样。明明感觉到危险，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根本无法躲开。
　　虾爸爸的脸一下就白了，但马上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相九的手指进入到他的眉心，然后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
　　“记住这个路径。”他的指导方式简单粗暴，就是用神念引导虾爸爸自己的灵力冲破不怎么畅通的灵脉，形成一个流畅的宽窄一致的灵脉通道。
　　这个过程显然不会有多舒服，甚至非常痛，不是痛在体表，也不是痛在腑脏，像是痛在更深层的地方。
　　虾爸爸直接痛成了一只红壳大虾，瞧着像是熟了。
　　小黑鱼在一旁嘬了嘬嘴巴，还要安抚担心的虾妈妈：“没事，就是疼的。”
　　虾妈妈这么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也没法说自己被安慰到。
　　小黑鱼就继续安慰：“没事，马上就轮到你了。”
　　虾妈妈：“……”
　　要不是认识了好几天，知道这条小黑鱼没什么坏心眼，顶多只能算是有点缺心眼，不然她大概会头一回打小朋友。
　　相九这样实力强大的人就更加没必要。以他的实力要是想对付他们，直接打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费力修船什么的。
　　相九倒是很贴心，给了一点时间。
　　虾爸爸很快就缓了过来，重新变成人形，这一下效果就很明显。他原先身上那些去不掉的甲壳，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淡红色，像是化妆上去的某种装饰，搭配他的帅脸，很有异域风情。
　　夫妻俩快速交流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就轮到了虾妈妈。
　　虾妈妈的耐受力甚至比虾爸爸更强，没有晕过去，也没有变成虾，只是疼得躺平了一会儿。有了切身体会之后，她明白相九就进给了他们多大的好处。
　　修炼是什么，能够变成什么样，她依旧不清楚，但是她清楚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强大的实力是他们未来生活的保障。
　　又过了两天，相九教会了虾爸爸使用灵力，然后给了他一个迷阵的阵盘，可以更好的保护虾子岛的安全。
　　呜哩呜哩小队也得回程了。
　　乌鳢把一部分紫草给海沙看，等信号正常之后，就直接和联盟相关的负责人谈收购。
　　海沙本来不怎么放心，呜哩呜哩小队作为有经营过交易会的人，也凑上来想给乌鳢出出主意，结果发现小人鱼特别行，船还没回到总部，人家样品都还没看到呢，初步的合作意向就已经定了下来。
　　小黑鱼吐出一个泡泡，把自己包裹住，站在里面推着玩，脑门上的两道黑鳞都像是露出财迷的笑容：“我甚至可以中间商赚差价！唉，算啦，朋友嘛，就不赚这个钱啦。”
　　作者有话要说：
　　问：谁是黑鱼精的朋友？
　　A 虾爸爸
　　B 虾妈妈
　　C 虾宝宝
　　D 小白蛇


第71章 两个脑袋的优势
　　回到总部很快, 乌鳢摸索出用紫草编织虾巢的速度更快。他甚至还用了一种手法，把灵力也拧成一股，和紫草以及海水形成的原材料融合在一起, 再进行编织, 成品就变得异常牢固，还富有很大的延展性。
　　收缩起来很小一个的网兜, 能够把一整个乌利利大乌贼罩住。
　　大乌贼和小黑鱼就隔着网兜吵架。
　　“你出来！”
　　“我不！网兜里待着舒服！”
　　“这是我的网兜！”
　　“你可以送给我！”
　　“我不！”
　　“那我买！”
　　“我不卖！”这么一个网兜就用完了所有虾妈妈送给他的材料。
　　小黑鱼看着大乌贼钉子户, 又不好直接拍扁, 急得找家长告状。
　　力哥、黎湾和海沙都不约而同的想：小鳢来找我怎么办？一定是把乌利利打一顿揪出来啊，就是得小心不能把网兜给弄坏了。
　　结果小黑鱼直接冲去把小白蛇抱出来：“阿九~”
　　阿九只是一条吃得多的宠物蛇，能把大乌贼怎么样呢？
　　海沙：深渊主人会把大乌贼吃了吗？
　　“我……”
　　海沙刚想开口阻止队员非战斗减员，就见小白蛇已经尾巴一勾, 把网兜从大乌贼身上扒了下来, 重新变回小小一个，递给小黑鱼。
　　网兜要是这么容易扒掉, 小黑鱼也不至于和乌利利吵架。
　　其他人也暗搓搓试过, 都不行。
　　钻进网兜里的大乌贼, 仗着好几腿的吸盘，简直就是钉板户。
　　乌利利也是和小黑鱼闹着玩, 没真想怎么样，但看自己就这么被扒了出来，一时间给整不会了, 被力哥怼了几下，才变回人形：“咦？发生了什么事？”
　　他自己不清楚, 别人就更加不清楚了。
　　海沙多问了一句：“没放水？”
　　“没啊。”
　　海沙“嗯”了一声, 提醒：“别惹阿九。”
　　“啊。谢谢队长提醒。”能够做探险者还能在主播圈子里混得不错的, 乌利利当然不是愚钝的人。
　　其实只要仔细想, 阿九的“问题”很多。像是和联盟蛇徽几乎一样的长相，后来莫名其妙长出来的角，能听得懂人言，在联盟内的待遇也很高，还给黎湾送过一朵明显不同凡响的花，甚至包括怎么出现在乌鳢的身边，乃至于乌鳢本身都有很大的问题。
　　他们呜哩呜哩小队的实力怎么样，自己心里面清楚，怎么能够劳驾海沙来当队长？
　　甚至于如果乌鳢只是一个普通的潜力非凡的新人，同样也不至于请动海沙。
　　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小队和海沙都是因为乌鳢，才会聚集在一起。
　　这样的超规格待遇，显然不是简单的乌鳢曾经是红锦能够解释的。
　　红鲤家族确实在联盟有几位实力很不错的探险者和管理人员，但做不到这种地步。
　　海曼家族也差不多。
　　哪怕是曼青那位少族长来了，待遇也绝对比不上现在的乌鳢。
　　想用乌鳢曾经是曼青的未婚夫这一点来解释，压根不通。
　　所以，真的是因为阿九？
　　乌利利越想越觉得全是疑点，特别奇怪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怀疑，突然又觉得乌鳢的长相看着有点眼熟。
　　他没有再多说，像是接受了海沙的提醒。
　　到了总部，海沙作为队长，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乌鳢要去做紫草中间商……做紫草生意。
　　相九肯定是跟着乌鳢一起走。
　　乌利利就和小队的其他人一起回到他们的宿舍。
　　他们五个人是单独一栋楼，和乌鳢的在同一个区域。这一片的房子面积都很大，他原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我们住的是不是距离小鳢的远了点？”
　　“远吗？”
　　“还好吧？”
　　“房子大，才显得远？”
　　“好像是远了点。”
　　发出赞同声音的是黎湾。
　　乌利利多留意了一下，又试探着问了几句，发现大家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不由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周围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人控制住了思想，只有他是清醒的那一个。
　　他也才刚刚清醒，还不是很清醒。
　　作为一名虽然不出色但还算合格的探险者，他的记忆力非常出色。这时候刻意回忆过去，发现还算近期的时间段里，有些记忆是模糊不清的。
　　他的记忆明明还在，但有点像是滑溜溜的鳗鱼，明明抓在手里了，想要捏紧，却马上就会滑走。
　　这种别扭的感觉让他难受极了。
　　其他人坐在越野车上，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玩累了，就让他早点休息。
　　乌利利确实没空和队友们怎么聊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到泡在浴室里。
　　他们的宿舍不能拥有乌鳢那样的私人泳池，至少大一点的浴缸是不缺的。根据他们的个人属性，还可以调节成淡水或者海水。含盐度也可以精细调节，这个功能就很受黎湾的喜爱。
　　湾鳄女士正在打听这套设备的价格和安装条件，准备给自己家里也来上这么一套。
　　在海中的时候不太明显，在浴缸里的大乌贼可以看出和普通乌贼有那么亿点点区别。
　　他的脑袋更圆更大。如果把他切开的话，还能发现他其实有两个脑子。
　　他不是纯正的乌贼，他父母都是一辈子没有变过鱼形的人鱼，但应该有很大一部分的章鱼血统。
　　即便如此，他平时不怎么会同时动用两个脑子。消耗太大，尤其是面对危险的探险地的时候，两个大脑的巨量消耗非常容易拉低体能，所以他的一个脑子通常是“睡着”的。
　　最近应该是吃太好了，魔鬼团子、水晶虾这样的东西都能胡吃海塞，另外一个脑子也醒了过来，就发现了许多奇怪的地方。
　　光脑打开，几条触须快速搜索相关信息。
　　结果出人意料的容易。
　　“黑锦医生。”
　　这是一位在网上颇有人气的医生。
　　高考满分、小地方进入银城医学院、大佬的学生、在连环车祸现场救治伤员还被医闹等等。
　　在圈子里，黑锦医生的名头更大。
　　作为能够在银鳞深渊里开医院的医生，治疗了无数疑难杂症，引来了无数探险者的敬重。
　　关键是，这位还曾经救了力哥的命。
　　终于找回自己全部记忆的乌利利，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天。
　　看着窗户外面已经亮起来的天空，他的心里面浮现出一点像是沙漠气温的躁动，快速把自己收拾整齐，就往乌鳢的宿舍走去。
　　走出没多远，他就后悔了。
　　不应该为了赶时间，就试图用两条腿穿越一个宿舍区的对角线。
　　在光脑上预约了共享车，他想给自己找个遮阴的地方躲躲飞速上升的太阳，看了看周围形态各异的仙人掌和仙人掌的亲戚们，只能无奈一声叹息。
　　这个总部能够看到一点正常植物的地方，只有乌鳢的宿舍。
　　这么明显的地方，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还觉得理所当然，是对潜力无限的新人的特殊优待。
　　但是再怎么优待，总部也不能在沙漠里给新人造一片草原出来啊。
　　唉，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办到的？
　　常年居住在总部的人不算多，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共享车，等到了乌鳢的大长腿管家，得知他的目的地之后，就热情邀请他上车：“来吧。刚才飞梭先生送来了新鲜出炉的面包。家里炖得有骨头汤，正好一起吃。”
　　乌利利也没客气，坐上车之后，闲聊：“飞梭的水晶虾卖出去了？”
　　“都没回岛上就卖出去了，价格非常不错。几只从来没见过的颜色的水晶虾走的特供渠道，卖了个很不错的价钱。”
　　乌利利看着笑眯眯的管家，问道：“一直以来没问您，您是蛟族？”
　　“是的。”管家把驾驶交给智能系统，对他说道，“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先跟我说。”
　　蛟族是一种天性好斗的种族。
　　虽然蛟族中也有许多学者，但是看看古城遗迹修复的时候，蛟族那么多考古专家，就知道蛟族的“文职人员”的战斗力也极其夸张。
　　要知道乌利利他们这样的职业探险者，都有好多连下去古城都做不到。
　　一名蛟族出现在联盟总部这样的地方，直接给乌鳢这样的新人当管家，这件事情简直离谱。
　　所以，管家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知情人士。
　　乌利利只是想搞明白现在的情况，就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鳢，我是说医生，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们需要怎么配合？”
　　乌鳢平时的行动绝不是装出来的。是什么让医生变成了乌鳢？
　　不管怎么说，医生救了力哥的命，是他们小队的恩人。
　　管家干脆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先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确实是出了问题。所以，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配合他。你能理解吗？”
　　乌利利两个脑子转得飞快：“我理解了。那我现在就去蹭早饭？”
　　管家一笑：“走！”车子重新行驶起来，“先生的心情不太好。”
　　“紫草生意没谈成？”
　　“倒也不是。联盟那边可以给一个很高的价钱，只要求先生教怎么做网兜。先生自己闹不清楚怎么做的，就只能作罢。”
　　“那就只能卖紫草？紫草应该也行吧？”如果不是乌鳢的关系，乌利利觉得自己还未必能够收获紫草这样的东西，见都不一定能见到。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只是通过乌鳢知道原来水晶虾编织巢是用的紫草。
　　作为亲身钻过虾巢的人，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之前在魔鬼湖加强了一波，这种看似满是漏洞的虾巢，他其实很难钻出来。巢的网线上有一种吸附力，能够把猎物囊获，不一定能够彻底禁锢，但迟滞的效果是非常好的。
　　水晶虾的攻击速度又非常快。误入其中的猎物很难逃脱。
　　“紫草确实可以，不过价钱没有网兜的价钱好。”想了想，管家补充了一句，“是差得很远。”
　　联盟对含有灵气类的物品的利用，还停留在很粗糙的阶段。
　　他们能够做出类似飞梭用来捕猎水晶虾的钢针那样的武器，但绝对做不出能够变出一条鲛人来的剑什么的武器。
　　紫草网兜，他们也做不出来。
　　所以他们就想着是不是让医生能够多做几个，但遭到了医生的拒绝。
　　他们也不能明着给医生打钱，就只能装成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给了一个正常的市场价。
　　原材料和制成品，显然价格差距有点大。
　　两个人聊着，车子很快进入了车库。
　　乌利利一下车，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还是这边凉快，刚才在马路上差点晒成了鱼……干……”
　　他说着，突然看到长得高高的草坪上蜿蜒着一条巨大的白色的东西，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条河，但这显然不是一条河，而是某种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动物。
　　管家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拍拍乌利利的后背：“别吵到相先生晒太阳，走，我们去准备早饭。”
　　乌利利两个脑子差点死机，才得出推论：“你的意思是，那是阿九？”
　　不是，阿九虽然有点奇怪，但那不是医生的宠物蛇吗？
　　哦，对了。应该不是简单的宠物蛇，毕竟海沙队长还专程为了阿九半提醒半警告过他。
　　既然已经说开了，管家就没再遮遮掩掩：“是的。”
　　乌利利还是有些错乱，用自己的手指头比划了一下：“可是阿九不是只有这么大吗？”
　　刚才他看到的草坪上弯曲的一段，没有头也没有尾，粗得像一条河，怎么可能是阿九呢？
　　管家不说话了，只是拿出自己的蛇徽，轻轻弹了弹。
　　乌利利也不知道自己领会了什么，反正就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想到自己以前还试图和阿九抢金翼鸟蛋吃，就想变成石膏色。
　　“利利哥，早上好啊。今天早上吃什么？”
　　听到声音，乌利利下意识报了一下早饭的菜单，然后去寻找乌鳢的踪影，找一圈没找到，感觉到脚指头上一湿，才低头看到一条小黑鱼用胸鳍左右扭来扭去地走路，还顺着他的腿爬了上来。
　　不是，鱼还会爬树？
　　乌利利蹲下来托住小黑鱼，怕他掉下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感觉到安全，小黑鱼肚皮一翻就仰面倒下去：“饿了就起来了。”
　　他没倒在乌利利的手心里，而是倒在相九的手心里。
　　乌利利还没来得及反应，小黑鱼就被相九揣进了怀里。
　　这人是谁？哪儿冒出来的？也是医生的管家？看上去气质不像啊。
　　什么都知道的相九招呼他：“坐，我先带小鱼去洗漱。”
　　乌利利傻呆呆地坐下，看着某条会爬树的小黑鱼一扭一扭地爬出陌生男人的衣领，趴在肩膀上抬了抬脑袋，发现够不着又站起来咬耳朵，瞧着像是在把耳朵当奶瓶嘬。
　　帅气的陌生男人的耳后根一下就红了，把小黑鱼薅下来，轻声训斥：“别这样。”
　　小黑鱼就肚皮一翻，无赖地摆尾巴：“这样是哪样嘛？你说呀，说了我也不听嘿嘿！”
　　后面无赖小黑鱼还说了什么话，乌利利就不知道了。
　　等过了一会儿，个头小小的小人鱼，脖子上挂着小白蛇回了餐厅，精神十足：“利利哥，一会儿我们去玩吗？”
　　乌利利下意识说道：“得看海沙有没有别的安排。我们应该需要补课。”
　　上次探险回来之后，各方面都比较匆忙，只安排了必要的健康检查，并没有设计到详细的体检，更没有针对实力暴涨之后的训练。
　　“对哦。”乌鳢看饭菜端上桌，就把小白蛇抱在手里，自己一勺，小白蛇一勺地吃东西。
　　乌利利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就和管家说的那样，顺着医生的意思来吧。
　　不过现在的医生有点太活泼，完全不像刚跟着他们到沙西市的时候那样内向，不能太顺着他的意思来。
　　吃过早饭，接下来的安排果然和乌利利说的那样。
　　乌鳢得去上他的文化课，补充缺失的探险常识，另外还需要掌握一些必备的探险技能。
　　呜哩呜哩小队则要去做详细的体检，以及更加系统性的训练。
　　拿到体检报告的工作人员，看着两组对比数据，羡慕得直流口水：“这实力是翻了一倍不止啊，才去了一个B级探险地。”
　　“不愧是医生。要是探险能带上我就好了。”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凭什么带一个垃圾小队？”
　　“嘿！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们联盟什么时候是医生的内人？”
　　“拿了医生的好处要知道感恩，别当成理所当然。”
　　“哎！是我说错话了！我就是羡慕那个探险队。”
　　“谁不羡慕呢？不过他们现在也是咱们联盟的人。”
　　“用医生的话来说，这就叫有缘吧。我们和医生没这缘分。”
　　比起呜哩呜哩小队每天被训练到精疲力竭，乌鳢每天上上文化课，顶多拿上工具跟着相九老师傅学学怎么修车修船，再跟着总部的医生学习一些必要的急救知识，课程虽然很满，但整体还是比较轻松。
　　所以他最近又从大岛上的某个小镇搞了一批牛来养。
　　乌鳢的学习进度很快：“医学这块，感觉我都知道。急救知识以前在家都学过的。”作为新娘课程的一部分，不过感觉更深一点的知识，他好像也知道。
　　修理各种东西，他学得也很快，现在喜欢和相九一起待在车间里，琢磨各种东西。
　　他们现在正在为了参加马上就要举办的交易会，准备做些小东西来换钱。
　　“交易会的时间也太近了，不然我们要是多去几个探险地，一定能够收获更多可以交易的东西。”
　　相九提议：“你可以再做点魔鬼团子卖。”
　　反正魔鬼湖的核心就在他们手里，搓几个团子都不用特意跑一趟魔鬼湖。
　　乌鳢想了想，感觉兴趣不大：“不想卖。不过我可以做一些给虾妈妈寄过去。上次寄过去的魔鬼团子，虾妈妈说他们都很喜欢吃。”
　　虾子岛内部受到浓郁灵气的影响无法通讯，但是虾妈妈隔三差五会到外围转一转，接收一些必要的信息。留言她还是能够收到的。
　　他正说着，管家突然发来一条视频留言：“先生，有一个从美贝镇发过来的快递，是保鲜食品，您要不要先看看？”
　　从货品发过来的时间，感觉再怎么保鲜的食品，可能也不怎么鲜了。
　　乌鳢立刻就丢下手头的活，拉着相九直接开车冲回家：“我的快递！”
　　美贝镇，显然是虾妈妈发给他的东西。
　　快递包裹得十分精细，一层叠着一层，发的还是冷链加急。
　　但再怎么加急，这一路也花了一个星期。
　　包裹拆开的时候，管家的第一反应是：还好，没有异味，希望没变质。
　　结果箱子里面放着的并不是容易变质的生鲜或者是蛋糕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些淡紫色的小饼干。
　　制作成各种Q版海洋动植物的小饼干，加入了紫草作为原材料，呈现出非常独特的口味。之前在虾妈妈家里，小黑鱼每天都要炫掉一大罐。
　　他下意识拆了一罐吃，突然反应过来：“我去做生意！”
　　还以为自己能够分一块的管家，看着被乌鳢抱走的快递箱，后知后觉：“先生这一次一定能够谈个好价钱。”
　　能够做出这样小饼干的人，一定是和医生差不多……起码是和少主差不多的人吧？
　　应该比少主更强一点，毕竟听说少主做出的灵食很难吃。
　　管家不知道的是，灵食的好坏不是按照好吃不好吃来算的，而是按照激发出来的灵气多寡，以及蕴含的灵气是否容易被身体吸收来计算。
　　得到过黑锦系统指导的银珠，炼制的灵食在他这个水平不能说顶尖，也已经是九十分的存在。
　　至于虾妈妈是纯纯的个人天赋，也已经发挥到起码及格的水平，非常难能可贵。如果小黑鱼不是现在的状态，能够和银珠一样指导一下，在炼制灵食方面，虾妈妈很快就能达到银珠的水平。
　　不过哪怕是现在的水平，一种能够稳定提供、安全增长实力的物品，联盟显然能够给出一个让黑鱼满意的价格。
　　果然，卖什么原材料啊，还是得卖制成品。
　　知道虾妈妈一家经济比较紧张，乌鳢自己只留下了拆开的一罐饼干，把剩下的几大罐饼干一起卖给了联盟，马上就把饼干钱和合同以及订单发给了虾妈妈。
　　可惜他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在联盟购物网站刷到同款小饼干为止。
　　他卖给联盟是整罐。
　　联盟对外卖是单片。
　　粗粗一算，价格直接翻番。
　　红果果的中间商赚差价！
　　作者有话要说：
　　联盟(￣▽￣)：不能直接给医生送钱。
　　联盟(￣▽￣)：按照医生的剧本走。
　　联盟(￣▽￣)：多给医生的朋友送钱。
　　联盟˙△˙：不对，怎么赚钱了？
　　联盟˙＾˙：这该死的奸商本能！


第72章 没肉吗？
　　觉得自己亏了, 但已经谈好的价钱就得遵守，乌鳢略感闷闷不乐。
　　另一边联盟赚到的钱也没留着自己花，他们转手就把这笔钱, 连同一大笔不方便直接给医生的钱, 拿来提升美贝镇和总部的物流体系，起码提升一下医生和他的朋友的网购体验。
　　联盟从医生那里获得的好处已经够多了。
　　以前他们是找不到地方能够回馈医生, 只要医生有需求就好办。尤其这种需求还是能够用钱来解决的, 就都不是个事儿。
　　再说提升总部的物流体系, 获益的又不是只有医生一个人，而是他们全体。
　　美贝镇的话，单看紫草小饼干的质量，他们就没法厚着脸皮说是为了医生。毕竟获益方还是他们联盟。
　　知道内情的联盟高层真的愁死：“恨不得把仓库打开, 让医生看中什么随便挑。”
　　“是啊, 总这么占人便宜，我脸皮没那么厚。”医生才多大？今年才二十吧？
　　突然有个人说道：“这倒是提醒我了。医生应该会对怎么加工那些探险物品有兴趣？”
　　“正好交易会不是有一批东西要出嘛, 带医生去玩玩。”
　　“几位大师早就想和医生交流了, 不过得交代清楚, 免得说漏嘴。”
　　“也是。得严格控制人选，最好先培训一下。”
　　“时间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
　　就这样, 乌鳢这天才上了半天课，就被通知得加一门新课程。
　　对此，小黑鱼颇有些得意：“是不是我太厉害啦, 安排在后面的课程给我提前啦？”
　　今天给他上课的不是海沙，而是相九, 就把小黑鱼哄到手心里, 又熟练地揣进怀里：“是啊是啊。走吧, 我看看新教室是在哪儿。”
　　小黑鱼钻出衣服看光脑上的地图：“不是在教学楼啊, 这是哪一栋楼？”总部的房子看上去都一个样，都是四四方方的白盒子，区别只在于盒子长一点短一点还是高一点扁一点。
　　相九就给他指方位，没说总部原先压根就没有什么教学楼，整栋教学楼都是为了自家小鱼才收拾出来的，也是有心了。
　　新教室就是即将举办交易会的楼，并没有想象中大量的工作人员在其中忙碌。除了在进出口有安保守着之外，就和总部的其它建筑一样。
　　两人过了必要的安检，戴上手套，就由老熟人施阿姨和白华带着介绍。
　　自从在银城机场分别之后，乌鳢就没见过他们，还挺高兴：“好久不见。你们之前在机场的事情怎么样？”
　　施阿姨一副笑眯眯的温和邻居阿姨的样子：“都解决了，没耽误什么。”
　　银城毕竟不是正经国家。他们又隶属于联盟，背靠大树好乘凉。
　　虽然挨揍的家庭颇有些不依不饶，一定要走法律程序，但是脱离了正面互殴，他们那么多人，盘外招多得是。
　　“有人把当时的视频打了码放到了网上。欺负孕妇这样的事情，他们做得出来就不要怕别人说。”
　　“外人不认识那一家人，这家人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关键是工作单位肯定认得出来。认不出来也有人提醒他们认出来。”
　　“这家人的儿子，就是在银城一个机构里的小主管。人家机构今后还得在银城混，直接就辞退了。”银城除了规模庞大的大学城之外，剩下就是许许多多的国际机构。
　　外人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些名字上带着国际两个字的机构都无比高大上，在里头做事的人都是社会精英，实际上挂羊头卖狗肉的一堆。普通工作多的是人能够胜任。
　　这家人想用社会地位来压制同一架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完全是打错了算盘。
　　丢了工作之后，这家人又在银城出了名，接下来肯定在银城混不下去，官司也没法打了。
　　乌鳢比较关心那位孕妇：“那位夫人后续没事吧？”
　　“没事。我们去探望过两次。她当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就出院了，没什么问题。她先生在银城学院工作，后续会在银城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待产。”
　　“那挺好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里放着的是收到的一些含有灵气的商品。会先通过仪器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试灵气值。”以前他们用的不是灵气，但这不是认识医生之后，大家都统一了称呼。一些大家族确实有一些相关的记载，但由于历史上的许多事故，记载什么的，连字能够认全的都没几个人了，更别说是想通过记载来找到修炼的功法。
　　现在能够正经修炼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和医生沾着点关系。
　　“总部这边的仪器灵敏度更高，得到的数值会更加精确。然后这边会对商品进行分类。”
　　每一样商品都有复杂的身份标签，除了必要的商品名称、所有人、灵气值之类的信息之外，还有商品分类、使用方法、禁忌等等的信息。
　　这些信息在这里会进行最后的修正和校对。
　　“等参与交易会的时候，有些信息是不公开的。或者需要加钱才能得到更详细的信息。”
　　乌鳢一想就明白了：“像是一些东西的产地？”
　　“是的。”
　　简单参观了一下之后，施阿姨又带着他们到另外一间房间：“这里都是一些品质比较不错的矿物类的原材料。”
　　在经过了医生的科普后，现在联盟中许多人都已经能够区分灵石的等级，虽然他们还不具备怎么从普通的杂灵石中间提取出灵珠，但有品级的灵石不需要经过这一道步骤，只是数量非常少罢了。
　　除了灵石之外，还有一些比较不一样的东西。
　　施阿姨显然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随手拿起一块矿石或者晶体之类的东西，就可以讲能够用来做什么，曾经被加工成什么。
　　她还拉了一个产品目录：“您应该见过飞梭用的钢针，就是用这种蓝钢为主原料制作的。”
　　总部的这些东西对医生是没有隐瞒的，这一份产品目录里面，除了包含各种器物的主要原料之外，还有详细的其它材料，包括制作工艺在内，是一份完整的教程。
　　乌鳢看着原料、产品对照，还有制作工艺的视频，就能明白一种具有特殊功用的产品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可以说，除了原材料比较特殊，使用的工具可能精度硬度之类的更高一点，和制作平常的机械没什么本质区别。
　　乌鳢看过一遍矿物材料之后，又去看了动植物材料。
　　这部分就比较五花八门，大部分是死的，偶尔有一两个活的。
　　其中有一份乌鳢认识的水果和花：“这不是阿九……”拿来作为给虾妈妈一家小礼物的东西吗？品种不完全一样，但大差不差。
　　提供者怎么是个不认识的名字？“球球？”
　　乌鳢不开心了：“球球是谁？”
　　“球球是这个。”相九老老实实把球球的照片给他看，还有一段球球在菜园子里采摘的视频。
　　这会儿银珠还在古城里搬砖，离开了乌鳢的支持之后，修复进度显然降低了很多。好在大部分的框架已经完成，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
　　那么多年的古城本来也不可能又多完整。考古工作者要通过这些断垣残桓搜集正确的信息，现在做的只是第一步而已。
　　银珠会跟进整个工作。
　　球球作为一只具有自我管理意识的大海龟，当然不会在古城里一直无所事事地陪着银珠，惦记着浮岛上菜园子里的东西熟了，就赶紧回去吃吃喝喝。
　　乌鳢专门给这些小动物们种了一片菜园子，属于专供。
　　眼前作为交易会商品的一盘灵果灵花，是它和粉海兔、海参吃剩下的，挑了品相比较好的。
　　乌鳢看着看着，眉头有点皱了起来：“你除了我，还养了别的？”不开心！
　　“不是我养的，是丑娃娃养的。”
　　“你还有娃了？”
　　相九：“……”要不他表演一个原地脑袋打结吧？
　　房间里的人就那么几个，都知道这盘灵花灵果的来路，也都知道球球本球。
　　只要有脑子的，就能轻易得出结论：相先生口中的丑娃娃竟然会是明珠少主？！
　　他们也不敢吭声，面面相觑，面面惊讶。
　　明珠少主哪里丑了？
　　明珠少主多帅多漂亮！
　　就是相先生也不……不，他能。
　　相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相九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解释，乌鳢也没有学习的心思，两人和施阿姨、白华打过招呼之后，就回了宿舍。
　　下午沙漠地区的太阳无比毒辣，相九在自家的草坪上压成一盘蚊香，让乌鳢坐自己身上，还不愿意，想了想就用一部电影做说明：“《星星上的你》。”
　　这是他们在麦麦小镇看过的一部爱情片，剧情很狗血。男主角出车祸丧失记忆，期间和女主角发生了美好的恋情。结局是男主角恢复过去的记忆，但是失去了失忆期间的记忆，最后和女主角变成陌路人。
　　这部片子乌鳢还记得，当时和相九吐槽过许多剧情。
　　这会儿听相九提起来，揣摩了一下：“我是那个渣男？”
　　“小鱼肯定不渣。”毕竟就算失忆了，两个人照样是道侣，只是把别人忘记了，一点都没忘记自己。
　　白蛇无意识竖起一咪咪尾巴尖，满意地抖了抖。
　　乌鳢盘腿坐在草地上，觉得草有点扎人，就还是坐到软软又凉凉的白蛇垫子上：“反正我就是想不起来前两年的事情了呗。”对于失忆的事情，他接受的倒是很自然。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失忆，清醒过来的时候，日期差了两年，他又不瞎。
　　“我怎么失忆的？被船撞了？被红鲤家族还是海曼家族搞的？”按照当时他的身体情况，两大家族肯定是想把他弄死以绝后患的吧？
　　“不是，是你自己突然想不开……”相九说着也有些不确定，“也许是你自己想开了？”
　　“啊？”
　　相九这样的存在，修炼方式只需要不断增强自己的力量，不存在瓶颈。就像是一个无限大的容器，容器本身还能够无限增长。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收敛控制自己的力量，只需要使用就行。
　　对于他来说，乌鳢的修炼本身就是太过精细的东西，更别提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心境方面的磨炼。
　　他对这方面的揣摩，完全基于两人双修时候接收到的一点信息。
　　乌鳢扒拉一下蛇鳞：“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给我从头到尾说说我失忆的两年到底干了些啥？”一定是经过了艰苦卓绝的锻炼，所以才能从一个艺术生变成一个起码身体素质上过得去的探险者吧？
　　“你在银鳞深渊开了个医院，考上了银城医学院。丑娃娃，就是银珠，还有海沙他们都是你的患者。球球是银珠的海龟，你很喜欢球球，专门给球球种了一片菜园子。”
　　“我连花都没种过，还种菜？”
　　“我连草都不想种，总不能是我种的。我也不喜欢小动物，只喜欢小鱼。”
　　小鱼本鱼：“好、好的叭。”乌鳢勉强接受他的说法，但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像是他能够做到的，“我是个艺术生。文化课都没怎么学。”
　　红鲤家族请来的老师不怎么教，严格控制他作为一名艺术生的知识范畴。甚至他的所谓艺术生的水平，自己也不太相信。
　　毕竟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周围的老师们都只会说好。
　　但是到了他考银城艺术学院的时候，还得通过海曼家族的关系，才能够顺利通过面试。
　　显然，他的艺术水准不怎么样。
　　“不用去想你作为红锦的那点时间。”白蛇把小人鱼圈起来，“那只是你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那些红鲤家族也好，海曼家族也罢，甚至是眼前所有的人鱼，包括这个星球在内，都不值得你多在意。”
　　就像他认为虾爸爸和水晶虾不是同一个生命层次一样，他的小鱼也是一样的。
　　他并不在意这颗星球上发展了数千年的文明，不觉得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值得他的小鱼为之烦恼。
　　走路的时候磕碰到了一个小石子，踢掉就是了。
　　相九对这个世界有过许多体悟，但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
　　乌鳢不可能听他这番话，就升华了，还以为相九是在劝自己向前看：“红鲤和海曼都不会找我麻烦了？”
　　“不会，他们自己的麻烦还忙不完。”
　　“那就好。”乌鳢实在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些讨厌的人身上，“你还没说我到底怎么想开想不开的呢？”
　　相九变成人形，不确定直接说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颇有些小心翼翼：“你知道自己是黑鱼。”
　　“嗯！”小黑鱼立刻跳进相九怀里，抬起胸鳍拍拍他的胸口。
　　“你知道自己在修炼的吧？”
　　“嗯。”这一下，小黑鱼的声音轻了一点，仗着鳞片厚看不到升温的脸，但是把胸鳍拿下去了。
　　和阿九的双修，有亿点刺激。
　　“那你要是修炼成别的形态，会不会不愿意？”
　　小黑鱼一听，直接就飞了起来：“黑鱼是最强的！为什么要变成别的形态？”
　　相九看着飘在他胸前的小黑鱼，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大小，果然比巴掌大了那么一丢丢。
　　这小黑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精心用灵花灵果灵泉水妖兽肉细细养着，瘦巴巴的不长肉。现在好了，放出去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长大了一圈。
　　小黑鱼用尾巴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黑鱼的尾巴显然比胸鳍要有力量得多。他用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的胸鳍，都能拍碎水晶虾，尾巴碎大石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深渊主人显然比什么大石都要硬，但小黑鱼一点力气都没用，拍上去的声音听着啪啪响，实际上还带着一点柔和的灵气，只会让人感觉到舒爽。
　　明明是超凶的小黑鱼，却很会！
　　相九就是被小黑鱼这种无意识的细节弄得完全招架不住，双手拢住了就是一顿亲。
　　乌鳢显然没料到这一下，觉得自己这会儿全身刺挠又害羞，变成人好像更加不对，拖草丛的事情最好还是少干两次，起码不能这么光天化日。
　　陆地上的草又那么硬那么扎人，非得要拖草丛，还是水草更柔软舒适。
　　他想得太用力，又不像以前那样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想法，被相九“听”了个一字不落，觉得不拖个草丛简直对不起自家小鱼的期待。
　　黑色的雾气悄然弥漫，白蛇和黑鱼一起沉入魔鬼湖刚修补的漆黑秘境中。
　　深处的紫草细绒绒地长成了一片天地。
　　乌鳢在一片混乱中，像是获得了许多，仔细想又想不出，勉强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宿舍的草窝里。
　　原本用普通水草编织的草窝，透出淡淡的黑紫色，触感更好，乌鳢就没计较，第一时间抱住卷在身边的小白蛇蹭了蹭，又灵活地蹿出草窝，被小白蛇卷住腰身（肚皮）拖了回去，重新不敷衍地蹭了一顿，成功把超凶的小黑鱼蹭哭了。
　　大长腿管家看到眼睛红红的小人鱼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飞梭先生来了，送来了一些麦麦汁和烧鱼贴饼。您要不要来点？”
　　“要。”乌鳢整个人都不是很精神，坐也坐不直，歪歪靠在相九肩头，“让他别老送东西过来了，我们可以去麦麦小镇吃。”
　　抓水晶虾本来就是合作。单靠乌鳢抓那么多水晶虾，不是做不到，但绝对没有这么轻松。
　　在他看来，两个人的付出无所谓谁多谁少，就很想不明白为什么飞梭还这么一次次送东西给他。搞得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偏偏没什么东西好回礼的，总不能每次都用魔鬼团子糊弄。
　　知道其中详情的管家不太好说，就是因为一次次的魔鬼团子，才让飞梭更加过意不去，总觉得占了小人鱼很多便宜。
　　“他这次不是特意来送东西的，是准备才加交易会。住得近的这些，每次都习惯提早几天入住酒店。”
　　“哦，这样。酒店在哪儿？”他好像没见过总部的酒店。
　　管家就在地图上给他指：“这一片都是。”就是乌鳢的新教学楼所在的地方。
　　乌鳢“唔”了一声，表示了解：“到时候我们也要住进去吗？”
　　“是的。出于安全考虑，原则上所有参加交易会的人，都需要在交易的三天时间内入住酒店。”管家拥有很多特权，“先生的房卡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吗？可以提前送进去布置。”
　　想想要在陌生的房间住三天，乌鳢觉得这事情不能马虎：“我能先看看房间长什么样吗？”
　　“可以。中午先生吃过饭，我们一起去看看？”要不然就只有晚饭后才有时间了。后天就是交易会，如果先生有一些特殊需要的话，布置时间就比较紧。
　　乌鳢同意了这样的安排，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正常的第一节 课也不着急，毕竟今天会迟到是授课老师“拖堂”导致的。
　　相老师显然也不会追究学生上课迟到，等吃过早饭后，还表示：“我们今天可以在家里上课。”
　　“不要！”乌同学果断拒绝。
　　在家能上什么课？
　　医学常识吗？
　　相老师表示遗憾，只能带着学生继续去完成毕业设计。
　　今天的中饭是管家送来的简餐，吃完就去酒店看了看，发现房间里有面积不算小的淡水浴缸，其它布置和宿舍里大差不差，连三天的饮食都有自己喜欢的，就觉得不需要再准备什么。
　　管家说道：“先生这几天就可以使用了，正好距离您的新教室近，可以用来午休。”说着，他从食品柜里拿出一盘灵花灵果的拼盘，品相明显比球球的那盘要好得多。
　　这不用管家来介绍，相九主动表示：“这些不是球球摘的，是我从家里的院子里摘的。”大荒秘境的那个院子。
　　不管怎么说，他家小鱼总不能吃有海龟牙印的。又不是修为不够，什么都不能吃。
　　乌鳢昨天接受了一些相九告诉他的事情，现在看着果盘没有动，问相九：“家里都没有肉了吗？”他是黑鱼，吃肉的。
　　果然他失忆之后，其实过的是吃不上肉的苦日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 (￣ω￣)：我肯定有长大啊。
　　海妖ˋωˊ：你对着我的手掌说话。
　　黑鱼╯ω╰：那我肯定不能缩小。
　　海妖ˋωˊ：你看着我的手掌说话！
　　黑鱼˙ω˙：蛇没有手。
　　（完）


第73章 磕个蛋
　　对于养小鱼这件事情, 相九是有点执念在身上的。
　　现在反正已经说开了一点，他就没了顾忌，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往小黑鱼身上招呼。
　　小黑鱼要吃肉, 也没问题。
　　问题是他不会烹制灵食。银珠的手艺不提也罢, 烹制出来的灵食只能当药吃。
　　他以前偶尔吃一点东西，都是生吃。本来也不觉得什么, 但是在吃过小鱼出品的灵食后, 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是没试过用普通的厨具烹饪富含灵气的食物, 但结果都不怎么美好，显然他在这方面缺乏了一点天赋。
　　现在让他给小鱼投喂生食，首先他自己这关就过不去。
　　灵果灵花这种可以直接吃的，就很方便, 但是小鱼说的没错, 不能只吃素，得多吃肉才行。
　　水晶虾这种低级妖兽, 小鱼能吃, 那差不多的小鱼应该也能吃。
　　“想吃什么？”
　　乌鳢说不上来, 就仰头看着相九。
　　相九琢磨了一下：“那我带你去自己挑？”
　　“嗯！”乌鳢的眼神一下就亮起来了，“能吃点不是鱼的东西吗？我想吃天上飞的。”
　　人鱼的食谱大部分都是水生动植物。
　　自家草原上的牛羊, 还没有形成规模，得省着点吃。
　　鸟类吃得少。之前也就是给相九买过金翼鸟蛋，但是他连金翼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个简单。”相九就直接带着乌鳢到大荒秘境的厨房里, 指着外面一大片地方，“喏, 你养的鸡。”
　　羽毛花里胡哨的灵鸡, 飞行能力不算强, 只能低空扑腾几下, 足够它们上树吃果子和树上的虫子。
　　乌鳢在沙西市的集贸市场里也见过鸡鸭这种家禽，但和眼前的灵鸡没有可比性，气质就很不一样。灵鸡个头更大，几只大公鸡鹤立鸡群，伸长了脖子估摸着都能到他肩膀，不用拔毛都能看得出的一身腱子肉，鸡爪像钢刀一样，看上去比飞梭的钢针都要厉害。
　　毛绒绒的小鸡仔大部分都是白色和嫩黄色的，也有少数淡粉和淡紫色的，像是一个个圆滚滚的球在草地上，学着长辈们扒拉泥土，啄食翻找出来的不存在的虚拟小虫子。它们真正的食物是掉落的灵果，和长辈们叨来的新鲜菜叶。
　　相九喜欢吃蛋，厨房里存了各种蛋。
　　乌鳢在厨房转了一圈，不用相九多说，就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又随便拿了个篮子去菜园和果园摘了一点蔬菜水果。那分量显然是作为配菜用的。
　　收拾妥当，他就把目光瞄准了树梢上的大公鸡：“它长得真好吃。”
　　经常锻炼，一定肉质紧实，炖煮出来肯定很香吧。
　　相九不太放心现在的小鱼：“我来抓？”
　　乌鳢已经撸起了袖子：“不，我来！”
　　买菜，他是老手。
　　现在抓个菜而已，身为正经厨师，难道还有他搞不定的食材吗？区区一只鸡……
　　巴掌大的小黑鱼尾巴一摆就飞了起来，速度飞快冲向树梢上的大公鸡。
　　大公鸡看到这么小一条鱼，还以为是吃的，张嘴就想吞。
　　家里的菜园子非常大，其中河流湖泊纵横交错。灵鸡作为圈养的家禽，区域内肯定不能存在什么天敌，河里面的别说小鱼小虾，就是大鱼大虾它们也吃得不少。
　　鱼是小了点，但看在小鱼这么主动的份上，塞塞牙缝也是可以的。
　　大公鸡的智慧也就到这里了。它不会去想为什么鱼会在天上飞。
　　然后它就被小黑鱼从树上一头撞下了地。
　　大公鸡勉强扑棱了几下，才没有直接掉到地上，歪七扭八地走了几步，朝天仰倒。
　　小黑鱼正想冲过去给大公鸡致命一击，就听到旁边扑棱棱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群公鸡也不知道多少只，铺天盖地冲过来。
　　小黑鱼一尾巴难敌这么多鸡，打飞了一些，还是难免被攻击到，很快就被大公鸡啄得铛铛作响。
　　可惜大公鸡再怎么凶悍，无论是喙还是爪子，都不能在鳞片上留下一点印子。
　　破不了防还怕什么？
　　小黑鱼很快就我行我素地拍死了两只冲太前面的公鸡，也没忘了最早相中的大公鸡，三只一起吐了个泡泡包裹住。
　　鸡群看到泡泡，突然唤醒了基因深处的恐惧，纷纷扑腾着翅膀和来时一样飞快跑远了。
　　小黑鱼变成人形，顶着一头鸡毛得胜归来：“嗨呀，本来只想吃一只鸡，现在要三只鸡。”
　　然后问题来了，乌鳢不会用食鼎。
　　普通的灶具想要把几只灵鸡煮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相九就把他带到旁边房间里，教他一些基础手诀。
　　反正这片峡谷他平时不睡觉的话就什么都没有，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乌鳢站在相九身边，感受着一股股毁天灭地一般的力量，作用在旁边的山上，几个山头瞬间没有了。
　　他脸色苍白双腿发软，没有半点刚才一条鱼群殴一群鸡的威武。
　　相九双手还是在比划手诀，双腿变成尾巴，让娇弱的小鱼靠在自己身上：“学会了吗？”
　　“你是说用这个来做饭？”几只鸡何德何能？
　　相九听着也有点尴尬：“我使着确实不太对，但你以前就是用这些来做饭的。”
　　乌鳢放松身体，靠坐在大白蛇的尾巴上，仰天想象了一下自己失忆的两年做饭的可能情况，一路火花带闪电？
　　不不不，他是接受过严格烹饪教学的人，不可能这么离谱。
　　小人鱼摆出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表情。
　　相九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劝说：“你试试，我真没骗你。三只鸡还在厨房里等着你，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嗯！”不能辜负好吃的鸡！
　　乌鳢伸出自己灵活的手指，回忆刚才相九比划的手势，嘴里嘀嘀咕咕：“点火做饭的事情，那么多麻烦呢？还得摇花手。”
　　相九刚才示范的就是一套最基础的手诀，动作简单。
　　他还担心没有讲解灵力流动路线，乌鳢会不会不得要领，没想到乌鳢的手诀比划得很轻松，轻易就把一套手诀打完了。
　　针对灵食的手诀，在正常条件下不具备攻击力。
　　面前既没有底火，也没有食鼎，跟着手诀打出去的灵力，就跟放在空气中的灵气一样毫无波澜。
　　乌鳢体会到了灵力在体内绕了个弯出去了，然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对比相九的毁天灭地，果然是失败了吧？
　　相九对灵力的使用很粗糙，感知方面却很敏锐，立刻就高兴得把小人鱼举高高：“小鱼果然是最棒的！”
　　“那~是！”乌鳢下意识抬下巴，随即反应过来，“我成功了？”
　　“对！”
　　杀鸡的事情，相九很熟练。
　　乌鳢对自己啥都掀不起的手诀显然还心存怀疑，不过简单炖煮的手诀是最简单的。处理好的食材全都丢进食鼎，乌鳢打了个手诀，果然模样很复古的食鼎底下，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就燃起了火。和厨房里的明火不一样，这团火不会让鱼感到干燥，反而全身暖洋洋的。
　　相九看他拿了个蒲团出来，盘腿坐在食鼎前，直接就变成白蛇跟着躺了过去。
　　没有银珠在边上，小白蛇惬意地摆尾巴。
　　说是蒲团，实际很大，像是一个草编的大床垫，柔软厚实又很精致。
　　蒲团有点使用的痕迹，乌鳢不用怎么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手艺，完全明白每一根干草穿插的方式。
　　所以他过去两年，真的是和阿九在一起。
　　挺好的。
　　抱着现在有他大腿粗，睡着睡着还睡出四个脑袋的白蛇，他小心铺开，免得蛇脑袋靠太近，头上的角缠在一起。
　　现在的蒲团有点小了，得编个大一点的。
　　乌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是被香醒的。
　　刚才飞在树梢上的大公鸡，现在像是直接飞到了他的肚子里，香得尾巴软。
　　这是他用的手诀太少了，导致的灵气外溢。以前他炼制灵食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但是管它呢，好吃不就行了！
　　火候什么的，不用相九说，他直接打了个收的手诀，熄灭了底火，打开了食鼎的盖子。
　　靠不住的白蛇睡得脑袋都乱乱的，压根靠不住。
　　乌鳢还是很好的，轻轻拍拍蛇脑袋：“吃不吃饭？”
　　白蛇的回应是把自己盘起来。
　　好叭，这就是不吃的意思。
　　乌鳢尊重相九的意见，就快快乐乐地吃起了独食。
　　常年锻炼的鸡肉紧致弹牙，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后，鸡皮还是保留了嫩滑的口感，有一种类似牛筋的筋道和绵软。
　　鸡肉不嫩，但也不柴。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鸡汤金黄清透，浓香扑鼻。
　　食肉小黑鱼喝了一口汤，立刻就觉得蔬菜放少了。
　　灵果的酸味让鸡肉更加鲜嫩，清甜的味道已经融入到了汤中。明明是炖煮了很久的蔬菜，却鲜嫩翠绿。本来就需要炖煮的块茎，更不用说了，粉糯香软，放在碗里稍稍按压，浇上鸡汤就是一碗鸡汁“土豆泥”。
　　他们这么小的鱼，就喜欢这种粉糯糯的口感~
　　乌鳢一口气吃了一整只鸡，想继续吃，发现已经吃不下了。
　　真的就是鸡汤灌到了嗓子眼，一咪咪都吃不下了。
　　这时候相九才慢悠悠醒过来，好整以暇地把剩下的两只鸡和鸡汤配菜一起吃完了。
　　乌鳢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你不给我留一点吗？”
　　“不留。”相九一口吃下一整只鸡，然后把完整的鸡骨架一起吐出来，像变魔术似的，“晚上你煮宵夜吗？咱们再去抓一只猪？”
　　乌鳢对一眼看不到头的菜园子没概念，就让相九带着溜达一圈，就当是饭后消食。
　　菜园子非常大，各个区块有清楚的划分，也有内容的交叉。
　　种植的灵植、养殖的妖兽，不仅是包含从地下到天上，而且还从寒带一直到热带。
　　乌鳢早就已经走不动了，坐在大白蛇平坦的脑门上，感觉不可思议：“这都是我弄的？”他有这么丧病吗？一个菜园子整了小半个星球？
　　其实没有小半个星球这么大，但是从天上往下看，那也是几乎把一个星球切片的狭长区域。
　　星球又不是西瓜，连山带海，一片好大呢。
　　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飘浮在空中的白蛇显得很惬意。
　　巨大的体型不用担心四个脑袋搅合在一起，还能头顶着小鱼。
　　想起以前看到过的记忆里，自己还是个蛋的时候就被黑龙顶着飞。
　　不过黑龙有非常温暖浓密的头发，他现在没有：“小鱼会冷吗？”
　　“还好。”白蛇飞得不是很高，现在的温度他还能接受。
　　坐蛇和坐飞机的感觉很不一样。
　　看上去没有座舱，没有舒适的各种配置，似乎飞机要比蛇舒服很多。
　　但是这种御风而行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对比他和大公鸡生死相搏的飞行高度，他那只能叫扑腾。
　　他有点跃跃欲试：“阿九啊~”
　　相九听到他这个语气，另外三个脑袋一起凑过来。小黑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乌鳢搓搓手，嘿嘿笑：“我跳下去，你接住我呗？”
　　就这？相九歪了三下头：“行。”
　　在相九眼里，小黑鱼是天然会飞的，现在哪怕小黑鱼忘记怎么飞了，他也有足够的能力确保他不受伤害。
　　大荒秘境里，他的意志就是一切。
　　乌鳢现在的记忆还是一条小人鱼。对于连上岸都不乐意的人鱼，敢高空不携带任何设备往下跳，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电影电视都不敢这么演！
　　得到了相九的保证，乌鳢再也没迟疑，直接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变成小黑鱼张开胸鳍就跳了下去。
　　“芜~湖——起唔！”
　　然后他就被吹飞了。
　　小黑鱼太小了，在高空的狂风中，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一样。
　　没了相九的保护，没有遮掩的狂风直接怼脸输出，把小黑鱼直接吹得像个空中陀螺。
　　这一下，别说是乌鳢，就是相九都没料到。
　　他只想着防摔，没想到还得防着吹飞。
　　果然小鱼太轻了，不说马上喂到能够在太空中旅行的体型，起码也得比一些淡水鱼大一点吧？
　　看看红鲤家族的那些个鱼，高低能有个几十斤呢。
　　几十斤的小鱼，人形的身高应该也能长一点。
　　相九能这么悠闲地想一些有的没的，还是因为乌鳢没有什么危险。
　　小黑鱼只是被吹得滚了几圈，略微懵了懵，抓紧时间自己吐了个泡泡把自己装进去，就稳稳落在相九的背上，再顺着背部一路滑滑梯一样滑到尾巴尖跳下去。
　　一回生二回熟。
　　他用身体把圆圆的泡泡塑了个形，整出机翼和尾翼，就像一个圆胖版本的飞行器一样。
　　这么一来，操控起来果然比只有自己容易多了。
　　他熟悉了一下就能够滑翔。
　　相九把高度下降一点，方便小黑鱼随时伸出胸鳍拍拍他。
　　狠狠玩了一下午，乌鳢到了晚饭时间别说做猪肉了，鱼都睡得像死猪一样。
　　相九就只能打包了一些简单的吃的，带着到联盟总部去，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办法做熟。
　　起码做个白煮蛋应该可以？
　　由于交易会临近，各种仪器设备现在都很齐全。白煮蛋还真的能做。
　　海沙亲自去做的。
　　乌鳢睡过了晚饭，一觉睡到大天亮。昨天中午一整只鸡吃得太饱，这会儿还不觉得饿，但他看到餐桌上的一盘白煮蛋就皱眉头：“早饭就吃这个？有别的吗？”闻着倒是有点香。
　　他说着，已经伸手开始剥壳。
　　鸡蛋放在桌子上轻轻一压一滚，鸡蛋壳就能很容易……鸡蛋还是纹丝不动。
　　小人鱼歪了一下头，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把鸡蛋重新放在桌子上一压一滚。
　　粉色的鸡蛋壳锃亮。
　　“嘿！”他就不信了！
　　鸡蛋放回桌上，用力一压！
　　桌子裂了，鸡蛋依旧完好无损。
　　管家没给剥壳是有原因的。他刚想说恐怕得用台钳试试，乌鳢已经把桌子拆了，眼看着就要拆楼板。
　　楼板拆了问题也不大，但现在交易会期间，医生最好还是少一点不必要的注意力。
　　亲自去教室拿台钳的相九，动作比管家快，把已经上头的小人鱼提溜到怀里：“别，不就是个鸡蛋嘛。咱们换个地方去试，肯定能吃到的。”
　　他想要吃鸡蛋，当然不需要台钳这样的工具，回去拿这东西，主要是想看乐子。
　　乌鳢对着鸡蛋横眉怒目：“你放开我！看我不弄死它！”
　　这话说的，鸡蛋都已经熟了，难道还能活过来再死一遍？
　　相九看得乐呵极了。
　　如果按照乌鳢用炼制灵食的常规方法来操作，灵鸡蛋煮出来的白煮蛋的蛋壳确实会比普通鸡蛋壳要硬一点，但绝对不至于硬成这样。
　　问题是出在海沙身上。
　　联盟总部的仪器设备再怎么齐，也没有一样用来炼制灵食的。
　　他们倒是有过不少可以用来吃的富含灵气的材料，但谁舍得直接吃？不都是做成药品或者补剂来使用的吗？
　　用来加工药品补剂的仪器，显然不能用来煮白煮蛋。
　　最后海沙用的是一台加工武器的仪器。
　　这个仪器其中有一个功能是超高温加热，反正就是把鸡蛋给做熟了，后遗症是这么做熟的鸡蛋，毕竟是用来制造武器的仪器，加热的同时会进行一番固化，就导致了超硬的鸡蛋壳。
　　当然，作为鸡蛋壳本身，也不是不可以作为武器原料。
　　乌鳢吃个早饭就吃到了武器车间里。
　　严肃的年轻修真者看着梆硬的煮鸡蛋，面容尴尬：“要不试试激光切割？”
　　“不要！”
　　乌鳢选择来武器车间，绝对不是因为这里的工具多，而是这里的强度足够，不至于像酒店那么脆，被鸡蛋磕一下就坏。
　　亏得管家说损失不用他来赔偿，不然他有合理的理由怀疑酒店是在碰瓷。
　　他也不挑地方，反正武器车间非常干净，直接就把鸡蛋往地上一扔一踩。
　　只听见咔地一声，鸡蛋裂了一道缝，地板裂了一搭道缝。
　　乌鳢蹲地上把鸡蛋抠出来，顺着裂缝开始剥，一声不吭。
　　武器车间里的工作人员不止海沙一个。他们很好奇乌鳢在干什么，然后马上就等来了地裂，一句句“卧槽”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要知道武器车间的地板强度，那是足以经得起大口径炮弹正面轰击的。
　　这是被小人鱼一脚踩裂了？
　　联盟的冒险者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有这么强的能耐，还来他们这儿干嘛啊？
　　海沙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麻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这里的强度也不太够。”
　　“嗯。”
　　“是我没掌握好煮鸡蛋的诀窍，这波我的。你放心吃鸡蛋。”看来他得找明珠少主去讨教一下。
　　他自觉在修炼方面应该不比明珠少主差，煮鸡蛋往哪里说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怎么搞成这样了呢？
　　乌鳢坚持要自己赔偿修复地板的费用。
　　联盟那边只能想尽一切理由减免这笔费用。
　　蛟族管家代为转达：“地板裂开得不多，修补一下不用很多钱。那个车间本来就比较老了，有点年久失修，不全是您的问题。”其实整个车间地面已经完全断裂，修复不能，只能整体搬迁。
　　但这肯定不能怪医生。
　　要怪只能怪他们太菜。
　　乌鳢看着自己最终还多出来许多的银行余额：“这个没问题吗？”
　　“这是环境收益。总部变成草原之后，气候合适了很多，总部的日常能源消耗降低，现在还能满足一部分的食品供应，减少了很多的日常开支。这笔钱是根据每个月节省的花费，按照一定百分比折算给您的。”管家这里有非常详细的财物报表。
　　乌鳢就听他一样样分析，看他怎么忽悠小傻子。
　　明明他应该赔钱，现在还赚了钱。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傻，脑子还在的。
　　刚才磕鸡蛋的时候不算。
　　管家心想：幸亏事先做足了准备，不过以后该找什么理由给医生送钱呢？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相九坐在乌鳢对面的椅子上，隔着新换的餐桌，低眉顺眼地剥鸡蛋。
　　他剥一个，乌鳢吃一个。
　　一个都没给相九留！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相搏
　　黑鱼ˋωˊ：来，打架！
　　公鸡ˋ△ˊ：谁怕谁！
　　黑鱼( ‵▽′)ψ：输了的下锅！
　　公鸡┏┛墓┗┓...：转瞬即逝。
　　（完）
　　关于板蓝根加奶的味道emmm……就只是有点诡异，不算难喝，主要过不去心里面那道坎


第74章 激烈的挣扎
　　乌鳢用过的手诀, 相九都会……理论都会，只不过使用出来的效果，有亿点点不一样罢了。
　　现在重新一样样教回给他, 家里的伙食就变得好了起来。
　　不过乌鳢暂时没有解锁太多的菜谱, 小人鱼的心思全在玩上面。
　　毕竟二十岁还少了两年记忆的小人鱼，还是个十八岁玩心重还被严格管教十几年的小孩子, 和活了上千年的老黑鱼精不一样。
　　相九就只能自食其力, 抓了海沙做壮丁, 试图培养出一个厨子来。
　　海沙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点亮厨艺技能。
　　有机会能学习灵力的运用，不能说不高兴，但也不是特别高兴。
　　心情就很复杂。
　　联盟总部的交易会, 确实是不错的活动。无论是购入心仪的物品, 还是交换各种适合自己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联络一些必要的人脉, 都是非常好的。
　　但对海沙来说, 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没那么重要。
　　交易会再怎么盛大，交易的物品再怎么精美强大, 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一个小厨房。
　　好吧，厨房并不小，非常大。
　　不是他以为的浮岛上的厨房, 完全不知道在哪里。
　　一眼望出去，不用拿仪器检测, 就知道地上的哪怕一根草, 都能在交易会上卖出高价。
　　基础的手诀很简单, 海沙的灵力还算充沛, 很快就学会了，就是看着面前完全不知道动静的食鼎，不知道究竟会出来什么东西。
　　厨房没有屋顶，就是一片平地。
　　地上铺着有着精美花纹的草席，还有专门的柜子摆放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蒲团。
　　他选了一个看起来新一点没人用过的，往食鼎面前一摆，往那儿一坐，两眼紧盯着看不出一点动静的食鼎。
　　能装进他一整个鱼形的看起来就很沉的食鼎，完全超出他所有认知地在一团火上面飘着。
　　底下的火也飘着，倒是会动一动，一会儿是一大团，一会儿分成三小团。
　　这火是底下的几块石头来的。
　　他知道比珠宝还漂亮的石头是灵石，还是火系灵石。
　　家族和联盟中，都掌握了一定利用杂灵石的办法。因为其中能量的不稳定性，会用来制造成武器。产生的杀伤效果非常惊人。
　　更高等级的灵石不是没有，但是其中的能量非常稳定，稳定到通过现有手段，很难激发出来。
　　现在相九告诉他，只需要通过比划几个手势，当然是能够带动他身体内灵力的手势，就能够让这些灵石稳定供应出能量。
　　这对他完全是一个崭新的领域。他原先也不是研究相关方面的，查找了一些专业资料，看了两页就放弃了——猜想和实际是两个范畴。
　　“咦？今天回来就有饭吃啦~”
　　小人鱼欢喜的声音让海沙回过神来。
　　他猛地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鳢回来了。这是带了什么？”
　　“嗯哼！我从鸡群里抢的！”小人鱼抬了抬下巴，一脸骄傲，把两条健壮的昆虫腿放在厨房外面的地上，一边处理，一边问，“你做了什么？”
　　“焖米饭。”海沙上手第一道……菜。
　　乌鳢听到倒是觉得很满意：“果然是有饭吃。等等我再简单煮个肉就行了。”
　　他口中的肉，显然就是昆虫腿。
　　昆虫的大腿前端的“脚趾”是巨大的弯钩，连接的脚踝一直到膝盖是一排细密的锯齿。
　　这种结构在昆虫界很常见。
　　道理他都懂，但什么昆虫这么大？一条腿伸开得有十米？
　　以海沙这么一个探险者的眼光来看，这一节腿拆下来，稍稍加工一下就能成为不错的武器，除了个头太大了，大概得切割一下，才能方便使用。
　　不过这么厉害的东西，在乌鳢眼中不太方便食用。
　　昆虫腿的壳太硬。
　　经过了鸡蛋壳的教训之后，乌鳢已经学会了不死磕，从厨房的一个柜子里拿了一把小指头大冰一样透明的厨刀出来，利落地对着昆虫腿的关节处戳了几刀，就把昆虫腿分离。
　　拆开之后，轻轻一拔，完整的透明中带了一点雪白的肉就脱离了出来。
　　一股清爽的香气自然散发。
　　“咕！”海沙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发出的响亮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怎么吃？”
　　“不知道啊。我查查食谱。”小人鱼以前接受的新娘课程，学会的菜谱的材料都是顶级食材，烹饪手法其实不太重要，关键是摆盘要好看。反正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他嫁到海曼家族去是当少奶奶的。谁家少奶奶还真的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能做个样子就行了。
　　至于他后来在小旅店做厨师打工，他会的菜谱，食材都是从附近市场买的，只是制作比普通家庭菜谱更加精细讲究一些。除了金翼鸟蛋这样的昂贵宠物小零食之外，几乎所有食材都是人鱼饭桌上常见的各种鱼虾蟹。
　　沙西市的市场，鸟蛋都不常能够买到，其它畜禽类食材需要提前很久预定，还不一定有。昆虫类食材，是压根没见过。
　　乌鳢去抢鸡群的猎物只能算是单纯找鸡群的麻烦，但是他对昆虫食材的好奇心是真诚的，现在对虫腿肉的食欲也是真诚的。
　　“看看这个。”悄咪咪出去和自己打了一架回来的相九，递上自己的光脑，里面有银城学院特殊食材餐厅的食谱，网上不一定能够找得到。
　　餐厅肯定没有同款食材，但是类似的材料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乌鳢看过之后，果然大受启发：“我去摘点配菜，这些菜谱也太复杂了……”
　　海沙主动拿了提篮：“我也去。”
　　虽然不明白三个吃肉的，需要什么配菜，但是他对旁边的菜园子充满了向往，只是刚才没人陪着不敢进去。一是未经主人家许可，就乱闯别人家的空间非常不礼貌；二是曾经见过明珠少主在浮岛菜园里被揍到啪啪响。
　　他区区一条混血鲨鱼，连鳞片都没有，更别说是像明珠少主那样拥有强悍防御力的蛟族鳞片。
　　明珠少主被灵植抽打只是疼两下，换成是他，怕不是要抽成残疾？
　　跟在相九和乌鳢身后，年轻的探险者表情严肃，眼睛里充满好奇。时不时在内心发出惊讶的赞叹：原来这种灵花的植株是这样的！这种灵果竟然是长在地里的！
　　乌鳢显然没想着做多么复杂的菜色，随便摘了几样就完事了。
　　等乌鳢动手，海沙才知道原来一个食鼎，竟然可以同时做几样菜。
　　他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乌鳢的回答十分理所当然：“肯定可以啊，那么大的个头，只用来做一个菜不是很浪费嘛。”
　　两条昆虫腿，大腿搭配灵花清蒸，小腿加入灵果炒。
　　蒸肉鲜嫩带着花香，炒肉清爽嫩滑。
　　一整头灵猪脱骨做成肉冻，切成厚实的块。
　　搭配满满……浅浅一碗灵米饭，海沙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重口腹之欲的人。
　　他出身煊赫，普通人只能在光脑上看看的美食，是他的日常食谱，感觉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以前他在探险的时候都是能量棒；在学校就是食堂，在别的地方就是有什么吃什么。能吃饱有足够的营养，就是他对食物唯二的要求。
　　之前医生做的魔鬼团子很好吃，但吃多了就有些吃伤了。
　　至于后面吃的水晶虾，好吃是好吃，但感觉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和他在家里吃的东西差不多。
　　但是眼前这顿饭很不一样。
　　明明没有什么精致的摆盘，确实食材和烹饪手法是他没见过的，也确实吃下去之后给他带来了很多容易吸收的灵气，但是单纯的美味就足以将他征服。
　　饭后，乌鳢顺手卤了很多鸡爪鸡蛋鸡翅尖之类的东西，摆在一个荷叶造型的盘子，或者就干脆是一片真的荷叶里，点开了新下载的电影，一边看一边吃。
　　海沙觉得自己吃得很撑了，但手还是控制不住去拿了个卤蛋吃。
　　卤蛋对比白煮蛋，无非就是多了卤一个步骤。
　　他吃过自己煮的白煮蛋，感觉就很普通，但是眼前的卤鸡蛋完全不一样。
　　说起来除了卤料的香味之外，确实只是鸡蛋本身的香味，但蛋白Q弹，明明是全熟的蛋黄却一点都不干，口感非常细腻，吃进嘴里完全不会噎人，非常丝滑绵密。
　　乌鳢还在表达不满：“卤的时间太短了，还没入味。也可能是我手诀不熟练的关系，等有空了再琢磨琢磨。”
　　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海沙还是相九，都觉得他这个“有空”约等于没有空。
　　相九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海沙这个临时工。
　　“继续努力。你比丑娃娃强。”至少头一回做饭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是正常的灵米饭。
　　海沙小口小口啃着卤蛋：“我……继续努力。”
　　他现在的修为应该比明珠少主当时要强一点？
　　只是煮米饭的话，难度也比煮妖兽肉要简单吧？
　　还是说他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
　　或者他该在这方面投入一点时间精力，等将来当不了探险者了，也能有一样不错的兴趣爱好。
　　看看飞梭，不也是探险者半退休之后，就去当厨师了嘛。
　　他倒是用不着把厨师作为职业。
　　海沙不着边际地想着，见电影放着却没人在看，就问在翻看食谱的乌鳢：“今天交易会开幕不去参加，明天……”
　　“是今天？！”小人鱼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是明天吗？”
　　“是今天啊。”光脑在这个地方不通信号，但是看看时间还是可以的。
　　乌鳢确认了时间，想了想今天一天他干了什么，发现就只是早上和白鸡打架，下午和花鸡打架。
　　“那现在交易会还开着吗？”
　　玩得忘了时间，大荒秘境里的白天黑夜也和外面不一样。这会儿他们是刚吃过晚饭，但外面已经是凌晨1点了。
　　“……这个点应该都结束了。”海沙看小人鱼失望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给他看交易会的时间安排，“第一天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办个预展；然后一些势力分别谈一些合作之类的。”
　　预展上面的东西，就是正式交易会的时候的商品。
　　之前乌鳢上课的时候大部分都见过，许多还上过手。
　　各大势力谈合作，显然不可能对外公开，乌鳢的身份再怎么特殊，也不可能直接参与。主要是他个人没什么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联盟肯定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参与其中，起码加在联盟的谈判队伍中出席旁听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张时间安排表，乌鳢早就已经看过了：“我想听听专家报告和探险者线下论坛。”
　　交易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来的人和涉及的方面不少。
　　专家报告是联盟方面的专家，会对近一段时间以来的重大发现和进展做一下汇报。听起来比较学术，实际考虑到联盟的性质和交易会的性质，倒不如说是新品发布会和拉投资会比较合适。
　　海沙年纪不大，但已经参与过好几次，经验非常丰富，就把其中的道道和乌鳢说明白。
　　乌鳢一听，就“啊”了一声：“竟然是这样的。”然后就举一反三，“那探险者线下论坛就是吹牛皮大会？”
　　专家说的是新上架的商品多厉害，即将研发出来的武器多厉害；那探险者不就是说自己探险的时候多厉害？
　　海沙难得笑了笑：“差不多吧。反正没人会在这种半公开的场合，透露真正有用的信息。嗯，他们说得都挺好的，当故事听也不错。回头可以找人拿一份录像。”
　　“好，做饭的时候可以听。”乌鳢摇头晃脑，伸手抱住靠过来的白蛇抱枕，“不过应该还是有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的吧？不然这么多场，也不是人人都能随便上去说。”
　　看着日程安排上，每天都有安排，还有好几个分会场，但是总共就三天时间，算算也就十来个人能上去吹吹牛。
　　说白了，能上去吹牛的人，本来就很厉害了。
　　“价值什么的，看个人怎么理解了。”反正对海沙来说没什么价值，“像这位是一个大型探险团队的首领，本身已经不怎么探险了。他会来做这个演讲，多半是给自己的团队招新。他们团队去的探险地，都是一些A级或者以上，对成员要求非常高。”
　　“可是这个级别的探险者，应该都有自己的固定团队了吧？”别说是A级探险地，就是呜哩呜哩这种常年只在D级和C级徘徊的，都是有非常固定的小伙伴的。
　　“探险者的队友不会那么的固定。队友是会死的。”
　　海沙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探险者死亡，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探险，是一种高度危险的活动。
　　各种探险地的危险程度的划分，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泾渭分明。
　　在乌鳢没有接受系统探险就教育的时候，一直认为一个地方是B级，另外一个地方是A级。但一般的探险地是外围区域是D级，内围就是S级。
　　不同难度系数的探险地甚至是相互交叉，甚至能够相互变换的。
　　类似银鳞深渊，一号浮岛周围大部分时间甚至可以允许普通的水母浮船通行。但要是遇到深渊主人发怒或者头疼，那整片海域就全是极难生还的S级。
　　“唔。”乌鳢代入呜哩呜哩小队，觉得队友里任何一个人死亡都是很让人难过的事情，情绪就低落下来。
　　白蛇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安慰。
　　海沙觉得这气氛自己不适合继续待下去。按理来说，他吃过饭就应该告辞，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告辞去哪儿啊？
　　白蛇探出另外一个脑袋，随即像是拉面一样分出来一条，变成人形：“我先送你回去总部。”
　　海沙还没来得及道谢，眼前一晃就回到了在总部酒店的房间里。
　　交易会期间，所有与会人员都得住在酒店里，他也不例外。出于防止别人打扰乌鳢的目的，他的房间距离乌鳢和相九的还很近。
　　相九没多停留，简单说了一句：“明天早上我带小鱼过来。”
　　海沙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相九离开得太快，让他有一种人相还停留在视网膜上错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推开房间门，前往高层暂住的套房汇报情况。
　　他不需要巨细靡遗地说明今天一天他们做了什么，只需要向高层说一下明天深渊主人和医生会正常参加交易会就行。
　　“对了，医生对线下论坛有点兴趣，我答应给他准备完整录像。”
　　“这没问题。”几位到现在一直没什么睡意的高层马上就做出了安排，几乎立刻就把全天的录像都发送给了海沙，“麻烦你了。”
　　忙完这些，所有人都可以安心睡觉。
　　乌鳢还睡不着，坐着大白蛇回到一整座山谷的床上，铺好草编床垫，再裹紧小被子，就对身边的白蛇开始扒拉。
　　相九是完全不需要睡眠的，看他很精神，就跟着精神起来：“是想双修吗？”
　　“不是。”草丛都没有，不是，他的意思是明天还要早起参加交易会，双修什么双修。
　　白蛇绕着他盘了一圈，把一个脑袋放在头顶，一个脑袋正对着：“那你不睡觉，是想干嘛？”
　　乌鳢就顺势抱住了白蛇的脖子，贴过去看他脖子的连接处，还轻轻用手掰了掰。
　　鉴于这位曾经有把他脑袋编绳结的不良前科，白蛇有些反应过大地赶紧退开：“干嘛！”
　　乌鳢猝不及防，直接就趴在了床垫上，就干脆躺平了对白蛇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白白嫩嫩香香软软的小鱼，躺床上对自己招手……白蛇的四个脑袋同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尾巴尖抖得像是要抽筋，嘴里说的话还是充满戒备的“你别乱搞”，身体已经靠了过去。
　　然后他就被小人鱼抱住了撕脑袋：“我看看你怎么分出好几个的？四个脑袋能变成四个阿九吗？”
　　乌鳢向来不会对相九动粗，掰掰脑袋看看脖子都没用什么力气，就是纯好奇。
　　偏偏他这种软绵绵的力气，加上贴太近的呼吸，让原本就心里痒痒的白蛇更加控制不住。
　　深渊主人的内心还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
　　小鱼只是好奇。
　　但是小鱼想看四个我。
　　要满足小鱼的好奇心。
　　明天还有交易会这样的正事。
　　双修也是正事。
　　可是四个……有点过了。
　　身为道侣，迟早要接受全部的我，四个算是……
　　相九的脑海中天人交战了很长一段，在乌鳢的眼中就是他轻轻一掰，四个脑袋的白蛇就分成了四条一模一样的一个脑袋的白蛇。
　　嗯？仔细看看好像有点微妙的不一样，气质问题吗？
　　还不等他玩大家来找茬，四条白蛇的尾巴就缠了过来。
　　小黑鱼感觉不妙！
　　小黑鱼……小黑鱼第二天被揣在相九怀里参加的交易会。
　　第二天才是正式的交易会。
　　比起第一天的轻松来，这一天的会场气氛显得不那么热烈，略显紧张。
　　到了会场之后，乌鳢才发现其实之前他见过的那些交易品，其实并不那么的受人追捧，和影视作品里的狂飙拍卖价格很不一样。不是说成交价格就不高，而是与会的人员多半背后是一些势力，关注更多的是一些大宗交易。
　　当然，涉及到蕴含灵气的物品，再怎么大宗，也只是相对而言。
　　他对这些东西不那么感兴趣，反而注意到一些探险者自发举办的交易地摊。
　　真就地摊。
　　探险者们连房子里都没待，直接在会场的屋顶花园的草坪上，连块布都不用，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摆在跟前交易，一边和周围一些人聊天。
　　虽然是地摊，但东西绝对不是劣质的地摊货。
　　能够受邀参加交易会的探险者没一个简单的，能够让他们拿到这个场合交易的东西，大多数都不简单。当然既然能够拿出来交易，指望着真的多么珍奇，那也不可能。
　　过来这里转悠的，淘东西还是其次，主要是来拉关系谈合作的。
　　一些危险的探险地，有时候一个团队没法搞定，得需要外援，无论是额外的人力支持，还是技术支持。
　　小黑鱼不想一直被相九揣着，就自己操纵着水球看地摊上的东西。
　　他太小一只，草坪上的草又高又软，在各个地摊上滚来滚去就跟个露珠一样。
　　没一会儿，他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就看向老板。
　　老板只顾着跟别人聊天：“沙地越野车下来了，一起去魔鬼湖看看？要不你用完了借给我们也行。”
　　“老板，这个怎么卖？”
　　“我也下单了，不过时间比较晚，得等年后了。你的应该这个月就能提车了？”
　　“老板！我要买这个！”
　　老板左右看看：“谁在说话！”总部不能闹鬼吧？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ω?=) ：我会做饭。
　　海妖(=?ω?=) ：普通菜谱我都会的。
　　海妖(?ω?=) ：拿手菜也有的，各种小黑鱼什么的。
　　海妖(〃ω〃) ：私房菜也有的，各种小黑鱼什么的。
　　黑鱼： (｀д′)


第75章 尾巴毛
　　不怪地摊老板一惊一乍, 实在是他最近刚经历的一个探险地太诡异了。
　　别看他和朋友吹得天南海北的，精神其实一直没松懈下来，感觉到脚脖子上一凉, 直接就蹦了起来。
　　要不是周围的人反应足够快, 把人给拽住了，这位资深探险者就要表演一个当场跳楼。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黑鱼伸出水球的胸鳍还戳在外面：“……对不起, 吓到你了。”
　　巴掌大的鱼, 指甲盖大的胸鳍, 上面还有黑色小心心。
　　说吓到什么的，着实有点夸张。
　　地摊老板白着脸跟着道歉：“没有没有，是我反应过度了。”他跟周围的人招呼了一圈，重新坐下, 招呼起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小客人, “你这个水球还能伸出来的？用的新材料？”
　　水球算是一种比较传统的婴幼儿便携装置，方便家长带自家的小宝宝出门, 能够短时间内给小宝宝提供温暖安全的环境。
　　交易会里出现个把小孩子并不稀奇。很多大家族会把关注的小孩儿带来, 数量不多, 但也不算少见。
　　小黑鱼拍拍自己的肚皮，又伸出胸鳍指向看中的东西：“老板, 我想买那个尾巴毛。”
　　“什么尾巴毛？”
　　水球滚到地摊上卷起来的一团黑色的鞭子一样的东西边上：“这个，尾巴毛。”
　　老板看到黑鞭子，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小心捧着水球放到边上一点：“这可不是什么尾巴毛，别靠太近。”黑鞭子用一个透明的类似塑料袋一样的东西装着, 看上去很随意, 实际上可不简单。
　　在场的人都明白, 这种袋子联盟商场里有卖, 不仅仅是价格昂贵，主要是量少，偶尔有上架，得蹲守拼手速才行。
　　这种袋子贵有贵的道理，防护作用非常不错，还能够保持鲜活。
　　既然用这种袋子装着，显然里面的东西具有一定的攻击力。
　　他们这些探险者倒是无所谓，但眼前的小黑鱼还是得悠着点，别磕着碰着了。
　　小黑鱼操控着水球绕着袋子滚了一圈，抬头对上面招招胸鳍：“阿九，给我买这个。”
　　阿九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个什么随从。
　　一群探险者想着果然是哪家的小少爷，就听见身边一个人说道：“好。老板，这个怎么卖？”
　　小少爷的鱼形太小了，瞧着像是淡水鱼，但说不好是什么品种。也不一定是什么大家族，有些淡水鱼或者混血鱼自身能力很强，有孩子随手一起带来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人说话，他们就想看看大人是谁，结果就发现自己身边的相九。
　　相九的长相和气场都不用说，完全是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
　　人们非常奇怪，怎么这么显眼的一个人就站在这里，看上去还站了有一会儿了，怎么他们一点都没注意到。
　　要知道他们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经常在生死间游走的探险者。如果在别的环境中，有人能够这么长时间靠他们这么近，几乎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
　　如果对象是水球里的这种小鱼，纯粹没有一点威胁那倒是可以接收，相九给人感觉，怎么都和人畜无害不沾边。
　　刚才因为老板聊天和跳楼聚集过来的探险者，抽筋一样散开。
　　小黑鱼在水球里看着涟漪一样的场景，张嘴吐了个泡泡，又在水球里游了两圈拍肚皮，显然觉得很有意思：“你们这是排练过的吗？”
　　一群探险老油子被问得老脸通红，倒也不至于和小孩子生气。
　　老板对相九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比之前“撞鬼”好多了，觉得相九瞧着应该还算靠谱，就把袋子挪了挪：“这东西不是钱的问题。”
　　“哦~”小黑鱼水球滚了过来，“老板你说这个话，是不是想涨价？”
　　东西既然摆出来，那都是要卖出去的。
　　既然是卖的东西，那肯定有价格。不说价格，只是为了卖出更高的价格。
　　老板一张不太老的脸被说得有点挂不住。要说他一点都没有卖高价的心思，那是假的。但是他不说价格有另外的原因：“真不全是因为钱。这东西是我们从一个奇怪的探险地里拿到的，里头折了几个人，到现在都还出不来，只能确定人还活着。你们要是能帮我把人救出来，这东西直接送，还给你们钱。”
　　他这一串话看似说了很多，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黑鞭子”摆在地摊最显眼的位置，显然是为了吸引最多的注意力。
　　这不是商品，而是一个鱼饵。
　　他的目的是实力强大的探险者，谁能想到会是一条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小鱼。
　　如果小鱼能给出高价也行，他可以花钱雇佣一些合适的人去救队友。
　　本来他这种情况是没有空闲来参加交易会的，但交易会上才能看到数量众多实力强大的探险者，换做别的场合，根本没法联系到人。
　　谁知道探险者们在哪个探险地里待着？
　　老板表面上看着和人谈笑风生，其实是在对探险者们做评估。
　　他们团队来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他在天台上摆摊，其它位置也有其他人。
　　对相九，他评估不出来，只能比划了一个小心的手势：“我先给你看看，你再考虑这东西要不要。这东西比较邪门，小兄弟最好让开一点。”
　　相九就往后退了一步，还不忘把地上的小鱼水球拿到手上：“请。”
　　老板就略微松开一点袋口，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马上封紧。
　　就这么一点时间，袋子里的黑鞭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浓黑的介于墨水和黑雾之间的东西，翻腾了好几秒钟，才重新变回黑鞭子的形态。
　　只是让开距离，并没有远离的其他探险者一看，脸色都凝重起来：“刚才里面是不是有鱼游过？”
　　“你也看见了？”
　　众人下意识去看水球里的小黑鱼。
　　小黑鱼摇摇摆摆，身体圆滚滚的，鳞片黑白分明，眼睛也很大，一看就是一条被养得很好的小鱼苗。
　　老板吐出一口气：“小兄弟，你们都看到了，想清楚没有？”
　　相九就对他说：“嗯。换个地方说话。”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出什么实力，甚至连财力都没有，话一出口，老板就自然收拾好摊子跟着他走。
　　相九倒是没有什么坏心眼：“我先叫队友们过来，一起商量一下细节。”
　　老板觉得这位看着陌生，但能够参加交易会的，显然不会是什么菜鸟。
　　老板的心情差不多就是“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总归不会太差”，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同样把散落在交易会上的其他团队成员叫了过来。
　　相九也没有带他们去别的地方，就是他们住的酒店套房。
　　看到这个套房，老板的心情就更加安定。
　　虽然没有明说，但作为主办方的联盟给受邀请的客人们安排房间，肯定是按照实力地位来分配的。
　　眼前的这个大套房，还是他们团队从来没来过的楼层，显然人家的地位特别高。
　　等在客厅坐下后，老板看到套房内一盆散发着灵气的小荷花缸，就开始忐忑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不好惹的大佬。
　　联盟内不少大佬都常年不见人影，他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很正常。
　　看看白孜殿下，多少年不见的人，要不是之前龙城遗址的事情闹太大，谁会知道她已经进化成了银鳞鲛人，甚至还在十几年前生下了赫赫有名的明珠少主？
　　白孜殿下都是如此，别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没来得及想太多，其他人就陆续赶到。
　　都在同一座酒店，到达的时间都差不多。
　　蛟族管家带着十来个人鱼贯而入，拿出水果糕点和茶水来招待。
　　“常霄先生，您怎么……”地摊老板认出管家，看出对方略显陌生的眼神，赶紧说道，“在宝栖营地，我见过您一面。”
　　在近年的年轻探险者中，海沙的风头很大。
　　明珠少主也大，但一来银珠的年纪还小，二来银珠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去从政，作为一名国家领导人来培养，而不是作为一名探险者来的。
　　在海沙之前的独行侠探险者中，名头最大的就是常霄。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给人做管家？！！！
　　“啊？你好。”常霄显然没想起来，转身又去拿了几个很精巧的玩具，塞进水球里。
　　老板还在震惊，就见海沙从门口进来：“都到了吧？”说着，他就顺带把门给关上了，“正好下一个探险地还没确定，是去宝栖？”
　　应该是昨天晚上吃多了，灵气撑得他回来修炼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吸收。整个人有点像吃多了一样犯困，显得更加严肃。
　　常霄给他倒了一杯普通的水：“不是，正好说起宝栖。”
　　老板赶紧说道：“这次就是在宝栖。”
　　宝栖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探险地，外围已经建立起了营地，是一片位于深蓝帝国附近的探险地。在联盟的探险地图上，从外围到核心地点，依次标记为F级至A级，理论上满足绝大部分探险者从入门到入坟的全部需求，一直都是探险者眼中的网红打卡点。
　　但是去的人多了，也存在问题，就是收获变少了。
　　尤其是外围地带，一些有价值的生物的分部地点生长习性，论文都能写出许多篇。以前还有探险者能够在外围有不错的收获，现在不到B级地区，根本连片叶子都捡不到。
　　即便如此，对于地摊老板这样的团队，也不至于就把队友陷在里面出不来。
　　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的呜哩呜哩小队显然已经认出了对方，稳重如力哥都显得有些激动，在听到大致情况后，更是面露惊讶。
　　宝栖，作为一个老菜皆宜的探险地，呜哩呜哩小队也去过不少次。
　　有一说一，宝栖其实很适合探险菜鸟入门。
　　虽然宝栖人多收获不容易，但只是想要锻炼自身能力的话，宝栖的难度相当不错。而且也因为人多，营地就有完善的救援队配置，菜鸟相对不容易折损，安全方面的保障还是很不错的。
　　就这么一个被探险者几乎探个底朝天的探险地，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新鲜事？
　　比起呜哩呜哩这种实力不怎么样的网红小队，人家飞鱼探险队可是在专业队伍里的顶尖水平。在以前是呜哩呜哩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能够坐在一起商量去探险。
　　“宝栖闹鬼。”
　　“啊？”闹鬼是什么？
　　飞鱼队长在看到常霄之后，就直接把黑鞭子给了相九，一边说起上次探险的情况。
　　先有常霄，后有海沙，他们就算是把东西白送给人家，能够交个朋友，也还是赚了。
　　相九拿到袋子之后，直接就打开。
　　不是飞鱼队长那种露出一条缝，而是完全敞开。
　　说来也奇怪，在飞鱼队长手上雾化的黑鞭子，在相九手上非常安静，就像是一根普通的黑鞭子。
　　他把黑鞭子递给水球里的小黑鱼。
　　刚进去水球，黑鞭子就化作了一滩黑水，把整个通透的水球弄得漆黑。
　　他的动作太快，飞鱼全队阻止不及，都脸色大变：“赶紧把那东西拿出来，那很危险！”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水球重新变得透明，只是里面变成了两条小黑鱼。
　　两条小黑鱼一模一样，先是一起对水球外面看着，然后面对面看了看，还一起抬起胸鳍拍了拍。
　　“小鳢……黑鞭子变成了小鳢？”
　　“现在分得清哪个是小鳢吗？”
　　相九一点都不着急：“你们来分。”
　　他这幅样子，其他人明白就是这东西一点都不危险，起码对乌鳢构不成威胁，就纷纷上前来玩耍。
　　“你是小鳢就摆摆手。”
　　两条小黑鱼同时摆摆胸鳍。
　　“小鳢小鳢，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两条小黑鱼同时说道：“是阿九~”
　　然后两条小黑鱼怒目而视：“那是我的阿九！”
　　“你闭嘴！”
　　就当所有人以为两条小黑鱼能够吵一天的时候，其中一条小黑鱼突然咧开巨大的嘴巴，往另外一条小黑鱼身上一口咬下去。
　　不，小黑鱼太小了，直接就是一口闷！
　　水球才那么点大，两条小鱼在里面几乎紧紧贴着，张嘴吞下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乌利利咽了口口水：“小鳢，别乱吃东西。”应该是他们的真小鳢把假小鳢吞了吧？
　　刚说完，水球里的小黑鱼突然僵直了一下，然后前后抖了抖，抖落一身“黑灰”。黑灰落下之后，就变成一根黑色的鞭子，一头还在小黑鱼嘴巴里。
　　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吃尾巴毛，小黑鱼只能把东西呸掉：“我没乱吃。”打架用嘴咬是很正常的事情！
　　乌利利：“……”所以其实是假小鳢把真小鳢吃了，然后真小鳢又把假小鳢咬死了？
　　相九把小黑鱼悄悄抱着的黑鞭子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牙印：“给你玩的，不喜欢玩就算了，别乱吃。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脆脆的，有点像甜杆，味道还不错的。”乌鳢刚说完，相九给他塞了一捆甜杆进去。
　　水球很小，一根甜杆足有两米多长，一塞就塞了进去。
　　在座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捆那么大的甜杆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人鱼没吃过也没见过甜杆，就看着小黑鱼在水球里忙忙碌碌，先是撕掉皮，然后嚼里面的芯子，嚼了嚼吐掉渣渣。
　　相九看其他人都很好奇，就另外拿了一捆甜杆出来。
　　这东西在菜园的边上有一片，蹭着菜园的灵气，长得非常茂盛。
　　一群人就开始嚼嚼嚼，气氛就开始变得很不严肃。
　　不过整体谈的过程非常顺利。
　　他们甚至没有等交易会完全结束，就准备好了出发。
　　一群人先是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是转了水下列车到一个小城。列车站出来，就有专门的宝栖营地的船来接驳。
　　乌鳢站在站台看了看，被相九拉了拉手，问：“怎么了？”
　　“感觉这地方我来过。”周围的街道、建筑都很熟悉的样子。
　　相九凑近了小声说道：“嗯。你以前高中在这儿读的。”
　　“咦？我又读了高中？我果然艺术生落榜了。”所以得重修。不过怎么会来这里？这地方距离红鲤家族一个淡水家族十万八千里不说，距离海曼家族的地盘也远。
　　“不完全是这样。”相九拉着他坐到船上，“我们先去玩，等回来再逛逛。”
　　“嗯。”
　　探险者专用的船，没什么景观窗，乌鳢没事干就干脆变成小黑鱼，钻到相九的衣服里睡觉了。
　　坐在附近听到他们对话的一名飞鱼队员，用光脑在队群里聊天：【刚知道我们是来救人，人家是来玩的。】
　　【你想说什么？】
　　【闭嘴！】
　　【人家能陪着我们来救人就不错了，是我们自己实力不行，人家什么态度，我们没资格要求。】
　　【我就是随口感慨一句……】
　　【你最好是。】
　　经过两天的沉淀，飞鱼队长回想和相九、乌鳢的细节，简直细思恐极。
　　在他们连队友的真假都不能分辨的时候，一条看上去像是小孩子，后来证明其实已经成年的小人鱼，已经能够把假鱼当甜杆吃了。
　　再想想乌鳢刚看到就说那根黑鞭子是尾巴毛，应该是见过，起码是认识这东西的来路的。
　　如果真的是尾巴毛……什么生活在海里的动物尾巴有毛？
　　龙城遗址壁画上的东西吗？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龙？
　　还凑巧被他们撞上了？
　　乌鳢很好地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就到了宝栖营地。
　　这个探险者营地规模很大，就像是一个普通小镇，比乌鳢去过的美贝镇还大还热闹。
　　不同于美贝镇的悠闲有生活气息，宝栖营地到处都是忙碌健壮的探险者。
　　飞鱼队非常出名，刚下船就听到许多人的招呼声。
　　他们也简单回应了几句，了解离开的这几天发生的变化。
　　结果当然是没有变化。
　　对于飞鱼队来说，现在没有变化算是最好的结果。
　　混在飞鱼队内的呜哩呜哩小队也被人多看了几眼。
　　营地龙蛇混杂，呜哩呜哩小队作为网红，实力有一点，颜值那是有亿点的。
　　招牌的乌利利不说，其余队员的颜值都各有特色，且都在平均线以上，非常具有辨识度。
　　“你们不会吧？搬救兵找了几个网红？”
　　“飞鱼什么时候混成这样了？”
　　飞鱼队很强，但不是所有人都买账。
　　探险者之间存在激烈的竞争关系。有些人愿意维持表面和平，不过大部分探险者是不愿意的。相互之间的冲突，只是嘴巴输出一下已经算是温和，通常都是直接干架。
　　“实在找不到人，求我……呃！”
　　说话的人猝不及防被一只巨大的触须卷了起来。
　　那么大的触须，那么快的动作，竟然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搅动。
　　营地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下意识顺着触须找到它的主人。
　　阳光英俊的网红青年脸上带着笑，就像是平常拍摄视频时候和观众们打招呼的样子：“求你就不必了吧？你连我一个网红都打不过。”
　　在乌鳢忙于上课的时候，呜哩呜哩小队也没闲着。
　　不管前途如何，能够在联盟总部接受最专业的老师使用最专业的仪器进行训练，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非常难能可贵的机会。
　　经过锻炼之后，他们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实力现在究竟是什么等级，也实际演练了一些战术配合。
　　飞鱼队作为探险者前辈，他们肯定是尊敬的。但要说实力，其实现在的他们也不差。
　　他们现在差的只是对于高危险级别探险地的经验，但真要说到力量的运用乃至于成长方面，他们一点都不虚。
　　魔鬼湖一行的收获，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们或多或少已经摸到了力量成长的门槛，正在迎来力量的高速增长期。
　　力量，才是探险者之间最好的名片。
　　乌利利这一番作为，不仅是教训出言不逊的人，还是在给飞鱼队的人看。
　　人的想法，多少会从态度中表现出来。
　　一路过来，飞鱼队对他们客气，但并不尊重。
　　这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他们也不愿意成为拖后腿的。
　　飞鱼队和呜哩呜哩小队没有在营地停留，直接一起离开。
　　营地里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当网红都要这么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的数学题
　　已知：甜杆长两米，塞进水球刚好
　　小黑鱼，塞进水球刚好
　　求：小黑鱼的长度
　　小黑鱼答⊙ω⊙：小黑鱼≥两米
　　海妖╯△╰：×，巴掌大，就只有巴掌大！
　　（完）


第76章 鬼出不来
　　探险地不是旅游景点, 没有围栏，也没人收门票。
　　进入的标记对于已经算小修士的呜哩呜哩小队来说，已经能够很轻松地分辨出来——灵气。
　　这里的植物更加浓密, 能够看到一些刚入门的探险者, 拿着工具拨开茂盛的海草，偶尔蹿出一条鱼都如临大敌。
　　头顶突然暗了一下, 菜鸟探险者们惊慌的反应千奇百怪, 等阴影快速漂过之后, 才有人反应过来：“那是谁？”
　　“乌贼？”
　　“乌贼人鱼……有这么大？”
　　乌贼人鱼的品种比较多。现在深蓝人气最旺的明星就是乌贼人鱼，只不过很显然是小型乌贼。
　　刚才经过的那个也太大了叭？
　　“都赶得上鲸类了吧？”
　　“应该。”
　　大乌贼快速平稳，柔软舒适，短途旅行比船还要舒适。
　　不对, 他们现在不是旅行。
　　飞鱼队的人抛开心中的杂念, 不因为这里是宝栖的外围就放松警惕。
　　除了少数几名飞鱼的成员负责警戒和引路，其余人都坐在呜哩呜哩的头顶上。
　　乌鳢一开始也保持着和众人一样的紧张, 但时间一长就有点演不下去。在他的感知里, 周围三公里范围内并没有什么有威胁的东西。
　　宝栖秘境非常大。
　　大乌贼游了整整一天, 都距离目的地还远。
　　因为是救人，他们没有停下来。在有了呜哩呜哩小队之后, 他们有条件不停下来。
　　晚上的“船”换成了海沙。
　　超出正常鲨鱼的庞大体型，让早有心理准备的飞鱼队还是感觉到震撼。
　　体长二十米的鲨鱼，只是看文字图片, 和实际放在眼前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按照普通房子三米一层楼的话，二十米的海沙身长超过六层楼。
　　鲨鱼是海洋中出了名的超高速。
　　乌利利是很快, 但和海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舒适度则掐掐相反。
　　海沙前进不需要飞鱼去探路, 确定了方向之后, 乘坐鲨鱼的人“只需要”牢牢抓住，让自己不被甩出去就好。
　　“我辛辛苦苦游了六个小时，你只要两个小时就到了，不愧是队长。”乌利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和周围的环境融入得严丝合缝，“我什么时候能有队长的水平……嗷！小鳢，别咬！是我！你咬到我脑壳了！再咬秃了！”
　　乌利利压着声音叫得嗷嗷的，被小黑鱼咬得只能捧着脑袋变回人形。一头特意捯饬过的头发已经变成一团乱草，混杂着一些真的海草，里头窝着一条小黑鱼。
　　小黑鱼趴在刚做好的窝里，肉眼可见的开心。
　　相九一伸手就把他抱了回来：“别闹。”
　　海沙没理会队友们的小动作，问：“是这附近了吧？”
　　飞鱼队的人还在晕鲨鱼，完全体会不到半点资深强力探险队的尊严，勉强回答：“是。稍等。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条隧道。”
　　灵气适当浓郁，能够促进动植物的生长。
　　但是灵气过分浓郁，大部分的动植物就无法生存。
　　从探险地外围的海草茂盛，到这里已经几乎只能看到光秃的海底山脉。
　　实力不够的探险者，光是这里的低温环境就能让他们喝一壶。
　　但是相对浓郁的灵气环境，让小修士们都感觉良好，连大鲨鱼都比平时要活泼好动一点，悄咪咪翻动了两块周围的石头。
　　黎湾也试探性地接触了一番这里的山石，向队友点了个头。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应该可以在这里建造一个临时庇护所，会比魔鬼湖那边的沙丘要慢一点，但不会困难太多。
　　飞鱼队注意到他们队友之间的一些校交流，但不清楚其中的暗语，已经到了这里，体力还保存得非常好，他们也没有再隐瞒直接把人带往目的地。
　　这一次飞鱼其实还是有点冒险的。
　　出于合作方的强势地位，以及救人的时间紧迫性，很多细节他们都没有谈。这一次涉及到一条秘密通道，能够前往一片从来没有记录过的区域探索，如果合作方真的心狠手黑，完全可以翻脸不认人，把他们全队在秘境里弄死都行。反正只要手脚足够干净，死了的人只是死无对证。
　　但合作方要是不够强势，他们也不敢真的委托别人来这个地方。
　　救人，当然是就近找更好。
　　像是之前在宝栖营地挑衅的那家伙，嘴是臭了点，实力其实还行。
　　问题是新区域内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更别说是实力了。他们这才迂回到了联盟总部的交易会上去找人。
　　宝栖探险地来的人确实很多，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C级，B级以上的区域收获还是不错的。这也是能够支撑起这么大一个营地的根本。
　　不然来的人都两手空空，白白承担危险吗？
　　简单调整了一番状态后，飞鱼队的速度很快，他们的队友前后已经被困了差不多有十天，直接就把呜哩呜哩小队带到了一座小山头前。
　　这座小山头寸草不生，裸露的岩石层都是朴素的黑白灰，看上去和周围任何一个小山头一模一样。
　　对灵气更加敏感的海沙已经感觉出微妙的不同，离远一点不觉得，靠近之后就会察觉出灵气波动不是很顺畅，像是铺平的床单上有一道隆起的褶子。
　　他的动作还是比较谨慎的，既然有飞鱼的人在，犯不着他去冒险试探。
　　他刚这么想，就见小黑鱼已经“唰”一下游到了“褶子”里，然后就不见了。
　　“小鳢！”
　　小黑鱼又“唰”一下游出来：“干嘛？”
　　还想带路的飞鱼队：“……”
　　飞鱼队长：“就是这里。也是偶然发现的，可以随便过去，这里没什么危险。”
　　海沙变成了人鱼的形态，他的鱼形太大了，进入到靠近障碍物的地方会不够灵活。
　　所有人都钻进了“褶子”里。
　　海底小山看上去依旧平平无奇，像是人鱼们从来没来过一样。
　　钻进去的人鱼们则发现自己来到的是一条黑黢黢的隧道。
　　像是一个没有任何一丝光的黑洞，只是刚进来，就感觉到温度的落差。
　　海底山脉的温度已经很低了，黑洞里起码还要再低上十几二十度。
　　光脑已经冻到自动关机，连最基本的功能都无法使用。
　　探险者们对此倒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紧张，反正一到探险地，光脑就很废物。不能用才是正常的，能用的话他们还得怀疑探险地是不是假冒伪劣。
　　“这地方很暗，但是不长，往前游上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出去了。”
　　这是飞鱼队长在联盟总部的时候就说过的，来的一路上又详细说过几次，现在只是重新强调一遍，也是想制造一点声音出来，免得人在这种感官缺失的情况下放大恐惧。
　　从魔鬼湖出来没多久的呜哩呜哩小队：“还好。”
　　“你们觉得暗的话，跟着小鳢……算了，小鳢来回蹿得我眼花，你们跟着我的头花走就行。”
　　发话的是湾鳄女士，头上的一朵不太协调的粉白色荷花发出微弱但切实的光线。
　　飞鱼队下意识靠过来，靠近之后才发现湾鳄女士周围的水温会比周围要高出不少。尽管还是冷，但已经不至于把人给冻僵，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有光源和完全没有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已经往返过很多次通道，飞鱼队感觉这一次通过是最轻松的。
　　出去通道的时候，他们调整了一下位置，由飞鱼队长先出去。
　　通道出口有另外两支飞鱼队的小分队守着。
　　得知队长找来了外援，留守的小分队成员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周围的海水昏暗，通道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通道，只是穿过了一座小山头一样，暂时看不出周围有什么异常。
　　飞鱼的人在这边的小山头建立了一个临时庇护所，就地取材用石块垒了一圈墙，质量和相九他们原先在雪上看遇到的探险小队差不多堪忧，勉强够生活这样。
　　庇护所最平坦的一块地方，中间放着一个户外暖炉，除了加温之外，还能够发出一点光，算是让这个四面漏风的庇护所稍微像一点样子。
　　湾鳄女士不太满意，但因为不确定要在这里停留多久，而且毕竟是别人的地盘，队长也没有具体安排，她就趴在庇护所的凹陷处，背部黯淡的颜色完美和周围的山石融为一体。
　　在海水中行动更为轻盈的乌利利，则借着黯淡的光线，在海沙的暗示下已经离开了队伍前去附近探索。
　　他不是一个人，乌贼变幻莫测的“飞毯”下，还藏着常霄。
　　管家先生作为曾经来过宝栖的人，这一次也来了。
　　他的职责更多的是服务乌鳢和相九，并不非得拘泥在总部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飞鱼队长察觉到了一点，但是没说，而是一边把携带的能量棒和一些补给发放给留守的队员，一边听他们讲离开后的变化。
　　“里面的情况很糟糕，最早陷进去的两人已经出现四个一模一样的了，完全分不清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大部分人已经出现第三人……嘶！”
　　“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在吃我！”
　　原地弹起来的飞鱼队员一回头，先是看到一截绿色的杆子，然后才注意到拿着杆子的小黑鱼。
　　小黑鱼连头带尾就比绿杆子的一半长点，还用一个胸鳍夹着绿杆子，像是城市里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似的。
　　这地方还有这么小的鱼？
　　他怎么没见过？
　　然后他就看着小黑鱼长大了嘴巴，在他身上咬了一口，撕下一大块肉。
　　等小黑鱼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才感觉到应该要躲闪，最后传递到脑子里的才是剧烈的疼痛：“啊——这是什么怪物！他在吃我，在吃我！”
　　抱着甜杆的小黑鱼噗噗吐出两个泡泡：“别乱说，我是一条素食鱼。”他才没有乱吃东西。
　　为了证明，他把一截甜杆推进嘴巴里，又把渣渣全都吐出来，像在表演变魔术口吞大刀一样。
　　留守的飞鱼小分队感觉略微迟钝，但是一同来的其他人直接就把这个队员给抓了起来。
　　“队员”当然不会乖乖让人抓，直接趁人不备放倒了身边距离最近的两个，又往前一冲，直接拉长了体型，变成了很长的一条……鱼？
　　幽暗的环境给他提供了庇护，飞鱼们追出去没多远就丢失了踪迹，只能无功而返。
　　变回人鱼形态的探险者们脸色都不好看：“还以为那些东西只能待在里面，没想到竟然能出来。”
　　更可怕的是什么时候混进了队伍，他们完全没有察觉。
　　留守的小分队此刻都坐得比较开，不安地打量同伴，是不是也被那种怪物给取代了。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一口就把“鬼”咬出来的小黑鱼，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小黑鱼就和飞鱼队长眼睛对眼睛看着，把两个人一起看成斗鸡眼，自己噗噗噗地笑出来。
　　原本只是斟酌怎么开口的飞鱼队长被他这么一笑也跟着笑起来：“小鳢分得出来？”
　　小黑鱼显然没有他以为的年龄那么小，但岁数瞧着也不大。
　　他努力把小黑鱼不是小朋友在脑子里过了三遍，又把前几天小黑鱼是怎么“打死”黑鞭子的画面过了一遍，才能够把小黑鱼摆到一位拥有强大实力的探险者的高度去请求帮助：“如您所见，再往里的一个盆地就是我们队伍‘撞鬼’的地方。那些鬼会变成人，我们无法分辨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取代。之前我们以为复制之后的人和鬼，都只能在盆地里出不来。我们不知道复制的条件，以为只要不进入山谷就能够不被复制，就能够保证安全。现在已经有鬼出来了，说不定将来或者已经通过通道到外面去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是放出了什么怪物？
　　那些鬼离开了这里，率先遭殃的当然是外围的一些探险者。比起飞鱼，那些探险者的水平更低，更缺乏抵抗力。
　　接着鬼就会顺着进入到宝栖营地，之后就会污染他们来的时候的小城。
　　小城的附近还有一片军营。
　　“嗯。只是帮忙区分就行了吗？”
　　“如果您能直接解决那是再好不过。”飞鱼队长对鬼是什么非常好奇，但救人要紧，现在不是满足他个人好奇心的时候。
　　他离开搬救兵的这十天时间，说长也不长，怎么突然情况就急转直下了呢？
　　“那就走吧。”小黑鱼还是很好说话的。
　　其他人一听，就自然跟在了他后头，包括海沙这位队长在内。
　　飞鱼队长一看，更加肯定乌鳢才是小队的灵魂人物，而不是年轻一辈里的天花板人物常霄和海沙，更加不是什么力量骤增的网红小队。
　　小黑鱼这次颇为照顾其他人的速度，并没有游很快，还有空安慰飞鱼小分队的人们：“放心吧，你们现在都是正常的鱼，没有奇怪的鱼。”
　　“奇怪的鱼你还乱吃？”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相九在边上用手指头戳小黑鱼肚皮。
　　小黑鱼一扭一扭地躲，每次都躲不开，就很生气，扭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警告：“我没乱吃，我就是尝尝……不是，是打人！”
　　乌鳢对相九肯定不会用真力气，相九觉得就是被小黑鱼亲了一口。不过之前有过咬出血的事故，相九想了想还是稍稍收敛，没再继续刺挠小黑鱼。
　　从庇护所到山谷的路程不远，一行人时不时闲聊几句，并没有太过隐蔽的意思。
　　越是靠近，飞鱼队越是紧张，已经完全不说话了。
　　伴随着距离的迅速拉进，远远看过去的一线红光愈发明显。
　　那是一个火山口，海底熔岩从山谷内的一道豁口流淌出来，形成一道藏匿在山峰褶皱中的熔岩河。
　　奇怪的是附近的水温并没有上升，但能明显感觉到亮度提升了不少。
　　“那不是熔岩火山，是一种植物。”飞鱼队长提醒，“我们采集了一点样本出去化验，并不具备致幻效果。其它作用还不清楚。”这是他之所以要去联盟总部的另外一个原因，那是他能够接触到的分析设备最完善的地方。
　　长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如果鉴定出来这种具有灵气反应的植物的应用或者研究价值很高，那无疑会是他们探险队的一次非常好的收益。
　　这条通道只有他们队伍知道，在外围采集一些花的难度也不高。
　　现在，他只能苦笑。
　　天上哪里会掉什么馅饼？
　　小黑鱼看了看，只是平常的摆了摆尾巴，并没有停下来看看的意思，更没有看见新鲜东西上去咬一口尝尝的想法。
　　毕竟作为一条“吃素”的鱼，他真的不会乱吃东西。
　　队伍游到了熔岩河的上方，远处看起来细长的一线，其实是一大片火红的花海。
　　呜哩呜哩小队的主播病上头，看没什么危险，赶紧掏出特制的摄像头把这一幕震撼的海底花海记录下来。
　　有神经比较粗的飞鱼队员见状就感慨：“你们还真的是网红啊？”
　　“小主播，不怎么红。”这行当，头部和其他人差距太远。已经成为历史的雷翼才算是真正的大网红，他们这种小队也就是看着还不错。
　　“放心，如果不行，我们不会把画面放到公开平台上。”
　　一些公开的早就被拍烂的地方无所谓，像这种从来没有人来过的新区域，什么信息都能用来换钱换资源。
　　力哥刚说完，一片薄纱一样的“海水”就把飞鱼队员包裹住。
　　力哥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章鱼，几条腕足一起把飞鱼队员缠绕得死紧，吸盘里的牙齿疯狂啃食。
　　比起颜值更具备冲击力的乌利利，力哥这位曾经的呜哩呜哩小队的队长显得各方面都不那么显眼，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暴力。
　　飞鱼队的一部分人下意识已经摆出了防备的动作，怀疑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黑吃黑，就见被啃得咔咔响的“飞鱼队员”已经变成了一根暗红色的“鞭子”。
　　力哥把新鞭子丢给小黑鱼：“拿去玩。”
　　“嗷！”小黑鱼很高兴，把甜杆一扔，就攥……顶着鞭子怼过来撞过去。
　　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就在这一路上，在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一个队员被掉包了。
　　别说是飞鱼队，就是呜哩呜哩的其他人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怎么做到的？”
　　把鬼抓出来的力哥已经变回了人形：“不太清楚。他靠过来，我才感觉到气息有点不对。”
　　“鬼”的身上的灵气……或者应该说气息不是很流畅，就像是进入通道的那个“褶子”。他没法具体描述，就是觉得怪怪的。
　　队伍停下来，不少人鱼从鱼形变回人鱼的形态，就为了多两只手搓搓脸。
　　小黑鱼看了看，抬了抬自己圆溜溜的胸鳍，勾不到脸，就一头怼到相九面前，仰头。
　　相九心领神会，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给他揉揉腮帮子，又撸了撸头顶两个斜飞的黑点点：“新玩具不要了？”
　　小黑鱼摆摆尾巴：“不要了，这里好多呢，不稀奇。”
　　那根红红的尾巴毛被力哥啃得全是牙印，不好看，他一会儿去找一些好看的。
　　找好多，说不定能编一个垫子。
　　在他们身边听到的话的飞鱼队长，一点都没感觉到安慰，只觉得不寒而栗，又不敢细问，话在嘴巴里绕了一圈：“小鳢知道我们的队友在哪儿吗？”
　　“知道。应该在里面。”小黑鱼看了一下“火山口”的方向，突然“啊”了一声，“快走吧。”
　　在他的视野中，这一片红色的花海是一根根巨大的传输管道。
　　它们捕捉经过的猎物，释放花蕊中藏着的尾巴毛来迷惑敌人，把猎物传输回去。
　　传输的速度异常快。
　　这么一大片的花海，应该只是一株植物，或者是动物。
　　他不确定这个生物捕猎来做什么，一直到刚才看上去也不像是要消化的意思。
　　只到刚才。
　　储存着好几个人鱼的部位开始蠕动，花海的形态也开始有所变化。
　　其他人的反应比乌鳢慢一点，但也看出来虚假的熔岩河像是在回流，收缩回火山口。
　　乌鳢已经看不到影子，海沙也是一眨眼就不见了，他们还能够看到一点呜哩呜哩小队的其他人。
　　飞鱼队的成员们一边分离追，一边在心底呲牙：这实力差距也太明显了一点。
　　飞鱼队长：“等出去之后，全员加训。”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我！要！吃！肉！
　　海妖⊙ω⊙：你说了自己是吃素的。
　　黑鱼ˋ﹏ˊ：那叫口不择言！
　　海妖⊙ω⊙：那你叫我一声好听的，就给你吃肉。
　　黑鱼●ω●：儿砸？


第77章 蜜汁烧……鬼
　　飞鱼队一眼看不到呜哩呜哩小队的大部分成员, 呜哩呜哩小队其实也分成了三截。
　　和在古城遗址时候一样，实力强弱一目了然。
　　小队并没有气馁，早就认清楚和队长之间的实力差距, 也隐约知道乌鳢应该比海沙的实力强潜力更高, 但没想到差距也这么远。
　　海沙的位置靠前，第一时间就明白为什么乌鳢要冲这么快——那个东西要逃！
　　红色的“火山”快速收缩, 只是因为体积过大才在视觉上觉得慢, 实际动作非常快。
　　小黑鱼太小了, 连高速游动的水线都看不到。
　　海沙紧紧跟在后面，却明白无论是那个奇怪的红色的东西，还是医生，他的速度都还差得远。
　　他发现小黑鱼的游泳和他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方式。
　　他自己是正常的穿过水借助水游泳, 而小黑鱼更像是融入水。
　　水在哪里, 小黑鱼就在哪里。
　　嗯，现在还不至于, 但他有一种感觉, 医生是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
　　不得不说, 海沙的感觉非常敏锐。现在乌鳢用来加速追赶猎物的方法是水遁，五行遁术的一种。
　　五行遁术修炼到了极致, 确实能够做到水在哪儿人在哪儿，可以通过运用水灵力和水作为媒介，让自己的速度变得非常快。
　　一般在修真界, 各种遁术遁法用来逃命的比较多。用来追杀的，有亿点点少见。
　　乌鳢的水遁只是本能, 换做他记忆全乎的时候多得是手段, 才不会这么费劲巴拉地追击。
　　但他的本能却让准备逃跑的东西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极速接近, 逼迫它也给自己加快速度。
　　红色的花朵熔岩更加快速地收敛，为此它不得不把已经猎捕的猎物吐出来一点，但它还是慢了。
　　还没有一片花瓣大的小黑鱼猛地一头撞到了它的脖子上，并且一口咬住，带给它一阵剧烈的疼痛，紧跟着是窒息和寒冷，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相九伸手把小黑鱼揣进怀里：“说了别乱吃东西。”
　　小黑鱼马上从衣服里钻出来，在边上噗噗噗了几个泡泡：“这条鱼身上好多毛！长得忒不讲究了！”
　　他们面前的地上，一条红色巨鱼半死不活地漂起来。
　　巨鱼长着类似鸟类的脑袋，鱼的身体，尾巴像金鱼一样是个敞开的蓬蓬裙式样，样子十分华丽。
　　就在海沙以为巨鱼不是被小黑鱼创死，就是被创晕了过去的时候，“蓬蓬裙”突然一闪，整条鱼直接就在眼前消失了一瞬，但立刻就被一只手从什么地方拖了出来
　　相九拽着奇怪金鱼的尾巴：“老实点。”
　　乌鳢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拽。
　　缺乏记忆的人，有一身修为，手法却十分粗糙，随便一拽几乎把金鱼尾巴抓劈叉。
　　金鱼疼得大叫起来：“救命！”
　　乌鳢就像是个大反派一样桀桀桀地笑起来：“叫吧，叫破嗓子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金鱼突然扭头就要给乌鳢来一下。
　　它的喙尖锐无比，攻击的速度非常快，甚至直接让尾巴被相九抓住的一部分断裂，长而弯曲的喙上射出一道极细的红光。
　　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下，乌鳢根本就没有闪躲的时间。
　　但是，有空间。
　　一片能够吞噬一切的浓黑像是翻腾的墨汁，将乌鳢包裹起来。
　　快速靠近的海沙马上就从中感知到了魔鬼湖的气息。
　　对了，当时在魔鬼湖的时候，深渊主人不见了几天，肯定是去干了什么。等他出去之后，应该要联系联盟再去探查一下魔鬼湖的情况。
　　危险的红光没入浓黑中，直接就被吞噬干净。
　　重新显现出身形的乌鳢甚至还打了个饱嗝，咂摸了一下味道：“甜甜的，像……蜜汁烧鹅。”比鹅肉要嫩一点，比鱼肉又要有嚼劲一点，味道比鸡肉要浓郁。
　　乌鳢看大金鱼的眼神就不对了，刚张嘴又打了个饱嗝。
　　相九伸手勾着他脖子，把他带回自己怀里：“说了多少次了，嗯？”
　　乌鳢伸手环抱住他：“就浅尝一口，呃！”他没有因为看到好吃的就忘记正事，“先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再说。”
　　他说的时候扭头看了看大金鱼存粮食的位置，但想到无论是通过吐还是开膛破肚，就都很嫌弃，把脸往相九胸口一埋。
　　海沙赶过来的时候，见状吓出一身冷汗：“怎么了？小鳢受伤了？”
　　“没有。”相九刚想直接把大金鱼宰了救人，就听到大金鱼发出细弱的告饶声。
　　“不要杀我！我没有伤人，把人都还给你们。”不比一座山小的巨大金鱼，说话的口音是细弱的小孩子的声音。
　　海沙听着感觉十分违和，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些记录，心想：这条金鱼那么大，难道还是个小孩儿？
　　在家里记载的各种“志怪小说”中，确实有过类似的记载。
　　怪物的体型大，不一定是年龄，或者说心理年龄很大。
　　怪物的年龄计算方式应该和他们人鱼不一样。
　　深渊主人贯穿人鱼数千年的历史，但本人只是一副刚成年的样子。
　　眼前的大金鱼说不定在怪物里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即便如此，海沙是不会对这样的小孩子产生什么同理心的。
　　什么时候轮得到被吞吃的食物去同情猎手呢？
　　他说着，五个人就被吐了出来。
　　海沙上去清点确认，加上刚才吐出来的十二人，和飞鱼队失踪的人数对应上了。
　　这些人昏迷不醒，表面看不出什么外伤，呼吸正常，脸色看上去竟然还带着一丝红润。
　　海沙不认识之前的那些人，但他认识刚才在中途被替换掉的那个，就在刚才被吐出来的五个人之中。
　　这些人身上并没有恶心的怪味，反倒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像是单纯睡着了。
　　大金鱼说道：“我没有伤害他们。他们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你不老实。”乌鳢看了看大金鱼，“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坏事，是当我瞎？”
　　他说话的样子还是和平时一样。
　　海沙不知道大金鱼的感受怎么样，反正他是立刻退开了很远。
　　不好说压力不压力的，毕竟没有针对他。
　　就是一瞬间，他有一种医生找回记忆的感觉。
　　忽然，他快速说了一句：“我去帮乌利利和常霄。”
　　大鲨鱼在海底迅速消失。
　　浅蓝色的鲛人正面和三名飞鱼队员搏杀，大乌贼在边上打配合，防止脱逃。
　　以他们的实力，如果是正经的三名飞鱼的队员，常霄一个人就能够包围。但眼前的这三个人，显然只是大金鱼变化出来的“鬼”。
　　他们拥有飞鱼队员的战斗机巧，又有远高于飞鱼队员的力量。相互之间的配合，又根本就是一个人。
　　哪怕是常霄，如果不是乌利利在，别说是拦截了，恐怕都无法有效阻挡它们的离开。
　　他们拦截得非常吃力，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经多处受伤。这还是在他们偷袭的情况下。
　　海沙的到来略微缓解了紧张的战况，但很快面前的三名飞鱼队员变成了一模一样的脸，给人造成了一定的迷惑性，然后三张变成了九张脸。
　　海沙能够察觉出这九个鬼的实力有强有弱，有力量在九个鬼身上来回游走，真正操控九个鬼的显然是一个大鬼。
　　但他的感知速度远远赶不上鬼游走的速度，只能被鬼牵着鼻子走。
　　好在，乌鳢那边的结束得更快。
　　无边无际的黑雾弥漫开来。
　　比刚才乌鳢用来阻挡大金鱼攻击更为浓重的黑色，吞噬一切光亮、声音、温度，甚至是时间。
　　还在后面猛力追赶的飞鱼队，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扎进黑雾中。
　　“啾啾？”
　　“小鸟就应该在天上飞。”
　　“得有一棵树给你落脚。”
　　“树应该长在地上。”
　　黑雾慢慢沉淀下来，有了天空。
　　天空中有一只红色的小鸟，盘旋了几下，落在一枝青翠的树枝上。
　　树枝上挂满了红红的小果子，小鸟去啄食，发出欢快的叫声。
　　它突然往天上飞去，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更多的黑雾。
　　“啾啾！”
　　“嗯？鸟叫？”
　　“你们谁听到鸟叫了？”
　　“睡迷糊了吧？深海哪来的鸟？”
　　昏迷的飞鱼队员纷纷醒过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觉自己穿过了什么黑色的屏障，飞鱼队和呜哩呜哩小队先后赶到，先是把自己的队员挨个检查一遍，最后松了一口气。
　　他们离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远远开着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然后就结束了。
　　乌鳢站在边上，低头去看魔鬼湖珠子，已经不是完全的黑色，有了天空，里头除了曾经的一小片暗紫色，现在又多了一抹绿色和一点红色。
　　他看了看，觉得现在的珠子比之前的要好看，还算开心地把珠子收了起来。
　　魔鬼湖珠子并不是放在口袋里，也不是放在他的水球玩具里，而是直接来到了他体内的一个灵窍里。
　　明明什么都不懂的乌鳢，却对于这样的收纳方式觉得理所当然，还伸手对着所有人都做了个挥挥的动作，像是小黑鱼在用胸鳍控制方向来回游动的样子。
　　带着乌利利和常霄回来的海沙，变回人形也跟着在自己身上抓了抓：“是刚才的花香？”
　　他抓不出什么来，就往乌鳢跟前站了站。
　　乌鳢就也对他挥了挥手，手指上多了一根细细的红线：“嗯。金鱼都是坏家伙，心眼可多了。”
　　他把红线团了团，往魔鬼湖珠子里一丢。
　　红线就和之前的大金鱼一样，分解成了纯粹的灵气。
　　这点灵气显然不够再诞生什么生灵，只能说聊胜于无。
　　相九若有所思，站在乌鳢身边又开始隐藏自己的存在。
　　他愈发觉得，失忆之后的乌鳢，没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炼丹、阵法之类的东西，在力量的运用上更像是一名大妖的样子——简单、直接，纯粹的力量碾压，还有足够的战斗本能。
　　单纯就力量而言，乌鳢其实没有大金鱼强。
　　但他能够运用魔鬼湖珠子，用曾经黑锦的话来说，这是一颗破损的界珠，如同承载大荒秘境的明珠一样。
　　区别只在于大荒秘境的界珠是完好的，而且等级非常高。
　　魔鬼湖界珠破损，但不表示等级低，更不表示就好利用。
　　现在，乌鳢就在他眼前，给他展示了一部分的运用和创世。
　　哪怕只是一点点，相九也明白自己以前对大荒秘境的认知是不足的。
　　他以为自己是大荒秘境的主宰，但实际上他只是大荒秘境内诞生的一个最为强大的生灵。
　　他和大荒秘境的联系紧密，却不能真正去利用大荒秘境的力量。
　　如果大荒秘境是一本书，那他就是拥有这本书的人，但他不懂书里面的知识，只知道拿书去砸人。
　　这显然是不对的。
　　魔鬼湖界珠比起大荒秘境来，简直就是草稿纸和精装大辞典的区别。
　　但是草稿纸上的草稿是乌鳢自己写上去的。
　　乌鳢的动作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但毕竟大荒秘境要复杂太多，他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头绪。
　　处理完所有人身上的红线后，乌鳢拍了拍相九：“阿九？”在发什么呆呢？
　　相九下意识把人拉回到自己怀里：“怎么了？”
　　乌鳢比划了一下周围：“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出去了。”
　　“哦。”相九抬手做了个轻轻握拳的动作，一颗暗红色的小珠子就出现在他手上。
　　飞鱼队的人只觉得有哪里不对。
　　呜哩呜哩小队的反应更大一点，集体无意识地重重吐了一口气。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乌利利甩了甩伤口已经愈合的手臂：“我们一直在这里面？怪不得觉得有点憋气。”
　　乌贼和章鱼的愈合速度本来就很快，甚至拥有一定的再生能力。
　　乌利利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显然比起普通人鱼在这方面有优势。
　　他作为策应的一方，受伤本来没多严重，在去掉了大金鱼残留在他身上的灵力之后，一点小伤口很快就恢复了。
　　海沙看了看情况：“先回营地再说吧。”
　　“好。”飞鱼队长没有异议。
　　海沙就带着所有人快速返回。
　　在没有了大金鱼之后，往返的黑色通道也消失不见。
　　飞鱼队在宝栖营地租了一个很大的房子，到了之后先把救回来的队员送到营地的救护站去检查。剩下的几名飞鱼队成员和呜哩呜哩坐在大厅里，总结这次行动。
　　乌鳢显然是最清楚的，拿出暗红色的珠子比划：“你们发现的地方，不是宝栖的新区域，就是这个坏金鱼的珠子。坏金鱼在珠子上开了个洞，让你们进去，然后吸收你们的记忆、想法，变得和你们一样。”
　　奇怪的金鱼和奇怪的珠子都超出了飞鱼队的认知。
　　常霄的语气很平静：“那家伙是在钓鱼。先引诱飞鱼队上钩，让你们误以为鬼出不来；故意让你们能够对外求援，带更多的鱼来；甚至故意让飞鱼队带着里面的花离开……这些花的能力比不上金鱼本体，但也能够复制其他人的能力。”
　　他说完，根本没去看飞鱼队难看的脸色，向乌鳢请示，“先生，恐怕我得马上向联盟汇报这件事。不出意外的话，需要您的帮助。”
　　乌鳢去看相九：“阿九不能帮忙吗？”
　　相九显然不是很感兴趣：“没逃出去多少，力量太弱了，懒得找。你来吧。”
　　有冲动的飞鱼队员下意识想说话，被眼疾手快的同伴捂住嘴，反应过来之后才一头冷汗下来。
　　他不清楚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显然比他们加起来都强。
　　他们是惹出事情的一方，这位是来平事的，他们显然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
　　为什么有能力处理却不处理？
　　就因为人家不乐意。
　　他看不顺眼，不服气，又能咋么样？
　　“哦，那好吧。”乌鳢给自己揉了揉肚子，嘀嘀咕咕，“几根尾巴毛应该随便啃……打打就行了。一共几根？”
　　“二十三个。”相九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数字，顺便伸手给小人鱼伸手揉肚子，“吃撑了吧？”
　　乌鳢的肚子很敏感，但这会儿让他揉着却很舒服，一摆尾巴就变成小黑鱼，往他手掌心肚皮朝上一躺，像一条翻肚皮的死鱼一样。
　　圆滚滚胖嘟嘟的一小条，就很可爱。
　　飞鱼队想再多看两眼，就被某个偷懒得正大光明的相九拢起掌心不给看了。
　　啧，小气。
　　知道造成的后果没有那么严重，而且有人兜底之后，飞鱼队显然放松了很多。
　　飞鱼队长把之前承诺的报酬交给了海沙，并且额外多给了一部分东西。
　　“东西在飞鱼的总部，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寄到我们宿舍那里。”
　　重新回到小城的乌鳢站在海沙身边，学习一些人情世故：“为什么要多给那么多呢？”
　　这不是说好的一百块的东西，最后给了一百十，而是给了一百八。
　　以后他请人干活，是不是也要多给钱？要多给多少钱才合适呢？
　　海沙就给他详细讲解：“飞鱼的委托内容是要求我们去解救陷进去的队员。这些队员在一个那么诡异的地方待了那么长时间，死掉几个，甚至全部都死了也是正常的。但我们把他们全都救了出来，还没有任何后遗症。这就已经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出于感激，他们会给我们多一点点超出约定以外的钱。”
　　“嗯。”这部分他是理解的，但不至于多那么多。
　　海沙一看就知道他并没有完全理解：“你给他们把金鱼留在身上的东西清理干净是很简单，但要是没有你，他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乌鳢想都不想：“会变成尾巴毛。”
　　“没错，他们会被金鱼同化，失去自我。”像他们这些已经开始修炼的人倒是问题不大。金鱼留在他们身上的力量太弱，迟早会被他们在修炼的时候顺便化解。但只是身体比普通人强一点的探险者，没有自身的灵力就很难化解。
　　甚至于修为不够的人来，也没有办法处理得这么干净。起码他是做不到的。
　　飞鱼队支出的超额的一部分，其实是医药费。
　　“另外就涉及到了联盟的任务。联盟本来就是负责处理这种奇怪事件的机构。飞鱼是委托方，需要给出一定的报酬。我们是负责执行的一方，会收取一定的报酬。”只是双方都没有那么仔细去一笔笔计算罢了。
　　“原来是这样。”乌鳢说着，就下意识往一条街拐过去，里头有个很小的综合商店，买了一罐棒棒糖，给队友们一人分了一根，又拐了几个弯。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儿，还以为他是在瞎逛，就跟着他慢慢游。
　　然后就见他在一片空地面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吗？”
　　乌鳢抬了抬头，又歪了一下尾巴：“奇怪，这里没有房子吗？”
　　这里已经靠近城市的边缘，周围没什么邻居。
　　“看上去不像是有房子的样……”乌利利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凭空冒出来一座庭院。
　　海沙和常霄看到是相九丢了个水球出来。
　　“都进来吧。”
　　乌鳢有点好奇：“阿九有很多水球吗？”
　　“没有很多。”都是小鱼的水球，没有阿九的水球。
　　“给我看看？”
　　相九就不知道从哪里伸手变出许多水球：“喏，都是你的。”
　　乌鳢一头就抱住了装满极品水灵石的水球。
　　小黑鱼趴在上面像是一条虾虎鱼，吐着泡泡哼歌，显然是很喜欢了。
　　呜哩呜哩小队看着一地的小鱼玩具，倒吸一口凉气，严肃如海沙都想问一句：您家还缺小鱼吗？上过大学，二十米长的那种。
　　他攒点灵珠和下品灵石都难，眼前这一堆品级不知道高到哪里去的灵石……
　　不愧是医生！
　　常霄很冷静：“抓……鬼，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小黑鱼试图钻进灵石水球里失败，灵石塞太满了，塞不进多一条的小小鱼：“不需要呀，我游过去，咬死就行啦~”
　　常霄一听，就笑了笑：“好的，先生。那您今天早点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这就休息了？
　　黑鱼⊙△⊙：我还没吃饭呢？
　　管家(￣ω￣)：您吃不下了。
　　黑鱼(+ω+)：还可以吃一点……零食。
　　管家(￣ω￣)：相先生不同意。
　　黑鱼╯﹏╰：行叭，夫人当家。


第78章 麻辣兔头
　　乌鳢说得轻松, 不是盲目乐观，而是现在能够大致感觉到二十三根尾巴毛的去向。
　　在水球庭院里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晚，常霄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 乌利利的更是差不多看不出来了。
　　乌鳢就叼着一根棒棒糖, 准备出门抓鬼：“你们都是病号，我一个人出去吃独食……出去干活就可以了。”
　　小庭院里到处是弥漫的灵气, 十分适合修炼。
　　海沙作为队长也难得偷懒, 只不过表情还是保持严肃：“好的, 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自信小鱼，不怕困难。
　　相九把他提溜回来，塞给他一只粉海兔，自己变成小白蛇盘踞在后座。
　　小黑鱼就熟练地游到了粉海兔上面站好, 开始夸：“哇, 你好闪啊！这才是猛男应该有的坐骑！”
　　粉海兔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小黑鱼，浪得快成野生的了。
　　现在看到主人, 想到岛上被它啃得没有一片完整叶子和花瓣的菜园子, 心虚地抖动裙边, 刚起步的时候还差点熄火。
　　粉海兔：完了，要变成麻辣兔头！
　　小黑鱼奇怪地拍了拍它的脑门, 然后拿出一个暗红色珠子：“差点忘了开导航。”
　　呜哩呜哩小队站在水球庭院里，怎么看都觉得像过家家一样的组合十分不靠谱。
　　小白蛇伸过脑袋：“会不会？”
　　“会的会的。别急，我研究一下。”乌鳢对灵力的使用全靠本能, 打架做饭的时候用起来很溜，现在就不太行, 捯饬了好一会儿。
　　珠子像是坏掉的电器一样, 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
　　小黑鱼把珠子放在粉海兔的头顶, 拍了一下。
　　海兔头发出“咚”地一声。
　　小黑鱼摸摸软软海兔头：“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海兔的裙边都停了停。
　　它要是回答好听, 那是不是脑袋还得多挨两下？
　　要是回答不好听，那它的脑袋就不是好头？
　　小黑鱼当然不会故意去敲打（物理）自己的坐骑，确定海兔头没事之后，就把珠子晃了晃。
　　珠子就发出一道道或明或暗或长或短的红线，指向四面八方，有点像是古早的闪光球。
　　小黑鱼觉得太闪了，用胸鳍把大部分的光线摁进珠子里，留下最短的一条，放回到海兔脑袋上：“走，一个一个来。”
　　粉海兔早就等着这一刻，载着小黑鱼到处跑才是它的本职工作，砸脑袋什么的不是。
　　小小的粉海兔在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乌利利站在原地，下意识计算了一下速度：“好家伙，那么点个头，跑得比我喷墨的时候还快。”
　　他的瞬时加速度是很快的，甚至极限速度能够超过海沙。
　　海沙早就已经习惯了，等他们离开，就把剩下的人集中到院子里，也不用特意挑地方：“机会难得，都抓紧时间修炼。”这样好的修炼环境可不多。
　　常霄就直接盘坐在院子里的一株银霄花下。
　　他盘坐的姿势不是双腿交叠，而是尾巴像是蛇一样盘绕成一个圈。
　　看过银珠从鲛人变成蛟之后，海沙有点明白，常霄也在经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常霄的变化并没有银珠那么快速，还需要更多的积累。
　　逃跑的二十三个鬼，用乌鳢的话来说，那就是二十三根尾巴毛，离开了本体的支撑，力量短时间内不可能得到快速加强。
　　如果它们蛰伏下来，慢慢修炼，那它们就相当于本体的二十三条命，哪怕时间再长，总有一天能够修炼出另外一个本体来。理论上，只有逃脱了一个，大金鱼就不可能被彻底杀死。
　　它们的复制非常隐蔽。像飞鱼这样对危险高度敏感的资深探险队，都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被替换了，神经粗一点的普通人就更不知道了。
　　它们还能够做到只复制本人的记忆和技能，让自己寄生在人体内，慢慢同化寄主。
　　以现在人鱼社会的科技力量，很难去辨识这样的改变。哪怕辨识出来了，也很难消灭。
　　不过好在乌鳢在，他还有红珠子定位系统——来自大金鱼的红珠子，对于力量同源的鬼的动向非常清楚。
　　两者本来就是一体的。同一个人的左手当然能找到自己的右手。
　　力量不足的鬼寻找寄生的目标，当然是距离近、普通人为主的小城。
　　小城本来就没多大，粉海兔的速度飞快，一眨眼就把他带到了目标面前。
　　被寄生的人正在公共体育场和人玩水球，完全不知道自己……鬼附身。
　　乌鳢见到了人，才觉得棘手，问相九：“阿九，我这会儿冲过去把人逮出来不太好吧？”
　　他还在犹豫，体育场里的人已经率先发现了他，推开水球就向他游了过来：“嘿！真的是锦哥！锦哥怎么现在有空回来玩儿？医学院的课程不忙吗？看新闻你去年被医闹了，没事吧？”
　　乌鳢对过去两年没什么记忆，但对锦哥这个称呼表示满意：“没事。正好有事到这边来。”他伸出圆圆的胸鳍往小弟的身上拍了拍，拍出一团别人看不见的红丝，递给他一大把棒棒糖，“你们玩，我先走了。”
　　“好！那你先忙！”
　　小黑鱼就骑着粉海兔唰一下不见了：“那是我以前的同学？”
　　“对，你高中在这儿借读了一个星期，和他们玩得很好。”
　　小黑鱼已经看到了第二个目标。
　　那是一个正在慢吞吞游泳的老太太，看到小黑鱼显然也认识，露出慈祥的笑容：“这不是小锦吗？回来玩儿啊？”
　　小黑鱼就游过去，聊了两句，抓掉了鬼。这回他被塞了一颗糖，回到粉海兔上，和相九一人一半分着吃。
　　骑粉海兔的小黑鱼十分出名，小城里人人都认识。
　　尤其在他给小城布置了阵法之后，市长和学校都有意识做了一点小宣传。普通市民不知道笼罩全城的防御阵，也不知道学校里的聚灵阵，但是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到学校里巨大的银霄花。
　　银霄花作为灵草，算是级别非常低的一种。
　　低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普通人也能够承受。
　　这种级别的灵草，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仙丹妙药了。再强一点，反倒让普通人无法承受。
　　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因为银霄花的存在，小城的健康指数直线上升。
　　学校在放假期间，还对外开放，可以让有病痛的市民免费到银霄花周围沐浴银霄花的治疗效果。
　　银霄花是乌鳢给的。
　　另外很单纯的一点，乌鳢这位高考满分的学霸是从他们学校考出去的！
　　要知道多少高中花钱请学霸到自家的中学来考试？
　　有哪个考过满分了？
　　对很多普通人，这可比银霄花厉害多了！
　　骑粉海兔的小黑鱼又很可爱。
　　谁能拒绝一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小人鱼呢？
　　乌鳢骑着粉海兔在小城里转圈，之前设想的悄悄滴把鬼抓了完全没用上，见到的人全是善意，得到了很多零食小吃。
　　这些被俯身的普通人不知道抓鬼，给予的全是单纯的善意。
　　乌鳢面对校长的时候，有些单纯的无措。
　　依旧笑容慈祥的校长奶奶站在路口，对他招了招手：“今天是休息天，不过没有事情的话，你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听说你是从宝栖营地那边过来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乌鳢看着这位鲸鱼女士，把收来的二十个鬼团了团给她看：“昨天从宝栖逃出来的东西，我得尽快把它们抓起来。”
　　校长奶奶掏出眼镜，仔细去看他手上微弱的红线：“唔，还没抓完？”
　　“嗯。”他看了看眼镜上闪过的各种数值，发现她的眼镜不是什么老花镜，而是一台便携式分析仪，随之打开了自己的光脑，结合红珠子导航系统，给她指地图上的目的地，“应该到这里去了。”
　　校长奶奶一看就懂了。
　　虽然地图上什么都没标，但是本地人都知道，那里是个边防军营。
　　“我联系一下人，让他在门口等你。”
　　“谢谢校长。”乌鳢看她点开通讯录，状似无意地说道，“校长，其实我不记得之前在这里读书的事情了。”
　　校长奶奶上了年纪，什么动作都慢吞吞的，不过听到这话之后，转头看他的速度很快：“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现在的健康有没有问题？我就说怎么宝栖营地里的人说你是探险者，不做医生了。”
　　“不知道，健康方面没什么问题。”
　　校长奶奶继续打量了他一阵：“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说，这里永远是你的母校。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放弃医学，哪怕你以后真的要做专业的探险者，掌握一些医学知识也是很好的。如果不想在银城医学院读书，可以去别的医学院。”说着，她对乌鳢挤了挤眼，“我认识几个军医大学的，可以给你开个后门。不要因为暂时的困难就放弃理想。我在新闻上看，都说你是个好医生。”
　　“嗯！”小黑鱼跳起来，往校长奶奶的脸颊边轻轻蹭了一下，“我以后一定做个好医生。”
　　话落，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一层看不见的东西，碎了。
　　相九猛地竖起身体，把小黑鱼卷起来。
　　见多识广的校长吓了一跳，刚意识到粉海兔后座上的白色不是坐垫，而是一条蛇。
　　她慢吞吞地抬了抬眼镜：“黑锦同学好像是养了一条白蛇。”
　　“他叫相九。”小黑鱼从白蛇卷中探出头，对校长郑重介绍。
　　校长伸出一根手指：“你好，阿九。”
　　小白蛇看了看，勉为其难用自己的尾巴尖在她手指尖点了点。
　　校长没有太在意小白蛇的行动，在通讯录上操作了几下。
　　很多宠物都容易一惊一乍的，很正常。
　　“好了，我联系好了人，你加他一下，到了军营跟他联系。”
　　小黑鱼加上了联系人：“谢谢校长！”
　　校长用手指头点了点小黑鱼脑门上的“眉毛”：“跟我客气什么。去忙你的事情吧。”
　　“校长再见。”
　　小黑鱼裹着小白蛇，回到粉海兔背上，很快就出了城。
　　出城之后，他没太着急：“没想到……”
　　相九还是缠在他身上：“这就是心魔劫？”
　　“对。”被校长点醒之后，黑锦觉得老脸烧红，“万万没想到，我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会被个小娃娃引起心魔劫，还被另外一个娃娃给点醒。”
　　小娃娃是银珠，另一个娃娃则是校长奶奶。
　　以黑锦的实际年龄，他当然有资格说他们是小娃娃。
　　相九听着他老气横秋的语气，再看看那么点大的鱼，觉得很有意思，就用尾巴尖竖着对着小黑鱼的肚皮划拉了一下。
　　小黑鱼顿时就装不起来了，刺挠得整条鱼一个激灵。
　　偏偏他现在被蛇给捆住了，扭都没法扭。
　　小黑鱼大怒！
　　大妖之怒！
　　“我咬死你！”
　　大妖·过去时，扭不动，气得整条鱼都黑了。
　　不过他本来就是黑的，也看不出来。
　　“我……我做了饭不给你吃！”
　　白蛇不为所动，并且继续发表过分言论：“没关系，我不吃饭可以吃你。”
　　“滚蛋！等我重新修炼成大妖的！”
　　丫丫的，好像大妖也没法打赢这玩意儿。
　　他什么时候捡来这么个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伴随着心魔劫的突破，他当然想起了过往两年的记忆，修为也有了一定的提升，但是距离完整的记忆还差得远。
　　小白蛇就变成人形，把小黑鱼放在手掌心戳平。
　　小黑鱼侧躺下来，笔笔直：“怎么样？我肯定长大了很多很多！”修为提升了，体型也肯定长大了。
　　相九眉头皱得死紧：“长大个鬼！怎么还缩了？”
　　原本从嘴巴尖到尾巴尖刚刚好从中指指尖到手掌根，现在呢？明显短了，起码一厘米！
　　用神识把自己扫了一遍，小黑鱼翻身转了个圈：“那是我没放松修炼。”
　　他们做灵兽的嘛，比起修为境界的提升，更重要的当然是把自己的肉肉锤炼得紧实好吃啦~
　　小修期间就有五个灵窍，果然修炼速度要比三个灵窍慢亿点点，也更能打。
　　相九看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又把他戳平在手掌心刺挠了好几遍。
　　突破心魔劫的金丹修士依旧只是个金丹修士，比起相九这种老海妖，不是一合之敌，只能躺平任刺挠。
　　刺挠完，他就往相九的衣服里一钻，死活不出来。
　　相九把钻到后腰上的小黑鱼捋到胸前：“身体没事？脑子里也没事？”
　　“没事没事。”小黑鱼用尾巴拍拍他的胸口，啪啪作响，“快点去军营，人家已经等着了。我们赶紧把尾巴毛抓了回去。”
　　这一下用不着粉海兔，不过出现在军营门口的时候，还是小黑鱼骑粉海兔的形象。
　　等候在军营门口的，是一位年轻军官，就是校长给联系的那位。
　　他先给他介绍了一下身边站着的中年军官：“这是负责我们岗哨的黑严少校。”
　　双方寒暄了一下。
　　黑严少校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这边已经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接下来您有什么需求，我们会全力配合。”
　　“只是找三个人，很快的，不用这么严肃。”黑锦还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同姓的人鱼，多看了两眼。
　　说起来，人鱼社会没有太多的姓氏概念，姓会根据自己的品种、颜色，甚至喜好来定。家族也只有几个比较传统的老派家族看重。
　　一般也只有家族非常核心的成员，才会直接用家族来称呼。
　　像是曾经和红锦订婚的海曼家族的曼青，外界一般直接叫他海曼。
　　又譬如海沙也是一样。
　　能够被这么称呼的，起码也得是个家族继承人的位置。
　　但并不是每一个核心成员都会这么来命名，像是银珠就不是。
　　应该和他被期许的未来不一样。明珠少主是要统一人鱼世界的未来共主，不是从哪个家族继承什么。
　　黑严少校对得到的消息非常重视，也感到无比的棘手。
　　军营本来就是封闭式管理，倒是不担心有奇怪的东西逃出去。
　　但他实在是分辨不出究竟谁被鬼附身了，也没看出哪里多了个人或者鬼。
　　他更不好搞大动作，怕打草惊蛇。
　　听到黑锦这么说，他还是保持高度的戒备，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是瞎操心，只是下令让所有人到操场集合就行。
　　藏身军营的三个鬼，身上的能量比城里的要强一点，但这点强度对于黑锦来说没什么区别。
　　有黑严少校的配合，他直接在人群中把人拧成一根黑鞭子，塞进红珠子里。
　　另外两个鬼见状不妙，立刻要逃跑，但已经晚了，一起被拧成一股绳，同样塞进红珠子里。
　　军营里的其他人对临时集合还以为是要操练，没想到看到这一幕，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竟然会潜伏着这样的怪物，更不知道战友什么时候被替代的，他们竟然一点异常都没察觉。
　　职业军人的脸色都没变，更没有乱糟糟地询问，但眼神中都透露出复杂的情绪，肯定有一点对于身边人突变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真正战友安危的担忧。
　　“没事，人就在军营里。”黑锦说着，就带人去找。
　　在黑严少校的示意下，和失踪的三名军人关系比较亲密的队友上前，跟在黑锦身后。
　　黑锦是第一次来这个军营，却不需要别人带路，朝着一个方向走：“这是你们的宿舍楼？”
　　“是的。”
　　“他们一直待在宿舍？”
　　“对。”
　　其他人满脸迷惑。被藏在别的地方还有可能，可是宿舍就那么点地方，还是八人间，哪个角落能藏人？
　　黑锦就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宿舍：“这不是在床上躺着呢。”
　　“床上什么都没有……”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原本铺得极为平整的床上，先是冒出来两根长长的海草，接着是他们莫名被取代的战友，像是小鱼苗一样被捆在床上。
　　人鱼更适应水下环境，但是洋流永不停歇。
　　成年人鱼还好，小人鱼小时候睡着了要是没个东西固定，容易一觉醒来变成流浪小人鱼。
　　现在还有一些生活在相对自然环境中的人鱼，会采用海草固定的方式，防止睡梦中被水流带走。
　　出现在房屋中的海草，显然不是出于这么一个目的，而是纯粹的禁锢，防止这些人鱼突然醒来。
　　毕竟作为职业军人，他们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强得多，意志力更是强悍。对待普通人的手段，对付这些职业军人未必那么保险。
　　更何况，对于大金鱼的尾巴毛来说，这些军人是非常好的养分。
　　寄生在普通人身上的尾巴毛，并没有吸取的动作，因为力量弱小，为了躲避危险，也是因为能力有限，选择蛰伏。
　　寄生在军人身上的三根尾巴毛实力更强，更有希望成为独立的大金鱼，缺了脑子的它们只有对力量的渴望，反而忽略了对危险的警告。
　　不过也因此，被寄生的三位军人的情况显然不能和小城里的二十个比。
　　在原来的宿舍被找到之后的三个人，被叫醒之后，都呈现出虚线的状态，做什么事情都断断续续的。
　　说话的时候，一句话会突然忘掉几个字，做事的时候更是如此。
　　只测试了三分钟，他们三个人自己都觉得像是坏掉的卡顿的机器，偏偏连想法都在抽抽。
　　这是尾巴毛在吸收他们的记忆。
　　由于尾巴毛不是本体，处理记忆的方式非常粗糙。要是等尾巴毛把记忆全都吸收了，这三位军人或者是被彻底吸收，或者是成为尾巴毛的躯壳，成为一种傀儡。
　　黑严少校见状，直接询问黑锦：“不知道您有什么办法？”
　　黑锦肯定是有办法的，不过眼前的三个人的身体状况对太来说有点脆弱，治疗方案得琢磨琢磨：“问题不大，不过我得把他们带回浮岛去。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把人送回来。”
　　黑严少校一听，立刻给他敬礼：“谢谢医生，请务必把他们治好。”
　　要多带上三个人，粉海兔显然太小了，不过相九可以。
　　但是粉海兔一看黑锦去看相九，就立刻主动变大，裙边一动就把三个伤患连同战友帮他们收拾好的行李一起背起来。
　　白色的裙边闪闪发光！
　　医生，看我！我可以！不要把我做成麻辣兔头！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想多了，你不是兔子。
　　粉海兔Σ(｀д′*ノ)ノ：海兔怎么就不是兔子！
　　黑鱼(?ω?=)：那做成麻辣兔头？
　　粉海兔(￣△￣；)：那我不是兔子。
　　黑鱼(?ω?=)：你是男兔还是女兔？
　　粉海兔Σ(｀д′*ノ)ノ：那必须是猛男兔！
　　海妖(￣ω￣)：海兔是雌雄同体。


第79章 种点地
　　相九送给黑锦的粉海兔, 本来就比一般的海兔要大很多。
　　普通海兔大概只有一根手指头长，粉海兔在被相九抓到的时候就已经比黑锦大一点了。
　　粉海兔又不是吃得多瘦得快的小黑鱼，天天在家里傻吃猛长, 重新见到黑锦的时候, 个头已经从简约版的自行车，变成了豪华版的摩托车。
　　但它再怎么大只, 看上去也就是两个巴掌不到的长度, 小小的很可爱的样子。
　　突然从摩托车变成中巴车, 呜哩呜哩小队受到了一点点惊吓。
　　“这是吃坏东西了？还是打气了？”乌利利不太理解。
　　粉海兔卸掉人之后，就缩成原来的大小，钻到院子里，面对涨势很好的灵植也不敢照着嫩叶和花骨朵啃, 像个勤勤恳恳的园丁一样, 吃掉老叶子和一些过于杂乱茂盛的枝条。
　　乌利利跟过去，蹲在边上看着：“这是漏气了？”突然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变成大乌贼。
　　庭院是很大, 但是大乌贼太大了, 一下就占据了好多空间。
　　乌利利做网红这么多年，还是队伍里负责出去交涉的一个, 人情世故是最明白的，肯定是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合适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然后就在众人的瞩目下, 大乌贼开始慢慢缩小。
　　缩得很慢，变化也没有粉海兔那么大, 但大巴变中巴还是很明显的。
　　大乌贼动了动瘫软的触须：“给自己放气还挺难, 缩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 他才重新变成人鱼的样子。
　　其他人好奇地围了过来。
　　“还能变小啊？”
　　“挺实用的。”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练练？”
　　用人鱼一般的朴素想法, 当然是个头越大力气越大。当个头大到一定程度，光是把人蹭一下的力气，就能让人飞出去。
　　像是海沙的本体，巨大的鲨鱼单纯站在人身边，就能让许多小鱼炸鳞。
　　但也不是越大越好。
　　尤其是他们探险者，一些比较狭窄的地方，体型太大就不容易通过，遇到危险也不好躲藏。
　　变色又软体的乌利利其实以前没感觉到过这方面的限制，但自从魔鬼湖一行后，实力增强导致体型进一步增大后，在缺乏灵气环境的地方变成乌贼，多少让他感觉到有一些压抑。
　　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通过刚才缩小体型，感觉有所改善。
　　换做之前什么都不懂的乌鳢，这会儿看了说不定还要跟着一起闹腾闹腾。
　　现在已经突破心魔劫了，黑锦就说道：“多锻体就好了。”
　　往一个气球里吹气，吹一点就能让气球变很大，但实际里面的空气压缩一下，能有多少？
　　而且气球能无限制膨胀吗？如果不在往里充气的同时加固气球，那么迟早有一天气球会爆炸。
　　一群人就直接在院子里，听黑锦传授基础的锻体知识。
　　老妖怪见多识广，几个刚入门的小鱼苗的修炼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
　　总体来说，其实没什么大问题。海沙是经过黑锦指导的，性格又很稳重。
　　常霄其实也是。
　　在黑锦去龙城的时候，常霄也在，和蛟族的其他人一起接受了黑锦的指点。
　　经过海沙细心教导的呜哩呜哩小队，基础都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进展太快。
　　速度要放缓一点。
　　“这一点，海沙，你得尤其注意。你的天赋好，别急着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
　　被点名的二十米大胖沙：“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不用多说，他知道曾经的医生回来了，眼睛也亮了一点。
　　医生还是靠谱，深渊主人就……不说了。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得带病人回浮岛，你们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去联盟总部？”
　　“浮岛！”
　　不需要商量，所有人异口同声。
　　作为呜哩呜哩小队，他们以前的实力根本就没胆子去银鳞深渊，之前去古城遗址都是壮着胆子还是因为人多才去的，结果还差点死了人。要不是遇到黑锦，力哥当场就交代了。
　　现在他们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但要让他们自己去浮岛……那毕竟是个医院不是？没生病没受伤的，去那儿干嘛？干扰医院的正常医疗活动吗？
　　海沙和常霄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但有了浮岛主人的邀请就不一样了。
　　他们不仅可以在浮岛上停留一段时间，关键是能够得到黑锦的指点，这是比浮岛的修炼环境更加难得的东西。
　　黑锦想了想没什么需要再处理的，就拉了一把自己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回去了。顺便去看看银珠？”
　　他不在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丑娃娃怎么样了？
　　其他人一听，就觉得这不太顺便。
　　小城在深蓝帝国靠近银鳞深渊这边，银珠所在的古城遗址则在绯红王朝的那一侧。
　　从小城到浮岛比较近，去古城遗址则得横穿整个银鳞深渊才行，怎么叫顺便呢？
　　相九不太乐意：“那小子好着呢，去看他干嘛？”
　　“也对。我先回家收拾收拾了再去看他。”这么长时间对这个有实无名的小徒弟不闻不问，去探望的时候起码带两瓶丹药，再带点小玩具过去。
　　合作的日化工厂那边的蕴灵丹应该用的差不多了，得炼制一些送去。
　　虾子岛那边得布置更好的阵法。他的两个朋友和他们的父母也得改善一下生活环境。
　　相九看他想好了，就收起院子，对所有人一招手。
　　人鱼们只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他们人就在浮岛上了。
　　大部分没来过浮岛的人，觉得这里就和他们想象中的一样，灵花灵草俯首可得，灵气四溢，呼吸一口空气修为都在增长。
　　来过的海沙觉得东岛这里有一点微妙的潦草，有点明白为什么上次深渊主人让他做饭是带去那个奇怪的地方，而不是直接在东岛这里。
　　粉海兔已经把自己缩得比自己的同类还要小，正试图跳海。
　　然后触角就被黑锦提溜了起来：“你干的？”
　　瞧瞧这遍地狼藉，除了他用来做调料架的铃铛花，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花和叶，上面全是一个一个的小洞。
　　粉海兔放松身体，像面条一样变成长长的一条：问它干嘛？还指望它会说话？
　　到底是自己送的礼物，相九把粉海兔从小黑鱼手上救下来：“正好换一批，这些等级太低了。”
　　黑锦没想到回家第一件事情是要打扫屋子，看着相九的眼神不善，一脸想家暴的样子。
　　不都四个脑袋了吗？
　　不能留一个脑袋看家？
　　相九就赶紧把黑锦送去大荒秘境：“不用你收拾，你去忙你的。这边我来。”
　　其他人不知道相九一眨眼又把黑锦送去了哪里，反正相九肯定不会对黑锦怎么样。
　　常霄置业管家的素养冒头，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先把这里清理了？”
　　勉强会做几个家常菜的相九，面对遍地狼藉还不知道怎么下手，一听到常霄的提议，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那就麻烦你了！”
　　常霄其实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但是半路出家的管家也是管家，起码比其他人要专业得多。
　　相九的要求也很简单：“先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给拔了扔了。”他很配合，不然就凭借着他们这些人，怕是还没清理掉灵植，就被灵植给清理了。
　　去过大荒秘境厨房的海沙，没被他的话吓坏，冷静提议：“这些可以卖给我。”
　　常霄赶紧说道：“也可以给我们蛟族一点吗？”
　　呜哩呜哩小队里嘴皮子最溜的乌利利不敢跟一嘴。他的脸皮没那么厚，哪怕是别人不要的东西，也不表示他们有资格染指，就说道：“那我们先把他们三个送去医院？”
　　相九对这些东西看不上眼，但不是傻，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也只是对着这些和他们相处不错的人才这么不计较：“你们自己看着分吧，先把人送去医院，看看医院那边用不用得上。”
　　“好。”
　　海沙最近在研究食谱：“荷塘里的藕，还有莲子，医生应该会要的吧？”
　　“嗯……家里还有很多……算了，先留着，等他不要了再处理。”相九先去西岛那边圈了一片空地，然后抬抬手就把东岛这边所有的植物都掀了扔过去。
　　自己怀里揣了一个小黑鱼自己做的草窝，留下一个蓝常做的草窝：“那个是银珠家的，要不一会儿你们搬去银珠的宿舍。他的宿舍应该还在？”
　　“应该还在的。”西岛那边一直在扩张，居住面积不断增加，但是医院旁边的宿舍楼的位置始终高度紧张。
　　不过再怎么紧张，应该也不至于把银珠的单人宿舍给占了。
　　小孩儿作为明珠少主的地位是一回事，在浮岛更重要的身份是得到医生真传的“少东家”。
　　黑锦不在的时候，一直是银珠在炼制灵食，给人看病，做了非常多的事情。没人觉得他人不在，还占着一间宿舍会有什么不妥。哪怕他本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接下来相九就觉得没什么事情做了，背着手转了两圈，觉得没什么好看的，简单说了一句“你们忙”，就回去大荒秘境。
　　修为增长了一截后，黑锦现在可以一心多用地同时干一些复杂的事情，炼制基础丹药、炼制灵食之类。
　　相九回来的时候，黑锦正在地里采集准备要移植的灵植。
　　厨房外面的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摆了很多。
　　黑锦看到他，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吱声。
　　相九从这个眼神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父亲的威严”。
　　他当然不是觉得黑锦是他爸爸，而是一瞬间后脖颈一紧，整个人从头皮麻到尾巴尖的感觉。
　　别问，问就是尾巴软。
　　倒是黑锦看了他这幅样子有些意外。他是有点生气，但没有那么的生气，更没想着把相九要怎么样。
　　菜园子是他弄的，里头也没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心魔劫是他在渡，相九能够照看一下浮岛就已经很不错了，搞破坏的还是粉海兔。
　　宠物在家里搞点小破坏属于正常现象。他要是连这点都要耿耿于怀，那也别当什么修士了。
　　“捧着窝干嘛啊？”黑锦给相九递了把梯子。
　　相九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拆家还不够彻底啊？
　　“嘶——”小白蛇吓出原形，盘着身体竖着脖子吐信子，脖子上的鳞片炸开，脑门上的四个角都笔直了一点。
　　模样知道的是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准备吃人。
　　黑锦不知道小宠物发什么神经。
　　反正家养小宠物嘛，一惊一乍属于正常现象。
　　没有得到相九的回答，他就踩着一圈圈的蛇尾巴，去把掉下来的草窝捡起来。
　　睡了好久，进行了好几个版本升级的草窝，他还是很珍惜的。
　　现在看来用的材料旧了点，工艺水平也差了点。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干脆趁机全都换新的吧。
　　相九看他一言不合就把草窝里的各种小玩具全都倒了出来，还以为小黑鱼气到拆家，猛地凑到他跟前，巨大的嘴巴直接把草窝抢走。
　　蛇的嘴巴结构，不太好用叼的姿势，情急之下直接用了一个类似吞的动作。
　　这一下猝不及防，黑锦直接就呆了：“好多草都枯了，味道……呃……”
　　虽说材料都是很好的灵植，但是用来制造草窝的材料毕竟不是用来吃的，考虑的首先是舒适度，并没有用好吃的灵植。
　　相九还是偏肉食性的，怎么吃草了？
　　相九激动过后，很快明白自己误会了，但是夺下来的小草窝坚决不还，抱着牺牲一个脑袋的想法，先把草窝藏了起来，再把四个脑袋一起往黑锦怀里一怼：“我错啦，小鱼别生气。”
　　谁能扛得住大狗狗撒娇呢？
　　反正黑锦是扛不住的，象征性地拍了他一下，但又亲了更多下：“我不生气。正好要重新装修新家，你想想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小鱼这样的。”相九完全不做考虑。
　　“我问你家里什么样的？”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行叭。”黑锦想了想，感觉没必要纠结这些。蛇那么大一条，一整个星球都是他的家。他装修自己的小洞府，简直就是整个娃屋一样，确实没太大所谓。
　　等他慢慢把魔鬼湖界珠打扮起来，才是正事。
　　界珠这个东西，他以前是个大妖的时候都只是听说过有这东西，完全没想到现在这点修为，能拥有一个，哪怕是破的。
　　总觉得自己一个老妖怪了，总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海妖的便宜。
　　他刚这么想，什么都不懂的小海妖就把尾巴尖缠过来，撒娇：“小鱼，我头疼~”
　　黑锦眼睛一眯，敢肯定九成九这破蛇就是装的，但是为了很微小的可能性：“那我们浅浅治疗一下。”
　　“我都听小鱼的。”
　　然后就“浅浅”拆坏了好几个大草垫子。
　　等他们重新回到浮岛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卷王们早就已经融入当地的环境，起床了一阵，正在和浮岛上的其他人鱼一起晨练——绕着浮岛游泳。
　　现在的浮岛面积要比之前大得多，绕一圈对于一些小型人鱼和年长的人鱼来说，还真是个挑战。
　　对于探险者来说，已经培养起来的环绕浮岛的生态系统，也是一个比较好的认识银鳞深渊环境的机会。
　　浮岛底部密密麻麻的魔鬼藤壶，让乌利利他们寒毛直竖。
　　海沙还用很普通的语气科普：“在银鳞深渊活动，肯定是会被魔鬼藤壶寄生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活动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个月。最好是先一个星期，然后看情况慢慢增加。不然魔鬼藤壶长的太多太大，很难处理。现在明珠少主不在，医生不一定在，其他专家处理魔鬼藤壶还是用的老办法，比较难受。”
　　能够让海沙说出难受两个字的，肯定是非常难受了。
　　黎湾更是直接变成湾鳄，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厚皮让她那么有安全感：“我现在看着就觉得很难受。”
　　“好好修炼，用灵力对身体形成屏障，能够保护自己不被魔鬼藤壶寄生。”海沙传授经验。
　　他的本体是鲨鱼，没有鱼鳞，会更容易被魔鬼藤壶寄生。但是自从他激活了灵脉之后，哪怕是还没有认识医生之前，就感觉到被魔鬼藤壶寄生的概率大大降低，让他大大提高了探险的效率，不用隔一段时间就返回一次。
　　处理魔鬼藤壶难受还是其次，主要是为此浪费的时间。
　　用灵力形成身体屏障，其实就是无时无刻用灵力包裹住自己，说起来要求不高，也算是灵力的一种基础运用，消耗的灵力量也不大；但无奈整个队伍都是一群菜鸟，本身的灵力十分有限，要是花在这方面，那他们还没遇到真正的危险呢，大概就已经灵力耗尽了。
　　好在他们都不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
　　力哥直接说道：“那现在就开始练习起来。”
　　让灵力平稳均匀地在身体表面形成一个保护层，阻止一些不好的东西。
　　黑锦的神识扫过，笑了笑：“小朋友们都很上进啊。”
　　灵力的修炼是从少到多，运用也是从生疏到熟练。
　　这种灵力屏障刚开始就只能是贴着身体的薄薄一层，等以后熟练了，就能逐渐扩大范围，加大强度，一直到最终形成一个自己的域。
　　域的范围内，域的主人就是主宰。
　　当然到了这个程度，拥有域的人，最大的作用不是用来打架，而是用来体悟法则。
　　大妖时期的黑锦，是有自己的域的。
　　现在是肯定没有了，金丹期的小修拿什么来支撑自己的域？怕不是还没撑开，就被吸干灵力。
　　但他现在有界珠！
　　界珠有点像是具有一定域的特性的法宝。
　　这东西怎么整出来的，他还不知道；但是拥有界珠，很大程度上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域，还是不限制修为的那种。
　　得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他得先把修为提一提。
　　起码把身体长大到一个巴掌大，省得相九老叨叨。
　　角才刚长出来的小海妖，硬生生叨叨成了老头子。
　　他要长大，总比小家伙们要缩小简单点。
　　东岛除了厨房和洞府的相关设施之外，其它地方已经全都变成了空白一片。
　　黑锦不是把准备好的植物种下去就算完：“先在这一块长一片草原出来，到时候方便你晒太阳，顺便再养……”
　　“不养羊！”相九赶紧阻止。
　　“不养不养。真是的，你也没少吃，不是挺喜欢吃羊肉的嘛。”回头他在大荒秘境里好好找找，应该有羊形或者羊肉味的妖兽，也不一定要养在家里。
　　黑锦说的长出一片草原，不是空地上长草，而是岛屿扩出去一大片，多出了几个连绵的山头，流淌过潺潺的流水。
　　准备好的种子撒下，各种花草破土而出。
　　人鱼们的绕岛晨练一般不往东岛这边游，但是东岛这边那么大的动静，还是吸引来一些人鱼。
　　其实黑锦倒是不在意被围观，对他们招招手：“你们要草原玩吗？给西岛也弄一片？”
　　谁会嫌玩的地方少呢？
　　但其实众人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地说不出话来，压根没听清楚黑锦在说什么。反正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黑锦就到西岛往海里面撒了一把土。
　　这些土落到海面上，就迅速变成一片陆地。
　　地势比东岛那边的要平稳许多，只有几个平缓的小山坡。
　　花草飞快地长了起来。
　　“正好还多一点材料，一会儿再种一些果树茶树。”
　　他撒下去的土当然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炼制过后的一种天材地宝，类似息壤，能够长成陆地。当然肯定不能和息壤比，但用来建造这种要求不高的陆地非常方便。
　　人鱼、人鱼，一半是人一半是鱼，还是需要一点陆地生活的。
　　“直接把原来清理出来的灵植种上就行了。”海沙提议。
　　那些灵植哪怕被粉海兔啃了几个洞，也是特别好的东西。他昨天虽然找相九要，但他们家族显然是没办法吞下这么大的好处，也没法拿出足够的利益作为交换。
　　想来想去，还是直接放在岛上比较合适。
　　黑锦不知道昨天清理还有一茬，单纯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也对，正适合你们用。你们晨练完了，一起来吃个早饭。一会儿我给你们都拔个火罐。”
　　作者有话要说：
　　呜哩呜哩Σ(っ°Д °;)っ：可以不拔吗？
　　呜哩呜哩Σ(っ°Д °;)っ：银鳞深渊对我萌太高端了。
　　呜哩呜哩Σ(っ°Д °;)っ：我萌是菜鸟，不配。
　　黑鱼╰(*°▽°*)╯：来来来，别客气，今天队友免费。
　　呜哩呜哩Σ( ° △°|||)︴：那拔吧！
　　（完）


第80章 可靠的银珠
　　早饭是黑锦掌勺的鱼米米·灵食版, 味道非常好，又非常滋养。
　　全岛的人都有份。
　　只有呜哩呜哩小队一边享受美味，一边为了一会儿的拔火罐纠结到胃痉挛。
　　其实他们才刚到银鳞深渊, 哪那么容易被寄生, 更别说拔火罐了。黑锦这么说，不过是逗逗小朋友。
　　饭后, 黑锦就像医院里的大佬一样, 带着一群学生巡房。
　　刚吃过早饭的三名军人显然身体恢复了一点, 卡顿的情况还在，不过身体感觉流畅了一点，就像是原来延迟上千，现在好歹降到了三位数。
　　三个人情况相同, 住在同一个病房, 见到黑锦过来，眼神中不由得露出希冀, 显然是卡得自己都难受极了。
　　“放宽心, 马上就给你们治疗。”黑锦拿出红珠子, 从里面抽出三根红鞭子，“这是吸收了你们记忆的东西, 一会儿把这些还给你们就好了。”
　　他说得简单，三名军人听着略感安慰。
　　不过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已经消化吸收掉的东西，哪这么容易还回来？
　　黑锦看着一群人凝重的表情, 轻松地笑了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难。你看这根是红色的，和我们最早见过的那根黑色的是不是不一样？”
　　“除了颜色上的区别, 还有力量上的区别吗？”
　　“力量上的差别其实不大。不过黑色尾巴毛上面附着了一丝大金鱼的神念, 能够让他选定需要同化的目标, 也方便它在同化之后进行操控。”讲傀儡术比较复杂, 黑锦就用了比较符合人鱼世界的词语，“黑色尾巴毛属于人工，红色尾巴毛算是人工智能。”
　　在大金鱼寄了的情况下，红色尾巴毛连个遥控器都没了，只剩下本能。
　　消化吸收更接近于囫囵吞枣，时间又比较短暂，想要还原问题不大。
　　“你们在边上看着体悟就行。”具体操作，这些刚入门的小修还差得远。
　　说着，他手上的三根红鞭子漂了起来，分别指向三名军人。
　　黑锦一连串手诀打出去，红鞭子就变成了红色的小球。
　　他拿出一枚流光溢彩的淡绿色灵丹，又是一连串手诀下去，灵丹变成三道进入红色的小球内，小球就变得通透起来。
　　他拿着三个小球，对三名军人说道：“接下来就要把你们的记忆还回去了，脑子应该会有一点胀胀的感觉，属于正常反应，不用太惊慌。”
　　三个人一个点头卡了三次，表示明白。
　　他们其实不明白怎么还，跟吃药一样直接吞吗？
　　卡顿的脑子还没转完，透明小球就直接被黑锦从他们的眉心戳了进去。
　　他们下意识捂了一下脑门。
　　“放心吧，不会开脑洞的。”黑锦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个地狱笑话。
　　三名军人这一下接收得非常连贯，没有卡顿的感觉：“这就好了？”
　　“我再检查一下。”黑锦给他们每个人检查了一下，用灵力再给他们疏通了一下经脉。
　　他的动作太快，军人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以为只是把了一下脉，体内有微妙的气流转过，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起来。
　　“毕竟是伤了脑子，得慢慢调理，在医院养一个月再说。这个月先别急着运动，坐不住就去外面散散步。”
　　“是！”
　　离开这间病房之后，呜哩呜哩小队很快就见识到了拔火罐。
　　浮岛医院看着不小，其实病房数量不算多，很紧俏，全都住满了人。
　　魔鬼藤壶算是银鳞深渊的常见病，除了一些探险者之外，还有附近的搜救队，以及从事其他方面工作的人需要定期接受治疗。
　　运气好的话，有银珠或者黑锦在，那就是手到病除。如果他们不在，那也有其他医学大佬们在，耗时长一点，但也能处理，至少比去银城的专科医院排队快得多。
　　魔鬼藤壶清理最好得保持鱼形，病人们都被赶到海里，排着队让黑锦拔火罐。
　　能够在银鳞深渊混的都是大鱼，黑锦还看到了熟悉的海豚家族。
　　“医生回来啦！”
　　“是啊！”
　　海豚们永远积极乐观，未语先笑的样子，说完就开始跳圈圈玩。
　　海沙小声说道：“那些圈圈是我昨天做的，用的拔掉的灵草。”
　　“嗯，能用就好。等把医院里的事情处理完，一会儿教你们怎么种植一个自己的菜……药园。”黑锦拍拍海沙的肩膀……胳膊，“你现在的修为，应该开始为建造自己的洞府做准备了。”
　　海沙“嗯”了一声，问：“那明珠少主呢？”
　　“哦，对，还有丑娃娃。好长时间没见，差点忘了。一会儿我去看看，把人薅过来，省得讲两遍。”
　　他刚说完，相九就从他领子里钻出来：“我联系他了，让他自己过来。”
　　黑锦就把他提溜出来：“小孩儿过来多慢，你去接一下，顺便把球球也接过来。”
　　“小破孩子，还得我去接，那么大架子呢……行行行，我去我去。”小白蛇说着就消失不见。
　　等黑锦把眼前的海豚的魔鬼藤壶处理干净，相九就带着银珠和球球到了跟前。
　　又长了一岁，但银珠的面相身高完全没有增长的样子，灵力明显更加凝实，看到黑锦就靠过来：“医生！”
　　他有很多话想跟医生说，但是周围太多人了，不太方便，左右看了看，就撸起袖子：“是在拔藤壶吗？我也来帮忙。”他一眼就看中呜哩呜哩小队的见习小分队，“来个人帮我张个网兜，咱们一会儿吃魔鬼藤壶。”
　　被拍了一下肩膀的杨鲤一惊，下意识问道：“这东西能吃？”
　　“能的，可好吃了。”以前吃多了有点伤到，近一段时间没吃，还有点想，“我本来还想去抓条方块鱼带来的，相先生催太紧了。”
　　重新钻进黑锦衣服里的小白蛇探头吐槽：“你又不是旅游回来，还带纪念品。”
　　“不是纪念品。我就是单纯想炫耀一下，我能一个人很快就打死一条方块鱼了！”抓到猎物之后，还可以绕着医生跳舞。他现在跳舞可熟练了。
　　漂亮的银色小人鱼说话叭叭的，手上动作也不慢。
　　他现在已经不会把藤壶的根拔断，但显然重手，被他拔过的人鱼，有一条算一条都疼得哆嗦。
　　一条海豚被拔了一下，抖着尾巴直接跳圈去了：“我忙着，忙完了再回来拔！”
　　银珠毫不客气地把海豚摁在圈圈里拔：“忙什么忙？忙着跳圈圈吗？你能有我忙吗？干脆点！这边忙完，我还得回去搬砖呢！”
　　海豚“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就很萌。
　　黑锦多看了两眼，被蛇尾巴尖勾着下巴拉回来：“我知道。”他就是看看可爱的小朋友。
　　海沙和常霄的修为差不多，被黑锦带着手把手地教。
　　其他人差了点，但可以感受一下具体怎么操作。
　　虽然一边教学一边治病的速度慢了点，但比之前要泡淡水快得多。
　　没挂上专家号，被新手诊治的人鱼们，用一种堪称仓皇地速度逃离浮岛，连诊金都是过了一会儿才打过来的。
　　剩下比较坚强的人鱼们，倒是不怕被黑锦的学生们用来练手，反正最后有黑锦兜底，说不定还能沾点便宜。医疗费一样付，为什么不多吃两天病号餐呢？
　　“一会儿我们也能尝尝魔鬼藤壶吗？”
　　黑锦看了看已经装了很多的袋子：“可以啊。你们愿意吃就再好不过。”
　　整座岛上也没多少人。这种带着灵气的食物，普通人鱼消化不了多少，有人帮忙解决那是再好不过。
　　现在已经和以前一穷二白的时候不一样了，那会儿他还指着魔鬼藤壶当砖块来使用搭建洞府呢。
　　哦，对了。
　　一会儿可以留出一些给小朋友们造洞府用，应该还蛮好用的。
　　小朋友们还不知道黑锦的打算，这会儿拔得正开心。拔完火罐还被带去治疗其他病例。
　　这一下跟着的队伍就更加浩大，很多医学大佬和研究员们也跟了过来。
　　黑锦就一例一例讲解。
　　在浮岛上生活时间长了，人们都对修炼啊灵力啊有所概念。甚至已经有人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只不过他们要不就是还没有修炼，要不就是灵力很微弱，暂时只能增强改善自己的体质，不能用于治疗。
　　现在听黑锦一点点讲解，结合自身的医学知识，不能说获益匪浅，至少通过结合实际，看到了真正落到实处的东西，便于以后更深入的研究。
　　全都处理完，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黑锦就把小朋友们一起带回东岛做魔鬼藤壶吃。
　　食鼎里放入各种食材，底火烤得周围暖烘烘的。
　　所有人都下意识围了过来，银珠更是挨到黑锦身边坐着，嘀嘀咕咕地跟黑锦撒娇。
　　银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被抓壮丁，反正拔火罐比搬砖开心。
　　古城实在是太大了。
　　刚开始进展飞速，让他错估了进度，以为三五个月就能结束。结果现在一年了，进展确实很快，但距离收工还差得远。
　　主要是他爸：“没事想着把古城进行现代化改造，然后族里面的长老院的老头子们也吵着要搬过去。要是没这些破事，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方面的修复。”
　　细节就都很细节。
　　而且细节长什么样，只有觉醒了一点传承记忆的他才知道。
　　明明家族里不止他一条蛟，为什么别人都没点传承？
　　黑锦先给他递了一杯灵露：“你天赋好。这一年修炼得很踏实。”
　　“那我肯定踏实努力。”银珠接过灵露，就自觉去架子上拿了杯子，给“小弟”们按照各自的修为倒了一些，倒完自己的小杯子里还是满满一杯，喝了一小口才悄悄往黑锦的边上靠了靠，“他们都不让我来找您。医生您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回答的人是相九。
　　白蛇从黑锦的衣领里钻出来，用尾巴尖点点方向：“自己坐直了！”
　　“哦。”
　　做一些味道不错的灵食，黑锦的速度非常快。
　　有早上的鱼米米垫底，其实都还不饿，不过尝尝魔鬼藤壶的味道也不错。
　　大的藤壶有盆那么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
　　藤壶壳已经没有了，剩下纯纯的肉混合着灵鸡蛋，做成的简简单单的蛋羹。
　　弹、嫩、滑、鲜！
　　所有人都被好吃得停……马上就停了下来。
　　显然修为最高能够多吃两口的银珠，开心地冲着其他人得意：“没事哒，你们以后修为上来了，也能多吃一点哒。”
　　他就不一样了，现在是能够吃肉的大鱼了！
　　在座的其他人，包括同族的常霄在内，其实和银珠都不熟悉，没想到这位明珠少主性格竟然还挺活泼的，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高冷。
　　能吃的继续吃，吃不下的还得跑腿给西岛那边送饭。
　　主动揽活的乌利利一点怨言都没有，还很积极。
　　单身狗有活干，总比看着医生和深渊主人喂狗粮来得强。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再看黑锦喂小白蛇就不对劲了，腻歪得慌。
　　好在午饭没有吃太久，黑锦准备的食物不算多。
　　这点灵食，小修们吃两口就撑，相九也就是尝个味道，靠着吃感觉到饱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吃黑鱼精。
　　银珠几乎干了一年的活，白天干活晚上学习，还有一直播间的人盯着他，不好意思偷懒，卷得脸都快瘫了。现在回到浮岛上，开心得跟出笼的小鸟似的，情绪有点过于激昂。
　　等到乌利利回来，黑锦开始带着他们讲解怎么建造一个洞府，详细地从怎么选择洞府的位置开始讲起，然后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种植养护灵植。
　　他上课的位置在东岛多出来的草原，岛上其他人要是愿意听的也可以听，用的教学材料，就是之前从西岛清理出来的灵植。
　　“要种植，首先得了解灵植的属性和它们的生长需求，可以直接用灵力来问它。”
　　“灵植会说话吗？”
　　“怎么问？”
　　在其他人还满脸莫名的时候，银珠已经说道：“这棵灵植吸收的是土水灵气，还有少部分的金灵气，比例大概是5:4:1。所以培植的时候，需要按照这个比例来给它提供合适的生存环境，保障它的生存环境。不过单独设置阵法的话太浪费，最好是和互补属性的其它灵植一起种植，这样只要设置一个普通的聚灵阵就可以，还能保障它们不缺其它灵气。初级药园的话，就是选择一个聚灵阵能够覆盖的大小，对生长环境不太苛刻，属性又互补的灵植来种植。嗯，还得考虑吸收灵气的速度。医生菜园子里的那些灵植都很合适啊。”
　　“是的。你可以选灵植了。”黑锦拍拍他的肩膀，对其他人说道，“事情就是和银珠说的一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不是，理论是理论，实际他们连怎么跟灵植说话都不知道啊！
　　就这么一个呆住的时间，黑锦已经拍拍手站起来：“那你们自己玩，我们出去一趟。需要灵珠灵石找银珠拿，阵法让银珠教你们，修炼让海沙……让常霄教。海沙，你这段时间沉下心来，把基础再夯实一下。”
　　说着，他往银珠的储物袋里塞了一堆东西就走了。
　　银珠把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除了他原本自己的一点点东西之外，医生新放进去的有一堆灵珠灵石，还有一些熟悉的装零食的小口袋小罐子什么的。
　　检查完，他就端起了明珠少主的架子：“医生不在，我会照顾大家的。除了灵植的事情，我还会一点阵法，还会炼制灵食。”
　　哎嘿！灵食！
　　常霄的脸色一下就不对了：“少主不用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些杂务上，我们会努力修炼的。”
　　银珠：你们努力修炼，我来努力炼制灵食，不矛盾~
　　常霄觉得自家少主发生了一点变异，琢磨着联系……好像没什么人能管得住少主。
　　蓝常和白孜作为少主的亲生父母，虽然因为客观因素缺失了银珠的整个童年时期，现在关系也处得不错，但是想要那两位来管教儿子，还是不太行。
　　剩下的几位长老，对银珠的也不是作为自己的晚辈来教导的。
　　能管管银珠的，只有医生，深渊主人只能算半个。
　　常霄叹了一口气，现在只希望医生能早点回来了。
　　黑锦去哪儿了呢？
　　他先是去合作厂商那里送了蕴灵丹，接着就去银城买了一堆东西。
　　相九看着今年的各种从玩具到衣服的新款，也给黑锦添置了一遍。
　　黑锦觉得不理解：“玩具就不用准备我的份了吧？”
　　“你可以不用，但是必须要有。”再说怎么会不用呢？小鱼可喜欢这些东西了。
　　对自己还不太了解的黑鱼精，将信将疑地看着相九把一堆小孩子东西收起来，游出商场就变成小黑鱼往他衣领里一钻，甩尾巴拍拍：“走，去虾子岛！”
　　他的两个小伙伴应该已经会弹射起步了吧？
　　真·小龙虾，特别好玩！
　　相九带着黑锦，一瞬间就到了虾子岛，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外围，用神识通知了虾爸爸，等着人同意了才进去。
　　礼貌白蛇带了一堆礼物上门做客，得到了虾爸爸和虾妈妈的热烈欢迎。
　　小黑鱼没有什么都不顾就和自己的小伙伴们玩耍，而是先变成人形，简单说明了一下先前自身的状况，然后再给两人详细传授了修炼的方法。
　　虾爸爸对于语言系统的掌握不够，他就用神识来传达，意思表达十分清楚：“妖兽需要炼化横骨才能说话，你的进度不错，以后可以多接触人群来锻炼。”
　　黑鱼精是从普通黑鱼修炼到大妖的，出身天赋还没有水晶虾好，见识广博，修炼上各种弯路都走过。
　　他来讲解修炼，比相九这种没有切身体会且没什么耐心的要好得多。
　　虾爸爸和虾妈妈两个人的修炼，真的就是大部分靠自己摸索，遇到的问题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表达，黑锦就已经给他们讲解清楚了。
　　尤其是虾妈妈，她有很强的炼制灵食的天赋。黑锦就给她多讲了一点，说不好是修炼，还是讨论美食。
　　虾爸爸和虾妈妈感激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然后就见上完课的小黑鱼转身就和他们的宝宝们玩在了一起。
　　相九就把新买的三人份的玩具放出来，最后又给安排上了三人份的婴儿床。
　　虾爸爸不太了解人情世故，但也知道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自己应该回礼。
　　虾妈妈对新款、品牌什么的有所了解，孩子们在玩的时候不方便说，现在想给相九转钱似乎也不对。而且钱什么的，东西能够花钱买到，他们的心意以及传授和解答的那些功法和疑问，怎么用钱来衡量？
　　她只能略显局促地笑了笑：“孩子们睡了，我先准备些小点心。”
　　“多准备点小饼干，小鱼爱吃那个。”相九说完，就变成了小白蛇，跟着钻到了小黑鱼的被窝里。
　　一蛇一鱼躺在一张婴儿床上，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两岁的宝宝大。
　　小白蛇把小黑鱼卷起来。这能是他的问题吗？肯定不是啊。必然是因为小鱼太小了！
　　他们在虾子岛无忧无虑地玩了一个星期。
　　黑锦每天的正事除了教一家人修炼之外，就是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终于，黑锦觉得是时候长胖了，就和一家人道别，回去银鳞深渊挨雷劈。
　　渡劫这种事情，不太方便边上有人。
　　尤其是相九这种修为特别高的，容易被雷劫当做挨劈对象，增加雷劫的强度。
　　上次黑锦的金丹劫，相九就先躲远了。
　　这回相九觉得有点不放心：“我真的不能在边上看着？”
　　黑锦想了想，不太确定：“普通的话应该是不行的。不过你应该在三界之外，属于另外一个力量层次，不归天劫管。”
　　相九自己想想还是觉得别给黑锦增加额外的不确定性：“那我还是离远点。”想想又觉得不对，“你不是还金丹中期吗？得先到金丹后期，然后突破到元婴期才渡劫？”
　　虽说渡了个心魔劫，但是黑锦给他的感觉修为说涨也确实涨了点，可没涨那么多。这就能渡劫了？
　　而且上次黑锦渡劫之后就缩小了，怎么这次渡劫就肯定能长胖呢？
　　小黑鱼略心虚地在海里拍尾巴：“哎呀，咱们正经修炼的修士，跟你这种开挂的讲不清楚！”
　　修为什么的，只要他想，不是分分钟就能突破的嘛。
　　当小修这么有意思，要不是压制不住修为了，他才不突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珠大师兄╰(*°▽°*)╯：家里就由我来当家做主辣！
　　管家二师兄￣△￣：我去修炼。
　　海沙三师兄ヽ(￣︿￣　)：我去修炼。
　　呜哩呜哩(???*)：我萌也去修炼？
　　明珠大师兄(?ω< )★：去叭，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萌~
　　明珠大师兄(*＾-゜)v ：一日三餐加两顿点心安排！


第81章 大~黑鱼
　　黑锦之所以越修炼越小只, 完全是他在压制自己的修为，不想自己的修为上升得太快。
　　普通修士如乌利利这样，一段时间修为增长太快, 导致根基不够扎实, 就得停滞一段时间，把这些修为努力夯实到自己的身体、灵脉、灵窍中去。在这个过程中, 身体会自然缩小到一个合理的区间, 不至于太过膨胀。
　　但是黑锦不是这么干的。
　　他就欺负相九完全不懂, 自己五个灵窍内的金丹被锤炼到无比凝实巨大，已经快和灵窍差不多大小，快转过不过来了。
　　偏偏他又管不住嘴，天天各种灵食吃着, 又是在大荒秘境泡着, 魔鬼湖界珠揣着，修为蹭蹭蹭地往上涨。
　　原先没有心魔劫还好, 至少他还能有意控制。
　　结果心魔劫的时候, 他就像个小傻子一样, 给自己添了太多修为。
　　啊，魔鬼团子真好吃。
　　黑锦想着, 从魔鬼湖界珠里掏出一团灵气，先搓了一个热腾腾的吃。
　　他的灵力本来就在一个非常危险的临界点上，一个魔鬼团子下去, 瞬间就像是热水顶开了锅盖。
　　平静的表象打破，修为一下从金丹中期、后期、大圆满, 直接往真正的妖丹而去。
　　天空中的劫云迅速汇集而来, 像是全世界的云彩被抽调一空, 也像是从另外一个空间骤然跨越而来, 浓厚的云层黑压压地聚拢在不足巴掌大的黑鱼的上方。
　　紫色的雷电在云层中像是蛇一样蹿，没什么酝酿，安静且毫无征兆地就直接落了下来。
　　小黑鱼吐出五颗金丹，直接迎上足以把好几个自己笼罩住的劫雷。
　　用神念远远观察着的相九，看得心惊胆战，在发现自己的神识并不能穿透劫雷，清晰地看到黑锦的状况后，更加焦躁起来。但他又不敢硬来，怕带来什么危险。
　　小黑鱼在劫雷中，感觉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还有点悠闲。
　　他的准备太充分了。
　　虽说劫雷是根据修士本身的强度来的——修士越强，劫雷就越强，一些足够弱小的修士，修为突破大境界的时候压根就没劫雷，达不到引动劫雷的程度；但是雷劫并不是天道看不顺眼修士要弄死修士，而是要淬炼修士，是一份天道给予修士的礼物。
　　尽管这份礼物有点父爱如山崩地裂的意思，但怎么说也是礼物，目的绝不是弄死一个是一个，强度是有限度的。
　　爸爸给给小学生崽出的试卷，再难也是小学生试卷。
　　黑锦这种只是回头重新复习的，应付小学生试卷手到擒来。
　　五颗金丹在劫雷的淬炼下，疯狂吸收其中的灵力。
　　金色的圆球像是洋葱一样层层剥落，汰换掉不够紧实的部分，保留更高层次的灵力。
　　原本看上去就金光闪闪的金丹，层层剥落之后，体积并没有缩小，颜色更加耀眼，像是五颗小太阳一样，把整个雷劫吸收得劫云都维持不住。
　　灵窍内蕴养中的炼丹大殿蓦得冲出，把最后一点雷劫带着劫云直接给吞吃干净。
　　吃完，它就像是偷吃怕被抓住的小孩儿一样，重新逃窜回了灵窍内。
　　但是金丹没有回到灵窍里，而是围绕着小黑鱼转着圈飞。
　　飘在半空中的小黑鱼用神识扫了一眼自己，嘀嘀咕咕：“不对啊，应该长大一点的。”说着，他不知道从那儿拿了一把尺子出来，把自己躺平了摆上去一量，心里面拔凉拔凉的，“怎么还少了五毫米？”
　　哪怕他再怎么有意控制，也不应该越修炼越小啊？
　　这要是修炼成大妖，那不要把自己修炼没了？
　　远远观察着的相九看他这一通比划，知道是没事，但一时间不敢上前。根据黑锦给他传授的修炼知识，金丹过后就应该是元婴期。元婴就是一个小婴儿的外貌。
　　他暗搓搓地想过。既然黑锦是黑鱼，那黑锦的元婴，究竟会是人类婴儿的模样，还是小鱼苗的样子？
　　如果是小鱼苗的话，那会不会是红色的？还是说就是黑锦的现在模样的缩小版？
　　现在劫云散了，金丹除了亮了点，看不出什么变化。
　　总不会是雷劫的作用就是给金丹抛光的。
　　他看小黑鱼在空中一通瞎比划，刚想问问，就立刻重新收敛住自己的神识，因为他感觉到天空中的劫云又聚集了起来。
　　小黑鱼已经把尺子收了回去。
　　在收回去的短短时间里，他的修为还在急速攀升。
　　五颗金丹的光芒越来越明亮，汇集在一起，像是空中多出了一个小太阳。
　　这种异常的明亮在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逐渐转暗。
　　金色的金丹开始变得光华内敛，像是日月轮转。
　　金丹的颜色最后变成黑色，散发出淡淡的银色的光芒。
　　悄然聚集起来的劫云，有点像晚霞，这一次的劫雷像是温柔吹拂而过的晚风。
　　相九却下意识退开了一些距离，感觉到其中远比之前那次要强得多的力量。
　　劫雷这一次落下，直接越过了五颗金丹，“吹”到了黑锦的身上。
　　小小的黑鱼一瞬间就被劫雷撕开了鳞甲，破开了皮肉。
　　黑锦疼得龇牙咧嘴，却完全顾不上，抓紧时间凝练身体。
　　劫雷强大的破坏力撕碎原本的身体，蕴含的强大的灵力又快速重构。
　　骨骼、内脏、经络、皮肤、鳞片……一条崭新的黑鱼猛地往劫云的方向跳跃了一下。
　　他的身姿轻盈灵动，像是鱼儿在水中嬉戏，轻轻一下就跃过了云层，在散开的霞光满天中游弋，追逐天地间散逸出去的灵气。
　　他把自己的身体锤炼得太扎实，先前的劫雷压根没法破防。
　　劫雷都不行，他想通过其它办法也很难，那就用更强的劫雷。
　　他也就是仗着自己经验丰富，积累足够深厚，才敢上午中考下午高考这么玩。
　　现在自己是痛得骂骂咧咧，实际上还游刃有余，连补充灵力的丹药都没吃一粒。
　　相九作为一个围观的，已经紧张到引发了全球降温。
　　许多高纬度地区的人鱼们感觉还迟钝一点，觉得今年的寒潮是不是来得有点早。低纬度地区的人鱼们被突如其来，且首当其冲的寒意弄得直接上岸。
　　有些地区比较近的，能够直接用肉眼或者简单的工具，看到贯穿银鳞深渊的巨大的银白色的“柱子”，吓到裹紧小被子瑟瑟发抖。
　　不是说深渊主人只是个传说故事吗？
　　不是说边境小城环境好压力小吗？
　　这特喵喵的叫环境好？压力小？
　　等缓过劲就卖房，搬家！
　　一些对力量更加敏感的探险者和修士，对雷劫和深渊主人的感受更加细腻。
　　哪怕黑锦已经选择把渡劫的地点放在了人迹罕至的区域，也事先丢了个防御阵盘，将劫雷对外界的影响降到最低，但连续两次雷劫，尤其是第二次雷劫的持续时间太长，差点把人吓出神经病来。
　　黑锦把最后一口棉花糖……劫云吃完，回头就充满自信地往云层之上的蛇嘴巴里一钻。
　　整条鱼趴在信子上啪啪啪拍打胸鳍：“我好啦~”
　　相九感受鲜活的小河鲜，在云层上像是一条虹蛇一样划过，落到浮岛上变成人形。
　　小黑鱼蹦跶到他掌心，趴好绷直：“看！”
　　等等，他怎么还能趴在相九手心里？
　　他都渡了两重雷劫，别说一个巴掌两个巴掌的，应该一个锅子都炖不下了才对。
　　小黑鱼疑惑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稍。
　　手掌根上的尾巴动了动，证明是他自己的尾巴没错。
　　小黑鱼陷入了沉思：“不应该啊……”
　　反倒是相九的心情很平静，摸了摸背鳍：“长大很多了，已经超过一个手掌大了。”超过一毫米也是超过！
　　至少小鱼还是能够养大的，以后果然还是得多投喂。
　　黑锦变成了人形，没先给相九一个抱抱，光着脚大步流星走到厨房里，掀开锅盖，把自己的一溜……算是记名弟子从食鼎里提溜了出来。
　　“我这个是做饭用的锅子！你们挤在里面干嘛？铁锅炖自己？”
　　什么小鲛人小鲨鱼小乌贼的一个个都被提溜出来，放到外面通常用来放置一时吃不完的食物的草地上。
　　小家伙们躲的还不是银珠的那个食鼎，而是他的食鼎，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进去的。
　　银珠恢复得最快，仗着蛟的腿短，肚子贴在地上也看不出是站着还是趴着，声音听着很精神：“医生，食鼎里好大！刚才我们都吓坏了，待在食鼎里一点都不挤！”
　　“你们待在岛上还能被吓到啊？”黑锦有点意外，想着其他人估计也因为他的缘故受惊不小，拉着相九回了一趟大荒秘境，采集了一些灵植很快就回来，叫上弟子们，“我炼制个基础的安神汤。”
　　他原本的炼丹大殿还在灵窍内蕴养，而且那是他全盛时期的东西，哪怕修复好了，现在也用不了。现在需要炼丹炼药，用的都是东岛这边的炼丹房。
　　丹鼎的外观和食鼎很像。
　　黑锦一边给弟子们讲解其中的区别，一边处理各种药材：“安神汤拥有稳固心神的作用，按照效果不同，等级也分很多种。现在我们炼制最基础的两个版本，一种是适用于普通人的，一种是适用于金丹期以下修士的。”
　　“适用于普通人的安神汤，不一定要用灵植作为原料，不过现在剂量大，还是用灵植比较好，一会儿顺便教你们怎么稀释。”
　　黑锦不擅长炼丹，但老妖怪活的时间长了，什么都会亿点。
　　尤其是当年他的境界长时间无法突破，就学了一些别的知识。这些基础的东西，他学得尤为扎实。
　　现在用来教几个小朋友，完全不在话下。
　　基础版本使用的灵植就一种，稀释用的是灵泉水。
　　稀释完毕之后，黑锦就把真·海量的安神汤，装进一个指头大的小瓶子里。
　　一群人看得很好奇，大概明白是和厨房里的好物差不多的东西。
　　“这种的还是不能直接给普通人饮用，最后得用雨水来稀释。”
　　“得接雨水吗？”
　　“现在哪儿在下雨？”
　　“不是。”黑锦示范了一下，抬手招来一朵巴掌大的迷你云，很快就下起了雨。
　　身为一条鱼，水系灵兽，对于水系的一切都具有强大的亲和力。
　　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放在蒙昧的时代，大小已经能够冒充一个水神雨神什么的。
　　这种操作显然超出了人鱼们的理解范围。
　　黑锦暂时也不好解释其中的道理，拿着瓶子先给全世界下了一场安神雨。
　　他的修为不能做到一次就下全球，得分成好几次。
　　相九就陪在他身边，从大范围但消耗不大的灵力波动中，感受这种通过影响自然法则的方式来降雨。
　　混合在雨水中的安神汤，在已经落幕的晚霞下，混合着夜色到来。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猝不及防的人鱼身上，更多的润泽了整片天地。安神的药力伴随着灵气散发，微弱但切实将整个星球都包裹在内，不仅安定了人鱼们惶恐的精神，也把相九引起的短暂寒潮的影响消除。
　　相九趁机问道：“你的渡劫是怎么回事？元婴呢？现在修为是提升了，提升到哪里了呢？”
　　“我想想该怎么说啊。”黑锦组织了一下语言。
　　本来按照两个人的“交情”，双修进行神识交流肯定是最快而且最准确的。但是吧，双修的时候太刺激了，他只能够记住稳定相九的灵脉和识海。就这，他还坚持不了太久，想要传递信息什么的，想多了。
　　还不如趁着现在比较冷静的时候，直接用说的。
　　“我在修一种很新的功法。”黑锦干脆放出莲蓬飞行法宝，盘腿坐在空中，一边观测哪里的雨还没下够或者下得不均匀，一边解释，“你也知道我之前的修炼说是正统，其实就是按部就班。说白了就是别人都这么修炼，我也跟着这么修炼。当时也没想太远，我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黑鱼，能够开启灵智就已经很侥幸了，谁能想到最后能够修成龙呢？
　　那时候所有的鱼，修炼都是以成为龙为目标的。我那时候也一样。先是从鱼修炼成蛟，然后化龙，再慢慢修炼最后成为应龙。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之前的修炼的路的尽头就是应龙。”
　　炼化过一滴应龙血，还曾经出现过相关记忆的相九不解：“应龙不是很强吗？”
　　“嗯……不能说弱吧，但是路到头了，走不过去了。”
　　相九没有问要过去哪儿，心中有一丝隐约的感知。
　　黑锦看着他微微一笑：“嗯，走去你在的世界。”应龙再强，也在法内；不像相九，属于法外。
　　“既然之前的路走过了走不通，那我就换一条路。银珠先前说的，或许就是我的机缘所在。”顺应着时间，顺应着演变的规律，不要去寻求那些过去的东西，做真正的最强的自己，寻找本我才是出路。
　　“所以不修元婴了？”
　　“嗯。咱们做妖怪的嘛，一颗妖丹走天下。”
　　“你有五个。”
　　“对！”刚提升了两个大阶段修为的黑锦正处于精神最好的时候，把身边的双修道侣兼宠物蛇抱起来就抛，“我还有阿九！”
　　相九被抛得猝不及防，扭头变大，直接把造反的小黑鱼一口闷：【还皮不皮了？】
　　黑锦从荷叶上一跃而下，跑到口腔前面，抱住巨蛇的毒牙，语气认真：“不皮了。回去炼药。”
　　相九有些担心自己的毒牙把他磕到，只能又变回人形，拉着明明活了上千年，脾气却越来越小孩儿的道侣回到浮岛。
　　等黑锦重新在人鱼们面前摆出一副修炼有成的大妖的模样，相九想了想，没变成小蛇钻衣服，拿了一张蒲团坐在他身边，也摆出一副正经大妖的模样。
　　两人都这幅态度，其他人鱼们立刻把原本就很端正的态度更加端正起来。
　　“现在炼制的安神汤，也可以炼制成安神丹。材料是一样的，步骤上有一点小差别……”
　　伴随着黑锦声音的响起，连相九都沉浸其中。
　　不是黑锦的声音有多好听，也不是他讲课有多么的生动有趣，而是作为一名曾经的大妖，一举一动都自然贴合着法则，存在本身就像是在自然界中的一道风一滴水一样，让人听着看着就自然被吸引过去。
　　围绕坐着的几个人，哪怕是修为最高学习最系统的银珠，都还不能达到炼丹的程度。但哪怕没听懂多少，所有人都感觉获益匪浅。
　　适合小修服用的安神汤，一部分在浮岛上的，直接就发下去喝了；一部分则交给各大势力发放下去。
　　另外一小部分，是得到了黑锦的同意后，被送到浮岛上来，在黑锦的看护下服用的。
　　谁都知道，一副安神药而已，哪怕喝多一点，问题也不大。把人带过来，喝药只是一个由头，主要目的是想让黑锦指导修炼。
　　原先黑锦指导的人只有一个银珠，其他人没什么想法。毕竟人与世界数千年，也就一个银珠。
　　谁敢拍胸脯说自己不比明珠少主差的？
　　零星有蛟族、蓝星、海沙这样的接受过一些指点，但那更像是因缘际会。用黑锦的话来说，叫有缘。
　　从这个角度说，呜哩呜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红小队，和黑锦的缘分才叫人羡慕。
　　不过黑锦既然相信缘分，有些缘分看天意，他们是不是也能够人为制造一点缘分？
　　当然，他们的试探非常小心，选择的人从各方面都经过了严格的考察。最后那么多势力，送到浮岛上来的人不过十个，其中还有蓝星这么一位黑锦的老患者。
　　不同于上次在交易会见面时候的形销骨立，现在的蓝星状态非常好。
　　作为世界公认的美人，蓝星的美不只体现在容貌上，更来自于她强大的实力。
　　“医生，好久不见。”
　　黑锦看了看她：“恢复得很不错。”
　　银珠顺手给她递了个灵果：“袋装的灵果没了，先吃这个。”他给人发灵食、灵植什么的超熟练，看一眼就能迅速判断对方的修为，知道能够接受多少灵力。他对这位见过一面的人鱼一点都不见外，“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可以帮忙种地。”
　　之前灵植都在菜园子里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现在全都清理出来，他们种了很久才种了一点点，才察觉出工程量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大。
　　能多一个帮手肯定是好事。
　　蓝星看着手上这个三角形扁扁的果子：“这个怎么吃？”
　　“直接吃就行了，放心，没有核的。”说着，他拿出一个一样的直接啃，咔嚓咔嚓的，还顺手给黑锦也递了一个。
　　其他人不用他给，自己就有，只是呜哩呜哩修为太低，不好多吃。常霄和海沙对灵果灵花没那么执着。
　　他们又不像银珠是个小孩子，还有食量很大的海龟球球要养，吃不到灵果灵花还要蹭球球的伙食。他们肯定没那么厚脸皮。
　　剩下九个人有些拘谨。
　　不过他们很快就被安排，喝完了安神汤之后，跟着师兄师姐们一起去学习种地。
　　他们不会觉得种地是浪费时间，种灵植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平时哪怕他们的天赋再好，能摸两把吗？能远远看两眼就算是福气了。
　　岛上的地方大了，人也多了，修炼的事情也逐渐上了轨道，黑锦就开始琢磨起长胖的事情来了。
　　主要是水晶虾一家来做客了。
　　黑锦就天天和虾妈妈一起做各种宝宝餐。
　　黑锦专门给她炼制了一个食鼎。
　　虾妈妈在炼制灵食方面，着实天赋异禀，是那种用普通厨具都能炼制出灵食的开挂般的存在。现在有了专门的食鼎，除了刚开始几天不熟悉之外，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场了。
　　如虎添翼的虾妈妈，每天都能熟悉五六种新鲜的灵植，并将它们运用到灵食中去。
　　虽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但每天总有一两样兼具口味和灵力的。
　　由于她的存在，银珠失去了某一部分的乐趣。不过他本来也不那么喜欢炼制灵食，他只是单纯喜欢吃而已。现在把活交了出去，感到非常轻松，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学习阵法上。
　　相九对各种新食谱表示欢迎，但严格限制黑锦吃那些。
　　黑锦表示不服：“凭什么？我也是十二个月以上的宝宝！”
　　“那些灵力太低了，你吃了没用，不长肉！”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紫草千层蛋糕
　　“长肉又不是靠吃。”黑锦理所当然地怼回去之后, 发现一个问题，“好像也不能靠修炼。”
　　虽然这一次他修炼换了一条新路，但是力量是可以类比的。他这会儿的修为, 已经相当于分神期的大修士了, 力量层次甚至更高，再往上两个大境界, 就能够进入真正的渡劫期。
　　渡劫期对修士来说是个很微妙的阶段。
　　修士们根据自身的实力, 以及各自功法的不同, 会在这个阶段迎来数量不等强度不一的雷劫。
　　而从这个阶段开始的雷劫，才能开始被称为天雷。
　　到了这个阶段的修士，到底是实心的还是绣花枕头就能一目了然。
　　不行的直接给劈死，行的就蜕变到另外一个力量层次。
　　有记忆以来个头就很大实力就很强的相九, 对于修炼是个外行, 对于吃胖更是外行，很快就陷入到之前类似家有考生的焦虑中去, 曾经被他遗忘的家长交流论坛和群又捡了回来, 天天忧心忡忡, 天天在群里面问这问那。
　　问得多了，有些考生家长就觉得他烦, 一点都不委婉地体型他：这里是高考家长群，低龄二孩的问题去别的群问好吗？
　　相九想说自己就小鱼一个宝宝，想想还是没说什么, 最后还是虾妈妈把他拉进了自己的群里。
　　虾妈妈告诉他：“这里是讨论宝宝营养的群，人都很正经, 除了做婴幼儿辅食的, 还有一些幼儿营养学方面的专家, 有儿科医生, 年龄覆盖从宝宝出身，一直到小学毕业。”
　　虾妈妈是个在网上有一定粉丝基础的美食主播。她的视频质量很高，但是一直以来因为更新频率太低，很少直播之类的问题，粉丝量不多。但她是一份全球知名的美食杂志的特约美食作者。
　　其实她的个人收入非常不错，不然也不能供养起私人船只之类。
　　主要是她家住得太偏僻，物流等各方面的成本太高。
　　“谢谢。”相九看到群内共享的诸多专业资料如获至宝，特意回去了一趟大荒秘境，精心选了一堆东西作为回礼，然后就回到池塘里的草窝2.0版本，把小鱼抱枕卷住了，点开光脑学习起来。
　　虾妈妈也没仔细看大礼包，随手放在一边的荷叶上，跟群里的老朋友们解释了两句，就去跟着黑锦学习怎么布置洞府了。
　　东岛这边的灵植，黑锦还在慢慢收拾，今天是验收自己弟子们的灵植园的日子。
　　不是学校考试，总共就那么几个弟子，他也不打分，只是详细听取了每个人的设计理念，在建造过程中遇到的具体困难等等。
　　这样的话，速度快不了，其他人鱼跟着听得非常仔细。
　　别人遇到的困难，他们就算没有遇到，听一听也是一种收获。
　　人鱼们种族不一样，喜好不一样，搭建的洞府千奇百怪，灵植园内也是截然不同。
　　单纯看外表，完成度最高的是三个：银珠和球球、黎湾和水晶虾夫妇。
　　银珠学习时间最长最系统，过去又搬了一年的砖，还有海龟球球多少会帮助他一点，建造出来的灵植园甚至还有一个海龟专用的。
　　“那些是球球自己种的，我就预设了阵法，球球吃的灵植我打不过。”银珠老老实实。
　　黑锦拍拍银珠的肩膀：“你就是打架不太行，以后要多练练，别老待在家里算阵法。”
　　其他人听着槽多无口。明珠少主这种能够无伤单挑方块鱼的打架还不太行，那还有谁能说打架很行？
　　“哦。等我把防御阵搞明白了，就去打架。”也对，别老抓方块鱼，下次换点别的抓，再给医生跳舞。
　　嗯，他现在有很多小弟，可以带着人一起抓个更好吃的猎物。
　　黑锦又夸了球球好几句，给了它一大把鲜嫩的灵花：“这里的不够吃，原先你的灵植园还留着，自己去吃知道不？”
　　球球点了一下头，在黑锦的手上蹭了蹭，低头把灵花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放不下还把银珠的储物袋拽下来，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动作十分熟练。
　　黑锦一看：“差点忘了，你们好多还没有储物袋，一会儿给你们炼制一个，材料应该还有。”
　　银珠和球球的洞府看完，接下来就是黎湾的。
　　黎湾是湾鳄，习性生活在淡水和海水的交界处。她把自己的巢穴选择在了新生草原上一条大河的入海口附近，地上、水下、洞穴、晒台，是一个全方位立体洞府。
　　虽说现在里面还没有阵法，只能算是一个洞府的雏形，但是各种地方的规划已经都有了。普通居住环境布置也都非常好，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还有私人码头和车库，有水母浮船和越野车。
　　作业种点的种植园也分了三个区域。
　　“我找到了一种适合洞穴种植的灵植，是一种鹿角菌，是火属性的。它不需要光照，提供一点火系灵力就可以，种在洞穴里能够提供热量。”黎湾说是人鱼，和普通湾鳄不一样，但还是比普通人鱼更加畏寒喜暖。温暖的巢穴能够大大提升她的居住幸福感。
　　她还弄了一个淡水池塘，养了一池子荷花。这倒不是她刻意去弄的，而是之前相九送给她的荷花自己选择了这么一片小水域，然后变成了现在小荷塘的模样。
　　正经准备的灵植园只能说中规中矩，在灵植品种的选择上有点意思。
　　她比划了灵植园附近的一片空地：“我准备在这里养点金翼鸟。小苗子得过一阵才有，到时候我得亲自去取。”虽说定期和不定期都有快递到浮岛上，但这种活体的小苗子耽搁不起。
　　他们还没教到养殖灵兽，但金翼鸟又不是灵兽，她可以学着养起来，毕竟金翼鸟蛋好吃。
　　黑锦也觉得金翼鸟蛋好吃，养起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小修们现在连棵灵植都有可能打不过，按照教学进度，灵兽养殖得是很后面的课程，暂时从普通动物开始学习起来，倒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想法不错。到时候喂养的话，不能直接用灵植喂，得注意用法用量。”别一下子把鸟给喂死了。
　　“我会注意的。”
　　再接下来就是水晶虾夫妇的。这两人就不用说了。虾爸爸一个修炼成人形的妖，修为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两个人又是结婚很久且有娃的夫妻，搞搞小家庭建设是熟练工。
　　虾妈妈设计，虾爸爸动手的种植园，简直像是一个童话世界。
　　敦实粗壮的大树下，树根环抱着一汪清泉。各种颜色艳丽的花卉和彩叶植物攀附其上，各种小动物在树上来回忙碌。
　　卷尾巴的宝宝们在大树的气生根编织的秋千和绳梯上下玩耍。
　　这是一个和虾子岛完全不一样，但同样很漂亮的小家园。
　　一到这里，所有人都放松下来，坐在毛绒绒的草地上，继续今天的课程。
　　由于上课内容很详细，讲完之后天已经黑了。
　　黑锦就直接借用了虾妈妈的厨房，炼制了灵食，再把草窝里的小白蛇拽出来。
　　相九本来学习正在兴头上，被打扰有点不开心，结果看到是准备吃晚饭，顿时就来了兴致：“我刚学了几道食谱，等我做给你尝尝。”
　　岛上没材料也不怕。对于相九再说，食材是摆在厨房里，还是摆在星球对面的超市里没什么区别。
　　他很快就买齐了材料，用虾妈妈特别完备的厨房做出了一堆看上去卖相十分不错的食物。
　　软糯的、好消化的、样子特别可爱的各种食物。
　　都知道相九的身份，除了神经比较粗的水晶虾一家，和早就见识过的银珠之外，其余人鱼都是比较紧张的。
　　深渊主人做饭！
　　这怎么可能？
　　深渊主人和做饭，压根就是不能联系在一起的两个事情。
　　结果深渊主人的动作看上去很熟练，做出来的成品想象不到的可爱。
　　再联想到深渊主人时不时一副宠物蛇的样子和医生贴贴，难不成深渊主人其实只是样子看上去成年，实际年龄和医生……和虾宝宝们差不多？
　　不过连深渊主人都会做饭，他们时不时也得学习一下了。至少不能给明珠少主太多表现的机会。
　　他们不是嫌弃银珠做饭难吃，而是让少主动手做饭多不好意思，还是自己来吧。
　　相九做不了灵食，但是做出来的普通食物的味道非常棒。
　　黑锦和虾宝宝们非常捧场，相九自己倒是吃得不多。
　　晚饭过后，他还在和虾妈妈讨论，怎么用普通的厨具做出灵食来，就像她给国际探险者联盟提供的那种小饼干。
　　面对相九，虾妈妈自然是知无不言。
　　“我们那里紫草很多，不过不能直接拿来用。水晶虾也不能直接吃，它们会处理一下。”
　　相九回想自己见过的，微微皱了皱眉头：“嚼一嚼，再混合海水？”
　　“不不不，那是水晶虾编织虾巢的办法。”虾妈妈赶紧摆摆手，“那种方法选用的紫草都是一些老叶，制作出来的虾巢属于建筑材料。我们用来制作食物，一定要选用鲜嫩的部位。”
　　她现在手头没有紫草，有点说不清楚。
　　相九看出问题，就去找黑锦：“小鱼，给我点紫草。”
　　“下班”的黑锦已经和自己的小伙伴们玩成了一堆，并且成功把自己缠在了大树的气生根上，胸鳍只能拍拍肚皮，就张嘴把魔鬼湖界珠吐给他：“喏，自己拿。”
　　相九就取了各式各样的紫草出来，又把界珠还了回去。
　　虾子岛的紫草在虾妈妈看来，原本只是生长阶段不一样，有些长得老，有些就比较鲜嫩。等她接触了修炼之后，才意识到原来在她眼里长得差不多的紫草其实按照灵力属性和强弱，只是外观差不多，本质应该是有很多品种。
　　相九往魔鬼湖界珠里移栽紫草的时候，选择的品种比较齐全。
　　这些紫草在经过了魔鬼湖界珠的蕴养之后，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已经演变出和虾子岛紫草不太一样的性状。
　　虾妈妈做了很多年紫草，一眼就分辨了出来，先教相九挑选一些比较鲜嫩的部位：“其实就是灵气含量比较低的。灵气太多的部位不太好处理。然后就是直接高温烘烤。我家里那边淘了个商用的，温度比较高，能够把紫草很快烤脆，再研磨一下就能变成粉末，添加进食物中。”
　　浮岛西岛肯定是有商用烤箱的，不过虾妈妈还没有。
　　他们只是来做客的，当时没想到会长期停留，当然不可能把家里的烤箱一起带来。
　　相九懒得去借烤箱，就对海沙招了招手：“过来帮个忙。”
　　海沙走过来，银珠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我我我！”
　　相九一伸手就把小孩儿转了个圈推开：“做饭的事情，你躲远一点。”
　　“噫！看不起谁呢？医生说我做的灵食很对！”
　　“但是不好吃。”相九看着又转过来的丑娃娃，一伸手把他往大树底下推，“小孩子玩去。”
　　“我都十五了，大孩子了！”虽然他这两年的身高没怎么长，但年龄确实长了……等等！
　　银珠跑去大树下，看着和虾宝宝比赛爬树的小黑鱼，变成蛟的样子，用四个爪子无师自通就爬到了树上，等着小黑鱼爬上来，忧心忡忡：“医生？”
　　“嗯？”丑娃娃变成蛟之后好看多了，四个爪子很好用的样子。
　　银色小蛟压低身体，本就不长的腿和肚皮一起紧贴在树枝上，像是大树灵植园的其中一员，和小黑鱼头碰头：“修炼我们这个门派的功法，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小黑鱼学着他的样子，胸鳍趴开在树上：“我们没有门派。你修炼出什么问题了？”小家伙各方面的天赋都很好，心性也很好，除了炼制的灵食味道差了点，没什么问题。
　　银色小蛟抬起右前爪，灵活地比划了一个大约一厘米宽的大小：“就是修炼我们这个功法，会长得小小的？”
　　小黑鱼撑起胸鳍。
　　银色小蛟还在低头反思：“您看我以前，在同龄人中间属于长得快个子高的。我十三岁的时候，人形就不比那些鲸鱼、鲨鱼人鱼的人形矮，后来修炼了，就再也没长个头。医生您炫根辣条都得幻化一下形态，也……您站起来干嘛？”
　　小黑鱼用尾鳍站了起来！
　　“您站起来也不高啊？”
　　小黑鱼飞了起来，用指甲盖大的胸鳍，把小蛟从树上打到地上，打进海里。
　　并没有游远，还在浮岛周围活动的海豚家族，听到晚上打小孩儿的声音，心理别提多痛快了。
　　该！
　　别以为少主就没人收拾了！
　　海豚在海面上灵活地跳圈圈：“医生果然是最厉害的！”
　　“医生是最胖的！”
　　“医生小小的最可爱！”
　　“小~海~疼~”说谁小呢！
　　小黑鱼把小海疼们揍地嘤嘤嘤哭进了水晶虾家的院子，嘤嘤嘤地蹭吃蹭喝，再嘤嘤嘤地跳海游走。
　　等他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发出“哦”一声响。
　　他赶紧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人群聚集在一起，都是一脸陶醉的表情。
　　相九站在最中心，赶紧把他拉到身边，往他嘴里塞了一勺浅紫色分层的小蛋糕：“刚做了个紫草千层蛋糕。”
　　作为一个蛋糕，这个蛋糕没有修边没有装饰，显得非常粗糙。但只是站在边上，就能闻到非常浓郁香甜的味道。
　　那种气味都能吃的感觉，呼吸一口就像是吃进了一口甜蜜的奶油。
　　几个修为低的人鱼，只是吃了一小口，然后站在边上多闻了一点，就脸色发红像是喝多了一样，露出尾巴来瘫在草地上。
　　银珠作为自认为的大师兄，顾不上刚挨过揍，和海沙、虾爸爸一起，把人搬到了上风口。
　　除了紫草之外，蛋糕用的其它材料都很普通。紫草本身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风味，在整个蛋糕中，似乎就是贡献了一下颜色。成品确实含有灵气，但含量不大。
　　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个蛋糕只能说是非常适合普通人食用的灵食。
　　但是普通蛋糕绝对没有那么浓郁的风味。蛋糕本身确实灵气量不大，但是蛋糕的味道却充满了灵气。
　　小黑鱼跳到相九手心里，张着嘴让喂。一条鱼独吞了一整个蛋糕。
　　其他人眼大肚子小，也不敢多逼逼。
　　相九总共就做了两个蛋糕。他们那么多人也吃不完一个，那肯定是他们的问题。
　　趴在草地上的银色小蛟小声劝说：“要努力修炼，不然吃不了好吃的。”
　　其他人鱼们一听，虽然觉得有点怪，但又很正确。
　　“您说得对。”
　　海沙的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还记得切下一小片蛋糕打包带走：“我回去修炼了。”
　　他这段时间在半闭关修炼。
　　医生说的锤炼自己的身体，他有听进去，在修炼的过程中，一下子发现了症结。目前的进展不错。灵植园什么的可以往后捎捎。
　　至于银珠提议的吃辟谷丹什么的，他觉得不吃辟谷丹是正确的。
　　而且他现在的修为还很低，每天修炼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不需要闭关这么夸张。
　　弟子们全都不行了，黑锦他们倒是无所谓。
　　修士本来就不在意白天黑夜，等虾爸爸哄睡了两个宝宝之后，他们就聚在一起复盘整个蛋糕。
　　“你们这么做，其实是破坏了紫草的结构。紫草总体是水属性灵植，用烤箱烘烤让它们脱水，确实能够便于使用普通工具来进一步加工。不过这么一来灵气量就低了不少，而且不耐储存。”已经破坏的结构会快速释放出其中的灵气，这种灵气不可能利用简单的诸如冰箱、保鲜盒之类的技术简单延长保质期。而如果搭配一个设置有禁制的储物用品，则成本过于高昂。
　　为什么要建造一个银行保险库，去存放一块钱呢？
　　对于黑锦这种熟练掌握了灵食炼制技巧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份不合格的作品，但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尝试。
　　反正吃东西又不会长胖，还是心意最重要。
　　黑锦没有示范怎么用紫草做一份合格的灵食，而是和他们一起研究怎么能够用紫草和一些其它的灵植，用普通的材料制作蕴含灵气的食物，尽可能让它们保留更多的灵气和更长的时间。
　　有事情做，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一转眼，海沙已经把自己从二十米锤炼成了十五米，终于慢吞吞地准备把自己的灵植园和洞府搭建了起来。
　　他造灵植园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原先那些东岛清理出来的灵植，不是已经被种在了各自的灵植园里，就是种在了西岛的各个地方，还有一些势力换走了一部分。
　　所以他的灵植是相九特意带他去大荒秘境的菜园里挑的。
　　他还有幸看了一眼黑锦真正的灵植园。
　　“小鱼刚开始弄，暂时没种什么东西。”相九注意着修为太低的海沙，只是让他远远看了一眼。
　　灵植园内灵气浓烈，五行灵气在空中激烈碰撞，呈现出和聚灵阵截然相反的运行形态，也颠覆了海沙先前的所学。
　　相九在灵植园中贡献了几个禁制，倒是可以多说几句：“普通的那些家里都有，不用特意去种。小鱼说是可以准备一些极端属性的环境，那种灵植比较难得，可以提前准备一下生长环境。你们以后要是谁修炼有需要，也可以用。”
　　海沙看得小脸发白，难以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够用得上这样电闪雷鸣刀山火海的场景，下意识揣紧自己装了灵植的筐子：“我种普通的就好，现在。”
　　以后，说不定他也可以。
　　相九就带着他回到浮岛上的洞府：“对自己要自信。小鱼说你天赋很好。我也觉得你炼制灵食的天赋不错。”比银珠强多了。
　　海沙就在无所事事的相九的监督下，开始捯饬自己的灵植园。
　　相九对于这种精细的灵力的使用还是不行，但是他的眼光比海沙可强多了。不出手的话，相九在和黑锦在是一样的。
　　其他小修们很快也聚集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不那么害怕深渊主人了，感觉这位其实还挺好相处的。
　　平时就是看看书上上网，宅在家里做做饭什么的，很居家的一位海妖。
　　蓝星拿着零食还会跟他分享，顺口问道：“医生和少主都不在？”
　　“嗯。小鱼去学校了，顺便把银珠带去搬砖。”之前小鱼为了探险，办理了一年的休学手续，时间其实早就超过了，不过这会儿复学，学校方面也没什么意见，“这个新口味，还不错。”
　　“嗯。”蓝星吃了两口就不吃了，从兜里掏出一把小珠子，“我炼制出了灵珠！”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祝大家吃好喝好，幸福安康，财运亨通MUA~
　　关于修炼的目的
　　黑鱼ˋωˊ：为了吃……为了超脱！
　　小鲛人ˋωˊ：为了吃。
　　人鱼弟子萌⊙▽⊙：为了吃。
　　海沙╯ω╰：为了吃吃喝喝！
　　（完）


第83章 师母
　　黑锦带弟子很耐心, 讲解各方面都很系统很全面。
　　他自己是炼器大师，对其它方面也精通，给自己这些弟子们的资源, 放他以前那会儿, 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也未必有这待遇。
　　就这，这些弟子们甚至连一个记名弟子的名分都还没有。
　　不过他们对待黑锦, 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甚至非常亲近。
　　连和黑锦关系亲近的相九, 他们也从一开始畏惧的深渊主人，很快就爱屋及乌变成了师公。
　　人鱼是兄弟姐妹们聚集在一起闲聊，有时候就会把师公这个称呼不小心带出来。当着相九的面，他们还是会规规矩矩叫一声“相先生”。
　　相先生有什么不知道呢？
　　相先生什么都知道, 对这群野生弟子们也多了几分耐心。
　　炼制灵珠, 其实谈不上炼器。
　　像黑锦这种熟练工，在修为很低的时候, 就能够不用器鼎, 甚至连手诀都不用, 就能轻易从一些杂灵石里把灵珠分离出来。
　　但是对刚刚接受系统修炼教育才个把月的蓝星，能够做到就很不容易了。
　　蓝星性格其实比较独立, 甚至孤僻。只不过在浮岛这里的氛围实在很放松，她才忍不住拿出来炫耀自己的一点点小小的成绩。
　　灵珠总共就五颗，每一颗都不那么净透, 品质哪怕是外行看着也很低劣。
　　但是大家纷纷赞叹：“真厉害啊。”
　　“你都能用器鼎了啊？”
　　大家左一句右一句，夸得蓝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用器鼎消耗的灵气, 比这几个灵珠要多……”
　　相九夸了一句：“做得不错, 刚开始是这样的, 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有哪里不懂的？”
　　蓝星就把自己的问题详细说了一遍。
　　其他人还没有亲自试过, 也都认真听。
　　讲课也不拘什么地方。他们现在在草原上，就直接坐在草原上。
　　甚至相九说着说着，干脆变成白蛇晒太阳，他们也不会那么大惊小怪，反而会在相九离开后，把被白蛇压塌的草地重新整理到蓬松柔软。
　　这件事情算是师门中最大的杂务，也不难。
　　相九作为躺久了能生成灵脉的强大存在，并不会因为暂时趴着晒晒太阳，就把草给压死。
　　相反，他吞吐出的灵力，极大的刺激了周围草地的生长。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在整理草地的过程中，还能找到一些灵花灵草之类。
　　这些灵花灵草品级很低，介于普通人都能酌情用量的程度。
　　他们就把这些灵植或者移栽到自己的灵植园里，或者移栽到西岛普通人的居住地。
　　位置不一定是开放的公园、绿地，也可以是一些路边的绿化带之类的地方。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比较显眼好看的灵植，很快就会被研究院顺走。
　　但后来各种新奇的灵植越来越多，研究院的研究能力已经满负荷，只能吹胡子瞪眼。
　　这场弟子和研究员之间的明争暗斗才落下帷幕。
　　浮岛上岁月静好，黑锦时隔一年多回到银城学院，一下子就上了校园论坛的头条。
　　没有了相九在身边给附加的不起眼BUFF，刚刚连升两级还不能很好掩藏气息的黑锦，简直像是一个行走的小太阳。
　　人鱼们崇尚银色，但是从人鱼世界的两大帝国的名字——深蓝和绯红，也能看出人鱼有多么喜欢艳丽的色彩。
　　现在，人鱼们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黑。
　　黑缎一样的头发，衬托着白皙无暇的肌肤，不需要看到五官就能够想象顶级的美貌。
　　很多人看到之后下意识去追，结果发现个子不高的黑发人鱼走得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视线中。等打开校园论坛，才发现原来是曾经医学院的学霸休学一年回来了。
　　如果是别的学霸，那恐怕都无法引起关注。顶多就是熟识的圈子里传上两句就完了。
　　但是黑锦是不同的，那是医学院公认的未来、甚至已经解决了生发大难题的大佬。
　　为了一头浓密的头发，黑锦就在银城学霸圈里赚足了好感度。
　　只不过有了蕴灵洗发水之后，黑锦就销声匿迹，最近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还是因为在小城参与车祸紧急救治被医闹。
　　当他超期未归的时候，只有同班同学说几句，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意外。
　　不过黑锦在学校论坛上留存的影像很少，当“XX大道惊现黑发美人”的时候，其实没人把这个和黑锦联系在一起。
　　一直等到黑锦办完了手续，重新回去上课，再到中午去接了银珠一起到食堂吃了一顿午饭，人们才终于把黑锦和黑发美人划上等号。
　　银珠已经注意到了论坛上的情况，问：“医生，要管管吗？”
　　“不用。”黑锦无所谓，“古城那边怎么样？是真的打算过去住人？”
　　“嗯……会留一些人，作为一个类似考古研究所加上探险营地的地方。”银鳞深渊始终是人鱼们探险的重点地区。
　　目前人鱼在银鳞深渊有了相对稳定的通讯环境，还有浮岛医院这样可提供高质量医疗和科研的据点，比起以前只有外围部署几个搜救队的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重要的是，因为深渊主人长时间的良好心情，银鳞深渊已经相对风平浪静很多了。
　　但有一说一，浮岛医院的位置，距离探险区域太远。
　　而且浮岛医院是有主人的，有些事情不是那么方便。
　　银鳞深渊这种长期处于各国明暗势力较劲的地方，总不能穿着病号服在病房里斗病号饭吧？
　　以前要在别的地方设置据点不可能，但是古城经由黑锦布置了阵法，能够保证两三百年的安稳，完全就是一个天然的基地。
　　哪怕是蓝常这种基本不参加家族事务的人，也知道机会是多么难得。
　　银珠说蓝常要对古城进行现代化改造，只不过这话是由蓝常说出来的罢了。
　　古城再怎么比不上现代城市，那也是一个城，总不可能改造完了，就由蓝常当窝来用。
　　当然，古城的局限性也很大。
　　古城的位置太深，能够长期在古城停留的人员有限。目前对于蛟族的最大价值，还是考古方面。
　　蛟族的打算黑锦懒得去想，多问一句也只是看在银珠的面子上。
　　接下来，他就进入到真正的医学和相关课程中。
　　医学是一个高速发展的学科。每年都会有各种最新的技术出现。
　　像是黑锦的导师，作为一线的医生，每年除了看病之外，还有繁重的科研和教学任务，本身也得不断学习，参与各种学术交流。
　　黑锦这个做学生的，反倒还清闲一点。
　　但要说他闲吧，肯定也不清闲：“我得上课，值班，明天得去工厂，回家还得带娃。”
　　忙昏头的导师惊讶极了：“你休学一年回家生孩子去了？”
　　人鱼中双性，甚至于能够雌雄转化的品种不算多见，但也不罕见。
　　一些类似情况的人鱼，为了求稳妥，到银城医学院附属医院来生产的很常见。
　　“不是，我休学是去探险了。带的娃是银珠他们几个。”办公室这会儿没什么外人，黑锦就说道，“导师有空来我家玩啊？可以骑海参玩。”
　　球球的脾气大得很，除了银珠，谁的面子都不给。
　　粉海兔倒不是脾气的问题，而是不太能找得到，有时候还往大荒秘境藏。
　　所以就只能骑海参了。
　　一听银珠，导师就不说什么了。他可不敢说明珠少主什么。至于去黑锦家：“想是想，不过太远了，也没空。”
　　“还好。您想去的话，哪天下班就可以一起去，我带着您，住一晚，早上再送您回来，保证不耽搁。”
　　导师对于怎么从银城到浮岛医院通勤，表示想象不能，不过还是在一个星期后准备好了礼物，还特意换好了郑重的服装上门做客。
　　黑锦就带着他瞬移回了浮岛。
　　他现在的修为带个人瞬移一点都没有问题，还能妥善保护好导师，让他免于受到瞬移带来的压力。
　　由于是下班后来的，银城时间天都已经黑了。不过银城和浮岛相距很远，这边才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间。
　　西岛这边医院和研究所是午饭时间。除非有特别紧急的情况，中午除了处理紧急情况的值班人员之外，大家都是规律生活。
　　最近人们喜欢去草原那边野餐。
　　导师搂了一眼：“好热闹啊。”
　　黑锦把他往西岛带：“先回家吃饭，顺便给您介绍介绍。西岛那边都是您的老同事了，一会儿再去聊聊天。”
　　东岛的面积比西岛大了许多倍，但是住的人没几个。
　　黑锦的弟子们也不是全都留在岛上的，经常有自己的事情，需要离岛一段时间。
　　所以最近他们正在着重学习一些遁法之类加速的功法技巧，除了能让自己快速往返浮岛之外，若是遇到危险，也是一个很实用的逃命技能。
　　导师来之前问清楚了“娃娃们”的人数，精心准备了小礼物。因为知道其中有银珠这样的，礼物并没有特别低幼，但看着这些二十多甚至力哥这种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这个师爷该怎么面对。
　　好在导师是见过大场面的，弟子们也都很会做人，简单几句话后，一群人就坐下来聊天。
　　还有人把想往厨房去帮忙的银珠摁住：“大师兄坐着。”
　　“厨房有虾姐、医生和师母就够了。”
　　导师还在适应莲叶凳子，听着就问了一句：“黑锦娶老婆了？”
　　他怎么记得黑锦有个关系很好的男朋友？说起来，这次黑锦来上学这么长时间，确实没见那个很黏糊的男朋友来接送。
　　嘶——难道他学生休学一年，其实是为了躲情伤？
　　不过他学生的本事这么大，带着他来嗖嗖的，他都闹不明白这交通方式。如果是和平分手还好，要是有什么问题，那个“男朋友”这会儿人还在不在？
　　“对啊。”医生和相先生应该早就结婚了吧？
　　不过他们这种存在，肯定和世俗婚姻不一样。
　　新换的荷塘餐厅选用的其实不是荷花，而是莲花。
　　长得差不多，莲花的品种也很大，只是莲叶贴水，而且这种莲花的香气会让人放松。
　　小修们很喜欢在莲叶上趴着睡觉晒太阳。
　　修炼后性格更加随性的银珠，说了没两句，就趴在叶子上打盹，然后慢慢变成一条银色小蛟，睡得肚皮朝天尾巴耷拉在水里。
　　导师是头一回见到蛟，还是这么近的距离，惊讶极了：“近看和蜥蜴差别还是很大的。”
　　已经习惯的同门很意外：“有人说蛟像蜥蜴？”
　　“嗯，听到过不少次。”巡房的时候听病人说起过，也听同事们说过，家里人也听到过类似的传言。
　　银珠肯定没睡死，抬起灵活的后脚挠挠肚皮：“随便他们怎么说，有本事来打我。”
　　无论鲛人和蛟，都凶得很。
　　银珠这一年在古城又不是光搬砖了。
　　作为曾经蛟族的城池，周围生存着大量类似方块鱼的存在。
　　方块鱼还不是最厉害的。
　　谁打输了谁就是食物。
　　海沙的实力已经不用再加一个新生代或者年青一代的前缀，银珠就更加不用。
　　只是对比海沙这种在外面以探险出名的，一般人不把银珠往那边归类罢了。
　　像现在的导师听着也当是小孩子说着玩，没往心里去，手里头被塞了满满的各色零食糕点，开开心心地听他们聊各种八卦。
　　早知道导师今天要来，相九和虾妈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的东西。
　　这会儿导师已经来了，虾妈妈就把准备好的菜和酒水先端上桌：“医生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出来。”
　　导师一看一位年轻艳丽的大美人出来，下意识以为这就是黑锦的妻子，结果就看人家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马上就坐到虾爸爸的身边去，还一人抱着一孩子，显然人家才是一家人。
　　导师的好奇心没有维持多久，黑锦和相九端着满满的菜出来了，放到莲蓬的大桌子上：“好啦，开饭了！”
　　导师一看熟悉的相九，就乐呵了：“吓我一跳，还以为师母是谁，原来还是你。”
　　相九对这群弟子背后叫他师公师母的都知道，只是没挑明罢了。现在听导师这么说，眼神在一圈人脸上扫过，顺手一捞，把企图偷溜的小蛟往骨碟上一放：“成天干坏事。”
　　刚才一个人躺一张叶子还得把尾巴垂水里的蛟，这会儿团着身子在骨碟里趴着刚好，扭头看着黑锦：“嘤。”
　　黑锦就把小蛟拿到他原本的位置上放下：“吃饭了，别闹。”
　　“你就护着他吧。”相九嘀咕了一句。
　　其他人见他没生气，就知道这事算过去了。
　　“入门”晚的弟子们，只是感觉相先生果然很好说话。只有经历过银鳞深渊各种狂暴的人，才明白相九的恐怖。
　　浮岛上活动不多，但是偶尔来玩耍一番还是很有意思的。
　　尤其是像黑锦的导师这样的医学大佬，吃过午饭溜达去医院和研究所那边，有不少老熟人。然后他又被学生带着去开放公园摘了一些普通人也能吃的灵植。
　　西岛上的人也就相对东岛多一点，很多灵植都是开放的。想要自己去摘，边上有虾妈妈带着同门们制作的简介和食用方法的牌子。
　　导师第一次见这阵仗，外面稀缺的宝贵植物，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随意获取。
　　他还见到了自己一直使用的洗发水的蕴灵丹的主要材料，顿时就觉得蕴灵洗发水的价格不贵，量少完全能够理解。
　　黑锦就给他示范了一下炼制蕴灵丹的过程：“其实用量很少的。我这么炼制一炉，够工厂那边用两三年。”
　　导师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材料容易用量少，只是对你来说。在别的地方，根本凑不齐这几样原材料，也没有办法处理成蕴灵丹，更别说是最后做成洗发水用在普通人身上。”
　　黑锦想想也对。
　　他是一路从草根走过来的。
　　当年类似能够给普通人使用的灵丹妙药，也就是一些大门派会炼制，都是给一些刚入门的弟子练手用的。
　　换做他这样的散修，得到一点点天材地宝，肯定是挖空心思榨干最后一分价值，哪里会炼制对修士没什么用的驻颜丹之类的。
　　换钱？
　　钱对修士有什么用？
　　第二天早上，黑锦送自己导师去上班，带上银珠去学校。
　　到了学院城，银珠就从口袋里探了个脑袋，还舍不得出来：“原来这就是相先生视角。”
　　才不是。
　　相九平时是钻他衣服里的。
　　黑锦把小蛟提溜出来：“少废话，赶紧去忙。我得去上课了。”
　　银珠一扭身，浅浅飞了一段，落到一旁的店铺的门灯上：“我时间还早，先蹲一会儿。”
　　黑锦觉得银珠用蹲这个词语有点深意，但是显然医学院的课程非常紧张，没空在一旁陪着，就急匆匆走去了医学院。然后上午的课还没上完，他就被导师急匆匆叫到了医院，处理骤增的病人。
　　“怎么回事？出交通事故了吗？”银城这边由于有各种国际机构和大学城的存在，居住密度在全球都能数得上号。上下班时间交通尤其繁忙。
　　“不是，是被打了。”对接的急诊科大夫通过光脑给黑锦说明现在的状况，“伤者目前被送过来的有233人，还有多出来的一些人分流到其它医院。”
　　这人数……是发生了团伙械斗？
　　虽然发生在银城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银城嘛，各个国家和势力的机构到处都是，有正经武官的不用说，以其他名义雇佣的高武力人员数量绝对不少。
　　各国各势力之间从来不是一团和气，很多时候能够维持一下表面功夫都很难。
　　如果有哪两方或者多方发生了矛盾，造成了几百个人规模的斗殴，也不是不可以想象。
　　现在只是几百人送到医院，不是直接送到殡仪馆，显然还是保持着克制。
　　这些推测只在黑锦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因为在说话的时候，他直接用瞬移到了医院急诊室，看到了哀嚎一片，以及感觉到口袋一沉。
　　小但是敦实的银蛟，在白大褂的大口袋里调整姿势躺好，仰头对着黑锦眨眨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告状：“他们说我是蜥蜴。”
　　行吧，弟子闯祸，师尊来收拾。
　　黑锦修炼上千年没遇到过的情况，这回算是遇到了。
　　银珠出手非常有分寸，别看急诊室这会儿哀鸿遍野，其实对急诊科大夫们来说，问题都不大。
　　断胳膊断腿，最严重的就是断尾巴，都是不涉及内伤，而且骨头断得很干脆的硬伤。
　　很痛，需要长时间静养，但是没有生命威胁。
　　银珠出手干净利落，用灵力屏蔽了附近监控。
　　他对银城非常熟悉，缩小的体型能够轻易藏身在几乎任何障碍物之后，就连显眼的银色，也因为银城本身就有许多银色的装饰物，成了光学迷彩。
　　给医院带来最大的麻烦，是数量太多。
　　黑锦往自己口袋里扔了个葡萄大的灵果，知道了原因，给这群伤患处理的时候负责还是很负责的，但难免下手重一点。
　　等两百多人处理完胳膊腿，他们也嚎哑了嗓子。
　　一群在网上敢编排明珠少主的巅疯键盘侠，在现实中也只是一群战斗力-5，连打人的是谁都不知道的菜鱼。
　　对于答案，他们心里面多少有点数，但就是因为有数，就更加不敢说。
　　隔着屏幕和面对面能一样吗？
　　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黑锦没有回去浮岛，而是回到自己在银城的房子。
　　隔壁银珠的房子里没有灯光。
　　时隔一年再见到银珠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原先的两个护卫。
　　黑锦想让银珠自己回去，兜里的小银蛟睡得四仰八叉。
　　他就自己开门进去，先把小银蛟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自己再变成黑色的小龙，往边上一站，比了比腿长。
　　哎，这就很明显是他的腿更长。
　　虽然他站着，银珠趴着，但很明显……对吧。
　　突然一个网兜罩了下来，一道声音响起：“嘿！想不到还有一条黑的，真是意外的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的自我介绍
　　海妖(〃ω〃) ：个高鳞白大长尾，家里地方大，热爱生活。
　　黑鱼(〃ω〃) ：我个子不高鳞黑尾巴短，没有家，会做饭。
　　海妖(/ω\\) ：我脾气好。
　　黑鱼(/ω\\) ：我脾气也很好。
　　小鲛人(?ω?=)：俩骗子。


第84章 替身偶人
　　黑锦进门前就知道银珠家里有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配合演出。
　　在陌生人对着他们警告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并且喷洒安眠的药剂的时候，他很配合地倒了下去。
　　配合地让替身偶人倒了下去。
　　这种小东西可以一定程度模仿本人, 还是黑锦没事的时候炼制着, 准备给弟子们当玩具的，算是熟悉一下法器。
　　至于银珠, 压根没醒。
　　有医生的气息在, 小蛟感觉到非常安全, 睡了一会儿就四仰八叉，比药翻了还像药翻了。
　　黑锦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之前他在渡心魔劫的时候见过这个人的影像——海厦，一个把自己改造成四不像的东西。
　　想要做到这种程度, 显然不是海厦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他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在国际探险者联盟的档案记录中，起码存在了两百年。
　　如今联盟处理的各种奇怪事务, 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个组织搞出来的。
　　但是从联盟经过长时间打压, 这个组织依旧能够时不时出来兴风作浪就能看出来, 联盟没有能力对他们斩草除根。
　　黑锦并没有特意去把这个组织挖出来的意思，但既然人家都送上门了, 他肯定不至于视而不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海厦带他去他们的老巢。
　　当时海厦被白孜留下了一条胳膊，现在已经完全长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移植了什么东西。黑锦还有点单纯从医学生角度出发的小好奇。
　　要知道现代医学还不能很好的做到肢体移植, 大部分做的都是内脏器官移植，存在大量的排异反应, 哪怕配型成功手术成功, 患者几乎要终生服用抗排异药物。这种药物的价格还不便宜。
　　黑锦通过灵力, 是可以做到肢体或者器官再生。但这说到底是在透支患者本身的生命力, 细胞分裂再生是有极限在那里的。只是由于灵力的作用，能够让副作用降低到最低。以一个普通人正常的寿命，只是简单的一两次的修复，几乎不会受到明显影响。
　　修士能够不断用灵力增强生命力，很严重的伤势似乎眨眼间就能修复完成，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并不是毫无底限的。尤其是修为高了之后，若是修士的肢体残缺，修复会变得非常困难，而且后遗症很多。
　　海厦显然是对两个人能够变得很小很感兴趣，但眼前不是让他研究的时候，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垂：“计划顺利，准备接应。”
　　“收到。”
　　海厦把网兜收缩了一下，用另外一个黑色兜子套住，往口袋里一塞就飞快通过水道离开房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黑锦和银珠变小，对于海厦这个绑匪节省了许多精力。
　　银城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个空心圆。内围是一个近圆的淡水湖龙潭，外围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人鱼们集中居住在环岛两侧，往两边扩张得不多。
　　黑锦本来以为海厦会往海里跑，结果人家是往龙潭的中心游。
　　海厦的速度很快，甚至超越了海沙，但是龙潭比外表看上去的更大更深。
　　哪怕是以海厦的速度和能力，也无法快速下潜。
　　一只漂亮的桃花水母慢慢漂浮上来，触须轻轻一卷，就把海厦卷进了“脑袋”里。
　　趴在海厦头上的隐身的黑锦，对于这个过分仿真的桃花水母，有点想掀天灵盖的冲动。
　　当年他刚到银鳞深渊的时候，可是掀了不少水母的天灵盖，软软滑滑的，除了保质期短了点，当被子袋子帘子都很好用。
　　桃花水母没有一般的水母浮船大，里头除了刚进来的海厦之外，只有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
　　船内的空间非常狭小，别说是生活区域了，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座位，像是一辆带了罩子的自行车，就是速度非常快，还带了光学隐身。
　　淡粉色的桃花水母只是在深水区微微发光露了一面，随即就关闭了光源，开始下潜。
　　海厦进来之后，人放松了很多，皱着眉头骂：“下潜速度慢一点。”
　　驾驶员嗤笑：“你还受不了这点压力？”
　　海厦把装了银珠和黑锦的黑色网兜拿出来：“我是没问题，这不是还有两位尊贵的客人嘛。”
　　“两位？”驾驶员顿时紧张起来，皮肤微微发黑，“你可别节外生枝！”
　　“呵。这可不是节外生枝，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海厦抓紧网兜的手指神经质地微微颤抖，克制不住地长出尖锐的爪钩。
　　他闭了闭眼，眼底依旧是在银城别墅里见到的黑色小龙的模样。
　　和壁画上的一样。
　　蛟算什么？
　　那是龙！
　　他的嘴巴微微动了动，反复咀嚼几个名字。
　　黑锦……红锦……李裳……李裳！
　　他当初是多么天真，听信了李裳的话，以为红锦真就是一个随便捡来的孩子。
　　当初的李裳已经是红鲤家族的族长，虽说实力已经不及壮年开始走下坡路，但也不至于突然暴毙。现在看来，李裳的死，其中大有文章。
　　都是组织的人，李裳会做什么，他不需要什么证据，都能够猜个大概。
　　李裳应该是知道了黑锦的特殊，妄图用龙来改造自己，结果身体的承受能力不够，暴毙身亡。
　　想到这里，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对，有李裳的事情在前，他不能着急，慢慢来。
　　黑龙的存在已经是他最接近终点的时候了。
　　他没有错。
　　龙的存在是现实，不是揣测。
　　能够变成龙，谁稀罕变成蛟？
　　驾驶员的皮肤已经变成青黑一片，除了下潜后海水带来的压力之外，身后海厦的压力也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好在过了没多久，幽暗的水底逐渐出现建筑的轮廓。
　　修为暴涨之后，神识跟着扩大了好几倍的黑锦，不算意外地发现这里有一座水下城，甚至对于这座城池的样子的熟悉都不觉得意外。
　　身边的银色小蛟终于睡够了，四条小短腿来回摆动了两下，才翻过身来，看到水下城就下意识嘀咕：“怎么又要搬砖啊？还不如去做饭呢。”
　　小黑鱼抬起胸鳍就拍了他脑门一下：“看清楚。”
　　他用两个替身偶人代替了自己和银珠，支了个结界在桃花水母的上层角落里，另外两人根本就无法察觉。
　　银珠显然没有半点紧张的意识，仗着相九不在，还抬着脑袋在小黑鱼脸颊边蹭了蹭撒娇，再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哦，咱们在龙潭啊？这群家伙，竟然把总部放在龙潭，怪不得……联盟……嘿。”
　　小蛟甩了甩尾巴，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还有更多的信息需要去证实，暂时不好乱说，就对黑锦说起眼前的这座城。
　　“去年跟着考古队补了一些家族历史的课。银城，也叫白银之都。中间的湖叫龙潭。相传，龙潭内是曾经蛟族最大的都城，龙城。啊，我们蛟族的都城一直叫这个名字。学院城这边考古专业其实也组织过对龙潭的探索，不过底下的压力异常，探索装备不能正常运行。几次探索的最后得出的结论，传说只是传说，现实不可能有人鱼能够在龙潭内生存。”
　　现在看来，要不就是几次考古的结论都被人为因素“影响”了，要不就是曾经的蛟族远比现在的蛟族强大。
　　能够看到古城的轮廓，到真正进入古城还有一段距离。
　　桃花水母内很安静，只不过结界内的小蛟已经在黑锦的监督下开始上课。
　　学生和老师独处一室，还能有什么结果呢？
　　能够多学习一些，银珠倒是很开心，还争取把医生准备作为奖品的替身偶人多赢几个。
　　一节课后，桃花水母发出微弱的光芒，像周围漂浮的桃花水母一样。
　　银珠吃着课后水果，透过前方驾驶座的显示屏观察周围：“这边好多真真假假的水母。”
　　真水母居多，假水母藏在里面很难发现，只是显示屏上有明显的标识。
　　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水母，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组织使用的仿真桃花水母不被攻击，显然除了仿真技术之外，还有别的技术运用。
　　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不明真相的人鱼下潜，会遭到怎么样可怕的攻击。
　　驾驶员操纵着桃花水母，联系城内：“编号046请求进入。”
　　“核实通过，请从1号门进入。”
　　“哇……”银珠本来看到外面的城墙，以为白银之都就是和银鳞深渊的那座古城一个模样，顶多就是规模更大一点。
　　但在水母浮船从黯淡甚至有点老旧的城墙门口进入之后，周围的光线瞬间就明亮起来。
　　这是一座银白色的球形的城。
　　中间硕大的银白球体，外围有数条类似小行星带一样的扁平状物体环绕。
　　看起来不多，但银珠没办法数清，盯着仔细看甚至还让他觉得有点头晕恶心。
　　他赶紧低下头，把脑袋埋在小黑鱼的胸鳍下：“不行，我晕球。”
　　“你晕个球。这是阵法。”黑锦长出犄角，不是龙形时候的繁复的样子，看上去比较朴素，是他头顶上的鳞片化成的。
　　团状的黑色花纹形成的角，像是漂亮的装饰品。
　　银珠看着身边的小黑鱼，变成一个小小人。
　　他想说医生不是说不化龙了，怎么还长角；想说自己只能变成小蛟，不能变成小小人；还想问是什么阵法；但是想法只停留在脑子里，像是从大脑到嘴巴的通道被切断了。
　　过了几个呼吸，他的脑子也变得一片空白。
　　桃花水母并没有往银球的方向前进，而是在一个巧妙的角度进入到银球的一条环带上。
　　外围看上去高速转动的环带，在进入之后，和任何平地都一样，甚至连水流的波动都很小。
　　驾驶员和海厦是走出去的，这地方竟然没有水，放眼望去除了明亮的银球之外，和外界的陆地几乎一样，也感受不到先前深水中的巨大压力。
　　“我先回去休息了。”
　　驾驶员的声音响起，银珠才猛然回过神。
　　他们现在的位置，像是一个码头，停放着好几个仿真水母船。
　　有不少人和机器人来回走动。
　　一个机器人正在给两人扫描和登记。
　　伴随着一声“登记成功”的提示音，两辆小型无人车很快过来。
　　驾驶员已经坐进了其中一辆，对海厦做了个挥手道别的动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海厦则等着另外的机器人送来一个透明盒子，把黑色网兜塞进去关好，才坐进车里。
　　无人车显然没有限速，比黑锦之前在别的地方坐过的要快起码一倍。脑子不由自主拐了个弯：“不限速真好啊，我以前跑太快还差点被开罚单。”
　　银珠的脑子恢复正常运行，闻言还是把脑袋往黑锦的腿边一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医生那是正常人鱼该有的速度吗？
　　医生究竟知不知道，因为他跑步的事情，很多相关单位的人鱼多了一门跑步的日常训练和考核，尾巴差点跑断的都有不少。
　　在他们还在脑子跑马的时候，无人车已经在一座高楼前停了下来。
　　海厦提着透明盒子进入。
　　门内有人急匆匆赶来：“海厦先生！”
　　来人的头上长着一双鹿角，只不过呈现某种灰败的样子，在黑锦的眼里，上面缠绕的全是代表死气的灰黑色。这个人身上的气场也呈现调色盘一般的混乱，反倒是海厦看上去竟然还算融合。
　　海厦看到来人，往后让了一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动作略显夸张地避开了来人伸过来的手：“我提着就好。药效应该快过了，等他们醒过来，我怕鹿先生控制不住。”
　　被称做鹿先生的年轻男人微微垂下头，眼帘跟着自然下垂，遮住眼中一瞬间的阴狠，嘴角的笑容带着草食动物的纯良无害：“还是得海厦先生来。请走这边，理事们知道了您的好消息，都非常高兴。”
　　海厦和鹿先生一起乘坐通往高层的电梯，期间一直用一种期盼又渴望的眼神看向透明却里头用黑兜罩着的盒子。
　　银珠根据黑锦的指示，控制着内部的替身偶人动了动。
　　柔软的黑兜跟着动了动。
　　鹿先生装出来的一部分激动，一下子真情实感起来，压低着声音一副想凑上去又不敢的样子：“动了！他醒了！”
　　海厦微微一笑，提着盒子的手瞬间覆满鳞片，除此之外的脸上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是他们，他们醒了。”
　　电梯到了楼层。
　　海厦当先迈出去，喃喃自语：“他们会喜欢这份意外的。”
　　整个楼层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干净到过分。
　　海厦和鹿先生走在光亮的地面上，却只有一个人的轻微脚步声。
　　他们很快来到一个巨大的类似会议室的实验室内。
　　海厦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不说的话还以为是医院高层的人，把手上的盒子放在巨大的会议桌上：“开启一级警备。”
　　为首一人微微一笑：“从你到港，就已经开启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给我们看看。”
　　海厦就打开了盒子，把动作幅度变大的黑色布兜取下，露出透明网兜里一银一黑两条筷子长的蛟。
　　不！
　　“这不是蛟！”
　　“龙！”
　　“这是黑龙！”
　　刚刚还镇定模样的一群理事们，在看清楚小黑龙的瞬间，全都失态地冲过来，甚至直接从会议桌上爬过来。
　　待在结界里的银珠，哪怕再怎么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也咽了咽口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们大致拥有长长的柔软的身体，长着四条腿，有些头上有角，有些背脊上有鬃毛。综合来看，这些东西的长相都尽可能在往龙的方向去靠，但身上融合了太多奇怪的东西，怎么都没法让银珠称之为人。
　　“拼凑出来的破布娃娃。”黑锦看着一群奇怪的东西，围绕着自己的替身偶人，叫了一声，“阿九。”
　　银珠下意识说道：“相先生又不在这儿。”
　　“所以我叫他过来啊。”
　　“相先生不是在浮岛上吗？那么远能……”
　　“我从自家客厅走到地下室要多久？”相九直接出现在结界中，像是一直都在。
　　银珠还要叨叨两句，就觉得眼前一黑。
　　他的脸色一瞬间发白，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震动，四条腿往外一别，趔趄着趴了下去，抬头似乎看到天幕像是被一张巨大的嘴巴吞了下去。
　　黑锦拿出一条毯子，把小蛟裹在里面：“得给你炼制个护身的法器。”
　　本来觉得银珠天赋好修炼快，法器什么的只要稍作了解就可以，上手可以直接用法宝。没想到意外情况不少，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当师尊的，真是一点都不能偷懒。
　　银珠觉得自己原先的蛟形和黑锦的小黑龙差不多大，后来黑锦变成的人形又和小黑龙差不多大，但现在被一块布一包，竟然像是重新回到了黑锦的口袋里。
　　这会儿他觉得很安全，脸也不白了，用前爪扒拉扒拉，露出个眼睛，问：“医生，刚才那是什么？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很多牙齿？总不能是我们被吞了吧？”
　　“就是被吞了。我们现在在阿九的嘴巴里。”
　　“……相先生的嘴巴有这么大？”
　　“可以变小，为什么不能变大呢？”只是吞下一个城而已，也没有多大。
　　再说蛇类本来就具有非常强的空间天赋，吞噬对于蛇类来说不算技能，只能说是本能。
　　银珠眨巴两下眼睛：“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呢？”
　　“去一个方便处理事情的地方。”透过和道侣之间的感应，无需交流，黑锦就能明白相九选择的地点，“一会儿你别乱动，裹紧你的小毯子。”
　　“好。医生，龙城有什么问题吗？是和你有关吗？”
　　黑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有关，但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那是他的内丹，他曾经身为应龙的即将枯竭的内丹。
　　相九的速度很快，巨大的白蛇从龙潭内直接飞跃到了天空，然后一闪而逝，落点在了人鱼星球的一颗卫星上。
　　从这里，他们能够看到人鱼星球在太空中的蔚蓝颜色，以及更为深重的虚空的漆黑。
　　修士的修为在达到了元婴期之后，就能够在太空中生存。虽然还远不能做到在太空中寻找机缘，但在黑锦曾经那个修炼文明繁荣的时代，可以比较自由地使用星球之间的传送阵，来拓展自己的空间。
　　现在的黑锦修为已经超出元婴期，虽然远不能像大妖时候那样仅凭自身就遨游宇宙，但是站在虚空中，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身后，银珠裹着小毯子躲在结界里，看了看黑锦，发挥小动物的直觉，推着结界球往巨大的白蛇身边一贴。
　　白蛇把整座“银城”吐出来，看到银珠这幅样子，干脆变成人形：“这东西还能滚着玩的？”想到以前黑锦似乎也喜欢滚水球玩，就弄了个水球，把结界罩在里面。
　　银珠一下就觉得安全了许多，在水球里蹦跶了两下，成功被相九拿在了手上，然后就老实了，趴着看黑锦站在巨大的银球前，伸出一根手指。
　　黑色的浓雾弥漫开来，银球瞬间缩小，然后被黑雾吞噬。
　　银珠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却没有看到黑锦有张嘴，抬头看看相九，也是一副普通严肃的表情。
　　即将耗尽的内丹进入到魔鬼湖界珠之后，化作满天星辰散落。
　　整个魔鬼湖界珠，开始有了一个世界的雏形。
　　相九和魔鬼湖界珠有很深的联系，看到其中的变化，陷入某种沉思中。
　　看不见的银珠只注意到银城消失后，海厦和刚才看到的一群奇怪东西，一个个像是从虚空中掉落下来，被一个个看不见的球包裹住。
　　他们全都失去了意识。
　　一条条细细的水线连接在球上，最后汇集到黑锦的指尖。
　　银珠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很快球里面的怪物哪怕在昏迷中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后很快就变得灰败，最后被黑雾吞噬。
　　球的数量迅速减少。
　　黑锦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才把整个白银之都里的东西全都处理完，最后留下几个仿真桃花水母，问银珠：“要玩吗？”
　　银珠四个爪子被小毯子一绊，摔了个大马趴，还好底盘低，没摔疼：“现在是玩耍的时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龙●ω●：把前脚伸出来。
　　小银蛟⊙ω⊙：比医生长一点点。
　　小黑龙●ω●：这个是胳膊，不算。
　　小黑龙●ω●：伸后腿。
　　小银蛟⊙ω⊙：后腿也一样啊，您就毛比我多，属于虚胖……虚高。


第85章 玉竹酒
　　仿真桃花水母不好玩吗？
　　弟子既然不要, 他就把小玩具收起来，准备看看别的弟子要不要玩。
　　他还给自己留了几辆不限速的无人车玩来着。
　　银珠看黑锦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简直快要被自己的好奇心炸裂, 歘啦欻啦地挠结界, 又挠不破。
　　相九还以为他要出来，往里头随意丢了点吃的：“别闹, 你现在可没本事在太空里行走。”
　　相九肯定没有黑锦细心, 对这群弟子哪怕当做自己人, 也不会像是对黑锦一样精心，丢给银珠的东西只是在大荒秘境里随意扯了一把，都还不是从菜园子里找的。
　　这一把丢下去，什么东西都有。
　　银色的小蛟直接被一堆大树压在底下。
　　得亏他这会儿个头小, 主要是有小毯子保护, 不然一下就要被活埋。
　　等他千辛万苦从一堆灵植的缝隙里钻出来，眼前显然已经换了个地方。
　　确切的说, 是换了一个星球。
　　不是, 太空里走来走去这么轻易的吗？
　　“难得出一趟家门, 顺便看看附近有什么好东西。”宅家蛇除了给自家高考生连网，在太空轨道上放了几颗卫星, 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没怎么出门。
　　小银蛟哗啦哗啦拿大树磨爪子：“不是很理解您对家门的概念……”
　　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医生和相先生总要告诉他还差得远。
　　看来修真故事也有参考价值，修炼没个几百年, 哪里能做到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呢？
　　做到那些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想徜徉星辰大海！
　　为了一点非议, 把人腿给打断的自己, 心胸太狭窄了, 以后要放宽眼界！
　　相九就像是饭后遛弯, 跟在黑锦身后看他找东西，低头看看小银蛟竖着脑袋一副仰天长啸的样子，拿去给黑锦看：“小鱼，你看银珠，像个蜥蜴。”
　　银珠：……给我等着！
　　咦？相先生没有腿……算了，没有腿他也打不过，退一步海阔天空。
　　黑锦抬手给银珠整理了一下水球，往里头递了点零食和替身偶人玩：“你别老欺负他。过来帮我看看底下是不是有火炎晶？”
　　在没有人迹甚至没有空气的地方探险，和在人鱼熟悉的环境中探险不一样，看上去要简单一些，毕竟没那么多干扰。
　　只不过想要站在这种地方，本身就很不简单。
　　黑锦一边找天材地宝，一边给弟子上课：“这种星球没有大气层保护，一些不够强度的材质直接就磨掉了。运气好的话，地表就能捡到一些能用的东西。”
　　银珠看黑锦显然不准备再说组织的事情，就专注听讲。
　　看着各种天材地宝，被直接采集起来，比看什么修真故事，看几个样品要直观多了。
　　“这片星域没什么人来，收获会多一些。”
　　黑锦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种原始的星球了。
　　虽然是散修，但是作为极其有名且特别会过日子的大妖，黑锦的苦日子也就是刚起步那会儿，后期几乎不需要他亲自去寻找资源，自然有人捧着资源上门求他帮忙。
　　他的修为不可能是在家宅着炼器就能涨上去的，多半是打架……历练来的。身为大妖的他，能够去的地方很多很宽广，有许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惊险之地。但是他那会儿人也多，再偏僻的地方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头一个来，更不能保证能够让自己一个人慢悠悠采集勘察。
　　扫一眼，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就拿上，没有就直接走。
　　或者是推测出一些稀有的宝物出世的迹象，和别人抢。
　　说实话，那种场合最吸引他的不是什么宝物，而是能够打个痛快。
　　尤其是修为上去之后，平时想找个架打还不容易。
　　偌大一个星球，总能找到一些用得上的材料。
　　黑锦想着自家几个修为很低的小弟子，给攒了一些材料。
　　这样溜达了几个星球之后，也找到了一些比较不错的，放进自己的魔鬼湖界珠里。
　　最后直接拿了一个小行星，往人鱼星球的大气层外一丢：“呐，最快的提炼方法。”
　　星球外围有专门监控宇宙飞行物的卫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屏蔽了周围的监控，也选择了一个无人区。
　　小行星经过大气层的摩擦，落下之后就剩下最精华的部分。
　　一些材质，人鱼星球上没有，在外太空倒是不难找到。
　　黑锦没有让快速消融了一大半变成陨石的小行星落地，而是直接在半空拦截。能够形成巨大冲击力的陨石，在他手上像是一个乖顺的小海龟。
　　三个人回到浮岛上，他就把新鲜出炉还带着热乎气的陨石给弟子们看：“喏，这个好玩吧？”
　　银珠站在水球里作仰天状。修为低，连玩都没法玩了吗？
　　修真的世界卷这么严重的吗？
　　“嗄！”
　　银珠猝不及防地被戳了一下脑袋，扭头就看到相九在跟黑锦说话。
　　“看，我说这小孩儿像蜥蜴。”
　　银珠出离愤怒了，从水球里爬出来就跳起来照着相九的胳膊咬：“呜呜呜呜！”
　　相九肯定能躲开，但是没躲，对着吊在自己胳膊上的银蛟举高放低地提溜：“小狗子！”
　　三米来长的银蛟，张嘴咬住人的胳膊，光是看着就惊悚。
　　鲛人的外形就已经足够凶悍，蛟更像是完全的凶兽。
　　大大的嘴巴一口下去别说是一条胳膊，就是几条胳膊也不够他咬的。
　　长长的尾巴垂在地上，啪啪啪地甩出半米来深的坑。
　　但是别说是胳膊了，连衣服都咬不穿，被相九吊着胳膊拍脑袋，气得简直要长角。
　　黑锦本来没打算管，但看他们闹得实在不成样子，就把银蛟从背后托着咯吱窝抱下来：“好啦，我做零食给你吃。”
　　刚才还有两米来长的银蛟，就一下子变成巴掌大，往黑锦的手腕上一抱：“医生，他老欺负我！”
　　“他就是跟你玩。”
　　白蛇从黑锦的脖子上垂下脑袋附和：“对啊对啊，我跟你玩。”
　　银蛟扭过脑袋：“我不跟你玩！”
　　黑锦担心自己变成第二战场，赶紧加快脚步到厨房，也不管有什么东西，先开炉了再说。
　　果然底火一燃，两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暖烘烘地躺在了一边。几个先后进来的弟子也都很快躺平下来。
　　黑锦也没弄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简单煮了一锅白粥。
　　白蛇卷在他身边，睡着了三个脑袋，剩下一个清醒的脑袋趴在他怀里让摸摸头挠挠下巴：“组织搞什么了？”
　　相九问得有些漫不经心，压根没把困扰了联盟两百年的存在放在心上。
　　黑锦直接抄了组织的老巢，从中汲取了所有人的记忆，低下头和相九碰了碰脑门，把一些必要的记忆传递过去：“他们搞得太乱了，更详细的内容，我得再整理整理，还得看看他们留下的资料。”
　　组织的历史比他以前得到的信息要长得多。而且完全不是联盟叙事中的，突然出现了一股邪恶的势力，然后成为了一群正义之士的敌人。
　　历史的真相是组织才是真正的源头。
　　组织的历史非常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人鱼进入国家形态之前。
　　当然组织不是学术性的组织，并没有相关历史方面的研究以及刻意的留存。只是根据一些相关行动或者研究的记载，倒是一直有明确的记录。
　　这是一群实力强大的人鱼，为了追求更高层次的生命，联合起来的组织。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们需要更多的资源，于是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其中一部分建立了势力，有些发展成了现在的国家；一部分变成了学者，开始对一些天材地宝或者记录进行研究。
　　现在组织中数量最多的，是一群比较激进的派别。
　　他们暗中控制了许多医学研究机构，进行各种危险的人体实验。
　　他们改造别人，更改造自己。
　　很多人相信，古神的血脉分散，只有融合尽可能多的物种，才能觉醒古神血脉。
　　也有人相信，只有融合足够强大的血脉才可以。
　　谁的血脉最强大，最接近古神？
　　银珠。
　　但是把银珠作为目标，难度太高了。
　　起先他的身边有两名蛟族护卫，明面上看上去很单薄，但这两人的实力真的没办法无声息就解决掉；哪怕突破了这两人的防线，还有球球在。
　　海龟球球看上去不起眼，顶多就是漂亮一点干净一点聪明亿点，但球球是能够穿梭灵植园的存在，武力值远超银珠，在水中的速度非常快。
　　银珠本人的战斗力也很强。
　　更何况银珠活动的区域，暗中不知道有多少蛟族盯着，普通情况下连靠近都做不到。
　　他们是能够在浮岛还是在古城遗迹绑人？
　　也就是银城的势力复杂一点，相对有那么一个不算漏洞的漏洞。
　　就这，还得海厦出马才行。
　　换做平时，海厦表面联盟高层的身份，是组织绝对不愿意轻易暴露的。有这一层关系在，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太多了。
　　再说海厦同时也是组织内的高层，绝不是谁都可以驱策的。
　　几十年经营的好名声，除了时间之外，也得有值得经营的资本和心性才行。
　　这种人在组织里也凤毛麟角。
　　哪怕只是作为一个试验品，接受了那么多次的融合，能够保留理智，还能熟练运用发挥出强大威力，组织里总共就没几个。
　　组织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和各方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初也没有那么极端。只是后来越来越不像样，才有一群人出走，建立了另外一个组织，也就是现在国际探险者联盟的前身。
　　事实上，联盟的最终追求和组织一样的——提升实力。
　　只不过联盟的手段更加温和，比较正派。
　　在银珠之前，被组织盯上的目标是白孜和蓝常。
　　白孜估计知道一些，但应该没那么清楚。
　　而且根据他搜索的记忆，白孜在绯红身为公主确实尊贵，但并不表示她能够参与一些深层事务。事实上，作为公主的白孜，就和他之前作为红锦，生活在红鲤家族的时候差不多。
　　好吃好喝供着，不管表现出来的天赋有多强，最后都只是家族的一件送出去的贵重物品。
　　至于他从海厦的记忆中搜寻来的关于他被红鲤家族收养的揣测，他觉得应该不至于。
　　关于老族长，他已经没什么记忆了。
　　但他知道自己。
　　在之前的十八年里，他就是一条普通的小黑鱼，连成年的样子都保留不住，从哪里能够看出他的特殊呢？
　　就算他出现的地点比较可疑，他敢肯定老族长把他带回去之后，肯定对他做了一些检测，但能检测得出来什么？
　　至于李裳的死，压根就不是暴毙。
　　只不过李裳瞒得好，他原先身体就不太行了。只不过当年族内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只能由他来继续挑大梁，还得撑着面子去银鳞深渊这样的地方探险，显示自己还很强。
　　不过他还知道自己，去的地方是现在浮岛一带远离核心的地区。
　　这一片区域除非遇到自然灾害或者阿九灾害，最大的危险大概就是魔鬼藤壶。这实在是银鳞深渊中最无关紧要的风险了。
　　相九突然蹭了一下他的下巴：“粥好了。”
　　“啊。”黑锦打了个手诀，熄灭底火，打开鼎盖后，白粥的香气将一群睡得一滩滩的人鱼叫醒。
　　弟子们熟练地拿碗盛粥，还是银珠负责的打饭，然后在隔壁莲花池里坐好了一大桌，招呼：“医生，相先生，吃饭了。”
　　白蛇就顶着黑锦坐到桌子边，一个脑袋还拿了一叠灵花和肉松。
　　灵花是制成的干花，平时可以当果蔬脆吃，洒在白粥里可以让本来就香浓的粥更加香甜。
　　肉松是用灵猪肉做成的，倒是没有什么额外的说道，就是好吃。
　　这两样还是改良版本，加入了紫草。
　　紫草算得上是灵草，但是在灵植中属于品级很低的那种。除了一点不起眼的清香之外，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口味。
　　但是，相九和虾妈妈一起研究明白了。紫草这东西最大的作用不是增添风味，而是一个完全的风味放大器。
　　尤其是经过了黑锦的炼制之后，比在相九和虾妈妈手上厉害了不知道多少。他现在正在着重培育紫草，想弄出更好的品种来。
　　但即便这样，干花和肉松弟子们都只能闻闻，修为太低，没法吃。
　　闻闻也得克制。
　　紫草能够让灵气变成香气挥发出去，闻就能闻饱。
　　他看着一个个埋头苦吃的弟子们，忍不住和相九嘀咕：“真好养活。”
　　白蛇仰起四个脑袋，让黑锦给他喂粥。一个脑袋吃荤，一个脑袋吃素，一个脑袋荤素不忌，最后一个脑袋不想喝粥：“酒好了，我来尝尝。”
　　黑锦拿酒不用离坐，灵力延伸出去，就像自己的手一样把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高不过十公分的酒坛子，像一个漂亮的摆件，掀开封口盖，酒香就散发了出来。
　　几个坐得近的弟子，瞬间眼睛就直了，然后扑通通地一个个掉进池子里。
　　黑锦只能把他们都捞起来放到莲叶上，一边对相九说：“你第一次喝酒，先尝尝味道……”
　　这一点时间，酒已经倒在了一个敞口荷叶碗里。
　　荷叶的褶皱完美贴合蛇脖子的形状，能够让他喝水的时候有个借力的地方。
　　别说四个脑袋了，再多四个脑袋也够放，不用抢位置。
　　没错，这个荷叶碗是黑锦专门给相九拿来喝水的。
　　现在用来喝酒，也很适合。
　　清冽的酒水除了酒香之外，看上去和水没什么区别。
　　“喝得惯？”酒这种风味比较足的食物，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闻到就难受。
　　黑锦倒是不担心相九喝多了，普通灵米酿造的酒，能喝晕相九？
　　这不是开玩笑嘛。
　　酿酒的时候他的修为是金丹期，还是连金丹期都没有？
　　这点修为要是能够酿造出后劲这么足的酒水，当年他还当什么炼器师啊，直接卖酒不就行了？
　　“喜欢吗？我还酿了好几个口味，正好一起尝尝。”之前他就开了一坛做菜用。
　　白蛇喝完一碗又一碗：“家里有很像的东西，等等我去拿过来。”他伸手往大荒秘境一捞，手里就多了一根碧玉竹节，弹指在竹节上开了洞，淡青色的液体流淌下来，散发出清冽的酒香，“喏，是不是很像？还是这也是酒？”
　　黑锦用碗接住，眉眼带笑：“玉竹酒，这可比灵米酒稀罕多了。那个竹节留着，可以用来做存放丹药的容器，比一般的材质要好。”
　　玉竹，不是玉也不是竹，只是长得很像玉做的竹子，本身是一种天材地宝，可以用来炼器。
　　玉竹酒是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后，玉竹会产生的一种灵液。
　　“很少有人舍得直接喝玉竹酒。炼器的时候要是用玉竹酒淬炼，能够提升品级。”作为一名炼器大师，他以前洞府里就有一丛。
　　玉竹这东西特性比较奇怪，明明不是植物，偏偏能当成植物一样养，也能长。
　　大荒秘境的玉竹，不知道是本来就有，还是融合了他的一部分洞府之后才有的。
　　这个星球真的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他不觉得人鱼会是因为他而诞生的，他就算是大妖，再修炼一千年也没造物的本事。
　　这肯定是受到了相九的影响。
　　但是这个星球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是很严肃的在想问题，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条小黑鱼，跳了好几下，跳到了白蛇的身上，然后又左扭右扭原地扭，还是在相九的一个脑袋的帮助下，扭到了头顶。
　　眼神清明的白蛇看了看小黑鱼，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变成人形，把小黑鱼往自己的手掌上一放。
　　小黑鱼一扭：“不要刺挠！”
　　相九把他捋直了：“不是刺挠。”
　　小黑鱼又左右一扭：“别碰我肚皮！”
　　“你伸直了，我给你量量身高。”总感觉小鱼长大了一点。
　　黑鱼的身体是圆的，肚皮不是扁扁的那种，平时有意识控制着，那肯定是想趴就趴，想怎么趴就怎么趴，但是现在他有点喝醉了，就觉得太过平坦的手掌趴着不舒服，磕得慌，就很不满：“你有用口口戳我！”
　　“你的口口很扎很刺！”
　　什么虎狼之词！
　　脸皮薄的刚成年海妖，捧着小黑鱼就往大荒秘境跑：“当着弟子们的面呢，你说什么呢？”这是能随便往外说的吗？
　　得亏今天弟子们都醉了。
　　自家小鱼这个当师傅的也没好到哪里去的样子。
　　想到喝醉，相九动念把留在餐桌上的酒水全都带了回来，免得一群没什么修为的小修们闻着酒香直接醉死过去，然后就看先小黑鱼一个跳跃就到了荷叶碗里游了起来。
　　这下好了，刚才只是有点醉，现在根本不叫醉，叫提前腌入味。
　　醉鱼游起来已经是仰泳了，还在大放厥词：“你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哒！告诉你，我是大妖，活了一千多年，什么没见过！你这点算神马！你等着，我给你厉害的瞧瞧！”
　　相九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逞强：“哦，什么厉害的？”
　　“等以后的。”
　　“不要以后，我要现在就瞧瞧。”
　　“嗨呀，真拿你没办法。现在就现在叭。”小黑鱼从荷叶碗里跳到相九身上。
　　玉竹酒不是普通的酒，直接透过他的鳞片渗入他的身体。
　　玉竹酒的作用其实就是更进一步精炼提纯，本身就是非常好的淬炼的原料。
　　至于用来淬炼的是法宝还是修士，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玉竹酒的产量太少，一直以来没有人这么用罢了。
　　当然也没人发现玉竹酒淬炼身体的副作用——醉酒。
　　身为道侣的相九，能够敏感地察觉黑锦体内的变化，显然有些吃惊。
　　黑锦的身体本来就很强韧，想要提升得靠雷劫才行，现在只是泡个酒就能提升，虽然提升得不多。
　　相九的注意力没有偏离多久，很快就被身上的小黑鱼用胸鳍拍回来。
　　小醉鱼自己刺挠了几下，学着银珠的样子撑起来一会儿，慢吞吞地变成人形，趴在相九胸口开始坏笑：“哥哥给你看的大宝贝~”
　　相九还以为刺激的要来了，结果黑锦点开了光脑，点开APP，开始载入某个最近青少年流行的游戏：“我跟你说，我在游戏里可厉害了，大杀四方……”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 (▼ _ ▼) ：累了，毁灭吧。
　　黑鱼 (=?ω?)?：噫！
　　黑鱼 o(*￣▽￣*)ブ ：一起玩啊，少年~
　　海妖 (▼ _ ▼) ：除了小鱼，什么都不想玩♂
　　海妖 (▼ _ ▼) ：也不想当少年
　　（完）


第86章 修士的后手
　　头一回醉酒, 黑锦的感觉倒是还好，就是脑子有点昏昏沉沉，醒过来坐在床上, 半天没想起来这是在哪儿。
　　“喝口水。”相九递上水杯, 没有放手，直接坐在床沿喂他喝, 还轻轻摸他的后背, 像是怕他喝水也噎着。
　　两个人早就习惯了间歇性一方没有手, 黑锦就着喝完水，还直接伸手抱住他脖子，跟他贴着脸蹭了蹭：“这是哪儿啊？”
　　相九一听就知道他还没睡醒：“家里。你说想要个小房子，有床睡, 软软的那种, 忘记了？”
　　明明这个做师傅的，天天给弟子们灌输的修真小故事里, 全都是刻苦修炼, 一个个能不睡觉就不睡觉, 能不吃饭就不吃饭。但是以身作则立的榜样，全是吃喝玩乐, 教出一群说刻苦也刻苦，却怎么看都怎么休闲的弟子。
　　黑锦眨了一下眼，环视房间里眼熟的各种摆设：“对哦, 你这就造好了？不是说一起来吗？”
　　“就一个小房子，我随便弄一下就好了。”他不会炼器, 但自学了一些木匠手艺, 加上本来就会的机械技能, 用大荒秘境本身的材料造一间小木屋, 并没有什么难度。
　　至于布置房间的织物之类的倒是不用麻烦。
　　有些是他在商场里买的，有些是黑锦没事炼制的。反正只是布置一个用来睡觉的房间，绰绰有余。
　　黑锦倒也没坚持，像是没骨头一样趴在相九的背上，等他把自己背到外面。
　　小房间建造在厨房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出门就是一片巨大的平台，站在上面正好对着他栽种的花圃。
　　色彩缤纷的花卉像是一道地表上的彩虹，顺着风带来花香。
　　然后黑锦自然就想起来昨天的配菜：“干花配菜还挺不错的，一会儿我多做一些。顺便弄点等级低的，给海沙练练手，以后让他自己给其他人做。”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相九伸出手指刮刮他脸皮：“怎么不说了？想起来昨天喝酒了？”
　　“想起来了。”
　　“那想起来昨天要给我看的大宝贝了吗？”
　　“……求不提。”
　　不提是不可能的。
　　如果黑锦只是单纯的打游戏，相九可能还会跟着一起玩，但是黑锦这是单纯的打游戏吗？
　　他这是从高考备考的时候就开始玩！
　　陪考家长的灵魂都被刺激到了。
　　这家伙，也就是心魔劫的那一年什么都忘记了，主要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没怎么玩游戏，剩下的时间玩得可痛快了。
　　“你不是课排得很满吗？”
　　“看病很忙吗？”
　　“还得带徒弟？”
　　而且他和黑锦几乎形影不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玩游戏可是很费时间的。
　　黑锦小声嘟囔：“替身偶人。”
　　偶人是一种很实用的器物类别。
　　等级最低的偶人只能从事最简单的工作，背负最简单的指令，像是看家到扫看孩子之类的。
　　等级最高的偶人甚至可以成为修士的再塑肉身，或者干脆自己生出灵智，和普通修士无异。
　　黑锦用的就是法器级别的替身偶人。
　　打游戏没那么复杂，替身偶人可以全天候练级刷材料做任务，不会疲惫，甚至不会出错，而且再怎么防沉迷验证，也是“本人”。
　　替身偶人和本尊有联系，发生的事情本尊都能感知到。四舍五入就是本人在玩游戏。
　　用魔法打败科技，还不影响游戏体验。
　　相九板着脸听他的各种操作，简直无语。
　　大妖手段多，但是没想到会用到这种事情上。
　　“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动不动就摆出大佬的样子，背地里竟然还会欺负小朋友。
　　“可我也是小孩子啊！”黑锦反驳得理直气壮。
　　差点忘了这是一条喜欢睡婴儿床的小鱼。
　　黑锦说话的声音大了点，脑袋有点晕乎，赶紧重新回到床上躺着。
　　大床对于黑锦来说有点大，没有小小的草窝有安全感，他钻进被窝没一会儿，就把相九拖进被窝里抱好，满意了。
　　相九说：“你昨天还说，我用口口戳你……”
　　见多识广但是脸皮薄的大妖：“不准说！”
　　相九的脸皮也有点发烫，明明是想逗逗小鱼，结果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感受到相九想法的黑锦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个鬼啊！
　　有些海妖表面上动不动就害羞，背地里玩得可花了，还变成四个……
　　突然感觉自己现在的修为跟没有一样，就是曾经的大妖时期，也有点扛不住的样子。
　　总觉得相九的脑袋应该还不止四个，这要是继续长下去……不行，打住，要疯！
　　恢复记忆后修炼一直在摸鱼的黑锦，突然生出一种修炼的紧迫感。
　　相九感觉到一股带着点酒气的灵力进入自己的灵脉，自然进入双修中。
　　曾经修为只有一点点的黑锦，都能够对相九狂暴的灵力施加影响；现在的黑锦，对相九的灵力作用已经很明显。
　　一望无际的深海平静下来，还有风浪，也有暗流，但不再狂风巨浪。
　　暗无天日只有狂涛的识海，也慢慢平息下来，敞开怀抱迎接小灵鱼的闯入。
　　庞然大物的投影带着小灵鱼在海中徜徉。
　　在灵脉中还能灵活游来游去的小灵鱼，在庞然大物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全程被动。
　　他看不清庞然大物的全貌，只能看见眼前的几枚鳞片，熟悉的形状，不熟悉的符文。
　　也不是完全不熟悉，他好像……应该是见过的。
　　在更为久远的时候。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小灵鱼怎么都想不起来。
　　庞然大物在说什么。
　　他也听不清楚。
　　他想听清楚，皱紧了眉头贴近：“你说什么呢？”
　　“小鱼？”
　　黑锦醒过来，已经不宿醉了，但人还迷糊着，抱着相九蹭了蹭。
　　小黑鱼睡相不好，平时双修还能保证姿势，等睡着之后，没有哪次醒来，头能够在枕头上的。
　　相九本来只是看他睡得不安稳，把他叫醒，结果被他在腰腹这么一蹭：小鱼想叠尾巴了。
　　选用大荒秘境出品优质灵木为主要原料的大床，扎实耐用，支持各种双人及多人运动模式。
　　黑锦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明明从结果上来说，是他在采补相九！
　　连采补都像个废物……
　　相九还在亲他的眼睛：“怎么哭了？”
　　黑锦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嗓子有点哑：“我怎么哭的，你还不清楚吗？”
　　他原先以为一个变四个已经够过分的了，没想到还能人啊蛇啊半人半蛇一起来的。
　　早就听说过蛇类修士那方面什么什么，还曾经有过连合欢宗的修士都扛不住的江湖传闻，但他以为只是花边消息，谁会把那个当真啊？
　　说起来，合欢宗的功法他其实也知道亿点。
　　合欢宗算是修士里比较好找对象的特殊分子。
　　在修真世界中，大部分的修士都是单身狗。修为低的时候，大家都忙着修炼，哪里有空和有心思找对象？
　　等修为高了之后，修士们也就习惯了单身，一次闭关说不定就是十来年甚至更久。死宅上哪儿找对象去？
　　搞采补的，自然是人人喊打的歪魔邪道。
　　但是合欢宗的双修功法是很正经的双方都能够提升的修炼功法，只是过程能够让双方更加快乐。
　　其实他和相九双修的功法，就来自于合欢宗的简略版本，删减了一些……咳，配套动作。
　　这些想法在黑锦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保持着交缠的姿势，且停留着双修的余韵，相九直接就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微微瞪大眼睛，突然感觉嗓子眼发干，怔怔地盯着黑锦，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瞳。
　　黑锦刚还奇怪怎么相九不吱声了，抬头一看就觉得背脊发凉：“冷静！你冷静一点……”
　　被子盖住的地方，蛇类柔软又带着硬度的尾巴慢慢扭动，微凉的蛇鳞擦过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
　　“小鱼果然知道很多。这么好的功法，怎么今天才想起来？”
　　“小鱼教教我。”
　　“我……我不会。”
　　“那我们一起学习。”
　　为什么他的脑子有用的东西没想起来，尽想起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黑锦这下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从黑锦识海里传递过来的新教科书内容丰富，落到实处显然不能一蹴而就，相九用手指头戳戳黑锦的脸：“小鱼？”
　　直挺挺的黑锦用气音说话：“别戳，我死了。”
　　这么夸张的表现，七分真三分假。
　　毕竟正经的双修功法，又不是让人单方面采补，这么修炼的效果特别好，尤其是针对修为更低的一方。
　　就是感官刺激太过，让习惯于在双修中掌控节奏的黑锦医生感到很……崩溃。
　　相九就笑。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怎么有这种功法？”
　　这倒是没什么不好说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用神识交流：【我是散修出身嘛，一直都是自己瞎练练。很早的时候，就是拿资源去换功法。只要是正经的功法，什么都行。后来发现我有炼器方面的天赋，稍微出了点名气之后，就有人来找我下单，代价也可以选择功法。至于功法是怎么来的，我不问。】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种宗门功法，还是比较难得的。大中型宗门的不要想，小宗门的功法要是遇到意外流出，一般到手了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
　　【小宗门为什么是小宗门？很多不是因为他们的功法不够厉害，而是他们的功法要求太过特殊，压根找不到弟子来修炼。一些修士为了找到合适的弟子来传承道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最后连自己的修为都耽搁了。很多大能只能在死后留下重重考验，等待虚无缥缈的有缘人。】
　　相九就很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来继承道统呢？修士不是为了追求自己的道就可以了吗？你也很愿意教别人，也是在让人继承道统吗？”
　　【道统很重要的。】黑锦下意识回答了一句，突然陷入了沉思，过了半天才说道，【我也是化龙之后，又过了很久才知道的。】
　　【你想不明白的问题，我以前也有。修士的修炼都是在追求本我，不能说自私自利，但确实对外界的人事物都不太关心。我本来以为，希望有人继承道统，是因为大部分的修士，其实走不完那条路，于是让别人来证明自己选择的路是对的。】
　　“实际上呢？”
　　【实际上，修士果然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黑锦重重呼出一口气，【‘你’走了‘我’的路，‘我’就存在着。‘我’的路上的人越多，‘我’的存在就越强。‘我’虽然身死道消，但‘我’依旧存在，‘我’可以被唤醒，甚至可以变得非常强大。这是修士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只不过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我可能是其中之一？】
　　“嗯？”
　　黑锦在床上坐不住了，抬手捏了个手诀把不像样的屋子收拾干净：“记得你以前说过，人鱼们都很喜欢龙？有很多带有龙字的地名。古城遗址里，银珠给我跳的祭祀的舞，都说明人鱼其实把我当成了信仰。那个组织，也是想把自己变成龙。我……好像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件大事。”
　　在他现有的记忆里，自己一直就是个散修，平时除了在家做点炼丹炼器之类的小手工，就是养一些小宠物。传承道统之类的事情，完全不像是他会做的。
　　不过他一直没有自己怎么境界跌落的记忆，也许是最后关头给自己留了一道后手也说不定。
　　黑锦进入过相九惊涛骇浪一般的识海，相九也进去过黑锦的识海。
　　比起相九识海的无边无际，黑锦的识海像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比起宽广的大海来显得非常小，但是生机盎然，灵动又深邃。
　　他一见就非常喜欢。
　　后来伴随着双修次数的增加，湖泊的面积不断扩大，带给他的感觉就愈发让人欢喜。但随后，他发现这一片湖泊之外，其实有着更加幽深的广阔的存在。
　　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远比魔鬼湖更加恐怖的存在。
　　“他”在沉睡。
　　相九觉得，那应该就是曾经的黑锦的灵识，但是带给他的感觉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无论是现实中的黑锦，还是他在“梦”中见到的黑锦，永远都是温暖而强大的。识海中的存在，感觉更加冰冷，带着一丝明明陌生，却又让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只是他没办法探究太深，那是黑锦的识海，很脆弱，不是能让他肆意妄为的地方。
　　反正这一切总会随着黑锦的修为提升，得到解决。
　　相九脑子里在纠结，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地给黑锦换了一身衣服。
　　黑锦一看就知道，这是相九又去扫货了。
　　曾经一套法衣穿上百年的黑鱼精，就很不明白为什么相九会对买衣服情有独钟。
　　不过，这不重要。
　　财大气粗的黑老板有很多钱，多到用不完。
　　两人很快收拾体面，回到浮岛上的时候，又是备受弟子们尊敬的师傅师母。
　　黑锦例行检查完弟子们的修炼进度，又解答了弟子们的疑惑，然后还得收拾自己的东西，去银城上课。
　　银珠急忙忙地拽住黑锦的袖子：“医生……”
　　黑锦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没什么大清洗，你该干嘛干嘛。”
　　有人想打他的主意，肯定是很让人生气。但是在发现这一切和自己脱不开干系后，他的气愤就变得没了立场。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丢开石头，难道还要再踹石头一脚？
　　组织的总部已经被一窝端，还收获了自己的一颗即将报废的内丹，算是意外之喜了。组织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残兵败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等他遇见了再收拾好了。
　　说起来，他本来想好好研究一下组织里的各种档案，结果好几天时间全都用来和相九瞎胡闹了。
　　美色误人！
　　“还说什么呢？上课时间要到了，我来送你过去。”相九手上提着一份趁着黑锦上课时候做的早餐，把银珠一指头怼开，拉着黑锦就直接消失在银珠面前。
　　黑锦下意识抬头看相九。
　　哪怕是人形，没有一块鳞片，也觉得这个人真的哪儿哪儿都长在他的心坎上。
　　相九还在帮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上课就好好上课，别老想着打游戏……唔。”说话呢，严肃呢，在教学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怎么说亲就亲？多让人不好意思！
　　见多识广的大妖这回比小海妖脸皮厚了，把人往教室门口一撂，就和同学们一起进入教室开始学习。
　　今天上课的教授倒是很开明：“这位同学的男朋友，要不要进来坐着一起听？”
　　还在晕乎的相九，就这么跟着一起进了教室，跟着听了一上午的天书。
　　中午的时候，黑锦难得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
　　相九已经回去了，嘴上说着是要给黑锦准备晚饭，实际上是被同学们盯得害羞。
　　“今天看到你男朋友吓了一跳。”
　　黑锦不明白：“怎么了？”
　　“以前他不是天天接送，你复课之后就没见到他，还以为你们两个分手了呢。”
　　“那不能。”道侣就是道侣，早就锁死了。
　　“嗐！这不是担心你嘛，没人敢问。现在看到你们还是感情那么好就好了。”毕竟他们读医的，真要是感情失败失去理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多严重都有可能。尤其黑锦还是那种天赋特别好，专业也特别强的医生。
　　黑锦明白他们的意思，有些好奇：“我们医学院以前发生过那种事情？”
　　“多了去了。”难道有学霸不知道的事情，哪怕是八卦，同学们也很热情，“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其实就这么点大，不是同门就是师徒，八卦可多了。对了，就你在附属医院带你的导师，姓王是吧？他进医学院之前还是校草知道不？后来没两年就秃了，还被校花女朋友甩了。”
　　“噫！”还有这种事情？“他现在头发已经长回来了。”有空就拿个小镜子梳头，还烫了个羊毛卷，可烦人。
　　“不知道吧？”同学八卦得脸颊泛红，“你不知道之前你导师的前女友还回来倒追他。”
　　“这都过多久了？而且我导师已经结婚了啊。”
　　“前女友也结婚了。”
　　“噫！”
　　“反正后来这事情闹得挺大的。之前学校论坛还有好几个小视频，有前女友的老公，有你的师母。现在没了，都被删了。”
　　黑锦停下搜索的手：“为什么？”自己导师的热闹，凭什么他这个当学生的看不到！
　　“因为涉及暴力。你知不知道你师母是海豚家族的人。”
　　“不知道。”
　　“那海豚家族什么德行……什么调性，你知道的吧？”
　　“知道。”集体行动，注重家族。
　　反正惹到一个，就是捅马蜂窝的效果。一群海豚的战斗力，比马蜂可怕多了。
　　看看浮岛医院附近的那群海豚，也就是打不过银珠，连海沙都敢撩。
　　他们的友善、活泼只是针对亲近的人，要是敌人陷入海豚的狩猎圈，几乎无解。
　　这么一想，愈发可惜没看到热闹。
　　由于心里面一直记着这事情，等晚上被相九接回家之后，他就重新炼制了一把替身偶人。
　　相九本来还以为他要炼制什么东西，结果一看是一把熟悉的“黄豆”，就皱眉头：“又准备干什么坏事？”
　　弟子们已经一个个有了被带歪的迹象，别跟着这条小黑鱼越走越歪。
　　“怎么是坏事呢？我这是新时代的体悟办法。”黑锦说得非常正经。
　　但是每次他的语气越正经，相九就知道答案越不正经。
　　黑锦撒出几粒“黄豆”，往上面诸如一点灵力。
　　小小的黄豆就变成一个个黑锦，然后每人拿出一个光脑，倒也不玩游戏，而是打开一个个网页。
　　相九不懂了：“这是做什么？”
　　“搜集资料，体悟不同的人生。”
　　看了一会儿网页上的内容：“……这不是看八卦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与时俱进的法宝法器
　　替身偶人(?ω< )★：打游戏、搜集情报、体悟人生、（划掉）代上课（划掉）
　　海妖 (▼ _ ▼) ：代上课？
　　黑鱼(￣ω￣;)：我只是想想。
　　海妖 (▼ _ ▼) ：做过几次？
　　黑鱼(??ω??) ：……昨天做了很多次。
　　（完）


第87章 大黑鱼
　　相九的家长之魂告诉他小朋友鱼看八卦是不对的,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黑锦真的就看着八卦提升了心境。
　　如果说修为是水，身体强度是木桶, 那么心境就像是箍住木桶确保不散架的环。
　　相九修炼的时候, 也需要心境方面的提升。
　　但是他毕竟有点不太一样，心境能够提升固然很好, 不提升也不影响他增长修为。
　　“你能让替身偶人替你看八卦, 还不如用替身偶人多修几门课, 多学点知识呢。”科技也好，修炼也好，都是在探索力量的本源。
　　现代知识对于修士不是一无是处，其实非常具有参考意义。
　　黑锦眼前一亮：“那我可以让替身偶人去上课, 我自己在家玩游戏！还能多开几个账号跟自己组队……嗷！”
　　相九一把掐住他的脸颊肉：“想都别想！”
　　忧心忡忡的家长九, 从此以后就天天盯着学生鱼上下课。
　　同学和老师们不知内情，还以为这两人只是黏糊。
　　相九也不想把人盯这么紧, 只是大妖的小手段太多, 除了他没人能识破, 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浮岛上的弟子们的感受最明显。本来黑锦不在，他们还能找相九。
　　只要天气好, 大白蛇基本都在草原上晒太阳。
　　现在……倒是也还在，但就是总睡着，谁也不搭理。
　　弟子们不知道一条四个脑袋的蛇, 可以轻松分成四个自己去干不同的事情，留下的这个只是格外没精神,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想来想去, 肯定是组织的问题。”参与这个话题的弟子, 只有三个人。
　　海沙和另外一个后来的弟子戴花花, 一起聚在银珠的洞府。
　　其实他们不太明白，除了增加了一点修炼元素之外，自己建造的房子就是普通的房子，为什么非得要叫“洞府”？除了黎湾出于种族习性打了洞之外，其他人的房子压根就没有洞啊。跟府这种建筑群就更加不沾边了。
　　但反正医生这么说的，他们就这么用了。
　　银珠的洞府比较大，建造风格和原始。自从能够变成蛟之后，他就很喜欢晒太阳，胆子还很大，经常跑去和相九一起晒，只不过不敢离太近，怕被不小心压扁，毕竟他还很小只。
　　在自己家里，他没相九那么阔气，不过作为最早入门的弟子，他手头还是有点好东西在的——用灵草给自己整了一个小草坪，晒过后背晒肚皮：“压根就不用想。老家伙们脑子糊涂了……嘿，他们还找我买丹药呢。”
　　他手头倒是有一些蕴灵丹，还有效果更好的丹药。
　　戴花花问：“你给了吗？”戴花花是一条皇带鱼，有一头醒目的粉红色的头发，是个眼神不太好，长相比女孩子还好看的男孩子。他们三个里，他的年纪最大，性格方面也最稳重，或者说是温吞。
　　“给了。”草地上的阳光有点不好了，小小的银蛟快速爬到更高一点的树枝上，锐利的爪子非常适合攀爬，“我给了四喜丸子……丹。”
　　戴花花“啊”了一声，慢悠悠地笑了起来：“调皮。”
　　他们的修为都还不能炼制灵丹。
　　炼制灵食的门槛比较低，在银珠大师兄的压力下，大家多少都会进行一些尝试。虽然失败的次数占据大多数，但总也有一些成果。
　　尤其是银珠，撇开卖相和口味，他炼制的灵食成功率很高，能够极大程度的让材料里的灵气，变成易于人体吸收的灵力。
　　这当然很难得。只是浮岛上资源丰富，别说是他们这些同门，就是生活在西岛的普通人，现在也更愿意去采摘灵果，而不是吃这些东西。
　　伴随着浮岛上灵气的日益提升，居住在岛上的人们在一两年内发生的显著变化，虽然岛的面积在不断扩大，但是居住名额愈发珍贵。
　　只是岛上没销路的东西，放在外界依旧是值得争抢的资源。
　　银珠就趁机卖了个好价钱。当然他没有直接自己做生意，主要还是给自己的族人提升实力，“假装”漏出一点给别人。
　　钓鱼嘛，总得给点鱼饵才行。
　　戴花花拍拍海沙的肩膀：“你家那边怎么说？”
　　虽然海沙通常都没什么表情，但是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他们都能判断这会儿海沙是比较轻松的。
　　“我让他们把名单和后续都交给我。”海沙是同门中修炼最刻苦的一个。黑锦的脑子回归之后，他也不用认真琢磨炼制灵食了，一心就顾着修炼，连自己的洞府建造都不怎么上心。
　　银珠从小树枝上垂下脑袋：“好家伙！你是准备一个人出去玩！”
　　别人给明珠少主面子，海沙可不怵：“剩下几条臭鱼烂虾，清理完就完了。难不成还让医生亲自动手？我们的修为只是比不过医生，又不是打不过别人。”难不成天天被医生叫小朋友，他们就真的是小朋友了？
　　就算是小朋友，也能欺负别的小朋友的好嘛。
　　银珠琢磨了一下，赞同他的意见：“也对。对付这些狗东西，手段是不需要太迂回。不过我觉得你是宅不住了。”
　　他和海沙的年纪差了八岁，和戴花花差了十岁，但算起来都是同一辈的人。彼此之间早就在社交场合有过交流，肯定也做过一些了解。
　　都是同辈中作为家族核心人物培养的候选人，海沙其实并不被认为是适合作为明面上领导人的那一拨，就是因为他实在是宅不住。哪怕他能够出色完成各种家族任务，性格依旧热爱探险，还是那种独狼式的探险者。
　　海沙没否认：“我最近提升了一点修为，想通过实战检验一下。”
　　处理这种问题，不需要特意去跟黑锦报备。
　　海沙跟银珠也只是说一下：“你们不去的话，把你们那儿的名单也给我。”
　　他要的肯定不只是名单，还有附带的详细资料。
　　银珠的权限最大：“稍等，一会儿就发给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
　　“行。”
　　戴花花跟着说道：“也带上我。我可以帮你搬东西，医生或许想要点活口，说不定还有大鱼什么的。”
　　“好。”海沙倒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修士，就天下无敌了。这次是“狩猎”，和探险还是不一样的。
　　组织这些年做过不少人体实验，还有数不尽的动物实验，谁知道究竟有多少实验怪物。
　　再说，身为家族的重要成员，他们天然负有解决这些麻烦的责任和义务。
　　“喏。”一条白蛇突然从屋顶垂了下来。
　　三条人鱼并没有被吓一跳，反而已经习惯了神出鬼没的相九。
　　银珠理所当然地看向白蛇投送的光脑屏幕：“相先生给我们什么资料？”
　　全是数字和字母编号的压缩文件夹，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三个人直接就开始下载。
　　相九说道：“你们要的资料。从他们那儿拿到的。”
　　那个组织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分部，联络点更多，已经全都给他一窝端了。
　　剩下的那些散兵游勇，黑锦心大懒得搭理，他可不愿意放过。
　　不过弟子们想出头，他倒是可以躲个懒。用小鱼的话来说，有事弟子服其劳。
　　相九略微体会到一点有弟子的快乐。
　　比起传承道统什么的，弟子的作用在这种时候发挥不是更好嘛。
　　相九给出的绝对是内部资料。
　　银珠也不躲懒了：“那我们一起行动吧，顺便练练配合，免得有漏网之鱼祸害。几条大鱼我来兜着。”
　　类似海厦那种地位的，竟然还有几个。
　　“行。”
　　修士的行动力是非常强的。尤其这些人本来就是经验丰富的探险者，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之后，能够重新出门去玩……去完成师门任务，大家都很兴奋。不到半个小时，一伙人就浩浩荡荡离开了浮岛。
　　等黑锦上课回来，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我回家的方式不对吗？怎么家里一个小朋友都没有？他们背着我偷偷出去玩！”
　　连水晶虾双胞胎都不在！
　　把家里人都送走了，相九就睡得格外踏实，除了一个监督黑锦上课的，剩下三个脑袋都在草原上睡觉，睡得尾巴都泡在海里，给路过的西岛那边的人鱼很大的惊吓。
　　早知道相九是银鳞深渊的主人，早知道深渊主人很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他们只是日常绕岛遛弯，谁能想到突然就多了一道柱子？
　　几个闭着眼睛游太快的人鱼，一头撞在大蛇尾巴上，惊吓到躺平在医院里，鱼鳞都吓白了。
　　相九就把弟子们出去团建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黑锦对这种扫垃圾的行动不感兴趣：“哦，这样啊。那出去玩吧。”弟子们不在家，也没什么可以玩的，他就例行往医院溜达过去，顺手把撞了相九的几条人鱼安定了心神。
　　相九都没感觉自己被撞了，一脸莫名：“什么时候？撞不到我的吧？”
　　“嗯。”黑锦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些人鱼身上带着一点被灵力反击带来的伤，随便用一个治疗手诀修复。
　　人鱼们只是感觉自己撞到了，其实撞到的是相九自然形成的灵力保护层。
　　也幸亏他们没有攻击的意思，不然反弹受到的伤害就远不止现在这种程度了。
　　快速处理好这些非战斗伤员，黑锦又去其它病房转了一圈，接着又去各个实验室转了一圈，最后在西岛生活区转了一圈。
　　相九对逛街情有独钟，是西岛商场的大客户，带着黑锦逛的时候，比导购还专业：“家里的窗帘就是从这家定制的。”
　　“这家做的很好啊。”
　　“他们家还做地毯，牌子比较小众，不过式样挺好看的。”
　　黑锦看了看样品和图样，也觉得很喜欢。阵法师对于线条非常敏感：“能不能和织造设计地毯的人交流一下？”
　　买家和设计师交流是常有的事，店员一点都没考虑就答应了：“可以的。不知道两位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预约一下时间。”
　　在浮岛上工作的好处，根本不是工资问题。隐形福利说出去简直不会有人相信。
　　外界限量供应的蕴灵洗发水，在岛上是每个月都会免费发放的。
　　各种功效各异，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她是说灵植，随便走在路上就能够看到。可食用的部位，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随意采摘，只要不浪费就可以。
　　至于岛上人少工作轻松什么的，都不值一提。
　　反正到了岛上之后，她的相貌变年轻了，身体状态变好了，脑子也更聪明了。
　　黑锦就眼睁睁看着刚给预约好时间的店员小姐，在他们面前变成了一条……一头海豹。
　　海豹趴在自家店铺品质上佳的地毯上，一脸懵地抬手拍拍肚皮：“我妈说我家是海牛啊。”
　　从牛变成豹，是不是跨度有点远？
　　黑锦递给这位显然是第一次完全变鱼的女士一朵灵花：“应该是令堂记错了吧？”
　　这在人鱼中是常有的事。
　　除了传承有序的家族之外，很多普通家庭只要连着两三代不出现会完全变鱼的成员，就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品种。一些人口流动比较少的地方还好。像是一些大城市，人们来自五湖四海，哪怕知道自己祖上出过什么鱼，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究竟什么基因占优。
　　不过伴随着古城遗址壁画的修复和解读，现在有很多人鱼都认为自己是蛟族，变鱼的话肯定会优先变成蛟。
　　反正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变成整条的鱼，吹牛又不上税。
　　店员小姐的妈妈还是有点靠谱的，海豹和海牛的体型相差不大。
　　用光脑查了一下海豹的详细资料，黑锦又给店员小姐留下了一份肉类灵食。
　　海豹女士开心地拍起了肚皮。
　　回家的路上，黑锦突然说道：“这个星球的灵气浓度提高了很多。”
　　“有吗？”
　　“你都长了三个脑袋了。”
　　“这跟我长脑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黑锦拉着他去大荒秘境的家里，盘腿坐在露台上，倒了茶和相九面对面。
　　相九一看是茶水，略感失望：“不喝酒吗？”上次的酒的味道……醉鱼的味道特别好。
　　黑锦：“……跟你说正经的。”
　　“行吧。”相九喝了一口茶，留下一个认识——正经的时候喝茶，不正经的时候喝酒。
　　黑锦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你知道用灵气修炼的，其实就分两类。一类是吸收外界的灵气变成自己的灵力；一种是在把外界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灵力之后，再吐纳出去反哺外界，和外界环境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知道。前者是采补，后者是双修。”相九回答地很快。
　　黑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偏又不能说他说错了：“这只是其中一种。前者的修炼方法竭泽而渔，被他们看上的灵脉，几乎都被吸空。资源如此，别的也一样。”
　　相九好奇：“他们还吸什么？”
　　“吸别的修士。吸收外界的灵气还需要转化，哪里比得上吸收修士锤炼无数遍的灵力来得高效？”
　　“哦，这就是你说过的邪魔外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肯定是后一种。”
　　“对。问题就在于你太厉害了。你的实力提升太快，和这个星球形成的循环也提升很快。这个星球的灵气浓度正在飞快上升，现在看着还是良性的，等上升到一定程度，普通的生灵无法承受的地步，这个星球就会迅速生灵凋敝。”
　　相九的修为提升是很直观的，长脑袋就提升了。
　　“所以我得让修为长得慢一点？”
　　“你能控制吗？”
　　“不能。”在他之前混乱的记忆中，几千年的时间，就一直只有一个脑袋。认识黑锦短短两三年时间，他就长了三个脑袋，总不能让他不认识黑锦。
　　黑锦胸有成竹：“我有个办法。”
　　“什么？”大妖果然见多识广。
　　“减少双修的次数。”双修是肯定能够提升修为的，目前看来肯定是对他的提升比较明显，但是对相九的提升也不容小觑。
　　相九就一下变成四头蛇，盘绕在黑锦身周，四个脑袋分四个方向，齐刷刷盯着黑锦的眼睛：“嗯？”
　　见多识广的大妖额头微微冒汗：“我说正经的！”
　　四个脑袋岿然不动：“双修……你不爽吗？”
　　“……你不要仗着有鳞片就随便乱说话！”实际做是一回事，说出来这条蛇明明比他还容易害羞。
　　然而，大妖也有漏算的时候。
　　经常睡着的脑袋性格比较耿直，和其他三个害羞的脑袋不一样，此刻占据完全主导地位：“小鱼才应该加紧修炼，不然我们双修这么长时间，都不能真正成为道侣。”
　　两人修为相差太大，已经成为了双修中的障碍，不能尽兴，双方都得小心翼翼。
　　相九说得对。黑锦不得不承认，脑子里瞬间出现的是各种王子灰姑娘的狗血电视剧，双方因为家庭条件相差太大，最后闹出许多分分合合。
　　他抬眼看看自家鳞白貌美大长尾的道侣，想想自己现在连条完整的灵脉都没有，慢慢垂下脑袋，轻轻抽噎了一下。
　　白蛇脖子上的鳞片瞬间炸开，猛地凑过去：“别哭！”
　　然后他就被跃起的黑鱼一口咬住脖子。
　　现在的白蛇有碗口粗细，黑鱼一口能把整条蛇脖子咬住，整条鱼竟然有两米多长。
　　相九下意识仔细观测了一下，是真的，不是之前变出来的龙形的虚像。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分出一个人，把整条黑鱼掂了掂。
　　没错，这圆圆的身段，这整齐的圆形黑鳞花纹，还有这敦实压手的分量，绝对是真的。
　　顾不上黑鱼还咬着自己脖子，他高兴地掐着腰……掐着咯吱窝把黑鱼举高高：“我们家小鱼终于长大了一点！”
　　大黑鱼啪啦啪啦拍胸鳍，左右甩尾巴，气得不行：“混蛋阿九，你把我放下！你要是敢有什么花花肠子，我咬死你这种小白蛇，一口一个！”
　　黑鱼的腹部颜色偏白，以前鱼小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鱼很大，还被这么竖着举高就很明显。
　　相九就凑上去亲了一口。
　　不，他有四个脑袋，可以一次亲四口，还是一口人三口蛇。
　　黑锦的肚皮本来就敏感，平时被相九刺挠一下就要别扭老半天，偏偏蛇信子还分叉，这一下整条鱼刺激地暴怒。
　　但是他再暴怒也没用。
　　修为差距太大了，被相九刺挠了个爽。
　　大黑鱼一点都没有变胖的喜悦，拒绝相九的帮忙，废鱼一样用胸鳍爬到露台边上，往下一跳。
　　底下是一汪湖泊，高高溅起的水花证明他现在是一条大鱼。
　　相九难得有点愧疚，用神识缠绕在黑锦身边，分神想着刚才黑锦说的话。
　　“也不算是纯忽悠。”他对自己不够了解，但绝对不是一点都不了解。
　　黑锦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
　　偏偏他没有控制自己长脑袋的本事。
　　至于这颗星球上的生灵，能够承受灵气的极限在哪里，他冥冥之中有所感应。
　　浓郁的灵气环境对修士修炼肯定是好处更多，但无论哪里都是普通人居多。
　　黑锦的意思是，如果他的修为再增加，最好离开这颗星球？
　　相九甩了甩尾巴尖，宅属性发作，有些不乐意：“为什么要把我家让给别人？”
　　“我自己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小鱼今后肯定要离开的。”
　　“小鱼会去很远的地方探索，我肯定也得跟去。”
　　“那肯定，不能和小鱼分开。”
　　“和小鱼在一起。”
　　“我可以把星球打包带走。”
　　“我行吗？”
　　“……问小鱼，小鱼一定有办法的。”
　　大黑鱼只是在装死。从露台跳下去之后，就一直沉在水底翻肚皮。
　　离得这么近，把相九自己跟自己商量听得一清二楚。他很好奇，又不想动，没想到相九商量得这么快，还以为相九说着说着会和自己打起来呢。
　　白蛇一入水，大黑鱼就迅速翻过身，抱紧湖底的石块——绝对不能把肚皮暴露在坏蛇面前！
　　“小鱼，我们什么时候去度蜜月？”
　　“嗯？”话题什么时候转到这个方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逻辑
　　海妖?ω?：双修=提升修为=道侣=结婚=度蜜月！
　　海妖?ω?：提升修为=长脑袋=双修=N修！
　　黑鱼(。-`ω?-)：停停停！


第88章 抽取灵脉
　　跟相九提出搬家的事情, 虽然只是顺口说出来的，但也不是黑锦的一时冲动。
　　搬家是迟早要搬家的，撇开过高浓度的灵气对人鱼星球的影响, 哪怕相九再怎么灵脉生产机器, 一个星球的资源肯定无法满足修炼所需。
　　只不过他也是说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摸鱼摸得太厉害, 对于未来探索宇宙, 可以称得上毫无准备。
　　不对, 应该是他修炼太快了。
　　虽然感觉发生了很多事情，实际他开始重修，满打满算也不足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能准备点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突然就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
　　准备长途旅行, 指望宅蛇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发现黑锦开始忙碌起来。
　　游戏不打了, 不追剧了，他先是炼制了一批替身偶人。
　　和之前一大把的豆子不一样, 这一批的替身偶人非常精致, 是一个个微缩版的黑锦。
　　它们除了能代替上课之外, 甚至能够炼丹炼器。
　　主要是炼器。
　　五六个替身偶人，日夜不停地在炼器室里, 处理各种炼器材料。
　　相九不知道他准备炼制什么，但是看准备的东西这么多，想也知道不会是个简单的东西。
　　几个猎杀回来的弟子, 看到这么多在岛上忙碌的黑锦，精神恍惚：“医生给岛上布置了迷阵？”不然怎么出现那么多幻觉？
　　“医生的数量怎么还在变多！”就很崩溃。
　　难不成他们这一次事情做错了吗？
　　做错了也不用这样吧？感觉很恐怖有木有！
　　银珠还是胆子最大的那个, 走到一个距离最近的黑锦身边：“爸爸？”他也不是乱叫, 反正对比他聚少离多的亲爸, 医生在感情上更像是他的爸爸。
　　“别乱叫。”
　　银珠“哦”了一声, 突然凑过去嗅了嗅：“医生的味道不太对。”
　　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一条白色的尾巴抽了出去。
　　银珠飞得很高，但是压根没受伤，掉下来的时候变成银蛟，四个爪子一划拉，还半飞半滑行了一段，安安稳稳地落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跟着上下抛了抛：“我一回来师母就欺负我！”
　　“师母？”替身偶人略带疑惑，随后神情更加灵动了一些，像是刚注意到弟子们，“你们回来了正好，有事情要说，都到炼器室来。”
　　“是。”
　　一群人答应下来，却见黑锦站着没动。
　　银珠在大树叶上抛了几下，落到黑锦面前：“感觉怪怪的。这是假医生？”有点像替身偶人，但看上去很真，感觉上又不太真。
　　缠绕在树上的白蛇只能变成人形下来，把银蛟放在手里两三下一团，随便摘了一片叶子一包：“废话那么多。”一招手，就把一群弟子都带到了炼器室。
　　弟子们现在修为不够，又有自己的器鼎，很少来炼器室，这一回过来才发现所谓的炼器室已经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他们天天在岛内岛外转悠，竟然一点都没发现炼器室竟然这么大。
　　敢情他们还天天绕着岛游泳遛弯，都遛了个寂寞。
　　相九带他们去的地方，不是炼器室里面，而是炼器室外面的一片广场。
　　广场是黑锦现做的，看上去很简单，挥挥手把起伏嶙峋的山头平整出一片地，然后投入一些看不懂的材料，一连串的手诀下去，地面就变得坚硬。
　　圆形开阔的广场上，铺满了整块的墨蓝色“宝石”，里面有星光闪烁。
　　弟子们站在旁边的时候不觉得，等走到广场中间的黑锦身边的时候，眼睛就不能再往脚下看，不然会觉得有一种身处星空的下坠感。脑门上不知不觉出了一头的汗。
　　他们在往外面看去，突然发现已经看不到广场的边界，再回头的时候，感觉底下的地板都不见了，下意识变成鱼形开始游。然后就被黑锦一个巴掌拍在脑门上。
　　“在平地上还坐不稳啊。”眼前这片广场只是刚弄了材料，都没嵌入阵法，都在平地游什么呢？
　　黑锦说归说，还是抛出一朵荷花，层层展开的荷叶把一个个弟子托起。
　　在黑锦面前出丑，弟子们一个个都无所谓的样子。尤其是两个水晶虾宝宝，直接开始玩了起来。
　　在搬家到浮岛之后，两个半妖灵力充沛。由于年纪还小，他们对于周围的灵气更加没有隔阂，本能吸取的灵气，效率非常高。原本应该很难成长的半妖，才两个月时间，已经睡不下原本的婴儿床了。
　　现在只有小黑鱼睡婴儿床……呸，他现在是大黑鱼了！
　　水晶虾宝宝在荷叶上下来回扑腾，也不怕摔。每次要磕碰到，身体自然会长出红色的甲壳，来抵挡冲击力。
　　他们也就是自己玩，并不会影响大人们说正事。
　　黑锦也开门见山，把自己准备搬家的事情直接和弟子们说了一下：“具体什么时候搬，还不确定。这段时间我会和你们师母……师公多出去走走，到时候会给你们留传送阵。”
　　搬家什么的，算突然也不算突然。
　　看多了修真故事，他们也知道探索宇宙，离开人鱼星球是必然的。
　　尤其是银珠，好歹跟着去“家门口”转了一圈，对星辰大海充满了向往：“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师弟师妹们的。”
　　同门中，撇开两个话都还说不利索的双胞胎，银珠的年纪最小，但是对于他这种时刻把自己当大师兄的行为，没人有反对意见。
　　论修为，其实最高的是虾爸爸。但是虾爸爸的眼里几乎只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对于人情世故更是懵懂无知，虽然眼下同门没几个人，但指望他来经营一个门派，肯定不现实。
　　最合适的人选只有银珠。
　　“我也不是马上就走。正好我在搭建洞府，可以给你们参考一下，顺便跟你说说长途旅行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到上课，所有人都顾不上刚回来的疲惫，全都正襟危坐，连两个水晶虾宝宝都不玩闹了，爬到自己父母膝头趴着，眼睛认真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洞府基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移动的，一种是固定的。大部分的洞府都是固定的，之前教过你们怎么给洞府选址，怎么设计规划自己的洞府。当修士可以在宇宙中进行大范围的探索的时候，其它都是一样的，主要是选址。临时洞府最好是选一个交通比较方便，附近有很多传送阵，去哪儿都方便。这种地方一般有可以租的洞府，直接租就行。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找一些大宗门，他们附属的坊市都会有这种设施，安全性比较好，配套可以直接用大宗门的。各种交易交流也多。
　　一种是移动的洞府，就是我现在准备炼制的。出门的时候可以直接把自己家带着走，干什么都方便，不过投入的资源会相对多很多，对修为的要求也有门槛。”
　　弟子们明白，这些内容距离他们还很远，现在黑锦跟他们说的，只是先给他们打个样。
　　刚从过分顺利的狩猎中返程，他们多少还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喜悦中，现在被黑锦一说，顿时清醒过来。
　　哪怕能够在人鱼星球上称王称霸，但是在修炼这条路上，他们才刚刚起步，和蹒跚学步的婴儿没什么区别。
　　很多东西只是听一听故事并没有实感，现在黑锦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亲眼看着一个相对高阶的洞府是怎么一点点搭建起来的。
　　一个洞府的搭建除了复杂之外，还旷日持久。
　　黑锦不确定相九多快突破，就先用幻术给弟子们演示：“移动洞府和固定的洞府，要求是一样的，都需要灵气作为核心。固定洞府可以比较偷懒，修为低的时候可以选择灵穴。如果是移动洞府，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抽取灵脉。”
　　“嘶——”弟子们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对于现在的他们，刚刚学会怎么在灵脉上确定灵穴的位置，以及怎么合理利用灵穴来布置自己的练功房。进度快一点的像银珠，刚刚学习了怎么布置一个简单的防御阵。
　　之前的灵植园，则更像是主课之外的小手工作业。
　　能够学会最好，学不会也无伤大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行。
　　怎么就从手工课一步快进到微积分了呢？弟子们不理解，只能尽可能记录下来。
　　在他们努力用脑子和光脑记录的时候，黑锦也在用玉瞳简记录。这是修士之间最常用的记录方式，直接用神识来记录，能够记录的信息更加全面准确，但也要求用神识来读取。
　　小弟子们别说神识了，意识都还不够强韧，现在肯定是用不上的，只能先存起来。
　　“抽取灵脉的时候，尽量选择一些无人星球，对生灵的妨害最小，也不容易受到干扰。外面的坏人可是很多的。正好我带你们去外面看看怎么抽灵脉。”说着，一朵巨大的荷花绽放，把所有弟子一起收拢其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荷花再次绽放的时候，弟子们就发现已经不在人鱼星球上了。
　　银珠作为大师兄很镇定：“没事的，我们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就好了。”
　　这颗星球之前遛弯来过，他还记得一些地形地貌。
　　这是一颗有大气层的星球，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和红黄色的气体，没有生命的痕迹，到处都是暴虐的沙尘暴。
　　娇嫩的荷花在其中格格不入。
　　接天连地的沙尘暴在吹过来的时候，却被一片片展开的荷叶阻挡，轻易给他们留出一片安静祥和的空间，让他们可以看清楚黑锦的动作。
　　黑锦不在荷花的保护圈范围内，也不用什么特殊的防御法宝，这点普通的沙尘暴，都不需要刻意去催动法衣上的阵法，自然就被挡掉。
　　类似人鱼撞到相九，相九也不需要刻意去防御一样。
　　寻找灵脉这样的事情，黑锦驾轻就熟。
　　在上次遛弯的时候，他就确定了很多条灵脉，眼前的这一条不过是最小的一条，方便演示，也适合他现在的修为。
　　在大妖时期，这样的灵脉他伸伸爪子就行，现在就得费点事。
　　在相九和弟子们的全神贯注下，黑锦化作原形，硕大的黑鱼在半空中遵循一种玄妙的轨迹游动，没一会儿就变成一个阵法。
　　拥有一位炼器大师作为师尊，弟子们接触阵法的机会非常多，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描绘阵法的方式，不由得十分入迷，连小黑鱼变大许多都没放在心上。
　　只有银珠说了一句：“医生现在大了好多，能够占满一个烧烤架了。”然后他就挨了相九一下。
　　反正相九也不真用力气，银珠已经皮惯了，也不怕。
　　“你倒是知道这是他的真身。”相九对银珠有点爱屋及乌。
　　伴随着修为的提升，他愈发能够感受到天道和法则的存在，愈发觉得银珠是一个把黑锦和这个星球连接起来的关键点。
　　黑锦的心魔劫是因为银珠的一句话起的。
　　按理来说，黑锦这样的大妖，哪怕重修一回，也只是境界跌落，又不会影响到他的心境，一些问题早就已经堪破了才对，怎么会因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的一句话陷入心魔劫？
　　渡过心魔劫之后，黑锦没明说，但身为道侣的他知道黑锦从中得到的好处——他彻底从老路上拐了个弯，踏上了一条崭新的路。
　　天空中的阵法发出明亮的光，原本就巨大的阵法在构筑完成之后迅速升高。
　　原本毫无可见度的沙尘暴，被阵法形成的光芒撕裂。
　　一直到阵法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在地面上的银珠他们看来，阵法就像是一轮皓日的时候，清朗的天上一道光柱射向阵法，然后阵法的光芒再度加强，往下投射出更加广阔的天地。
　　怕他们看不懂，相九负责解说：“这是借助附近恒星的力量。灵脉也有属性，你们将来要是想抽取火属性的灵脉，可以上恒星。”
　　弟子们各个小脸刷白：“谢相先生指点。”
　　上恒星抽取灵脉？希望他们这辈子能有这么一天。
　　这时候他们略微看明白了一点。阵法投射下来的光，并不是和阳光一样，是广袤的一片，而是快速收束成一条带状的区域。
　　伴随着黑锦伸手虚空一抓一拔，地表开始震颤。一条五彩斑斓的彩带就这么被他拔了出来，然后塞进了魔鬼湖界珠中。
　　此时的界珠已经不完全是一片漆黑，顶部三分之一处是白色。仔细看还有红色的小点的飞翔，浅浅的一层水蓝色，还有绿色的大树。
　　彩带投入界珠之后，被红色的小点一口啄下，用细小的爪子抓着丢到了大树底。
　　树上就开了一朵红色的花。
　　黑锦歪头看了一下，神识在花朵上绕了一圈，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法则的力量。
　　他本来想只抽取一条灵脉示范一下就完了，现在看到这朵花：“来都来了，多去几个地方逛逛。”
　　灵脉抽取结束后，阵法消散，地表重新遍布沙尘。
　　弟子们还在回忆刚才的情景，听他这么说，没有不赞同的。毕竟想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在外太空溜达，还早得很。
　　“好啊好啊！”
　　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一个充满冰雪的星球。
　　这颗星球很小，相九用尾巴卷着荷花没落地。
　　这时候弟子们才对相九的体型有了一个较为直观的感受。
　　太空中空旷的环境，能够让巨蛇肆意舒展，面对这么小的一颗星球，完全可以环绕一周，还绰绰有余。
　　荷花里的弟子们想想自己虚胖的十来米身长，纷纷感到渺小，又觉得很受激励。
　　只要他们好好修炼好好吃饭，迟早有一天也能够长这么胖的！
　　然后人形的相九就给了银珠的后脑勺一巴掌，顺便丢给他们一把从星球上抓来的灵石：“冰系灵石，拿去玩。”
　　冰系灵石是水系灵石的一种，只是发生了一定的变异。
　　只要是纯净的单属性灵石，数量都相对较少。变异灵石就更加少见。
　　当然一般需求也不高，除了修炼变异属性功法的修士需求之外，只有炼制一些特殊的法宝灵丹之类的有需求。能够有机会存上一些是很不错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会用上，拿出去交换也是不错的商品。
　　以上，来自于被道侣灌输理财观念的相先生。
　　只不过相九的细心也就到这里为止。
　　他经常会给弟子们一些东西，论价值大部分还比黑锦给的高，但是他可不管弟子们用不用得上。
　　弟子们收起冰系灵石的功夫，黑锦已经开始抽取灵脉了。
　　这一回他用的是另外的办法，不用大黑鱼布阵，直接抬手挥出一条黑龙，没入星球上厚厚的冰层。
　　弟子们在空中看不清楚冰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地表的冰面开始迸裂。一道道巨大的沟壑裂开，有点像是银鳞深渊的海沟一样。
　　他们下意识探头，却听见一声悠长的龙吟，身体内的某种东西竟然也跟着蠢蠢欲动，来不及细究，黑龙抓着一条银白色的冰龙一起钻入界珠中。
　　回到荷花中的黑锦先给弟子们一人喂了一粒凝神丹，解释刚才的手法：“先前是用阵法把龙脉抓出来。别傻傻自己用劲，借助周边星辰的力量。恒星的力量最方便，找到最近的恒星就行。”
　　银珠低头琢磨了一下：“这样计算量好大，不过应该可以用超级计算机辅助……”
　　他这么一说，连相九都觉得是个不错的辅助方法，还提出了一个自己的想法：“应该能把超级计算机炼制成法宝？这样携带方便，也便于应用。”
　　精通阵法的炼器大师还从来没想过这一点，一时间也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应该可以。”如果只是做到现在人鱼星球上超级计算机的程度，难度倒是不高。但是计算的精度和速度应该还可以提升。
　　“我记得一些推衍数术的门派有类似的东西。”这种法宝比较小众，一般都是本门的人自己炼制的，就像剑修的飞剑一样，他也没炼制过。不过既然知道方向，他应该可以试试。反正材料不怎么缺，大不了就是失败几次。
　　话题拐了个弯，黑锦很快就拐了回来，说明刚才使用的第二种办法：“人有气运，山川河流也有气运。它们的体量更大，气运更加绵长。灵脉也同样如此，可以看成是一种特殊的动物。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小动物。这种方法比较简单粗暴，对星球的破坏力比较大。”
　　黑锦觉得既然演示了，那就演示全，又带着他们前往一颗恒星。
　　刚才的冰球，他们还可以靠得比较近，现在面对恒星炽热的温度，荷花法宝都有些扛不住的样子。
　　黑锦就对着虚空做了一个撕扯的动作，像是扯开了一块绷紧的布，然后把荷花往看不见的夹层里一塞。
　　弟子们瞬间感觉到清凉，在荷花里看出去，还是一样，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护持在荷花周围的白蛇说道：“这是空间夹层，和外面所处的不是同一个空间。你们可以好好体悟。反正现在小鱼抽取灵脉的手法，你们也看不懂。”
　　这一回银珠倒是没有习惯性地还嘴，一心二用，一边注意体悟从未见过的空间夹层，一边注意看黑锦的操作。
　　他是真的在体悟，而不是随便看看。
　　虚空夹层其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要不是有相九在，黑锦也不会把弟子们塞进去，哪怕有很不错的防御法宝也不行。
　　虚空碎片和空间风，会吞噬任何敢长时间停留的人。
　　修士的瞬间移动，其实也是利用虚空夹层。至于为什么是“瞬间”移动，那是他们不能承受长时间停留带来的空间压力。
　　而力量到了相九这种程度，他甚至可以在空间夹层里长时间旅行。
　　黑锦的力量不行，但是他对法则的理解非常深刻。
　　虽然他自己一直说自己出身很差，早期艰难，是个没人指导的野路子，走过不少弯路等等，但是只用千年时间就站在了大妖巅峰，完全就是神迹一样的速度。
　　修炼到后期的，哪一个不是天资卓绝？
　　能够做到黑锦这种程度的，除了他本身积累和天赋之外，还有他的悟性。
　　其实他很早就能够窥探法则，像是与生俱来。
　　站在偌大的恒星面前，一条巴掌大的小黑鱼和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黑鱼并没有什么区别。
　　黑锦的眼中出现符文，视线中的恒星变成许多细细的纠缠在一起的线条。
　　他抬手轻巧得抽出其中一根，就像是从别人的头顶拔了一根头发。
　　恒星疼得哆嗦了一下，但只是一根“头发”，它没有秃，就还是很稳定，以后还能再继续长头发。
　　这根“头发”就是一条灵脉，同样被送进了界珠里。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 )：睡不下宝宝床了。
　　海妖 ( ^ω^)：睡得下的。
　　海妖 ( ^ω^)：有鲸鱼宝宝的床。
　　海妖 ( ^ω^)：看，这个最新款，加入了小海星元素。
　　黑鱼(+ω+)：可爱，想睡！
　　海妖(〃ω〃)：可爱，想睡♂
　　（完）


第89章 黑白草
　　拔头发的技巧, 弟子们压根看都不看不懂。
　　对于黑锦来说，却是三种方式里最省力的。
　　就像是种地，一种是徒手, 一种是用锄头, 一种是用联合收割机，肯定是最后一种最省力。
　　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
　　黑锦现在毕竟不是大妖, 连续抽取三条灵脉什么的, 就像是小孩儿去开联合收割机, 到底有点勉强。
　　不等黑锦说话，白蛇就卷着黑锦回到荷花里：“可以了，消耗太大容易掉膘。”长点肉容易嘛，别又缩了。
　　黑锦就习惯性要往相九怀里钻。
　　但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很大一条, 对着人形还穿着T恤的相九, 钻半天也钻不进领子，不耐烦地咬住布料扯了一嘴。
　　相九穿的就是普通衣服, 直接被黑鱼扯开一大片, 搭配他年纪不大又俊美的脸, 像一个被恶霸欺负的男大学生，一时间竟然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在场的弟子们都不吭声, 看着相九拿出一个特别眼熟的水球，把大黑鱼往里头一塞，拳头大的水球变成小拇指尖大小, 被顺利揣兜里。
　　水球里的黑鱼习惯性往自己的草窝里去，发现太小了, 就开始重新筑巢。
　　相九分出一条小白蛇, 跟着一起搭建一个水下巢穴, 觉得特别有意思。
　　外面巨大的白蛇一卷尾巴, 带着他们离开了空间夹层，出来的时候显然是换了一个地方。
　　银珠变得兴奋起来，从盘腿坐在莲蓬上直接跳起来：“相先生带我们去玩吗？”
　　“嗯。发现一个不错的地方，带你们去填充一下小金库。”说着，他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水球，显然也是容量非常大的储物法宝。
　　他不会炼器，人鱼们的修为还很低，不能像黑锦这样熟练运用海妖出品的东西。
　　这些水球只是看上去和黑锦经常玩的水球一样，实际上是相九用禁制制作的。
　　不过对这些年轻的弟子们而言，水球会比储物袋更好用。
　　他们在人鱼星球上的时候，仰望星空，会觉得满天星辰，天空中的星星密密麻麻，距离很近的样子。实际上在太空中旅行，周围更多的是幽暗的虚空。星球之间的距离非常远。
　　白蛇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太空中也不显得有多大。
　　他的速度非常快，许多星球在他们身边一晃而过，最后停留在一片小行星带。
　　“这里有一些不错的材料。”
　　经常跟着黑锦采集天材地宝，相九对这些的认识比银珠他们要多得多，知道小修们现在不缺功法、灵石、灵药，相对而言炼器的材料不多。
　　黑锦倒是有一些适合小修用的低级材料，不过他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弟子，就有些不够用。而且修士哪有什么都等长辈喂到嘴边的，肯定是自己采集居多。
　　现在相九带他们来的这一片，就很适合他们实践。
　　有荷花荷叶的保护，他们可以在小行星上自由活动，三五成群地用学过的知识去勘察采集需要的灵材。
　　这些散落在宇宙中的小行星缺乏大气层保护，不够强度的表层都被高强度打磨，灵材不是已经裸露在外，就是深度不大，都是比较容易采集的。
　　水球的容量很大。他们采集了之后也不担心没法装回去，在经历了刚开始的小心翼翼之后，动作就开始变得豪迈起来。
　　两个水晶虾宝宝也不甘示弱。年幼的他们大概是生活环境太好，对灵气的感知甚至超过大多数人。水晶虾天生是打洞的高手，两只小虾也在这时候表现出天赋，直接变成虾形，对着认准的位置往下挖。
　　一时间表面石屑乱飞，钳子和石块敲击出火花。
　　看着是很热闹，不过因为他们还太小，进度堪忧。
　　相九也不帮忙，注意力全在忙着絮窝的小黑鱼上。
　　体型变大之后，只用水草就不能构筑起坚固的框架。
　　作为一条淡水鱼，他还是比较喜欢使用淡水材料。
　　先用柔韧的树枝和藤条搭建一个底座，再把小白蛇放上去定位，就可以编织框架了。
　　框架搭建好之后，接着把小白蛇放上去：“你不要出来，待在里面。”
　　小白蛇不听：“换一根，我想在水底下种个蘑菇。”
　　现在巢穴使用的灵材全都是水系的，虽然相九也喜欢水，但是全水系的太冷了。他喜欢暖暖的。
　　直接用火系灵植不太行，和水系灵植会相互克制，最后哪个都长不好。相对而言，蘑菇就没这么多问题，比较好养活。他也是看黎湾的鹿角菌得到的启发。
　　黎湾种的那个品种品级太低。后来他在大荒秘境找了找，很容易就找到了相似的品种。
　　橙黄色的花朵一样的蘑菇，散发出一种清香的味道，落地就直接铺成一片花海。
　　偏凉的水温一下就升了上来，但不会很热，就是夏天太阳照射水面的温度。
　　黑鱼来回游了一圈，觉得很不错，就对着十分简陋的框架房吹了一口气。
　　树枝和藤蔓就发出新芽，舒展出新叶，长出新的枝条。
　　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朵绽放，没一会儿就变成一个舒服漂亮的精装房。
　　黑鱼进去，顺便把小白蛇也给摆进去，琢磨了一下又铺上了黑白相间的细绒绒的草，新窝里的温度也变得温暖起来。
　　小白蛇琢磨了一下：“这个我没见过。”
　　黑鱼忙活停了，开始微微摆动尾巴得意：“我在魔鬼湖界珠里特意培育的。这种草就是长不长，大概最多就长这么高了。等我多攒一点，给你做法衣。”
　　他一直心心念念要给相九作法衣，也确实做了几件。法衣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外观，相九也确实经常穿。
　　但以他现在的修为炼制的法衣，作用对于相九就是普通衣物。
　　炼器大师嘴上不说，心里面憋着劲呢，非得给相九作一件具有实用性的法衣。
　　现在窝里的这种半截黑半截白的草，培育起来其实挺困难的，品级也很高。
　　相九仔细感受了一下黑白草和花朵蘑菇散发出来的热量的区别。
　　花朵蘑菇虽然是灵植，但是它们像是单纯的加热器，能够把环境里的水温升高。作为灵植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升温，而是改善周围的环境，让被菌丝覆盖的区域里的灵植长得更好，算是一个辅助型选手。
　　黑白草提升的温度本质是一种灵气，灵气中含有一丝规则的力量。
　　黑锦看到小白蛇在研究黑白草，知道他发现了其中的奥秘：“界珠就相当于一个世界。魔鬼湖界珠之前是混沌一片，现在算是开天辟地最早诞生的生灵，会很特殊。”
　　相九顺着他的话说道：“搁你以前，是不是会被疯抢？”用黑锦的话来说，“能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黑锦直接就否定：“不会。这种涉及到规则类的天材地宝，不会出现在市面上。如果发现的是一个人，只会偷偷藏起来参悟。如果发现的是几个人，那这些人就会联合起来，找个地方参悟。”
　　“不争吗？如果发现的是几方势力呢？”
　　“不争。大概率是维持原状。规则类宝物太难得了，最好不要去动采集之类的念头，万一被破坏了，哭都没地哭。”不是所有的灵材都很强韧，尤其是灵植类的，几乎只能在特定的环境下生长，别说换个地方了，就是周围环境略微有一点变化就要不行。
　　因为多呼吸一口气，直接死给你看，是真的，一点都不开玩笑。
　　“如果是己方势力，那就大家协商一个结果，定期开放几个名额过来参悟。这种事情老家伙们玩得可熟练，咱们散修可不知道。”
　　相九听出黑锦语气中的不屑：“他们欺负你了？”
　　“谈不上欺负。本来东西就在那儿，先到者得也是对的。”黑锦把和自己同步变大的白蛇整理成一个舒服的形状，就趴在边上，“这种规则类的东西确实难得，瞒着就瞒着了。他们自己的宗门里也没几个知道的。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也瞒着。你想想一个人吃肉喝汤，最后连碗都给舔干净了。别人还要求着，才能给他刷碗，就为了闻点味儿，恶不恶心！”
　　一些不讲究的大势力对修炼的各种资源是全面垄断的，散修想要出头非常难。
　　黑锦想起曾经比较弱小的时期，还很不开心，抱着小白蛇蹭了蹭脸：“等这次我回去了，瞧瞧他们过得怎么样，嘿。说不定整个宗门都成废墟了。”
　　这可不是他恶意诅咒，而是很有可能的。
　　想想他的洞府都碎成八瓣了，不信那些大宗门能完好无损。
　　“有朋友？”
　　“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大妖独来独往，很少和人打交道。
　　相九一听这话，就知道在黑锦这里，能够说得上话就已经算是关系不错的了。从黑锦的话里面，他也可以听出一些担忧。
　　“只要存在过的，肯定能够找到痕迹。”人鱼星球上存在的痕迹能够看的，他们已经去得差不多。一些文字和图片记载的东西，他们也差不多都看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显然不可能有关于黑锦洞府的记载。
　　毕竟按照时间顺序，应该先是黑锦的洞府坠落星球，可能在一些力量的影响下，催生了人鱼一支的演化。
　　人鱼星球上现在有的四个很特别的东西，一个是应龙……遗骸，一个是魔鬼湖界珠。这两样几乎已经消耗殆尽。哪怕是表面上看起来最完好的被组织作为总部的一枚应龙内丹，其实也和徒具其型差不多的程度。洞府主体不用说，就剩下几枚完全破损的鳞片。保存最完好的就是炼丹大殿，只是到现在黑锦都还在往里填数量不明的灵力，就知道连拿出来当个锤子用一下都不能。
　　另外两样就是大荒秘境和他的存在。
　　比较可能的是，他和大荒秘境、魔鬼湖界珠都是跟随着黑锦一起来的。
　　但是黑锦完全没有一丝丝关于界珠的记忆。
　　蕴含着法则的黑白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魔鬼湖和大荒秘境，那可是两枚界珠。如果黑锦得到过，不至于一点概念都没有。
　　尤其是魔鬼湖界珠，是损毁的状态。
　　得遇到多大的事情，才能让一枚界珠都破损。
　　相九隐约能感觉到，凭借自己的能力，应该是磕不坏界珠的。
　　黑锦能够活下来，有多不容易，相九连想都想象不出来。由此，黑锦对于曾经生活的世界有探索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他未必一定得知道，但就是单纯带着黑锦在太空中旅行，想想也是很快乐的事情。
　　当他还是个蛋的时候，黑锦就这么带着他，现在轮到他带着黑锦了。
　　黑锦已经有些累了，挨着白蛇，声音都变小：“你带着小家伙们别玩太久。”
　　“我知道。你快睡吧。”白蛇的尾巴习惯性卷住黑鱼尾巴，拍了拍。
　　“嗯。”说是睡觉，其实是陷入一种入定的状态。灵力在他体内快速流转，大量外界的灵气形成一团浓厚的云雾。
　　水球里没有额外的灵力来源，就是一些堆积的灵石。
　　作为一个平时用来玩耍兼具一点存储功能的小玩具，黑锦当然没在里面设置什么阵法。
　　灵石里的灵气被硬生生抽了出来。
　　一块块储量丰富的上品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华，最后变成灰白色，像是糖块一样消融在水中。
　　对灵力非常敏感的相九看着，拿出一些上品灵石随意丢在水球里：“光吃饭不长肉。”随便消耗一点，就需要吸收这么多灵气。果然小黑鱼以前不长肉，是缺乏消耗。
　　肯定是喜欢运动的小人鱼，才能长得更加壮实。
　　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的相九，下意识就打开光脑，想联系虾妈妈给介绍的育儿群。
　　点开之后才发现，这地方没有信号。
　　也对，他们都不在人鱼星球。
　　在外界守着弟子们的白蛇，已经带着人换了好几个小行星。
　　他当然不会乱跑，肯定是察觉到了有东西才落地。
　　在这样的有的放矢下，弟子们收获颇丰。
　　“准备一下，该回去了。”
　　听到相九叫停，弟子们还意犹未尽。
　　银珠更是叫道：“等一下，马上就好！”
　　他这一下直接从蛟变成鲛人，比蛟更加长的双臂对着已经深陷的坑洞拼命挖掘，顾不上鲛人的尾巴在岩石上行动不便。
　　稳重的海沙也在坑底大声喊：“师公，我们马上就好了，等等！”
　　弟子们本来是分散在搜寻天材地宝，不过他们都没分太散。现在更是全都集中在一起，善于挖掘的黎湾和虾爸爸是主力，其余人有爪子的上爪子，没爪子的连种植灵植时候的药锄都拿出来了，显然是搞到了好东西。
　　相九的神识扫过，就知道他们在挖什么了，看着差不多有十个平方大小，两米多深的岩石坑洞，他把荷花往他们身边一摆，就把他们都吸进了荷花里。
　　灰头土脸的弟子们还保持着挖掘的姿势，一时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么挖，挖不出来。”白蛇用尾巴尖对着刚才的小行星轻轻一点，小行星就像是磕了一下的熟鸡蛋一样，“蛋壳”直接就剥落下来，露出里面一块非常巨大的宝石。
　　“星辰晶！”
　　“竟然是星辰晶！”
　　“好大一块啊。”
　　星辰晶是一些星球在“死亡”后，会形成的一种特殊的晶体，是一种非常不错的炼器材料。形成的原因非常微妙，不是每一颗星球死亡都会有的。星辰晶的品质也有高有低，眼前这颗体积可观，但是品质并不算高。
　　“我先帮你们收起来。等小鱼醒了，看看怎么帮你们处理。”星辰晶一种用途就是用来制作星际旅行的法宝。
　　至于他们，有他在，哪里还用得上这些外物？
　　“咦？给我们？”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作为炼器大师的弟子，他们不一定都有炼器的天赋，但对于炼器知识知道得非常多。星辰晶这样的东西，他们只是刨了个洞而已，地方还是相九带着去的，怎么就归他们了呢？
　　而且那么大一块，可不是之前捡的碎石块和砂子之类能比的。
　　“嗯。你们现在用不上，将来肯定能用上的。”
　　虾妈妈笑道：“您倒是比我们自己还有信心。”现在人鱼星球的科技水平，把人送到大气层外绕着星球轨道运行都非常困难，他们竟然就能在宇宙中旅行了吗？
　　不过想想，很难不让人激动。
　　在浮岛上，她听了许多修士的故事，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加光怪陆离，也复杂多变。但是在外面的世界，她这样的龙虾人鱼很正常，她老公这样的水晶虾……精，也很正常。他们的两个宝宝，更加正常。
　　不需要讳言，更不需要躲躲藏藏，虽然有许多险恶，但她什么时候怕过那些？
　　她想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
　　深渊主人都这么相信他们了，难道他们自己还不相信自己吗？
　　相九看了看突然气势变强的弟子们，有些不太明白，感觉自己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对弟子们有信心，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要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还怎么当黑锦的弟子？
　　一群人个个气运比别人强那么多，他们要是做不到，别人就更别想了。
　　至于能够做到那一步，需要花上数年还是数十年，那都没什么关系。
　　相九这样一次沉睡可能就是上百年的存在，对时间并没有太多的概念。但这一刻，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想到了在小城山谷里感受过的小草。那是非常短暂的一生，却一点都不妨碍小草坚韧地往地下扎根汲取水和养分，也不妨碍小草往天空舒展柔嫩的叶片生产能量。最后落叶归根，把积聚的能量变成其它动物的养分，或者重新归为一捧泥土。
　　一捧更加富含营养的泥土。
　　一捧留下了许多种子的泥土。
　　等合适的时机，会有更多的小草破土而出。
　　这些弟子，应该就是黑锦撒下的种子。
　　“出来太远了，回去的时间会比较长，你们可以吃点东西先休息。”说着，相九继续自己的潦草作风，往荷花里扔了一堆一看就是随意拔起来的灵花灵果。
　　巨大的白蛇在浩瀚的宇宙中游行。
　　如果只是他和黑锦，倒是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走空间夹层就能快速返回。
　　现在带着这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弟子们，相九还是觉得尽量让他们少经受空间夹层的压力，哪怕他们自己感受不到。
　　他们待着的荷花只是一件黑锦最新练手的防御法宝，品级各方面确实不低，但也经不起这么滥用。事实上，在经过了一次空间夹层之后，哪怕有相九的护持，荷花磨损得非常严重。
　　如果荷花崩溃了，和手段特别多的大妖不一样，海妖只能把他们放在嘴里保护。
　　可是弟子又不是他的小鱼，海妖并不想让弟子们待在自己嘴里。
　　果然夫妻出门约会还是少带孩子。
　　相九乱七八糟地想着，又看看新窝的黑白草上睡着的黑鱼，尾巴尖又开始抖动起来。
　　快了，等等他们就能甩开这群烦人的弟子，过上二人世界啦~
　　残破的荷花内，弟子们开始觉得颠簸不平。
　　水晶虾宝宝更是直接一头载进了一个果壳中，费了好大劲才掰开来。
　　两个小孩儿还没有害怕的意识，一人举着半个果壳，用卷尾巴弹射起步玩对撞。
　　砰砰砰撞了没两下，就被虾爸爸摁住了，直接摁在一个坑里：“感觉不太好，都进去。”
　　其他人这才发现，莲蓬里的莲子都不见了，留出一个个白色柔软的空间。大小能够让四五条人鱼待在里面。
　　他们没有犹豫，全都跳了进去。
　　几乎刚进去，他们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原本一直发出稳定但微弱光芒的花瓣竟然开始散落，刺眼的光芒照射下来，幸好都没有落到莲子坑里。
　　莲子坑壁非常柔软。他们完全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正当他们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的时候，相九的声音传来：“好了，到家了，都出来吧。”
　　他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声音温和，提着已经没了花瓣的秃瓢莲蓬往地上甩，两三下就把莲子坑里的弟子都给甩了出来，然后把显然已经废了的荷花法宝随便一丢，人就没影了。
　　弟子们一个个露出鱼尾巴，坐在浮岛的沙滩上，感觉被丢下的不是法宝，而是他们。
　　“明明可以等我们自己出来的，非得摔我们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 (￣ω￣)：我嘴里肯定只能有吃的。
　　海妖 (￣ω￣)：弟子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鱼(=?ω?=)：那我呢？
　　海妖(≧ω≦) ：小鱼当然也是吃哒~


第90章 击退加鸡腿
　　银珠看黑锦这幅样子, 显然没时间再去处理那些小杂鱼，就担负起大师兄和明珠少主的责任，代为处理干净。
　　他在网上拉人开小会：“其它的事情我不管, 以后你们想再干这样的事情, 就不允许了。”
　　被抓来开会的人，样子颇有点气急败坏：“兄弟这么多人, 就是靠这一行吃饭的。您一口下来, 是把我们的活路都给断了。”
　　十六岁的银珠, 相貌和十三岁的时候区别不大，在黑锦面前脾气甚至还更娇气一些，但在外人面前，他同样面带微笑的样子, 哪怕隔着屏幕都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你们可以靠别的过活。三天之内, 手脚都自己收拾干净，不然伸手砍手, 伸脚跺脚。”
　　“您是明珠少主也不能这么霸道！我大哥可是……”
　　“海曼家族的长老是吧？你没看新闻吗？你大哥没你这么硬气, 退休养老去了。”
　　自己不行, 靠山也不行，对方只能认怂。
　　切断了通讯, 在边上旁听的海沙和戴花花瞠目结舌：“你不讲两句外交辞令，运用一些谈判技巧什么的？”
　　“不用。”银珠喝了一口灵泉水泡的果茶，“我亲自跟他们联系, 就已经给他们脸了。不服直接灭了。你看他们嘴上一个个硬气得很，实际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留了不知道几手退路。他们这么说, 只是想从我这儿捞点好处。之前我们清理了那么多试验品, 他们干这一行的, 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那倒是。”海沙在小茶几上重新摆了一盘灵果干，“有些试验品就是给他们干活，不过是兜了几个圈子。”
　　灵果干很脆，口味更加浓郁。银珠自己吃了两片，给球球也递了一片。
　　球球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直接打包了半盘，然后就顺着洞府内的水道走了。
　　海沙已经习惯了球球这幅大爷的样子，重新拿了一份小饼干出来把盘子摆满。
　　戴花花不怎么熟悉，看得叹为观止：“球球不是你的海龟吗？它不跟着你？”
　　“在家里有什么好跟的？球球也要出去玩的。”反正多半是跟粉海兔和海参一起，也不会跑远，最多就是下潜深一点，去和底下的怪兽打架。
　　“哦。”戴花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看银珠一个个人联系。
　　谈话的方式总体比较强硬，但强硬的路数略有不同。围观了一整天，类似出身的海沙和戴花花才意识到双方之间的差距。
　　这不是武力值的差距，而是统率力。
　　对什么人强硬，和什么人进行利益交换，什么样的对象可以做出什么样的让步等等，银珠对着一切信手捏来。
　　在谈话的时候，他还在同时处理手下汇集过来的无数信息。
　　他能够在浮岛运筹帷幄，靠的是自己能够调度的庞大势力。
　　一个未成年的人鱼，凭什么能够直接掌控那么庞大的势力？在于他对手下的管理足够妥善。
　　作为数百年来唯一一个银鳞鲛人，银珠确实从出生起就享有别人一辈子努力奋斗都没有的资源倾斜。但说到底，那不是权力，更不是他能够实际运用的势力。
　　他能够有现在的权势，和他怎么运用手头的资源有很大关系。
　　他比别人占便宜，但要说他比海沙和戴花花这样的占便宜，真就未必。
　　现在银珠已经能够自己处理非常大的事情了，完全不需要和其他人商量。海沙和戴花花不行。
　　黑锦也不行。
　　当然力量到了黑锦这种程度，他真想要权势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他需要吗？他不需要。
　　相九能够轻易覆灭一个星球，换成黑锦，也能够做到。
　　星球上的这些生灵，能够得到黑锦的偏爱，只是一种缘分。
　　大致安排完，银珠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师弟跑去厨房：“去看看医生醒了没有。”
　　海沙和戴花花其实没那么黏黑锦，不过跟过去看看就看看了，万一能蹭一顿饭呢？
　　谁能拒绝又好吃又能增长修为的饭菜呢？
　　对于海沙这样的修炼狂魔来说，吃一顿饭能管一两天，可以节省出许多修炼的时间。
　　戴花花有点敬畏黑锦和相九，对于摆明了去蹭饭的两个人也觉得有点……佩服。
　　弟子们的洞府也在东岛，过去厨房不远，一过去就看到相九在厨房里忙活，用的是一套大功率的现代化厨具。
　　银珠一看就说道：“这是相先生自己做的？”
　　“对。”相九有过科技结合修真的经验，制作厨具不算困难，“正好你们来了，一会儿试试新炉子。”
　　“噫！您自己都没试过。”银珠话是这么说，也没走开，问，“医生呢？”
　　“还在修炼。”
　　“给我看一眼。”
　　“一边去！”相九把在身边绕来绕去的小崽子提溜起来，“有空去菜园摘点菜。”
　　“摘什么摘多少？”
　　“你想吃什么就摘什么。”反正他就是练手。
　　“……您跟我一起去吧？”
　　相九看了他一眼，在戴花花觉得小孩儿会被教训的时候，没想到相九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走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修炼？到现在怎么还连颗菜都打不过？”
　　“我很认真啊。我现在都能单打独斗赢了，可是菜园子里的菜是一片，他们群殴，还偷袭！”
　　海沙去过大荒秘境的菜园，只有在相九的陪同下才敢进。
　　戴花花只去过岛上菜园一次，还是之前作业布置灵植园的时候进去的。当时黑锦和相九都在，灵植园里的灵植除了特别漂亮有灵气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后来他也参与在西岛栽种灵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听银珠这么说，他就感到很不可思议：“什么意思？灵植还会打人？”
　　“会！”海沙的表情很严肃，“能打死人。反正现在同门里，除了银珠之外，就只有夏师兄敢去。你要去的话，如果医生和相先生不在，最好找夏先生，不然就让球球帮忙。”
　　他说的夏先生，就是虾爸爸。
　　作为一名已经修炼成人的妖精，他的修为相当于金丹期，实际战斗力会比人类的金丹期修士更强。他还有一层水晶虾的甲壳，防御力特别强。
　　反正海沙是不敢一个人来的。
　　他现在点亮了做饭技能，自己又懒得打理灵植园，需要的时候就往这边的灵植园跑，大多数都是搭虾爸爸的顺风车。因为虾妈妈经常做饭，虾爸爸会帮忙过来摘菜。
　　海沙的修为比银珠差一点，鲨鱼皮也算皮糙肉厚，但肯定比不上带鳞带甲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菜园里。
　　银珠的目标明确，拿着几个上好了禁制的玉盒，用一把黑锦给的飞剑唰唰收割各种灵植。
　　跟在后面的戴花花都能感受到灵植的愤怒：“我感觉灵植想把我们给打死。”
　　银珠快乐极了：“它们是真的想。”但有相九在，他一点都不怕，“我们去抓一头牛来吃？”
　　他早就想吃灵植园里的牛了，无奈打不过。
　　相九有些为难：“你会做吗？”
　　“……不会。”
　　海沙看着两个人的视线：“别看我，我就煮个蛋的水平。”
　　刚入门没多久的戴花花就更不行了。
　　“唉！”四个人一起对着甩着小尾巴的牛牛叹气。
　　相九无奈，有办法给自己逗闷子：“去，捡鸡蛋。”
　　三条同龄中最有权势的人鱼，立刻就被一群灵鸡追得抱头鼠窜。
　　戴花花更是被叨走了好几缕头发，看着灵鸡的眼神充满仇恨：“等着！迟早把你们都放锅里！”
　　灵鸡昂首挺胸，张开翅膀，眼露精光。
　　戴花花忙不迭地跑了。
　　灵珠在后面看着稀奇：“花花都会跑了，跑得还挺快。”
　　相九若有所思，第二天一早就把除了需要大量睡眠的双胞胎之外的其他人一起抓起来，放到了鸡圈里。
　　鸡圈很大，有树有河。
　　但是河水很浅，他们变成人鱼形态都游不快。
　　然后他们第一天知道，灵鸡不仅会飞能上树，还会游泳！
　　尤其是那些公鸡，张着巨大到夸张的翅膀在河面上几乎是踩着水飞过来，都能带起小旋风！
　　这可真的是灵鸡啊！
　　灵力使得比他们溜多了！
　　黎湾想打洞也不行，最后只能仗着自己一身极具伪装性的形态，潜伏在河道里，趁着同门吸引灵鸡注意里的时候，去偷袭。
　　然后她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压根咬不动！
　　黑锦恢复了消耗的灵气，还没从水球里出来，就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一着急，直接蹦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打过来了？”
　　他还没习惯自己现在的体型，下意识往相九身上靠，扬起的尾巴直接给了相九一个大比兜。
　　又不是真用力气打脸，只是被鱼尾巴蹭了一下，相九一点都不介意，还蹭了蹭尾巴：“没有，谁能打过来？”
　　黑锦回头蹭了蹭刚才相九被尾巴扇到的地方，神识一扫已经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对比原地起飞（物理）的弟子们，他更在意相九的帅脸：“啵！”
　　嗯，一点都没损伤，每一个像素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银珠已经注意到了黑锦，但他没有呼救，而是瞅准了空档，直接一口咬住鸡脖子。
　　他现在的银蛟的形态和黎湾这条湾鳄差不多。但是湾鳄自带光学隐身，他是自带聚光灯。
　　从一开始，就是他遭受的攻击最多。加上他带着身为大师兄的责任感，有意替师弟师妹们分担了很多火力。
　　得亏他一身鳞片防御力惊人，不然身上添几个血窟窿也不稀奇。
　　虾爸爸帮了不少忙，不过他对自己老婆更加紧张，剩下还用水晶虾的天赋技能用网兜照顾了六个修为最低的弟子，但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
　　再说银珠他们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鸡群仗着数量多，上下扑腾，爪子和喙齐上阵，拍打的翅膀还要干扰干扰，但是鸡毛已经被扯下不少。
　　在黑锦出现之前，银珠他们的策略一直是防御加上击退。
　　现在不一样了，银珠高呼一声：“杀！宰了吃肉！”
　　医生来了，会做饭的人来了，有鸡腿吃了！
　　“啊？”黑锦被他们突然爆发的攻击力吓了一跳，问相九，“你答应他们什么了？怎么让他们跟鸡打架？”
　　“你也打过，正好让他们也练练。”
　　“跟鸡打架是蛮好玩的。”黑锦双鳍抱胸拍了拍，然后一扭头往相九的肩膀上一坐。
　　他现在是黑鱼的形态，跟个人一样坐着，感觉就很像什么玩偶。
　　相九扭头，看了看他弯曲的角度：“原来你的腰在这里。”坐着的地方一定是屁股，屁股往上就是腰。
　　黑锦用胸鳍拍开他的手指头：“乱戳什么？我们小孩子是没有腰的。”
　　相九就看着他不吭声。
　　大黑鱼的背鳍微微竖起，更正：“我们黑鱼是没有腰的！”
　　“好的吧。”大黑鱼说什么就是什么。见多识广的大妖一定比死宅海妖懂得多。
　　相九的眼睛里含着笑，看大黑鱼说完就靠在他耳边，胸鳍平放在他头上。
　　“丑娃娃他们能打赢吗？”
　　“看怎么才算赢了。应该能杀几只鸡。”能把所有的灵鸡都打趴下不太可能，除非虾爸爸出手。虾爸爸的修为确实比灵鸡要高得多，但是他现在一根筋没转过来，陆地作战非常生疏，只能站桩输出。
　　灵鸡不可能被动挨打，逃跑可快。
　　黑锦说话的时候，“战场”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一道银光闪过，银珠直接祭出了黑锦送给他的飞剑，叨他最凶的一只大公鸡脑袋直接掉了。
　　掉脑袋的速度太快，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脖子飚着喷泉一样的血柱，还跑得飞快。鸡群直接就乱了套。
　　一群人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想到只是和鸡打架，竟然还能出现恐怖片的效果。
　　只有银珠和海沙等少数几个人，像是被激发出了凶性，趁着鸡群慌乱的时候，趁机又追上去杀了好几只。
　　力哥和乌利利一个章鱼一个乌贼，直接变成鱼形，用触须捆住了好几只鸡。
　　能够困住的时间很短，但已经足够银珠下杀手。
　　坐姿端正的黑鱼精缓缓用胸鳍拍肚皮：“不错啊，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锻炼你们的实战经验，明天继续。”
　　说着，他抬了抬手，把弟子们从鸡圈里挪了出来，免得他们被暴怒的鸡群继续攻击。
　　这时候除了虾爸爸之外，剩下的人都已经没有灵力了，再不出来剩下就是被灵鸡单方面殴打。
　　银珠灵力耗尽，气焰还没有：“医生！我要吃鸡腿！两个！”
　　“行。”小家伙们今天表现不错，可以加鸡腿。
　　杀掉的灵鸡数量不够每人两个，黑锦还多杀了几只，凑够了数量，带回厨房给他们好好做了一顿灵食版的全鸡宴。
　　灰头土脸话都说不利索的弟子们，一看到满桌子美食，顿时又有了力气——起码吃饭的力气还是有的。
　　几个从头到尾被虾爸爸护着没出力也没受伤的弟子，一边心虚一边吃得狠。可惜他们的修为太低，面对精心炼制的灵食，再怎么凶狠也就吃能象征性吃两口，剩下只能舀了两勺鸡汤泡小半碗灵米饭，饭量比两个水晶虾宝宝还小。
　　两个宝宝没参与斗鸡，但谁也不会和他们两个计较。
　　而且以两个宝宝的天赋，真进了鸡圈，起码自保的能力是有的。
　　吃过饭，灵力耗尽又补充了过于充沛灵力的弟子们全都昏昏欲睡。他们也不去别的地方，直接就在作为餐厅的莲花池里，随意找了一片莲叶，勉强打起精神坐起来修炼。
　　灵食的灵气最为温和，几乎不需要怎么转化就能变成自身的灵力。
　　一顿饭的灵气含量不多，但对于修为本来就不高的弟子们，甚至可以凭借着这一顿饭，提升一个小境界。
　　大黑鱼绕着弟子们游了一圈，觉得十分满意，再看看弟子们一个个周身堪称绚烂的气运，尾巴都得意地摆了摆：【以前那些大宗门里，有这样气运的弟子，不超过三个。我这儿有一群！】
　　小白蛇跟着他一起游：【毕竟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那些大宗门应该也不会有大妖这种修为的，给刚入门的弟子从头开始教导。】
　　【嗯……不能说完全没有，很少。】黑锦倒是实事求是，【咱们修士嘛，讲究一个缘分。有时候收徒弟，未必是看资质有多好，得正好遇到。遇到了就是合适的，遇不到就是没缘分。】
　　这种说法倒是有点出乎相九的意外：【要是有缘分的资质不行，也合适？】
　　【本人觉得合适就行。这种事情也不单单是收徒，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
　　【亲缘啊，情缘啊什么的。我认识一个道友，偶然遇到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缘分来了就结婚生子。】说起这个，黑锦的尾巴摆动得又欢快起来，往身边的白蛇脸上一贴，【你看我们俩就很有缘分。跨越千年，穿越万里……】
　　白蛇瞬间抓住了重点：【你道友的夫人后来修炼了？】
　　【没有。我道友没明说，不过他自己就是个炼丹大师，想来应该确实没办法让他夫人修炼。后来他们就在普通人的城镇里过了一辈子。】人间百年，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生，对修士来说虽然时间不算短，但也不算太长。
　　【那他们的修为差这么大，还生孩子了？】
　　【生了啊，生了好几个呢。怎么了？】黑锦不明白相九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两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吗？
　　虽然没有影视剧中的跌宕起伏，但是道友夫妇短短百年过得非常幸福。一直到道友夫人离世，当地人都不知道道友其实是一位修士。就是道友下意识庇护当地，一直让当地风调雨顺，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当地的土地神有点奇妙。
　　相九看着眼睛大大眉毛依旧桀骜不驯的黑鱼精：【他们怎么生的孩子？】
　　他和黑锦的修为差距太大，一直没法真正双修。本来相九是不着急的。他这样的存在，数百上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脑袋都没长齐，着什么急呢？能够两人一直在一起，就已经让他感到很开心了。
　　但他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就这样下去，黑锦的修为恐怕要好几百年才能达到那什么的最低限度。
　　再经由刚才的故事，他突然意识到，这条黑鱼精一直在打马虎眼！
　　【噫——】黑鱼精的“眉毛”立起来，突然意识到相九真正在意的问题，“眉毛”又平复下去，【我不知道。】
　　他又不能生小鱼苗！现在这家伙就已经很过分了，要是真的按照合欢宗的功法来，那他……完全没必要！
　　白蛇本来想直接逼问，看到周围一群弟子，尾巴一卷把黑鱼卷回到大荒秘境的树屋里。
　　这里的东西用的材料可以说是最不讲究的，但是摆设布置又是最讲究的。
　　黑锦担心把房子弄坏，只能倔强地拿死鱼眼瞪人。
　　缠着尾巴的相九和黑锦神识灵力相通，轻而易举就把黑锦从黑鱼变成了人形。
　　黑锦略感不安地动了动腿：“我真不知道！”
　　“但是见多识广的大妖，应该能猜到方法？”
　　黑锦很想说怎么可能，但他还真的能猜到。反正他在相九面前要藏点秘密基本不可能，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就是封掉自己的一部分修为，降低到和道侣差不多的程度就可以了。”
　　“怎么封？”相九从来没想过要降低修为什么的，概念里只有不断成长。现在一听，顿时豁然开朗，但是怎么封呢？
　　相九这是特殊情况，其实作为修士，需要封印自己一部分的修为不算普遍，但也不算少有。尤其是一些限制修为的秘境之类的情况，还有指导弟子比斗，短时间内封印一部分修为的方式很多很成熟。
　　黑锦就把这方面的技巧用神识传递给相九：“我觉得你知道了也没用。这种小技巧，你的灵力没法用。”这家伙的灵力太狂暴了，哪怕经过双修之后稳定了很多，也只是相对稳定而已，压根不能进行这种精细的操作。
　　神识传递接受信息非常快。相九下意识把黑锦拉起来，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抱枕一样拍拍：“放心，我会努力的。”
　　黑锦“啊”了一声，突然觉得为了那什么而努力的道侣，和为了鸡腿而努力的弟子们，其实都差不多。
　　对比下来，只有他最正经。
　　保持正统修炼方式的大妖·过去时，打开光脑，点开刚下载的连续剧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磨刀不误砍柴工。
　　黑鱼(￣ω￣;)：你看我是在看八卦，其实是在磨砺心境。
　　黑鱼(。-`ω?-)：你看我在追剧，其实……
　　海妖( o｀ω′)：其实就是在追剧。
　　黑鱼：_(?ω?? ∠)_
　　（完）


第91章 暗算个蛋蛋
　　黑锦倒不是不想修炼, 但是想想完整版的合欢宗功法，就头皮发麻。
　　相九也不管他天天追剧打游戏，每天琢磨怎么限制自己的修为。
　　他的灵力太狂暴, 对外界造成破坏是很容易的, 但同样想对自身的力量加以限制就很难。他的身体自带防御机制，从黑锦那儿得到的用灵力限制自身的手法, 轻了, 他使不出来；略重一点, 压根没用；再重一点，身体的防御机制启动，完全不破防，就很难受。
　　黑锦倒是劝了他一句：“顺其自然就好啦。”
　　相九不听：“不, 我要吃鱼。”
　　黑鱼精就很难受。
　　吃什么鱼不是吃呢？非得要吃黑鱼。
　　虽然他灵气充沛, 但是看看他这样懒散不运动，岁数又很大的鱼, 一看就肉质松散且干柴, 不好吃的。
　　然而黑鱼精的说服没有用, 道理（物理）方面又讲不过相九，干脆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随便你吧。”
　　黑锦倒是没真的撂挑子摆烂, 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
　　如果只是他自己想要在宇宙中搜寻曾经的世界，那倒是很简单，拥有界珠, 哪怕只是一个新生界珠的他简直无所畏惧。
　　再小的世界也是一个世界，这不比什么储物法宝还是移动洞府强多了？
　　修为上升之后, 神识愈发庞大的黑鱼精把替身偶人使唤得团团转。教徒弟、上课学习、看病、玩乐一样不落, 自己还能单独出门去周围的星球上采集一点合适的灵材。
　　他一个人出门是去不了太远, 但是他可以带上相九一起啊。
　　宅蛇不太乐意：“别闹, 我研究正事呢。”
　　黑锦就劝他：“你可以分成四个，让一个陪我遛完就可以了。”
　　宅蛇还是不乐意：“多个脑袋，多条思路。”
　　黑锦就摆事实讲道理：“你确定是多条思路，不是多一个打架的源头吗？”
　　“……”宅蛇就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跟自己打架和吵架都躲着黑锦，怎么还会被他知道呢？
　　他堂堂海妖的脸不要的吗？
　　黑锦看出他态度的软化，也放软了声音：“我想出趟门，你都不陪陪我吗？我上下学你还接送呢。”
　　以前不让他接送，老海妖的道理一套又一套，先是家长理论，后来又是男朋友理论。现在他主动要求了，竟然不干了。
　　两个人道侣才两三年，这就过保质期了？
　　日子还过不过了？
　　相九感觉到黑锦的气势越来越强，明显没耐心又坏脾气的小鱼生气了，到底还是有点怕的：“那行吧，要多久啊？”
　　“我进货完了就回来。”黑锦的耐心不超过三秒钟，直接从四头白蛇的身上“撕”了一个脑袋下来，就像是从面团上抽一根拉面，往单独分出来的白蛇背上一骑，就打开星图指给他看，“走，先去这里。”
　　星图非常庞大，显然不能再使用光脑的地图功能。
　　黑锦花了几天之间炼制了一个星盘，算是法宝级别的导航系统。目前刻录的星图还很少，另外有一部分存档是他先前的记忆，暂时两份星图还不能确定方位融合在一起。
　　相九就带着黑锦穿过空间夹层抄近路，不用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星云，由大量的气体构成，也有许多细碎的石块。
　　这种地方其实不太适合黑锦现在的修为来探索，会非常危险。但是黑锦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而且修为极其扎实，拥有五个妖丹且掌握了一定的法则力量的黑鱼精，各方面都没有短板。
　　所以，他其实可以自己出门进货的，只不过会比相九带着要多花一些时间。
　　相九把黑锦用神识传递过来的注意事项记牢，就跟在开启进货模式的黑锦身后。
　　“没有开采过的无人区，实在太爽了。”各种天材地宝，无论是炼丹的还是炼器的，全都好好的在那儿摆着，等他去拿就行。
　　其实未经探索和开采过的地区，往往意味着极大的不确定性，还不仅仅是危险。
　　对黑锦来说明摆着的资源，绝大部分修士根本无法察觉。
　　谁能说得清楚山底下埋着的是金坷垃还是土坷垃？
　　炼器大师对灵材的敏感度，少有人能够企及。
　　哪怕是相九，确实可以凭借远高于黑锦的神识，感知到更多更详细的灵材，但是关于这些灵材能有什么用，压根就没有概念，更别说是怎么利用这些灵材了。
　　他现在用人鱼星球的科技结合灵材，能够处理一些东西，但都是非常基础的。
　　如果给他时间好好研究，未来十年二十年内，肯定能有长足的发展。但距离产出的东西能够对他自身有用，一两百年都未必够用，更别说是制作出能够威胁他自身的东西了。
　　白蛇跟在兴致高昂的黑锦身边，蔫头耷脑，帮着黑锦搜集一种蓝色的尘埃：“这种东西有什么用？这么大一团，装瓶子里才这么一点。”
　　“星尘是这样的，具有比较特殊的空间属性，是制作星际传送阵必不可少的材料。星际传送阵需要的东西又多又难找，以前我见过不少偏远的传送阵，因为缺乏维护的材料，直接荒废了的。”
　　相九一小撮一小撮地往瓶子里装星尘：“空间属性的材料不是挺多的嘛，不能用别的来替代？”
　　“那是你有一个大荒秘境才觉得多。哪怕是灵气很浓郁的地方，也不是随便一根草就是灵草的。”
　　“不会吗？”
　　“不会。灵气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压根长不出来什么东西。你看银鳞深渊里，能长什么？”
　　“啊。”相九一下就明白，黑锦说的是银鳞深渊深海的诸多灵石矿脉。
　　那些几乎纵横整个星球的山脉，几乎看不出是什么灵气浓郁的地方，勉强能长几根草，几只妖兽这样。
　　当然生灵难以生存，还和灵石矿脉太深，海水压力太大；经常要承受海妖的压力测试等等的因素有关。
　　反正这些对探险者来说相当致命的生灵，其实生存也是很艰难的。
　　对比灵气并不那么浓郁的浮岛，肯定是浮岛上的灵植长得更好。
　　“能够在那样的地方长出来，还不算是灵植吗？”
　　“灵植还得看能不能用，不是单纯有灵气的就是。”黑锦一边采集星尘，一边给相九讲一些修真小故事。
　　大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不遇到点事情，连他自己未必都能想起来。
　　相九通过双修已经知道了很多黑锦的事情，那不至于巨细靡遗到连黑锦听过的各种小故事都一清二楚的地步。
　　现在他听着黑锦这样慢条斯理地说话，感觉自己和黑锦的联系又加深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看周围一片的星尘都没有了，就问他：“这个地方还有别的要采集吗？没有的话，咱们换个地方？”
　　“好。”
　　星尘会影响周围的空间，采集星尘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事情。
　　只不过在对空间法则理解很深的黑锦，以及肉身强悍到可以无事空间裂隙的相九面前，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面对这么危险的灵材，黑锦用来装星尘的瓶子，显然也得是特意炼制的。不然他之前已经看到了，不会轻易放过，也不至于同一个地方再跑第二次。
　　让相九比较意外的是：“你采集材料倒是有耐心。”
　　黑锦刚想说“那是你不知道星尘的珍贵”，就听相九继续说道：“比对我有耐心。”
　　黑锦咬了咬牙，抓取星尘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这不好回答啊，快想想电影电视里的男人怎么哄老婆和女朋友的！
　　“那你肯定是最重要的！”黑锦在蛇的嘴边亲了一口。
　　相九不为所动：“现在电视剧都不这么拍了，你还学几十年前的渣男套路？”
　　“噫！那你要怎么样？像我对我的病人那样耐心吗？”
　　整条白蛇一僵：“倒也不必。”
　　什么事情都怕对比。
　　黑锦看上去对他的耐心是不多，但是对别人是压根没有耐心。
　　现在他把银城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工作交给了替身，严格遵循一名艺术精湛的医生应该有的操守和执行准则，没有多一步的操作。
　　涉及到灵力方面的治疗，全都转移到了浮岛医院。
　　浮岛医院的病人，大部分是在银鳞深渊探险受伤的伤患，偶尔有一些别的地方送来。
　　只要是治病，总有不遵医嘱的病人。
　　尤其是黑锦看着脸嫩，探险者老油子们就觉得小医生好欺负，经常表现出一些疑似多动症的症状。最后这些病人都被黑锦收拾得老老实实。
　　银珠给人拔火罐也就是看上去凶残，顶多就是痛一痛。黑锦收拾人起来，绝对足够让人铭记终生。
　　至于弟子们，黑锦有耐心，但是不多。
　　黑锦看相九老实了，就继续采集。
　　相九跟着他辗转了好几个地方：“现在有多少了？还得搜集多少？”
　　“差不多五斤。一个星际传送阵，需要消耗最少两斤的星尘。”
　　“那够了吧？能建两个了。”白蛇舒展了一下身体，被挤压到的周围的星云，顿时一路火花带闪电。
　　“不够。一个最少两斤。”黑锦也采集地有点累，干脆盘腿往一段不知道是蛇尾巴还是蛇中段的地方一坐，“根据长短和传送地点的不同，需要消耗的星尘数量不一样。我见过的一个大宗门的超大传送阵，光是维护的星尘就得十斤。”
　　“嘶——”相九真·吐了吐信子，“这得采集到什么时候？”
　　“休息一下吧。”黑锦说着，直接飞到了附近一块大一点的小行星上，丢出一朵荷花，瞬间展开成一片荷塘，给自己拿了一个灵果，给相九倒了一杯酒，“那些大宗门弟子多，影响力大，多得是人给他们干活。”
　　他炼制了很多荷花外形的法宝。
　　以前他不怎么碰荷花，这一回重修最早炼制了一个慢吞吞的飞行法宝之后，就真香了。
　　荷花的形态非常适合承载各种阵法。而且荷花本身的结构，能够让法宝兼具许多功能。
　　无论是攻击防御，还是赶路用的飞行、休息用的临时洞府，亦或是修炼用清心凝神，荷花的形态都非常适合。
　　当然不同的功能，炼制的时候选择的材料和手法肯定有所差别。
　　最简单的，直接选择合适的荷花类灵植，直接把灵植作为基础来炼制就可以了。他已经给弟子们每人准备了一个，就等他们的修为到了之后使用。
　　相九也变成人形，喝了一口酒：“开宗立派还有这个用处。”他们的弟子要是成才了，也可以让他们干活。现在就算了，烧只鸡都不行。
　　他突然想到黑锦的炼器大师的身份，好奇地问：“你以前炼器出名，是不是也能这么干？”
　　“差不多的意思。有了名气，就能让别人送材料上门，不用亲力亲为。”以前修为低的时候没办法，炼器是糊口的营生，不干活就没资源。
　　后来炼器的本事大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名气越大，就越不辛苦。
　　其实修士中本事大的人多了去了，但未必人人都愿意出名。
　　修士大多死宅。
　　炼器师缺材料，情愿去自己采集，或者蹲守一些坊市交易。
　　包括炼丹师之类的也差不多。
　　如果不是需要交换材料，他们恨不得整天宅在洞府里炼丹炼器修炼。
　　相九好奇：“小鱼以前也是死宅吗？”
　　“我不是。我要是死宅，估计就一直待在出身的湖里，压根不会想着到别的地方去。”黑鱼可厉害了，“我在湖里没有对手，打到后来，连鸟都不敢落下来。”
　　“无敌太寂寞，所以就去别的地方了？”相九就喜欢看小黑鱼得意洋洋的样子，跟着笑起来。
　　“那倒也不是。”黑锦下意识回答，等到回忆自己为什么……离家出走，又感觉记忆模模糊糊。
　　以前他只以为那时候他还没开启灵智，所以没什么记忆。现在他却对这种感觉莫名熟悉。
　　这不就是他想不起来大妖之后怎么境界跌落到重修的记忆一样一样的嘛。
　　嘛……
　　黑锦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看来我也得研究一下封印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和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不一样。相九这样的手背上都爬上了鳞片：“怎么了？”
　　“我的记忆，被动过手脚。”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一条机缘巧合开启灵智的普通黑鱼，现在认真想起来，其中的疑点太多了。
　　他有一些关于普通黑鱼时期的记忆，似乎每天都很欢乐，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湖里像一个小霸王一样长大，小时候欺负别的鱼，大了之后欺负别的鸟。
　　等没什么可欺负了，他就离开湖泊，往远方的河流前进，开启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
　　看上去很合理，但是他想不起来最初生活的湖的样子。
　　随便一想，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湖，但是细节没有。
　　他知道湖里面长着的水草的模样，但是不知道湖边的小草的样子，天上的鸟不知道品种，越是深想，记忆里的各种东西就变成一团揉得不成样子的画布，完全不知道曾经画的是什么。
　　他连自己因为什么机缘，才开启了灵智都记不清！
　　曾经不止一次，有人说过他的天赋极强，也不止一次有宗门向他递出橄榄枝，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也不愿意加入宗门。
　　现在细想，别说一条普通黑鱼，就是大宗门不世出的天才，有人用千年就修炼到他曾经的高度吗？
　　没有。
　　千年，在普通人看来很长。
　　但对修士不算是一个特别长久的时间。
　　一千年，能够“飞升”，就已经是天才了，还得是顺利到不行的那种。
　　“飞升和大妖不一样吗？”相九不太明白，“你之前说的修炼系统，从练气到筑基再到金丹、元婴，然后一直渡过渡劫期，到大乘期，接着就是飞升。飞升是升到哪里去吗？”
　　“不一样。不管叫什么名字，其实本质都是力量的提升。修士从金丹期开始，才算是真正入门，体内的力量能够稳定。在这之后，一直到渡劫期，其实都是罐子满了装水，水满了再加高罐子。一直到渡劫期，劫雷给换了个罐子，再把罐子里的水变成了饭。渡劫期到大乘期，就是往罐子里添饭的过程。什么时候饭满了，他们就能够去到一个饭比较多的地方。他们可以在那里，把罐子换成饭桶，然后继续一路添饭。
　　他们管能吃饭叫仙人，管吃饭的地方叫仙界。仙界其实和界珠差不多，只不过形成的力量层次很高，发展也比较完善，两边也并不是完全隔离。”
　　吃饭什么的，整个比方就很黑锦。
　　相九听得眯着眼睛笑：“所以，你之前的化龙才相当于飞升。大妖算是仙界的天花板？”
　　“差不多叭。”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他也没觉得自己很勇。能够修炼到大妖这种级别，还察觉不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简直是大妖之耻！
　　吃过一滴应龙血的相九，大约能感受到应龙的强大，不太能理解：“你那么厉害，竟然还能有人暗算你吗？就算趁着你修为低的时候给你下了绊子，那你应龙的时候还一点都察觉不到？”
　　“是啊。所以得是应龙之上的存在，也不知道怎么能够看上我一条小黑鱼。”他说得有点自嘲，推到这种地步，能够对他下手的存在屈指可数，甚至都不需要多做揣测，“你干嘛暗算我？”
　　相九被问得一愣：“啊？不是，我怎么就暗算你了？我是在人鱼星球上才孵化出来的，之前就是个蛋啊。”
　　“那蛋之前呢？”
　　相九这回愣得更久：“你认真的？”
　　“认真的。”黑锦满脸严肃，只不过从他猛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可以看出来，其实心情很紧张，“你真的一点以前的记忆都没有吗？”
　　“……被你一说我也不确定起来了。你等我好好想想。”相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偏偏又觉得黑锦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你有什么证据？竟然还怀疑我一个蛋？！”
　　“证据当然是有的。”黑锦刚开始还是倒错了杯子，闷头喝了两杯之后，酒已经没有相九的份了，刚才拿出来的酒坛不算，他还摆出了一溜不一样的酒坛，“你想有能力做到的，也就是比我力量层次更高的存在，对吧？”
　　“那也不能因为我比你高，你就怀疑我啊！”被道侣这么怀疑，相九不开心。
　　“我认识的人里面，就你比我高。”这个高，不是指身高。
　　身长几千米……曾经身长几千米的大妖，才不在意身高！
　　只是他的鱼形明明已经很大了，人形的身高竟然只长了一点点，少到可以不用买新衣服的地步。
　　相九听他稀里糊涂混了几句身高之类的话，感觉小鱼已经差不多喝醉了，让自己不要和一条醉鱼多计较。
　　“你这种老妖怪，死不掉的。在你变成蛋以前，只是结束一个力量周期而已。你的这个物种，天地之间只有你一个，从蛋到全盛期再重新变回一个蛋。我应该是机缘巧合，被你个点化了。”黑锦咕嘟咕嘟，眨眼间就喝掉了两坛灵酒，眼前像是出现了一些捉摸不定的幻境，“我还有最直接的证据！”
　　黑锦之前喝酒只是为了壮胆，现在有点真的醉了的意思。
　　“什么直接证据？”
　　“我们的力量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修炼同一种功法都不可能一模一样！你还跟我说不是你暗算的我？”
　　相九觉得委屈：“你就仗着我什么都不明白，是个死宅，就污蔑我。我清清白白一个蛋长大的，你看着长的脑袋长的角。反正变成蛋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随便你怎么说。”委屈着委屈着，他突然想通了，“那你打算怎么样？就算是我暗算的你，现在我们都已经是道侣了，还能离咋滴？”
　　黑锦一听，醉酒的脑子差点直接死机：“你说得对，不能拆伙。我们家阿九长得这么好看，长多少个脑袋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ω￣)：要有底线思维。
　　海妖(￣ω￣)：要迅速掌握关键。
　　黑鱼(ΘωΘ)：切，又没彻底双修，算什么道侣。
　　海妖⊙＾⊙：你等着！
　　（完）


第92章 家长的焦虑
　　当底线摸清楚, 剩下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黑锦酒醒了之后，好好想了想，觉得这事情还真不好说是相九算计自己。
　　真要这么说, 相九还把他点化了, 不然一条普通黑鱼，一千年都不知道鱼骨头在哪儿了。
　　但是感谢是不可能感谢的。
　　相九躺在荷花法宝里, 抱着圆咕隆咚的大黑鱼, 伸长了胳膊让他咬。
　　说是咬, 其实就是表面凶狠，张嘴含一含罢了，别说要破皮了，就是牙印子都没留下。
　　来回咬了两遍, 黑锦的气也平顺了, 就拍拍尾巴：“干活！”
　　相九知道他的气过去了，但是自己的气还没过, 又没有什么好的出气的办法, 就缩小了钻到变成人形的黑锦的衣服里。
　　黑锦隔着衣服拍拍：“罢工啊？”感觉衣服里的小白蛇翻了个身, 大概意思是不理人，轻轻“噫”了一声, 倒也没说什么。
　　采集星尘是一项很细致的工作，周围也不是只有星尘一种天材地宝，他一样样采集, 一直到装满携带的所有储物法宝才停手。
　　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最后再珍贵的灵材也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波动。
　　本来他可以把东西放界珠里, 这样再多的东西也放得下。但是一来新生的界珠现在不太适合储物, 它会下意识吞噬同化进入的东西, 变成自己的东西, 而不是单纯放起来。
　　他确实可以控制界珠，但生成一个世界，就跟刚开始养孩子是差不多的，不能让界珠觉得自己就是个单纯装东西的口袋，也不能让好东西放在界珠面前就是不让它吃。
　　他需要做的是教导它，引导它，而不是一味地给它东西，这样不好。
　　好叭，主要是他没耐心了。
　　他拍拍肚皮：“阿九？”
　　衣服里的小白蛇迅速钻到后背。
　　他干脆变成鱼形，这下白蛇直接出现在他后背上。
　　黑鱼的背鳍和黑龙的鬃毛不一样，又扎又滑。小白蛇换了几个方向，干脆变大，把黑鱼顶在头上。
　　蛇的脑袋很平坦，黑鱼往上面一趴，环绕着一看：“刚够一个鳞片。”
　　相九分出一道神识往黑鱼肚皮一戳：“所以你得多吃多长，修炼的事情不要不放在心上。”
　　黑鱼来回摆动了一下，用胸鳍去按来回刺挠他的神识，在蛇脑袋上拍得啪啪响：“啰嗦，我心里面有数。我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这不是家里孩子们还小嘛。我们一下出远门倒是轻松，家里的事情也得先顾好，做事不能有头没尾。”
　　这话换做以前，相九肯定完全无法理解。
　　他的认知中，他自己和他的小鱼是所有，其他的任何人和物都是无关紧要的。但是现在，他能够在和人鱼们的不断接触中，感受到更多不一样的体验。他说不好究竟是什么，但是赞同了黑锦的说法：“嗯。等你把星际传送阵架设起来了，他们要是出去遇到别的人，成天被人欺负就不好了。被人欺负上门更不好。”
　　传送阵可以设置为单向，但这不能有效保护人鱼星球。
　　无论是相九还是黑锦，都不觉得把人鱼星球庇护到密不透风是正确的做法。
　　但哪怕相九也能感受到，不说人鱼星球，就是周围这片广袤的星域里，多少天材地宝，都是让修士们眼红的宝库。
　　人鱼们起码得有保护自己，和保护自己星球的能力才行。
　　这么一想，相九就觉得难受起来：“那我们得待到什么时候？丑娃娃的修为增长怎么这么慢？他就不能像海沙那样专心修炼吗？”
　　黑锦趴在白蛇的头顶，看他撕碎一片片空间，在空间夹层中来回穿梭：“倒也不用那么久。银珠有成立门派的想法，他在这方面比我懂。”他是习惯了单打独斗，银珠则是从开始受教育起，就是作为国家统帅来培养的，“门派或者是国家，随便他怎么运作，反正成立一个相对统一的势力对他来说不难。到时候我把传送阵的阵眼交给他，相信他有足够的智慧来判断什么时候启动传送阵最合适。”
　　白蛇在空间夹层中看到一片空间碎片，直接过去把碎片收了起来。他的速度太快，黑锦都没看清是什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相九收取空间碎片了。
　　比起黑锦采集天材地宝，并且利用它们炼制各种灵食灵丹的精细，蕴含灵气的庞大的空间碎片，才是相九真正的食物。
　　曾经也是一个大妖，黑锦就不太能想象怎么直接把一个空间碎片给吃了。
　　空间碎片只是看着小，内部很可能是几个星球。吃下去，不怕消化不良，难道连口味都不在乎吗？
　　等等，他的话好像说反了。
　　“你是不是吃多了这种东西，所以才觉得普通的灵食就很好吃？”空间碎片确实灵气很多，还有可能蕴含类似紫气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毕竟上古碎成了不知道多少片，万一呢？对吧。
　　但是空间碎片里没用的东西也很多，土坷垃不拉嗓子？
　　相九就用神识呼撸了一下黑鱼脑袋：“没有，我随便吃点，以前不太吃东西。”
　　在和黑锦双修之前，他的脑袋就没平静过，疼得厉害，完全没心情去考虑吃东西。
　　偶尔吃两口，那是一些不长眼的直接送到了他嘴巴边上。
　　“小鱼真难养。你看我什么都不吃，就能长这么大。你吃得这么精细，也就这两天长大了一丢丢，还没我一个鳞片大。”
　　坚持自己已经是大黑鱼的黑锦立刻绷直了身体，还用胸鳍当胳膊一样往前伸：“瞎说，我现在足足有你一个鳞片大，足足！”
　　相九的神识就把大黑鱼从脑袋到尾巴尖都呼撸了一遍，用尾巴卷了一片黑漆漆的空间碎片：“吃吗？”
　　“不吃。”
　　他一说，相九就把空间碎片送到自己嘴巴里。
　　黑锦趴在他头顶，感觉到从口腔传来的轻微震动，好奇：“味道怎么样？很好吃？”
　　“刚才那块有点苦，就是会在嘴巴里爆开，很有意思。”相九看黑锦有兴趣，就给他介绍自己的经验，“这种红色的辣辣的，这种红色就是热的。这种黄色的不要碰，臭臭的……”
　　黑锦以前能够在空间夹层中穿梭，但是没有研究过空间碎片。
　　他承认自己打过主意，但是这种东西不太好碰，太危险了，现在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
　　相九看他有兴趣，就捞了几片小一些的给他玩耍，就像之前送他水球和灵石那样，都是一样的玩具。
　　碎片很小，其中一片里面是一座银色的湖泊，另外一片里是一片绿色的石头。
　　奇诡的风景看着就觉得很有意思。
　　黑锦突然觉得：“以前死宅在家里只知道炼器，错过了好多东西。”
　　相九想到自己是个蛋的时候被黑锦背着在宇宙中旅行，疑惑：“你那样还叫死宅？”
　　黑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还是想不起那茬，不过意思能理解：“肯定得叫啊。以前出门就是出差，像是之前跟你说的去修复传送大阵什么的，要不就是参加一些交易会之类的事情。再说周围的星域早就被人探索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没什么新鲜东西好逛的。”
　　“那是你去过太多地方了吧？”相九最近在加紧研究怎么封印自己修为，同时也被人鱼世界度蜜月的世俗想法种草。
　　网上有很多度蜜月的热门、小众目的地，看上去确实不错，他去看过，有几个确实能带黑锦去逛逛，但总觉得那些不符合他们的气质。
　　他需要一个更加修士的蜜月目的地。
　　现在黑锦提出了明确要求，相九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好几个合适的地点，下意识问道：“到时候我带你去……”
　　黑锦见他卡住了，还以为他吃坏了，摆动着胸鳍啪啪往前爬：“怎么了？空间碎片卡嗓子了？”
　　“没有。”
　　黑锦还是不放心。
　　相九就把他放到嘴巴里，然后猛地加快速度，也不找空间碎片嘎嘣了，脑海里飞速处理多出来的许多画面。
　　作为一个出壳之后没挪过地的死宅蛇，相九连人鱼星球附近的星球都没去过。这些天跟着黑锦采集星尘，是他出门最远的距离。
　　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传承记忆？
　　不对，他应该没有父母，所以就是黑锦说的他作为一个蛋之前的另外一个生命周期？
　　感觉一个脑袋不够用，他还是凑齐了另外三个脑袋一起想。
　　黑锦不知道他的想法，到了相九的嘴巴里，不用自己去面对空间夹层的压力，顿时感觉轻松很多，挨着心爱的尖尖牙趴下。这地方也不能干嘛，修炼的话怕打扰相九，大黑鱼趴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醒过来还是被银珠叫醒的。
　　黑锦有些呆，用胸鳍把一旁的小银蛟扒拉个四脚朝天，刚想骂，就看到丑娃娃的鳞片上一个一个坑，一道一道的划痕：“怎么回事？”
　　现在还有什么能把银珠弄成这样？
　　小银蛟划拉划拉四肢，让自己重新埋在黑白草里，表演了一个当场自闭：“医生……”
　　黑锦不惯着弟子，直接张嘴把他叼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的灵食煮上，小银蛟扒着黑锦的膝盖站起来，像个大蜥蜴，低着脑袋，耳朵向后撇，露出头顶一撮不太明显的鬃毛。
　　鬃毛很短，有点像是没长好翻起来的鳞片，看上去就很扎手。就是现在很小的一块地方，鬃毛有点斑秃。
　　作为生发洗发水的大股东，黑锦可太理解秃对于人们的伤害了，就抬手摸摸小秃头，很直接地问：“怎么秃了？”
　　小银蛟“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还口齿清晰地控诉：“师母把我……丢鸡圈里！我一个人！那么多鸡，打我一个！它们还盯着我脑袋啄！我不要这样的麻麻，麻麻太坏了！呃！”
　　小孩儿告状还没告完，就被相九捏着后脖颈提溜起来：“你别听他的。这臭小子活该！”
　　“你怎么了？”黑锦看被捏着后颈皮就老实垂下四肢的小蛟，有点好奇，“蛟也和别的小动物一样吗？”后脖颈是软肋？
　　银珠一听，四个爪子就划拉起来，弓着背甩着尾巴要挣脱。
　　但捏着他的是相九，能把空间碎片都嘎嘣脆的人，他再怎么扭也没用。
　　黑锦一看就是有猫腻，看向相九，偏偏相九也不说，就很好奇：“不能说？”
　　相九连被叫师母和妈妈都没生气，也不知道银珠究竟说了什么要这么被教训。
　　银珠的性子其实非常豁达，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念头通达，心思透彻。这在修士中，是比修炼天赋更加被看重的好资质。
　　他叫黑锦爸爸，叫相九妈妈，那是他打心眼里对他们有孺慕之思。
　　他当然知道蓝常和白孜很爱他，是因为客观原因不能照顾他长大，他也很敬爱自己的父母；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感情，是来自于黑锦和相九。
　　相九干脆把银珠丢到地上。
　　银珠顾不得还没吃上饭，四条腿一划拉，飞快地扑腾走了，样子还有点像灵鸡。
　　两个人注意到他还顺走了架子上的一个罐子。
　　那是黑锦专门给银珠准备的零食架子，上面都是银珠的零食，也没有特意交代，反正银珠平时自己吃得很克制，并不会只吃零食不吃饭之类的。
　　黑锦看他已经能够短暂飞了，感慨：“银珠的天赋真不错。”顺便拉相九在自己身边坐下。
　　相九顺势就软成了一团蛇，把脑袋往他腿上一放：“他说我还是个ch……不是他的亲妈妈。我能生出他这样的逆子吗？”
　　“……”黑锦突然觉得自己脑阔疼，“重点是这个吗？”所以相九一点不介意给人当妈？男妈妈？
　　相九抬头：“重点是我们什么时候双修？”
　　黑锦头更疼了：“这事急不来。”他一低头，看到相九用尾巴挠脖子，“怎么了？要长脑子了？”
　　“不知道。”相九虽然拥有了三次长脑子的经验，但是并没有摸到什么规律，反而觉得他的脑袋本来就该这么多，只是他把脑袋暂时寄存在别的地方。
　　这个想法有点惊悚，他还是不说出来，免得吓到黑锦。
　　黑锦一下严肃起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
　　“啊？”
　　黑锦就戳戳他的鼻尖：“跟你说过的，灵气爆发的后果忘记了？”虽说相九再多长一个脑袋，未必会引起灵气大爆发，但现在已经在这个界线上了。
　　他和国际探险者联盟一直有联系，可能是由于组织的事情，应该有别的信息渠道通过联盟来向他传递信息。
　　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一些探险地的危险指数有所上升，造成了一些额外的伤亡。
　　如果探险地进一步扩大范围，那么后果对于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将会是灾难性的。
　　“哦，想起来了。那我们去哪儿？”相九这会儿倒是不抵触，就跟人鱼们会去度假一样嘛，“你要带上你的洞府吗？”
　　之前黑锦是把浮岛作为自己的洞府来经营的，但是他的修为提升过快，相九又是这么个情况，后来他又有了魔鬼湖界珠，就没有必要再把浮岛重建了。
　　他现在对浮岛投入的心血不少，那是在把浮岛作为……作为宗门所在地来经营的。
　　他会给弟子们留下一个宗门该有的一切，包括传送阵在内。
　　“不带。我带界珠就行。”
　　“行，那我也把大荒秘境的界珠带上。”
　　因为不知道相九具体什么时候长脑袋，时间还挺紧张。
　　黑锦要交代弟子们各种事情，包括检查他们的修炼进度，回答他们的问题。虽然这些事情他留下的替身偶人也能做，但毕竟和真身是不一样的。
　　相九也很忙。
　　新一季的衣服和各种日用已经出来了。他得抓紧时间采购。
　　想到在外面说不定黑锦还会再长个儿，他没法给自家小人鱼添置最新款最合身的东西，就倍感焦虑。
　　好在他原先就是各大品牌的重要客户，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合适尺寸的各种衣服配饰，他去了之后直接拿就行。他还预付了下一季的新品，只是尺寸方面只能先预估一个数字。
　　黑锦在岛上还等了他两天，等进入空间夹层之后，他才好奇地问道：“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这一次是四个脑袋的相九，速度比一个脑袋的明显要快很多。
　　在回答之前，一个脑袋先把他一口含在嘴里，直接报给他一个尺寸：“赶在下一季衣服出来之前，你得长这么多。时间紧，任务重，你别抱着出门就是玩的心态，要端正态度知道不？”
　　黑锦靠着尖尖牙盘腿坐着，感觉：“你最近是看了什么教育电视剧了？”说的话怎么像是班主任呢？
　　之前也有过几次，家长群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完全不知道家长们在意的点和各种突然会流行起来的事情。都怪他事情太多忘记了，不然非得炼制一个替身偶人，专门潜伏进群看看。
　　不过这个替身偶人得精心点设计，不然一眼就被相九看破了。据说被学生潜伏进家长群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差点造成家长联盟的破灭，是需要严防死守的。
　　黑锦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变成大黑鱼趴好，摇头摆尾。
　　不管怎么样，都比不上原形舒坦。
　　“没有什么教育电视剧，就是之前去门店的时候遇到几个家长，聊了会儿天。”不管有钱没钱，大部分的家长对自家的孩子都存在或多或少的焦虑。
　　“你们就是这样的，越聊越焦虑。其实事情哪里有这么严重，读书而已嘛。我哪次不是满分？”
　　“那是我没学人家鸡娃。你不知道我遇见的几个家长，身边还没你大个的娃，就得学好几样才艺。”
　　黑锦原地起跳：“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我大？我现在很大！超大号黑鱼！你去淡水鱼里看看，我这体型很大很大了！”
　　“江豚、鮰鱼、鲟鱼什么的都比你大，大很多。人家随便长两年，起码有个好几米。你呢？你好意思？”
　　“他们那种随便长长就很大的鱼，肉肉肯定不好吃！像我这种的才足够紧实！”
　　“……那我也吃不到。”
　　好像把话题带到了奇怪的地方去！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
　　剩下的一路，为了避免接触到危险话题，黑锦安静了一路，先是装睡，最后就真的睡着了。
　　他的灵力不自觉和相九的相融，进入到一种类似双修的状态中。
　　相九的灵脉对他来说已经和自己的灵脉没有什么两样。
　　他安静地顺着灵脉游，被带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他知道这是相九的一个灵窍。类似的灵窍，相九还有好几个。
　　深海中的洋流就和相九一样让他安心。
　　他睡得更沉了，朦胧中感觉到身下有鳞片的触感，只是翻了个身往鳞片上蹭了蹭。
　　灵窍深海中冒出来的白蛇就载着他飞了起来。
　　白蛇不断往上，一路飞出了海面。
　　海上明月星空，底下是一颗充满了海水的“星球”。
　　黑锦像是被光亮照醒，翻着肚皮睁开眼睛，下意识喃喃：“到地方了？”
　　灵窍中的白蛇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继续带着他往星空深处飞去。
　　在白蛇身上显得异常渺小的黑鱼跟个人一样坐起来，竖起的背鳍还在蛇鳞上刺啦啦刮了一道：“这是哪儿啊？”
　　黑锦听到一声轻笑，然后有个很像相九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倒是坐得稳。”
　　“嗯？”黑锦还在品味其中微妙的区别，就被熟悉地一指头戳翻，然后手指头沿着肚皮的中轴线轻轻划了一道。
　　“嗷——”被刺挠地小黑鱼一个激灵，直接蹦跶醒。
　　相九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小黑鱼猛地弹到了上颚：“唔！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黑锦回给他的是淡水鱼六国语加上深蓝和绯红两国官方语言，以及若干方言组合而成的问候集锦。
　　相九：果然是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我也被鸡娃过的。
　　黑鱼(?ω?=)：我早就被鸡娃过了。
　　海妖(-ω- )：我知道，新娘课程嘛。
　　海妖(-ω- )：你还有未婚夫呢。
　　海妖≥＾≤：你为了你未婚夫鸡娃，为了我这个道侣就不行。
　　黑鱼≥０≤：我……我学还不行嘛！


第93章 老妖怪醒了
　　见多识广的大妖气完还觉得浑身别扭, 尤其是肚皮这一条线，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以前相九喜欢刺挠他，也就是戳戳肚皮。
　　这回不一样, 是他的灵识直接被戳了, 刺激直达灵魂深处。
　　还不是用手指头戳的，是用小指甲盖轻轻那么刮……嗷嗷嗷！想想就浑身不对劲！
　　大黑鱼气呼呼地变成人形, 摸摸自己的肚皮, 又变成鱼形。
　　相九不明所以, 感受黑锦在自己嘴巴里乱蹦，就……很鲜活的样子。
　　四头白蛇下意识绷紧了鳞片，一声不吭带着黑锦在宇宙中穿梭。
　　不用顾忌黑锦之后，他几乎可以长久生存在空间夹层中。
　　他的神识浩瀚无边, 能够轻易穿透空间夹层的重重阻隔, 精确知道外界的情况，完全不会存在迷路的情况。
　　在完全放开了速度之后, 他有一种明悟：【这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
　　黑锦听到, 顺口回了一句：“你以前太宅了。不过你以前是小宝宝蛇, 宅一点是应该的。”
　　身长一个星球又怎么样？什么生灵在幼年期都是很脆弱的。
　　像相九这样的存在，确实可遇不可求。以他以前的见识, 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但他自己可是亲身经历过好几次猎杀的。
　　永远不要低估某些修士的“上进心”。
　　他们可以将开启灵智的灵兽视作天材地宝，毫不犹豫地猎杀乃至食用。
　　相九疑惑：【有人敢打你主意？】自家小黑鱼凶得很, 他不打人就不错了，还有人敢打他？
　　“有的啊。我刚化蛟的时候, 就有人看我弱, 想‘借’我的一身鳞片做法衣, 还有点看不上, 觉得我一条普通黑鱼出身，在蛟里面算是差的了。刚化龙的时候，更多啦。那会儿我刚到所谓的仙界，什么都不懂，有人直接上来就打的，后来发现打不过我，就改用骗的。刚开始想要骗我的一条命，后来想骗我的一点换下来的旧鳞什么的。”
　　化龙之后有一点不好，就是每次实力增长，体型增大一圈，就得蜕皮一次。不过这种蜕皮，好像别的龙都没有……噫！难不成是他被相九这条大蛇点化的后遗症？
　　本来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旧鳞旧皮的，但被他们这么一搞，就干脆用来炼制自己的洞府，后来发现还挺好的。
　　相九听他的话，倒是没有太多生气的情绪，那些敢盯上黑锦的修士纯粹是活腻歪了，觉得自家小鱼就是凶萌。
　　小黑鱼把自己藏得可深。以前巴掌大的时候，就能把他咬出血。换做原先化蛟化龙的时候，肯定也不是一般的蛟龙，起码比现在的银珠强多了。
　　察觉到相九的想法，黑锦倒是实事求是：“那肯定不能比。同样大小的时候，银珠比我还是强不少的。毕竟刚开始修炼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银珠是我系统教的。”
　　收弟子嘛，总想着要一代比一代强。
　　有些时候缘分来了挡不住，收了也就收了，但也得负责。更多的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要比自己更强。
　　“银珠的天赋也比我……我要是真是你点化的，真不一定他比我好了。”相九这种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外挂。有点像玩游戏的时候，别人开外挂要被封号，相九算是官方挂，不在一个级别上。
　　【你现在不确定是我点化的你了？】
　　“我是确定的，这么说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好吧？反正等你的脑袋都长出来了，肯定能想起来。”黑锦背靠着尖尖牙，有点无聊，又不想睡，就翻出自己之前采集的一些材料，开始整理起来。
　　采集的时候太痛快了，这会儿光是整理就觉得是个无比浩大的工程。
　　“等我们到了适合暂住的地方，我一定先炼制十个八个偶人。”
　　替身算是偶人一种外观设计，讲究点的当然会附着一些本人的气息。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让偶人具备本人包括战斗力在内的能力也是可以的。甚至于有些偶人时间长了，生出自主意识来的例子也不是一个两个。
　　黑锦要炼制的偶人，只是帮助他做一些归类整理，以及基础的精炼材料之类的辅助工作，完全不需要多么精细。
　　他计算着材料和用量，把一份份材料归类好，然后放进水球里。
　　接下来他就开始准备星际传送阵的材料。
　　这玩意儿特别复杂，尤其在他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往哪个方向，需要传送多远，是不是要设置几个中转站，以及有没有比较合适的资源星球可供弟子们探索等等问题都不明朗的情况下，他得尽可能多的准备各种方案。
　　肯定得是在现有资源的条件下才行。
　　捣腾了半天原材料，黑锦疑惑：“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吗？”
　　【我想找个漂亮一点，有水的地方。】
　　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才发现，带水的星球太罕见了。
　　大部分星球都是光秃秃的，比黑锦的导师曾经的脑袋还寸草不生。
　　偶尔见到一个带水的星球，不是水很少，就是水质感人，不适合他的小鱼生活。
　　要有不错面积的水，还得漂亮，难度就很高。
　　“也不用要求那么高，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带着界珠，哪儿都差不多。”小范围改造一下环境，也不是很难。
　　【嗯。】相九显然回答地漫不经心，正当他想着要不干脆找个合适的空间碎片融合到差不多的星球上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某种类似直觉的方位指向。
　　他没有犹豫，直接往指引的方向而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出现在眼前。
　　她的周围环绕着三颗行星，距离太阳的不远不近，气候和人鱼星球很接近，只是湿度略高，陆地面积更大。
　　巨大的白蛇让整个星球陷入一片黑夜。
　　“到了。”
　　黑锦已经无聊到在推水球玩。听到相九的声音，就直接推着水球出来。
　　水球一碰到地面，就深深陷入进去。
　　翠绿的青苔像是极其柔软的地毯，在水球压过的时候，还沁出清澈带着芳香的水。
　　人形的相九看着小黑鱼趴在水球底部，好奇地伸出胸鳍拍了拍水珠，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马上就游了出来，往青苔上一蹦。
　　大黑鱼瞬间把青苔压出一个水坑，让后巴掌大的小黑鱼就在里面快乐地游泳。
　　相九刚才被溅了一身水也不生气，这会儿一看黑锦的体积缩小成以前的样子，顿时崩溃：“你给我变回来！怎么又缩水了？这水是有毒吗？”
　　水当然没毒，还很好，带着微弱的灵气。
　　小黑鱼对相九招招手：“只是幻象，不要激动，来玩啊。”
　　“不玩！”相九硬气地拒绝，踩在厚厚的青苔上，伸手虚虚一捞，就把小黑鱼捧在手里。
　　小黑鱼在他手掌心站起来：“你快去长脑袋，我玩一会儿就去干活了。”
　　相九顿时一肚子话被堵在喉咙口，最后只能在小黑鱼身上亲了两下：“那你乖乖的，有什么危险就叫我。”
　　“好~”黑锦答应得很痛快，心里面想着的是他能有什么危险？
　　这么一个初生的星球，生命发展阶段还很低。这些青苔已经算是最高等的生命形态了。
　　相九也没走远，明明巨大且沉重的白蛇，却像轻飘的泡沫一样横在青苔原上，一路铺展到黑锦神识的边界。
　　目前的修为能够让神识包裹一个星球，黑锦对自己的进度表示满意，然后就重新跃进青苔水坑，开始扯青苔絮窝。
　　这可不是他故意搞破坏，完全是本能作祟。
　　青苔很厚，薄的地方都有将近一米，厚的地方得有几十米。
　　黑锦倒是没有特意选，絮好一个简陋中透着精致的草窝，布置了必要的阵法之后，他就一头钻进了魔鬼湖界珠里，开启疯狂炼器模式。
　　重修以来几乎是第一次，不用给人做示范，不用讲解，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而且修为也算充足，黑锦已进入状态之后，瞬间就炼制得没日没夜。
　　五枚妖丹在灵窍内加速运转，稳住炼器的消耗，几乎可以让黑锦这种老练的炼器师无限续航。
　　魔鬼湖和大荒秘境，两枚界珠像是黑白两色的迷你星球，绕着他按照某种轨迹旋转。
　　草窝周围的青苔被炼器产生的各种灵气影响，逐渐变高，长出细小的花苞，然后分出明显的枝干。
　　平坦的青苔原渐渐隆起一座小山坡。
　　巨大的白蛇环绕着小山坡，尾巴尖顺着星球上潮汐轻轻摆动，样子十分惬意。
　　他的四个脑袋有的闭合双眼，有的精神奕奕，难得没有争吵。
　　他们在用各自的方式，呼唤自己的另外一个脑袋。
　　相九能够感应到自己另外脑袋的存在，从刚开始像是错觉一样的若有似无，到现在逐渐明晰。
　　他们本来就在他的体内，不是他的力量还没成长到那个阶段，所以才没长出脑袋来。
　　他的力量体系本来就和黑锦的不一样。
　　从蛋到幼体，是他最脆弱的阶段。
　　从幼体到成年是他的生长期，其实并没有黑锦曾经想象中的那样长。
　　事实上，几千年的时间已经长到了过分的地步。
　　能够促成他真正成年，恢复到完全体的是一个契机。
　　青苔原突然抖动了一下。
　　“嗯？”黑锦的手诀打出，发生了细微的偏差，炼制的一个部件直接就废了。
　　他直接来到半空，天空一片阴沉。
　　阳光很淡，然后迅速变得微弱。
　　远处的青苔原的颜色变浅，渐渐发白，竟然是降下了霜，随即是蓝白色的冰层铺开。
　　他看着飞速接近的冰层，迅速祭出两枚界珠。
　　黑白两色的界珠环绕的轨迹瞬间扩大，立刻抵住了冰层的扩张，但是没办法再推回去。
　　炼器没有感觉到消耗的灵力，在这一刻急速消耗。
　　两枚界珠，果然对他现在的实力太勉强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巨大阴影，抱怨了一句：“搞什么呢？”
　　一只巨大的手就从虚空中伸出来，把他连人带窝一起提溜了起来，带着笑：“怎么都一千多岁了，还喜欢住小草窝？”
　　“噫！你管我！不喜欢，别跟我一起睡！”黑锦暴怒，抬手就拍抓着他的大手。
　　别说他压根没用力，就是用了力气，也拍不动用灵力构成的大手。
　　等等！
　　在面对信任的道侣的时候，反应总是变得迟钝的脑袋终于转了两圈：“你脑袋长好了？”竟然会用灵力虚化手什么的了。
　　“还没。”
　　灵力大手消散，黑锦已经被放进了熟悉的蛇嘴巴里。
　　“那你搞这么大动静干嘛？”黑锦盘腿坐下，收起两枚界珠，自然回复起消耗的灵力。
　　“我也不是故意的。”相九说着，直接把黑锦送进大荒秘境里，“我再长个脑袋，你先恢复。”
　　“……行叭。”脑袋还能一次长俩？
　　黑锦发现自己的落点在相九平时当做卧室的山谷里，就直接坐下开始运转起灵力。
　　平时他不太乐意待在这么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但这里是相九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整个大荒秘境里灵力最浓郁的地方，没有之一。
　　相九的神识缠绕在黑锦身边，剩下的神识则隔着不知道多少光年的距离，直接锁定在了人鱼星球上。
　　在银鳞深渊的幽暗深处，一座巨大的山脉突然裂开，隐隐有什么可怕的气息泄露出来。
　　星球上所有的生灵都瑟瑟发抖。
　　银珠在启动了浮岛上的防御阵之后，带着同门去一个个人鱼聚居地设置大量的防御阵。
　　海沙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更加面无表情：“你还能设阵法……”
　　修炼，很重要的一个途径就是感悟自然。
　　修士是最能够体会自然变化的一个群体。星球发生的变化，普通人鱼还感受不到，作为修士的他们，已经快吓到崩溃了。
　　银珠完全是鲛人的形态，背脊上平时像头发一样顺滑的背鳍，炸得像一道隆起的骨板：“不设阵法怎么办？至少我们现在还能设个防御阵。”
　　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强。
　　他们的修炼时间太短，能够完整设置阵法的只有银珠。好在其他人能够干点别的活，譬如组织民众之类。
　　银珠没有瞒着，而是全程开启直播，直言不讳地说明现在面临的危险。
　　民众们非常恐慌是一定的，但是看到银珠带着一群师兄弟在不遗余力地布置他们看不懂的什么阵法，很多人都安定了下来。
　　如果明珠少主都没有办法，那他们再怎么慌也没办法。
　　真要是死，明珠少主连个防御都没有，大概率第一个死。
　　对比之下，人们的情绪突然就稳定了下来，反而比较好奇阵法之类。
　　几个入门晚，到现在只是勉强贯通灵脉的师弟师妹，就开了各种直播间，用已经不太稳定的信号尽量解释什么是修士，甚至还不遗余力地传授修炼的基础知识。
　　这些基础知识比较抽象，不过都被整理成了文字稿，上面还有他们修炼时候遇到的各种问题，非常详细。
　　通讯信号彻底中断前，星球上的人们几乎人手一份。
　　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竟然心情还算平静地研究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星球突然增长的灵气，还是世界末日带来的恐惧，竟然有不少人飞速入门。
　　人鱼星球上的急剧变化，全都落入遥远的相九的眼中。
　　虚空中，已经拥有八个脑袋的生物，此时的外形其实和蛇已经有些差距。
　　他轻轻说了一句：“别急。”
　　整个人鱼星球就骤然安静下来。
　　但是星球上的人们，却并不好受。
　　灵气在四溢。
　　有什么东西，醒了。
　　就在他们的尾巴底下，马上就要出来。
　　这是一种非常意象的感觉，很莫名，但所有人都清楚。
　　先前还觉得银珠他们的动作大惊小怪的人们，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的星球像是一个蛋，蛋壳的里的东西一旦出来，他们的星球会成什么样子，不言而喻。
　　星球上的一个个防御阵亮起。
　　仅凭银珠在短时间内，肯定是做不到一下设置这么多防御阵的。
　　但他有很多黑锦炼制的防御阵盘，他自己先前也炼制了一些。用阵盘来布置阵法，速度要快多了。
　　“还有很多地方没有防御。”
　　力哥看了一眼浮岛的方向。自从他在浮岛上安顿下来之后，就把力嫂接了过来，但是他的儿子还在别处。
　　本来如果他儿子好好在学校的话，所在的城市已经被阵法笼罩了，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但总能有一分希望。偏偏他儿子去了一个小地方实习。
　　“我再努力一下。”银珠已经连鲛人的姿态都维持不住，像一条普通的人鱼一样被海沙背着。
　　其他人看看他黯淡的鳞片，心里面难受：“你别努力了。”
　　“唉！”银珠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储物袋，“好像也努力不起来了。”医生给的灵药吃完了，灵石也差不多用完了。短时间内大量抽取再暴力补充灵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脉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最严重的地方已经有断裂的迹象。
　　“第一次见到医生的时候，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严重性，也不知道灵脉受损有什么严重的，甚至都没觉得身体有多么不舒服……”
　　其他人听到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气息，纷纷围了上来。
　　别看银珠一天天的摆个大师兄的派头，他的年纪是所有人中最小的。大家对他除了服气之外，其实也很喜欢这个小朋友。
　　银珠从出生起，就是一颗耀眼的明珠，承载了星球上许多人的希望。
　　在能够修炼之后，他们觉得银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怎么就突然走向结局了呢？
　　他们的明珠少主，甚至都还没满十七岁。
　　海龟球球游了过来，递给他一片灵花的花瓣，显然是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
　　银珠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头：“我不吃，你吃吧。”他的灵脉断了，吃了也吸收不了。
　　银鳞深渊诡异的平静。
　　突然有一道细小的漩涡，直接把银珠给卷了就走，速度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一群人还沉浸在悲伤中，下意识去追，同样精疲力竭的身体却没能追出去多远，就丢失了方向。
　　“明珠少主，深海的明珠。他是回到了他的深海？”
　　其他人说不出话来。
　　被带到水下的银珠倒是没他们想象的马上就是寄了，反而略感好奇地摸了摸身边的漩涡：“妈妈？”
　　漩涡变成一个男人：“你叫我妈妈？”
　　银珠看了一眼，神智已经有点模糊：“果然是妈妈。妈妈变老了……”
　　“……啧！逆子。”相貌接近二十七八岁青年的相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银珠的额头，然后一挥手，把他送了回去。
　　刚刚接受银珠死亡的同门们，在悲伤的情绪还在酝酿的时候，突然就被银珠给砸了回来。
　　相九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粗暴，小人鱼在海面上砸出了一个大水花，直接给砸醒了，还呛了一口水：“啊呸！咳咳咳！”
　　师兄弟们看着他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陷入了沉思。
　　还是当爸爸的两个虾爸爸和力哥先围了上去：“怎么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银珠也是一脸懵：“我好像见到了妈妈。”
　　“白孜女士？”她不是在别的地方启动防御阵吗？
　　偌大的星球，当然不可能靠着他们几个同门来完成所有的工作。
　　白孜女士的责任重大且艰巨。
　　“不是我妈，是妈……是相先生。”
　　“相先生不是跟着医生走了吗？”
　　【医生是爸爸？】
　　“对啊。”银珠下意识回答，突然意识到不对，左右张望了一番，没看到说话的人。
　　别人以为他是回答他们的问题，没察觉到异样。
　　要不是通讯到现在依旧中断，他们还会以为变故已经过去。
　　隐在他们身边的相九，皱着眉头看着银珠。
　　那个小孩儿身上确实有他的气息，也有他喜欢的小鱼的气息。难不成在他沉睡的这些年，真的和小鱼生了个孩子？
　　他记得当年的小鱼是条雄的？
　　小孩儿叫他妈妈，难不成是他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　)：关于睡了一觉，喜当妈这回事。
　　海妖(￣︿￣　)：倒是不知道我还会生娃。
　　海妖(￣︿￣　)：生个丑娃娃。
　　海妖(￣ω￣)：孩子他爸？
　　黑鱼⊙▽⊙：……跟我没关系！


第94章 湖泊
　　跟着银珠他们的相九, 是一道神念。
　　他的记忆很完整，但只停留在自己最后陨落的时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再度破壳而出后的记忆。那些得等他新生的本体回归之后再结合。
　　他抬头看了看虚空中的某个方向, 抬手平复了星球上的异常, 传念给他的“儿子”：【世界末日结束了，别紧张。】
　　银珠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觉得他这个男妈妈有点怪怪的, 不过也没多想。
　　灵气浓度上涨, 很多通讯设备以及敏感的仪器都发生了故障，距离真正的结束还早得很。
　　在遥远的虚空中，躺平在巨蛇嘴巴里的黑锦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跳起来扒拉扒拉身边的毒牙：“阿九？”
　　【怎么了？】相九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 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道侣会那么喜欢他的毒牙, 明明毒牙很危险。
　　“我觉得不太好。”黑锦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但就是心慌。
　　相九先是用神识检查了一遍黑锦, 然后换了一种“视野”, 和之前黑锦抽取灵脉的时候类似, 只是他的视野中，各种法则明显更加清晰复杂, 连接黑锦的线条中，有一条竟然直接指向了人鱼星球，还有一丝破损的迹象。
　　他的视线落在已经安静下来的人鱼星球内部, 更进一步加快速度：【放心，没事的。】
　　他这话不是空洞的安慰, 隐隐带了一丝法则的力量, 黑锦指向人鱼星球的线破损停止, 但也没有修复的迹象。
　　相九明白, 想要彻底解决，必须得解决自己引发的人鱼星球的危机。
　　以前，他并不在意人鱼星球。
　　危机不危机的，那都是无所谓的。
　　哪怕是不久之前，他也觉得只要稍微克制一点就行，不造成巨大的损害，还是可以造成一些小一些的损害的。毕竟他也有一些正常的活动，总不能成天让他变得小小的啥事都不干。至于他翻个身打个喷嚏，引起一些山崩地裂的灾难，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家小鱼的机缘竟然真的就绑定在人鱼星球上。
　　他或许可以做到把这根代表的机缘的线，换一个地方绑。前提是他变成完全体。
　　可他要是变成完全体，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把人鱼星球给破坏了。
　　那个生活着无数生灵的星球，是他的“蛋壳”。他的一条分神，一直在其中沉睡，早些年就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在银城医学院附属医院，银珠曾经带着黑锦去治疗的那个河豚青年，就是沾染到了一点点他泄露出来的灵力。
　　“嗯。”尽管心慌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黑锦还是有一种坐立不安的焦躁，推着水球来回打转，差点把自己滚进相九的肚子里。
　　相九不得不用神识在嘴巴里设置了一道屏障：【怎么跟小孩儿似的，还要护栏？】
　　换做平时，听到这个话，黑锦高低要咬他几口，现在只是把水球推得跟风火轮似的，完全不搭腔。
　　相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叫了他一声：【来。】
　　感觉到探过来的神识，黑锦下意识连接上去，一下就看到了人鱼星球上的画面，一眼就看到问题：“怎么星球上还有一个你？”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你的一个脑袋？”
　　【是。一直沉睡在星球内部的一个。】相九没否认，主要画面放在一群弟子身上，另外一些画面给到世界各地。
　　黑锦看着那个相九跟着银珠他们，感觉有点不对劲：“你的那个脑袋没有记忆吗？怎么感觉不认识银珠？这么跟着是干嘛呢？”
　　再看看其它画面，浮岛上一片平静，除了目前岛上的人多了一点，样子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其它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虽说有不和谐的画面，但大部分地方的社会秩序都比较正常，大量的军警部门，包括退役的军人，一些类似国际探险者联盟，和一些比较有公信力的志愿者一起组织起来。
　　一些平时只能在媒体上见到的大人物，甚至一些形象良好的明星等等，靠着自己具有辨识度的脸，出去人群中做宣传安抚工作。
　　他们反应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很多“有心分子”还没来得及添乱，也找不到空间。
　　至于一些趁机搞事情的人，乱世重典，在进行违法犯罪的时候，直接被当众击毙。在绝对的威慑力下，只要不是一心奔着死去的，都安分了下来。
　　失去了现代化的各种手段之后，大部分人的生活确实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是还能稳得住。
　　【没有出壳后的记忆，不过应该能感知到银珠他们身上我的气息，对他们没有恶意。】
　　黑锦的心还是悬着：“等回去之后，你能够在不影响星球的情况下出来吗？”
　　画面上，银珠他们只是短暂回到浮岛补充了一些物资，立刻前往更多需要他们帮助的地方。
　　相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完全不影响应该不太可能，尽量降低一点影响吧。】
　　小动物破壳而出，可以把整个蛋壳敲碎，也可以只顶开一个小口子。
　　【有点比较麻烦。】
　　能让现在的相九说麻烦的事情，黑锦的脸都皱了起来：“什么麻烦？”
　　难不成让整个人鱼星球的都换个星球生存？姑且不论找到一个合适的星球有多难，发展了几千年的文明直接丢弃，无异于把自己的根给斩断。
　　【我是星球的核心，我出来了，星球的核心没有了。得找个东西替代。】
　　星核这种东西，其实很常见，几乎所有固体星球，都有星核。难的是要找到合适的。
　　每一颗星球从形成开始到现在的形态都非常久远，岁月赋予它们完全不同的模样。
　　找到一个星核替代另外一个星核，相当于在茫茫宇宙中找寻一个压根不存在的双胞胎，起码也得是九分像的。
　　失去星核的星球，可以用一些手段延缓衰老死亡的时间，但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几乎不可逆转。
　　见多识广的大妖一瞬间勾勒出许多个方案，包括如何构筑阵法，需要使用的材料，炼制一个人工星核；退一步如何最大限度地保留人鱼星球的风貌迁徙之类。
　　心念电转间，他突然“啊”了一声，拿了个东西出来：“这个行吗？”
　　【魔鬼湖界珠不适合，它在长大，会把星球撑爆，或者干脆吞噬。】
　　“不是魔鬼湖界珠，是这个！”
　　相九这才意识到黑锦给他看的是存放在魔鬼湖界珠里的东西，一看之下，连速度都缓了缓，撞碎了几片空间碎片：【你要把这个拿出来？！】
　　“嗯。应该能行？”
　　【……能。你舍得？】
　　“我和人鱼星球有缘嘛。”他的修为跌落，境界可没有，能够让他真正在意的事情不多。
　　相九想到黑锦身上那根连接着人鱼星球的线，沉默良久：【你觉得合适就行。】
　　他们出来实在太远了，哪怕回去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出许多倍，等真正回到人鱼星球的时候，距离相九苏醒已经超过了半个月。
　　无知无觉的时候还好，醒过来，却被强制限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相九肯定感到不舒服。
　　不过他还不能马上进行行动，得配合黑锦做一些前置工作。
　　譬如说，暂时恢复一部分通讯。
　　其实末日般的压力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那一阵之后，银鳞深渊的通讯反倒是畅通的。
　　只不过银鳞深渊能正常通讯也没什么用。
　　目前灵气增强，银鳞深渊内遍布的妖兽空前活跃。除了一号浮岛的防御阵范围内，还适合人鱼生存之外，连周边地区的人鱼也撤走出几十海里的距离。
　　大部分航路中断，空运还能勉强运输一些必要物资。
　　“这套通讯系统是有用的。”一个生产基地里，银珠正和一群人在研究。
　　“有用，现在也没有机器能生产。”
　　“通讯什么的可以先放放，先把医疗器械搞定了再说。”
　　“这是能短时间搞定的？通讯有现成的图纸。”
　　“有图纸有什么用，能造吗？”
　　“我试试。”银珠说出口，就把与会的一群专家和领导震住了。
　　“能行？”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能行。毕竟只是相先生搞出来的，不是医生做的。”相九不会炼器，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使用的各种改装部件，全都是基于人鱼星球现有的技术来的。
　　他们现在没法用机器来生产，但对一些现有的极其的零部件进行改装，用器鼎来炼制必要的部件，应该可行？
　　整一套的通讯系统非常复杂。哪怕银珠有全套图纸，也不知道该改动什么地方。
　　专家们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太明白原理，只知道那样做能行，就把一些不同的地方标记起来。
　　蓝星和银珠就拿着个器鼎在边上炼制合适的尺寸。
　　他们平时练习用的最差也是杂灵石，突然接触一些普通材料，就觉得格外顺畅，甚至感觉不用器鼎，用手捏都行。
　　当然手捏不到那么精细。
　　有人在边上还是一脸低落：“就算少主你们能把零件全都做出来，还得重置天上的卫星，现在可没有发射火箭。”
　　银珠分心看了这人一眼：“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用不上你。”
　　不是他不能接受现实，而是这个没有提出一点建设性的意见。
　　现实摆在眼前，这不是一步步在解决嘛。
　　再说，他还能叫男妈妈！
　　医生也不是一走就不回来了。
　　就算没有别人帮忙，日子难道就不过了吗？
　　一只手从虚空中伸出来，在银珠的头顶摸了摸：“做的不错。”
　　“医生！”银珠很兴奋，但没有丢开手头正在做的工作，手非常稳。
　　几个同门看着突然出现的黑锦也围了过来：“医生回来了。”
　　“嗯，辛苦你们了，接下来交给我们。”
　　被银珠点名正下不来台的那位领导突然说道：“世界搞成这样，本来就是你们弄出来的吧？现在还来这里装好人？”
　　相九突然现出身形：“即便是这样的生灵，你也要救？”
　　他出现得非常突然，黑锦却没有意外，看着眼前明显沉稳许多的相九，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眼下不是说私事的场合，只是简单肯定：“这个星球和我有缘。”
　　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生灵，不能遇到一个不合心意的，就觉得所有的都不好。
　　“有缘啊，确实有缘。”他的神识覆盖住整个星球，“走吧，不用设置什么阵法了。”
　　看着相九伸过来的手，黑锦想都没想就握了上去，突然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在湖泊里玩耍的小黑鱼，把圆圆的胸鳍平展展地放到眼前的手上。
　　“咦？”
　　“既然你是我的机缘，那我也不能把你的机缘给毁了。”相九看着掌心人立起来的小黑鱼，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直接就到了星球之外。
　　巨大的八首白蛇将整个人鱼星球环绕。
　　同时，黑锦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非常奇怪。
　　整个星球在他眼中变成半透明的，能够清晰看到在星核的位置已经睁开眼睛的一条白蛇。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白蛇也向他看过来。
　　小黑鱼吐了个泡泡，感觉里头的白蛇对他笑了一下。
　　整个星球在瞬间陷入沉眠……不对，是这个星球的时间停止了。
　　小黑鱼连吐了两个泡泡。
　　连时间法则都能影响，相九那种层次的存在……果然听传说故事和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
　　“好了，都准备好了，来。”
　　相九说着，直接带着手里的小黑鱼走了一步。
　　炙热的星核内，相九的一缕神念回到体内。
　　整个星球顿时像一个被掰开的蛋壳，巨大的白蛇从中游出。
　　黑锦顾不得震撼，从魔鬼湖界珠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应龙内丹，安置在原本应该属于星核的位置。
　　在魔鬼湖界珠中蕴养了一段时间的内丹，已经比最初的时候状态好上太多，还因为参与了一个界的初生，带了一丝不可多得的先天之气。
　　裂开的星球合拢，分散在星球各处的应龙的残骸被吸引过来，形成一道应龙虚影。
　　那是黑锦曾经追寻过的一部分的过去。
　　但过去的东西，终究过去了。
　　他很高兴，过去的自己的一部分，还能以另外一种状态获得新生。
　　巨大的黑龙张开翅膀，环绕着银色的内丹盘旋，最后一口吞下，发出一声悠扬的龙吟。
　　星球之外，九头的白蛇想起黑锦曾经说过，龙的语言是一种接近法则的手段。
　　他以前不太明白，但是现在一切归位，完全能够明白龙吟声中的喜悦和新生。
　　星球巨大的裂隙在龙吟声中弥合，冻结的时间开始重新流淌。
　　小白蛇重新挂到了黑锦的脖子上，然后被黑锦一把薅了下来，抓在面前大眼瞪小眼：“你……算了，晚点再跟你说，先把眼前的一团乱给解决了。”
　　尽管已经努力控制，但是释放出去的灵气显然收不回去。
　　好在没有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只是全世界的灵气上涨，造成了很多不可逆的后果。
　　各种仪器的修复是首先要做的。
　　让黑锦感觉到比较意外的是，完全体的相九竟然能够控制住灵力不外漏。
　　“本来我还想让你在别的星球待一阵的，现在好了，可以干活了。”相九在机械方面的造诣，绝对是巨佬级别的，制造科技结合灵力的物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样黑锦就可以专心去做别的事情，不用分心再去弄那些。
　　话是这么说，黑锦现在却是在浮岛的厨房里。
　　食鼎里炼制着温和的养生粥，底火散发出的温度，让一群耗尽心力的弟子们全都睡得东倒西歪。
　　他分着心，操控着各种形象的替身偶人，在全世界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小白蛇歪了一下头：“不给贴贴还想分居？”
　　“噫！”黑锦一指头怼上小白蛇的鼻子，“我们的账还有很多呢！你别想着贴贴！”
　　“干活不妨碍贴贴。”小白蛇说着，好几个相九就出了门。
　　黑锦用神识扫了一下，发现远不止九个。
　　明白这就是和他的替身偶人差不多的东西，不过应该更高级一些，毕竟是传说中的相柳。
　　相柳，蛇身而九首。
　　传说中，九个脑袋是人形，也有说是龙首；也有说相柳是古神之子，或者是被古神镇压的凶兽。
　　白蛇重新钻进黑锦的衣服里，感应到他的想法，用尾巴尖在他肚皮上轻轻刮了一下。
　　黑锦猛地用手摁住：“你这毛病改不掉了啊！”
　　白蛇随便他摁尾巴，语气很正经：“我随天地诞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也没有长得像谁，倒不如别的东西像我。”
　　他没有生气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如同人类不会在意蚂蚁的非议。
　　“那你怎么……选中我？”
　　小白蛇攀升到他脸颊边，轻轻蹭了蹭，把脑门贴在黑锦的脑门上：“你和我有缘。”
　　相九传递过来的画面很清晰。
　　那是一片在阳光下泛着银鳞的湖泊。
　　生活在其中的小黑鱼是湖泊一霸，每天的事情不是抓鱼吃，就是殴打路过的水鸟。
　　哪怕是没有开启灵智的水鸟，在长久的时间中也学会了不要在这个湖泊觅食，但是它们路过也不行。不讲道理的小黑鱼能够跳起来给它们一尾巴，它们得飞很高才行。
　　只有几个特定品种的鸟，被允许在湖里觅食一些小黑鱼不爱吃也不爱玩的食物。
　　小黑鱼剩下的时间，就是絮窝。
　　他原先用柔软的河泥，但是有一天他发现了一根翠绿翠绿的水草。
　　那是一根怎么样可爱的水草啊！
　　小黑鱼顿时就喜欢上了。
　　可是一根水草太少了，不足以筑造一个窝。
　　好在后来每天，他都能在同一个地方发现一样的水草。
　　灵智刚刚开启的黑鱼精还很呆，完全没有想这样反常的情况，直到他终于把草窝筑造完成后，在同样的地点，捡到了一条小白蛇。
　　那是一条怎么样可爱的小白蛇啊！
　　小黑鱼毫不犹豫把小白蛇带回了新家，并且把小白蛇也编织进了窝里。
　　小白蛇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把自己解下来之后，阻止了小黑鱼继续把他编上去：“你可以把我放进窝里。”
　　不通语言的黑鱼精理解了小白蛇的意思，觉得自己空荡荡的新家确实需要一个漂漂亮亮的装饰品，就把小白蛇放了进去。
　　从此以后，小白蛇就和小黑鱼在一起生活。
　　小白蛇知道很多东西，也教了小黑鱼很多东西。
　　然后有一天，一直漂亮的湖泊突然变成一片红色。
　　小黑鱼在小草窝里没有任何感觉，游到湖面上，发现湖水的颜色是血红的天空映下来的。
　　“阿九？”小黑鱼还不太会说话，只会简单叫小伙伴的名字。
　　这一次小伙伴还是和以前一样，陪伴在他身边，突然变成了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生物。
　　他伸出手，用小黑鱼熟悉的声音说道：“小鱼，我要睡了。你能叫醒我吗？”
　　小黑鱼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把自己的胸鳍放到他的指尖：“嗯！”小伙伴每天都是他叫醒的！
　　奇怪的生物露出一个笑容，把小黑鱼捧在手心里，用另一只手刺挠了一下他的肚皮，又摸了摸他脑门上竖起的两道黑色鳞片：“傻小鱼。”
　　小黑鱼已经明白什么叫傻，但还没来得及生气，小伙伴就把他放回到了草窝里。
　　他想出去，却发现明明什么都没有的草窝，像是装了一扇透明的门，只能看着他的小伙伴突然长出了好多个脑袋，然后在湖中消融。
　　天空重新变得透明，湖水也重新变得澄澈。
　　小黑鱼在湖中寻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的小伙伴。
　　不怎么聪明的小黑鱼，这时候还以为自己的小伙伴像春天之后的冰融化了，也许到下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他的小伙伴就会像冰一样重新回来。
　　从来没有什么耐心的小黑鱼，等过了好几个冰雪覆盖的寒冬，但都没有等到小伙伴重新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ω?：那是一条怎么样可爱的小黑鱼啊！
　　海妖(￣▽￣)：每天放一根草，就能上钩。
　　海妖(〃ω〃)：我把自己放上去，也能把我带回去吧？
　　黑鱼?ω?：漂亮！【绑墙上】
　　海妖⊙▽⊙：等等，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海妖ˋωˊ：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成为这个家的！


第95章 不挑食
　　“我很抱歉。”相九变成人形, 跪坐在黑锦面前，把眼前已经成长为见多识广的大妖的小黑鱼搂进怀里。
　　厨房里铺着厚厚的灵草编织的蒲团。
　　蒲团有很多，各种大小各种花样的, 有些是炼制的, 有些只是手工编织的，全都散发出清爽的干草香气。
　　温暖的, 秋收的味道。
　　黑锦却还没缓过神来。
　　他的脑子里还停留在漂亮的大湖的画面上, 心里想着：哦, 我原来以前生活的地方是那样的。
　　幼年时期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鲜活起来，像是画上的龙点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周围似乎还是小时候的小草窝的味道，也有熟悉的小伙伴的味道。
　　然后他就跳起来, 给了相九的脑门一巴掌。
　　“啪”地一声, 清脆又响亮。
　　一点都不疼，却成功让相九这个老妖怪愣住了：小鱼果然生气了。
　　活了不知道几个纪元的老妖怪, 没什么伤自尊之类的想法, 只想着他做了不好的事情, 惹得道侣生气了，得哄好。
　　道侣喜欢什么东西呢？
　　亮晶晶的灵石？
　　哦, 这个小鱼已经有很多了。那仙灵石呢？
　　小黑鱼看都不看一眼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仙灵石。
　　仙灵石什么的，他曾经有过很多。
　　他能抽取普通的灵石矿脉，当然也能抽取仙界的灵石矿脉。他现在的修为是自己压着, 没认真修炼而已。
　　相九不怎么意外，确实伴侣之间要是惹人生气了, 给钱就打发, 搁电视剧上都得被骂渣。
　　他再想想, 吃的喝的玩的, 小鱼都不缺，也不稀罕。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黑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给打傻了，刚凑过去张口：“怎……咦？”
　　小白蛇团在蒲团上，仰着脖子用闪闪的眼神看着他：“小鱼~”
　　完全体的小白蛇看上去和原本的小白蛇明明一个样子，但是鳞片闪闪发光，眼睛也闪闪发光，整条蛇看上去就是比原来更加珠光宝气。
　　他还用细细的尾巴尖挠挠黑锦露出来的脚脖子。
　　小黑鱼就把小白蛇编进了草窝。
　　小白蛇：“！”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小黑鱼一胸鳍拍在他的脑门上：“把窝拆坏你就完了！”
　　小白蛇立刻僵住了不敢动，低下脑袋，拿小眼神瞟小黑鱼，一眼又一眼。
　　小黑鱼不为所动，直接转身回到厨房，把弟子们挨个拍醒：“起来，喝个粥再睡。”
　　灵米的灵气本来就非常温和，加入了一些灵材炼制成了养生粥，喝进去几乎不需要运转功法，就能够转换为自身的灵力。
　　经过这一趟之后，弟子们精疲力竭，没有到银珠这种直接把自己耗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也都差不多了。
　　平时这样的养生粥，他们顶多能喝上一小碗，这一次人人都喝了满满一大碗。
　　温润的灵力浸润干枯的灵脉，注入到一个一个细胞里，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虾妈妈等几个会炼制点灵食的，马上就觉察出这碗养生粥的不凡：“医生放了好多好东西，也花了很多功夫。”
　　养生粥十分香浓，没有配菜，也看不出里面除了灵米之外的东西，回味清甜。从口味上来说，是一道平平无奇的灵食。
　　哪怕是让银珠来炼制，只用灵米的话，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水平。
　　但是养生粥的灵气不一般，非常……绵长。充分考虑了他们的修为，硬是把……一百块钱兑成了一百张一块钱给他们。
　　这显然不是正经灵食的烹饪方法，要做到这一步，应该还会损失原本高等级灵材的一部分灵气。
　　“知道就好。喝完再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银珠喝得有点心不在焉：“外面好了吗？”
　　黑锦放出去自己的神识，覆盖整个星球，用一根手指点住银珠的眉心，把画面传递过去：“快好了。”
　　相九这种存在，对各种力量的运用完全是本能，神识扫过，整个星球在他眼中都没有秘密。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研究透彻的东西，在他却是信手捏来。
　　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黑锦这样的炼器大师如果要修复升级现有的各种设备仪器，也得开炉炼制。
　　只他一个人，器鼎怕是都得烧坏掉。
　　但是相九只需要拨动一下规则，就可以让一些东西出现，并且不会让人觉得不合理。
　　人鱼星球上的人们的时间像是简单停滞了半个多月，接下来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关于灭世的恐慌完全没有形成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云。
　　银珠的修为还浅，不适合一下子传递太多的信息。
　　黑锦给他简单看了一下情况，就收回了手指。
　　“啊。”银珠眨了眨眼，还有些愣神。
　　“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黑锦把损耗过大的小孩儿轻轻拍了一下，银珠就变成一条银蛟侧着睡着了。
　　黑锦看得好笑，再一看其他弟子，睡姿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千奇百怪。
　　身边没有人打扰，他倒是可以静下心来梳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以前的内丹成为了这颗星球的星核，如今他的神识笼罩星球，不再像之前那么勉强，甚至感觉不到什么消耗。
　　现在的星球给他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更亲近，也更……听使唤？
　　这和领域不一样。
　　他在自己的领域内，可以支配领域内的物品，可以制定一部分的规则，但眼前的星球感觉却很不一样。
　　它是一种力量，又不完全是可以直接使用的力量。
　　“这是你的道场。”说话的是相九。他解开了草窝，把自己往黑锦的身上一盘。
　　动作过分理所当然，让黑锦忘了生气，习惯性低下头，和升起的小白蛇蹭了蹭脸：“原来这就是道场……的完全体？”
　　他以前见过很多道场。
　　作为一个炼器大师，他的合作对象其实个人比较少，多数是一些名门大派。
　　越是大的宗门，越是讲究布道。
　　所有讲述修炼功法的场合，都可以叫道场。
　　能够形成影响力的范围，也可以是道场。
　　人心、气运，在一般修士眼里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在高等级的修士眼中，却是实实在在，能够影响一个人，乃至于一个宗门的。
　　人心越齐，人数越多，聚集起来的气运越充足，就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无形之中护佑修士和宗门，让他们能够逢凶化吉。
　　有些修士就是运气比别人好，就是能够大难不死，除了有个人的气运之外，还有亲近的关系带来的庇佑。
　　如今黑锦的内丹支撑起了整个人鱼星球，而且人鱼星球本身的形成，乃至于人鱼的存在，恐怕都是受了他的影响。他和人鱼星球的联系非常紧密，倒还不是因为他作为黑锦医生在星球上做了什么。
　　他顶多就是解决了鱼的秃头问题。
　　鱼能有秃头的烦恼吗？
　　那压根不算烦恼对不对？
　　反正他是不觉得这算什么的。
　　“感觉好强，比那些大宗门的道场都强。”
　　“那是肯定的。”恢复了所有记忆的相九，不再是死宅……依旧是死宅蛇，但是见识要广博得多。
　　他不清楚黑锦当年遇到的宗门如何，毕竟那时候他已经沉睡，但是知道他那时候的宗门，乃至于刚开始有宗门的时候：“你说过的，修士归根结底，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最后追求的都是‘我’。
　　设置道场，他们想让别人的气运为自己所用。别人没那么傻，愿意心甘情愿和他们绑定在一起。他们只能拿出一些自己的东西，来作为交换，所谓布道。
　　实力越强的人，通常气运就越强。那些修士为了……嗯，效益最大化，就筛选出实力强资质佳的人。”
　　“撞仙缘？”黑锦一下就听明白了，“我以前也撞过仙缘，没撞进去。”
　　“唔……我遮蔽了一点你的气运。”能够自己开启灵智，俗称成精的小妖，都是天地灵秀所在。能够得到天地喜爱的，怎么可能气运会低？
　　但气运高，并不代表就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多得是人会不顾气运，乃至于有人专门研究剥夺人的气运。
　　大宗门的道场还算是好的，至少目的是相互成就，走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路子。
　　别人可不会这么好。
　　大宗门里也不是人人都是好人。
　　像自家这么可爱灵秀的小鱼，是个人见到都会喜欢，他才不愿意有人来跟他抢小鱼！
　　看看，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小鱼就多了个未婚夫！
　　虽然海曼的存在多少让他觉得不舒服，但是这个人实在无足轻重，让他几乎想不起来。这会儿想起来，他就顺便去找了一下。
　　“咦？”
　　“怎么了？”黑锦没计较相九说的遮蔽气运的事情。
　　又不是第一天出家门，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气运太高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靠山什么都不懂的散修来说。
　　遮蔽又不是剥夺。障眼法而已，不影响他的实际生活。
　　至于他真正的气运，肯定很高。
　　能够得到相九这样存在的青睐，怎么可能低得了？
　　也就是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气运，不然眼睛都能给亮瞎。
　　相九拉着他的手：“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就到了一处海洋城市……曾经是一座城市。
　　“这里是……胭脂城？”胭脂城，其实应该叫艳城。只不过艳字在很多地方被污名化，最后改成了现在的胭脂城的名字。
　　之所以叫艳城或者胭脂城，是因为这个海底城市极其瑰丽的海底风景。
　　同样品种的海底生物，在胭脂城都能生活得更加鲜亮，就像是全都自带了一个打光板一样。
　　生物，当然也包括了生活在其中的人鱼。
　　胭脂城出美人，是全世界公认的。
　　黑锦以前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因为这里不仅是漂亮的代名词，还是海曼家族的真正驻地，类似他去过的那个龙城之于蛟族一样，是海曼家族真正的根基。
　　只不过海曼家族不像蛟族那样“艰苦”。
　　胭脂城的规模不大，城市环境是举世闻名的好，是全世界著名的富人区，地产价格超越深蓝和绯红两国的首都，连银城的房价都只能屈居于后。
　　主要银城大部分还是面积比较小的房子居多，主要服务于在银城工作学习的人群。胭脂城则大多是别墅和庄园，等闲一栋宅子出手，就是一个极其不得了的价格。
　　在这些美轮美奂的豪宅中，最惹人注目的肯定是海曼家族的族长的府邸。
　　海青作为少族长，他也是拥有独立的住所的。只不过无论是族长还是少族长，他们拥有的是庄园的居住权，所有权是属于海曼家族的。
　　“以前我不懂，现在倒是一眼能够看出胭脂城下的灵石矿脉。”矿脉不大，难能可贵的是呈现一个环形，整条矿脉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灵穴。而海曼家族的大庄园，就坐落在灵穴的正中间。
　　这些传承下来的大家族，还真的都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但是现在的胭脂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潜伏于地底的灵石矿脉整个高耸，走向都发生了变化。
　　周围灵气暴涨。
　　普通的人鱼城市附近没有什么灵石矿脉，受到的影响整体属于比较好的。稀薄的灵气能够改善人的体质，对于一些孕妇、胎儿、年幼的青少年，良好的效果会尤其显著。
　　但是胭脂城的灵气浓度却过高了，已经达到了对普通人鱼的身体构成威胁的程度。
　　尽管常年生活在其中的人鱼也好，其它动植物也罢，对于灵气的耐受度肯定比其它地区的要高，但也只是高一些。
　　在暴涨的浓郁的灵气的冲击下，许多生灵在最开始就被一波带走，剩下一些比较顽强的，直接发生了变异。
　　类似方块鱼那种级别的妖兽，黑锦的神识随便一扫就是一群。
　　海曼家族的底蕴深厚，也只能做到掩护一部分人撤离。
　　黑锦打了几个手诀到胭脂城的遗址上，过去一段时间在这里发生的情况重新展现。
　　前面跟他预料得差不多，在撤离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海曼家族的人显然没料到海青会出现，还是一直躲在了家族庄园内。
　　只是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已经没有人来得及去追究这些。
　　海曼族长说道：“赶紧帮……”
　　他的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突然变成鳗鱼的海青一口吞下。
　　人鱼变成的鱼形，一般会比自然界中的同类个体要大一些，不过不会大得太夸张。
　　实力强的人鱼，在同一个种群里对比，也会比实力弱的要大。
　　海青的鱼形黑锦在心魔劫的时候见过，确实很大一条鳗鱼，确实要比普通的要大很多，但也在合理范围内。
　　现在眼前的鳗鱼，体型却已经完全超出常理。
　　那是一条直径起码有三米的庞然大物，吞个人都不会卡喉咙。
　　胭脂城常住人口不多，除了海曼家族的核心成员之外，居住的富人也会雇佣一些实力不错的保镖团队。
　　异变确实发生得很突然，但是在海曼族长把人聚集起来的时候，损失并不算大。
　　这一切在海青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人鱼们还没从异变中反应过来，又要面对变异的动植物，又要面对眼前明显已经疯了的海曼少族长。
　　不少人一边逃跑一边咒骂。
　　“走火入魔了。”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黑锦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银珠他们修炼的时候，包括吃饭的时候，都知道吃饱了就放下碗筷，吃撑会难受。
　　眼前的海青却不知道。
　　灵气从来就不是什么温驯的小绵羊，能够随意让人搓圆捏扁。
　　拥有超过自身掌控限度的灵气，是一种灾难，往往还是毁灭性的。
　　只是灵气不会说话，它们汇集就汇集。
　　一个灵识清明的修士，在修炼完成之后，会自然停止，或者尝试突破。
　　但是海青却陷入了巨大的几乎不限量灵气的狂欢中。他吞噬一切能够看到的灵气，距离最近的就是人。
　　常年生活在胭脂城中的人，多少都有些灵气的痕迹。
　　海青完全不“挑食”。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修炼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逃出来之后本就狼狈万分的人们显然不是对手。
　　画面的速度很快，黑锦和相九把这一切都看完，然后看到一条巨大的海鳗从胭脂城的废墟中钻了出来。
　　他比画面中的更加庞大，外溢的灵气让他显得更加气势惊人，几乎一瞬间就到了两人面前。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还认得出黑锦：“红锦，你是来找我的吗？”
　　说话的时候，他竟然还变成了人鱼的样子。
　　只是他的形态显然很不体面。右下腹开始，没有皮肉，能够看出森白的骨头。
　　注意到黑锦的视线，他也低头看了一下：“不用在意这些。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们可以一起修炼。我找到了方法，可以不用管那群老家伙说什么。”他突然神经质地耸肩一笑，“嘻！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了，再也说不出了。”
　　“红锦，你怎么不说话？放心，你的资质肯定很好。”
　　黑锦的神色平静：“因为不想和死人说话。你快死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怎么会？我的功法能够修复，只要我再多吸收一点灵气，这样的伤势……伤……”海青说不下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的身体迅速溃散，不只是从原本见骨的腹部，还从身体的其它各个地方。
　　修炼没到一定程度，连死亡自爆都做不到，就像是一滩迅速腐烂的肥料，重新回到天地之间。
　　相九神色平静，实在不能真的对这样的人吃醋，连借题发挥都不能，就问黑锦：“感觉怎么样？”
　　“感觉更加喜欢银珠了。”这地方没什么好待的，黑锦直接拉着相九回到浮岛。
　　“啊？”相九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眼就看到蒲团上抱着球球的一条腿睡着的银珠。小孩儿不是银蛟的样子，就是一个普通少年的模样，看上去十分乖巧可爱。
　　相九下意识“啧”了一声，嘀咕：“就会装乖。”丑娃娃叫他妈妈的账还没算呢。
　　“修炼的资质，从来不仅仅是吸收灵气转换灵气的速度，心性很重要。心性比别的重要的多。”银珠显然是他见到过的少年人里，心性最好的一个。
　　单纯论修炼的体质，反倒这个银鳞鲛人，未必有海青强。
　　强有什么用呢？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海青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而银珠则是情愿牺牲自己。
　　尽管银珠的选择，未必能让他在修炼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但显然银珠能够逢凶化吉，气运比海青不知道高出多少。
　　“这个星球是我的道场，银珠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重要到已经能够运用一部分气运为自己所用的程度。
　　也对。明珠少主是全星球许多人所期待的，代表着某种打破成规的未来。
　　而他黑锦的道场，源自于整个星球上所有的生灵。
　　黑锦对道场的理解更加深了一些。
　　这一次没有劫雷，修为提升得无声无息。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世界的法则在他面前逐渐清晰，一层层的面纱摘下，让他能够窥见更多一些的真容。
　　距离非常近的弟子们也得到了一些好处。
　　法则的投影映照在他们身上。
　　这种好处在他们如今修为还非常低的时候，暂时还无法体现。但是等他们将来修炼的时候，会体会到。
　　反倒是一直站在黑锦身边的相九，对此毫无感觉。
　　黑锦吐纳出一口气，体味自己新的力量，刚睁开眼就看见相九的样子：“你真的是……”法则都没法撼动他，这力量层次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他追求的最高目标，竟然还不能和他平起平坐吗？
　　相九一指头点点他要竖起的眉毛：“我们是道侣，你我都是一样的。”
　　他本身就是一种法则，但也无法彻底挣脱法则的束缚。
　　他们的相遇，本身也是法则的一部分，所以也无需挣脱法则。
　　黑锦还在纠结怎么在力量上更进一步，到时候哪天相九再刺挠他，他就把有九个脑袋的相九编成窝！
　　相九却想在另外的方面更进一步：“好了，外人的事情忙活完了，现在我们可以进行一些正经治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 _(:з」∠)_：……你没病了。
　　海妖(〃ω〃) ：不行，得再检查一下。
　　黑鱼(-ω- )：只是检查一下？


第96章 叠尾巴
　　相九说的正经治疗, 肯定很不正经，而且和治疗没什么关系。
　　但是黑锦怎么琢磨都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说这些不……”
　　话还没说完, 相九就带着他到了大荒秘境的树屋里。
　　如果不是房间内的格局没变, 黑锦还以为到了一个新地方。
　　原本就高大的大树，成了字面意义上的参天大树。树身粗壮, 延展出去的一根枝条都能用广阔来形容。让原本就不大的树屋, 显得愈发精致小巧。
　　树屋还是原来的样子。
　　当初相九修建的时候, 用的都是很好的材料：“运气不错，秘境里有一棵建木的树苗。”
　　传说中的建木支撑天地；也有说是仙根，天地间只此一棵。
　　大荒秘境里的树屋，黑锦熟得不能再熟：“怎么就是建木了？”不就是一株普普通通的灵木吗？树屋和里面的很多家具, 不也都是这棵灵木的材料造的嘛。
　　“养一养就成建木了。它有潜力。”总得有一点灵光, 才能通过后天手段来培养成才。
　　黑锦就顺着说：“哦，我也是养一养就行, 有潜力是不？”
　　相九低头瞧了他一眼：“不要借题发挥。我不会伤害你的, 放心。”
　　“我不放心！你之前就很过分了, 你现在难道还想九个一起上吗！”黑锦直接崩溃，被相九懒腰抱住顾不得什么大妖的形象, 直接变成鱼，企图滑溜溜地跳树逃跑。
　　他这一招以前就用过，完全是慌乱之下狗急跳墙。
　　相九庞大的神识早就已经编织了一个牢笼, 把活蹦乱跳的大黑鱼逮了，还把大黑鱼掐着胸鳍举高高成人形：“别怕, 合欢宗的功法的招式那么多呢, 咱们一个一个来。”
　　黑锦还企图自救, 被相九单手抱到胸前, 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习惯性没用什么力气，相九的肩膀也是纹丝不动：“我们修为差这么多……”
　　相九比划了几个禁制，往自己身上打：“之前就研究出来了，用来控制修为的效果不错。”
　　居高临下让他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有一种情况还在自己的掌控内的错觉，分神产生了好奇：“之前？多久之前？”黑锦倒是没趁着相九力量层次降低，就想着逃跑。
　　自己给自己限制修为，就跟给自己装了个开关一样。自己能关，自己也能开，耗时不到一秒。
　　再说黑锦也不是真的就不愿意和相九那啥，毕竟是道侣，又不是遇见了强敌在逃命。
　　“四个脑袋的时候。”相九看出黑锦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你知道的，我研究禁制很长一段时间了。”
　　其实给自己设下禁制，防止自己伤到黑锦，这样的事情对于已经是完全体的他来说没什么必要。他现在对自己的力量控制力和原先完全不能比。这么做是让黑锦安心。
　　果然，效果还是有的。
　　相九的眼神暗沉下来，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黑锦咽了一口口水。
　　不，禁制还是必要的。面对黑锦，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游刃有余。
　　吞咽的动作让原本放松下来的黑锦后颈皮子一紧，整条脊椎酥麻，然后就变成了一条香酥黑鱼。
　　用建木修建的树屋非常牢固，内部的家具经过了相九的刻意且充分的准备。
　　黑锦没体会到别的，就体会到这些东西是真的结实耐用。
　　他鱼都快没了，家里的东西，除了他的衣服，都好好的。
　　巨大的白蛇缠绕着建木探头进树屋：“小鱼？”
　　黑锦看着相九，两眼带着点茫然，整个人都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
　　白蛇的每个鳞片都带着愉悦的灵光，脖子伸得高高的，就要往床上放下去。
　　黑锦下意识往后一缩。
　　动作幅度很微小，却让相九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黑锦扭头把脸埋进枕头，露出的耳根通红：【别碰，太刺激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和相九差的也就是最后一步而已。
　　身体的结合对于双修来说，其实不算是什么必要步骤，能比得上神识交融，直接作用灵魂层面的刺激吗？
　　他原来比较担心的重点，是某个老房子着火的老妖怪，丧病到分出九个来，他这种年轻的小妖怪怎么想都遭不住。
　　这种忧心太过激烈，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最要命的地方——其实他们连神识都没有完全交融过。
　　黑锦的神识，去过相九的识海。
　　相九的神识，也去过黑锦的识海。
　　只是当时的情况，黑锦在相九的识海里，只是被狂风巨浪包容住，像是一颗糖心。相九去黑锦的时候得小心翼翼，更像是站在玄关往家里看看。
　　从神识层面来说，两个人纯情到连牵手都没有，顶多算是碰碰手指尖罢了。
　　然后之前直接就是真的交融了。
　　老妖怪仗着自己对力量的控制力，花样还特别多，交融传递过来的记忆和经验不多，毕竟得考虑到黑锦的承受力，但是传递过来的感觉特别多。
　　两个人各方面的刺激交织在一起，黑鱼精到现在还很敏感。
　　大白蛇就直接游到床上，把自己的猎物缠住：“来，我帮你。”
　　“你帮个……嗯……你尾巴！”
　　大黑鱼又一次成了一盘香酥黑鱼，不过也有可能是清蒸黑鱼……烧干了的那种。
　　黑锦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修为，还能有一天累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地步。
　　倒也不是说他现在就真的精疲力尽了，毕竟是双修，而且作为修为低的一方，他获得远比付出得要多得多。
　　但是，榨干了……
　　心理上的疲惫，快感都堆积到有些麻了。
　　现在黑锦的状态就是干那啥不行，除此之外干啥啥都很行。
　　白蛇细长的尾巴从单薄的被子下钻出来，在黑锦的脚踝上的绕了一圈，看他坐起来就靠在他肩头：“起来干嘛？外面没事。”
　　黑锦的脚抖了抖，抿了抿嘴：“要起来。”
　　不管干嘛，必须得起来啊！
　　床，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
　　不是久留之地！
　　白蛇细密的鳞片慢慢擦过脚踝、小腿：“好吧。”可怜的小鱼，嗓子都哑了。树上虽然很好，但是下次还是选择在水里吧。
　　感应到相九的想法，黑锦差点跳起来把他九个脑袋编一起！
　　他，如今修为已经接触到法则的大……中等妖，会嗓子哑，那是因为谁！
　　这货究竟有多过分，自己心里面没个数？
　　他现在不想用神识吵架，嗓子又吵不动，哼了一声扭头下床……被相九抱下床。
　　相九的家长模式在穿着日用方面长期在线，一看黑锦真的要穿衣服，就拿出早就订好的衣服，像包自己的小礼物一样把黑锦一层层妥帖地包裹起来。
　　乍一看普通的黑色衬衣长裤剪裁精良，衬托得青年的皮肤更加白皙精致身姿挺拔。
　　黑锦就觉得很烦：【不用穿那么多。回岛上……】
　　他更习惯穿法衣，能够一定程度改变外形。
　　退一步，作为一条鱼，他有鳞片！
　　他的鳞片比什么衣服都好看！
　　“我们不回岛上。”浮岛的纬度低，岛上不管男女，常年都是夏天的装扮，让相九减少了很多对黑锦打扮的乐趣，“我们去度蜜月。”
　　此时人鱼星球的时序进入九月，在一些高纬度地区，已经能够看到明显的秋景。
　　相九想了想，又给黑锦套了一件宽松不显身材的白色针织衫。
　　黑锦随他打扮。反正修士不畏寒暑，这种普通衣服穿多穿少都是一样的。
　　“嗯，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之前预估的尺寸刚刚好。”
　　对于随时可以长到一个星球那么大的大黑鱼，黑锦不怎么在意自己人形的高矮，听他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长高了一点：“那咱们这么出去，不会被认为是你弟弟了。”
　　明明是情侣关系，总被认为是兄弟。困扰倒是不至于，但能不被误会，肯定还是更好。
　　相九听他这么说，就笑了一声，凑近了亲了他一口：“现在肯定不会。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以前也确实是道侣，但是牵牵手的纯情小朋友和结了婚的大人是不一样的。
　　相九突然想了想：“我们是不是该去登记结婚？”
　　“嗯？”黑锦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没太在意，“你想吗？想就去。”
　　毕竟作为修士，天地法则认证的道侣，比什么结婚证都有用。但既然相九想，多走个流程倒也没什么。
　　“我想！”相九回答得干脆，直接给两人重新换了一套正装，精心打理了每一根头发丝，又用心检查了两人所有的证件，“银珠还是有点用的。”多亏了之前银珠给办的身份证件，不然他连和黑锦登记结婚都不行。
　　黑锦简直无力吐槽。
　　在人鱼社会，没有身份可以说处处不方便。这家伙就想着能登记结婚这一个用处。
　　他们要到婚姻登记处也很便利，直接瞬移过去就行。
　　深蓝首都核心区的婚姻登记处，前来办理登记的人并不多。
　　他们就和其他新人一样取号排队。等候的时候，相九又把两个人的外表和证件都检查了一遍。
　　有工作人员过来，小声提醒他们先把各种必要的证件准备好，到时候办理可以加快速度。
　　在他们前面有三对新人，等他们坐下之后不久，又来了两对。
　　新人们并不都是你侬我侬，但相互之间的亲密关系，只需要一个眼神的对视就能清楚。
　　黑锦到了这时候才明白，相九之前说的不一样是不一样在哪里。
　　相九就凑到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害羞？”
　　“你别说话，小心头发乱了，又要整理。”黑锦嘴硬吐槽。
　　相九就在那里笑得很开心。
　　黑锦回看了他一眼，跟着笑了一声，假装从衣兜里拿出两枚戒指，拉过相九的手就给戴上，并把自己的那枚递给他。
　　相九轻轻“啊”了一声，隐含懊恼，显然是忘了这茬。
　　两人的戒指当然不用在外面定制，必定是出自黑锦这位炼器大师之手。
　　半银半黑的指环是精致的黑鱼和白蛇，外围是一圈湖蓝色的宝石，像是一汪湖泊。
　　颜色干净，黑鱼和白蛇精致灵动，看上去是符合男戒的素雅大方，但显然和如今市面上流行的婚戒不一样。
　　之前眼里只有彼此的新人看到他们的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的婚戒好特别，是在哪儿定制的？”其实他们已经注意到这对新人很久了，长相气质实在是太出挑，只是找不到话题，似乎对萍水相逢的人也不一定非得套近乎。
　　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这么漂亮的婚戒，还是让人忍不住出声。越是细看，越是觉得这对戒指无论是设计还是制作工艺都非常精美。更难得的是，戒指上的那抹湖蓝，看久了似乎还带着一点绿色，透露出生机。黑鱼和白蛇也十分灵动，就像是生活在湖泊中的生灵，耳边甚至能够听到它们在湖水中嬉戏产生的水花声。
　　越看越上头。
　　这么棒的戒指，一定是出自某位大师之手吧？他们也想定制。
　　黑锦就实话实说：“是我自己做的。”
　　周围许多人都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声音大到他们自己都惊了一下，随即都欢快地笑了起来。
　　有人直接问道：“冒昧问一句，您对外接单吗？”
　　黑锦知道他们的意思，也没说拒不拒绝：“看心情，看缘分。”
　　这话的意思是，他还是会给别人做东西的，但是眼前显然不准备接单。
　　黑锦打造的戒指，当然不是普通的首饰。
　　只不过对他们而言，这对戒指最重要的不是使用了多么珍贵的材料，使用了如何高深精湛的技艺，纯粹是一份两人缔结契约的证明。
　　围观的人们显然非常失望，除了新人之外，还有一同在等候区办理其他业务的人。
　　“66号请到3号窗口办理。”
　　“到我们了。”相九拉着黑锦站起来，最后一遍检查了仪容仪表，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许多。
　　材料齐全，窗口的工作人员动作熟练，办理婚姻登记全程没有多久，两个人就领到了红本本。
　　黑锦仔细看过之后，就把红本本交给相九：“回家放起来。”
　　相九又把两个人的红本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材质很脆弱，这可怎么保存？”
　　“放我的炼器室？”作为一名炼器大师，他的炼器室里用于收纳各种材料的配置是最顶尖的。
　　相九的头只点了半个，就转为摇头：“不太妥当。我们回去之后专门建个地方，用来存结婚证。”
　　“好啊。”反正拥有一个世界，难道还差一个地方造房子吗？
　　本来跟着两人出门，还不死心想套近乎的几个人，没想到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怎么这么快人就不见了？”
　　“唉，就当是没缘分吧。”
　　“他们既然在这里登记，肯定是生活在附近的。这一圈总共就这么大，总会碰到的。”
　　“也对。不过这么打眼的两个帅哥，以前竟然从来没见过。”
　　“说不定是刚搬来的。”
　　“也有可能是小时候生活在这里……”
　　“等等，我觉得其中一位有点眼熟。我找找……果然，黑锦医生！”
　　“啊？医生还会做首饰？”
　　“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是黑锦医生的话，应该不奇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有个小道消息，黑锦医生其实是红锦。红锦的艺术天赋非常高，很多大师都称赞的。”
　　“红锦啊……现在的海曼家族这样，红鲤家族也好不了多少。”
　　“海曼家族只能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整个胭脂城都没了，剩下没几个核心成员，说不定不用几代人，就会淡出权力核心。”
　　“哪里用得上几代人？多得是人等他们空出位置来。他们要是自己识相退出还好一点，要是非得争，那下场只会更难看。”
　　不管别人如何揣测，回到大荒秘境的相九和黑锦，很快就又砍了一截建木的树枝，在他们树屋旁边，建了另外一间小屋。
　　建木极其坚硬。
　　按相九的说法，其实眼前这棵树还不是真正的建木，但起码从坚固程度上来讲，已经让黑锦有点拆不动了，只能看相九劳动。
　　“万万没想到，我一个炼器大师，竟然有一天只能给人打下手。”
　　“失望？”
　　“那倒没有。给你打下手，又不是给别人。”说是打下手，其实他就是打造保险柜，使用的主要材料是建木的叶子。
　　油绿的叶子，一看就养分充足。
　　不用器鼎，直接用神识构筑鼎炉，再加入一些材料，叶子就变成了一棵小小的树苗。
　　相九没想到炼器还能炼制出一棵植物来。
　　神识中明白，眼前的树苗不是真正的树苗，但显然和他理解的存放物品的家具不一样。
　　“这个怎么用？”
　　“等等啊。”黑锦又炼制了一个花盆，往里面放了一些曾经炼制的息壤，小树苗就自己踮起脚，把自己种进了花盆里，还像女士提着裙子一样端着花盆在空旷的屋子里来回走动，最后选择了一个风和阳光都舒服的位置……坐下。
　　一阵风从窗户外吹到一米来高的小树苗上。
　　树叶随风起舞，在枝头绽放出一朵红色的花朵。
　　花朵对相九招了招花瓣。
　　相九拿着结婚证有些犹豫：“它这是让我把结婚证给它的意思？”
　　不用黑锦回答，花朵上方弹出一个彩虹色的“√”。
　　相九更加犹豫了：“小鱼，我觉得它不太靠谱。”
　　他想要的理解的保险柜，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扎实的，防护性能非常强的，牢不可破的，必定也是原地不动的！
　　眼前这棵小树苗是怎么回事？
　　存在它那里的东西，都不用别人来破坏了，自己都能跑没影。
　　黑锦挠了挠头：“材料太好，我也太开心了，一不小心炼制了一个灵器出来。”
　　灵器算是一种特殊类别的法宝，比较特殊的是，灵器有器灵。器灵能够修炼，一定程度上说，算是一种可以自我升级的法宝，但它们升级也需要天材地宝各种机缘去堆。在使用上，拥有器灵的灵器比法宝更加具有自主性，大概率会比较省心，但偶尔也会遇到比较不靠谱，乃至于缺德冒烟的器灵。
　　器灵诞生太过随机，个性显然更加随机。
　　相九听着黑锦的话，又对照了一下庞大记忆中的各种器灵的样子，显然更加对眼前的小树苗没有什么信心。
　　“那要不我再炼制一个？”
　　小树苗立刻提着花盆跑过来，头顶亮起一个大大的“×”。
　　相九叹了一口气，把花盆放回原位：“既然你能听得懂，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东西交给你保存，绝对不能弄丢或者损坏，不然我直接把你拆了。”
　　小树苗瑟瑟发抖，亮起一个“√~”，小尾巴表示颤抖。
　　黑锦就看着相九和小树苗说了许多，最后还拿出一个光脑给小树苗，交代：“里面有学习资料，自己无聊就在家里好好学习，等我们回来要考试检查的。”
　　小树苗：√
　　然后相九把结婚证放进了花里。
　　花朵一下就把结婚证包裹住，然后直接没了踪影。小树苗上连个花苞都看不到。
　　相九“咦”了一声，用神识进仔仔细细检查，最后动用了法则，才看清楚结婚证被藏在了哪儿：“这么放，确实很安全。”
　　“其实放在大荒秘境就已经很安全了。”什么人能进到秘境里来？
　　彻底安心之后，相九就拉着黑锦重新回到深蓝首都：“好了，终于能正式开始蜜月了。”
　　深蓝的首都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
　　换上轻便的常服，两个人携手在逐渐暗下来的城市里游动。
　　伴随着灯光的亮起，两条颜色并不鲜亮的人鱼，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们没有什么目的地，跟着人潮在繁华商圈的高级餐厅吃上一顿豪华的晚餐，又去小巷里逛夜市地摊，等到天明又去跟着旅游团去附近的岛礁赶海。
　　首都附近人多船多，岛礁这种非常适合生物生长的环境，能够找到的小海鲜是真的“小”海鲜。
　　黑锦想到自己当初刚在浮岛上醒过来的时候，手边的生蚝都有巴掌大，不由得感慨：“幸亏红琉被把我扔这里，不然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你想多了。没人的岛，海鲜都大。这种长不大的，附近肯定有人。”相九对个头小小的海鲜没什么兴趣，只是跟着人群，随便抓两个指甲盖大的螃蟹放进瓶子里。
　　黑锦从礁石上扒了个螺都比螃蟹大一圈：“哦，我这个螺好大，能一螺三吃。肉一半白灼切片，一半炒饭，剩下还能煮个海鲜汤。”
　　周围的人围过来一看，小小的海螺还不到两个指甲盖那么大，都笑得不行。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黑锦还真的动手做了他说的菜单，只是食材来自于当地饭店的高价特供。
　　作者有话要说：
　　制作人   灵气值   口味
　　黑锦     10       10
　　相九     1        8
　　虾妈妈   7        9
　　海沙     7        8
　　银珠     8        -10
　　银珠：(╯‵□′)╯︵┻━┻


第97章 干了这瓶瓶瓶奶
　　吃过饭, 旅行团的一日游行程就结束。
　　旅行团的成员也没发现中间突然多出来两个人，最后又少了两个人。
　　两人已经回到了深蓝首都的房子。当初几个大家族赔偿，其中就有一套这里的别墅, 后期一直蛟族在负责打理。
　　他们临时过来, 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其实也不算临时，起码相九是提前了一天通知的管家。
　　管家在这里工作三年, 第一次看到主人家, 瞬间咸鱼变成鲜鱼。
　　原本就尽职尽责的人, 这一天里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带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忙上忙下。也得益于首都的物资充沛和便利，愣是在几个小时内把偌大的一座接近庄园的别墅，布置出新婚的气氛。
　　这一点是相九没要求的, 但是一点都不反对, 觉得很不错。
　　黑锦看相九和管家说话，就直接往厨房去：“想不想吃夜宵？”
　　管家就直接过来：“先生要是饿了, 我去叫厨师。”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半夜, 黑锦摆摆手：“不用麻烦, 我自己动手就行，顺便做点零食？”
　　相九跟过去：“零食我来做吧？”
　　“也行。刚才岛礁那边的东西不太新鲜, 还贵。”黑锦买到手的海螺的价格，是以前在沙西市买到的五倍，尽管不差钱, 还是有点惊讶。本地长不了这么大个的海螺，都是从外地长途运输过来的。
　　大城市的娱乐消费本来就会比较贵一点, 旅游景点的也会更贵一点。只不过这么叠加起来, 最后的价格有点离谱。
　　只是一点海鲜而已, 在深蓝首都这样的海洋城市, 就是吃最普通的东西。
　　相九倒是不在意吃的只是普通食材，反正黑锦做的都很好吃：“我去弄点新鲜的来？”
　　“不用了。天天吃这些，也就这样。”黑锦兴致不高，也不从自家食品柜里拿东西，而是从大荒秘境的厨房里拿东西，顺便拿了自酿的灵酒出来，先给三个人都倒了一杯。
　　“这个味道有点淡，新酿的？”相九很喜欢喝酒。只是灵酒的酿造需要时间，数量不多。
　　“嗯。前段时间酿的。”介于果汁和果酒之间。他总不能连自己酿造的灵酒都喝不了。
　　只不过那时候修为太低扛不住，现在修为高了，用不上这么低度数的酒，倒是可以拿来做菜。
　　管家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份，道谢过后就拿起来喝了一口。
　　酒液是淡粉色的，非常符合新婚气氛。
　　晶莹剔透，还没入口就闻到清冽的果香，带着一点点酒香；入口之后回味竟然是花香。
　　管家下意识张嘴舒了一口气，有一种自己嘴巴里出来的是许许多多的鲜花的错觉：“这也太好喝了！”然后他就被饱胀的灵气直接给撂倒。
　　管家只是个普通人，可不是常霄那种战斗人员兼职的管家。单纯的灵气就扛不住了，更别说是灵酒。
　　相九抬了抬手指，送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顺便把他还没有喝完的酒一起放到床头柜上。
　　这点动作一点都没耽误他把果酒做成冰淇淋。
　　花的香、灵果的清甜，加上一点点酒味，搭配冰爽细腻的冰淇淋，让黑锦竖起大拇指：“好吃。”
　　相九凑过来：“给我也尝一口。”
　　于是两个人夜宵没怎么吃，第二天还给管家添了一项突发工作。
　　“主卧的床坏了，换一张新的。”
　　听到相九的话，管家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整个别墅的家具都是最好的，许多甚至能够称得上珍贵，平时哪怕主人家不在，也是精心维护，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坏掉？
　　“哦，地毯也得换新的。小鱼比较喜欢这家的地毯，你可以联系一下他们家的设计师。”相九发了一个设计师的联系方式给管家。
　　管家：“……好的。”
　　明明昨天一晚上他睡得非常好，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力充沛容光焕发，但现在感觉有点发不起来，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获得工作前，家族内部的交代：“新主人家有点特殊。”
　　具有丰富工作经验的管家，见过的服务过的有特殊需求的人群多了去了，但万万没想到……难不成是破坏力太高的特殊？
　　尽管心头一万个不解，他还是带着人到卧室，把从中间断裂的床和磨损严重的地毯收走。
　　房间是在水底，只需要打开落地窗，让碎成合适大小的床顺着水流漂出去就行，地毯也是同样处理。
　　楼外面的其他人会把这些损坏的家具装船运走。
　　家居公司几乎前后脚就把新的家具来换上。
　　至于躲得远远的黑锦，背鳍收紧，胸鳍摆动的幅度很小，在自家花园里找了个角落，假装在絮窝，完全不想知道床和地毯是怎么弄坏的。
　　别墅的精心打理的花园，和他别处的偏好自然风和菜园……田园风的花园不一样，处处都透着精致。
　　杂草是不可能有杂草的。
　　黑锦这样随便一扯，就很明显。
　　相九突然想到还没举办婚礼，所以宅子那边一群人开始新一轮的忙碌，一时半会儿没人注意到花园这里。
　　小黑鱼窝了一会儿，直接就睡着了，醒过来发现自己放出去的水晶虾网兜里还有个猎物：“哟，好肥的一条小鱼苗，一半清蒸一半烧烤~”
　　紫色网兜里的小鱼明显是一条幼年人鱼，长得格外的圆润，也不知道被网住了多久，一点都不慌，奶声奶气地学话：“哟，好肥的一条小黑鱼，一半清蒸一半烧烤……弟弟，可以不烧烤吗？妈妈说小鱼苗不能吃烧烤。”
　　小盆友年纪不大，口齿清晰，说话很溜。他看小黑鱼比他的个子小，就把他当弟弟。
　　这一片区域生活的人家很少，小孩儿更少，同龄的小孩压根找不到。银蓝色尾巴的小人鱼对小黑鱼保持着极大的友善。
　　小黑鱼就逗他，做出沉思的表情：“那不吃烧烤的话，怎么吃呢？”
　　小盆友很容易就用自己的人脸来学习鱼脸的表情：“可以做成鱼丸，鱼饼也好吃哒！”
　　小黑鱼一边和小朋友鱼玩耍，一边用神识通知相九：【看看这是谁家孩子跑出来了？】
　　相九的神识一扫，就看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在找孩子。
　　字面上只隔了一栋房子，实际上普通成年人鱼游过来，直线也得半小时。完全不知道一条小鱼苗是怎么躲开那么多人游过来的，整个社区和各自住家的安保措施就像是假的一样。
　　相九和管家说的时候，管家的第一反应就和早上听到床坏了的反应是一样的，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是艾家的那个孩子吧？”他飞快地从光脑中点开图片，和相九确认之后，就联系艾家，一边和相九解释，“那个孩子叫艾汀，特别聪明，就是爱跑，各种设备、人全都用上了，都看不住。好在我们这边社区大，暂时还没跑出去，现在全社区都知道他，叫他艾跑跑。”
　　艾家的人很快就开着船过来。
　　管家还不知道艾跑跑具体在花园的哪里，还是相九带着人过去，一看那位孩子妈妈，就微微笑了笑：“原来是那时候的孩子。”
　　艾妈妈愣了一下：“您认识我？”
　　相九没说话，带着他们往花园里去，还没靠近就看到两条小鱼苗已经把花园捣腾成了泥塘。
　　管家发出响亮的抽气声，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花园里除了相九熟悉的小黑鱼之外，还有一条非常胖乎的银蓝色（×）泥浆色（√）的凤尾鱼。
　　凤尾鱼是一种小型且美味的鱼。但是艾跑跑的凤尾鱼版本会大一点，比一个巴掌大的小黑鱼起码长出了一个尾鳍，而且很圆。
　　艾妈妈一看，就知道其中一条是自己儿子：“艾跑跑！”
　　两岁就能够完全变成鱼形，搁哪个家庭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现在艾妈妈只想让臭崽子有个完整的童年！
　　“麻麻~”小朋友鱼还不知道凶险，看到妈妈就带着一身的花草泥扑到人身上。
　　艾妈妈深呼吸三口气，才忍住没在邻居面前动粗，对游过来的小黑鱼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谢谢你……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小黑鱼看着一群人，倒是直接变成了人形：“上次见面应该是在去往银城的飞机上。”
　　这是那位因为和熊孩子家庭发生争执，导致动了胎气的女士。
　　黑锦只要没想着隐藏自己，长相实在非常有辨识度。艾妈妈一下就认了出来，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那次真的多亏了您！您是我和我的宝宝……他叫艾汀，小名叫福星，现在大家都叫他艾跑跑……我家人听说了之后，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您。”
　　虽然前后黑锦好像没有做什么，但是艾妈妈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母子均安都是因为黑锦带有的某种神奇的力量。
　　黑锦看着小盆友鱼绕着自己游来游去：“怎么了？”
　　艾跑跑显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弟弟能变这么大？”明明大家都是小盆友鱼，小伙伴还比他小，怎么就能变成一个和妈妈一样高大的人？
　　“咳！”黑锦面露尴尬，对着孩子母亲赶紧解释，“我没有教小孩儿什么不好的东西！”
　　一番闹腾之后，相九给艾家送了一份喜帖。
　　倒是艾跑跑很喜欢和黑锦待在一起，艾妈妈就把自己家的工作人员一起带来协助安排婚礼，自己看着两个小孩儿。
　　花园变成泥坑显然不符合婚宴的场景，但是……主人家不靠谱，又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要举行婚礼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各方势力都飞快送来各种资源。他们非常知情识趣，知道相九和黑锦既不差钱也不差东西，就送来了一些婚礼方面的专业人士，和一些并不珍贵但是非常实用的东西。
　　在这种暗流涌动之下，婚礼的筹备工作一日千里。
　　黑锦什么事情都不用干，除了每天和相九到处玩耍，就是给自己不多的亲朋好友送一下帖子，顺便还给自己收了个弟子。
　　收弟子的时候很随便，他就对艾妈妈说：“小胖鱼资质很好啊，给我当徒弟叭？”
　　小孩儿还是胎儿的时候，在母体里的气运就非常强。
　　黑锦没问艾妈妈这两年的际遇，但是从当年她只能做经济舱的飞机，现在却可以居住在深蓝帝国首都最豪华的别墅群内，就可以看出家境提升的飞速。
　　难能可贵的是快速的社会地位的提升，并没有改变她的为人处世，依旧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士，身上代表气运的光晕还多了许多美好的颜色。
　　艾妈妈也就很随便地答应了：“好啊。艾跑跑，给师傅敬茶。”也不问到底教什么。
　　艾跑跑也很随便，就把自己的瓶瓶奶和小伙伴的瓶瓶奶碰了一下：“师傅，喝！”这动作显然是从大人那儿学来的。
　　小黑鱼和小胖鱼，一人捧着一瓶奶，一口气咕嘟完，就算是礼成了。
　　艾跑跑不知道师傅算是什么，只知道多了个师傅之后，自己能够跑的范围更大了，能够躲开各种监控和人变得更加轻易，只有师傅能很轻易找到他。
　　没过两天，能够找到他的人多了很多，按照规矩，他都得叫他们师兄师姐。
　　他不太理解师兄师姐是什么，只知道两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双胞胎师侄很好玩，能够和他一起捉迷藏。
　　不过他还是最喜欢师傅了！
　　师傅身边最舒服了！
　　银珠沉稳地把小胖鱼带走：“别打扰师傅，他和师公在一起呢。”
　　小胖鱼很懂事：“哦，师傅和他老婆在一起，不能打扰。”
　　银珠愣了一下，感觉这话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你知道得很多嘛？”
　　“那是。大人们说话我都听得懂哒~”小胖鱼摇头摆尾。
　　“那他们叫你不要乱跑，你也不听。”
　　“我听了哒~我都没有乱跑，只是跑周围。最喜欢这里了，有喜欢的……喜欢的师兄！”小胖鱼还不知道什么是灵气，但是对灵珠身上的灵气非常喜欢。
　　他去的地方都不是乱跑的，周围不多的几户邻居，他也不会去，一般都是在小区公共的绿地里玩耍。
　　其实他是天生体质对灵气敏感，修炼的资质极佳，对一些具有灵气的东西都会自然吸引。
　　在周围没有灵气的时候，他也会对周围人和环境的善意和恶意有所感应。
　　像师兄师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虾爸爸，其次就是银珠。
　　虾爸爸家有两个师侄可以一起玩，有虾妈妈做好吃的点心。
　　银珠师兄也很好，就是会让他做作业。
　　银珠被小胖鱼的甜言蜜语哄得脸颊发烫：“那我们今天多做一份作业。”
　　小胖鱼不喜欢做作业！
　　小胖鱼打不过师兄，只能做作业。
　　要不了几天，婚礼的一切筹备工作都已经完成。
　　全球各大势力的实权人物能够亲自到场的都来了，不能到的也派人送上了礼物。但黑锦和相九显然并没有把这场婚礼当做多么郑重的仪式，更像是入乡随俗参加一项民俗活动。
　　婚礼现场各种步骤按部就班之后，就变得非常热闹。
　　等热闹过了之后，黑锦倒是给了这些大人物一个见面说正事的机会。
　　“现在世界灵气增长，各地出现了很多不明危险，单纯依靠现有的军队和国际探险者联盟的力量，非常紧张。不知道两位先生能不能施以援手？”
　　代表说话的是蛟族的族长。
　　蛟族和黑锦的关系，向来是比较好的。加上银珠的关系，在黑锦面前说话不用太过小心翼翼。
　　黑锦这段时间玩的地方不多，但能看出普通百姓平静生活之下，其实是很多人在默默付出，努力去维护。
　　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只是各种外在的仪器仪表机械等等都在恢复正常是远远不够的。
　　黑锦对星球的实际情况的掌控，其实超出在座所有人，知道情况并没有蛟族族长说得这么严重。
　　灵气的增长幅度在控制范围内，受到显著影响的地区很有限，都是一些原本灵石矿脉和灵穴之类的地方，也就是类似胭脂城和龙城这样的灵穴所在，或者是一些探险地。
　　灵气活跃，对于本就居住在普通城市的绝大多数人，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龙城和胭脂城不一样。
　　胭脂城本身适合生活，是一座非常有名的城市。
　　龙城却连固定建筑都没有，生活着极少数的蛟族。还因为古城遗址的发掘和建设，大家都想着要搬迁过去，老家就留了没几个人看守。
　　灵气爆发的时候，黑锦留下的防御阵直接抵挡住。
　　剩下的除了地形的改变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哦，灵石消耗了一些。
　　相较于深蓝，绯红那边的情况确实会更加严重。
　　绯红的人口少，居住分散，相对而言更容易遇到危险。
　　只不过无论是人鱼还是普通的生灵，想要吸收灵气，改变自己的力量层次，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除了探险地的范围更大了一点之外，其余地方并不怎么容易碰到灵气增长带来的额外风险。
　　黑锦倒是没戳穿，事情总得解决：“我整理了几套修炼的基础方法，应该能够覆盖大部分的人群。我会让弟子们直接录制修炼的视频，放在网上。到时候需要你们去推广。”
　　“是。”听到他的话的其他人，下意识表示服从命令，而不是表示同意的“好”。
　　“另外，我准备了一些辅助的食品，到时候需要食品生产厂家来配合。”他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就打了个比方，“就类似蕴灵洗发水那样的。我这边会提供有效成分的原料，食品加工厂负责合理稀释和丰富口味。”
　　这个简单。食品加工生产线，又不是什么高精尖的生产线，哪怕现有的不够，生产和改建也很快。
　　而且听黑锦的意思，要是和蕴灵洗发水一样的话，那不就是饮料灌装？
　　当然，刚开始供应肯定有个先后。
　　一群平时能够轻易操控各种利益的大佬，此刻面对陌生的灵气只能求助黑锦：“以先生看，刚开始优先供应哪类人群比较合适？”
　　“孕妇和婴幼儿，他们吸收快。”小小孩儿还属于先天，对于力量的需求和接受度都非常高，能够带来的体质改变也肯定是最大的。
　　就像是造房子，地基牢固，接下来才有牢固的房屋。
　　至于其他成年人，他们的房子已经建造完毕，想要再加固，就会很困难。
　　各大势力的大佬瞬间就明白饮料的性质。
　　“那一线人员方面？”
　　“那是另外的配方。”这些东西都是最基础的灵丹稀释，黑锦随便炼制个几炉就行。
　　现在整个人鱼星球都是他的道场，他就把整个星球的生灵都视作自己的外门弟子。
　　他做事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大佬们见黑锦这样，更加不敢怠慢。
　　会议结束当天，一段银珠等师兄弟亲自示范的……广播体操就在网上疯传。
　　学校、机关、工作单位、团体、社区，都组织人来学习。
　　广播体操总共就五分钟，动作不算复杂，需要配合呼吸，看上去也没什么强度。大部分人在练习过几次之后，都觉得神清气爽，就主动坚持了下去。
　　一部分被摁头学习，打算做做样子的，在看过了银珠演示的飞剑之后，就中二病上头，练得比谁都勤快。
　　三天后，第一批免费发放给孕妇和婴幼儿的饮品上市。
　　同时，还有一批同款包装不同内容的饮品，发放到一线战斗人员手中。
　　作为黑锦的母校所在地，小城外面的军营是最先拿到的地方之一。
　　士兵从后勤部门领到了饮料，难得露出一些表情：“长官？”
　　面容严肃的长官说话铿锵有力：“这是上面给我们争取来的增强体质的功能饮料。干！”
　　“干！”士兵们用粗糙的手掌举着手中云朵白的还不到巴掌大的瓶瓶奶，干了！
　　深蓝首都星的别墅里，相九看着收到的样品：“为什么都是一样的瓶瓶奶？”
　　送样品的工作人员略感心虚：“这不正好这条生产线空着……马上就有新的口味了！您看这种粉红的，还有橙色和咖啡色的！”
　　“一线人员那边的也是这个？”
　　“这不刚好一次性订了一样的外包装……”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官：打最狠的架，喝最萌的奶！
　　士兵：……
　　长官：怎么了？
　　士兵：报告长官，这瓶最萌的粉红的给您！
　　（完）
　　开始收尾，小天使萌感兴趣的可以点开专栏，先收藏一下接档文《天师·从入门到入坟》
　　米正十八岁成年后突然变成了阴阳眼，菜鸟完全不知道分辨人和鬼，差点小命玩完；
　　无奈之下，他只能离开人多鬼更多的大城市，回到人少鬼也少的老家独自生活；
　　恰逢鬼节，他就去祖坟祭祖，顺便问问：“老祖宗啊，我怎么就突然能见鬼了呢？”
　　祖坟里就冒出来一个老祖宗告诉他：“因为你是天师啊。”
　　米正：“！”
　　姜·老祖宗（伪）·稷：“顺带说一句，我不是你的老祖宗，你家世代都是我的守陵人，你拜错坟了。”
　　米正：QAQ
　　之后，米正被动学习天师技能，姜稷就告诉他：“你只要学会一招，召唤我。”
　　米正：怎么召唤呢？
　　姜稷：我们先结个契，这种姻缘契就很合适。


第98章 虚拟实景
　　一番忙碌, 把修炼基础和必要物资稳定了产能并进行推广之后，高层们重新聚集起来开会，这次地点是线上举行。
　　普通的办公室大圆桌旁, 各路高层齐聚,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会议室。
　　大家都是提前到的，毕竟是首批体验虚拟实景的人员, 而且在黑锦面前, 他们可不敢端架子, 更不敢搞什么幺蛾子。
　　“好真实。”
　　“这椅子的触感跟真的一样。”
　　“这些准备的饮料和点心能吃吗？”
　　一群人自然是先感慨了一下虚拟实景的真实性，然后一出声就愣住了，因为他们听到的别人说的话，全都是自己进入机器的时候设定的语言。
　　肯定不可能这么多人都讲同一种语言啊。
　　现在会议还没开始, 也没有翻译开始工作。
　　所以, 这就是虚拟实景吗？
　　问题就在于，这种语言翻译功能, 是针对闲聊, 还是能够直接准确覆盖全部工作语言？
　　别的不说, 不用戴耳机就能同步听到清晰流畅的本国语言，确实是一种让人舒适的体验。
　　黑锦也提前了两分钟, 上线一看就笑：“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他不是负责主持会议的，但毫无疑问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关于国际会议, 在座的都开过无数次了，顾不上对虚拟实景的各种惊讶,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听主持人一个议题一个议题开展讨论。
　　真正开始会议后, 人们就发现和现实更多不一样的地方了。
　　不管坐在哪个位置, 他们得到的视野和收听都是最清晰的，还有许多比光脑更加便利的功能。
　　等到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人们就下意识开始畅想：“这技术要是能够推广到别的方面就好了。”
　　其实虚拟实景技术，已经有不错的探索，刚开始是军队系统用于培训各种类别的驾驶员之类，后期也有应用在民用领域。普通老百姓接触比较多的是游戏。
　　显然，这项技术在普通百姓中的运用是不太普遍的，一个是设备的价格，一个是对配套硬件的要求；即便硬性条件都满足，很多人还是无法适应，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不适，俗称晕3D。
　　现在他们在会议室里，完全不会有不适的感觉，倒是有系统提示他们的服药时间之类。
　　进入虚拟实景佩戴的设备也很简单，一个类似皮肤一样手环，另外就是一副眼镜。
　　“全民修炼不太可能，但是全民提高身体素质是有可能实现的。”
　　“那可以延迟退休……”
　　“这还得长远考虑，降低医疗支出是可预期的。”
　　“不过怎么老百姓们看上去很容易就接受了修炼这样的事情？”
　　“是啊，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
　　“嘿，你们以为到现在修炼还只有几个大家族知道呢？”
　　“以前几个大家族捂着的秘密，现在都捂臭了。”
　　说话的是一个探险者联盟的高层。联盟中有很多类似蓝常、白孜这样的权贵，但更多的是出身草根的人。作为探险者，他们很多本身就具有修炼天赋，只是以前不知道修炼，但在懵懵懂懂中已经有所接触。
　　蛟族族长脾气比较好，被这么正面怼也不生气，反而感慨：“什么秘密不秘密的，该知道的不都早就已经知道了嘛。我们放了很多老祖宗的东西，不是不想公开，是压根看不懂啊。”
　　他来说这个话，别人倒是无可辩驳。
　　蛟族做事太坦荡了。
　　一座几乎完整的古城遗址的发掘和修复，全程直播，有能力的人只要预约，就可以入内参观，还能有专业人士给讲解。
　　那些线条简单但是叙事清晰的壁画和雕刻，将本来网络上就满天飞的修炼类的小说和影视剧重新带飞了一波。
　　而且蛟族的历史非常长。
　　很多种族不认同蛟族是人鱼的始祖，甚至还会将蛟族视作异端，但谁都不能否认如果有什么厉害的传承的话，蛟族肯定是最全面的。
　　蛟族的族长都说看不懂，公开了又能有多少人能看得懂？
　　也有人不买账：“谁不知道你们蛟族占了最大的便宜？现在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谁能有你们蛟族懂得抢占先机？早早就把明珠少主都送到两位先生身边。”
　　蛟族族长听着酸话，脸皮都没动：“没办法，谁让咱们家小孩儿和医生有缘呢？要不你们也送个明珠少主去啊。”
　　他们家十几岁的孩子，一天天的工作学习，之前为了突如其来的末世，差点连命都没了。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现在倒是说起风凉话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说这话也好意思。
　　他这话一出，别人的脸色跟吞了海蟑螂一样难受。
　　明珠少主……那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们倒是想要有明珠少主呢！
　　他们没往浮岛上送孩子吗？能送上去的，都送去了。
　　送不上去的，不是资质不行，就是……没有缘分。
　　这就让人不得不想起艾汀。艾家这种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观赏鱼，确实长得好看，但就是能够变成完整的鱼形，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偏偏这一家的脑子格外好使，竟然还出了这么一个小孩儿。
　　他们这里聚在一起聊天，听着怼来怼去的，私人关系只是一回事，其实互相之间合作很多，国际上整体关系不错。
　　一直没吭声的海沙突然被点名。
　　“小伙子，你师傅现在还收徒弟吗？”
　　海沙今天的身份是作为海沙家族的成员，而不是作为黑锦的弟子：“收的，看缘分。”
　　缘分这种东西，完全是用来拒绝的借口啊。
　　“那你们几个，收徒弟吗？”
　　其他人一听，顿时纷纷将眼神投向问话的人：老小子，脑子转得忒快！
　　黑锦和相九两位先生高高在上不好接近，对弟子的要求高不说，也没什么人能直接跟他们说上话，也不用给谁卖面子；但是几个弟子不一样啊。除了少数几个之外，明珠少主就不用说了，眼前的海沙、戴家的戴花花之类的，哪怕是走了鸟屎运的呜哩呜哩小队，都是有社会关系的。
　　走人情什么的，他们最擅长了。
　　被一群长辈紧盯的海沙还是八风不动，回答很简短：“收的，现在还没资格。”
　　“是你们师傅不让你们收？”
　　“不是。是我们自己还没学明白，没有精力带徒弟。”海沙的性子比较独，喜欢现在的师门环境，大家相处不问出身，十分轻松愉快，不想有那些大势力的勾心斗角到师门里，就多说了一句，“现在网上的东西练明白了，表现突出的，医生都会知道的。”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告诫这群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海沙觉得这群人实在是想多了。
　　指望他收徒弟，他自己一个严重偏科的，连基础都还没巩固，能教徒弟什么？
　　再说，要是真的收了徒弟，他哪里来的资源去培养？
　　浮岛上的灵植多得像杂草，灵食只愁吃撑，各种食材随便自取，灵泉水更是俯首可得，还有许多炼丹炼器的材料和法器法宝。这些医生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只等他们修为到了，就可以用。
　　虽然医生也设置了重重考验，但也只是考验而已。
　　对于成绩优秀的弟子，医生格外大方。像银珠，他靠着多余的资源，已经养出一个不算小的势力了。
　　但这些资源换做是他们自己，能办到吗？
　　现在灵气增长了，就等于获取灵材的难度降低了吗？
　　那是难度增加了好不好？
　　换成呜哩呜哩小队原本的水平，现在都不适合去探险了，去基本就是送。
　　像飞鱼小队这种资深的强队，倒是没停下脚步，但已经几乎推翻原先的地图，需要从探险地的外围一点点重新探索，期间还有人员受伤。
　　至于银鳞深渊这样的地方，除了海豚这样个体实力强大，又是强调团队合作的探险队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到小型探险队了。
　　这时候的浮岛医院和龙城遗址，倒是提供了两处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问题就是浮岛医院的位置太偏，受伤之后能不能游到？
　　龙城遗址更是个巨坑。那地方实力差一点的都下不去，周围还一堆稀奇古怪的妖兽，方块鱼在其中都不算是最凶狠的。受伤了去龙城遗址修整？不，那是去休眠！
　　现在海沙都不敢在银鳞深渊像以前那样活动，得和同门一起出去探索，才能保证安全。
　　黑锦下线了一会儿，再上线的时候，身边带着银珠和戴花花：“来，学着点，以后咱们家就你们谁有空谁来参加。”
　　两个人都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倒是没拒绝，也不和海沙一样站在自己家族的人身边，只是简单打了一声招呼，就重新坐在黑锦身边。
　　戴花花面前还有一面弧形的屏幕，上面跑着各种数据，和银珠坐在一起看：“幻阵的效果不错，目前使用的范围太小，看不出什么消耗。”
　　银珠面前的屏幕比较小：“稍后扩大一点人群，单靠咱们来炼制也不行，想量产还是得机械化。”
　　他们凑在一起说话，黑锦就在边上听着。
　　整个星球的气运伴随着计划的推进，正在上涨。
　　他的实力也在上涨。
　　他能够隐约触碰到那条界线，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没法突破。
　　在此之前，或许他可以把这些事情都交出去，专心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ω〃)：喜欢做我♂
　　黑鱼 (￣ω￣)：……想点别的。
　　海妖(/ω\\)：那你问我，我喜欢做什么？
　　黑鱼 (￣ω￣)：……不问。
　　海妖(/ω?\\)：喜欢做小鱼♂
　　（完）
　　这几天走丢的狗子真的好多啊，小区里天天走丢和捡到，外面也是贴了各种找宠物的单子，还有找专门的工作室帮忙找的。家里有毛孩子的小天使萌多注意。


第99章 灵气发展
　　虚拟实景, 用的是幻阵，采用的能量是灵珠。
　　目前为止，虚拟实景的设备, 核心的阵法和灵珠的部分, 都依赖纯手工生产。
　　对于生产要求不高，像是蓝星这样刚刚筑基不久, 在炼器方面有天赋的小修, 就能够借助器鼎炼制出来。
　　“要求不高, 也是相对而言。短时间内，推广肯定是没法推广的了，先看看能够运用的领域再说。”试运行嘛，“我们现在也没法保证每个炼制出来的配件的质量。”
　　银珠说得很客观。
　　他本来也没把普及虚拟实景当成短期目标来设定。
　　筑基期对于修士来说是不高, 但是现在全世界有几个筑基期？
　　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更何况还得是筑基期有炼器天赋的。
　　炼器, 用现在高校里的话来说，叫做跨学科专业, 涉及材料、阵法等各类知识；还是一门应用科学。
　　学习已经很难了, 还要用出来。
　　炼器对灵力的操控度要求也不低, 有时候需要持续平稳输出，有时候则需要爆发。
　　像是放在虚拟实景里的这种幻阵小件, 消耗的灵力不算大，按照蓝星现在的灵力量，总能能炼制上三个, 然后她就得通过修炼，或者灵丹、灵食之类的方法恢复灵力, 之后才能继续。
　　她一个人要是没日没夜地这么炼制装备, 一天大概能产出十套。
　　她能吗？她不能。
　　师门里也不可能有人会这么压榨她干这个。
　　所以现在会议室里的这些不超过一百个人拥有的虚拟实景设备, 已经是他们这些弟子目前能够拿出来的全部了。
　　了解了设备制造的难度后, 一群大佬都打消了短期内普及虚拟实景的心思。
　　没有一个人敢提，让黑锦出手。
　　倒是灵珠提供了另外一个可以略作推广的项目：“可以先弄一些菜……灵植园。”
　　布置灵植园作为他们开始修炼后的第一份作业，哪怕偏科如海沙，也能布置出一个来。
　　现在由于全球各大探险地的扩张，外围一些地方非常适合开发成为灵植园，种植一些可供普通人修炼的原材料，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指望着黑锦来供给。无论是作为个体还是势力，都必须要有一定的独立性。
　　他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接下来就是关于灵植园的规划、灵植的种植方法、灵植的交换等等一系列问题进行讨论。
　　黑锦看他们一时半会儿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自己的徒弟也掌握了谈判的节奏，就简单交代了一句，直接下线玩儿……当医生去了。
　　浮岛医院目前处于爆满的状态。
　　几乎所有原本在银鳞深渊的人鱼，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被送来了。
　　浮岛医院门口，好些人鱼正试图把病人往医院里送，扮白脸的扮红脸的都有。
　　医学大佬们放下了手头的研究，去给这些人鱼提供治疗，本就已经疲惫不堪，还得分出精力去应付这些人：“跟你们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商场、家里，能够空出来的房子，都已经空出来了。现在实在没有人力去照顾这些病人，与其在这里拖时间，还不如趁早送去别的医院。”
　　一个个打扮各异，但是气质明显和探险者不同的人，听着他这话，脸上只能扯出僵硬的笑容：“我们这不是没有办法嘛。谁不知道浮岛医院是治疗灵气伤势方面的权威？实在不行，让我们的人待在银霄花附近，能够先稳住伤情也行。”
　　突然的灵气爆发，让这些原本沉在水面下的各种势力冒头。
　　如果人数少，浮岛医院也不会怎么样，以前也不是没救治过这些势力的病人，睁只一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本来因为灵气爆发，探险者们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而且由于灵气的变异，探险者们受到的一部分伤势还不同于以往。能够撑得住的，所在的团队都经历把他们送往浮岛医院。理由就和刚才的男人说的一样，浮岛医院在这方面的治疗是最权威的。
　　但是现在另外这部分的人挤占了大量的医疗资源，甚至还在暗搓搓做一些阻挠其他人正常就医的路径，这就很让人不舒服了。
　　黑锦本来对一些所谓干脏活的势力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但是这么一来，对这些人鱼的治疗并不怎么上心，更多的是当做一个给弟子教学的机会：“还以为来银鳞深渊的只有探险者呢。”
　　被他这么一说，刚才还在医学大佬面前似软实硬的人说不出话来。
　　黑锦看了他一眼。
　　他下意识就盯着黑锦黢黑的眼睛，只觉得对方的眼睛也太黑了一点，刚开始只是中心一点漆黑的瞳孔，然后瞳孔就变成了一个深邃的黑洞，很平静，但没有底。
　　他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在不断往下掉落。
　　掉落也不知道速度，周围没有风，也没有时间。
　　“老大？老大！”
　　“啊？！”人鱼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他们所在势力的某个岛上，“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浮岛医院吗？”
　　其他人鱼面色惨白，有些正趴在地上呕吐。
　　有状态相对好一些的人鱼向他解释：“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一眨眼……眼也没眨，突然就回来了。”
　　他们知道灵气之类的东西，也知道黑锦有很多他们难以理解的神异之处，但是对于黑锦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他们是完全没有概念的。突然被全体送回岛上，甚至还包括暗中被派出去的人，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黑锦能够做到把他们瞬间送回老巢，也能做到瞬间把他们送回“老家”。
　　老大不愧是老大。后背还在发寒，人已经冷静了下来，问：“受伤的兄弟们呢？”
　　“都送回来了。伤情都得到了控制。”回答的人语气中漏出一丝感激，“医生人还是很好的。”
　　老大抹了一把脸：“是，医生人很好，以后兄弟们看见绕着点走。先把受伤的兄弟们送去医院再说。”伤情只是得到控制，不是已经完全治愈，但后续的伤情，普通医院也能够应付了。
　　黑锦的做法，没有参与会议的弟子们都看在眼里，有些不解：“您这么做，是不是便宜他们了？”
　　“我是医生嘛。”得罪他的是他们老大，不是病人本身，倒也不用连坐。
　　他没说的是，想着偷银霄花的那些个贼东西，直接被他扬了。不仅是浮岛医院这边的，还有他高中母校那边的。
　　母校那边的数量更多。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来，一个偏远小城的普通高中，对比浮岛医院，傻子也知道哪里的防御力量更强一些。
　　可惜傻子不知道的是，对现在的黑锦来说，银霄花放在浮岛医院，还是放在高中母校，其实是一样的。
　　“来，那么多现成练手的机会可不多。”
　　刚才黑锦的那一手，不只是控制住了送走的伤患的病情，也控制住了在院治疗的所有病人的病情，然后根据病人的情况，就可以给学生们上课了。
　　探险者们并不介意弟子们的……重手，哪怕是弟子们出手，也是能够把他们身上灵气带来的诡异伤势快速治好的，更何况还有黑锦在边上看着。
　　只是现在的弟子们的手艺，一个个比银珠还毛糙，其实真正负责治疗的还是黑锦，主要还是让弟子们能够亲自体验一下灵气造成损伤的不同伤势。
　　说的再多，也不如亲眼见一回。
　　他想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对医疗方面感兴趣的弟子，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苗子，就是对象还拿着瓶瓶奶。
　　“艾跑跑？”
　　“唔？”刚满两周岁的胖娃，勉强刚把话说利落，叼着奶瓶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师傅，短短胖胖的尾巴来回小幅摆动。
　　作为全家最小的崽，以及莫名在全球流行起来的各种瓶瓶奶饮料，艾跑跑和自己的两个水晶虾龙凤胎师侄当然也有自己不离身的瓶瓶奶，从奶瓶到奶都是黑锦专门炼制的，待遇好到让同门……同门不至于去抢他们的奶瓶。
　　“算了。你学我的样子就好了。”
　　“唔！”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处于什么都想学大人的阶段。
　　对于艾跑跑这种刚会摆尾巴，就会用灵力覆盖全身躲避监控的小鱼苗，运用灵力都谈不上技巧，全是本能。
　　很快，浮岛医院就出现了一位艾医生，哪怕他还叼着奶瓶，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叼着奶瓶的小跟班。
　　伤患很多，除了在浮岛医院入院救治的之外，每天还有来自不同地区的伤患在送来。
　　银鳞深渊的主人对此略有微词：“他们这么一天天的跑，我还以为银鳞深渊已经是什么热门旅游景点了。”
　　黑锦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不耐烦了：“毕竟是我的道场，你的蛋壳，忙过这一阵就好。”
　　“忙过这阵就去度蜜月？”
　　黑锦：“……”这是要度几次蜜月？“你还是忙你的养鸡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海妖的聊天群
　　海妖：结婚了也要有自己的事业。
　　海妖：不能当家庭煮夫。
　　黑鱼：啊？谁告诉你的？
　　海妖：妈妈群。


第100章 喝爆瓶瓶奶
　　上层在忙活灵气的合理利用, 普通百姓们则在熟悉灵气这种新东西。
　　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其实灵气爆不爆发的，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们还是做一样的工作, 领着一样的薪水, 区别只是每天多做两遍操。
　　很多忙得996的社畜还抱怨：“每天都忙得像狗一样了，还得抽时间做这个？上面这些人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 能不能整点有用的？有空发点福利不好？”
　　“发了。我家小孩儿幼儿园有发瓶瓶奶, 就是量少, 一周两瓶。”
　　“我家孩子也有。免费的东西，也别嫌少了。”
　　“这倒是。我老婆怀孕也有。之前孕吐得厉害，喝了这个好多了。”
　　“真的假的？效果立竿见影的吗？这么神？”
　　“真的，我骗你们又不能多领一瓶。我老婆怀孕特别辛苦, 要不是只能领不能买, 我还想多买一些呢。”
　　“可别。”一个五六十岁的女性走进茶水间里，听到这话赶紧阻止, “上面发多少就喝多少, 千万别多喝。东西是好东西, 就和补品一样别吃多了。”
　　“刘姐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吗？”
　　刘姐的脸色有点为难，但还是小声说道：“你们都知道的, 有些有钱人就喜欢买一些别人买不到的东西。这不就有人和小秦一样的想法，找人多买了几瓶。”
　　“然后呢？大人喝还是小孩儿喝？喝坏了？”
　　“嘿，说是给孩子喝, 最后出问题的是自己，听说还得托关系送去外国的专门医院去才能治。”
　　“啊？咱们深蓝首都医院都不能治？得去绯红吗？”
　　“听说不是。具体哪里我也不清楚。绯红跟我们深蓝差不多。我自己猜想, 可能是去银城。”
　　“那倒也是。”
　　“那个操是好的。你们多练练, 我坚持了快一个月, 现在高血压都缓了下来, 等下个月再看看，说不定脂肪肝也好转了。”
　　“那是你在控制饮食吧？”
　　“随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做着觉得挺好的。”
　　灵力基础练习和养气口服液推广一个月后，类似的对话在整个人鱼星球都有发生。
　　能够坚持下来，感觉到好处的，已经能够自觉坚持了。
　　问题就是用养气丹为主要原料制作的养气口服液，几乎没有人知道名字，只知道瓶瓶奶。
　　黑锦倒是不在意，还和虾妈妈一起研究推广紫草小饼干，然后他就被嫌弃到驱逐出厨房了：“医生还是去医院忙吧？”
　　现在虾妈妈研究的紫草小饼干，和出售给联盟的不一样，是减配版，需要让绝大多数人吃着都吃不坏。
　　走机械化流水线生产，还是相九比较靠谱。
　　黑锦抱着一批刚出炉的小饼干“嘿”了一声：“我一个炼器大师……”
　　他话还没说完，医院那边的通讯就过来了。
　　行叭。
　　创业赚小钱钱最重要。
　　海沙还能理直气壮说自己没资格收徒弟的客观现实，除了学艺不精之外，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源。
　　但是虾爸爸和虾妈妈不行。他们客观上是两个宝宝的父母，需要给两个孩子攒资源。
　　他们所有的弟子，都觉得修炼的资源完全依赖黑锦和相九，有些不对。
　　大部分弟子都是成年人了，未成年的也都有亲生父母，没道理让黑锦和相九来养。尤其这两位的相貌，看上去比一部分弟子还小。
　　这种纠结是黑锦没想过的。
　　在他的认知中，所谓的拜入仙门，也就是开始修炼之后，弟子和俗世的亲人关系就没那么紧密了。毕竟修真无岁月，一次闭关就是几年几十年的很常见。修士势必不可能像普通家人一样，能够及时照料家庭。
　　而在修士漫长的生命中，和他们关系更加紧密的，显然是师傅和同门。
　　大部分师徒之间的关系，比普通人的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都更加亲密。师傅负责弟子的一应修炼规划，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师傅能不能够负担弟子的修炼需求，能够负担多少，得具体看个人。
　　这倒是和普通的家庭养育子女没多少区别，都是资源多的多给一些，资源少的，弟子就自己多努力。另外就是弟子资质高的，资源会多倾斜一些。弟子如果数量多，那讨师傅欢欣的，肯定也能多得点好处。
　　现在自己的弟子就那么十几个，别说修为不高，就是全都修炼到飞升之后，他都能供得起。尽管他不是那种会把弟子们养在温室里的师傅啦，不过也没谁家弟子才刚筑基就要自食其力的啊。
　　谁家让幼儿园刚毕业的小朋友去赚钱养活自己啊。
　　然而道理他已经讲了无数遍，弟子们还是非得把自己当做穷人家的孩子，做师傅的也是一百个无奈。
　　黑锦只能叹着气去医院。
　　最近浮岛医院刚送走康复的伤患，马上迎来了一批喝多了瓶瓶奶的。
　　有大人有孩子，男女老少什么样的都不缺。
　　有家里人体质虚弱，觉得瓶瓶奶好，举债给买了想要人加快康复，结果虚不受补的；有家里有钱，觉得是好东西就拼命拿来当水喝的；还有大人抢了孩子喝的。
　　黑锦每次看到这群人，感觉自己的心境修为都能往上涨。
　　真的，格外长见识。
　　乌利利最近正在试着把虚拟实景结合光脑，天天戴着一个很装的单片眼镜看相关新闻，给自家师傅逗闷子：“有个幼儿园的后勤老师，负责发瓶瓶奶，每天用针筒给每一瓶奶抽5毫升出来，有些卖掉，有些自己喝。一个月时间，赚了一百万。现在送去医院，一百万还不够医疗费。”
　　理论上，按照发放时的规定喝瓶瓶奶，所有的小孩儿和孕妇，包括率先提供的一线作战人员都是不会喝出问题来的。
　　但架不住总有人不按使用说明来。
　　瓶瓶奶的主要原料是养气丹，但根据供应人群的不同，黑锦炼制的养气丹的成分有一些区别。
　　其实修士的很多丹药都是一个名字。
　　养气丹也是一个统称，泛指所有筑基前的修炼阶段服用的丹药，作用是帮助调理灵脉，为将来的筑基做准备。但是给孩子吃的，和给成年人吃的，显然不一样。
　　至于有些人非得迷信小孩儿吃的就是最好的，还觉得孩子吃的更温和，成年人吃多少都没问题，这么作出来的后果，显然是需要自己个人来承担。
　　但万一真的是“遵医嘱”，还吃出问题来的，那黑锦显然是会无偿治疗，并且进行公开赔偿和道歉说明的。显然目前为止还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剩下一些情有可原的，浮岛医院这边也会提供无偿治疗。
　　乌利利跟着黑锦，学习之余，偶尔看到一些力所能及的也上手试试，一边恢复一个自己作死吃出问题还想要免费治疗的人：不肯花钱就直接等死。
　　他本来就是粉丝量不少的主播。一些缺乏渠道的人，会把消息递送到他这里。
　　作为一个有两个脑子和许多触须的人鱼，他做这些驾轻就熟且快速。
　　有些人不能接受他的回答，纷纷开始谩骂。
　　【会吃死人的东西，免费发放，是几个意思？】
　　【顶多就是难受一点而已，多吃怎么就一定会死了？】
　　【主播就是爱夸大其词，赚流量而已。】
　　这些还算是比较文明的，更多的压根就显示不出来。结合虚拟实景之后，光脑像是变成了一个插件，而且功能得到了提升，其中经过升级的屏蔽功能显然更加好用。
　　并且这些已经涉及辱骂、人身攻击，乃至于网暴的言论，会被网警部门的新系统发送警告，并列为重点监管对象。如果他们不做出任何改变，继续发送类似信息达到一定的量之后，会直接由社区和网警部门介入，首先接受心理辅导。
　　在以前，这方面显然是没有足够的人力去做的。
　　但是现在有幻阵。
　　幻阵，是各类阵法中最复杂的一种，除了感官方面的错乱之外，主要还是认知方面的错位。
　　一个心理测试和辅导的幻阵，不涉及攻击，布置起来是相对比较简单的。目前银珠正带着同门，争取在全球一些中心节点城市都建造一个。
　　黑锦都不用刻意用神识，就知道他在干嘛，就劝：“说话也悠着点，以后还要做人。”
　　“我这道的。”乌利利笑眯眯，“我这不是在‘促进’疑似精神障碍患者及时就医嘛。”
　　黑锦摇了摇头：“你要是有空，干脆去别的医院治病去。”
　　瓶瓶奶喝多了的“病”，说白了就是短时间内灵气摄入过多，身体又无法及时将灵气转变为灵力，对自身造成负荷。
　　这让修士来治疗是很简单的，毕竟瓶瓶奶的灵气含量很低，主要还是出于强身健体的目的，引导患者把多余的灵气排出就行了。任何一个修为到筑基期的弟子都能够办到。
　　“我不。喝瓶瓶奶能把自己喝到撑爆，那也是活该。”他都不敢想，这些人究竟是喝了多少瓶瓶奶。要知道现在瓶瓶奶的数量很有限，一个人多喝了，那就会有一个人少喝。
　　他说着，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哦豁，真有人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鱼(-ω- )：和现在的小盆友有代沟。
　　海妖⊙△⊙：有吗？
　　黑鱼⊙＾⊙：有哒！
　　艾跑跑(?≧?≦)?：师傅，来玩鸭~
　　黑鱼(?≧?≦)?：嗷，来辣~
　　海妖(￣ω￣;)：代沟？
　　（完）


第101章 小鱼饼干
　　灵气, 从来不是温和的东西，性质非常狂暴，哪怕是瓶瓶奶里的一点点, 喝多了那也是会造成严重后果的。
　　第一起因为摄入灵气过多产生的事故, 距离第一批瓶瓶奶发放的一个多月后，就发生在了深蓝的首都。
　　现场十分惨烈。
　　受害人是在极其奢靡的套房里, 直接被炸成肉酱。
　　室内的水流净化装置自动开启最高效率疯狂运转, 都无法清除血污。整个豪华会所都弥漫着淡淡的腥臭味。
　　会所的经营方和家人赶到的时候, 能够找到的几个尸块，还不是自己儿子的。
　　衣冠楚楚的人鱼父母维持不住体面的形象，出口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这是怎么回事？”
　　会所经理在一旁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方少爷和平常一样，喝了瓶瓶……养气口服液之后, 叫了两个女……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
　　养气口服液，里头的核心是炼制过后较为容易吸收的灵气。如果按照使用说明, 普通成年人按照每周两瓶的量来服用, 通过每天早晚几分钟的“广播体操”的锻炼, 足够把这些灵气安全吸收。未必能够拓展贯通灵脉，至少能够强身健体。
　　认真执行的话, 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这种显著的效果，显然被利用到了另外的地方。
　　纨绔子弟们在别的正途卷不过银珠、海沙这样的精英，就想着在那方面卷, 显示出自己的“能力”。
　　方先生看着停止运行之后，腥臭味浓郁的房间, 脸色难看地退出来：“你们老板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还不来？”
　　能够在首都经营这么一家专门招待权贵的会所, 老板的来头不小。方先生也不想和人撕破脸, 必须是关起门来尽快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办法，起码维持住表面的体面。
　　方夫人一听，就明白自己丈夫的意思，下意识张嘴要反驳，但马上闭上嘴。
　　养气口服液这东西的好处，她是深有体会。
　　平时她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经历，放在美容养生上。但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无论是什么昂贵的保养品化妆品，还是医美手段，都在提醒她岁月的流逝。
　　以她的年纪，其实不在氧气口服液的首批发放人群里。但是身为权贵，总归是有一些特权。哪怕她没有张口，也有人给她送来，就如同以前所有刚出来的好东西一样。
　　她刚开始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随便喝了一瓶，当天就感觉到睡眠质量的改善，再配合上早晚的广播体操，短短一个星期，鳞片的光泽度比原先亮了两个度，颜色也更加鲜艳。
　　如今她每天一瓶不间断……
　　他们一家都是每天一瓶……
　　她儿子现在这样是喝多了，那她会不会也这样？
　　会所经理的说话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不是老板不来，是联系不上。”
　　方先生一听，立刻脸色一变：“我儿子的事情你处理干净……”
　　“方柏、季溪，涉嫌贪污受贿……等罪名，这是两位的逮捕令。”一群身着制服的人鱼悄无声息地出现，把他们围住之后，直接带走。
　　三个人，一个位高权重，一个养尊处优，剩下一个也算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高级白领，武力值那是一个比一个低，在一群幽灵鲨的执法队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他们一出去，才发现整个会所已经被清一色的幽灵鲨特警队包围。
　　方柏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以前类似的阵仗也见过。
　　凭心而论，单纯处理他一个人，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
　　会所是养了一些黑保安，会所老板也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但真要上头压下来，区区一个会所难不成还能和政府部门对着干？
　　这样的阵仗，更多的是展现一种姿态，是对其他相关和类似人员的警告。
　　不是不要再犯，而是犯了的赶紧出来自首，或许能够争取到一线生机。
　　他们这些所谓的权贵，在平时小打小闹，真正掌权的人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触及到核心利益，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是核心利益呢？有时候是比较暧昧的。
　　方柏在被特警押送进警车，看到一起进来的会所经理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养气口服液那是谁都不能乱碰的。
　　他不该以为这就是和平常一样的新鲜玩意儿，明明接到了最上层的命令，明明亲自体会到了好处，偏偏还不当一回事。
　　他们走后，黑锦就过来了。
　　还在忙碌的特警队显然提前得到了招呼，看到之后立马恭敬行礼：“医生！”
　　“唉，别这样。你们忙你们的。”
　　“医生过来是想做什么？能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黑锦看着代表说话的特警：“这地方距离我家有点近，味道不好闻。我过来划个圈。”
　　这段时间是秋意最浓的时候，从首都出发，能够观赏到许多美丽的风景。秋天还是收获的季节，首都各种时令美食扎堆，各种传统的现代的节日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加上小徒弟艾跑跑，每天都要师傅接送上下学，黑锦和相九这段时间待在首都的时间，不比待在浮岛的时间短。
　　特警看黑锦就来了一下，也不进去，只是说话的时候随便用手指画了个圈，也没什么特殊光影效果，完了人就走了。
　　他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但在下一刻马上反应过来——死人的那种腥臭味没有了。
　　进入到会所范围内还是能够闻得到的，但是离开之后就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幽灵鲨的嗅觉非常敏感，速度快武力值高，让他们在从事追缉工作的时候得心应手；但也有坏处。对旁人来说微小的气味，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清晰明显的。
　　好闻的味道也就算了，但是他们经常接触到的案件现场，能有什么好闻的味道？
　　现在，竟然能够让他们的鼻子得到短暂的休息。
　　幽灵鲨特警向队友们通报了这一发现。处理现场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他们中的一部分队员还会在此停留一段时间。
　　至于医生说的会所距离他家近……他下意识打开光脑上地图，导航了两地的距离，直线距离超过20公里，这也算近吗？
　　不过20公里的距离，医生是从家里出来的？
　　速度这么快？
　　黑锦离开会所之后，没有回家里。他是送艾跑跑回家的，遇到艾爸爸，被送了两张栗子音乐节的门票：“阿九想去玩吗？”
　　他也不用神念，直接很普通的说出声，就像相九在他身边一样。
　　自从黑锦的内丹取代了人鱼星球的星核之后，相九的疏离感就少了很多，比较乐意参与到各种事物中去。
　　相九的神念和黑锦紧密相连，其实黑锦都不用明确说出口，他就能知道。
　　黑锦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手上还拿了一罐卡通小饼干：“去啊。我们还没去过音乐节。”
　　“应该会是麦麦小镇的集会的放大版？”黑锦没用神识去探查，“听艾爸爸说，是一个乡村风格的音乐节，会持续一周。”
　　相九喂给他吃一块小黑鱼形状的小饼干：“你不去……嗯，扫黑除恶打击贪腐吗？养气丹是你炼制的。擅自动你的东西，你灭了他们也不会沾染因果。”
　　“不去。一点小事情，交给银珠他们就行了。社会有社会的运行规则，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参与。”
　　“为什么？”
　　“无论是哪里，不能修炼的人还是占大多数。修士，在某些地方被称为方外之人。”黑锦的注意力在小饼干上面，发现每一块小鱼饼干的形状都不一样，“这个很好吃啊。”
　　一块块不过指节大小的饼干，“鱼身”的部位略有厚度，里面竟然是出乎意料多的馅料。
　　相九还在思索，但不妨碍他投喂自家小鱼：“一些果酱和鲜花酱。还有一炉刚烤好，等晾凉了……”
　　见他停住不吭声，黑锦自然把神识往浮岛扫过去，就见球球带着粉海兔在偷吃……暴风吸入。
　　一烤盘小饼干本来就没多少，一眨眼就没了。
　　黑锦不好说什么，就说：“球球都会飞了。”为了吃也是很拼了。
　　相九冷笑一声：“我看它修炼成人也快了，到时候揍到它哭。”
　　“没那么快……”球球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灵兽，三十出头的年纪能够开启灵智，还是个宝宝。
　　灵兽的生长速度很慢很慢。
　　黑锦自己，乃至于相九，都可以说是一种灵兽。
　　兽类，开启灵智就不容易了。
　　黑锦带着一点些微的感慨，拉着相九和普通人那样叫了一辆公共小船，前往在市郊举行的栗子音乐节。
　　最近来首都的游客特别多，公共小船一上去就开始自动播放周边的景点介绍和旅行攻略。
　　音乐节是从每天的中午十一点开始，持续到半夜，中间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
　　除了音乐之外，还有各种美食，甚至有杂技、话剧、小品等等表演。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话剧舞台上的演员正在人形和鱼形切换。
　　黑锦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由得“啊”了一声。
　　开启灵智的灵兽？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节美食
　　小鱼⊙ω⊙：来块栗子饼干。
　　摊主⊙ω⊙：没有。
　　小鱼⊙ω⊙：那栗子蛋糕？
　　摊主⊙ω⊙：没有。
　　摊主⊙ω⊙：给你举个栗子
　　小鱼：⊙△⊙
　　（完）


第102章 疑点
　　妖兽开启灵智难, 有灵智的未必有修炼的天赋。
　　结合起来看，人鱼简直就是在卡BUG。
　　确实，人鱼中也不是人人都能修炼的, 能够修炼的人数按照比例来算很低, 但那只是没有对比。
　　如果和单纯的鱼类或者人类对比，人鱼能够修炼的人数比例已经高到有些离谱了。
　　黑锦作为医生, 几乎接触过所有的常见人鱼种类。无论是哪一种, 他都能探查到一套先天的灵脉。
　　无论这套灵脉处于堵塞、窄小、僵化等各种不利状态, 至少人鱼有。这就代表人鱼具有修炼的前提，不像很多人连这个前提都没有。
　　像是他曾经那位做了当地土地神的道友，是土地神也没法给他的妻子创造出一套灵脉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生老病死走向轮回。
　　灵脉看不见摸不着, 但和身体的其他器官一样, 不用的话就会退化。很多成年人因此就荒废掉了自己的灵脉，丧失了修炼的资格。
　　当然也不是说从小孩子开始培养, 就能让每一个新生代都能成为修士, 毕竟灵脉的先天条件不一样。类似银珠那样的天赋, 在整个星球上也是几百年才出一个，连艾跑跑都比不上。
　　但至少, 从小培养会让人鱼有更高的几率成为修士。
　　在人鱼星球总人口超过五十亿的规模下，每年能够筛选出来的值得培养的修士数量绝对不少。
　　只需要百年积累，人鱼星球就会成为一个规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大势力。
　　他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宗门, 小门小派不必去说，不过小猫两三只；核心成员有个百来人, 就已经算是一个中型的门派势力了；大宗门的核心成员的数量会多很多吗？其实并没有。真正能被宗门制作命牌, 传授指点功法的核心成员, 大概也就上千人。
　　剩下的所谓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庞大人数, 那叫外门弟子，是帮着宗门打杂的。
　　一部分外门弟子的修为也不低，但既然是外门，必定是天赋上有缺陷的。
　　修炼就是这样，非常看天赋，差了一点，就很难进入到更高一层，除非本身有奇遇。
　　但是怎么才能有奇遇呢？修士的运气得足够好不是？
　　运气好，在修士中间有个专有名词，叫气运；有一个专门的小法术，叫望气术。
　　气运好的弟子，大概率是会被收入门墙，起码也是个内门弟子。
　　像银珠、艾跑跑这样天赋异禀的弟子，一百年时间，足够让他们把修为提升到元婴期还绰绰有余。其他海沙等人也不会差距多少。
　　如果他愿意不遗余力给弟子们堆资源，银珠这种心境特别没问题的，一百年说不定飞升都够了。
　　到时候占领人间市场，继续开拓仙界市场？
　　嘶……他给自己整了个超级大宗门？
　　自从人鱼星球成为他的道场之后，他愈发肯定人鱼……起码是这个星球上的人鱼的形成，和他有很大关系。而且创造或者是演化一个物种，应该超出了他当年的修为水平。
　　这么整，也不太像是他能够想象的出来的。
　　当了上千年的独行小黑鱼，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会给自己整一个超级大宗门的底子出来。
　　这个布局还延续了不知道多久，起码超过了人鱼记载历史，也超过了他原先鱼生的全部。
　　这手笔……
　　“老妖怪？”
　　相九拉着黑锦的手，感受着音乐节上各种奇怪的表演正在好奇，冷不丁听到黑锦这么叫他一声，头皮发麻：“啊？”
　　黑锦抬头瞟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也不用神识交流。
　　相九看着他似乎没什么意义的一眼，脖子上的鳞片都冒了出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把自己从认识黑锦到现在所有的记忆都过了一遍。
　　九个脑子全都高速转动，差点在识海里自己和自己掐起架：“唔！”
　　黑锦往他嘴里塞了一口栗子蛋糕：“想什么呢？”
　　脑子里已经开始跑马灯了，想前世今生！“这个蛋糕不是栗子。”口味和栗子很像，但不是栗子。
　　“对。”黑锦用光脑扫了一下栗子音乐节的门票，就会出现相关的简介，“喏，音乐节上的食物都是模仿栗子做的假栗子。离开的时候可以凭票领取一小份栗子。”
　　栗子音乐节还有一个隐藏真栗子菜单。
　　在每天消耗量成吨的假栗子美食里，每天会有一枚真栗子，吃到的人可以得到商家暂住的各种丰厚的奖品。
　　奖品的价值并不算很高，主要是开心。
　　哪个是真栗子，黑锦和相九用神识一扫就知道了。他们倒是不想作弊，还是很随意地在偌大的会场内逛。
　　等到夜幕降临，音乐节的气氛才进入到最高点。
　　各种耳熟能详的音乐轮番上演，连黑锦和相九都听过几首。
　　等到半夜，这一天的活动结束，还有人久久不愿意离去。但是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他们必须在明天活动开始前，把场地维护好。
　　有人直接选择居住在音乐节配套的酒店里，有些是选择附近的季节性民宿，或者有官方提供的露营地，或者干脆转战到市区去的。
　　能够留到这个时间点还有精力的都是年轻人，大多热情……奔放，对着个子娇小长相漂亮的黑锦各种直白的邀请：“嘿，一起去看午夜场吗？”
　　“我就住在附近的酒店，要不要顺路一起回去？”
　　“我们一起去兜风？”
　　“我们去爬山吧？早上可以一起看星星。”
　　神经长时间过度兴奋，让他们对危险的感知急剧下降。
　　至于同样长相出色的相九可能是因为身高或者是气势方面的原因，反倒没有人有胆子上前邀请。
　　有人找他搭讪他现在也没空搭理，他扬了扬和黑锦交握的手：“你瞎？”
　　“嘿！有个选择的机会……”
　　“滚！”相九黑着脸，把自家小人鱼单手抱起来就走。
　　明明发色不艳丽，被这么抱起来之后的小人鱼更加显得娇小可爱，让有些迷瞪的青年往前追了几步。
　　有同伴拉住他的肩膀：“人家有伴了。再说一条黑色的人鱼，至于吗？”
　　青年顺着同伴的力气停下脚步：“你没看清他的长相？”
　　“啊？”
　　青年一看就知道同伴压根没看清人，摇了摇头：“在绝对的美貌下，黑鳞也能很华丽啊。”
　　“什么绝对的美貌？灯都关了，你能看得清个啥？”同伴翻了个白眼，“咱们现在是在地上，什么鳞片？人家尾巴都没露出来。走了，晚点连共享车都没有了。谁让你定一个那么远的酒店……”
　　相九收回神识，试图把黑锦塞进自己衣服里，无奈黑锦不配合，这就很反常：“小鱼？”
　　黑锦坐在他的一条胳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玩完了。”
　　简单三个字，让相九又开始找回了紧张感，感觉黑锦这么说不是在陈述客观事实，而是在说他要寄。
　　他咽了咽口水：“我真想不起来最近干了什么坏事，你就直说吧。”
　　黑锦就拉着他回家。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全民基础修炼之后，人们对于灵力的感知更加敏锐。原先哪怕欠缺这方面的能力，人们也会趋向于亲近那些让自己感觉到舒服的气息，像是自然流动的风和水流，总不会有人喜欢住在臭水沟里。
　　黑锦的气息显然让所有人鱼都感到自然亲近，除了他本身的修为之外，还和他与这颗星球的紧密联系有关。
　　追在他后面的人，有几个放弃的，更多的是比较执着的。执着的人群倒也没想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但至少想知道小黑鱼的落脚点，期待过后还能制造更多的“偶遇”机会之类的。
　　没想到只是路过一个转角，人直接就不见了。
　　跟随其后的人鱼们下意识在四周找了一下，都没发现踪迹，不由得非常失望。周围的又都是竞争对手，最后不欢而散。
　　黑锦则已经带着相九回到了魔鬼湖界珠里。
　　魔鬼湖界珠，是一个新生的界。
　　黑锦和相九都各自留了一道神念在其中。黑锦是用来感悟新生时候的天地法则，相九则纯粹是黑锦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两人平时不怎么到这里，大荒秘境显然是更为居家的场所。
　　突然之间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原本就有点紧张的相九就更加紧张，脑门上冷汗就要下来。
　　黑锦倒是不觉得他这样的紧张是在心虚，拉着他往已经长成一大片看不到尽头，却已经很短的黑白草上坐下：“放轻松，我就问你个事情。”
　　相九直接变成白蛇，一直到把自己埋进短小的黑白草里，才能隐约感觉到一点安全感，看到黑锦伸过来的手，还缩了缩脖子：“你问。”
　　噫！小破蛇还不让摸！
　　行叭，先说正事：“我就是说，你现在的记忆是完整的吧？”
　　“嗯。”
　　“我们认识之后没多久，你就变成了一个蛋对吧？”
　　“对。”
　　“你变成蛋了之后，其实一直都没离开我对吧？”
　　“……对。”
　　“我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那你藏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禁止审问！
　　黑鱼 ( ﹁ ﹁ ) ：又没审你私房钱。
　　海妖（￣～￣;）：那你直接问我私房钱。
　　黑鱼 ( ﹁ ﹁ ) ：不问。
　　黑鱼 ( ﹁ ﹁ ) ：你是我养的，又没私房钱。
　　海妖：(￣◇￣;)
　　（完）


第103章 大结局
　　“我……组织一下语言。”狡辩一下。
　　小白蛇的身形缩得更小, 整个身体藏在黑白草中间，像是直接隐身了一样。
　　黑锦也不催他，盘腿坐在草地上修炼。
　　自从他拥有了道场之后, 力量性质就发生了变化。
　　如今的修炼, 不再是积累灵力，而是体悟法则。
　　之前他也能利用一部分法则, 但还是得靠自身的灵力去影响, 现在有一种微妙的不同。就像是花钱买个栗子, 和自己种了一棵栗子树最后收获栗子，最后到手的都是栗子的区别。
　　按照以前的修士们的语言，他这会儿的状态应该超出了仙，起码也是个半神的状态。
　　哪怕只是个半神宝宝, 力量层次也比仙要高。
　　他重修之后的进度太快, 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仔细咀嚼，有很多功课需要补。老妖怪是自己道侣, 迟早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黑发的修士盘腿摆出五心向天的端正姿势, 发梢衣摆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露出的皮肤莹润，伴随着力量的流动, 偶尔会有黑色或者白色的鳞片隐隐浮现。
　　相九看过很多次修炼时候的黑锦，但不得不说，这几年来, 黑锦像现在这么正经的修炼时间是很少的。
　　他下意识动了动尾巴，慢慢把尾巴尖弯到黑锦的袍角, 压住。
　　和相九喜欢各种流行款式不同, 黑锦在私底下的衣着很随便, 经常光脚穿个背心短裤就完了, 像是美贝镇的传统服饰就很好。出去探险或者炼器炼丹之类，他更倾向于穿法衣。式样虽然不是就定格了一件，但也就那么有数的几件。颜色还是单一的黑白，也没什么花纹。
　　小白蛇游到法衣上，压住宽袖的一角，发现仅凭肉眼果然看不清隐没在法衣中的阵法。
　　如果用神识，那层层叠叠的阵法看得让人眼晕。
　　他不太想看阵法，却下意识扫了一眼，结果却发现原本那些复杂的阵法正在发生改变。
　　阵法的线条变得简单，有些往禁制的方向靠拢，但和禁制不太一样。
　　他抬头看看依旧闭着眼睛的黑锦，感受了一下他体内平稳流动的灵力，疑惑：难道这就是阵法师的修炼？原来炼器可以不用丢进器鼎里的？
　　看不懂。
　　小白蛇扭开脑袋，往上爬到黑锦的肩头，停顿了一下，还是往下钻进领口。
　　回到自己熟悉的位置，小白蛇惬意地抖了抖尾巴尖，刚想放下脑袋，突然就被隔着衣服一指头戳住鼻子。
　　他下意识张嘴咬住。
　　“想好怎么说了没？”老妖怪还想萌混过关？“你藏在我识海里，还干了什么事情？”
　　相九的九个脑袋里一下转过很多。
　　让自己的蛋藏在黑锦的识海里，这事情确实不地道，但他真没什么恶意，以两人现在的道侣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相信黑锦也不会生气。问题就在于，他不只是藏一下这么简单。
　　小白蛇退开自己的嘴巴，用脑门讨好地碰了碰黑锦的手指头：“这事……说来话长。”
　　“嗯，你说。”修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自知狡辩不了，小白蛇只能慢吞吞从衣服里游出来，到草地上一盘，竖起脑袋和黑锦齐平：“你应该知道天地有轮回，一个轮回就是一个纪元。”
　　“嗯。”天地轮回，就相当于重置。当然也不是删除一切，事实上只是对一些高等级的生命形式会产生比较显著的影响。
　　一般来说，等级越高的，受到的影响越大。
　　至于普通的生命，大致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天地轮回有点像是天道对于一些没有进入轮回，想着卡BUG的修士、妖兽之类的，统统灭了。想当然，这些存在不会老老实实等着被消灭，总会有各种手段来逃避。
　　像相九这样的，显然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操作方式。
　　“我的生命周期差不多就是跟随这样的轮回来的。在感受到纪元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一个蛋。蛋壳能让我的气息收敛到最低。”
　　“再加上我的识海，天地法则也察觉不到你。”
　　“不……不完全是这样。”相九严肃澄清，“我真的对你没一点坏心思。”
　　天地轮回的到来有征兆，但很少能有人感受到；能提前察觉，也无法做出有效的规避手段。
　　相九这样的存在不一样。他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自己的手准备给自己来一巴掌，他当然知道，还能提前很多知道，甚至能够一定程度影响手落下的时间和方向。
　　足够黑锦从一条小灵鱼修炼到应龙的时间，是他留出来给自己做准备的。
　　其实他只需要保持蛋的形状，就足以应对一次轮回，让自己藏在黑锦的识海里，只是因为他太喜欢小黑鱼了。甚至这都不算是一个选择，而是本能。
　　黑锦听他说了半天，下意识吐槽：“那你的本能还挺多事的。”
　　相九听出他语气里没有生气的意思，就把脑袋前倾过去，往他脸上快速蹭了一下，再退回原来的位置，板板正正地竖着脖子和脑袋，一本正经地赞同：“是挺多事的。”
　　作为相九这样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蛋，哪怕只剩下本能，能够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像是提高黑锦的资质，加快他修炼的速度，这都不算什么，只能说是任何一种高等级的灵兽都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他当时个蛋的形态，似乎潜移默化让黑锦喜欢搜集各种蛋。
　　他还不止一次把自己混入其中，以各种形式让黑锦把他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当然也包括顶着他在宇宙中旅行。
　　制造这样的偶遇巧遇奇遇，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黑锦听他说出越来越多的事情，只感觉到越来越无语：“那你都一个蛋了，还这么费心干嘛呢？”
　　相九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脑袋都矮了矮：“为了撒娇。”只剩下本能的蛋蛋，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还有呢？”
　　最羞耻的事情都说了，剩下的事情相九有点破罐子破摔：“我不是变成了一个蛋，是九个蛋。反正九个蛋里能有一个活下来，我就能活。”
　　这属于修士中的基操，黑锦表示理解。
　　联想到过去发现的一些事情，他大致能推测出一些事情。
　　“一个蛋在你的识海里，一个蛋在人鱼星球里，一个蛋在大荒秘境里，这是保存下来的三个。上次的轮回威力，比以前几次要大。”
　　人鱼星球是一个“人造”星球，依附于相九的蛋壳生长出来。表面的生灵，形成了一道屏蔽天道的屏障。
　　本来躲藏在黑锦识海里的蛋也很安全，但是经过他的本能操作，最后让黑锦太过强大，也成为轮回清理的一部分。
　　如果黑锦没了，他的蛋蛋自然也没了。
　　等等，这么说好像有点歧义？
　　黑锦的耐心到底不多，等了三秒，发现相九还是吞吞吐吐的，干脆就一把掐着白蛇的脖子，和他对脑门。
　　成熟的道侣之间，双修总是一触即发。
　　这次和双修还不一样，黑锦直接就接收到了相九现在回忆的内容。
　　那是一个纪元的结束，天地间的灵气剧烈收缩，原本依靠灵气支撑的万物开始衰朽。
　　最先被消融的就是所谓的仙界。
　　原本需要通过飞升才能进入的屏障，直接融化。
　　总有想要去往“凡间”的仙人们此刻惶恐不安，想要往仙界中他们认为暂时安全的地方奔逃。
　　但是天道法则之下，仙界中不管曾经如何固若金汤的洞府还是宗门，全都化作黄土。
　　仙人、仙兽、仙草，无论什么仙，全都在快速衰竭。
　　末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现在黑锦的眼前。
　　然后他就看到熟悉又不熟悉的黑色应龙，在一片混乱中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还在破损的仙界中快速穿梭，挑拣一些平时隐藏极深的东西，一样样吞噬掉。
　　黑龙的动作非常快速，到了一定界线后，直接划破空间，到了另外一片宇宙。
　　浩瀚的宇宙中，他向着明确的目的地前进。
　　周围的星域很快就变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黑龙到了这里，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坠入已经有了许多生灵的星球。
　　他的血肉在末世下消融，伴随着轮回的重启，融入这个星球，催生出星球上更高等的生灵。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黑龙存在的痕迹越来越弱。
　　在仙界搜集的碎片，最后变成了新生的大荒秘境。
　　庞大的海妖破壳而出，由于损失了三分之二的身体，他很难再维持住自己清醒的意志。弱小的海妖和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差不多，本能守护对自己重要的东西。
　　他盘踞在星球上，意志浑浑噩噩，一直到自己的蛋里另外的小黑鱼也破壳而出——相九把黑龙的一点真灵存放在自己的蛋壳里。
　　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黑鱼浑身艳红，什么都不懂。
　　白蛇长久的守护消耗了太多的精力，陷入新一轮的沉睡。
　　失去记忆的小鱼苗下意识循着熟悉的气息——自己原本的洞府去，在上面被红鲤家族的族长捡到。
　　看完所有的记忆，黑锦变成黑鱼，和白蛇碰了碰脑袋，又蹭了蹭脸。
　　白蛇对他回蹭了一下：“坏小鱼，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海妖（￣へ￣）：乱跑跑出个未婚夫来！
　　黑鱼(-_-メ)：这个坎就过不去了是叭！
　　海妖●ω●：总得借题才能发挥♂
　　黑鱼(￣ー￣ )：噫！
　　（完）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还有大概两个番外。
　　有想看的番外，小天使萌也可以点单。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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