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换个千手心脏能收获木遁吗》   作者:列缺流星   文案:   #关于我做梦梦到和千手换心然后醒来发现自己真的换了心这件事#   #还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心#   #但是我会木遁了啊救命#   在某天早晨闹钟响起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千手   那个千手看起来快死了,心脏破裂   然后我就上去挖心了,掏完自己掏他的,然后利索的来了个互换   瞳孔地震,梦里的我这么野的吗   梦醒了,我好像真的换了个心   然后发现除了换心啥也想不起来   太惨了,我。   排雷:自割腿肉写着玩的,图个开心。   不严肃考据,累,且懒   新增:没有BL!!!男孩子之间不只有爱情,还有出生入死的友情,和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知己情。   建议观看前扔掉脑子,你快乐我也快乐。   接受非谩骂性质的写作指导,所以也请多夸夸我吧。   更新不定,上班缘更,休息天会更,一周最少有四更。   内容标签:火影 综漫 少年漫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平平无奇的我丨配角:被穿成筛子的木叶,大正斩鬼,型月系列,刀男人保护历史,某个烫男人,可能会有的其它综漫丨其它:看情况加   一句话简介:能,还会变寡   立意:十年饮刀,难凉热血。   -------------------------------- 第1章 关于我一觉醒来发现换心了   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杭漂人,干着一份平平无奇的工作。   处于一个饿不死自己但日子也绝对阔不到哪去的状态,因为早年太穷导致工作有自己的收入后报复性消费,存款寥寥无几,是一个扎进人堆找都找不到的真实普通人。   干的最狠的事情就是在昨晚的梦里,把自己的健康心脏掏出来怼到了胸口开了个大洞的千手某人身上,顺便还把他那个破破烂烂的心脏塞进自己胸口。   硬核换心,狠人,就是我。   然后就是真*撕心裂肺的痛,痛到我开始怀疑这个梦真实性的时候,早上的闹钟响了。   6:40,起床铃。   Fine。   果然是梦,打工人,你该上班了。   我摸了摸幻痛的左胸,虽说熬夜修仙看文必定会做相关梦,但这个痛感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等下——我忍不住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个怕不是熬夜后遗症吧?   嗯,下班了去找同事拉个心电图好了。   现在,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我把自行车蹬出了残影,堪堪赶在交班前冲到了科室。   没吃早饭,还剧烈运动,希望等下站着听大交班的时候不要低血糖。   毕竟,我有前科,不止一次。   事实证明,墨菲定律是真的可怕,我,第三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眼前发黑了,感觉再不处理几秒钟后我就该晕了。   冷静,总之——先悄悄退出去找地方坐下然后把口罩摘了咳噗——   ……   哇哦,这是血吧?   眼前一片黑朦,耳边是渐渐远去的同事的叫喊声,我伴随着梦境同款胸痛陷入了熟悉的断片。   ——原来不是梦啊!!!   好的,我醒了。   毕竟我再不醒没准就要被昔日的同事打针抽血送检查,没准还打电话通知家属签急诊手术了啊!   但是太好了,没发生什么一睁眼换了个壳子或者换了个世界,耳边还是熟悉的母语,真是太好了。   熟悉的科室天花板,我几乎是挣扎着坐起来,身上接着心电监护,床边围了一群人,手里各种抢救用物。   感觉我晚一秒醒过来这些就要招呼在我身上了,看起来我昏的不久。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怎么糊弄过去?   心超是不可能心超的,CT也不行,哪怕是床边胸片都不可。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我现在胸口顽强跳动的可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心脏啊,到时候影像学一照,哦豁,活着的医学奇迹。   以本人多年研究的火影学来看,括弧博人传不算括弧,能让我这样随便换个心都没出现排异,没准我的体质也不正常了,或者梦里的我本来就和千手沾亲带故。   那么血也不能抽。   最大的问题,梦,是会遗忘的。   我已经不记得早上的梦了,除了那个换心之痛,现在连那个千手小哥的脸也模糊了。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谢邀,孩子已经在哭了。   不,不要慌,   只要我坚持人没事,推给区区低血糖,小场面。   这么想着的我当场下来蹦跶了两圈。   口罩的那口血推给天气太干燥了流鼻血好了!   虽然大家都是业内人士,但是我相信大家应该不会往重症方向想的,毕竟灯下黑嘛。   不愧是我!   ……   被领导骂了一顿,然后启动了备班换了我一天休息。   ——对不起,备班老师!下次请你喝奶茶!   我愧疚的溜了,假装没有听到领导建议我去做个心超再背个动态心电图的话。   赶紧回家查一下岸本大爷的千手设定啊,毕竟,能不能活全靠它了。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回家第一件事,关门开灯拉窗帘,然后把自己扒干净。   果然,胸口一狰狞的疤。   我拿右手比划了一下,完美吻合。   摸出听诊器听了一下,正常心音。   很奇怪,按理说这么残破的心脏放身上,我却除了早上一口血其他无事发生,甚至——我捏了捏拳头,甚至我感觉自己体质变好了?   而且在医院拒绝一切后续治疗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种冥冥之中只要休息到位自己能痊愈的奇妙的自信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啊?这就是千手大猩猩吗?   而且我感觉再过个几天这块疤也会消掉,这到底是什么外星人啊噗咳——   好的,第二口血。我冷静的抽出纸巾把血擦掉。   我真的能活下来吗?   可医院我是真的不敢去,而且如果是真的心脏破裂应该也没得救。   要不还是写个遗嘱先吧? 第2章 学不会查克拉和我会木遁有关系吗   我现在很严肃。   是的,哪怕我面前放着各种早期玛丽苏同人文学也无法否认我真的很严肃。   千手都出现了,查克拉会没有吗?   那可是查克拉诶!谁中二的时候没幻想过自己可以“唰唰唰”结印,然后火遁——   哦这个不可以,恶意纵火要吃牢饭的。   其实是想学会查克拉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治愈来着。   总之,为了开拓我的想象力和理解力,我已经把相关的文献(不是)大部分都找来了。   可见互联网真的是有记忆的,十年前的古早玛丽苏文学都被我翻出来了。   但是没有用。   大学的时候我的思修和马哲这两门拿的可是A,乍一让我发自内心的接受查克拉这种不唯物主义的东西,对不起,我是笨蛋,我放弃。   我丧气的摸摸头,薅下来——一把蘑菇?   嗯?   我用我那做了飞秒后裸眼1.2的视力仔细观察手里的这把蘑菇,再三确认,不是长成蘑菇样子的头发。   是新鲜的,可食用菌菇。   啊这,嘶——   这怕不是个木遁吧。   也就是说虽然我的智商不允许我掌握主动技能,但是我的身体自动学会了被动技能,的意思?   那位我已经记不清脸的千手小哥到底是什么来头,梦里的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恶,好想知道啊!   话说我现在闭上眼睛睡个迟来的回笼觉能把梦接着做下去吗?   我,国家一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拖延症重症晚期患者,这一次从踌躇到跃跃欲试只要一秒。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好的,决定了,先设一个闹钟,吃完午饭正好睡个午觉。   午饭就吃新鲜的蘑菇盖饭好了,嘿嘿。   蘑菇盖饭真好吃!   我打了一个蘑菇味的饱嗝儿,再一次感谢自己吃饱了饭再干活的明智。   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森林里,感觉还挺奇妙的,更奇妙的是身体还缩……不,并没有缩水,因为我本人从十二岁到二十四岁一直都是一米六,从来没有长过个,呵:)   判断的依据是视力,依稀记得当年是初中一年级开始带的眼镜,换算过来也就是十二岁到十三岁左右,现在的我应该就处于这个阶段。   胸腔里艰难跳动的那颗和我格格不入的心脏,在十二岁的我出现后,突然变得轻松起来,甚至还叹了口气?表达了下终于有能带的动的硬件了?   ……?   干嘛呀,二十四岁的我感受到了冒犯。   客观来说,这么大一个原始森林,人类,这里特指普通人类,这时候应该上演荒野艰难求生和被迫学习贝爷痛苦吃饭了,那么平平无奇的我为什么还有空自己和自己生气呢?   好问题。   关于我一落地就感觉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自在,森林就像我妈一样安心,吃喝完全不愁,我妈可以为我遮风挡雨——这真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就像是因为主动技能树无法点亮,就把多出来的点全加在了被动上一样。   不过这听起来就很扯,肯定不可能嘛,哈哈。   原始森林的树都长得很肆意,郁郁葱葱,枝叶遮天蔽日,头上是看不见的阳光,底下灌木荆棘丛生,想也知道这中间伴生了不少的毒物毒虫。   我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一路走过来,荆棘的尖刺贴着我的裤边划过,枝桠上的生露轻飘飘地滴在我的肩侧,用来开路的手背偶尔擦过的都是几个温和蕨类的绒毛。   而没多久干脆在路上见到了一根树木的枝干,断裂的一端露出小部分的光滑的青皮,捡起来当路探顺手的不可思议,远远近近有无害的鸟类啼叫,在我几次走岔了方向以后,还有几只冲出来气急败坏的冲着我盘旋,看样子是非要我去到什么地方一样。   最后是停在了一个大树洞前,我莫名的就是知道:今天晚上的落脚点有了。   啊,真的好神奇。   人脑子空白的时候就管不住嘴巴,一秃噜皮,我就回头来一句:谢谢您啊,干妈。   ……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个傻的,还好没人看见。   我吭哧吭哧的爬进那个大树洞,反正人就这么废,危险来了也躲不过,不如当一个快乐的小傻瓜。   这里应该是有人落脚过,里边挺干净,有枯叶和干杂草组成的成人大小的垫,已经有一点潮湿了,边缘有点血腥和硝烟的味道,稍微处理一下就能睡。   在远一点的旁边还扒拉出了篝火的痕迹,往下扒拉竟然还有完全没有熄灭的火种,哇,大丰收。   依靠着为数不多的在老家烧灶台的生活经验小心翼翼的把火种复燃,在外边兜了一圈找到一些可用的柴火,大多是湿柴,干柴也有一些,全部被我分多次挪了进来。   来来回回的,等到生起了火天色也暗的差不多了,最后再随便找了一些藤蔓遮掩了一下入口,在天完全暗下之前,安心的窝进树洞里。   封闭的环境,寂静的夜晚,和温暖的篝火,我没多久就陷入了无法抵抗的困意。   安静下来后能感受到胸口的心脏开始缓慢但坚定的修复,我舒服的喟叹一声,忍不住蜷了蜷腿,伴随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沉入睡眠。   事先说明,我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好,正常情况,我眼睛一闭一睁,只会有两种情况:明亮的自家天花板,或者明亮的树洞顶。   但是,为什么我睁开眼还是黑夜的树洞呢?   哗啦——   狂风夹杂的雨水扑进来,大部分被藤蔓挡在了入口,少量微凉的水汽吹进来,火焰不安的摇晃起来,风雨中有掩饰不住的血腥气透进来。   我默默的坐起来,轻轻地往后蹭,一路蹭到角落,有点头皮发麻地盯着洞口——   闪电,伴随着响雷,短暂的把外界照的惨白,一个人影跃上了我的落脚点。   逆光显得人影高大又可怖,里面有火,我坐在火边,这人肯定看到我了。   血腥气,和硝烟味,还有雨中特有的丛林的味道。   我迅速感觉到了全身的鸡皮疙瘩起立跳舞,从头到脚,一个凉意直冲天灵盖。   哇,杀、杀气!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快、快想想办法啊万能的我!因为太紧张,全身的肌肉都脱离了我的控制,表现为:面瘫,哑巴和木头人。   但是心跳很平缓。   可以,这是一个见过场面的大佬心。   我短暂的得到了支撑的力量。   这个人的视线停留在了我的手上,停留的有点久了。   我默默的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球,看向自己的手:   一双随处可见的手,父母疼爱,没有农忙劳作过,还算是细腻;工作关系,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干过最重的活是上班徒手拎氧气瓶,所以也没有什么力量感;有小疤,是小时候过年烧供奉时候的烫伤;唯一的茧在右手中指关节。   这是每一个经历了小中高大学海挣扎的学生狗的手。   看起来挺安全的一双手。   我想这个人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   人动了。   几乎没有脚步声,我轻轻眨了一下眼,人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对角线。   整个树洞距离我最远的位置。   滴答——滴答——   是水滴的声音,还是血滴下来的声音?   找回身体控制权的我偏了偏头,余光扫过对面,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行吧。   我默默的把手掏进草堆,不意外的感觉到对面人刀子一样的视线又刮过来了。   我掏,我掏——掏出来几个果子。   虽然感觉如果我是对面,很大可能不会吃,但是态度还是要摆的。   友谊万岁。   我把果子放在手能放的最远位置,缩回了我的小草窝。   睡觉睡觉,天大的事情,交给明天的我去烦恼吧,今天的我已经尽力啦!   眼睛闭上前,刚好又是一道闪电,角度关系,朦胧的睡眼似乎看到对面人的额头一块铁片大小的反光一闪而过。   好像是一个图案。   是……什么呢? 第3章 人际交往从互报名字开始   最终我还是没搞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个图案。   不过那绝对是忍村的护额没错了!   暴雨过后的第二天是个很好的艳阳天,阳光穿过枝叶繁茂的层层树冠,在地上留下闪烁的光斑。   “嘿咻。”睡饱了的我轻轻松松的跃下树,挠了挠了脸,回头认真的目测了下树的高度。   感觉体质变好了不止一点耶。   而且警惕心也增强了。   今早对面人悄无声息的清除了留下来的一切痕迹,准备融入雨声中的时候我还半醒过一次来着,醒到一半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嗅到骤然变锋利的空气,立刻乖乖的睡了回去……   从心本怂,就是我。   不管怎么说,和一位陌生的、尖刀一样的忍者在暴雨的丛林里共处,感觉能活下来全靠对面心善呢:)   昨天递出去的果子果然没有被接受,离开之前,我把它重新塞回了枯草垫,再把篝火还原,火种应该也能保留一段时间。   希望下一个后来人能够善待这个落脚点。   天气正好,适合赶路。   托体质变好的福,我的脚程比昨天快了不少,踩着树干蹦跶目前还不敢,但是大名鼎鼎的火影跑我终于可以尝试啦。   不知道是不是森之千手的影响,这样子踩着风奔跑的感觉超爽的!   自从成为一个社畜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乐啦,我超喜欢这里!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只撒了欢的大猩猩全力奔跑起来能有多远。   就好比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林子的边缘了。   感觉我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进化呢。   那么,风格迥异的异世界,我来啦!   话虽如此,我蹲在一个村落门口,很是苦恼的叹了口气。   语言不通,文字不识,我大概率是成了一个文盲了。   还是一个社恐的文盲。   还没有钱。   这什么人间疾苦,嘤。   人类聚集的村落,几乎看不见年老者,男人女人都瘦,来往人衣着几乎都是破旧、灰暗、粗糙的衣着,零星走过的几个孩子的眼中完全看不见亮光。   看这里的气候和地貌,暂且判断位于火之国地段,火之国风调雨顺,少有大旱大涝。   且这里土地肥沃,植被茂盛,比邻丛林,虽不至于富足,但温饱理应没有问题,居民的生活质量不应该这么低才对。   排除天灾,那么就只剩下人祸。   ——战争。   事情麻烦了。   我穿的衣服对比这些人太过格格不入了,布料舒适,色彩鲜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再多过逗留可能会出变故。   两个字:快溜。   我迅速更改计划,将寻找村落聚集地替换为更为简单的逢林必进,接下来沿途留意迁徙的村民,举家搬迁的忍族,目的一致的行脚商。   最终目标——木叶忍者村。   大家好,现在是我赶路的第三天,本人正坐在一个树墩上,啃果子。   所以说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要不是我的被动强大我就要饿死了啊!   一开始……一开始我就是想来看看那个倒霉的被我挖心的千手小哥而已啊,这有错吗,售后服务有错吗?没有啊!   在自力更生了三天后,我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我选择了氪金。   钱币不通,小事,哪个爱美的小仙女身上不带点贵金属首饰呢。   语言不通,那更不是问题,区区“木叶”还不会说吗?   总之,我不想努力啦!   省略氪金的经过,我如愿以偿的解放了大脑和双脚,蹭上了通往木叶的顺风车。   我终于到木叶了。   太不容易了。   脚踏在木叶村口的土地上,虽然不如印象中的繁华热闹,但是也富有生机,看起来是木叶.lily呢!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   远处好像有一个人影高喊着“马达拉”冲过来了   对着我冲过来了!   ???   不是,大哥你谁啊,你不要过来啊!!!!   太快了,完全躲不开。更别说这会我正在努力平复突然剧烈跳动的心脏。   来人直接从天而降,应该是中途紧急刹车,导致下降的冲力有点大,我眯起眼,看到烟尘中的人慢慢站直了身子。   很高。   约莫有一米八五,气势惊人,气息是在场人中最厚重的,收敛的很好,像是山岳一样,但同时我的另一种感觉:这个人就和森林一样。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人没开口,直接冲我就是爽朗一笑。   我默默的捂住胸口,暗暗用力:争气点,冷静,不就是千手柱间吗,再跳这么激烈我要厥过去了!   千手柱间其实在半空中就发现认错人了。   在听到弟弟扉间说察觉到宇智波斑的查克拉波动出现在村口的时候他直接掀了窗户冲了出去,结果在半道就发现出现的只是一点点的查克拉残留。   而且是出现在一个很奇怪的小姑娘身上。   看起来已经十二岁出头了,却没有沾染丝毫血气,没有哪个小忍者能有这样干净的气息,穿着衣料很好,露出来的皮肤细嫩,看起来是哪位大名的姬君,可哪里有姬君能有这样的眼神呢?   无畏的,平和的,却又是坚定的,充满希望的,看起来仿佛在一个幸福环境中长大,从来没见过战争,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有数不尽的可能留给她去完成一样。   再这样的眼睛倒映下,千手柱间短暂的失去了言语。   只能本能的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仿佛就是和平的具现化。对于他们这些追求和平的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珍宝了。   想请她留下来,言行,想法,透过这一切,是不是能更加接近那个虚无缥缈的和平可能?   我这边对于面前人的走神浑然不知,趁着对面没开口,悄悄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偷偷在心里教训了一顿不淡定的千手心,终于冷静下来能开口了。   我开口:“……”   哦对,我忘了语言不通了。   艹(一种植物)   对面千手柱间用一种迷之包容的表情等着我开口,我闭上眼组织了下语言,磕磕巴巴开口:“我,旅行,参观,停留,居住,可以?”   紧接着对面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 *&!”   ……应该是同意了的意思吧?   千手柱间,大好人啊。   我礼貌的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好人拍了拍胸口,冲着我元气满满的说道:“&* @#¥哈西拉马,哈——西——拉——马——。”   然后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示意我。   我条件反射的也拍了拍胸口,问名字嘛,这个我懂!   ……不对。   我名字,应该怎么叫来着?   在线求一个好听的日文名,在线等,非常急 第4章 我有名字啦   在那一瞬间曾经储备的日剧番剧皆入我脑海,如流水一般迅速划过。   我企图在在这其中找出一个足够符合我身为主角逼格的名字。   然后把它用标准日文发音出口。   但是吧,这种时候,人总是越紧张,就越傻。   我保持着自信拍胸的动作,大脑一片空白。   报名字这件事绝对不能犹豫太久,不然就显得太可疑了,总之……   是小樱花还是小百合?   什么赤城加贺夕立凌波吹雪随便挑一个好了,快下定决心啊我!   然而激烈的头脑风暴完全无法拯救词汇贫瘠的我,在赶在对面疑惑之前,我迅速憋出一个词。   我:“Hana”   ……花,代表着种花,还体现了我身在异国深深的爱国情怀,就,好名字,不愧是我!   落后一步赶来在一边观察的千手扉间皱了皱眉。   没有姓氏?是故意隐瞒还是本身就是假名?   作为一名在查克拉感知上颇有心得的忍者,在剖开令人厌恶的属于宇智波斑的查克拉之后,他在这个自称是花朵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血亲的熟悉。   这怎么可能?千手……有孩子流落在外吗?   千手扉间瞥了一眼正不着痕迹发呆的自家大哥,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底。   而立志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的我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啦。   初代火影应该很忙的样子,爽朗笑着的柱间先生很快被追过来的人叫回去了。   然后在一旁从刚刚开始一直用奇怪眼神瞅我的人的存在感瞬间就鲜明了起来,远远的气息感觉像是冬天结冰了的黄河,冷静包裹着豪迈,或者说,理智包裹着疯狂?的感觉?   真奇怪,好像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习惯认人先认感觉了。   看着长的和柱间先生有点像,要更年轻一点,白发,红色的眼睛,这个配色显得人有点冷酷,但是身上毛绒绒的领子中和了这种感觉,就是好像目光还停在我身上。   “?”您瞅啥?   目测应该是千手扉间的人目光和我对碰了一下,迅速把头转了回去,低声和旁边人说了几句,然后大步追上远去的初代火影,走了。   “??”我现在就有很多问号。   有一个忍者打扮的小姐姐上前打算和我交流,当然,我肯定听不懂啦!   听不懂的我礼貌微笑。   结果小姐姐说着说着就卡壳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脸,又擦了擦,再蹭了蹭,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奇奇怪怪的?   算了,微笑微笑。   微笑的我被忍者小姐姐领到了一座标准的战国时期日本民宅前。   好像有忍者小哥已经打过招呼了,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位我目前见过最年长的女性。   一样有着血和硝烟的味道,是陈旧的,沉淀下来的味道,猜测大概是哪位退下来的忍者?   年龄赋予了她相对温和的外表,她冲我点头示意。   我恍然大悟,这应该是我接下来暂住的地方了。   顿时我手忙脚乱的找身上的值钱东西来付房租,想了想,褪下了手腕上编织者几个黄金铜钱红绳,微微躬身,双手前递——   被严厉的推了回来。   板起脸的样子完全变了一个人,房主冲着被凶到的我坚定的摇了摇头,又打开门示意我一同进去。   好、好人!   但是不可以,这里的条件虽说比外边好,让我毫无负担的吃住,我的道德和受到的教育不允许。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秒,将耳朵上的纯银耳饰摘下来,再一次坚定的推出去。   反正您再不收我就不住啦!   房主这会笑了,粗糙的,遍布伤痕的手接过了我的报酬,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   差点忘了,我的样子是个孩子呢,还可以被摸头夸奖。   嘿嘿。   千手扉间,看起来也是个好人呢,我这次就承你照顾啦!   我安心的在木叶住了下来,晚上睡觉养伤,白天就是四处溜达参观,或者用更恰当的词汇就是,圣地巡礼。   圣地巡礼的事情能叫社交吗?   肯定不算嘛,所以我和木叶本土特产——忍者、忍者预备役和退休忍者交流的很是欢快。   其实一开始逛下来,忍者普遍都很挺严肃,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绷紧了的弓,忍者预备役,也就是孩子们,因为早早的失去了童年上战场,比成熟的大人更加难以接近。   一个个看起来比我现在的样子还小,眼神已经比社畜时期的我更麻木了,总觉得对着他们露出笑容感觉会被冻住一样……   但是,又有谁能拒绝不带阴霾的笑呢?   哼哼,我早就发现了,当我什么也不想,直视对方的时候,率先移开目光的必定不会是我;而感受到快乐并且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的时候,比如笑,对方态度就会软化好多~   偶尔会有别扭的小孩子被我笑到炸毛,哇,可爱!   欺负小孩子可太快乐啦。   周边几个人混熟了以后,每天早起去隔壁找凶巴巴的爷爷蹭吃蹭喝,然后看他板着脸教训大庭院里训练的小孩。   偶尔会来一两个大人,偶尔我的房主婆婆也会过来,然后我们仨坐一块,喝茶,吃点心,看着拿壮丁们肉搏或者薙刀对打。   那叫一个虎虎生风,精妙绝伦。   这是我可以免费看到的吗?   嗯……仔细想想,好像是偶遇了几次柱间先生和扉间先生以后,他们俩和两位年长者交流了什么,之后的晨练好像就对我开放观摩了耶?   木叶对观光游客这么宽容的嘛?   门口传来的声响拉回了我渐渐发散的思维,我迅速嚼吧嚼吧把嘴巴里的点心咽下去,差点噎个半死,好险接过婆婆递过来的水囫囵灌下去。   呼——   一抬眼,多了一个人。   啊,是扉间先生。   你们忍者走路都没声音的哦?   我偷偷瘪了瘪嘴,麻溜的放下茶杯往外边撤退。   开玩笑,建村初期这么忙的时候,作为二把手的千手扉间过来肯定有事情商量。   我这种外来小喽啰还是回避一下好了,虽说留下来也是听不懂的日文三重奏,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嘛。   这个点外边的人还在训练,我这一退,一不小心就退到了他们中间。   几个已经和我混熟了的小萝卜头见状也不打了,迅速的围了过来,一边“Hanana”的叫着,一边把大薙刀往我手里塞。   干、干嘛呀?哪怕你们叠词卖萌也没用哦?   谁给你们的勇气给一个菜刀都不怎么握的弱女子递两米大刀的?而且薙刀这一看就和千手扯上关系的武器我必定不会……   被一群hana怪围住的我艰难地向长辈递出求救信号。   然而平时会为我解围的两位大人都在和访客商谈正事,严肃的完全没有被这边的吵嚷影响到。   好趴。   那我试试,作为一个从来没接触过体术和武器的人,要求不要太……   咦?   我疑惑地举起大薙刀,好像不是很重?   学着这些天看到的架势挥了挥,竟然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围着我的一群罪魁祸首在我挥刀的之前早就迅速散开,这一块空地眼看着着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感觉还不赖的说。   我喜滋滋的准备收刀,这时候从孩子群里冲出来一个半大少年,拎着太刀,大喝一声——   然后我就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了。   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我的刀。   只听“当啷”一声,刀还在我的手里。   也就是说?   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对面的少年被反震的退了几步,一脸的不可思议,还带着不服气的瞪着我。   他的刀被我撞出去了。   不是,这个,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我完全不知道啊!   我张了张嘴,想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力气最近变大了不好控制,然后你肯定也有点轻敌,反正刀飞出去不是我的本意,你的气势很凛冽,看起来就很强,不要在意我,我很弱。   但是我的嘴也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受制于词汇量,最终说出口的是:“好功夫!”   再补个拇指。   说完我就觉得要遭,果然,对面少年距离爆炸就差一个火星了。 第5章 竟恐怖如斯   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自己闯的祸要自己收拾。   所以,接招吧,我偷偷学到的——   千手柱间式大笑容!   气急败坏的少年表情迅速切换到一脸见了鬼,并且还伴随着倒退三大步。   嗯?嗯嗯??   看起来是在谈论重要大事的三个大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他们所处的角度视野很好,正好把那个“千手柱间式笑容”完全收入眼底。   唯一的女性忍不住开口了:“的确不是千手的样貌,问题是那个笑,太像了。”   一旁严肃的房屋主人附和:“可以确定之前她没有接触过任何相关训练,但这个体术天赋,你们也看到了,简直就是标准的千手。”   “天赋卓绝。”千手扉间补充:“哪怕镜也有轻敌和收手的关系,能同等条件下能做到这样的,同龄人也是少有。”   “就是差了战斗意识,”苍老的男声叹气。“这个年龄,耽搁了啊。”   “也不尽然,她被教养的很好,能让孩子不上战场,在这个年纪笑得天真烂漫,不正是我们现在在努力的吗?”   “总之,你的来意我们知道了,我会接着留意的。”温和的女声说道:“目前为止送来的消息是千手族里并没有这样的孩子。对了,这事柱间知道吗?”   千手扉间缓缓摇头:“我还没有提,但是大哥看起来很喜欢她。”   能让大哥每天路过“偶遇”,哪怕再忙也要投入关注,甚至不遗余力的偷偷盯着这孩子的言行,仿佛在看什么奇迹一样。   想到这里,千手扉间绷了绷脸,忍住了叹气的冲动,和平啊……   “倒的确是一个好孩子。”不知道是谁轻轻说道。   茶杯被放回了身侧,发出了轻微“喀哒”一声。   这是要结束话题,送客的意思了。   千手扉间准备起身。   面前两位巅峰时期都是千手一族数一数二的人物,现在一个年龄大了,一个身上暗伤累累,木叶成立后就陆续退了下来做了族里长老,除非大事,很少出面。   这一次因为这件小事,已经很是打扰了。   “镜。”千手扉间叫住自己的徒弟,表情用力太过,肢体僵硬,这骗得住小姑娘全靠她自己努力。   在听到不远处一声唤后,这个少年表面的浮躁迅速褪去,冲我一个小鞠躬,几个纵跃后,站在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训练场边缘的千手扉间身后。   我将视线越过千手扉间看向落后他一个身位的少年,嗯……这个感觉才对嘛,我说刚刚总觉得别扭,明明感觉是冷静又凌冽的气息,怎么外在和炸/药桶一样。   也就是说刚刚的生气是装的呀?   我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对面,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面,盯——   在气氛开始渐渐紧张的时候,戳在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下,我大大的松了口气,露出来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果然没有被讨厌。   太好啦~   至于别的复杂的东西,我才不去想呢,就像一开始决定的那样,做一个快乐的小傻瓜,这样就很好啦。   这天以后就很少见到扉间先生。   倒是柱间先生,雷打不动的每天偶遇,见面必定是一个爽朗的大笑,而我礼尚往来的必定回复一个元气满满的笑脸。   于是双方都仿佛和充满了电一样一天干劲满满。   我跑隔壁跑的更加勤快了。   屋主爷爷老神在在的坐在老位置,孩子们也三三两两的切磋。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我开始有意识的留意薙刀出场时的挥舞轨迹。   虽说开头不是很真心实意,但是我确实喜欢上了大薙刀挥舞的感觉。   想学。   同住的婆婆来的也频繁了,当我默默盯着出场的大薙刀的时候,她就和屋主爷爷坐一块笑呵呵的喝茶。   而我,看着看着,感觉自己会了。   我难道是什么旷世武学奇才吗?   某一天,当我又一次眼巴巴瞅着往来的刀光剑影时,旁边跪坐下来一个熟悉的人。   “想试试就去吧。”   我回过头,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眸。   白发的忍者脸上还带着微不可见的疲惫,他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武器架的方向。   我当然知道那里有什么,这个点是手合的高峰期,武器架上几乎没有什么剩下的,除了那一把。   是上次的那把大薙刀。   自从被我挥过之后就一直被放在武器架上无人问津,原来,那个默认是属于我的了吗?   这种沉默的温柔也太戳人了吧。   我超感动。   可我又词穷了。   最后只好超大声说道:谢谢您!   可恶啊,三千彩虹屁一个字也吐不出太难受了。   憋屈的我冲过去抄起了大薙刀。   据说打架能增进感情,看起来是真的。   当我拎着大薙刀,旋风一样冲进人群的时候得到了热烈的欢迎。   “等你好久啦!”   “快来快来,我第一个!”   好家伙,看样子都等着揍我呢。   我会让你们如愿吗?现在的我,可是钮钴禄·霸王花!   我将比我还高的刀竖在胸前,双脚跨开,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确认了身体重心,再长长的呼出。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双方几乎是同时一跃而起。   竟然是大混战吗?   哇好凶,不过——   理性逐渐蒸发的我露出一个战意满满的挑衅笑,顺从的将战斗交给身体本能,后脚脚尖轻点,腰部发力带动右肩往前,以身体为轴,狠狠地挥出一个横扫——   这才有意思啊!!   我打嗨了。   所有人都打嗨了。   反正最后这一身衣服是毁了,幸好过来穿的是婆婆给的专门的练功服。   不过,我是因为体质变好显得耐揍,看起来体力耗尽累趴下了,其实身上没啥伤口,但是,问题是,这趴着的一群人,好像都和我一样啊?   啊,这。   我这捅了千手窝啊? 第6章 我哪里见过这场面   有句话说的好,逃避可耻但有用。   人在木叶街头,隔壁爷爷——现在知道是千手爷爷了,他大院子今天暂时没有勇气去。   出门时,屋主婆婆——现在也知道是千手婆婆了,完全是用看任性的小辈的包容眼神目送我出去玩耍。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傻不代表我没有脑子。   住在千手族老的家里,意思意思的收了一点租金,提供吃,提供穿。   千手族内的练功场完全对我开放,所有的手合都可供我观摩,被族内的新生代当做同辈毫不留情的下手胖揍,甚至还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千手流体术武器,大薙刀。   这不是完全被当成千手家的崽了嘛。   我忍不住按了按胸前,这里有一颗不知名的,属于千手的心脏在缓慢跳动着。   这样的爱护和包容,本来应该是属于你的。   一切都感觉像是偷来一样的,受之有愧啊。   我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南边,是医疗忍的方向,属于我一直徘徊不敢去的地段。   在木叶初立这个时间点,战争伤员待的地方是敏/感区。   哪怕我内心有迫切关于那位千手小哥的想要确认的事,冷静想想我的身份本身已经足够可疑了。   还是别给柱间先生和扉间先生增加工作量了。   饶是如此,不代表我没有别的方法默默留意。   日语都被迫已经突飞猛进,这个再怎么也不可能一无所获吧?   是的,还真一无所获。   这就不得不开始怀疑另一种可能:是不是跑错时间线了?   真是这样,那能排除的可能性就很多了,剩下的就只有……   算了算了,我晃了晃脑袋里的水,想这些也没用。   这些天下来,心悸的频率已经越来越低了,大概再过个几天修养就能痊愈啦。   这次不行,下次一定,这个售后服务我还非得送到不可了。   我迅速自我说服,调整好了心态,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尘,蹦跶着从街的这一头晃到另一头。   不如趁此机会给大家带点小礼物好了,诶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然后就逛了一整天。   月上中天,我拎着一堆的小玩意,再没有借口逗留在外,磨磨蹭蹭地,终于打算回程。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一股剧烈的心悸袭击了正一步一跳的我,我顿时踉跄了几步,直接跌坐地上,手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但是此时已经不容许再分神顾及这些了,我紧紧揪住心口的衣服,艰难的喘息了两口后,硬逼着自己站了起来。   因为这次不是身体的问题,这是危机预警!   发生了什……   我似有预感的猛回头,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木叶的对岸,越过大河,那里是另一片陆地。   红色的查克拉包裹着蓝色的,旋转着,带着恐怖的气势从西北方的天空撕裂了云层,摩擦着空气发出尖哮,轰然落下——   须佐……尾兽玉……?   巨大的轰鸣声接连而至,翻滚的烟尘,火光,爆破声,和掀起的滔天巨浪,拍打着一块大陆的碎裂,沉没。   槽糕,我怎么能忘记这个……   “出什么事了?”   “警戒——”   “是敌袭——”   “急救班准备救援!”   “警务部集体出动了!”   “封印班也出动了?水户大人还怀着身孕——”   无数的穿着外覆红色铠甲劲装的忍者纷纷越过僵硬在地的我,往村口涌去。   夜色并不影响我看清战局。   蓝色的查克拉铠甲包裹着赤红色的巨大狐狸,背后九条尾巴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暴戾查克拉肆虐拍打地面,在它的额头正中,站着一个手拿团扇和镰刀的男人。   熟悉的锋利的气息,哪怕这一次更加阴冷,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但,感觉是不会错的。   是第一天遇到的忍者,也是——宇智波斑。   混乱中,我感觉到男人的眼神轻飘飘的扫了我这个方向一眼,但是下一秒又漠然的转开了。   自然,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被这位忍界修罗放进眼里。   而另一边在爆炸声乍起,几乎是同时,遒劲的树木拔地而起,森林孕育出巨大的木人,赤手空拳,迎上了铠甲九尾的蓝色长刀。   千手柱间,宇智波斑的宿敌、挚友,唯一正视、唯一肯敞开心扉的男人,忍者界之神,加入战场。   仅仅是两个人,战局面却拉扯的极大,每次的交手和错身而过,必定带着排山倒海,化山岳为盆地,这样的战斗——   又有几个人能亲临这样的战斗现场呢?   沉寂许久的心砰砰的鼓动,这是它作为一个千手对于强者的向往。   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   这注定是一场旁人无法加入的战斗。   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这一战之后,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彻底破裂,千手柱间为了村子改变了自己,却没有迎来希望中的和平,而宇智波斑,宇智波斑则开启了漫长的月之眼计划。   而弱小的我,连和这两位平齐交谈的资格都没有,更何谈劝说,何谈改变呢?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这时候真羡慕那些穿越前辈啊。   不,有什么不对。   他们越打越近了。   不一样了,原本这一战,火之国边界才是主场才对。   但是此时宇智波斑迟迟没有顺着被千手柱间引走,他甚至踹开了操控的九尾,开着须佐能乎正面刚上了开了仙人模式的千手柱间。   能看到交手的两个人嘴巴开合,似乎是大声地在争执着什么,千手柱间甚至频频望向我的方向。   我?是因为我这个变数吗?   战斗的轰鸣声不断,耳边还有迅速撤离的群众的呼叫声,烟尘中,旋转着写轮眼的巨大兽眸,定格在了木叶的方向。   而唯一有能力阻止的千手柱间被宇智波斑拖住了!   不行,这样下去,木叶,这个新生的木叶会毁掉的!   要做点什么,我一定可以做些什么!   不知道是谁破了音的一声“水户大人!”   红发的女忍者,护着着微凸的小腹,领着一群背着各种卷轴的忍者义无反顾的冲在了最前方。   我微微瞪大了眼。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位火影夫人。   为什么……会忍不住……想要落泪……?   肩侧传来一阵巨大的拉扯,嘈杂的背景让来人不得不在我耳边大声呵斥:“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跟着人群往后退,去避难——!”   强烈的火光真是刺眼啊,是生理刺激产生的水漫过了眼眶,划过了面颊,滴在我穿着的千手特质的练功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微微偏头,是凶巴巴的千手爷爷,左腿是木假肢,手里的拐杖已经换成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   另一个人影跃过我身侧,脑袋被一只粗糙的手摸了摸,就如同初见一样,温和的女声劝我:“好孩子,这不该是你能参与的,快走。”   可是!可是啊,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的和我穿着一样衣服的孩子都在往前冲啊!   我第一次抛弃了所谓的礼貌,狠狠的甩开了长辈的手,冲着九尾的方向疾驰。   跑起来!我的体能在这些人之上,只要我跑起来,他们追不上我!   越过了天上飞的,屋顶跳的,地上跑的所有的支援忍者们,成功的赶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现在只要穿过前面那群避难的群众,村口,就要到了。   鲁莽?才不是!我——   我也算是半个千手啊!   剧烈的奔跑已经让我气息开始不稳,无所谓,这不妨碍手的动作。   跑的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九尾之前到达村口。   然后——   我的双手摆出了第一个姿势。   右手水平,左手垂直,十指交叉,左手三四指弯曲搭在右手背上。   拜托了,记忆请一定不要出错啊。   此时千手扉间立在战场的最前方,作战发言正好说到最后一句。   “不惜一切代价拖住九尾,封印班很快就到!”   就听见后方传来的“HANA——”“回来——”   这位作战总指挥一回头,在灰压压的后撤人群中,那个叫“花朵”的少女,迎着火光,逆行人群向他奔来。   “……来个人把她带回去,木叶还轮不到一个刚握刀的孩子拼命。”千手扉间皱着眉,刚要指派一个人,余光瞥到了少女就差打结的双手。   唉,真是傻的。   不对,千手扉间眼神一凛,突然改口,“不,暂时不用。”   手指僵硬,速度没见过这么慢的,但那的确是一个结印。   此时的我已经缓缓的开始摆第二个姿势。   第二个是……手腕翻转,手指屈曲相对……   千手扉间难得的表情管理失败,露出了震惊的模样。不过也已经没有人在意了,所有人都看清了。   试问,有多少忍术是由“丑—亥—”,结印开头的?   指挥官当机立断,结印:“水遁·水阵壁。”   这一招用足了查克拉,聚集在喉咙后,喷吐出的水量形成的水墙迅速围绕住明明已经跌跌撞撞,却仍是倔强的向这边靠近的少女,跟随着保护着她,替她挡去沿途所有的障碍。   我的眼前开始发黑,这才第三个印,就已经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我体内抽走,这样下去,撑不到结完印我就要倒下了。   那怎么可以!   我用力咬牙,太勉强了。   视觉已经完全消失,已经修养的快要痊愈的心脏传来了撕裂一般的剧痛,喉咙口不断地涌上一股一股血腥之气,伴随着麻木感蔓延到左手肘部,左手也忍不住一阵阵痉挛。   我好像听到了扉间先生的叹息:   花,快停下,你承受不住的,已经足够了。   我扯开嘴角笑了,这个笑一定是最难看的一个。   “我不——!”   停手了谁来阻止九尾呢?怀着孕的水户夫人吗?   拜托了,请再坚持一下吧。   意识渐渐涣散的我轻轻的呢喃:   严肃的千手爷爷,和蔼的千手婆婆,演武场里永远会被我叫错名字的同伴们,演技差劲的镜,会偷偷看我“千手柱间笑”的好多不知名的忍者,木叶街上会对我点头微笑的村民们,背负起兄长的梦想努力,疲惫却沉默的扉间先生,明明感觉是黄河一样豪迈的人,展现出的却从来都是冷静克制的模样,还有……还有永远挡在所有人最前方,山岳一般、森林一般可靠的柱间先生。   这里是你的木叶,你的亲人,你一定也不想看到它崩溃的是吗?   千手、绳树——   这样想着,撕裂的心脏真的不痛了,最后三个印靠着手指相抵的触感,颤颤巍巍的完成了。   丑、亥、酉、戌、子、寅。   术成。   那些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先锋们,看着脚下幼苗发芽,抽枝,长大,长成了和远方千手柱间脚下一样粗壮的枝干,紧紧的束缚住了不甘怒吼的野兽。   他们站在新生的森林中,被尚还稚嫩的森林牢牢保护着。   “木遁·树界降诞——” 第7章 做我的偷摸大鸡   千手扉间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   行动速度也是最快。   几乎就是结印完成的一刹那,树干刚刚成型,他便完成了瞬身、伸手、托住后背的所有动作,当巨木成林,这个固执不听劝告,初次结印就胆敢施展S级忍术的少女已经被轻柔的平放在地上。   她看起来太不妙了。   水遁留下的冰凉水气渗透了外衣,而内里又有不断的冷汗向外冒出,使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面色惨白,唯一的血色是嘴角溢出的鲜血;双眼在轻微的移动,视线却没有定焦,甚至瞳孔已经渐渐开始涣散;明明都已经痛到不自觉地痉挛,双手却仍然保持着树界降临的最后一个结印。   无数的、汇集了海量查克拉的树木仍然在破开土地,翻涌而出。   后方传来了劫后余生的人们的欢呼声。   现场的气氛却一时间显得有些凝滞。   很远处是已经打上头的两位神仙的毁天灭地声,近处是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尾兽的无能狂怒,身侧是更多的树木枝干抽长的哔剥声,唯独没有人声。   忍者们复杂的目光聚焦在这位横空出世的二代木遁使上。   被横空出世的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高估了自己的生命值,结果差点惨遭翻车,还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这些天的休养算是全部白费,心脏绝对是二度撕裂了。   无法抵挡的困意汹涌袭来。   自主意识和身体本能的拉锯,使得我在入眠和挣扎着醒来两者中反复横跳,眼前明明灭灭,但是光源的确在慢慢远去。   不行……还不可以……   有谁在我耳边大声的喊着什么?   听不到了。   熟悉的黑暗慢慢的笼罩了我,这是大脑开始缺氧了。   大脑……缺氧……?   我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艰难的调动所剩无几的身体控制权,深深的、深深的开始呼吸——   需要、更多、更多的氧气。   过度的通气使得肺部被扩张的生疼,不堪重负的躯体发出了剧烈地抗议。   但是方法是可行的!   拢在我意识上的那层雾,散开了。   有说话渐渐的被我接收到了。   “……九尾…………封印……人柱力……我……”   听觉——恢复了。   赶上了!   顾不上视野还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望向侧上方。   “扉间、先生……,”我轻轻的说,“那一位……九尾能交给我解决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但相信扉间先生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沉默的有些久。   眼前渐渐的洒入了细碎的月光,视觉也开始一点一点回复,我眨了眨眼,定焦——对上了扉间先生的视线。   这一次他没有避开。   保持着缓慢而深大的呼吸,伴随着全身的温度开始升高,有源源不断全新力量自肺部扩散开来,我直立起身,双手握拳抵在身侧,将气势和觉悟敞开。   “可以。”暗红色的眼里涌动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年青的作战指挥上前,伸手迅速拂过我的发顶,口中却以绝对冷酷的姿态向我下令,“但是你一旦失败,我会立刻收回这个承诺。”   “好!”我直视着他,郑重点头。   我毫不犹豫地攀上升腾而起的巨木丛,余光将周围忍者们的目送一一收入眼底,再珍而重之的放入身后,向着战线的最外沿跃去。   从看到九尾出现,我内心就有火焰燃烧不止。   太不甘心了,眼睁睁看着悲剧开幕却无法改变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我将自己狠狠地抛在了凶兽头部前方的土地上。   “九尾——九喇嘛——!”   或许是名字的呼唤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宇智波斑的写轮眼控制已经松动,九尾倒竖的瞳孔中,属于写轮眼的印记淡去了。   我没有收到回应。   清醒后的尾兽勃然大怒,浑身的赤红查克拉陡然暴涨,从越发紧缚的树木中外泄。   我默默看着它一边激情辱骂宇智波斑,一边用尽全力和身上的木遁作斗争。   没有一丝眼神留给站在它面前的我。   “果然,我就知道不能偷懒。”悄声的嘀咕一句,我猛地抬起右手臂,侧举起——   一条藤蔓甩着一把两米高的大薙刀,在夜空中划过圆弧,劈开正中天的一轮冰凉月轮,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稳稳地——正好落入我的手掌中。   “既然如此,正好我也不擅长说话,那就先来打一架吧!”   巨木听从我的意志逐渐从妖狐的身躯撤去,束缚得到解除的妖狐缓缓俯身,两只前肢的查克拉从爪尖迅速缠绕蔓延而上,憎恶的、暴虐的气息呼啸而来。   “我以为,不是冲着杀死对方的打架都是能增进感情的,所以——”   无视掉身后熟悉的呵斥,我心里默默地对收拾烂摊子的扉间先生道歉。   我将前后脚跨开,屈膝,蓄力,也不管对面听不听得到,大声道:   “我观阁下英姿勃发——”薙刀斜着向前,对准了兽首正中。   “可敢——”刀身猛地下压,定格在一个标准的千手切磋邀武姿态。   “与我一战!”   在无数疑惑与不解的视线中,我义无反顾的迎上了杀气腾腾的对手。   鸣人用了十六年的被迫朝夕相处得以和九尾和解,化解了尾兽千年累计的对人类的憎恨。那么我呢?我靠什么呢?   赌上我的真心,能不能改变哪怕一丝一毫?   就让我试一试吧。   “你知道她接触体术多久了吗!”   “那孩子今天才是第三次握刀,第三次!”   “第一次吓得只会闭眼睛,第二次依样画葫芦的还只是和一群孩子玩耍,现在第三次你就放她去打尾兽!”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怎么面对敌人,从来——”   “丰重长老,”千手扉间打断了激动的老人,“我在她身上留下了飞雷神。”   “她正在尝试一条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道路,我不理解,或许也不会认同,但无法阻止。”   一如当年的千手柱间。   第不知道多少次倒飞出去,被迅速生长的藤蔓网兜住,我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沫,来不及擦拭,借着反作用力弹射回去,“再来——”   妖狐尾兽烦躁的看着一次一次锲而不舍的人类,利爪在土地上刨出一道道参差不齐的壕沟。   可笑的人类,可笑的想法,妄图获得一只尾兽的友谊!   它忍不住回想起长达千年被人类评判为“憎恨的化身”,回想起被千手柱间当做物品贩卖交易,回想起宇智波斑毫无感情的写轮眼操控。   如此——可笑!   浑身血污的人类高高跃起,初升的日轮倒映在她的身后,盛开在她的刀锋,带着满满的,仿佛不会枯竭的战意重重劈下。   豁口的大薙刀和断裂的前爪相撞,“咔嚓”“喀嚓”的声音双双响起。   它终于忍不住开口:“小鬼,你的刀已经断了。”   对面的人类——人类少女用同样的语气大声回复:“九喇嘛!你的爪子也已经断了!”   它嗤笑:“我还有利爪”   少女毫不服输:“我还有我整个人!”   “……放弃吧,人类,你已经到达身体的极限了,”九喇嘛正视这个和自己战斗了一夜的少女,“你无法战胜我,不要再提什么可笑的话了”   “九尾——九喇嘛。”   我撑着刀,费力的昂起头直视这个伤痕累累的狐狸,再一次重复了初见的话。   现在,应该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了吧?   “你或许搞错了什么。”   “我……并不是要你的臣服,”   “也不会干涉你的去留,”   “我只不过是想向你展现另一种人类的样子。”   “想告诉你,心怀善意,能够理解你,将你视为友人的人,是真实存在着的。”   “就算你被所有人误解,憎恨,忌惮,抛弃,你的友人将一直与你同在。”   “会犯错,会迷茫,但不会放弃。”   “看你所看到的世界,拥有你拥有的展望,与你一同并肩战斗。”   “……你一直所渴望的和平,是真实存在着的。”   “你们——守鹤、又旅、矶抚、孙悟空、穆王、犀犬、重明、牛鬼,还有你,九喇嘛……你们所期望的未来,必定是会到来的。”   “在那之前,能请你……等一等我们吗?”   “战争一直存在,愚昧的人总是更多,但是,总有人在努力。”   “所以,能不能……不要这么早的对我们失望,”   “请不要……放弃我们。”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的我精疲力竭,扶着手里的刀柄剧烈喘气。   “是吗?还真敢说啊——”   同样精疲力尽的尾兽费力的将两只前肢撑起来,无视了远方一瞬间警惕起来的人群。   巨大的兽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对手,发问道:“小鬼,你叫做 【花】对吧?”   有两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锁定在它身上,它抖了抖毛,迅速瞥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手,正木桩子一样戳着的黑长直和黑长炸,哼笑了一声。   “那听好了——本大爷叫九喇嘛!”   “嗯?诶?”我缓慢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诶什么诶!别让本大爷说第二遍!”九条尾巴纷纷炸起,迅速拍打地面,激起了漫天烟尘,完美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迟钝的大脑终于接收到了它别扭的信号。   成功了——   我不由自主的绽放出一个大大的,闪着泪花的笑容:   “嗯!很高兴认识你,九喇嘛先生!”   天色大亮。 第8章 你以为是黑漆漆   我觉得不对劲。   非常的,不对劲。   是这样的,距离那天的事情其实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两度压榨自己的身体,勉强放了个木遁又和九喇嘛先生打到天亮,心脏没有当场停跳都可以说是命硬,所以在确定九喇嘛放出的友好信号后,我立刻地眼睛一闭,往后一倒。   嘴遁一时爽,不小心私货夹带的有点明显了,人怂,不如晕过去保平安。   柱间先生,请您加油,答案已经送到面前了,您要是还走原来的老路,我就看不起你!   是要睡醒了就在木叶大街狂奔三圈大喊“柱间先生大笨蛋”的那种!   总之,现在爱咋咋吧,花花酱我已经做到所有我能做到的了。   睡觉。   一睡就睡了将近三天。   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心心念念想要一探究竟的医疗忍总部。   据漂亮又亲切的忍者小姐姐说,我被送过来的时候样子那叫一个惨。   送我过来的柱间先生托着我的后背输送的查克拉就没停过,而解决了战后安排迟一步赶到的扉间先生是一路面对着丰重长老和椿长老的臭脸来的。   嗯……丰重长老和椿长老应该是千手爷爷和千手婆婆的名字吧。   我捧着据说是好心不知名的忍者们送来的切好的水果拼盘悄悄走神,差点把牙签捅到鼻子里。   被对面小姐姐发现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我心虚的笑了笑。   真的没办法,躺了这么久了,孩子无聊啊!   对面小姐姐见我安分下来了,又开始絮絮叨叨的继续说。   来打了个别开生面的招呼的宇智波斑和九喇嘛当天就不知所踪,据说是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以上说法来自柱间先生的倾情解释。   我瞥了一眼一言难尽表情的忍者小姐姐,默默不做声。   ——已经很好了,不能贪心,花。   关于我的身体情况,据说当天医疗部全体出动,上上下下把我检查个遍,得出了我仅仅只是消耗太大,身体自我修复的结论。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结果。   毕竟人还躺在病床上,靠着火影大人输送过来的强大生命力吊着一口气呢。   我用了半天时间脱离了柱间先生的续命。   然后睡了两天时间,终于醒了一次。   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兵荒马乱,我至今还记得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看到的凑上来的一张张脸。   ……和招呼上来的不知道谁的手以及医疗忍术。   嗯,大开眼界。   而得到了相似的结果的医疗忍者们,当时的脸色差的,甚至已经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听到这里,我又默默地、无声地道了个歉。   其实某种程度来说,这个结果非常正确。   毕竟罪魁祸首是胸腔里二度撕裂的这个心脏,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个真的只有多睡睡才能好嘛。   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一直没有人察觉出心脏的问题。   可只有这个是我要尽全力去隐瞒的,至少在现在,还是不要再给焦头烂额的柱间先生添麻烦了。   随后又断断续续的睡了好多天。   就在昨天,我终于好啦!   那么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好问题。   这一次醒过来,明显感觉自己的那奇奇怪怪的感知力强了不少。   所以,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觉得有隐隐约约的窥伺感。   断断续续,若有若无,没有恶意,但一直被盯着真的很微妙……   上厕所都不能好好上了啦!   而且试探了一圈都没有忍者发现耶?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要是敌人,医疗部都要被摸透了。   我当机立断提出了出院。   哼哼,就让我来揪出你吧!   在被告诫了不可为的一二三四……好多项注意事项后,我顺利的被放出了医疗部。   出来先去木叶大街。   穿过人群,走过大街,我顺手又买了一些小玩意,趁机四处张望了一下。   木叶大街上关于上次事件的影响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人来人往,好多居民深深凹陷脸颊已经可见些许充盈,这是安顿,饱足的样子。   仅仅是一点点的和平的种子就能够露出这样满足感激的神色,每个人都在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这样的场景对于生于和平、长于和平的我来说,看多少次都有所触动。   ——并没有发现异常。   接着直奔千手爷爷的训练场。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元气十足的呼喝声,忍不住就有笑意漫上了眉梢。   我直接推开了门,大喊一声:“我回来啦——”   ……迅速的被扑上来的小萝卜头们淹没了。   总、总之,在艰难的应付了过分热情的千手小猩猩们,努力拒绝了超半数人的对战邀约后,我坐在千手婆婆的身侧,接过茶杯灌了一口水,舒了口气。   两位老人今天也都在。   我踌躇了一下,突然有些词穷。   需要我解释的太多了,这里面又有很多是我无法解释的。   很快,我感觉到脑袋被摸了摸,又拍了拍。   “回来了就好啦,花。”千手婆婆笑眯眯的看着我。   “……嗯!”   “咳,刀用的很漂亮!”这是依旧凶凶的千手爷爷。   “嗯嗯!”   我已经成为了只会傻傻点头的鹌鹑。   “不去和他们说说话吗?孩子们可是很期待和你的交流哦。”   “嗯!……嗯?”   “哎呀,爷爷可是回来就夸你啦,第一次握刀就打飞了同龄人佼佼者——宇智波镜的武器,第二次就能在一群千手的围攻中不落下风,第三次,这个我们都看到啦,直面九尾——是叫九喇嘛对吧。很优秀哦,花。”   “诶???”   “咳咳咳!!!”在千手爷爷剧烈的咳嗽中,我缓缓的转过头,对上了在一旁蓄势待发、跃跃欲试、冲着我露出狰狞表情的千手们。   是的呢,期待的都冒出杀气了。   我缓缓地放下了茶杯。   我肃穆地站了起来。   我,夺门而出——   千、千手不畏惧任何挑战,但是,现在的我还有正事在身,告辞!   夺命狂奔,直奔火影楼。   事情太不对劲了。   千手爷爷和千手婆婆的态度太自然了,自然的,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一直在暗处窥伺的目光一样。   我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柱间先生——!!!”   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的我没有留意到从进门开始过于畅通无阻的一路,略过一个个侧身的忍者们,我直接冲进了气息存在感最强的那个房间。   只见堆满文件山的桌子上艰难地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将一个文件山捞到一旁,露出了一张散发着社畜气息的脸。   “……”一时间被震慑在地。   “是花呀!你出院啦!看起来身体已经恢复了嘛!”一个疲惫但很柱间的大笑。“能让你这么着急冲上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客观的将这两天的事情和我的感知一一告知。   对面柱间先生严肃的表情随着我的逐渐诉说开始崩坏,最后定格在一个想笑又硬生生忍住,看起来有点欣慰可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总之就是十分的复杂。   “啊,这个,我大概可能知道是谁……”这个语气也很奇怪。   “?”   “这个不用在意啦,毕竟那天晚上的花特别帅气!所以有人会忍不住有些好奇,正常!”飘忽不定的语气慢慢变成了笃定。   “……有人?不是敌人?”我有些疑惑,不过感知的确没有恶意。   柱间先生说的应该不会错的,我选择了相信。   “只要不是敌人就好啦,但是这个好奇也太久了……”我忍不住告状:“喝水吃饭……都能感觉得到的视线就有点困扰啦。”   “噗——咳!嗯!”柱间先生发出了可疑的声音,又在我抬头疑惑看去的时候迅速恢复可靠的表情,“不要紧,我会去提醒的,辛苦你了。”   好吧,只要不是黑绝,其实看就看吧。   我点点头,又想起柱间先生的救治,原本想要感谢的话看了到了桌子上可怕的工作量,又咽了回去,不如还是选下一个合适的时机正式感谢吧。   要对社畜体贴一些。   这样想着,我打算提出告辞。   “等一下,花,”柱间先生犹豫地叫住了我,“关于你和九尾、九喇嘛的事情。”   “是的?”   “……”这个犹豫有点久,能明显感觉出柱间先生在经过很强烈的挣扎,“你们成为了朋友对吧,不问问他的去向吗?”   “?”我真实疑惑:“不用吧?我有我要做的事,他也有他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有共同的展望?这样在一起共同努力不是更好?”柱间先生的语气渐渐变得晦涩,似乎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诶?我有说过这个吗?我很努力的想了想,没想起来。   “您是说九喇嘛吗?”虽然不知道柱间先生想知道什么答案,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给了我的答复。   “九喇嘛的展望太伟大也太遥远啦,为了这个他可以一直背负不属于他的误解和憎恨,即便如此还是守着这份期望默默努力,您看,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不曾真心接受过尾兽的存在,不曾呼唤他本应有的名字。”   “所以这样的九喇选择的道路一定是孤独的。”   我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只需要让他知道在他为我所不知道的未来努力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能理解你的想法。   “我们可以一直不见面,但是我们不孤独。”   “……如果他的路是错的呢?”   “柱间先生,”我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问这些的原因,有些感动,太好了,你终于问了。   “我所能看到的世界就这么大,我看不到比我强得多的人眼中世界是怎么样的,自然也无法评判对错。”   “错就错呗。”   “退一步来说,”我狡黠的眨了眨眼,“您也说咱俩目标是一样的,那我先做好了,他不是就没事可干了嘛!”   “你说的对!”千手柱间突然激动的打断了我。   眼前的男人——在经历了失去家人,一次次战争,与挚友决裂,战斗,结盟,又分道扬镳,成长为了领袖,肩负起所有人期望的男人,眼睛里仿佛落入了明亮的光。   这让他此时看上去就和少年一样。   意气风发。   在少女不解的告辞离开后,他对着空旷的只剩下一个人的房间放肆大笑,不知道说给谁听:“这一次,一定是我赢!”   窗外,没有人回应,只有一瞬间消失的黑色影子,和飘在空中飞舞的“木叶”。 第9章 月色真美   千手扉间最近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快乐。   虽然以前工作量也繁多,要应对大名,解决各国忍村的试探,同时还要发展忍村,但是好歹有大哥一起分担。   问题就出在这里。   千手柱间——他的大哥,似乎变傻了。   不,也不准确,准确的说,人还是那个人,心理仿佛直接倒退了十岁。   火影楼也不好好待,总是找各种理由偷偷溜出去,上次抓到他蹲在木叶街头发呆,上上次抓到他在河边打水漂,上上上次被人发现在逗小孩玩,上上上上次……总之就是四处蹦跶,不干正事。   怒气冲冲的骂两句就立刻原地消沉,心软了忍不住夸两句又立刻喜笑颜开。   这会儿又传来了惊呼“火影大人又不见了!”   千手扉间异常头痛的揉了揉额角,看了看大大咧咧敞着的窗户,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本文件翻了翻,然后又拿起一本。   竟然还都完成了。   然后他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新鲜的鬼脸。   千手扉间,靠谱的木叶二把手深深地吸了口气。   大声笑,大声哭,会坏心眼的对着熟人冷不丁一个恶作剧,却也能对着盛怒的父亲顶嘴说出“这样的忍者界绝对是错误的”,这就是千手扉间记忆力那个还留着西瓜头的不省心大哥。   所以说大哥最近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千手扉间怎么也想不通,就这样,工作效率反而还比之前高了不少。   至少目前忍者和人民的反馈来说,大家还更喜欢现在的火影大人。   没办法,自家的大哥,亲的。   一个仿佛只有千手扉间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那么,千手柱间这一次跑去了哪里呢?   在我这里。   眉飞色舞的看着我被一群千手追着撵着打,还哈哈哈大笑。   在又一次和这群猩猩们两败俱伤后,我拖着我失而复得、重新锻造的大薙刀,哐当一声坐在了柱间先生的旁边。   “柱间先生——”我拉长了音,熟练地表达不满。   说真的,自从上一次火影楼的见面,柱间先生激动地表示“你说的很对”之后,就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在火影楼之外的地点出现的频率直线上升。   以至于混迹在我们一群孩子中间毫无违和感,甚至已经快要当上孩子王了。   也导致我最近和他混的超熟,在我心目中高大靠谱的形象已经就剩下一个空壳了。   还坚持叫“柱间先生”是我最后的倔强。   “哈哈哈哈!”这个人还在笑。   很好,那就别怪我使出杀手锏了。   我面无表情,气沉丹田:“扉间先——”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直接伸手糊了过来迅速捂住了我的嘴。   “……”忍者界天花板的实力被你用来捂住区区一个我的嘴,千手柱间你熊的。   “……”双眼对视,熊大人讪讪的放开了我的手。   “柱间先生,您已经看我挨打看了两天了。”我棒读。   “哈哈哈哈哈……”傻笑。   “柱间先生,请您说人话,请不要指望我从您的眼神里读出什么意思。顺带一提您的黑眼圈真的太重了。”所以请您说完了赶紧去休息吧。   傻笑的柱间先生表情逐渐纠结,努力婉转的组织语言,能看得出来他很少做这种事:   “其实,花你自己不也发现了吗?”   “您是说我的刀不如之前锋利了吗?”原来就这,我弯起眉眼,“这个我早就发现原因啦。”   既然被看出来了,我就大大方方的说了。   “柱间先生您也看出来了,在这之前我没有握过刀,也不曾见过血,甚至不是被当做忍者养大。”   千手柱间没有回答,只是侧头做出了认真倾听的样子,鼓励地看着我。   我发现眼前这个人沉静下来的时候,的确有一种人格魅力,至少我忐忑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安抚。   “我的力量,增长的很快,”我默默的把我的手伸到他面前,“每天醒过来都是不一样的力量,但是每天都有邀战。”   “柱间先生,他们和强大的九喇嘛不一样,”我说着说着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委屈,真是奇怪,这有什么好委屈的,“面对九喇嘛我只需要挥刀、躲开就够了,但是他们不一样,我……”   我在害怕。   我是真的喜欢薙刀挥舞的感觉,但是我也是真的害怕。   力量的不可控让我异常抗拒向同类挥刀。   ——会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这样的坚持会被理解吗?会被这位忍者界和平的开辟者接纳吗?   ——我,会被斥责吗?   千手柱间看着身侧不安的少女,她低着头,只能看到战斗后还显得蓬乱的脑袋。   千手柱间不由得微微走神。   曾经,少时的他也和父亲争论过类似的话题,在年幼的瓦间下葬的时候。   结果是挨了父亲一拳,两人不欢而散。   但是现在不同了,已经没有战争了。   他已经成长的足够强大,像大树一样,庇护这些孩子们,让他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的成长。   千手柱间这样想着,狠狠的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且不说这孩子一直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光是木叶因她带来的改变,就足够让她被大家接纳了。   就是性格太不自信了,看来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天赋实力有误解,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也误解的很深。   “那就给你找个比你更强大的陪练好了!”他注视着惊诧抬起头的少女,面上笃定,心里迅速回忆早上看过的文件。   要实力比花强的,对战经验不能少,最好是用刀的,年龄最好也不能差太大,嗯,脾气也不能太差,最好长相也帅气一些。   宇智波家的镜看起来就不错,还是扉间的弟子,正好这一次任务结束傍晚回木叶,很好,就他了。   迅速敲定人选,千手柱间对着少女自信拇指,“这个人的实力绝对比你强,你可以放心的打!”   黄昏时分。   我抱着我的刀,蹲在木叶村口的林子里,等待柱间先生口中的新陪练。   虽说柱间先生再三强调大概率任务结束回来路上会耽搁,完全没有等的必要。   而且可恶的柱间先生还不告诉我陪练的人是谁,只是挤眉弄眼的告诉我这个人我也见过,到时候出现了我就能一眼认出。   神神秘秘的,哼。   这个一等就到了太阳完全落下,夜幕降临。   好像的确有点久。   我抱着刀犹犹豫豫地探头探脑。   从远处传来了树叶的沙沙声,有熟悉的气息在向这里靠近。   哎呀,来了。   虽然有点迟但也不是特别迟,陪练君其实还挺守时……的?   咦?   我突然打了个哆嗦。   这个熟悉的战栗……   我下意识地、悄悄地抱紧了我的刀。   夜幕下,有新月初升。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距离不远处落下,站定。   来人穿着深蓝色的和服,一头标志性的长炸毛的黑发随着林风微微晃动。   我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人的实力绝对比你强,你可以放心的打!”   ——柱间先生,这就是您给我找的“实力比我强,让我随便打”的陪练吗?   寂静的听不到虫鸣的丛林中,有刀出鞘的声音缓缓响起。   于此同时,属于忍者界修罗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在大脑还能思考的前一秒,我咬牙切齿地发誓:   如果我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柱间先生,您偷偷存下来的赌资,没了,全部! 第10章 来都来了   我错了。   我不该面对一群千手的围攻时用抱头鼠窜这个词。   因为现在的我才是真·抱头鼠窜。   这样下去不行,我抱着刀艰难一猫腰,躲过横扫而过的刀风,迅速开始在心里盘算。   柱间先生究竟是用了什么级别的嘴遁才说服这位大爷来做我的陪练啊!   区区一个我,竟然出动全盛时期的宇智波斑,未免也太过杀鸡——呸呸呸,未免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吧。   又是一个抱着刀的艰难翻滚,我冒着被刀砍到的风险迅速看了一眼这位凶神。   不方便战斗的和服——也就是没有穿出战专用的劲装;没有带团扇,也没有带镰刀,根据照脸劈下来的刀身观察,只一把普普通通训练场随处可见的太刀;甚至也没有用其他的体术,单单靠着手中一把刀,就逼迫的我狼狈逃窜。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杀人灭口,但这个威压气势,这个出刀的凛冽战意,太——超纲了吧!   一言不发,挥刀就砍,同时还有剖析考量的目光如影相随。   光是抱着刀躲就很困难了啊!   等下,剖析、考量?   我撑着刀原地起跳,借力踩上了枝干,躲开了气势汹汹的横扫。   我突然恍然大悟!这就是面试吧!   关于我有没有资格接受宇智波斑的陪练。   啊这,宇智波家的人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别扭,心思还得靠猜。   但是就目前而言,感觉对面不是特别满意?   宇智波斑当然不满。   就算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个少女,但是这个少女从出现到现在的确带来了很多影响——很好的、过去未曾想到过的影响。   不管本人承不承认,其他人知不知晓,一个能让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同时另眼相看的人必有不凡。   要知道,这个少女第一次开刃见血,对象可是九尾。   这么一个有着强大资质,心思还特别对胃口的女孩,带着刀,人还不在木叶。   多好的试刀的机会。   宇智波斑难得的兴致起来,也没用惯用的武器,随手捞了一把太刀就来了。   用气势压迫,用战意冲刷,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这边,在面试官不满意的目光刺激下,内心的不甘逐渐冒头,慢慢的、不容置疑的压下了我的怯懦和逃避。   宇智波斑的气势真的太盛了。   我颤抖着握紧了手里的刀,迈出一步。   尸山血海闯出来的气势,还带着呼啸而来能刮伤皮肤的锋利,以及——站在最高处后的自傲和睥睨。   这就是全盛时期的宇智波斑。   我在逼迫自己直面的就是这样的人。   在剧烈的战栗过后,我内心翻涌而出的竟然是兴奋和向往。   见识过那样的风景后,谁还能自甘弱小呢?   此刻的我仿佛回到了第二次握刀的时候的奇妙感觉。   不必要的顾虑和思考在迅速蒸发,全靠这着迅速成长的强悍身体勉强跟上节奏,甚至什么流派的刀术,什么角度的出手全部已经抛之脑后。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什么也不需要想,不需要思考,对手就在这里,我只要躲开、然后抓住机会攻击,就足够了!   随着躲闪的时间越久,只有作为对手的宇智波斑看得见的,那双温和的带着些微自卑的、犹豫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这样才对!宇智波斑大笑着,加重了挥刀的力量。   来吧,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你又能支撑多久呢?   我躲得很艰辛。   这个攻击太快了,也太霸道了。   体力在迅速地被消耗,我的速度开始降低了。   剧烈运动带来的疲惫开始蔓延,耳边是心跳剧烈的鼓动声,有汗液自皮肤渗出,迅速被体表的热气蒸发。   这个……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汗液流入眼眶,让我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如果说,查克拉的理论无法被我理解接纳,生命力流动也无法被我系统的操控,所有这一类玄之又玄的东西统统无法进入我那被唯物主义填满的世界观。   那不如,就走专业领域吧——氧气,或者说,呼吸。   呼吸啊……   少年漫和少年漫之间的力量体系是互通的吗?   那天晚上,能够让我短暂的从生命力透支的的状态站起来,和九喇嘛鏖战至天明的全新力量究竟是不是我的错觉呢?   试一试吧。   我开始有意识的深深吸气,将气流深入肺底,膈肌下移,将肺扩张至最大,   再缓缓的呼出——   引导着更多、更多的氧气循环全身。   周围的景色迅速褪去,我的眼中仿佛就只剩下眼前人的那一抹深蓝,和雪亮的刀光。   劈面而来的刀在半空突然放慢,我甚至可以看清出刀的轨迹、变刀的转向。   转机,出现了。   要知道,我躲得再狼狈我也牢牢地抱着我的武器。   与强者对战,丢弃武器,那是在自取其辱,叫逃命。   我不是。   这可是我自己请求来的陪练。   我——也是要反击的。   “铛——”   第一次,劈下来的刀被格挡住了。   月已至当空,相交的两柄雪亮的刀面印出我恣意飞扬的笑和蓬勃战意的眼,在如此压倒性的攻击中,我完全被激起了内心的狂气。   多好的、反打的机会啊!   不自量力?妄图和全盛时期的宇智波斑比臂力?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谁强!   将力量灌注至双臂,我对着刀柄缓缓施力,逼近。   太刀在短暂的后撤后,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缓缓下压。   臂力的对抗让我们两人的脸靠的极其的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对面平稳的呼吸气流。   那双有着绝对的傲气和睥睨的漆黑双眼正看着我,带着如出一辙的狂气。   这一份狂气透过了对视传递到了我的眼底。   ——什么嘛,你这不也是,挺享受这场战斗的吗?   能以我一人之力,能撼动山岳分毫,也算是一场幸事!   我已经退无可退。   但要的就是这个退无可退!   我猛地后仰,借着这份力量蹬地,刀锋险险地擦过我的额发,伴随着土地迅速皲裂,我腾空而起急速后撤。   刀身下垂,带着腰部发力,我成功地将后撤的冲力转化为了空中转体。   心中默数:一、二、三!   灌注了巨大动能的大薙刀脱手而出,带着强烈的风压,撕裂空气而去,而我孤注一掷,紧随其后。   宇智波斑不闪不避,原地抬手,太刀上挑——   大薙刀被重重击飞,但是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宇智波斑或许无坚不摧,但是他手里的太刀不是。   这个形式,骄傲如宇智波斑必定会选择上挑刀身,而被我精心计算投飞的大薙刀,却正是冲着此时太刀的薄弱处去的。   刀断了,我——也到了!   我右手握拳悬于腰侧,左手平摊掌心向下,蓄满了剩余全部力量的一击蓄势待发。   不成功便成仁,让我赌一把——   宇智波斑随手扔掉了刀,兴致地挑起了一侧眉,直接伸手钳住了这个屡屡带给他意外和惊喜的少女的侧肩,开口:“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是,到此为止了。”   屈肘,在少女由不服输的抬脚之际,猛地撞击她的腹部。   我飞了出去。   但是,发动攻击的从来不是那把飞出去的大薙刀,也不是紧随其后的我,而是从一开始,被扑倒在地借力翻滚时的我抓起来一直藏在掌心,和大薙刀一同被我扔出去的,   ——一块小石子。   轻轻地,没有划破空气,伴随着簌簌落下的树叶,在大薙刀落地的“哐当”声,在我被肘击命中的一瞬间,准确地落了下来。   我捕捉到了小石头落在布料上的声响,跳动了一下,两下,然后掉在了地上。   宇智波斑低头怔怔地看着这一块已经被血液浸透的小石子。   泛黄的记忆仿佛也随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开始哗啦啦翻页,那些他本以为忘记,但其实一直存在的过去——   “不简单啊,能和我打成平手。”   “不,不是平手,我还站着的呢!”   有一样的小石子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留着土气的西瓜头少年头上。少年应声而倒。   “你说什么,这不算平手吗?”   “你是什么时候……”   “哈哈哈哈,被你打飞的瞬间飞出去的,我才没那么好对付呢!”   画面褪色,声音逐渐远去,最后一句话却和少女嘶哑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想不到吧,我才没那么好对付呢!”   我仰面朝上躺在地上,看不见宇智波斑的表情,但这不妨碍我大笑,哪怕肺部扯得疼我也要笑:   “我碰到你了——”   多令人骄傲啊!   耗尽体力,费尽心思,这场面试,我终于过了吧! 第11章 我坚信直球可以打一切   “哦?”脚步声走进的声音。   一个人影挡住了我头顶的月亮,好整以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还站着的啊。”   “?”我的表情迅速实现了疑惑到震惊的转变。   您瞧瞧您说的是人话吗?   大概是我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过于喜感,宇智波斑笑出了声: “你该看看你现在的眼神。”   “?”   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索性直接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甚至还耐心地解释了:“现在的这个眼神才配的上你的实力。”   什么眼神,想要以下克上,暴起打你的眼神吗?   我犹犹豫豫试探地:“谢、谢谢您的指导?”   结果他还是不满意的样子:“你可是能够挨到我斑衣角的人,完全可以再骄傲点,千手花。”   “是的!谢谢斑先生的指导!”我眼睛一闭,大声喊道。“不过斑先生您叫我花就好啦,我没有姓的。”   旁边传来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疑惑,因为太真心了,反而带着十足的嘲讽:“柱间是瞎了吗?”   我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个……我的情况稍微有点点复杂啦。”   感觉他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我只好思索着说:“严格来说,其实也算半个?其实我一直以来也没怎么遮掩身上的异常,就等着有人来问的……”   但是到现在为止,大到千手一族的族长千手柱间,小到路上遇到的会叫我“小花姐姐”的孩子,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来历。   上次住院的时候我都特意给机会让他们多抽了好几管血了!   说的太入神,就忍不住想要加点肢体语言,完全忘记了现在处于刚挨完揍全身酸痛的状态,这一动直接痛的我眼前发黑,“嘶——”   好痛,千手的体质真的太好了,这都没痛晕过去,哇,真的好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肩膀立刻被人拍了拍,是嫌弃的语气:“动不了就别乱动,太弱了。”   您上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这都是谁造成的啊!   我悲愤地、大声的抽噎了一声,索性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在被打的边缘试探:“斑先生——您要不要回木叶看一看呀?”   不等拒绝,我迅速的极有求生欲地补充:“顺便捎上我呗~我真的一点都动不了啦——”   宇智波斑没有说话,宇智波斑站了起来。   我大惊失色,哆嗦着扯住了这人的一片衣角,真诚道:“斑先生,我觉得我刚刚的说话有点问题,请再给我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问题是宇智波斑还真任我拉住了。   可能是这个宇智波斑看起来太好讲话了,又可能是夜色太暗,月色太美,总之,我大胆暴言,蹬鼻子上脸:“其实我才是最主要的那个,您可以顺便回木叶看看嘛,下一次您找我也更方便,斑先生?”   宇智波斑觉察到了,甚至要被气笑了:“得寸进尺倒是不用教,你还想下一次?”   我闭起眼睛酝酿了一下,硬生生压下以后每次都会被揍成这样的悲痛,睁开控制不住湿润的眼,超大声地喊:   “是的!我还想要好多次!请您指导!”   我最后是被九喇嘛送回来的。   被我直球攻击的斑先生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抛了一个红色的毛茸茸过来,精准糊住了我的脸,还没等我回过神,迅速地消失了。   ……没有拒绝,应该是答应了吧?   我感受着脸上的毛茸茸,迟钝的想。   啊,宇智波家的人心思好难猜哦。   脸色的毛茸茸动了动,又动了动,看起来像是懵了一会,随后旁若无人地开始熟练激情辱骂宇智波斑。   我艰难的呼吸着,虽然毛茸茸的肚子很好吸,但是九喇嘛……你真的有点重……   “呜——”我痛苦喘息。   耳边的声音突然顿住,紧接着四只带着肉垫的小爪爪踩在了我的脸上,咻的跳了下去。   余光中,我看到九条小尾巴控制不住的甩来甩去。   可爱。   可爱的九喇嘛嘲笑:“花,你也太逊了。”   我眼泪汪汪:“九喇嘛——”   “啰嗦!知道了知道了,本大爷来送你回去!”   小狐狸骂骂咧咧地变大,刚好是一个大型犬的体型,低头,叼起我甩到背上。   我感动极了:“太靠谱了,九喇嘛先生!”   感谢靠谱的九喇嘛先生,我终于可以睡香喷喷软乎乎的床了。   因为紧绷的心终于放松,我没有撑到回家,就在九喇嘛的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没有了背上人的指路,并不影响九喇嘛的奔跑,顺着最浓的味道一路追过去,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就是在门口遇上千手婆婆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   “呼——呼——”最应该说话的人在呼呼大睡。   老人愣了一会,如平常一般地笑了出来,温和道:“是花回来啦,九喇嘛君,辛苦你送她回来,要进来歇一会吗?”   九喇嘛——堂堂尾兽,实力最强之九尾,从来没见过这场面,尾巴都要僵硬了。   这个一直以来深受人类憎恨的尾兽拘谨着,磕磕巴巴地回复:“她和人切磋,没有大伤,不用,我就走了。”   “这样啊。”老人从背上接过毫无戒心,睡的没心没肺的少女,如同对待一个送孙辈回家的孩子朋友一般转头道,“我先把这孩子送回去,劳烦九喇嘛君等我一下?”   她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是一个油布包,有鸡的味道隐约透出来。   “天色太晚,就不招待九喇嘛君啦,给,这个是谢礼。”油布包递了过来。   九喇嘛默默地盯着第一份来自人类的礼物。   注意到狐狸的视线,老人笑呵呵地补充,“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九喇嘛君喜欢什么礼物,就自作主张地准备了这个,希望你不会讨厌。”   ——不会的。   九喇嘛有些走神地想,毕竟狐狸都爱吃鸡,但是这个场景也太有割裂感了。   “我们家的花花谢谢你照顾啦,这孩子整天笑嘻嘻的,交心的朋友却没有几个,”笑眯眯的老人不声不响的,却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少女担心,也是真心实意地拜托这个曾经的敌人,“九喇嘛君是花花第一个提出想要好好相处的朋友,如果可以,能多多照看她吗?”   真是神奇,血海深仇是人类,用情至此,也是人类。   猩红的兽瞳在体积变小后并不会减少可怖感,这已经是第二个在他的注视下面色如常的人了。   姓千手的女人都这么可怕的?   这就是花当初说的,要给尾兽们看的,另一种人类吗。   ——还不错。   九喇嘛慢慢地上前,看得出来这个人也不全是面上看起来的镇定自若,但这又怎么样呢?   狐狸轻轻叼住了那个布包,点点头,纵身跃起。   事情总是慢慢地在变好。   夜色中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们尾兽一旦认定了朋友,就不会背叛。”   人类,或许真的可以期待一下。 第12章 千手大震撼   “扉间,难得见到你这个表情。”   “前段时间我拿了花的血液去做实验,结果……样本部分显示的确是有活跃的木遁细胞。”   “这不是好事嘛!就是说花的确是千手的孩子。”   “是不是也没差吧,你看椿和丰重两位长老,就差把她当亲孙女护着了。”   “嗯……我记得你就前不久还问我要了不少血?”   “对,下边才是我要说的,这孩子的血液样本两极分化,其中很大一部分堪比惰性元素,是完全无法探究的存在,我和这个样本死磕到现在,毫无所获。”   “嗯……”   “另一部分就是提取出的木遁细胞了。”   “嗯嗯……”   “这一部分的样本却是活跃的不正常,而且数据上来说和另一部分完全不同,但两者就是完美兼容,并且有在互相融合的趋势,而且我还拿这一份和大哥你的血液做了对比……”   “嗯嗯嗯……”   “……大哥!”   “哎!”千手柱间傻笑着收回游离的双眼,理不直气也壮,“完全听不懂!扉间你只要说结论就好啦!”   “算了。”千手扉间疲惫地一抹脸,“结论就是这孩子和大哥你有着直系的血缘关系。”   “嗯……嗯?纳尼?!!!”   千手柱间表情都裂了。   “这不可能啊,我哪里来这么大的女儿?”   “谁跟你说是女儿了?我之前说的都是废话吗?”   千手扉间一脸带不动的恨铁不成钢,无奈解释,“她血液样本的这一部分占比极少,不像是先天就有的,反倒像是后天形成的。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扉间,”千手柱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觉得时间忍术简单吗?”   这时候兄弟的默契就体现出来了,千手扉间眉毛都不动一下:“你也发现了啊。”   也难怪,毕竟花,那个孩子从来没有费心掩饰过身上的不同寻常。   刚出现时说话都不利索,却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对初生的木叶好奇又怀念,会对完全没有见过面的水户倾尽全力的保护,能叫出没有人知道的九个尾兽的名字,信誓旦旦的断定和平一定会到来,还有那一双不沾染人命的眼睛,几乎就是把答案送到他们面前了。   千手扉间,这位走在科技和医疗前沿的大佬冷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空气,若无其事道,“现在的我都能研究出空间忍术了,以后的人努努力应该也不难。”   “……”千手柱间又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大哥,这几天木叶的事务可能你要多费心,我要回去彻查我的实验室。”   这个兄长还没有过世,尚未挑起木叶大梁的青年内心尚有柔软。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项技术很有可能就是从我这边传出去的,花那边还有很多的异常还不明朗,或许还有别的可能性……不管怎样,至少我不会让毫无意义、毫无底线的人体试验从我带的人里产生。”   我猛地打了个寒战。   奇怪,这种底裤都要被人扒干净的恶寒是怎么回事?   得益于日益增长的奇奇怪怪的感知,我这次完全不敢轻视,直接从休息的床上坐起来。   惴惴不安地等了好一会儿,相同的感觉没有再次袭来。   ……应该问题不大,吧?   我将信将疑地躺了回去。   一秒钟后,我直接蹦了起来。   可恶,完全睡不着了。   千手的体质也太好了吧,昨天都被揍的只能喘气了,现在——   我探头看了看外边,太阳当空。   ——睡到第二天中午就全好了?   我不相信的蹦了蹦,无事发生。   这也太耐揍了吧?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出去找柱间先生的麻烦吧!   就算最终结果还不错,但一想到接下来长久的挨揍生涯,我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花某人说话算话,柱间先生,你赌资真的要没了!   我迅速洗漱准备出门,告别了笑的一脸平常的千手婆婆的时候,还短暂的疑惑了一会。   昨天应该是九喇嘛送我到家的,婆婆这么平静的样子,似乎是没有遇到?   而且被我遗忘了的刀也自己回来了?   千手婆婆:笑眯眯。   迎着晌午出门是一件特别傻的行为。   因为真的很热。   问题是晌午过后,柱间先生就该从火影楼偷溜了,到时候就不好找了。   我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   运气挺好,也不是很好,柱间先生和扉间先生都在。   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我顿时有些犹豫。   亲自来开门的柱间先生带着一种傻乎乎的迷之慈爱的表情,期期艾艾的凑到我面前。   “那个,花花呀~”   我猛地颤抖了一下,猛男叠词,恐怖如斯,“干、干嘛?”   柱间先生开口就是标准的千手直球:“花花酱是不是没有姓?要不要和我一起姓千手?”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的确没有姓,但是柱间先生——”   我直接撩起刘海,露出全脸。“您看我哪里长得像一个千手了?”   “哈哈哈哈哪里也不像!”柱间先生大笑着又凑近了我,还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看了看,“仔细看看,这个长相更有宇智波的风格呢……”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柱间先生毫不讲理地,“反正花花会木遁,就是千手的崽!”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个人突然这么强硬?   我欲言又止,“柱……”,算了,我果断转头向扉间先生求救。   难得豪爽的扉间先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小孩子别那么多顾虑,花绝对是和千手有关系的,这点是没错的吧?”   “是没错……可是……”   “没关系,花花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不用担心,千手的大家都很喜欢你哦。”灿烂的笑,闪闪发光的大白牙,自信的拇指。   问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你们知道什么啊!   可恶,之前的那股恶寒果然没错,你们都脑补了什么东西啊!   我犹豫地看着这个为这一幕和平几乎付出所有的男人。   要说吗,要坦白吗?   告诉这个人,在你死后,你辛苦创下的短暂和平彻底碎裂,贪婪的忍者界迅速掀起了战争,木遁细胞因为独一无二而饱受觊觎,你的孙子在战场上被人挖掉了所有的内脏,破裂的心脏因为没用而逃过一劫,然后被我这个外来人换心续命,现在没准还是靠着一颗心吊着命的半死不活状态?   会震怒吧?   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千手柱间看着迟迟不肯说话的少女,皱着眉,双手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试图通过这个给面色惶惶然的少女依靠:   “所以都说了,不用顾虑那么多。”   “未来是不可估算的,花”   “你的闭口不言是对的,就算是我,也无法确定在知晓了一切后会做出什么。”   “我只需要知道,和平一定会到来,未来的孩子,都像你这样的快乐、幸福、美好,就够了。”   “所以花,不用担心你和千手没有实质的血缘关系,也不用在意你的来历。”   “你不否认你和千手的确有些关系,正好你在这边无依无靠,冠上千手的姓氏可以给你足够的庇护,要考虑一下吗?”   “和我姓千手,还可以教你木遁哦!”   千手柱间这个人,难道是天使吗?   整个人都在发光啊!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谢谢柱间先生,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您!”   是的,我还是要拒绝。   对上两个千手男人不解的眼神,我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   我退后几步,郑重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抬起头来,小心的问道,“柱间先生,如果我说,我想要和千手婆婆一个姓,您还能教我木遁吗?”   千手柱间下意识地:“那当然!”   都是千手,有差别吗?   当然有的。   柱间先生的意思很明确,应该是想要收养我。   这个人对自己人也太好了,但是啊……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假如我是水户夫人,有一天自己丈夫带着一个年满十二岁的少女对我说:老婆,我新认了一个女儿/妹妹回来,以后要好好相处哦,哈哈哈哈哈!   水户夫人脾气再好,再得体,理由再充分,这波血压必定会升高。   还是不了吧。   千手婆婆那么好,我叫她一句奶奶真心实意。   这两个人都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想法,柱间先生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花,你未免也太乖了。”   “你完全可以再任性一点啊!”   扉间先生拍了拍我的脑袋,拉开了门,“正好我要回去一趟,花的事情我顺便回去安排,就先走一步,大哥。”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我不懂的眼神,互相点了点头。   事情得到解决的柱间先生表情也轻松了,终于想起来问我过来的原因。   说起这个,我柔和的表情逐渐狰狞,努力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考虑到扉间先生还没走远,我委婉地:“柱间先生,您应该还记得您提到过的陪练君,说是昨天会出现在村口的那位……”   柱间先生恍然大悟,继而带着歉意:“抱歉,花,忘记告知你了,镜的任务有变,回来还需要几天。”   我笑容渐渐消失,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名字:“镜?”   柱间先生点头,理所当然地:“对,你应该也知道的,那天轻敌不小心被你把刀撞出去的就是他,扉间的弟子,宇智波镜,刚好也用刀,体术和刀法也还……等等,花花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刚刚有点太感动了,这会没憋住。”   我哽咽着,颤抖着擦去忍不住掉下的眼泪,“原来……原来是镜啊……”   倒也没有嫌弃斑先生的意思,但是,那种感觉,你们懂得吧——   我原本,是可以不用受这些苦的啊!   呜哇——   柱间先生已经开始手忙脚乱,“你昨天去村口等了很久?抱歉抱歉,那要不我再给你先找一个陪练,刀术强大!英俊帅气!温柔耐心!诶小姑奶奶别哭了……”   “不用了柱间先生,我昨天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陪练,呜……”   自己找的陪练,哭着也要维护。   千手柱间质疑:“刀术更强大?”   我回忆起了被单方面吊打的痛苦:“刀术更强大!”   千手柱间再质疑:“更英俊帅气?”   我脑海中出现了昨天近距离拼刀时斑先生的颜,笃定:“更英俊帅气!”   千手柱间内心升起了危机感,内心迅速排查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这就开始截胡小姑娘了:“更温柔更耐心?”   我、我大声的抽泣:“不温柔也不耐心!”   千手柱间表情渐渐微妙,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扉间先生已经走远,再再一次悄悄地凑近我,试探:“花呀,你告诉我,这个人,是不是宇智波——”   他兴奋地冲我比了一个“马达拉”的口型。   我怒从心中起,没忍住,直接抬脚踹了这个人的膝盖:“这怪谁啊!!!”   千手柱间没有躲,还故作浮夸的大声喊了一声“啊好痛!”,然后冲我挤了挤眼,像一个大男孩一样地:“他打人还真的挺痛的,辛苦你啦——”   ……毁灭吧,世界。 第13章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千手婆婆,现在要叫椿奶奶了,当天回去以后,椿奶奶就已经得知我想要和她姓千手了。   简直是就肉眼可见的开心。   连夜多去了一次去隔壁千手爷爷那里喝茶。   然后千手爷爷也迅速得知了这件事,表情非常的臭。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椿奶奶特地把我叫到她面前,特地让我多叫了她几声奶奶。   总之,在那一瞬间,我福至心灵的改口叫了一声“丰重爷爷”   然后他的胡子也翘起来了。   还得意洋洋地看了椿奶奶一眼。   ……千手这奇奇怪怪的好胜心。   啊,说起这个。   因为我是走的被椿奶奶收养的流程。   已知椿奶奶和柱间先生的祖父是一辈的。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柱间先生和扉间先生还是我的族兄。   叫一声尼桑都完全没问题!   ………谁爱叫谁叫,反正我是不会叫的。   水户夫人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了我的事情。   我们俩相遇在第二天的清晨,椿奶奶的会客时间。   很正常,接下来几天祝贺椿奶奶喜提孙女一个的人很多。   很正常。   水户夫人近看是一个红发大美人。   又美又飒还温柔。   ……   不对,我怀疑绳树在不知不觉给我套滤镜了。   我眼里的这个美人姐姐在散发着圣光啊!   真的,绳树的心脏已经控制不住地dokidokidoki了。   争气点啊千手绳树的心脏,你现在已经属于强大的我了!   区区小场面,不就是你的祖母吗!肚子里的不就有可能是你爹吗!你在紧张个什么阿巴阿巴阿巴………   ……   我没有紧张。   我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惨了,我无敌美少女的形象无了。   水户夫人轻轻地笑了,怀着孕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没忍住,眼睛一热,脱口而出:“奶奶——”   话一出口,我迅速埋头。   我已经想要打死我这个口无遮拦的嘴了。   幸好旁边就是椿奶奶,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我忍不住悄悄抬头瞥了一眼。   水户夫人正温柔地注视我。   看到我抬头,冲我露出一个仿佛听见了花开的笑。   “好孩子。”   ……听、听见了吗绳树!   听见了吧!   有了这句话你一定要多撑一段时间呀,撑到我去给你送售后服务!   斑先生最近没有来。   我开始跟着摸鱼的柱间先生学习木遁。   学了几天,我发现如果是柱间先生教,我可能永远学不会了。   这个人放木遁简直就是随心所欲啊!   一开始还只是意思意思结印,后来忘记了就干脆敷衍了事,到最后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直接双手合十,能放一切啊!   你告诉我怎么学嘛。   柱间先生求求你你考虑一下正常人的感受吧。   快乐带崽,就差带进沟里的柱间先生某天终于被消失了很久的扉间先生黑着一张脸抓回去了。   这位木叶未来的教导主任是个明白人。   至少知道不能让一个刚会幼儿算数的人去学算飞雷神。   他先是亲切的询问了我唯一一次发动成功木遁时候的想法。   “………”   这个可能不好说。   我有一些讪讪。   难道要说当时我已经做好了赌上所有生命力的必死想法了吗?   会被骂到狗血淋头吧?   是叫扉间尼桑都没办法消气的那种。   我冲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嘿嘿嘿。   扉间先生露出了看到二号柱间的头痛表情。   然后用一只手把我拎走了。   另一只手拖着消沉的柱间先生。   我们两个人隔着扉间先生偷偷交换了一个心有戚戚的表情。   他把我们俩扔在了木叶后山。   言简意赅:“大哥,你把手放在花背上。带着她的查克拉放个木遁。”   顿了一下,以一种极其不放心的语气强调,“最小的木遁。”   我有查克拉吗?   今天我知道了,有的。   柱间先生带着我,颤颤巍巍地,放出来一个小树苗。   我恍然大悟!   不需要理解原理,也不需要费力提取,按照这个样子,放就完事儿了。   仅限于柱间先生带着我演示过的,仅限于木遁。   轻松解决问题的扉间先生在一旁单手叉腰,冲着露出崇拜目光的我们一挑眉,表示:这不是很简单吗?   扉间先生,永远的神!   我再一次和柱间先生偷偷对了一个眼神:绝对要瞒住斑先生是我的陪练这件事!能瞒多久瞒多久!   斑先生最近还是没有来。   再累也要摸鱼的柱间先生已经把他能想到的所有木遁都带着我放了一遍了。   等量缩小版。   然后开始没有逼数的试图教我三身术。   一小时过去了。   崩溃的柱间先生拉来了扉间先生。   两小时过去了。   黑着脸的扉间先生放弃了我。   行吧。   第三个小时柱间先生开始全心全意地揍我。   “哈哈哈哈,斑如果答应了你做他的陪练那就不会食言。在那之前先让你更耐揍一些吧!”   “?”   你是人吗?   柱间先生此人,一旦认真起来揍人,下手也是狠的。   我开始每天重复在他手下摸爬滚打抱头鼠窜。   在终于能勉强闪避柱间先生的纯体术攻击后,我开始研究呼吸。   应该是呼吸吧。   我努力回忆曾经真心实意追鬼O之刃时候的记忆。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漂亮的浮世绘。   我痛苦的住了脑。   看少年漫爽就完事儿,谁会费心留意里面的设定啊。   今天流的眼泪都是我当初脑子进的水。   我难过地自己随便领悟,自己随便呼吸。   算了,能抗揍就行了。   某天,再又一次挨揍后,我躺在地上死狗喘气恢复体力。   不知道我是特例还是所有千手都这样,我的体质,或者说抗揍能力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如今可以说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   而我的肺在我的随便呼吸下,也快成一个铁肺了。   以上评价柱间先生和斑先生不纳入标准。   至少,现在的我接受柱间先生的锻打,全身酸痛,体力耗尽,躺地上喘个一个小时的气,就能活蹦乱跳的回家了。   或者继续挨揍。   身上一尘不染,头发都没乱一下的柱间先生蹲在我面前,好奇的戳了戳我的脸。   “花花呀,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哦?”   憋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吗?   我顿时警觉:“你问,我不保证能回答。”   “我和斑,谁活的更久啊?”   我倒吸一口冷气。   不愧是你,千手柱间,一问就问了个大的。   果然能坐上首领的都不简单,这个问题我哪怕不回答,态度都足够让他猜出大概了。   我很是纠结的说:“柱间先生,这个问题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主要是,斑先生……”   我露出了一个超级一言难尽的表情。   “斑先生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的,真的,不是很好比较……”   然后我看着柱间先生也露出了超级一言难尽的表情,用一种敬佩的语气:“不愧是斑啊!”   ……你在骄傲个什么啊。   不是很理解你们的木叶兄弟情。   “花花酱~”   “……柱间先生,求你了,好好说话吧。”   “马达拉是不是答应了你会回来木叶呀?”怕年少无知的我不理解,他迅速补充,“对于宇智波的人,只要不是拒绝,就可以视为答应!”   你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感谢这些天的默契,我迅速理解了接下来他想说的话,果断双手打叉:“达咩!”   完全无视他立刻消沉的样子,哼,就你会产蘑菇吗?   “自己弄丢的偷摸大鸡请自己去哄好吗,花花酱要挨最毒的打已经超级辛苦了。”   所以为什么我也自称花花酱了?   千手柱间,此人剧毒。 第14章 我哥已经三天没打我了   柱间先生更忙了。   具体体现在他已经没有摸鱼找我的时间了。   没有家长查作业的我快乐的不行,一连好几天浪在外边。   我爱放假!   这天我快乐地游荡在越发繁华的木叶街头。   然而潜意识里总是冒出似曾相识的异样感。   弄得我游玩都一惊一乍的。   说来确实,每次我快乐逛街都会出事。   不会吧哈哈哈哈哈哈最近这么太平……   “木叶村口的是谁?”   “是斑大人——”   “他怎么来了?”   “怎么说话的,斑大人这是终于回来了!”   我缓缓地停下了雀跃的小脚步。   哦豁,我说什么来着。   女人的第六感必定不会出错。   这不是来了?   那么,作为暴言找揍的我该去接马达拉撒嘛了。   我不舍地看了看手里嚼了一半的三色丸子。   好不容易从一群团扇们的虎视眈眈中抢到的!   说起来最近在街上看到宇智波一族的人也多了。   拘谨的。不自在的。但的确在试图融入木叶。   而且耳边的窃窃私语竟然不是一面倒讨伐斑先生的。   是这些天柱间先生加班的成果吗。   ——那太好了。   唔,三色丸子也好好吃。   甜甜的。   甜到心里了。   我的眼神逐渐纠结。   ……就算是宇智波斑也休想让我放弃吃到嘴边的三色丸子!   或许明天的我就吃不到了呢。   哈哈哈。   于是,大大咧咧站在木叶门口的宇智波斑就看到了,不远处一小撮黑发黑眼的宇智波团扇人群中……   突然钻出来一个千手崽。   这人也是黑发黑眼,扎起来的低马尾微炸,五官精致,手里还护食般地紧紧捏着好几串三色丸子,乍一看就是标准的宇智波模样。   少女撒了欢一样的哒哒哒跑了过来。   ……前提是她别动。   “马达拉撒嘛——”   ……也别开口。   看起来体术进步了不少,几步就冲到面前稳稳站定。   还捏着她的丸子。   “嘿嘿”   ……还不能笑。   宇智波斑忍不住额头跳了跳。   算了,除了这张脸。   其他的都和千手柱间如出一辙。   宇智波斑好整以暇地抄着手,打算看看这个一脸坏笑的少女会说出什么来。   我目测了一下距离,以防万一伸手比划了一下方向,确定无误,直线犁了过去。   和柱间先生待久了,不知不觉被“马达拉我的天启”“马达拉…”“马达拉”彻底洗脑。   孩子已经三天没被打了,孩子皮了。   斑先生没有穿那天晚上休闲的和服。   和所有木叶忍者一样的劲装,外覆红色铠甲,背着大团扇和镰刀。   完全就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   白天。   阳光下。   站在木叶的大门口。   我堪堪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隔着一个木叶大门,身后是神色好奇、甚至带着欣喜的各色木叶忍者们和普通人群。   甚至这里还混着穿着宇智波族服的一贯自闭的他的族人。   完美的就差一个千手柱间了。   没办法,柱间先生已经来不及喊了,稍微凑合一下,我顶上吧。   希望这一皮接下来不要被揍得太惨。   这样想着,我偷偷的把拿着吃食的手背到身后。   冲着外出两年晚归的游子,努力露出了他应该最想看到的,挚友的笑。   “欢迎回来,斑!”   一个合理的猜测,我在斑先生心中的地位没有我以为的那么低。   大言不惭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大名的我还好好的活着。   瞪一眼都没有!   如在梦中。   不可思议!   只要无视疯狂起舞的鸡皮疙瘩和哔哔报警的危机意识,我敢说如今的我堪称此生高光时刻!   不行,稍微自救挽回一下。   “斑先生,您饿了吗?”我干笑着举起手,“吃吗!”   “斑先生,您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斑先生,打人不打脸QAQ”   反正都要挨打,不如皮完再打。   遇到宇智波斑以后我的搞事基因就蠢蠢欲动。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气势凌人的斑先生一路走一路说。   停在了宇智波族地面前。   好、好多漂亮的宇智波!   斑先生停下了脚步。看我。   “?”   要走了吗?   今天不打我?   我忍不住,皮皮的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宇智波斑挑眉,露出了“满足你”的表情。   似笑非笑着去握背后的团扇。   我一个激灵,远远的溜了。   是不是很奇怪今天的我大胆的不正常,有些不识好歹?   当然,我是故意的。   真可怕啊。   我站在和柱间先生切磋的后山,现在的我急需要令我安心的气息。   我默默地蹲下抱膝,掩饰住不断颤抖的手,埋住脸,恐惧的泪水不住的落下。   太猖狂了,千手花。   今天疯狂的在这个人的底线来回蹦哒,危机意识都已经叫累了。   以宇智波斑的暴脾气,被这么冒犯,今天不打,明天的我不好过了。   我自找的。   因为不甘心,柱间先生已经做出了改变,木叶在渐渐变好,斑先生也回到了木叶,就差最后一步了。   ——现在的我有这个资格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斑先生出现在了我家大门口。   扛着那把大团扇。   外放杀气。   如约来了。   两边是光明正大地探头探脑的千手,背后是遮遮掩掩地假装路过的宇智波。   被典型的宇智波杀气激的条件反射防备的椿奶奶已经挡在了我面前。   丰重爷爷也抄刀过来了。   剑拔弩张。   我觉得等下木叶高层也要来了。   ………   不行,不能让所有的努力白费。   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装备。   千手的练功服,穿戴整齐。   一头炸毛,有好好的包成丸子头。   武器大薙刀,保养完毕。   可以了。   我坚定地、轻轻地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椿奶奶。   对不起,又要让您担心了。   这是我的战场。   说实话,能够允许我胡闹,甚至如约而至,已经是属于宇智波斑对我为数不多的纵容了。   接下来更多的就要靠这一次去赢得了。   那么,首先。   把局势稳定下来。   这个气氛两边就差打起来了。   要说点什么。   我咬牙,拼了。   “斑先生,”我努力让语气充满亲近感,这个不难,把他想象成柱间先生……   有、有点困难……   柱间先生从来没有对我放过这么盛的杀气。   要加油,花,你已经不是当初那样无能为力的人了,你一定可以的。   必须要可以。   我直视那双暗潮涌动的黑色眼睛。   “这一次我如果还能碰到你的衣角,我能有夸奖吗?”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真是,意料之外,配合的接话了。   您真的太纵容我了,斑先生。   我有些犹豫。   ——你完全可以再骄傲一点,千手花。   这是你自己说的。   “如果我这一次也能碰到您的衣角,”我的声音有一些颤抖,“斑先生能让我……摸一摸您的须佐能乎吗?”   我说出来了。   “很可以嘛!千手花!”   宇智波斑的气势猛地一滞,紧接着,更加恐怖的,强势的杀气和战意毫不掩饰的四处溢散。   他大笑出声,猛地从背后抽出了镰刀。   这个男人兴奋起来了。   “行啊!那就试试看吧!” 第15章 击落星辰   渺茫,但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因为我并不是要打败宇智波斑,而只要“挨到衣角”就够了。   不是上一次的耍小聪明,而需要堂堂正正地,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柱间先生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   说实话,柱间先生真的不怎么会教人。   每一天,我都要在他的锁定下,躲闪,挨打,躲闪,挨打,不断重复。   只要躲过去,躲过去——   所以不要小看我啊。   在柱间先生毫不留情的锻打中坚持下来的我,早就不是那个当初的我了!   被激怒的宇智波斑已经掏出了他的专用武器:宇智波团扇和镰刀。   防御,攻击,我被迫顺着他的战斗节奏走。   和千手丰富的作战经验让他在有意识地迅速消耗我的体力。   这无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阳谋。   我被作为一个对手很认真地针对了。   何其有幸!   心脏在极其快速地收缩,属于医务人员的专业素养告诉我,这个心率即将达到两百次。   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从从主动脉迅速泵出,疾驰过主动脉弓,以极快的速度向全身扩散。   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衣衫。   我艰难地、深深地维持着保持头脑清明的长呼吸。   体力已经在迅速流失,如果连思考都变得迟钝,那必死无疑。   要呼吸啊,花。   接近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初夏的风,带来了火之国特有的湿润土壤的味道,有鲜嫩植物根茎汁液混入其中,还若有若无的花叶的馨香,这是木叶的空气。   我深深地呼吸着的,木叶的空气。   滴——答——   是晨露落入土壤的声音。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纷至沓来,又忽然远去。   有水流奔涌的声音在我耳边鼓噪。   不对,不是水流,是——   奔涌在我血管中的血液。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眼前豁然开朗。   后颈部同时有巨大的灼热感升起,有什么图案在慢慢形成。   那是什么?   我来不及去想了。   因为我看到了——   我那依旧残破的心脏,有源源不断的雾从躯体八方汇集,锲而不舍地填补着巨大的裂缝。   原来如此……   放不出木遁,并不是我没有千手那样强盛的生命力。   不如说,正因为有足够庞大的生命力储存去填补伤痕累累的心脏,   我才能站在这里。   而寥寥无几的若隐若现的一层附着在全身肌肉群,才是我可以不断的接受柱间先生毫不留情的体术摔打的底气。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假设我在这些天的随便领悟的未命名·呼吸法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现在的这个是……未完成体的……   通透世界?   我眨了眨眼睛,体内奔腾的血流渐渐淡化,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   战局不容我再分神,宇智波斑的镰刀已经到了。   我清晰地看见了刀挥过的轨迹。   能躲。   我原地起跳,脚尖踢上了刀面。   宇智波斑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但很快,这份诧异就转换成了更加激烈的攻击性。   脚力踢歪了刀路,刀面嗡鸣,上偏,旋转。   我后仰躲过随之而来的团扇,随即锁链的缠绞顺势而来,后路迅速被坠下的镰刀锁定。   好强!   这个人……简直没有破绽!   近身之后的节奏简直就是被他完全掌控,哪怕是保持住刚刚的状态,境界全开地躲避,都勉强地过分。   不行,这样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   要想办法拉开距离。   咬牙硬接了一个正中胸口的鞭腿,我压下不断涌上喉口的血气,迅速后撤。   不能近身,就只能考虑远攻。   可就算是最长的大薙刀也打不到那么远的距离。   木遁吗?   我有预感,只要放出木遁,须佐能乎的“摸摸”就在等着我。   还有什么?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不能……不能在这里放弃!   我费力将自己从坑里抠出来,横刀至身前警戒。   宇智波斑却并没有追击,他轻松一跃,落在树干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还能再来吧?你还有别的什么没有用出来吧?来吧!放出来!”   ——再让我开心一点啊!   他没有再开口,但我好像听到了这句话。   不,不是好像,我的确……曾经听过这句话的。   ……我想到了。   是的,还有一个办法。   内心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极致的体术,会有极致的速度和力量,击打空气时,便足够形成远程的攻击。   是如孔雀一般四散的火焰?   还是巨大的膨胀开的白色猛虎?   或者是能够击穿大地的象足?   只要我足够快,只要我足够的强。   我再一次看向我的心脏。   雾气的这个量着实多的不正常,排除掉属于我自己的生命力,应该还有上次柱间先生为我疗伤剩下的大部分。   我记得……是半天的查克拉输送吧?   ——如果说   将这些汹涌的雾气引一些出来……   只保留住最基本的生命维持,将这些,全部——   灌入躯体。   哈!那就来吧!   强大的力量冲刷让我的视线开始扭曲,有强大的升腾气流在我周身浮起。   身体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有毛细血管不断地崩裂,艳红的血液开始从体表渗出,蜿蜒流下。   有喧哗声八方汇集,是在为我欢呼吗?   那么请为我欢呼吧!   我起步奔跑——   五次。   我所能够调动的力量,在支撑我高速跑动的同时,只够我攻击五次。   此时此刻,刀已经跟不上我了。   犹豫不过一秒,战斗本能已经让我果断松手。   大薙刀被飞速向前的我抛在了身后。   没有了武器的负重,我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要快,足够快,快过雷霆,快过闪电!   刀在下坠,我在疾驰。   空气被踏在我脚下,我压低身体,仿佛踩着层层台阶,直冲——   “——马达拉!!!”   第一击。   右手握拳从腰侧向正前方送出,拳风压缩空气形成一个巨大的拳印。   空了。   意料之中。   第二击。   右肩后撤扯回右手,用力拉动左半边身体前送,同时左拳向上——   扭曲的空气撕裂了宇智波斑脚下的枝干,有成片大树轰然炸裂,碎裂的叶片沾上火光漫天飞舞。   还差一点。   第三击。   我提气,纵跃,正中一脚踏在半空,借力后蹬,侧翻,调头。   世界在我眼中放慢。   而我越来越快!   左脚划过半圆,屈膝,弹射,绷直的脚背打出更快的空气波。   三路打空的空气弹道在此时交汇。   第四击。   我高高地跃起,抬起右脚,对准交汇点竖直劈下。   从四个不同方向交错形成的一个聚集体,带着混乱、能撕裂一切的势能从天而降。   我看到了身形骤缓的宇智波斑斜着擦过了这团扭曲的空间。   有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我扬起了一个充满血腥的笑。   赌约,是我赢了。   但是没有结束。   宇智波斑在半空中下落,我在向上踏进,没有一个人停下。   视线交错,我看到了他黑红色的,勾玉连成线的眼,有蓝色的查克拉巨人慢慢凝实。   在他的视线中看到了冒着红光的我。   我们在双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汹涌的战意。   第五击。   我将剩下的所有力量灌注在了脚上。   所有人都看到,那个不可思议的少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拖出了长长的,红色的尾线。   像是一支燃烧着火焰的枪。   狠狠地撞上了天空中蓝色的巨人。   我将自己作为炮弹,精准的撞到了钢铁之躯上,一路撞穿了查克拉铠甲,带着尤未消却的强大势能,在那双还未散去久违的欣喜的万花筒的怔楞中,艰难地伸出了渗血、骨裂或许还有骨折的双臂——   抱住了这个内心伤痕累累的人。   带着他跌出了须佐能乎,一往无前地砸向了地面。   星辰,被击落了。 第16章 心有猛虎,细嗅花花   最后一击堪称惊天动地。   赤红色的长/枪贯穿了深蓝色巨人的核心,去势不减,带着她击落的巨人之心,如同一颗天外的陨石,红与蓝的交织,混合成更加流光溢彩的紫,苍空黯然失色,只剩下这颗燃烧的星辰,势如破竹,一往无前地坠向大地。   “轰——”   山脉震荡。   旁观这一战的千手柱间忍不住心绪激荡。   到了他们这一层面,能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何其不易。   站在顶端的感觉是强大而孤独的。   但是现在,他在千手花上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斑现在一定非常开心吧!   千手柱间回过头,神采飞扬,眼睛都在闪闪发光:“扉间你看到了吗!那一击——”   千手扉间看到他的兄长眼里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   “——就算是我也要避其锋芒!”   虽然但是……   他的表情一秒颓废。   “可明明花花是千手的花花,花花的体术都是我手把手摔的。”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斑有那个待遇啊!”   “难道……”   千手柱间的想法渐渐危险。   “我现在离家出走一次,花花会不会用那个来打我?”   “大哥,”千手扉间忍无可忍,你以为那个是想打就能打的吗?“花花会不会打你我不知道,但是很快水户就要没收你全部的私房钱了”。   “什么?”千手柱间裂了,“不可能!我藏的那么隐蔽!”   “呵。”千手扉间冷笑。   是啊。   但是仗不住记仇的千手花花偷偷打报告啊。   现在还要再加上已经火冒三丈的弟弟釜底抽薪。   这边俩兄弟聊的仿若无人。   那边有不知情的忍者偷偷问:“花花大人打的那么凶,您不担心吗?需要医疗忍出动吗?”   “没关系啦!”千手柱间大手一挥,“花花疯归疯,一定会给自己留一口气的!”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这小姑娘就仗着我在呢,打上头也无所谓,到时候我去救场就好啦。”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明朗:“这么说花花还是记得我的~”   “至于马达拉,”千手柱间露出了嫉妒的嘴脸,“正面吃了那一记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哼哼,让他去医疗部坐着。”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又:“我也好想和花花打啊……”   快点成长起来吧,花花。   “真是令人惊叹啊,”初代火影定定地遥望星辰坠落的方向意味不明地感慨,“我们都在她的努力下慢慢变好,木叶,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咳咳咳咳咳……”   背负着沉重期待却还一无所知的我正被扬起的漫天烟尘刺激地直咳嗽,鼻子前好像还有什么毛毛的东西刺激,导致我现在眼睛都睁不开。   努力等烟尘淡去的同时,我对我的体质有了全新的认识。   最后在仿照了那位体术巅峰的人的最强一招放出之前,我就做好浑身冒烟一动不动躺地上昏迷的准备了。   现在全身上下的确是在冒烟,擦伤、刀伤和烧伤混着新旧血液遍布全身,千手的武装服意外的耐磨,破破烂烂却也好好地穿在身上,触感失灵,肌肉酸痛,全身无力,骨头裂的裂断的断,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内,甚至要比预估计的情况好上不少,就连神志都还保持着清明,还能正常地、持续地维持呼吸。   靠着这一口气,原本计划仅保留心口上的裂缝处的一小部分,其余理应会被挥霍一空的雾气,在持续、缓慢地产生新的积蓄。   勉强一下,我甚至还余下些行动能力。   我的潜力可能真的没有自我认为的那么一点点。   烟尘慢慢散去,我也渐渐适应了磨玻璃一样的视野。   我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吃力地转动脑袋,昂起头,究竟是什么毛毛的东西一直刺激我想要打喷嚏……   然后我看到了宇智波斑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毛毛的是他的头发。   差点心脏骤停的我理智迅速回笼,潜力爆发,连滚带爬地拉开距离,讪讪地打招呼:“斑先生……”   “刚才喊马达拉喊得不是很凶?”   这个,这个……打架放狠话的事情能叫凶吗?   本来就没有力气的我撇着嘴,学着宇智波斑的样子,在坑底找了个坡默默地靠好。   作为这次下落的主要冲力承受点,宇智波斑的模样有些狼狈。   身上的红色被覆铠甲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半边的皮肤裸露在外,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新鲜的血液不停地渗出来,   “能做到这一步,”他仿佛完全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口,竟然还舒展着眉眼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上一次拼命,我成功打动了九喇嘛。   彼时,弱小的我只得到了他的一瞥,就连话都只能遮遮掩掩地说。   那这一次呢?   这个眼界放在世界的强者终于肯正眼将我看在眼里,很认真地询问我,表现出一副愿意倾听的模样,我想说什么呢?   我恍惚了一瞬。   有很多、很多想说的,但也全部不是我想说的。   我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斑先生,”我听到了我沙哑的,没有倾注任何复杂感情的声音,纯粹地只有期待,“那我能兑现我的夸奖吗?”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   一直仰头有点累,我悄悄放低视线,微微侧偏,只能看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沾满泥土与血液的肩臂。   ——笑声,大笑声,听着让我忍不住有落泪冲动的大笑。   “有太多人仰望着我,妄想着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或者得到我的什么承诺,”他站了起来,声音从更上方传来,问题甚至有些尖锐,“你确定你只是想说这个?千手花?”   宇智波斑在我面前展示了他真实的模样。   这个命拼的值了。   哪怕知道我的样子非常狼狈,我也很努力地、露出一个很“千手花”的笑。   “我的确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是这些,斑先生是不需要的,”我有些语无伦次,“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我总觉得……刚刚那一架就已经很足够啦。”   “我是坚信任何不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打架,都是可以交流观念,传递意志的!”   “所以斑先生,”我又一次重复地问,这一次更笃定,不带迟疑地,“我能摸一摸您的须佐能乎吗?”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在少女疑惑地视线中,他甚至没有一点回应。   眼前这个女孩,明明没有再开口,但是他却听到了很多很多的声音,断断续续……   “……是真实存在着的。”   “……与你……同在……”   “请不要……放弃……”   断断续续渐渐变得清晰可见,是属于千手花的声音。   “……我们可以一直不见面,但是我们不孤独。”   红黑色的万花筒从眼底绽开。   废墟中,代表着杀戮、破坏的蓝色查克拉巨人应声出现。   那是一个特殊的须佐能乎,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形态。   他伤痕累累,铠甲剥脱,核心处甚至有一个大洞,像是被长/枪穿过,还有不灭的红色火焰在豁口处燃烧。   ——这是不正常的,须佐能乎是查克拉的具现化,无论前一次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在下一次的出现中必定是不会显现的。   极致的惊愕让我控制不住地睁大了眼睛。   太熟悉了。   因为他完全还原了我与他一战后消失的须佐能乎的模样。   就像是在表示着,这是独属于我的须佐能乎。   ……有点犯规了。   我眨了眨眼,努力把涌上来的湿意压回去。   争气点,千手花。   在这样高度的认可下哭出来就太丢脸了。   我试探的伸出手,在宇智波斑的默认中,触到了冰凉的查克拉。   阴冷的,暴虐的,孤独的……   属于宇智波斑的查克拉。   在我准备贴上另一只手的时候,巨人弯下了身,太刀被他反握在手里,两手合拢,将我包围了起来。   什么……?   ——我被托了起来。   视野骤然拔高,视野脱离了烟尘的干扰,变得明朗清晰。   我看到了下方深不见底的坑,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须佐能乎带着我向上跳起。   视野再度拔高——   远处,柱间先生对上了我的视线,大笑着冲着我挥手。   扉间先生仿佛黑着一张脸瞪着柱间先生,察觉到视线,冲我点了点头。   周围的千手和宇智波都在看着这个方向。   更远处,木叶尽收眼底,大山,大河,还有延绵不断的绿色森林——   这个就是……你们所看到的世界吗?   有一个人落在了我身侧。   “作为击落我的夸奖,只是触碰也太不够看了,”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花。”   “你可以,再骄傲些。” 第17章 影背后的男人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又把自己搞进了医疗部。   清醒着被柱间先生背进去的。   连带着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但据柱间先生嘲笑说就是在硬撑的斑先生也进去了。   很好,我长进了呢。   “好啦,好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你可以休息了,花花。”   在柱间先生温暖庞大的查克拉笼罩下,我依言瞌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面对的是扉间先生严肃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心虚。   “醒了?”   “来,猜一猜,这次你睡了多久?”   果然,扉间先生好生气的样子。   我迅速乖觉,小心翼翼地:“扉间先生?”   扉间先生不为所动,一条一条的细数:   “很能耐啊,千手花花。”   “千手里面那么多的战斗狂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人疯。”   “燃烧所有的查克拉?”   “打完了不在原地等救援还和别人去看风景?”   “仗着大哥在为所欲为是吧?”   眼见他越说越生气,火山就要喷发了,我眼睛一闭,豁出去撒娇:“扉、扉间哥对不起我错了——”   我下次还敢。   扉间先生戛然而止。   “……别想用撒娇萌混过关!”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   可是扉间哥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扉间哥。   “总之——”   扉间先生整理了一下表情,开始说正事。   “一个坏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犹犹豫豫地:“嗯……比较不那么坏的那个?”   “很好。”   这位科研大佬开始了他的输出。   “本来你的体质就不正常,这次我给你更系统地检查了一下。”   “你体内是不是有什么我们发现不了的暗伤?”   我内心一惊。   扉间先生拍了拍我的脑袋示意我放松,继续解释:   “一开始我和大哥都以为你身上千手的血脉比较薄弱,所以哪怕是能放出一次木遁,你拥有的查克拉,按你的话说就是生命力,并不多。”   “但是你那惊天动地的一撞让我排除了这个想法。”   “你的查克拉量,和当初这个年纪的大哥相比也不遑多让。”   “花花,”那双理智的,冷静的红色眼睛没有逼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你理应更健康,更强大。”   对上这一双隐藏着很深的关切的双眼,我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应该是时候了。   “嗯。”   我轻轻地按在了我的胸口。   “因为这里,是破的。”   那双眼睛骤的睁大——   “这是一个濒死的心脏,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了,所以海量的查克拉都去围着修复它去啦。”   生怕自己后悔,我一鼓作气地:   “扉间先生,这个不是我的心。”   “那是一个千手,那孩子快死了。”   “我……”   “好的,我明白了。”   扉间先生按住了我的肩,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   “好孩子。”   “已经足够了。”   “可是扉间先生,”我执拗地:“我想说,请让我说完吧——”   我再一次被强硬地打断了。   “不需要。”   “那孩子是大哥的后代吧。”   “未来发生了什么,他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你孤注一掷,我都不需要知道。”   “因为——属于我们的未来一定不会再出现了。”   扉间先生看着我,他样子看起来很疲惫,但是眉目坚毅,眸光如炬。   “我应该感谢你的,花。”   “从木叶建立以后,大哥已经很久没有笑的那么开心了。”   “他的理想伟大而沉重,我一直在担心他总有一天会被压垮,但那的确是一个很棒的理想。”   “我的兄长,一直在为他创造的木叶燃烧着他自己。”   “但是再大的树也是会燃成灰烬的。”   “是你的到来,让他回到了少年。”   “他还可以存在很久。”   肩膀上有力的手放到了我的头上,试探地、轻轻地揉了揉,   “我——不如大哥会说话,但是啊,花,”   “你的的确确是千手的孩子。”   “是木叶的孩子。”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算是真正靠近了这一位暗潮汹涌的冰川。   是啊,眼前这个人,看着永远理智、冷静,但他当初也是第一个提出“想要结束战争,和敌人缔结停止争斗不就行了”这个当时连弟弟都无法理解的想法啊。   他也是木叶的创设组之一啊。   我沉默着用力地上下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主动蹭了蹭头上的手。   那双手一僵,飞快地缩了回去。   “那么,”扉间先生恢复了平淡的声线,继续说正事,“我们来说另一个事。”   “还是你的问题,你的细胞分裂速度和上一次比,快的太不正常了。”   “哪怕是大哥的木遁细胞也没有这么快,再这样下去,除非你尽快解决你的心脏的问题,不然你……”   “——活不过25岁?”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扉间先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对千手的体质,木遁细胞的拥有者有什么误解?”   “哈啊……?”   “我的实验数据你也听不懂,我就直说结果了。”   “按照你现在的体质,现在的状态,大概只能活到50岁。”   “诶?诶——!!!”   “所以,给你四十年,”扉间先生说着说着忍不住也笑了出来,“我们都在,应该能解决你的问题吧?”   “到此为止,的确不算是坏消息,然而,”扉间先生瞥了我一眼,以一种“我看透你了”的表情继续,“你肯定是要去救那个千手孩子的吧?”   “就依照你次次打架疯成这样的程度,千手花——”   扉间先生敲了敲桌子,警告般地看着我。   原来扉间先生早就看透了我‘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态度。   一定是柱间先生用过这招了,失策。   最后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圈,说了那么多,这个人其实就是在劝我打架的时候多顾忌一下自己……   哇……这、这原本应该是属于柱间先生的待遇吧。   “所以前提是——”   “是!我绝对不会再随便燃烧生命力了!”   被感动傻了的我大声地、信誓旦旦地保证。   “哼,随便。”扉间先生冷笑一声,骂了一句,“真是和大哥一模一样。”   反正我的马甲都被这位大佬扒地差不多了,我完全放飞了自我。正好我的斑纹还没看,正好扉间先生在——   “扉间先生扉间先生——”我兴冲冲地低头。   “什……么?!!!!”扉间先生的声音突然变调。   我利落地把头发撩了起来,低头露出了后颈,“您帮我看一下这里,”我指了指记忆中的位置,忍不住摸了摸,“有没有什么奇怪的?”   “扉间先生?”我的头发一只手被放了下来。   “你……算了,”扉间先生看着浑然不觉的我,叹了口气,“是一个火焰形状的图案,怎么了,和你的状态有关系?”   “咦,竟然火焰呀?”我若有所思,思不出来,先对着等着我回答的扉间先生解释,“这就是您说的细胞快速分裂产生的东西啦,我记得是叫做‘斑纹’。”   “这个是我按照记忆领悟出来的,会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完全体能够看透自己和敌人的身体,看透攻击的走向,看透世界,不过我领悟的不是很全——”   “我们叫它‘通透世界’。”   “的确是很贴切的称呼。”扉间先生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听起来像是白眼,比白眼要更强一些,但是副作用挺大的。”   “好,我明白了,到时候我抽空去研究一下,如果能解决副作用倒是可以推广……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崇拜地仰望扉间先生,深情地:“膜拜大佬的眼神!” 第18章 太平本是花花定   “好了,扉间你说吧。”   千手扉间冷漠地看了一眼抱胸坐在距离他最远位置的宇智波斑,忍住了到嘴边的话。   “那么,先从花花的那个四连击形成的扭曲的空间说起——”   “虽然不如之后的第五击那样惊天动地,但那一空间的杀伤力,”千手扉间顿了顿,“在座的也都知道了。”   “哼。”宇智波斑冷笑一声。   “……”   “哈哈哈哈,然后呢然后呢?”   这个气氛大哥究竟是怎么笑出来的,千手扉间绷了绷嘴角,保持冷淡地继续说,“接着大哥你前几天跑去同样的地方,又打了一架。”   “一天一夜。”千手扉间强调。   “总之,最后整个地皮都被掀了起来。”   “战后一天,有我们的忍者去修复现场。”   “在那边,那个空间造成的废墟里找到了这个。”   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中间,被重重封印和锁链缠绕的黑色不明物体。   ###   我觉得不对劲。   是的,我又觉得不对劲了。   这一次和什么某某人的尾随窥伺无关。   纯粹是我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感觉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的紧迫感。   好奇怪啊……   经过多次的事实证明,我的奇奇怪怪的感知基本是不会错的。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活的好好地,头疼的斑纹寿命的问题有万能的扉间先生包揽,人被扣在医疗部,因为扉间先生这一次怎么也得让我把伤——我指的是心口的大裂缝给养好了再走。   这些天我在医疗部吃了睡睡了吃,身体倍儿棒,完全没有猝死的可能啊?   斑先生和柱间先生前段时间好像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又打了一架,从天亮打到了天黑,第二天,一脸挂彩的柱间先生兴高采烈地突然冲进来,狠狠地搂了搂我,然后还抱起来抛了抛。   然后被正好在一边采集样本的扉间先生黑着脸轰出去了。   嗯,看样子应该是和斑先生好好地谈了谈。   谈的结果看样子还不错。   斑先生回归木叶以后,九喇嘛出现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最近总是带着一身的烤鸡味偷偷爬我窗,美其名曰来看看我。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来馋我的!   总之,据晚上偷偷来串门的九喇嘛说,最近木叶都变得更加融洽了。   它偷偷进来的时候遇到的友好的人也变多了。   就是我还看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甚至产生了一种焦虑。   可恶,难道是我忘记了什么吗?   不行!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医疗部已经待的够久了,伤口就差那么几天就完全好了,问题不大。   今天早上开始,这个感觉已经让我坐立不安了,我决定出院。   本来很想去最能反映民生的木叶街头看看最近的变化,想到前几次出现的逛街必出事的玄学,我谨慎地止住了脚步。   目前还是搞清楚这个危机感是怎么回事吧。   我试探地四处寻找这种感觉的根源。   ——找不到。   我没有放弃。   既然现存的找不到,那么记录呢?   “花呀,你找幻术方面的资料做什么呀?”   “您……也没有听到吗?”   “什么?”   “从刚刚开始就听到有一个女人隔一段时间就在说话,一开始很轻,渐渐的好像越来越近。”   椿奶奶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是怀疑有人对你下了幻术?”   “我不确定,不太像,毕竟我之前一直待在医疗部没有出去过。先查一查有没有这方面的。”   如果真的是,那么医疗部就不安全了。   显然,椿奶奶也意识到了。   “幻术宇智波才是最擅长的,花花要不要去找那一位?”   我倒是想。   结果今天斑先生不在。   总之先查查看吧。   椿奶奶招呼着我一起把一大摞的卷轴都放在了桌上。   “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   “看起来像是什么的残留物…”千手柱间打量着这个物体。   “是部分,本体应该是误撞上了这块还没有完全销匿的空间,被硬生生割下来一部分。”这边,千手扉间拿着一摞实验结果,一张一张翻看。“这家伙滑不溜秋的,哪怕只是一部分的残骸,隐匿性也很高,普通的封印完全没用,幸好当时在场的有一个漩涡……和一个宇智波。”   “金刚封锁加上写轮眼再加上卷轴,才把它捕获。”   一旁的宇智波斑抬了抬眼,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绝对的能量体,有很强的污染性。”   “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潜伏了多久,如果不是这一次偶然,估计还要在我们看不到地方继续藏着。”   “它有意识吗?”   “目前没有发现,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这个的封印快要松动了。”   “水户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到时候扉间来计算,我会替你们守着,斑——”千手柱间看向了角落里的人,“我们需要你的万花筒写轮眼。”   ###   “不可能,一点相关的都没有。”   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看书看的太久,我的耳边又出现了那个女声,这一次似乎还有奇奇怪怪的音乐断断续续响了好久……   ——!!!!!   女声,音乐。   我手里的卷轴摔在了地上。   我想起来是什么了。   是闹钟。   我在入睡前,对着我的天O精灵设了一个闹钟。   闹钟十分钟播放一次,现在……是第几个十分钟了?   没顾得上捡起手里的东西,我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拔腿狂奔。   “你去那里,花——”   有人在后方探出头来喊,我头也没回。   难怪、难怪会有这种紧迫感!   快点,得快一点,快去找柱间先生,晚了就来不及了——   “柱间先生在哪里!”   人群不明所以,却还是迅速地为我散开,有人在高呼,“封印班!花花大人,去封印班——”   我从来没觉得我跑的这么慢,去封印班的路那么的远。   拜托,请让我再睡一会吧。   砖瓦在我脚下碎裂,我的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涌出,模糊的视野中,我的目标却还在很远的远方。   为什么,还有那么远啊!   可恶,为什么不早点发现呢,闹铃的声音,明明在越来越响啊!   我就快要醒过来了——   我原本以为我做的事够多了,到这个时候却发现,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说,很多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木叶的创设组,斑先生,柱间先生,扉间先生,这些人为了更好的未来,背负着同族的不解和无法化解的仇恨,压抑自己的感情,被迫放弃了许多也割舍了很多,哪怕每个人的想法各不相同,哪怕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索犯错……   可他们的出发点,明明是一样的!   我……意难平啊……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的时候!   我甚至还没来及告诉他们,真正和平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我踹开了大门。   太好了,三个人都在!   柱间先生率先回过头,“花花你来啦!怎么跑的这么狼狈?”   “正好,你来看看,这是在你那天打出的那个扭曲空间残骸里找到的,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一部分,黑漆漆的——”   说着,他仿佛伸手要去抓。   有这么一瞬间,我的呼吸都要停掉了。   “——不要碰!!!”   这时,一个冷漠的女声终于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   “您十四点零分的闹钟,即将播放——” 第19章 盛世   时间到了。   伴随着随之响起的歌声,世界,一瞬间停止了运动。   周围的背景迅速褪色,只剩下以我为中心的圆。   柱间先生惊讶的脸定格,扉间先生已经站起来往这边冲,更远一点的斑先生眼里万花筒在高速旋转。   但是,来不及了。   我听到了楼下水果店的叫卖声,幼儿园的歌唱声,小学的跑操声,属于我的世界的嘈杂声在争先恐后地向我纷涌而来。   “吱——”蝉鸣,夏至已过。   时间同步了。   我用尽全力,嘶吼着,哪怕最后这句话能传出去也好:“柱间先生,就是它——”   就是它造成了千手和宇智波的决裂,就是它让斑先生死死活活,就是它破坏了一切,扭曲了一切,所有的罪魁祸首——   就是它!   也正是我出声的这一秒,时间恢复流动。   蓝色的须佐能乎和苍绿色的木人拔地而起,暴力地掀开了狭隘的房间,水浪咆哮拍打而来,有密密麻麻的符文飞快的显现在我周身。   “铛——”   什么东西相碰撞的声音。   地面翻滚涌动,空气被折叠扭曲。   空间……碰撞……?   周围战国时代的景色和郁郁葱葱的森林如同老旧脱落的墙面哗啦啦地坠落。   “啪嗒——”   紧接着,背景霍的一变,视野拉远——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属于大都市的呼吸扑面而来。   可是我仍然在这里,浮在半空中,在战国和现代的交界处。暗淡褪色的左侧上方,前方,侧前方,是震惊地失去了行动的三个人。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   画面,仍然在平稳地拉远。   复兴大桥从脚下横跨而过,天空中刚起飞的飞机轰鸣着拖出长长的白线,钱塘江两边,层层矗立的高楼玻璃闪着格外炫目的金色阳光。   踩着高跟鞋的白领丽人,蹬着共享单车的校服学生,穿着太极服的白发老人,各色的商铺飘出令人口齿生津的食物香。   画面随即拔高,翻滚的云层之下,两面红色的旗帜翻飞升起,锄头和镰刀组成的图案与五颗星星交相辉映。   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战士列队踏过,长长的红色城楼上,有一个人在说——   “庆贺……一百周年……”   “祝福……伟大的祖国!”   那是一块广袤辽阔的土地,那里的人们欢呼,庆贺,安定,自豪,笑容幸福。   有三个不同的声音此刻重合:   “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是啊,这就是我的世界。   我在心里轻轻地回答。   作为临别礼物,这已经是足够了吧?   那么,坚强一点,再不舍,也要微笑着和他们说再见啊。   我努力的扯开嘴角,将止不住的泪水撇开。   模糊、摇晃的视线中,一直一动不动的一摊黑色物体突然挣断了锁链——   直直的向我扑过来。   和我擦肩而过,扑向我的身后,我的世界。   什……?   很快反应过来的我出离的愤怒了。   “你休想——!”   不管它想要做什么,不管它的目的是什么,决不允许——   属于我的世界的画面传来了被侵略的震荡。   “黑绝!”   我堪堪抓住了它身上残存的贴满了符纸的锁链,强烈的腐蚀让我的手冒起了青烟,我咬着牙,死死地拖住,弓腰,后甩——   “给我——出来啊!!”   对侧传来了巨大的拉力,于此同时,属于我的家乡在一声声地传召我回归。   现在还不行,母亲,请再等我一下。   我想不明白,我的世界有什么能够吸引黑绝的?   甚至能让它放弃千年以来的隐匿。   能源吗?或者是另一种辉夜姬复活的可能?不得而知。   但是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   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阻止它染指我的世界。   我试图死死卡住不断前移的脚步,将锁链一圈一圈绕在身上,既然甩不动,那就把那团敢肖想不属于它的东西——拖出来!   两边的空间开始崩塌,中间的断层越来越大,越来越不稳定,风暴的呼号近在咫尺。   千手柱间向前冲,却直直的撞在了透明的壁垒上。   就在他到达不了的前方,暗黑的层流中,沾满泪水的少女面目狰狞地缠住锁链,妄图以自身之力,拉动一整个世界!   暴动的查克拉将千手柱间的长黑发吹得猎猎作响,这位宛如金刚怒目的木遁使双手合十:   “仙法木遁·真数千手——顶上化佛!”   半瞌双眼慈悲相的千手观音轰然降临,遵从愤怒的召唤者的意志,数以千计的巨大拳头砸上了前方。   “咚——!”   “咔嚓——咔啦——”   冲力如波纹般荡开,不等细细的裂缝似蛛网扩散开,震荡回返,裂纹开始缓缓抹平。   千手扉间已经紧随其后,争分夺秒地掏出了一个刻印着层层叠叠封印的卷轴,另一只手捏住一个手里剑蓄力,巨大的运算量在他脑海中形成。   红色的眼睛里不停地闪过海量的数据,他头也不回地,“宇智波——”   属于宇智波斑的万花筒已经高速旋转成圆,洞察眼之下,一切能量的波动尽收眼底。   完全体的蓝色天狗武士怒吼着将大刀对准一处挥下,生生将最薄弱处的裂缝劈开一个豁口。   “现在!”   手里剑应声疾射。   “叮当——”   在手里剑扎入锁链缝隙的下一秒,白发的忍者果断结印:“飞雷神——”   在无人可知的空间与空间的博弈中,靠着强大的计算力略胜一筹的千手扉间成功地抵达了另一边。   一张张卷轴扬起,几乎铺满了半个空间,黑色的符文字体浮空。   我不可置信地:“扉间先生,您来做什么!这里……”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属于扉间先生的手握住了我的,来自成年忍者的力量加持使我短暂的得到了喘息,半空中漂浮的文字顺着这双手源源不断地没入锁链。   “你在说什么傻话!”是熟悉的属于扉间先生的呵斥声,“再坚持一下,封印术成还需要一段时间。”   眼前的这个人苍白着脸,额头冷汗不断滴落,穿过空间风暴,独自一人的庞大的运算和封印显然让他显得非常勉强。   “……嗯!”我牢牢的抓握住了手中的锁链。   脚下的空间波动越来越大。   两边的世界如同相交的直线各自远去,左边传来了柱间先生和斑先生的呼喊,真数千手的拳头的轰鸣配合着须佐能乎的大刀拉扯着不断试图闭合的破口。   “快!这个壁垒越来越厚了——”   “千手扉间!你还在磨蹭什么!”   “扑通——扑通——”   一阵心悸袭来,强烈的危机预警笼罩了我。   通透世界之下,我看到了很远处的正下方,风暴中出现了闪电和雷鸣。   有六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亮起,黑色的雾气渐渐凝实,幽蓝的火焰在怪物骨骼上燃烧,异形的甲胄武士手持兵刃锁定了这里。   枪,太刀,大太刀,枪,枪,薙刀——   每一个,都有全盛时期扉间先生的实力。   再不下决定,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我看了一眼上空还剩下一大半的文字,左方渐渐合闭的通道口,右边……   右边,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三百万平方公里的澎湃,是我的祖国。   是哪里的合唱声,声声传来,仿佛是在为我送行。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我轻轻地,轻轻地,像是怕打扰到什么,“扉间先生——”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男人费力地低头,将耳朵凑近:“什么?”   “我……生于盛世,长于盛世,自然也应当,为她做些什么。”   在那双手的包拢中,我双手合十,无声的发出了一个术:   ——木遁·木龙之术。   苍绿色的东方古龙腾飞而起,卷起远处的黑绝,疾驰而来,猛地一个龙摆尾。   千手扉间飞了出去,撞上了左侧的大洞,正好被伸出手的蓝色巨人接在手里。   “真的很抱歉,扉间先生。”   最后的最后,千手扉间看到的,是由苍龙围绕着的少女,毅然决然地束缚着那团黑影,后仰跌入下方空间乱流的身影。   在少女不知何时变成红色的眼睛里,有一颗勾玉,在缓缓旋转。 第20章 险些落地成盒   实话说,哪怕是做好了赴死的觉悟。我还是想再挣扎一下的。   而且,这个黑绝·残体,理应为它的行为付出代价。   被空间乱流割裂得鲜血淋漓并不影响我的动作,我索性直接将锁链扯下,再将黑绝和木龙死死绑住。   木遁·木龙之术,这个我第二个成功完全施展出的术,它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缠住敌人这么简单。   其最可怕之处,在于能够源源不断的吸取被缠住的敌人的查克拉。   在我没有改变的未来,柱间先生曾经用这一招缠过九喇嘛,威力不容小觑。   我冷酷地看着挣扎不能的黑绝发出了刺耳的噪音攻击。   得到有限续航的木龙小心翼翼的靠拢我,由下而上,围成了一个能短暂抵挡风暴的茧。   但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黑色残骸即将消失殆尽。   锁定我的六道杀意已经近在眼前,呈包抄趋势,而在他们的更下方,我隐隐作痛的眼睛观察到了有一个隐蔽形成的,稳定的空间通道。   显而易见,那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得摆脱他们,在最短的时间。   来自六个扉间先生的群殴是挺恐怖的。   但如果只是六个和扉间先生实力一样的检非违使拿着纯粹的冷兵器来砍我……   我觉得我努努力还是可以跑掉的。   并不是我花花针对各位,我是说,在座的,都没有扉间先生的超强大脑和拿手的飞雷神,你们还敢出来狂?   我抽出了锁链上扎着的一把手里剑横在胸前,蓄力。   时机就出现木龙完全消散之际——   将注意力凝聚在握剑的手,注入查克拉,接着……   接着,一股庞大的,我意想不到的查克拉突然从手里剑反向输送而来。   蓝色的实质查克拉包裹上兵器,如同威装铠甲蔓延扩散到我的右手,向上,向全身——   直到将我牢牢地,密不透风的护住。   紧紧贴着皮肤的冰冷查克拉是如此的熟悉。   阴冷的,暴虐的,骄傲的……   令人安心的。   是斑先生的查克拉啊……   幽幽的蓝光中,手里剑上的飞雷神图案逐渐黯淡。   足够了!   我双手并拢,包住了这一把手里剑。   有了这个,我完全可以全心全意地突破!   调整方位,以手位作为指向,将自己——想象成一把枪!   超高速地冲击让枪尖摩擦出星屑,成片的星屑汇聚点燃成赤色的火焰。   雷暴中,幽蓝色的长/枪燃烧着赤红的火,旋转着,穿透了甲胄武士们的包围,在他们无意义地挥砍中,没入了黑雾涌动的出口。   必死的猎物,被逃脱了。   * * *   坠落。   像空投的武器一样从天空坠落。   上空,黑云压顶,金黄色的巨大光圈倒悬,赤色的不详闪电成片劈下。   周围是大片异形刀剑裹着黑雾和怪物骨骼乘着闪电源源不断的投落。   而下方,零星的蓝色刀光被红色淹没,碎裂的武器溢散成点点星光。   这无疑是一个惨烈的战场。   身上的蓝色查克拉在穿越空间壁垒的一瞬间熄灭,我珍惜地将已经几乎看不出图案的手里剑收入怀中放好。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保护让我在穿越风暴中几乎没受什么伤害,那么,保存了足够多的实力的我,接下来也该自力更生了。   毕竟空中没有被攻击,不意味着当我落地的时候还会被忽视啊。   保持着警惕,落地的一瞬间就向上跃起,我顺利躲过了两把太刀一把短刀的夹击,拔腿就跑。   ——不妙,太不妙了。   战场上一片红光,已经看不到友军的痕迹,失去了目标的军队将武器无声地对准了我,向我奔袭而来。   这个数量已经接近一千了吧,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这群怪物——时间溯行军是疯了吗?   原地起跳,旋转侧踢,巨力将一振贴脸的打刀踢出包围圈,我顺着这一瞬间的空缺撕出一个破口向外突围。   举目四望,入眼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不详红光。   友军……友军难道一个都不剩了吗?   这里查克拉根本无法外放,只能自用,然而我的体术对溯行军完全造不成伤害,没有武器,那就是必死无疑。   找不到友军,哪怕是一把刀剑……   我游移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东方,准确地说,东南方的小山坡上,一大群溯行军聚集的中心,我看到了一把薙刀。   优秀的视力让我清晰地看见了薙刀上大大小小的豁口,刀尖被折断,刀身裂纹密布。   是一把濒临破碎的薙刀。   但是它笔直地立在那里。   就像一个高傲的武士慷慨赴死。   ——就是它了。   只要它不碎,只要我手里有刀,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了一层。   前后两方的溯行军都太多了,一个个突围太慢,那么,就从空中——   我脚下急转,回头对上了后方的军队。   在围过来的刀光中,下蹲横扫,再后跳躲枪,后空翻——精准踩住浮空的短刀。   借着这一绝佳的空挡,我高高地跃起,向东南方疾射。   好像自从来到异世界,我一直在争分夺秒。   争分夺秒地自救,争分夺秒地救刀。   成功地甩开后方的追兵,我迎上了更强的敌刀。   照面就吃了四振大太刀的刀风。   这一群怎么全都是大太刀?!   这一位——   我愈发艰难地躲避凶残的刀光封锁。   这一位怎么这么凶的?   问: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我还要救刀,该如何制敌?   以我之长,攻彼之短。   我默默地将致命处护住,随后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倾注双腿。   ——简单,只要比他们更快!   气流荡开了围着我最近的四振大太刀。而上方,有另三振从不同方向直劈而下,前方,三振枪蓄势待发。   我不闪不躲,三道刀光落在身后,两支枪尖划过左肩和右腹,血液喷出遮挡双方视野的一瞬间,我徒手返握住了最后一把枪,上挑,后甩——   “咔——”   是左臂折断的声音。   不过无所谓,我的右手顺利的握住了那把已经半透明的薙刀。   的确是一把很好的刀。   很高,比一般的薙刀都要高,目测光是断裂的刃长就超过了一米,寒光凛冽,煞气逼人,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凶刀。   身体经过充分锻打后的臂力让我轻易举起了这把刀,在追兵再度围上来之前,我一边向后撤退,一边尝试着向这位已经在溢散星光的刀输送我体内的生命力。   围过来的敌刀越来越多,已经由不得我再去找下一振不知道在哪的刀剑了。   这把薙刀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不知道您是否还能听到我的声音,这一位,不知名的刀剑男士”   侧后方传来了利刃破空的声音,我凭借本能偏头,躲过一个箭矢,嘴上不停:   “我敬佩您立往生的信念。”   四散的星光停止了。   “然而我无意闯入战场,腹背受敌,”   “身后的敌刀数以千计,我已走投无路。”   半透明逐渐转为凝实。   “将我的生命与您共享,请您——”   握住的刀柄开始震颤。   我如释重负,太好了,还能沟通。   那么,既然我都这么说了,接下来就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   既然是战友……   我将全身的生命力传输通道对它敞开,转身横扫——   仍旧是折断了的刀尖,仍旧裂纹密布的刀身,却掀翻了冲在最前方的六振胁差。   “我名,千手花!”   一片红与黑的原野上,终于有一道蓝色的光芒亮起。   刀身嗡鸣,仿佛在迎合我——   “与我一同,狩猎千刀可否?” 第21章 守护历史的忠义   “那么,再一次重复这次的任务。”   “此次任务的时间为明治二年五月十一日,箱馆战争,地点为一木本关门,观测到的时间溯行军数量为……超一千。”   “此前前往探查的队伍共八支,分别来自B-F不同本丸,其中七支已全线败退,余一支编号FS767223本丸部队,目前仍在失联状态。”   “任务内容,阻止时间溯行军,让新政府军按照历史旧貌打败旧幕府军,占领箱馆山,确保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的死亡。”   “以及,寻找可能生还的编号FS767223本丸部队。”   “编号AR00003本丸,第一部 队,即刻——出阵!”   ***   “喝呀——!”“嗡——”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说我和这把刀本身相性就很好,总之,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准备转头来个回马枪的时候……   这把刀尽全力给了我回应。   这种感觉太棒了!   对比前几次打着打着觉得刀跟不上节奏被迫丢刀的战斗节奏,这一次简直丝般顺滑,如指臂使。   哪怕,我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它也不清楚我的来历。   我可以闭着眼睛说出这把刀断裂的刀尖最远可以将试图偷袭的短刀扫落,刀柄旋转可以将多大范围多重量的敌刀甩飞,甚至裂纹密布的刀面也可作为临时的盾牌抵挡多高速的枪的戳刺。   我即是刀,刀即是我。   我们共用一体的生命力,哪怕我即将精疲力竭,它已经濒临碎刀。   我在,它在。   ****   “不对,敌方的数量正在迅速减少!”   “是有我方存活吗?”   “怎么可能,溯行军派来了超一千人,从消息确认到我们出阵,箱馆战争已经从开战打到快要结束,哪一支队伍可以——”   “你是指那支失联的队伍?”   “那是F本丸的第三部 队,队员是四振练度不高的短刀,均已确认阵亡,发出这条消息的队长也随之没了消息,存活希望几乎为零。”   “队长,下命令吧,我等……队长?山姥切?山——”   最后发声的人很快也没有了动静。此时的六刃正好从空中云层的通道往下坠落,制高的视野将战场一览无余——   满布黑红的原野上,唯有一道能撕裂黑暗的蓝。   那是独属于刀剑男士挥砍的灵力刀光。   从东南侧撕开一个空白,随后迅速向周边扩散。   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一把裂纹密布的刀。   体格最小的今剑一眼就认出了那把刀的模样,短刀稚嫩的声线颤抖着,不可置信地喃喃:“いわとおし……?”   但是,就在这所有刃都能看出的正处于濒临碎裂的痛苦中的薙刀里,他们却仿佛听到了属于他豪爽的大笑:   “嘎哈哈哈哈!我好像猎到了不少功绩啊!”   是啊,名副其实的狩猎千刀呢。   岩融。   ***   远处有大炮的轰鸣声和炸弹炸开的火光,再往后方能看到两支在拼杀的人类军队。   一方明显已经占据上风。   天空中下落的刀雨开始稀疏,云团的暗光迅速减少。   敌方开始了垂死反扑。   我周围的敌刀开始减少,更多的则是前仆后继地扑向我的身后——   身后节节败退的一方。   我正追赶不及,却见两团巨大的龙卷风席卷着樱花形成的樱暴雪炸开,金色的新月刀纹扩散,洁白的鹤羽伸展,战场被硬生生割裂。   紧接着四道蓝光坠落——   援军,终于赶到。   天亮了。   终于打完可以休息的我靠在一开始与搭档相遇的东南角山坡上恢复体力,纠结地在心里盘算着究竟要不要打个招呼。   作为一个穿进了检非违使的通道,从时间溯行军的出口出来的闯入者,我有挺多的犹豫。   有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我握紧刀柄警惕回头——   “向您问好,异世界的来客。”   过来搭话的人很高,目测将要接近两米,气势却不盛气凌人,反而更显得敦厚。   带着一柄和他气息相同的大枪。   是一位刀剑男士。   我没有回话,悄悄地握住了残破的刀柄,打量这一位似乎显得友好的刃。   第一眼入目的是刻着梵文的枪身,对应着袒露的胸口上的カ、キリーク、サ。   地藏菩萨,阿弥陀佛,和观音菩萨么……?   “抱歉,无意冒犯,阁下的身上似乎有着与这些怪物刀剑——我们称之为‘时间溯行军’相似的痕迹。”   我瞳孔控制不止的收缩,糟糕,果然被看穿了!   从一开始我就在隐隐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这个世界,主流的观念是无论如何要守护历史不被改变。   想想看我在之前的世界做了什么吧——   阻止九尾袭村,阻断尾兽人柱力出现,阻止了斑先生的死亡,抹灭了终结之谷的诞生,后期……后期就更离谱了,把离家出走的斑先生拉回了木叶,让创设三人看到了理应看不到的另一个世界,最后还把将会带来忍者界多次大战黑绝的老底,给掀了。   感觉随便说出一件事就足够将我列入时间溯行军的范围了呢。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我战力最弱的时候……   我试图逼出可调动的所剩无几的雾气试图唤醒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做好迎接战斗的准备。   那边的枪男士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我愈发警惕的视线和无法隐藏的攀升战意,继续温和的向我传递友好信号。   他甚至还退了一步。   “但阁下不同,阁下有着与溯行军相似的行为目的,身上沾染着的却不是恶业。”   咦?   “世界的规则不同,我等无意与阁下为敌。”   紫发的枪男士将武器置于身侧,微微鞠躬,再后退,缓缓地离开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似乎仅仅只是打了个招呼的刀剑男士,将视线放远,我看到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天狗的身影。   手里的薙刀嗡鸣不断。   “搭档,你的意思是……悄悄跟上去?”   ***   “怎么了队长,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不语?”   “那孩子的身上,有着两个世界的馈赠。”作为初始刀,作为队长,山姥切国广深厚澄澈的灵力让他看到了更多。   有刃惊讶地:“竟然有两股吗?”   “一份是毫无保留的守护,另一份是倾尽全力的感激。”   “这可真是……”   “我们是守护历史而来的,所以哪怕会遇上曾经的旧主,哪怕那个人之后要面对怎样的不幸,我们都会为原本的历史而战。”   对于守护历史的刀剑男士来说,颠覆世界这样疯狂的举动,虽然无法认同……   “但也无法完全讨厌,对吧?”交涉回来的蜻蜓切笑着接话。   “那就当做未曾谋面,如何?”一直未曾开口的太刀回过头,靛色的不对称鬓发下,金色的新月在深蓝夜色的瞳孔中显现。   “那这个救援报告要怎么写?等下、兄弟你……?!”打刀队长兜帽下冷淡的表情突然变色。   说完一句话就隐秘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趁着大家争论时手快地在救援报告按上了一个无刃生还的戳,某长相乖巧的胁差狡黠地笑了笑:“不同于严谨、认真、不知变通的卡内桑,我可是相当邪道的!”   “最后再加一句,”阻止不能,也并没有很想阻止的队长补充,“第一部 队于一木本关并未发现刀剑男士留存。”   胁差猛地抬头,在他愈发不自在的表情中收回了惊讶的眼神,“队长原来你也不赖嘛!”   毕竟,的确没有见到刀剑“男士”幸存啊。   “好了,确认敌方全灭,各位——准备返回本丸。”   “队长大人~”穿着赤红木屐的小天狗轻巧地跳起,试图接过罗盘,“这次时空转换让我来怎么样,我也想玩一玩啦。”   身披灰白斗篷的刀剑男士顺势松手,无言地低了低头,过长的兜帽挡住了他过于绮丽的金发。   “哎呀?”周身雪白的鹤眨了眨灿金色的眼眸,悄悄地落后。   脸着彩绘的小狐狸警惕地抖了抖耳朵,迅速地加快了四只爪爪前进的速度,目不斜视地越过凑在一起两个脑袋:“我什么也没看见。”   在通道闭合的前一秒,传来了鹤与天狗嘀嘀咕咕的声音:   “今剑今剑~你把后门开在哪里啦?”   “嘿嘿,我看看哦,糟糕,转错圈了!”   “这个算法,完蛋,是时之政府和溯行军都因为种种意外放弃探测的坐标,具体到时间是……”   “1912年,至1926年。”   “——日本的,大正时代!” 第22章 因为太浪惨遭封号   “呼……咳……呜……”   我全身僵硬地被灭顶的重力压迫在充斥着白色的一无所有的空间,排斥力和压迫力逼得我不得不沉重地呼吸。   一个眼熟的小姑娘蹲在了我的旁边,看了看,疑惑地:“姐姐,我记得你刚刚从这里出去呀?”   我脸朝下趴在地上,掩盖住微红的眼眶,瓮声的:“稍微……放肆了一下下。”   谁知道这个世界的容忍度这么低,直接把我排斥出来了。   反正不后悔就是了。   又过了好一会,我总算是适应了这个重力,费力地将自己翻了个身。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全身骨头咔吱咔吱的声响,我顺利的对上了和我说话的小女孩的脸。   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之前让你白费时间给我你引路了。”   她闻言摇了摇头,漂亮的粉色眼睛弯成了两对月牙:“没有的事,我一直在这里除了看看哥哥也很无聊的,谢谢姐姐陪我说话。”   她小小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替我擦去头上的冷汗和血污。   “姐姐,我都看到了哦——”   “超——帅的!”   ***   事情是这样的。   原野上和时间溯行军一战过后,我感觉我和这把薙刀建立起了一种很奇妙的联系。   与我一开始报上名字无关,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在这把刀有好几次濒临断裂的时候,我不停的把属于我的生命力分享给它开始的。   总之,我听从了它的意思,悄悄地尾随那一支格外友好的刀剑队伍。   发现了一个后门。   终归是他人的好意,我原地修整到确定体力已经恢复完毕,又找了个夹板固定了一下骨折的左手,准备就绪,踏进了那个通道。   一进去就是一片极致的白,一无所有的空白。   这时候我要后退也来不及了,放眼望去,完全就是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小姑娘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的孩子,齐刘海,黑长直,头发到肩,看起来乖乖的。   看起来很惊讶我出现在这里。   “姐姐你好,你也死了吗?”   “诶?应该没有吧,我前后的记忆还完整的,”我闻言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确信:“我应该是穿过了一道门,结果就迷路在这里啦。”   “哎呀,那姐姐不应该来这里,”小姑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拉着我往一个方向跑。   我小心翼翼地弯着腰,让这个小姑娘拉的不那么费力,一边听着她小小声地和我解释:   “这里是人死后去往往生的路啦,我们和妈妈因为担心哥哥留在这里。”   “姐姐如果还没死的话,得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哦,啊,走这边走这边——”   “呼——好啦!看起来没有被发现呢,”她小小的喘了口气,对着疑惑地我说,“这个地方前段时间总会出现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刀和怪物,撞来撞去的,然后很快就被一个透明的东西压碎啦——”   拖长音的声线显得很可爱,小姑娘睁着那双粉色的眼睛担忧地看着我:“到这里为止我就不可以过去了,姐姐只要一直向前走就能出去,一路小心呀。”   “嗯,”我默默地将她的话记在心里,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此世之人和彼岸之人默契地没有交换姓名,那么,就送给她最想听的祝福好了。   “谢谢你,祝愿你的哥哥能够活到一百岁!”   身后传来小姑娘拖长的话音:“姐姐也要好好活着哦——”   出来一落地就是一个热闹的夜码头。   这明显是一个洋风和日风混杂的港口城市。   工业化已经初具雏形,路上能看到不少身着和服、头戴蝴蝶结,撑着小阳伞的女士挽着身着和服、头戴绅西洋式士帽的男士。   街道上汽车比较少,周围房屋也是古朴的日式建筑偏多,大胆推测是日本的关东大地震之前,也就是1912年之后,1923年之前。   日本的大正时代。   嗯,这个时间……   我狗狗祟祟地蹲在灯光找不到的死角,忍不住捏了捏后颈部的斑纹位置,又惆怅地转而摸了摸背上伤痕累累不能见人的大薙刀,开始真心实意地担忧接下来的吃住问题。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超级冲的臭味。   仔细描述的话,应该是剧烈的鱼腥味裹着腐烂肉浸泡在血液里的味道。   气味的来源是……   我忍着被熏晕过去的痛苦扫了扫,将视线定格在一个码头工人背着的大箱子里。   似乎……是一排巨丑无比的壶?   我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时代的世界对我这个外来者很不友好,若隐若现的排斥感让我的呼吸都显得有些费力。   世界意识如此的排外很不正常,但如果说这是一个恶鬼横行的世界,那就比较合理了。   因为它再也禁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那么,杀鬼——能否获得世界的认可呢?   试试就试试!   那条船是个客船,人口不少,万一这个壶是真的有问题,如果放任不管,将来我绝对会后悔。   ——没有日轮刀,那就拖到天亮。   我冲了。   凭借轻盈的脚步和体术,扛着一把大薙刀,我悄无声息地尾随到了停泊的客船上,默默等待时机。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码头无关人员也都散的差不多了,亮刀正是时候。   爱惜地摸了摸刀面的裂纹,我悄悄地:“搭档!我们准备要上了!”   “嗡——”上上上!   我直接飞起一脚踢开了箱盖,没等下一步动作,一个嘴巴长在眼睛上,眼睛长在嘴巴上,头上还顶着一排鱼鳍,全身招摇着经络凸起的手臂的异形鱼人留着口水直接从其中一个壶口冲了出来。   “好香——!”   视觉冲击太大,我直接本能地接上另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用了十成力,围栏被踹了一个大洞,鱼人直接被踹出了甲板掉进了水里。   一脚踹出我就意识到不好。   糟了,莽撞了,竟然将水生的敌人踢到了他最擅长的海域。   我看着身后陷入熟睡的客船,咬咬牙,直接跳下了甲板。   “竟然是送上门来的稀血啊——”   鱼人嘻嘻地笑着,额头上倒立的眼睛上,“上弦”闪烁着血光,他兴奋地舔了舔嘴,露出了口咽处散着冲天血气的“伍”。   ——上弦之伍,玉壶。   我在薙刀不断示警的嗡鸣中缓缓沉气。   顶着世界的重压,尝试调动着为数不多听话的查克拉附着在脚底,我从空中调整落地,稳稳地,站在了海面上。   深深吸气,再长长吐出,后颈部的灼热感异常强烈,我的眼前正是一片通透。   未知呼吸·未知之型——   薙刀带出了锐利的火光。   战斗,在无人可知的黑夜的海面上打响了。   金鱼喷出源源不断的毒针,不断阻挡我试图近身的意图。   海面之下,有巨型的章鱼挥舞触须,甚至连脚下的海水都是陷阱。   “怎么了,这就不行了吗?”鱼人浮在水面上,嘲讽地看着我,“那就不要挣扎,乖乖让我吃掉啊!”   我没有接话,警惕地站在距离鱼人不远的水面,下方是诡谲的海面,是金鱼,章鱼,还是水牢?   海平面对他的增幅太大了,得想个办法……   我猛地蓄力,重重地将大薙刀拍打至海面。   打破这个局面!   震荡波在液体中迅速扩散,夜色下暗色的一排巨浪冲天而起,我踏浪而上,顺着浪头俯冲直下!   “铛——刺——”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薙刀豁口的刀面擦过了坚硬的鱼鳞,带出大片残破的鳞甲。   一击不成,我原地侧小跳,躲过照面的毒针,空中再接一个斜砍——   “咔!”颈椎斩断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大薙刀顺着冲力切上海面,扬起大片水浪,我在浪花的遮掩下后跃疾退。   顺利地躲过了愤怒的鱼人召唤出的第一波密密麻麻的利齿粘鱼啃咬。   哪怕再理智,我的心中也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丝不甘。   但凡刀上抹一点猩猩绯砂矿,但凡只要有一点!   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被激怒的鱼人放出了所有的血鬼术,高空下落中,我清楚地看到了不再平静的海面上,房屋大小的章鱼伸出了柔软富有吸力的腕足,成片的金鱼口中的毒针蓄势待发,翻涌的水面一个个牢笼逐渐形成。   我甚至找不到可以安全下落的海面。   不,有的。   空中,我挥舞着刀身,将自己摇摆着,重重砸向蛇尾人身的丑陋鱼人!   “喀嚓——”这回是头骨碎裂的声音,我冷静地判断。   又一次的斩首疾退,我看着已经无能狂怒的上弦之伍,逐渐开始无奈。   黑夜真的很漫长。   我的体力的确可以支撑我到天亮,但是源源不断的水生生物攻击加上天然的海面优势,着实感到棘手。   我打不死它,它也打不到我,就这么耗着,他会任由我耗到天亮吗?   有什么办法,先让他放不出这些召唤物,再彻底近身,打断他的手脚。   首先,要把他的壶先打碎。   他的壶——在哪里?   正此时,甲板上传来了壶源源不断被打碎的声音。   “嗙咣——”“乒铃——乓啷——”   海面上,危险的水生生物在一个一个消失。   浑身惨白的鱼人暴怒;“是谁!!!”   机会!   我迅速靠近,大薙刀擦着海面而过,上弦月微弱的光射下,似乎有红光若隐若现。   “可恶啊!”上弦之伍看着杀气腾腾的对手,明明没有日轮刀的刀锋,却让他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他直接放弃了所有的血鬼术召唤,用于强化自身,“血鬼术·阵杀鱼鳞!”   光滑的鳞片换取了极高速的跳跃,玉壶于是忍不住得意大笑:“哈哈哈哈哈,臭丫头,你以为就那么简单吗?”   “哦?”我兴致勃勃的蹬了蹬海水,竟然想和我比速度?   通透世界中,鱼鳞的一切痕迹都有迹可循,水花被我踏在身后,我抡着刀贴上了得意洋洋的鱼人,再次对准头——   “可恶啊!!!!”   黎明,黑暗。   太阳还是没有升起。   我看着甲板上若隐若现的一个人影,再看着暴怒地屡屡险些冲破我防线的玉壶。   下了一个决定。   时机不容许我拖到天亮了。   来赌一下吧,看看天赋是不是还眷顾着我。   我放弃了攻击,一动不动地立在海面上,开始尝试用力地,调动能用的极致力量握紧了手上的刀柄。   此时此刻,哪怕是不间断的深呼吸,眼前依旧开始缺氧的发黑,我咬着牙,努力的摒弃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双手。   “滴答——滴答——”   左肩的旧伤在不断的挥砍中已经崩开,止不住的血液顺着我的手臂淌下,浸透了刀柄,如同一条蜿蜒的血线,蔓延,蔓延至刀面,顺着裂纹,蔓延至全部刀身。   霎时——   红光大盛。   眼前一片黑暗,唯有前方的一抹惨白,凶恶的鱼人狰狞着向我伸出了滴着毒液的鬼手。   我稳稳地扎在海浪涌动的水面,将大薙刀高举过肩,在它愤怒的嗡鸣声中,用力斩下!   “喝——!”   一道巨大的日轮顺着刀面亮起,旋转,扩散——   照亮了异形的鱼人不可置信的脸,在他的惊恐中,不容置疑的划过了他的脖颈。   海风将灰烬徐徐吹散,来自世界的压迫同时一轻,我缓缓地,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黎明,启明星已亮,在太阳尚未升起的海面上,迎着腥咸的海风,我回头看向甲板。   背着微弱的灯光,那里站着一个人。   白衬衫,马甲,一身不合身的棕色大衣,甚至有一些邋遢,看着似乎是极为普通的一个男人。   在这个本应该所有人都还在沉睡的黎明,在空荡荡的甲板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醒过来了。   我沉默着接过他递下来的绳索,攀上了甲板。   不知道他将战局看到了多少。   总之,还是先感谢他的帮忙……   “谢谢!”结果男人先开口了,口音有些奇怪,似乎不是日本本土人,“那样的存在应该有不少吧,感谢你们为一无所知的人们所付出的这一切。”   在这一长串的敬语下,我顿时有些拘谨地微微摇了摇头,“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只是我可以做,我想做,我该做,就做了。”   我并不奇怪他能够想到这里,毕竟能够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判断出壶是他的弱点,这个人的洞察力不弱。   就是这个奇特口音真的有些熟悉了,我苦思冥想。   而且,长得也有些面善。   我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吗?   借着灯光,我细细的打量这个男人。   黑发,黑眼,头发有些偏长,面色疲惫,却目光如炬,这是一个有着坚定目标的人拥有的眼神。   这个人的眼神……我曾经在柱间先生的身上都看到过。   是一个革命者的眼神。   我定了定神,收回发散的思维:“还没有谢谢您的帮助,没有您,我恐怕还在苦战。”   “这有什么。”这个人哈哈大笑,“用你的话说,我可以做,我想做,我该做,就做了。”   “真没想到回国前夕还能见到黑暗中的日光。”他将视线投向黑暗的西方,感慨道:“现实是苦难的,但总有一部分人在试图拯救沉睡的人,谢谢你让我更坚定了这一点。”   “回……国……?”我一个激灵,顺着他望的方向望去,一片黑暗的西方。   这时身上的压力骤然加重,甚至呼吸都开始困难,耳边有嗡鸣声不断响起。   怎么、回事……?   这个本应该在我灭杀玉壶之后就对我开放的世界,为什么突然加重了对我的排斥和压迫?   就像是,在阻止我继续与这个人接触。   “是啊!”眼前的男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用我熟悉的母语低声喃喃着:   【十多年了,我,先学康良,后随中山,致力于政治革命,东奔西走,九死一生,却还是一事无成。】   他突然回过神,冲着已经呆滞的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的祖国正在一片黑暗之中,流亡了这些年,也是时候回去了,该回去找一条新的,救国路。”   嗡鸣声越来越响,世界在严厉地警告我不要触碰历史。   但是谁管他呢。   【先生,】一片闪着细小雪花的视线里,我在异乡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母语,【您,咳咳咳……】   我稳了稳踉跄的脚步,有一双属于文人的手费力地托住了我。   真是看得起我,这已经是几倍的重力了?   就这么不想让我说话吗?世界——   身体中,白色的雾气顺从我的疯狂升腾而起。   以此为燃料,我获得了短暂的一句话的力量:   【去、看一看、苏……苏维埃……Marx……】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能将我撕裂的拉扯感,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我又看到了一片的空茫白。 第23章 我变矮了   “姐姐,我都看到了哦——”   “超——帅的!”   小姑娘蹲在地上,托着下巴,一双粉红色的眼睛亮闪闪的。   “竟然能从刀里挥出太阳!”她兴奋得手大大展开,手舞足蹈的,“然后看起来很厉害的鬼就被消灭啦!”   在孩子毫不掩饰的崇拜下,我自豪地:“其实我的刀更厉害的!”   我骄傲地向她展示我身侧的大薙刀,“别看它伤痕累累的,但它可是能够狩猎的千刀的绝世神兵!”   “本来还想着能不能修好它,再带着它覆灭万鬼,如果可以再饮一饮那鬼王的喉头血……”我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看起来是没可能啦。”   我费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刀身,有些歉意地:“搭档,跟着我委屈你啦。”   刀身看起来也是颇为费力的颤了颤,似乎是在回应我什么。   一旁的小姑娘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开口:“姐姐,也是猎鬼人吗?”   “咦?”   “我哥哥也是哦!现在在为了能让姐姐变回正常人努力呢!”八九岁的小女孩脸上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悲伤,“哥哥从那天起就一直很辛苦,妈妈和我们都太担心他了,一直一直在看着哥哥……”   是死于鬼的一家人吗?   或者说,这双粉色的眼睛,是他们吗?   “我还不是正统的猎鬼人,但是既然发现了恶鬼意图伤人,正常人都没办法弃之不顾的对吧?”我对着眼前这个堪堪比我的刀身高了一点的孩子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坚定地:“你的哥哥很勇敢,要坚信世界上总是好人更多,恶鬼,一定会覆灭,你的姐姐也一定会变好的!”   在孩子怔怔的,晶莹剔透的眼眸倒印下,我扬起一个元气满满地笑容,正式地向这个孩子介绍我自己:“我的名字叫做,花,目前是在漫无目的的旅行中等待回家的时机,因为你也看到了的原因,接下来可能要一直呆在这个空间和你做邻居啦。”   毕竟和上一次的匆匆而过不一样,接下来我估计得常驻这里了。   恼人的天O精灵终于不叫了,但我因此也被困在了异世界。   如果说……如果说来自外界的唤醒有用的话,那么我大概只需要安心等着就好了。   因为,谨慎的我在午睡前不仅设了无数个闹钟,还给两个室友发了信息,一旦她俩下班没看到我出现,就暴力破门叫我起床。   必要时拨打120也是可以的。   给自己留了无数的后路呢,不愧是我!   至于两边时间流速不等,现在又被排斥到这个白白的空间什么也做不了,等待真的将会很漫长这种事,也没有办法。   “花?”女孩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轻轻地重复了一次,“花……”   猛地一拍手,她突然将脸凑近,“我的名字也是花哦,叫做花子!姐姐,我想到了!”   被她突然靠近吓了一跳,我本能的顺着她的话,“什么?”   “姐姐,我们的名字是一样的!”那双粉色的眼睛似乎是滴入了水滴,荡起了涟漪,“所以,你如果想出去的话,用我的身体怎么样?”   “诶?”可你不是已经……?   “是呢……这个时候我应该是被哥哥埋掉了……但是姐姐,你一定可以的吧?因为姐姐你,其实根本没有实体啊!”她用极其通透澄亮的目光看着我,信任,还带着一丝期望:   “我们已经回不去啦,但是姐姐还可以!姐姐也是猎鬼人的话,能不能帮一帮哥哥呢……不,就只需要帮我看一眼哥哥就好了,可以吗?”   是啊。   我终于醒悟。   这一切都是我的意识入梦,哪怕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会反馈到本体,但是我的本体应该还在现实世界沉睡。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的身体,并不是实体。   她的说法是可行的。   名为花子的女孩已经站了起来,小步地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在她的身后,渐渐地显现了一个温婉的妇人,穿着白色的罩衫,抱着一个襁褓中熟睡的婴儿,而她的身侧,依次出现了另外两个男孩子的身影。   女孩退到了她的家人中,双手紧扣到发白,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我:   “帮我们告诉哥哥,妈妈,竹雄,茂,六太,还有我,花子,都在这里看着他,希望哥哥和姐姐晚一些再过来,一定,一定要活到一百岁!”   四个人,带着一个婴儿,无言地对着我弯下了腰。   “……姐姐,可以吗?”   亲情啊……   刺眼的白光中,我用干涩的声音回答她:“花子,不要这么说。”   我强迫自己忽略他们突然黯淡的眼神,“你愿意给我帮助,该说感激的人是我。但是啊,我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人,将这个重任托付给我……”   “请不要有压力,”在场的唯一一个大人开口了,这位母亲的神色显得那么担忧,却又那么骄傲:“炭治郎——我的孩子,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他有着他自己该走的道路。”   “您的眼神坚定而悲悯,请您……尽情的去做您想要做的事吧。”   ***   “花子啊……”依旧是白色的、不知时间变化的世界里,我对这个和我有着相似名字的孩子长长叹气。   “虽然答应了你——”我苦恼的指着另一侧,小屋旁边翻新的一块土壤,“可是我究竟要怎么用啊?”   “这个……这个……”女孩的眼神心虚地游移。   “所以说果然你也不确定吗……咳咳咳咳咳!!”我一激动,抵抗重力顿时岔气,忍不住就是一顿猛咳。   “我也只是以前听山下的婆婆说起过啦,”女孩担忧地看着我,“姐姐,压着你的重量是不是又加了?”   “是啊……咳,唔。”我颤颤巍巍地拄着薙刀柄,惆怅,“越靠近那边就越重。”   “那要快一点了!”她焦急地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地闭上了眼睛。“那个透明的东西越来越凶了,但是它真的很迟钝,只要我们骗过它——”   “我的存在是被那边接受的,但是我过不去,姐姐的存在是被排斥的,但是姐姐可以穿过去!”   花子牢牢地将自己贴上了我,大声地,笃定地:“我们都是‘花’!”   女孩带着我狠狠砸向前方。   “哐!”是花子的额头撞上透明壁垒的声音。   而我顺利地穿过了白色与彩色的分界线。   在下跌的短短几秒内,身上的压力不断地在加重和消失中来回转换,伴随着我的视线变黑,鼻息传来了土壤潮湿的味道,全身的压力骤然一轻。   瞒天过海,成功了。   我奋力地将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   自从意识到现在的我不是实体后,全身的生命力可调动的范围就更广了。   比如现在,属于我的生气,正在源源不断地修复这个破破烂烂的身体。   真神奇。   就是白骨长肉的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惊悚。   而且全部修复好了也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皮温冰凉,感觉就仿佛是套了一件笨重的隔离衣。   但是……   我仰头,将脸对准了头顶冬日的阳光。   暖洋洋的,很舒服。我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完全没有不适感,太好了,不是变鬼。   我拍拍手,把沾上的土壤拍掉,将与我一同掉落在地的薙刀捡起来,捡……   没捡起来?   我后知后觉地露出了崩溃的表情。   花子,你这个身体,完全没有锻炼过啊!   不行!   自己的偷摸大鸡绝对不能放弃!   我深吸一口气。扎着小马步,猛地抬起刀柄,上举……   被沉重的刀身带的往后踉跄三大步,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在这一瞬间,和柱间先生他们的分别的悲伤,被世界排挤的委屈,无法帮助仲甫先生的无力,不知前方何处的惶惶然,所有的,一直被我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终于反弹。   巨大的委屈笼罩了我,趁着身体变小了哭鼻子不丢人,我大声抽噎出声:“搭档,你、你怎么这么重啊,呜啊——”   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揉着额头的花子有些无措地看着另一侧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抱着她的刀泣不成声。   明明是白雪皑皑的冬日,却见得有几瓣粉色的樱花飘落,与哭泣的女孩樱色的眼眸融为一色。   我感觉到有花瓣轻轻地落到了我冰凉的脸颊,有一个沙哑的,极力放柔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   “好的好的,别哭了,你现在再举一次试试?” 第24章 封印解除——   我的搭档,我的刀,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惊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哭嗝,迟疑地看着我死死抱在怀里的刀。   “搭、嗝、搭档?”   “哈哈哈哈哈!不哭了呢,主公可真好哄。”   这下我听清了,声音的的确确是直接传入脑海里的。   “真的是搭档诶!”我眼睛亮了起来,前倾上半身,兴冲冲地将脸怼上刀面,“这已经能够说话啦!你好多了吗?”   “哎呀,真是主公的性格能说的话呢!”那头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却格外的爽朗和健气,“——并没有!”   ……非常的理不直气也壮的性格呢。   嗯,是一位感觉会和我很合得来的刀剑付丧神。   不过他刚刚是不是喊了我……   “主公?”   “没错!”刀身顺着他的话开始震颤,“噶哈哈哈哈!我是岩融!和主公你一起狩猎了超一千把刀的薙刀!普通人可没法挥动我!主公哟,你带给我的战斗的快乐,我有好好的的接收到哦!”   我眨了眨眼睛,自动遗忘掉初见时他困难的处境,迅速上道地:“嗯!我是花,承蒙厚爱,我一定会好好使用你的!”   顿了一下,我郑重地唤道:“——岩融。”   随着我这声呼唤,我隐隐感觉到,有一条线从刀的那头出发,试探的接近我,缓缓的渗入了,畅通无阻地穿过“外衣”,触碰到了内里核心,我一直完全对他敞开着的生命之海。   更高级别的契约,确认成立。   那头传来了刀剑付丧神惊愕的声音:“主公你……!”   我弯起眉眼,理所应当的:“我们是搭档啊。”   “见面的时候就约好了的——”我将手贴上刀面上只增不减的豁口和裂纹:“将我的生命力与您共享。”   “从前,现在,将来,只要我在,你就在。”   这是无法为这位刀剑付丧神手入的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所以,以后请多多指教呀,我的搭档。”   隆冬,白色细雪落下的林间,如同神迹一般地突然飘落了大片的春樱,洋洋洒洒,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苍白女孩环绕。   “真是拿您没办法,”沙哑的声音无奈的,“您……一直都这样吗?”   “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吧好吧,那以后主公的安全,就交给我岩融吧!”   “好耶!帮大忙了!”我蹦了起来,“之前仗着身体力量强挥刀全靠本能,现在换了个身体刀都不会用了……阿勒?”   我看着轻松被我抱起的大薙刀:“咦?”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岩融超棒!岩融是神!”   所以……   “请您教我刀术吧!拜托了!”   现在的我不需要吃也不需要睡,不知冷暖,也没有致命要害,虽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千手体力,但是在岩融的帮助下,我迅速地将归负的战力升了起来。   据岩融说,因为我的不按常理出牌,导致他原先的认主契约变成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的更高级的契约,造成了一个,他依旧重伤,却可以依靠我的生命力分享一直存活,完全不用担心会碎刀的局面。   我:那岂不是很好。   岩融:主公啊……   您完全没想过自己吗?   ###   “这个时候可以从侧面斩——”   “哦!”我兴冲冲地将刀面斜着砍过了嗷嗷扑过来的鬼。   “力量不够可以从高空压着刀冲下,像这样,压而切之——”   “哦哦!!”我顺着刀的牵引从天而降。   “大薙刀的攻击范围很广,不要只当砍刀用,刀柄不要当摆设,来后面——”   “哦哦哦!!!”我眼神亮晶晶的反手上挑。   “很好很好,”沙哑的声音逐渐染上狂气,“主公,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X2   在鬼感激涕零解脱的表情中,太阳,终于升起。   “搭档呀,”我对着光,有些严肃地盯着刀,“你有没有发现,鬼血渗进去了。”   “哈哈哈哈哈!好像是哦!”   我惊恐,“那你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吗?”   “嗯……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沉吟的语气。   我真实的模拟了倒吸一口冷气:“嘶——”   “嗯嗯,获得了更多的力量可以修复了!”一本正经的大喘气。   “……”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公真可爱!”   “岩、融!!!”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逗我很开心吗?   岩融:是的,很开心。   因为发现了能够修复刀的可能,我们开始有意识的扫荡周围的鬼。   不知疲倦的我一边在山林中穿梭,一边有意识地躲避人群,试图寻找同样在斩鬼的队伍。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穿着单薄的衣服,苍白没有血色,鼻息也没有呼吸的白气,背着比她高了一倍不止的大薙刀,在雪林中毫无障碍的穿梭。   这个场面一般人看了真的承受不住。   随着斩鬼越来愈多,遇上的鬼也越来越强,我渐渐的也开始遇上会各色血鬼术的鬼,有时候一时不察,没拖到天亮就让他们给跑了。   “可恶啊!就你们会血鬼术吗!”又一次让鬼在太阳升起时逃脱,功亏一篑的我怒火中烧,理性蒸发。   愤怒让我的战斗布局更加发散,而理性的蒸发让我更加大胆。   大胆地敢尝试平时不敢想的事。   要知道从变成这幅样子,属于我自己的身体为了躲过世界意识的排查,自动调整着生命活动向这具身体靠拢,心跳也降到了最低。   这意味着什么?   我将身体里源源不断的雾气统称为生命力,或者说生气。   什么都好,反正就是这些生气支撑着伤痕累累的心脏做功跳动,从而维持人体最基本的血液循环。   但是现在它几乎不跳,全心全意地休息养伤。   也就是说,如今的我所能够调动的生气比身体最好的时候还要多。   凝聚出的查克拉,自然也是如此。   那么——   我的话语逐渐染上疯狂:“就你会血鬼术吗!花里胡哨的我也会啊!”   “木遁——”不管什么都好……   总之,双手合十,封印——解除!   “树、界、降、临!”   沉睡的森林苏醒了。   我意气风发地踏着破土而出,升腾而起的苍天巨树,向着感知到的违和方向冲去。   欺负我现在速度和爆发力不够?   哪怕这具身体已死,肌肉锻炼不出来,脚力也不如你们,但是啊——   现在,这一片森林都是我的领域,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鬼?   “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主公啊!”岩融的声音不意外的也染上了疯狂的战意,“那!让我好好享受吧!”   被狂暴化的一人一刀撵得四处逃窜的食人鬼终是没躲过日出的灼烧,哭着化为了灰烬。   与岩融一同猎鬼的旅程很开心。   但是,依旧没有鬼杀队的影子。   他们的隐蔽工作真的做的挺好。   我蹲在树上,架着薙刀,幽幽地,幽幽地叹了口气。   实话说,会选择躲进林子里的鬼也不是特别的强,就算是血鬼术也是隐蔽为主。   所以哪怕我都把这一片给梨了个遍,表面上看似乎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啊,也是有的。   因为担心这张脸被熟人认出来惹上麻烦,从木遁解封那一天,我就用枝叶和藤蔓把脸挡了挡,隐蔽是挺好的,就是看起来就更非人了。   然后在某一次从鬼的口下救了一个砍柴的村民之后,似乎就被当做山林里的精怪了。   被偷偷地供奉了起来。   我:?!!!   岩融:唔,信仰的味道。   吃人嘴短的我只好默默地把周围也梨了一遍。   结果供奉的人就越来越多,锲而不舍的往我常待的地方送东西。   摘过来的花叶,做好的小食,缝好的羽织,绣过的药草香囊。   在发现放着的食物总是被不知不觉原路退回后,开始转而送衣服,送包裹,送护具,全是自己制作的,贴合我尺寸的小东西,退都退不掉。   鬼杀队,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没发现我啊?再不来这个信仰越来越多我就跑不掉了啊!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为什么我当初走的时候不问一问花子她哥在哪里呢。   不然现在也不用漫无目的地找,还找不到。   要知道看番只图爽快的我连标志性建筑狭雾山和藤袭山在哪里,都没记过啊。   “姐姐,姐姐……”   嗯,这是日有所思,夜有幻听?   “姐姐!拜托了快听到吧,呜……”   不对,是真的花子!   我猛地睁开眼,四处张望,周围全是黑蒙蒙的森林,没有一声鸟啼,只有夜风吹过树叶朔朔的响声。   但我的确是听到了花子的声音。   “花子?是你吗?”   “姐姐!”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的声线充满了慌乱,“太好了,姐姐,拜托,请去救一救哥哥吧!”   “什么?”我利索的掀起放在一边的羽织抖了抖雪,一手披上,一手捞起小包裹,握住薙刀从树上一跃而下,“先告诉我哪个方向,具体的路上说,快——”   “从这里出去一直往前,”花子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在火车上,车上有鬼,好多人,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吃掉的!”   “别慌,你认得路对吗,跟着我,给我指路。”现在的我脚程太慢了,必须用上特殊手段。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时候从空中赶过去是最快的。   没想到第一次尝试改造攻击术式,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集中精神,将原本术式中最具攻击力的对外吸收查克拉的能力抽取,打乱,流转于体表,改造为自体的推进力。   “木遁·木龙之术·改!”   苍绿色的木龙再一次地出现了。   时间限制,改的很粗糙,有些残缺还耗能巨大,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跃上了趴下的龙头,牢牢抓稳。   要快!   如果花子说的是真的……   那么他们最危险的,还不只是那一座沉睡的列车。   还有同样正在赶往那边,比我更快的,杀意满满的鬼。   ——上弦之叁·猗窝座。   高空中的风将我的头发吹地猎猎,寒霜凝结在我的眉梢,我默默地握紧了手中嗡嗡作响的岩融。   一定,要赶上啊! 第25章 辅助好难我第一次玩   “上弦之……叁?”   “这就是柱、和上弦的实力吗?”   重伤的赫灼少年看着战场上来往交错的残影,喃喃着。   这本该是他无法介入的战斗,但是……   赤色的斗气之鬼胸口被斩出的深深刀痕已经恢复如初,嘲笑着一步不退的炎柱:“放弃吧,杏寿郎!你的一切都是徒劳,人终究战胜不了鬼!”   已经左眼被毁,肋骨碎裂,内脏受损的青年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缓缓地,再一次摆出了起手式:   “我会履行我的职责!不会让在场的任何人死去!”   “没了一侧的视野对炼狱先生的影响太大了!”局势开始走向不妙,名为炭治郎的赫灼少年颤抖着去抓握属于他的刀试图影响战场,然而沉重的刀托却从他无力的掌心滑落。   “怎么办,炼狱先生的伤,已经越来越多了啊……”   因为弱小而无能为力的绝望再一次的,再一次的出现了。   少年炭治郎紧紧的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战场。   “森林……”同样关注着战斗另一个的野猪头套少年表情突然一空,汗毛炸起,警惕地猛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上空,“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没有给身边的两人表示疑惑的时间,下一秒,平地有东风起,从远处传来了一声长长的龙吟。   有一条龙,卷着燃烧的天空疾驰而来,转瞬之前,庞大的影子已经将这一片的本就不明亮的月光牢牢遮挡。   空中,本应在春天才抽枝的阔叶洋洋洒洒的落下,龙的身形伴随着绿叶的散落,从尾端正在逐渐消失。   那是龙鳞,龙鳞在剥脱。   而龙,愤怒的龙头,正在向战场边缘坠落。   迫于强大的风压,蓄力杀招的一人一鬼在高空坠物的前一秒果断分开。   “轰——”   激扬起的烟尘中,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更快地,抢在了已经在逞强的炎柱之前,冲向了鬼。   “森林,龙,和少女?”听力异于常人的少年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不对,那不是活人,我听不到她的心跳,是新的鬼吗,炭治郎?炭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身侧的同期,露出了像是见到不可置信之物的,将信将疑的,悲伤,又脆弱的表情。   ***   “铛——”   金石交接的声音响起。   穿越了半个霓虹,耗费了大量的查克拉之后,终于险险地赶上战局的我脸上的冰霜都来不及擦,先冲向场中杀意蓬勃的斗气之鬼砍上两刀以表敬意,结果巨大的反震力让我险些将薙刀脱手。   “哦?”对面的赤鬼一动不动,猛地冲出一拳。   “主公,你现在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够,不是他对手,快退!”岩融焦急的呼喊传来。   我充耳不闻,不退反进,径直的迎上他,在那双手掌洞穿左胸的瞬间,我的薙刀再一次从斜上方狠狠斩下。   哈!现在的我最大的优势,不就是不怕死吗!   对面被我的自杀式打法惊到,收敛了漫不经心的表情,穿过胸口的手掌以更快的速度回缩。   “刺——”锐器撕裂皮肤的声音。   ‘岩融,’我被惯性带的向前踉跄了两步,堪堪拄着薙刀站定,对着虽然不解却仍给予我最高配合的搭档解释,‘这两次试探是必须的。’   ‘我现在用着的是一具已经时间停止,无法成长,死去了的身体。’   ‘这是我的劣势,却也是我的优势。’   ‘你看,’随着我解释,没有一滴鲜血流出的空缺左胸在白雾的修复下,缓缓的长出新的肌肉层,皮肤,最后完全封闭,‘我不畏惧任何伤害,也无惧死亡。’   所以,当我确信已经可以看透他的攻击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要躲?   ‘这一次,不为斩鬼,是为守护而战。’   莫名变得静默的战场上中间,多了一个幼小的“人”。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应该是介于少女和女孩之间的年龄,脸上、手上、全身缠绕着绿色的藤蔓和嫩芽,形成了奇异的图腾,无法看清她的相貌,甚至气味驳杂,充满了森林和钢铁的味道。   似人,非人。似鬼,却也非鬼。   握着一把比她高了一倍不止的大薙刀,挡在了已经重伤的炎柱面前。   猗窝座冲着后方去的杀招越不过她分毫,所有的致命、致残的招式,全被被她主动地迎了上去,挡了个结实。   而毫无后顾之忧的炎柱,将所有的愤怒倾注到了刀上。   战局,出现了逆转。   “……少女,你可以看穿我的攻击,”从没有哪一次面对一个女孩能让他郑重到使出自身引以为傲的绝技,却仍未绕过她分毫的猗窝座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猜想,“你是谁?”   “不过是死在某年冬日的一个无名小卒。”我调动着所剩无几的雾气修复身上被“破坏杀·终式·青银乱残光”造成的破损,营造游刃有余的场面。   颤抖的后背贴上了一双同样颤抖的手,默默地给予我支撑。   是也快要到达极限的炎柱,炼狱杏寿郎。   这场战斗,我需要尽力地将猗窝座拖到天亮,还得时刻避免后方的人一想不开就拼命,说实话,守护,要比进攻难好多。   “你在愚弄我?”愤怒的猗窝座没有再多顾及战场,“能够看透攻击,分明是……”   “通透世界,对么。”我悄悄地将重心后移,一只手贴上了后方,一股脑的早已凝聚好的生命力输了过去,哪怕异体转移十不存一,但是为了能够在最后一击多增加点筹码,是值得的。   我努力的稳住声线,以冷静地、不以为然的语气:“就是能够看透世界,看清一切攻击的路数的境界,对么。”   “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一字一顿地,杀人诛心一般的,“没有可以让我锻炼成长的肌肉,也没有可以增长变强的骨骼。”   “猗窝座先生,”我用还未变声的稚嫩嗓音,真诚地发问,“您似乎坚信成为不灭的鬼,比会长大、会变老的人,有着更好的武学出路。”   “我有困惑。”   “春天的樱花大片开放是怎样的呢?夏天的花火大会是有多热闹呢?秋天,据说有着满山红叶开放的地方,在哪里呢?”   远处,传来了少年压抑不住的呜咽。   果然,我包成这幅样子,还是被认出来了吗?   ……抱歉啊,稍后一定会好好和你道歉的。   现在,先让我做到最后一步,动摇面前这个鬼的信念,就差最后一步了。   “可是我死在了下着雪的冬天。”   猗窝座,这个有着强烈的变强执念的斗之鬼,默然以对。   她已经看不到了。   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拥有着可遇不可求的“通透世界”的孩子,或许再给她几年时间,完全可以成长到无法估量的地步。   拥有着“通透世界”的人,却没有等到可以通透看世界的时候。   她死在了冬天。   “您觉得,我的这幅样子——”我将最后的一丝雾气凝聚在脚尖,轻巧地,轻巧地转了个圈。   “是强大吗?”   猗窝座的气息乱了。   身后的人的斗志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炎之呼吸·奥义!玖之型——炼狱!”全身包裹着灼热火焰的人从我的身侧跃过,同样火焰燃烧着的刀身,斩上了猗窝座的脖颈。   “铛!”   这一次是干脆利落的金石交击声。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上弦之叁的脑袋,掉落了。   然而,掉落了的脑袋和无首之躯却并没有消散。   “啊啊啊!!!”疯狂的、混乱的声音从半空中的头颅中发出。   远处的东方,一抹鱼肚白显现,有曙光在逐渐播撒。   全力一击的炼狱杏寿郎已经力竭,不远处的三个少年迅速暴起,三把日轮刀刺向了试图逃跑的无首之身。   已经混乱的上弦之叁,嘴巴里不断地重复着“要变强”“不对”“你是谁”“太弱小了”,无视了日轮刀的创伤,由无首之身抱着,迅速地冲入了阴影遍布的林间。   而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追击的力量了。   但是,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我一只白骨森森的手将岩融死死地钉在地上,另一只也好不到哪去的血肉剥脱的手眼疾手快地搀住力竭向前栽倒的炎柱。   能以人类之躯撑到现在,真的令人钦佩。   天亮了。   至此,上弦之叁,败退。   阳光开始逐渐洒落在我冰凉的脸上,眉梢的冰霜终于化开,如同眼泪一般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我在一位鬼杀队支柱和三位鬼杀队队员惊愕的目光中,完全的,完整的沐浴在了阳光下。   虽然对着猗窝座谎言和误解的垃圾话一堆一堆地放,但我的确不是鬼啊。   接下来,解释的要解释,而且……   我看了一眼一直目光灼灼地定在这里的赫灼少年——灶门炭治郎,也是花子的哥哥。   他一动没动,眼睛看起来也已经好久没有眨过了,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踌躇着,顾及着,一直没有上前。   “花子?”我心中一酸,轻轻地,气音呼唤彼岸之人。   只有我听到的声音从一侧响起:“我在,我们都在了,姐姐,你说的方法可行吗?”   不可行也得行。   但是在那之前——   我感受着从手心出传来的属于炎之呼吸拥有者滚烫的体温,耳边是身为支柱必备的,没有间断的全集中呼吸。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   这个人是活着的。   没有拒绝我的搀扶,那态度至少应该不是敌对吧?   那我提出的要求他能够答应吗?   挣扎好一会,我还是郑重地向这个静静等我开口的人请求道:“这位……炼狱先生,我有一个很突兀的请求……”   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请求,几乎是全身都是血,但的确生命无忧的剑士明显很是困惑地歪了歪头,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唔姆,就对着你说吗?没问题!”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新一天的日光眷恋地围绕着这个鏖战了大半夜,独自一人挡住了强大恶鬼,守护了所有人的剑士,他橙红色的发在身后朝霞的辉映下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缓缓地调整方位,直到完全正对着我。   然后,露出了一个元气满满的露齿笑,用标志性炎柱的声音,大声的:   “不用担心,炼狱杏寿郎,有好好的活下来哦!” 第26章 所爱隔山海   炼狱杏寿郎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视线下方。   这位炎柱好像天生就缺少尴尬这一根弦,无论什么事情由他做来,便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他正大光明地仔细观察着这一位,初次见面就能够无声且默契的与他配合,击退了上弦强敌的女孩,或者,如果她的年龄没有被迫停止,现在应该叫她少女。   此前干扰上弦之叁的对话不能全信,但透露的信息不少。   她应该是从雪夜死去,却又因着不明原因从雪夜苏醒。   不久前,众目睽睽之下,从冰雪犹存的东北方踏着寒霜而来。   哪怕是现在,这个发鬓和眉梢还带着北国特有的未消却的冰霜的少女,被常青的枝叶和春日的嫩芽簇拥着,分明是已经死去,却又无一不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若不是为了刚刚那个要求,她应该是会选择刻意着不发一言,尽力减少信息的透露,然后消失在太阳升起吧。   现在她正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瞳色。只能够在光影的变换间,隐隐约约透出一抹桃粉。   如同开在冬日里的花。   我非常不自在的,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脚尖。   头、头顶上的视线真的太有存在感了。   连远处来自于炭治郎的如同水之呼吸拾之型一般的视线都快要比下去了。   怎么回事?   你们炎柱,难道连看人的视线都是火一样的滚烫吗。   这是什么限定版冰火两重天。   救命啊……   我真的不会跑的,人的肩胛没有皮肤包裹握起来难道不膈手吗,炼狱先生?   在一种莫名强势的气氛笼罩下,我被迫、偷偷地放弃了转身就跑的打算。   余光已经眼尖的捕捉到属于炎柱的鎹鸦早早的起飞了。   此时的我甚至能够想象的到它的叫声内容:“啊!捷报!捷报!炎柱炼狱杏寿郎,三名癸级队员,与不知名非人非鬼少女,击退上弦之叁!”   不知名非人非鬼少女,画皮下的我,露出了痛苦面容。   同样都是打了一晚上的人,不会累的我都累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察觉到我的意图的,可恶。   得快点恢复行动力,接着找个时间单独把花子的话带到,就溜吧。   虽然我很喜欢鬼杀队的各位,但是以这幅身躯相见的话,我觉得我不可以,我还没准备好。   看起来还算友好的炎柱像是牵着小鸡仔儿一样的把我带到了三个鬼杀队少年面前,然后就坐在一边缓缓闭目。   任由紧跟着他坐下的我与对面三个狼狈的少年相对无言。   身侧,炎柱的呼吸逐渐变得深缓。   我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忍不住一瞥,再一瞥,看着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缓缓的停止了出血。   哇。   呼吸法止血,是我没见过的招式。   我压住了跃跃欲试想要凑过去细看的上半身,却没忍住抬了抬眼,目光透露出了浓浓的渴望。   ——想学。   下一秒,对面传来了两个抽冷气的声音。   我猛地回过神来。   眼睛——罕见的粉色的,与灶门炭治郎的妹妹,鬼少女——灶门弥豆子一模一样的眼睛暴露了。   不、不对啊,我原本是打算偷偷找炭治郎少年一个人的啊,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子了?   我有些疑惑的瞅了瞅不动如山的青年,又兀自打消了疑惑。   坦坦荡荡炼狱大哥,应该不可能。   我将这次归功于自己的过失,将目光转了回来。   对面三个面色不自然的少年,唯一一个没有惊讶的抽气的是坐在中间,伤势最重的灶门炭治郎。   从我坐下起,他的姿态就定格了。   那明显不是一个舒适的坐姿,更何况,他还受着重伤,两双早已经脱力的手还紧紧地揪住身侧的羽织,青筋暴起。   是让知情的我看来非常心酸的姿态。   这个少年,不久前还在梦之鬼构筑的家人团圆的梦中,一次一次的自杀哭着与家人告别。   即便幻境是假的,但是那份悲伤是无法避免的。   算了吧,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想。何必还要挑时间呢,你看这个人会在意被别人看到脆弱一面的样子吗?   为家人而哭泣,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吗?   既然都要见,不如就选现在吧。   我或许……应该相信他们的羁绊,属于家人的羁绊。   抬起伤势不那么重的手,我默默打量了几眼,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其实敞亮着看,这个伤势真的挺渗人的,也不知道昨晚上的我是怎么硬撑下来的。   我艰难地找了找,选了一根相对皮肤覆盖大一点的手指,甩了甩,将泛着荧荧绿光的指尖,轻轻地点上了另一只手腕骨侧面的藤蔓。   这其实也是一个木遁。   前不久自己折腾挡脸的时候研究开发出来的,每一节藤蔓和每一支嫩芽都分离了我浓缩的查克拉和生命力,贴在体表,平时只是作为遮掩容貌的图腾,到了战时就是以防万一留下的后路。   “咿……”在金发少年压低了的惊呼中,藤蔓缓缓的融化,化成了同样荧荧的绿色图纹,渗入到了下方的皮肤、骨骼中。   最先是躯干,破损的躯干开始填充,随后是四肢,断裂的腿骨,崩坏的肌腱,和白骨森森的手臂,逐渐被外层的苍白皮肤覆盖,变成正常“人”的模样。   最后,是额头和脸颊。   感受到最后的暖意褪去,我将一直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   “……?”   “嘶——”   “……”   这是一张,和正从木箱子里好奇探出头来暗中观察的鬼少女——灶门祢豆子七分相似的脸。   最先动的是我妻善逸,这个一直显得胆小怕事的少年,此时敏锐的意识到了气氛的变化,默默地捂住了满头问号的带着野猪头套少年的嘴……头套上的猪嘴,强硬地将他拖到了一边。   然而就这空茫茫的大平野也没什么地方好躲的,远处侧翻的列车上是惊弓失鸟的人群,他拖着挣扎扭动的野猪头转了一圈,最后选择默默地,躲在了似乎在闭目养神的炎柱羽织的后方。   很好,现在我的面前只有一个人了。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没有人了。   我闭眼,再睁开,抬起已经完好的手,如同贴上一面透明的玻璃一般,贴在了正前方。   而事实上,我也的确贴上了什么透明的屏障。   对面,从我露出全容,就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的少年,迟疑地,轻轻地将他的手附了上来。   在我的视野中,割裂的白色的空间,同时有另一只与我一模一样的手,与这一只剑茧和刀伤遍布的少年人的手,重合了。   这是我从一开始决定使用花子的身体时就和她约定好了的——   ###   “您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我答应您,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话我一定会带到。”   “但是啊花子,我不会成为你。”   “你所有的想要对你的哥哥说的话,你要自己去说。”   用着花子的身体,如果还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亲情,她的羁绊,那我又将这个孤独的、善良的孩子至于何地呢?   简直比最卑劣的小偷还不如。   面对的处境再窘迫,我都绝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花’是‘花’,‘花子’是‘花子’。   “那是你的家人,你的哥哥和姐姐。”   “我已经顶替了你的存在,不能再顶替你的羁绊。”   记忆的最后,是我对着那一家善良的人们,自信满满的保证。   “没关系,都交给我吧!”   ——我可是,能够颠覆世界的,叛逆之花啊。   ###   那么,要开始了。   我将自己的这只手注入生命力。   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相信生命吧。   生命,血脉,羁绊,这些都是无法轻易被时间和空间隔断的。   充斥着磅礴生命的我,就是他们的桥梁。   首先是花子。   属于花子的极力遏制哽咽的声音:“尼酱。”   然后是……   一只更大的手,长着和炭治郎相似的脸,要更稚嫩一些,脸上是逞强的笑:“喂!尼酱……”   ——竹雄。   接着,   是比他矮一些,留着寸头、穿着浅草色衣衫的男孩,咧着嘴,眼角挂着泪珠:“尼酱!”   ——茂。   还有……   醒过来睁开眼睛的小孩子,费力地踮起脚,用指尖搭上了我的掌心,小声哭着,却在说话时假装笑着的:“尼!酱!”   ——这是最小的六太。   最后,   是跪坐着,用双手握住我的手掌,连带着将少年的手一起包拢,仿佛在抚摸少年的伤痕的母亲:“炭治郎。”   ——母亲。   少年炭治郎贪婪的、努力的睁大了双眼。   他在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眸中,在那双澄澈的粉色里,看到了他的家人。   是真的,不是梦之鬼的幻觉制造出来的,是真正的家人。   晶莹的,豆大的泪珠不断的从那双赫色的眼睛里滚落,少年的嘴开合,却只有囫囵的几个音节从喑哑的喉咙滚出。   他早已经失声。   却还坚持着,无声的,呜咽着,嘶哑着的没有几人能听懂的家人的名字:“花子……竹、雄……茂……六、太……还有……妈、妈……啊……”   我将另一只手握住他已经无意识痉挛的手,一点一点抚开,握住。   冰凉的,一如当年冬天,他带着满腔的绝望,一个一个触摸过去的温度。   我开口,属于花子的声音和彼岸的声音重合,更清晰,更直观的传入他的鼓膜:“我们一直都在哦。”   “尼酱——”   “照顾好自己呀!”   “要好好吃饭哦。”   “哈哈哈哈,呜——尼酱要记住我的笑哦。”   “呼呼,痛痛飞走~”   “炭治郎,这两年以来,辛苦了。”   手上缓缓地一沉,不重,只是施加了一块板砖的重量,却让我平稳的手微微一颤。   我意识到,这是原本应严苛的,这次却终于放宽了限制的世界意识在温和的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感受到了我手微微的下移,那边的声音迅速加快,几乎是大声的,此起彼伏的喊出:   “以后一路小心——”   “这一次不用这么快过来也可以的!”   “我们还可以等很久很久!”   “尼酱呜啊——”   “要和弥豆子活到一百岁啊!”   在双方手上骤然一空的一瞬间,炭治郎在那双如同镜子一般的眼眸中,看到了他死去的弟弟妹妹们和母亲,站在一起,含着泪,却笑着挥手的场景。   一如当初送他下山的永别。   这一次,是“再见”。   炭治郎,这个从家人死后,一刻不停的带着鬼化的妹妹孤独地四处奔走,重复着吃苦,训练,吃苦……   背负着痛苦和仇恨,承受着本应不属于他的不理解,依然将妹妹牢牢地保护在身后,从来没有休息过,也没有示弱的少年人……   此刻,终于放下了包袱,紧紧地抓着身前少女冰冷的手,如同握住了什么无法割舍的珍宝。   战后,身后是废墟的战场,天空一片广阔,寂静无声的原野上,先是小声的抽噎断续地响起,随后哭泣声越来越大,最后,他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第27章 医学奇迹花花酱   积累了两年的情绪得到了宣泄的炭治郎像是得到了新生,身上那种沉重的,紧绷的气息随着这一次的嚎啕大哭得到了充分的释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静的,被人爱着的坚毅。   太好了。   我看着那双泪水冲刷后雨过天晴的赫色虹膜,按了按依旧沉寂的心脏。   我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重伤加上强烈的情绪起伏,使得眼前的少年显得更为虚弱。   然而他眉眼舒缓,神采奕奕,牢牢扣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松开的手,试探的:“花子……?”   “花。”我回望那一双希冀的眼睛,打断他。   受限于世界的压迫,我无法再透露更多,但是我相信以这一家人深刻的羁绊,刚刚的一切应该能让这一位并不愚钝的少年猜出大概。   “……嗯!花!”出乎我意外的是,少年的神采并没有因此黯淡,反而扬起了一个长男式的安抚微笑,自然的接道:“我是灶门炭治郎,是哥哥哦。”   “我、”不是……   “在后边箱子里的这个是弥豆子,是姐姐。”我的话被再次打断,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叫炭治郎和弥豆子也没有关系的。”   不容置疑的下了定论,强硬的将我划分为他的家人,为或许来历不明的我提供他说所能付出的最大帮助。   ——谢谢你。   那双眼睛里是这么说的。   我眨了眨莫名酸涩的眼睛,怎么我一直以来遇到的都是这么好的人啊。   在这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从降临到现在若隐若无的排斥感,在炭治郎的尾音落下之后,消失了。   我被这个苛刻排外的世界完全接纳了。   “原来如此,”在一旁默默闭目的炎柱先生突然加入话题,“是灶门少年的另一个妹妹啊!”   在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后,只见这位支柱沉吟了一会,猛地又转了个话题:“灶门少年,在面对下弦之一时,我看到了你和你的妹妹保护了列车上的人。”   对上炭治郎微微睁大的眼睛,对着那双期待的眼睛,这位对鬼嫉恶如仇的炎柱笑着,坚定地给予了承认:   “所以,我相信你的妹妹。”   “我认同她是鬼杀队的一员。”   “——挺起胸膛活下去吧!”   炭治郎猛地起身鞠躬,激动地大声地回应:“是!炼狱先生!”   接收到直起腰的炭治郎松了口气的表情,我有些迟疑。   ……所以,看样子这个妹妹其实也包括了我?   噗通,噗通——   被动沉寂的心脏突然缓缓的恢复跳动,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按上胸口,皮温冰凉,血液循环依旧没有恢复,身体还是死的,可缓缓传来的律动,不是错觉。   一个大胆的猜测缓缓浮现。   既然如此,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我能够以这个孱弱之躯,主动模拟呼吸,学习使用呼吸法了……?   系统传承下来的呼吸法,不是我自己瞎琢磨的那种,这里就有一个天花板的存在放在这里可以模仿呀!   悄悄地瞥了一眼正在向三位少年做战后总结的炼狱先生,我有些跃跃欲试。   就,先打声招呼,如果他感觉到冒犯,就立刻停下。   专注地盯着他哪怕受伤说话都没有中断的呼吸节奏,我刻意加重了呼吸的声音,同步……模仿……   长长的吸,伴随着身体内部内脏的配合,停顿,呼——   灼热感,火焰一般燃烧的感觉。   简直是久违了的温感。我有些热泪盈眶。   一直以来无人指导的晦涩处随着这一次的尝试被一一化解,逐渐上头的我果断地,福至心灵地将这个呼吸和属于以前挨打瞎琢磨出的呼吸方法穿插融合。   反正只要喘不死人,就往死里喘气。   身体里由于我的又又又一次拼命而所剩无几的雾气,随着我的尝试以一种瞠目结舌的速度疯涨,翻涌。   伴随着熟悉的后颈部的灼烧感,在没有高压力的战斗和紧张的情绪下,第一次,在日常时,我的眼前一片通透。   这一次,我看到了更多。   比如我目光盯着的前方,属于炼狱先生的方向,我看到了损坏的眼球,断裂的肋骨,破裂的大片内脏,入目大量的胸腔积血和腹腔积液……   随便哪一个拿出来妥妥拉近ICU的伤势,眼前的人却没事人一样的还在中气十足的坐着鼓励三个后辈。   好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我呼吸一顿,岔气了。   被迫退出了人体CT扫描的视野。   对上了了兴致勃勃看着我的炼狱先生。   “……”是神采奕奕的猫头鹰凝视。   “……咳、唔。”是没忍住咳嗽的我。   “唔姆。”面前的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气势高昂,似乎在想什么我无法预料的东西。   赶在他说出什么惊人话语之前,我决定先发制人。   “炼狱先生,”我故作冷静的,“眼球破损,肋骨断了三根,一根擦过了肺,大量胸腔积血,内脏没有一个是好的,破的破,裂的裂,腹腔积液也不少,就这样的伤势,您……”   背后传来了金发少年弱气地:“好厉害,这都看得到啊。”   野猪头少年附和:“就是那个什么‘通通世界’吧?”   弱气的声音纠正:“是‘通透世界’啦。”   我的表情逐渐凝固。   好像又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背后,阻止不能的炭治郎绝望扶额。   我痛苦闭嘴。   对不起,我以前不这样的。   在陌生人面前还能够装一装,一旦在接纳了我的人面前真的,藏不住任何心思。   痛苦面具的我干脆闭嘴,直接伸手,摁在了面前这个配合着同步蹲下来的青年的脸上。   这个人对着我还露出了一个笑,大声地:“感激不尽!”   我:……   没有谁能够拒绝猫头鹰,没有!   冰凉的手触碰上了刺痛的左侧额角,侧下方就是破损了的眼球,一片漆黑的视野让这份凉意更加明显。   超过了正常社交的距离能够让炼狱杏寿郎更为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少女鼻息处没有间断的和他一模一样的呼吸节奏。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的领悟。   ——全集中呼吸·常中。   这个天赋,的确是能够让那个上弦之叁动摇。   其实并没有很天才,其实领悟呼吸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快的我,看着异常配合的伤患,心情微微忐忑。   因为这个术我也是听说过,用还是第一次。   但是其他的伤还好说,这个眼球的伤势再不处理,接下来的预后绝对不是很可观。   医疗忍术,是我的盲区。   在木叶的时候,各种原因导致我不是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学的全是体术和木遁,医疗忍术只是唯二两次住院的时候看医疗忍小哥哥小姐姐们用过。   更别说就现在的情况,简单的掌仙术已经无法解决。   需要等级更高,再生能力更强,消耗极大量的查克拉从而刺激细胞再生,是以寿命减少为代价的禁术。   不过没关系,我默默地计算体内翻滚增长的白色雾气,属于我的生命力应该能支撑我造这么一次的。   我略略心虚的瞥了眼另一侧的胸口,放着飞雷神手里剑的地方。   ……反正扉间先生看不到。   浪起来的我对准前方断裂的眼窝处,尝试着将不那么听话的查克拉混着生命力的雾气分离,揉碎,打散,想象着将它熬成液体,再融入温和的纯粹的生命力的液化雾气,再打熬,最后凝聚在手心,用可控的力量高速震荡之,使其雾化——   更为微小、温和的能量颗粒顺从的贴服在破裂的眼窝,顺着暴露的伤口渗入,深入。   配合着本身就相似同调的火焰一般燃烧着的呼吸,将再生的速度再次催化。   ……   我收回了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有些吃不消长时间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紧绷精神的操控,对着对面听话闭眼的人:“炼狱先生?”   “唔姆?”   “已经可以啦,学艺不精,感谢您的配合。眼睛接下来会有点痒,不要去碰,也不要见光,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您自己的自愈能力,”我默默地停顿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听话的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和您的养伤配合程度啦。”   “眼睛对战斗的影响很重要,请您一定要好好休息!”   苦口婆心的我感觉脑袋又被人揉了揉,意外的手法还不错。   然后肩膀被大力地拍了拍。   嘶——   炼狱先生,您的感谢,我确确实实收到了。   我龇牙咧嘴地默默的盘算,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所以接下来可以考虑跑路了。   虚假的妹妹酱,我!绝对不会让炭治郎再经历一次被同事和上司排斥的眼神,绝不!   “我们接下来应该是回紫藤花之家养伤,”一旁敏锐的炭治郎蹭上前,搭住我,轻轻地:“花……要一起来吗?”   “有软软的床铺,暖暖的太阳……”炭治郎努力的组织语言。   “来往的陌生的人也不多的。”金发的少年期期艾艾的凑过来,对着我露出了见到小姨子一般腼腆的笑,“我是我妻善逸,花花妹妹你好!”   “一个人住在森林里哪有在外边好呢?”带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拱了上来,对上我的眼神,嘎嘎大笑,“本大爷是嘴平伊之助,是山大王哦!”   最后,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挺拔坐着也是最高的大人身上。   搞得我也忍不住将目光对了过去。   抱着胸坐着的炼狱杏寿郎疑惑地回望我们,很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自信满满地:“我是炼狱杏寿郎!是现任鬼杀队的炎柱哦!”   面对着我们四张呆滞的脸,这才笑着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纠结什么,”   他站了起来,在视线所及的远方的空中,有几只乌鸦向这边极速飞来。   “紫藤花之家为了抵御鬼的入侵,种了四季常青的紫藤花。”   青年的耳边回响起了战场上少女疑惑的问话。   ——‘春天的樱花大片开放是怎么样的呢?’   “现在不是春樱开放的时候,”他转身,橙红的眼对上四双澄澈疑惑的视线,同色的羽织在背后翻滚,如同火焰将这个人包裹。而更后方,是穿着鬼杀队队服的人们向这边高喊着什么飞速靠近的身影。   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在恍惚中,我听到他说:   “先去看看大片开放的紫藤花,怎么样?” 第28章 我以为是月下谈心   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在异世界还要把曾经学过的解剖学和生理学捡起来。   得益于世界的接纳,我终于能够以一届死身,主动地进行生命活动了。   正常的人体的生命活动是不自觉的,哪怕没有意识,心依旧在跳,代谢依旧存在。   我不同,要达到正常鬼杀队剑士看不出来的程度,我需要由我的意识,去模拟以上一切的常规的生命活动。   听起来挺难的,于是我找了个捷径。   炎柱!那么大一个模板放在这里,抄,就完事了。   副作用就是反应会迟钝好多。   感觉如果能坚持下来对我的本体会有很大的好处呢。   在回去的路上,伤势稍轻的我妻善逸悄悄的凑近,以自认为不会被发现的声音悄悄:“花花妹妹,你现在,是活了吗?”   我缓缓地将注意力从体内抽离,一脸微妙的看了看早就竖起了耳朵的炭治郎,突然猛回头的嘴平伊之助,再看了看不动如山的炼狱先生……   “我妻……”在金发少年泫然欲泣的表情中,我硬生生改口,“善逸君。”   “毕竟原来的样子去人群中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和恐慌吧?”我无奈地摊手,很有自知之明,“只是分了一点注意力去模仿呼吸和心跳啦,不然你看……”   我将控制收回,给他原地表演了一个心搏骤停。   余光瞥见背着炭治郎的队员脚下一空,连连绊了好几脚才稳住身形,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   被狠狠颠了好几下的炭治郎回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眨了眨眼,对着惊恐的善逸继续:“像这样就是节能模式啦。”   赶在更多人发现不对之前,我又缓缓地恢复呼吸。   好久没有皮过了,这一下就很开心。   被皮了一下的我妻善逸竟然没有被吓退,尝试着继续对我搭话。   我这才看明白了,这个少年是怕我不自在,从而努力地找话题和我聊天。   哎呀。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开始调节心态,说服自己放下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排斥。   之前一个人呆久了,的确有点不习惯。   这是一个很敏锐,很善良的少年。   我对着磕磕巴巴、额头冒汗还不忘努力寻找话题的善逸露出一个柔软的笑,主动接话:“你不怕我吗?”   “诶?”他猛地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我听得到的……”   还没说完,一只猪头拱了上来,是不知道去哪里撒欢回来的嘴平伊之助:“是森林!还有花朵……还有刀剑……?”   他越说越混乱。   被抢了话题的善逸眼里喷出了火光,他一把摁住了头套,伊之助不甘示弱,靠着强劲的腰力上顶,试图将他掀翻。   于是两个人迅速地忘记了最初的想法,扭打起来。   “真是有活力!”   然后说出这句话哈哈大笑的炼狱先生也被一旁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像是负责急救医疗的小姐姐摁了下去。   “……也请您安分一点,有点作为重伤患的意识吧,炼狱先生!”非常忍无可忍的声音。   在终于变得安静如鸡的路上,我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嗯,果然,大家都很有活力呢。   ……   这几个人的伤势其实还是很严重的,只能先去就近的紫藤花之家紧急处理,再转移到蝶屋继续修养。   逞强的一个柱三个队员在到了安全的环境后,一个个的都栽了下去。   我有看着突然开始吵闹的环境,心里渐渐地安定下来。   是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   并没有。   一个炎柱,三个队员,还有一整个列车八节车厢,整整两百多号人的人质,在这样的条件下,没有人员牺牲地斩杀了一个下弦,同时逼退了一个上弦,还是上弦之叁,这是什么概念呢?   ——简直就是鬼杀队成队以来最大最振奋人心事件!   只有区区一句“击退上弦之叁”怎么够?   上弦之叁是个什么实力?战斗的具体经过是怎么样的?有没有更多的鬼的情报?情报里那个非人非鬼的少女……又是谁?   这些,全都是要亲自当面问才有用的!   于是,这个并不大紫藤花之家在短时间内乌鸦不断,据说还有就近的好几位柱在连夜奔袭赶过来。   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   “没关系!”可靠的炭治郎缠着绷带,十分有长男力地向我保证:“花如果还没做好交流的准备的话,都交给哥哥吧!”   然后真的,那些来拜访的人都被炭治郎挡住了。   他是真的将我作为妹妹保护着的。   但是,作为病患的炭治郎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更何况柱里面还有一个专攻医药毒的存在。   某天的夜晚,悄悄爬上屋顶吹风思考人生的我,听到了身侧传来的,温柔的属于纱织姐姐的声音。   “摩西摩西~”   自从进了紫藤花之家就一直保持生命活动的我颇为迟钝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澄澈的堇色。   缓缓的眨了眨眼,我有些拘谨地收拢手脚,谨慎地加大了生命体征的模仿,小心翼翼地回:“您好。”   那双眼睛弯了弯,她轻巧地坐在我身侧,温温和和地:“你的哥哥一直拦着不让我们见你,我心中的疑惑一直无法解答,刚刚看到你在吹风,擅自就上来搭话了。”   “很抱歉,是我一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摇摇头,轻轻地回,“你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蝴蝶小姐……?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我试探地感受着她的情绪,确认没有被冒犯的愤怒,才继续说了下去,“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是个例,但是我的意志是不会变的。”   “或者您可以理解为——我继承了因鬼舞辻无惨而死的人们的意志,向他复仇来了。”   “阿拉?”她有些惊讶地笑了,“这个炼狱先生已经说过啦,能够击退上弦,真是了不起。”   “……是?”不对啊,这个态度,感觉就像是已经被接纳了一样。   看着我困惑不解的表情,她有些失笑,是真的,传递过来的气息表示她真的感受到了忍俊不禁:“唔,这一战打的相当的漂亮……鬼杀队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么好的战绩了。”   看着我仍然迷茫的小眼神,蝴蝶小姐的笑盈盈的语气不变:“有没有人说过,你对自己的认知有些偏差?”   这么一说好像?   我陷入沉思。   “花……”娇小白皙的虫柱轻轻地叹息,带着我无法堪透的复杂感情呼唤我的名字,背后的蝴蝶发饰在月光下轻轻震颤。   “我们都很感激你。”   “咦?诶?唔……嗯!”终于认清自己现在的地位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所以,您找我是有什么困惑吗?”   “炼狱先生的伤势,有事先处理过的痕迹,”她有些苦恼地,“对比之下太明显了,哪怕炼狱先生闭口不言,我也无法装作看不到。”   来自医务人员的探究精神嘛,我理解:“您是说那双破裂的眼球吗?当时情况紧急,再不救治就要错过最佳时机了,我就擅自先处理了。”   对上那双因为看到了更多伤残者的希望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我歉意地补充:“方法和能量体系不同,而且消耗有些大,恐怕无法推广,抱歉。”   她有些失望,却也不意外:“听起来是维持你现在活动的生命能量一类的吗?看起来炼狱先生欠了好大一个人情呢。”   “也请您对他保密啦。”就知道瞒不过这位看透了一切的医药毒三系大佬,我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悄声地,“我当时使用这个的初衷也并不是想要得到感谢……”   “为了灭杀恶鬼,一代一代地鬼杀队前仆后继,我钦佩着、尊敬着这样的你们,”我正色,郑重地凝视她,透过她似乎看到了所有为日出到来而倒在黑暗中的人们,“所以作为曾经被你们保护着的我,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就再好不过啦!”   我,对着漂亮姐姐露出了千手式的傻笑。   对面的漂亮姐姐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别开了眼。   “……?”无往不利的千手笑失效了吗?   似乎是受不了我的恳切凝视,她有些无奈的,带着些意味深长地:“好的好的,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好耶!”我欢呼,“谢谢蝴蝶小姐!您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也一起问了好啦~”   比如鬼的实力……作为正面硬吃了他几乎所有伤害的我最有发言权了。   “这个先不着急,”面前的人眼神飘在我的后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同时有强烈暴躁的情绪迅速升起,岩浆翻滚在温和的表情下,导致她整个人散发着幽幽的黑气。   似乎不是针对我的?我顺着她的视线猛回头——   什么也没看到的我疑惑地眨巴眼睛,越发不解地看着她额角蹦出的青筋。   时刻维持生命活动果然对我的感知造成了很大的限制,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先开个省电模式再扫一遍周围。   她安抚地对我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哪怕不需要休息也去闭目养神一下怎么样?你不排斥的话,我们找个时间复盘一下经过?如果能够通过这一战,窥见百年来都没有遇上过的六个上弦……”   “啊!”我突然想起来,“其实,六个上弦只剩下五个啦!”   冲着表情逐渐管理失败的蝴蝶小姐,我雀跃地放出炸弹:   “上弦之伍——玉壶,嗯,应该是叫这个,我刚来的时候遇到了,顺手就解决掉啦!”   “什么?!!!”   从四面八方响起了不同的声音重合成了一个,在蝴蝶小姐勉强的微笑中,我呆滞地看着,从树上,屋顶后方,还有楼下的窗户,探出的脑袋……们。 第29章 霜之哀伤   最先从树上跳下来心虚冒着汗的是一个樱粉色到草绿色渐变发的少女,散发着甜甜蜜蜜的气息,徒手攀上了屋顶。   然后出现的是后方屋顶上穿着左右两边花样不同的羽织的黑发青年,沉默着,没有高光的眼睛默默地定在了这里。   ……蝴蝶小姐的青筋跳的更欢了,笑容史无前例的温和,黑气、黑气都已经冒出来了!冷静啊蝴蝶小姐——   最后是毫不心虚地,一脸的理所当然的,浑身还打着绷带的重伤人士,炼狱先生。   和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头巾上镶嵌着钻石,眼周涂着瑰丽花纹的高大男人。   很好,我的青筋也蹦出来了。   不是,你们,你们鬼杀队的柱,都不睡觉的吗?   和我最熟悉的炼狱先生率先开口,这个人左眼裹着绷带,剩下一个仿佛不会眨眼的右眼发出了探照灯一样刺眼的亮光:“花,那个上弦之伍!”   我瘫着一张脸,刺痛地闭眼:“炼狱先生,您觉得我们下去找个地方好好谈怎么样?”   ……   “总之,除了无法说出口的一些事,事情就是这样了。”   “因为遇上了很重要的前辈,说了不被允许说的话,我被迫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还请不要责怪灶门炭治郎的隐瞒,如果没有他的承认,我或许无法长久的存在于世。”   “而我接下来恐怕要一直以这幅样貌,这个身份存在于此。”   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将事情的经过小心地避开踩雷的点,一一告知。   最后,我站起身,收回所有拟态的生命活动,将心跳停止,将呼吸中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现在真实的我的模样。   是的,我不装了。   感谢斑先生一直以来对我的认知和心态反复且耐心的打磨。   这一次经过蝴蝶小姐的点醒,我终于明白了:   或许不如他们顶天立地,但我应该也有属于我自己的骄傲。   面对着这几个表情不一的支柱,我以一种初次见面的,自信且骄傲的姿态,向这些人宣告:   “我是花。”   “这位是我的搭档,岩融,”我向他们示意一直被我背在身后的大薙刀,薙刀嗡鸣,与我的声音重叠:   “——很高兴能够与各位相识。”   ……   我察觉到,当我心态转变的时候,面前的几个人对我的态度也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看小辈包容的目光,那么现在更加的平等,是看志同道合的同辈的目光。   我成长了。   而且气氛反而显得更为融洽了。   我自然地重新坐下,开启了新的话题。   “关于上弦之叁,”我忍了忍,没忍住,发出了幽幽的怨念,“你们要来的人,都来齐了吗?”   “……”五个沉默。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不是?真的还有吗?”   “剩下的就不用管了,花。”是蝴蝶小姐的声线,“相关的信息我会记录负责转达的。”   好吧。   我一一扫视这几位鬼杀队的顶尖战力。   炎柱,并肩作战了一次的战友。   水柱,炭治郎的师兄,天然的自己人。   虫柱,对鬼嫉恶如仇,其实已经接纳了弥豆子和“我”。   恋柱,炎柱的继子,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子。   最后剩下一个音柱,只要没有冲突也能够好好的相处。   就仿佛是商量好的,来的几个人,其实都不算是柱里面的激进人士。   另类的温柔吗?   既然如此,那我开始了。   不清楚目前被限制到什么程度,我跃跃欲试地在世界的容忍度上反复起飞:   “上弦之叁,猗窝座,桃红色短发,浅粉色的眉毛,身上应该是罪人的刺青,出现了就很好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痴,擅长徒手武术,斗气之鬼。”   “血鬼术叫做‘破坏杀’,应该是一种感知斗气衍伸出来的术式。这一点炼狱先生应该更清楚,也详细说过了?”   我递过去的眼神得了他的肯定。   我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战况:“当时我是以纯粹无强化的身体去接的攻击,接下来我会把他的攻击形式和造成的伤害一一说明……”   这一场战斗复盘持续到了早上。   期间不断地有人插话,询问具体的细节,我和炼狱先生互相补足,尽力地将一整场战斗还原。   在最后,我为这场战斗做了总结:“在炼狱先生砍掉了他的脑袋后,他并没有消散,最终是抱着脑袋躲进了没有阳光的阴影里,就仿佛是突破了界限……”说到这里,我被突然的空气呛了一下,其他的人早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毕竟同样的情况在复盘中已经出现好多次了,我甚至听到了恋柱可惜的声音:“又是不能说的情报吗?记下来记下来。”   我面不改色地继续:“由此推断,上弦之鬼可能普遍都会有这种可能。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可能要考虑将拖到天亮和限制鬼的行动纳入战术中,以及,全新的、完全斩断鬼的可能唔……咳咳咳咳咳!”   这一次是之前都没有过的惊天动地的咳嗽,我生无可恋地抬头,毫不意外的对面负责记录的蝴蝶小姐在奋笔疾书,很是强调地最后划了三条标记。   ……   复盘过后,第二天一大早音柱宇髄先生和恋柱甘露寺小姐就匆匆离开,水柱富冈先生则是选择默默留了下来,当天,有好几只乌鸦起飞,应该是相关的情报已经被传递了出去。   几天过后,伤势得到稳定的几个人被转移到了设备更为完全的蝶屋,三个少年在炼狱先生的指导下开始进行体能恢复训练。   ……一言不发的富冈先生好像被遗忘了。   我看着和善微笑的蝴蝶小姐,再看着似乎的确有事情去做的富冈先生,轻轻地闭了嘴。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锻炼自己,我在一同跟去蝶屋的时候,恢复了拟态的生命体征,正式地向炼狱先生提出了旁观学习的请求。   并且郑重地为之前的不告而学表示歉意。   自然的,被允许了,被原谅了。   我对着那双仿佛永远不会懈怠,一直燃烧着火焰的双眼,再一次地认识到:   能够让这个人活下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诶——?”伤势大好,明显中气十足的炭治郎发出了疑惑,“为什么花花不想和尼桑我一起学水之呼吸呢?”   对呀,为什么呢?   好像下意识地就选择了火……一样?   这样说起来我的斑纹也是火焰。   可真正用出来的刀式,和炎之呼吸又不相同。   想想看,第一次领悟呼吸,打九喇嘛的那一刀,刚好是日轮初升的时候;第二次打……被斑先生打,这个略过;第三次打斑先生,中途扔了刀,略过略过;再就是最近,感觉最强烈的那一次,打上弦之伍的时候,明明不是斩鬼专用日轮刀,却能够彻底灭杀鬼,记忆里当时变红的刀刃,以及在黑暗的黎明前夕挥出的,那一刀圆弧,如同东升的旭日——   ……日、日之呼吸?   我有些无法置信。   看着同样有着火焰斑纹的炭治郎,耳边传来了坐在场边炼狱先生似乎在说给我听的话:   “水之呼吸和炎之呼吸,历代都有柱产生。”   ……当初那一刀,的确是站在海平面上挥出的。   我回过神,向期待地等我回话的少年眨出真诚的星星眼:“炭治郎,能给我看看我水之呼吸吗?”   “可以哦!”炭治郎揉了揉我的头,“那么火之神神乐呢?想看吗?”   是天使吧,这个人。   我超级大声地,学着不远处炼狱先生精神饱满的姿态,充满了对新事物的期待:“想!”   ……   打刀和薙刀是完全不同的刀种。   所以哪怕将水之呼吸和火之神神乐完全的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画面感,但是要想将这些消化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关系的,主公哟,’脑海里传来了岩融兴致高昂的声音,在这个全新的领域,兴奋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一起努力吧!’   这一次的体能恢复训练持续的时间格外的久。   久到我所不知道的柱来了几波又走了,久到炼狱先生的伤势都已经大好,已经在正式地训练新收的三个继子。   看样子距离从蝶屋搬出去,前往炼狱先生的家继续训练也不远了。   这天早晨,我如同往常一样,旁观学习三个少年的训练。   热身过后,得到短暂休息空档的炭治郎疑惑地看着从刚刚开始就在皱眉的我:“怎么啦,花,表情这么严肃?”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的,我,又觉得不对劲了。   又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告别世界了,结果刚刚岩融表示他也听到了。   而且听得比我更清楚。   ‘像是一个哭泣着的女声在祈求着什么。’岩融是这么表达的。‘是属于这边的语言,很轻,断断续续的。’   这就很奇怪了。   炭治郎听着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欲言又止:“会不会是……”   “不,不一样。”我对着他摇摇头,“迄今为止我遇上的那一侧的人,声音是直接传到耳朵里的。但是这个……”   我有些迟疑:“是直接传到脑子里的。”   蝶屋的训练场很大,空旷,回音效果很好,在后方瘫在地上的少年和挺拔站着的炎柱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累到褪色的善逸君申请加入话题:“听起来像是对神明大人的祈祷。”   “神?”我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   “对啊对呀,”大概是抬着脑袋太累了,他默默地将头抵着木板,闷闷地自言自语,“你看,哭着,断断续续,祈求,不就是请求神明大人救赎一样……我也想要有神明大人救救我啊……”   ……神明!   我猛地站起来,拉开距离,一手将岩融从背后甩出来,大喝:“岩融——”   ‘——了解!’   属于人类的生命活动从我身上褪去,包含着生命力和查克拉的藤蔓和枝叶迅速环绕而上,绿色的图腾缠绕全身,只露出小半边的额头和眼睛。   这是最初在森林中,我被一群人认作山中的精怪而供奉时的模样。   保持着来自生命的吐息,蓬勃的生机从我的全身溢散,缓缓升至半空,凝滞,折回,以我为周身,循环往复,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气场。   我闭上眼睛,沉入意识之海,在与岩融连接的契约中,有一团光。   那是一直被我放置的信仰之力。   小心地靠近它,触碰……   断断续续的声音骤然清晰:“救……请您……拯救……”   特殊的信仰使她保持着清醒,而只剩下一人清醒着的恐惧和绝望让这个信仰越发的沉重。   顺着这一丝牵引,我带着不详的预感将视线下落,投放——   盛开于污泥与鲜血中的大片莲花随着风摇曳,两侧神情狂热且虔诚的女性恭敬地垂下头颅,端坐上方的神子无悲无喜,流溢着七彩光芒的双瞳微闪,怜悯的泪珠轻轻滚落。   “与我融为一体,永登极乐吧!” 第30章 蝴蝶飞得过沧海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我兵分两路,由属于神明侧的岩融传递安抚的情绪,稳住那一位惊恐的姑娘,我这边……   睁开眼睛,看到已经围绕在我身边向周围警戒的四人。   “炼狱先生!”我对着最能够下决定的人急切地,“具体的等下我会统一解释,消息来源准确!有人向我求救,发现了上弦之贰的踪迹,这个上弦擅长远攻,并不好打,您能否联系上附近的柱?请尽快,我需要最晚在下午日落前出发!”   “目测是一个教派,有相当多被迷惑的女性,恐怕还需要隐的队员负责接应!”   需要交代的事情很多,我急急的将能说的一股脑全部倒给他,这位炎柱关键的时候非常可靠,果断地冲我一点头,下一秒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转而看向迫切地看着我的三个少年,虽然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你们的决定我无法左右,去不去也应该由炼狱先生说了算,但是无论如何……生命,是很可贵的,请保重自己。”   任由三个少年原地思索,我冲开了训练场的大门,狭窄的走廊上传来了我急速奔跑的脚步声,直到视线中,出现了那一件花色的羽织。   “蝴蝶小姐——!”   对上了那双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双眼,我郑重地向她伸出了手:“落日之前我将会出发去讨伐上弦之贰,炼狱先生已经去通知附近的柱了,您,要一起来吗?”   第一次失去了笑容的蝴蝶忍,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堇色的眼里属于仇恨的火焰被点燃,属于她纤细的、遍布剑茧的手毫不犹豫地搭了上来。   我将她牢牢握住,紧紧盯着她,强调:“现在的我是最好的盾,接下来还有几位柱,我们会做好最全的准备,所以,这一次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是我们!”   那双眼睛颤抖了一下,手心处,有坚定的回握传来。   我知道她听进去了,对着这位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虫柱扬起一个战意昂扬的笑,转身,跑向已经吵嚷起来的门外。   要在有限的时间,做最全的准备,相信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   ‘主公,’脑海里传来了岩融的声音,‘这个契约我有头绪了。’   ‘什么?’剧烈的跑动中,我抽空回复他。   ‘在您将生命与我共享的时候,属于我的付丧神的神格也将您一同接纳。付丧神的确不是什么强大的神明,但是……’   ‘如果战局焦灼,您可以尝试着短暂脱离这具身体的限制。’   属于岩融狂妄的声音向我宣誓:   ‘您既然保我刀身不碎,今后,我也将护您本心不灭。’   ……   “我的搭档——岩融是刀剑付丧神,我曾经以现在这个姿态在山林中生活过的一段时间,被那里的居民当做精怪、或者说神明供奉,今晨,我接到了其中一位信徒的求救,通过她的眼睛,我看到了属于上弦之贰的踪迹。”   “具体的炼狱先生已经代为转达,接下来我只说简略的,”我将视线一一扫过整装待发的几个人。   声称伤已无碍坚决要出征的炎柱,身披花色羽织表情肃穆的虫柱,风尘仆仆表情狰狞的风柱,以及三个表情坚毅的少年。   炼狱先生最终还是允许他们出征了,作为战后的接应和人员疏散。   六个人里有三个柱,是豪华剧场版的配置。   “上弦之贰,童磨。剧毒,擅长用冰和远攻,克制一切呼吸,要小心不要吸入他的血鬼术。”在岩融的保驾护航下,我语速飞快地将这个情报吐露,长长地喘了口气。   “因为是靠的感知前往,很遗憾在达到目的地之前,我无法确认具体位置,也就是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援军。”   能被选拔为鬼杀队剑士的人的意志在此初现端倪,就连看起来显得最胆小的我妻善逸都没有因此退缩。   看来炼狱先生的训练让他们成长了不少。   我郑重地向这些即将出征的战士鞠躬:“感谢各位的信任,”   身后,留守人员开始一一为我们打火辟邪。   希望这一次,出征多少人,回来还是多少人。   我退后一步,将最后的发言留给炼狱先生。   “诸君,武运昌隆!”   早就将状态调整至巅峰的我双手合十:“木遁!木龙之术·改——”   这一次经过完善的术式将不再耗费巨量的查克拉,载着三个柱三个队员和一个我,穿越高空滚滚的云层,迎着落日的余晖,扎入了茫茫的深山中。   万世极乐教。   新一天的日轮缓缓下沉,几乎陷入绝望的女孩发现,一直锲而不舍地祈祷着的神明终于给了她回应。   ‘抬头。’   于是她抬头,提前暗下的天空中,有一条龙,正盘踞在万世极乐教的上空。   洋洋洒洒的绿叶飘落,最上空,属于龙的吐息传来。   一个熟悉的人影背着长长的刀,从高空中向她跃下。   属于她的神明,降临了。   绝地逢生的喜悦形成了庞大精纯的信仰,我听从岩融的指导将这一份信仰全部引导至刀身,凭借着从上而下的重力势能加持,将大薙刀蓄力,压而——切之!   莲花池悲鸣着一分为二。   上层,澄澈的水花与折断的莲花被随之而下的风暴卷碎,中层,污泥中流淌的暗红血液被熊熊燃烧的火焰蒸发,下层,无数残缺的骸骨跌落在地,空中的木龙已散作木叶纷纷扬扬而下,属于日轮的最后一缕光轻轻地拂过这些沉默的罪证。   历经不知道多少年,它们终于重见天日。   紧随其后的少年拉住跪坐在地的女孩迅速后撤,前方已经爆发了第一波交锋,刀鸣风吹火烧,使他不得不大声地询问:“我们是来救你的!还有没有别人——”   女孩猛地惊醒,回应:“有的!请跟我来!”   前方,表情悲戚的神子轻轻用铁扇掩面,那双多情似无情的七彩眼睛流光溢彩间,“上弦”,“贰”显现。   包裹着虚假惊讶的声音轻飘飘地感慨:“哇~竟然是柱啊~”   下一秒,两只执扇的手挥下,冰晶凭空而生,凝聚碰撞,细碎的冰花闪着锋利的寒芒:“血鬼术·散莲华!”   早有准备的风柱不死川实弥挥出四道爪形风刃:“风之呼吸·贰之型 爪爪·科户风!”   这个有着能够吹散一切污名冤罪之风名义的招式正面迎击上前方逼近的冰晶,随后,属于炼狱杏寿郎的炎天升腾乘着风向前呼啸而去。   最后方,紧紧咬着牙的蝴蝶忍将毒剂摆开,开始争分夺秒地计算配置毒药和解药。   刀剑相鸣,风火升腾,我冲在最前方,将无法躲避的冰晶一一挡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两位柱战意凛然,剑气纵横之下,童磨被逼退到边缘。   “真是可怕呢,那么,试试看这个?”没有恐惧感的无心之鬼,柔和地笑着,如同情人的低诉,再次挥扇,“血鬼术·睡莲菩萨。”   月光下,巨型的冰人从莲花池中缓缓升起,双手合十低眉垂目的菩萨散发着冰晶的莹光,环绕着微小的白色毒雾,杀意,锁定了这里。   炎柱和风柱不约而同地冲上前,风与火荡开了一片空白,两把刀刃架上了刻有莲华纹路的金色铁扇。   “就等着你这一招呢!”我凭借着炎柱和风柱创造的绝佳空档,向后跃起,“你以为,就你会召唤佛像吗!”   此地正处于深山,漫山延绵的全是森林,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我的战斗地点了。   下方,不知于何处的信徒为我投来殷殷的期盼:   愿您武运昌隆,愿您所向披靡!   滞空中,我调动生命吐息,此前持续多日的生命模仿在此刻得到了充沛的回报。   浓郁的自然能量从全身没入,凝聚于体内,顺从当初柱间先生带着我演示的查克拉走向流淌,汇集于双侧掌心。   至此,术成!   我猛地双手合十,带着无上的荣耀和莫大的骄傲,大声宣告:   “仙法木遁·真数千手——顶!上!化!佛!”   曾经由千手柱间施展过,能够打碎空间壁垒的庞大观音佛像轰然降临,这个隶属于木叶创办历史忍术中的最强木遁,背靠着无数双制裁之拳,击向了散发着白色冰雾的睡莲菩萨。   我站在观音正中的手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冲天的豪气应时而生。   原来这就是您所看到的世界啊,柱间先生。   我从双手合十的观音上一跃而下,对着下方那一群人肆意大笑。   “看一看是你的‘睡莲菩萨’撑得更久,还是我的‘真数千手’更强吧,童磨!”   落地,我奔向战场后方,属于虫柱——蝴蝶忍的方向。   在上方持续不断的轰鸣和烟尘中,我一把抓住了这位隐在后方,调毒、放毒、解毒的虫柱,带着她直接向前方跑去。   “花?你在做什么!”不甘着屈居于后,却为了大局按捺不发,退居后方的她对我的突然袭击发出了斥问。   “哈哈哈哈!忍——”激昂的战意使我异常的胆大妄为,“放毒,哪有用刀砍得痛快啊!”   属于我冰凉的手握上那双沾满了紫藤花毒的手,从后方带着她握住了沉甸甸的大薙刀。   吸收的自然能量还有富余,我将它们凝聚于脚底,用力——   白雾和木叶飞扬的半空中,花,带着蝴蝶飞了起来,又高又远,飞过了下方崩塌的莲花池,如同飞越了沧海。   我带着那双纤弱的手,高高举起了刀。   由上而下,属于神明的刀剑,对准了下方的仇敌。   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的清醒,又疯狂。   虫是毒,花是毒,信仰……也是毒。   调整方向向下俯冲,我高声呼喊着:“岩!融——!”   樱花的暴雪从刀尖绽开,引领着,带着空气中集聚酿造了两百年的驳杂信仰之力,牢牢粘附住了意图闪躲的无心之鬼,带着虫的蜿蜒剧毒,带着花的馥郁缭乱,带着如烈日般熊熊燃烧的仇恨,重如千钧,压!再斩——!   “钪——”   大薙刀卡上了坚硬的脖颈。   下一秒,属于炼狱杏寿郎的大喝从侧后方传来:“炎之呼吸·叁之型·气炎万象!”   炽热的火焰带着强力的斩击撞上了薙刀,又是一声沉闷的金石声,大薙刀的刀面隐隐发红,震颤着前移。   “风之呼吸·一之型 尘旋风·削斩!”   不死川实弥卷着风刃由远而近,淡绿色的刀身狠狠地撞上了红色的火焰刀身,冲力传递到最里侧的大薙刀,火星迸射,大薙刀再次深入,卡进了坚硬的颈椎。   于此同时,终于疏散了所有群众的炭治郎,用霹雳一闪的迅疾之速全力冲刺而来:“火之神神乐·圆舞,一闪!”   最后一把黑色的刀身与交叠的三把刀激烈碰撞,七彩色的“上弦之贰”的眼眸中,属于薙刀宽大的刀身在这一刻红光大盛,烈日灼烧的剧痛从断口处蔓延而开。   这把凝聚了所有人的意志的神明之刃,此刻,便可斩断一切!   远处的上方,真数千手已将睡莲菩萨击碎,漫天碎裂的冰晶和白雾中,半瞌双眼的千手观音再次双手合十,悲悯地看着下方高高飞起的橡色的头颅。   视线旋转,那双目无一切的眼对上了最前方属于蝴蝶忍的堇色眼眸。   相似的眼睛,相似的容貌,相似的……羽织?   “啊……”轻飘飘的声音疑惑的响起。   我将手覆盖住蝴蝶忍指节发白的双手,在后方为她撑住摇晃颤抖的身体。   听着她对着这个已经被斩首,即将消散的鬼,一字一顿地:“你——可曾认得这身羽织!”   那双七彩色的眼眸豁的睁大,嘴巴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消散的灰烟迅速漫上,属于上弦之贰最后存在的痕迹,荡然无存。   ——下地狱去吧,下三滥。 第31章 你也想打架吗   上弦之贰,确认斩杀。   各自的鎹鸦振翅高飞,带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飞往各地,千手大佛坦然矗立在异世界的深山中,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来自柱间先生自豪的笑声。   两个沉闷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看到身侧咬牙坚持的摇摇晃晃、身形不稳的两个人。   在为我争取释放木遁的这段时间,他们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冰晶毒物。   我顿时有些慌乱:“蝴蝶小姐……”   表情严肃的虫柱上前就地掏出两支注射器,分别为两人注入,沉稳地判断:“吸入的毒素并不多,这里有刚刚调配好的解毒剂,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活动,问题不大,到天亮了就恢复了”   “太好啦,蝴蝶小姐真可靠!”   我欢呼。   收起了急救包的蝴蝶小姐没有再接话,只是带着看不懂的微笑看着我。   “?”我困惑地回视。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安静。   一直一声不吭的风柱不死川先生突然咂了一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后,却又自顾自地,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像是突然对着裂了两半的莲花池充满了莫大的兴趣。   一旁的炼狱先生精神奕奕,目光迥然,视线却没有焦距,生怕人不知道他正在光明正大地发呆。   才冲过来的炭治郎鼻尖微耸,直接抓起了刀大声喊着“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事没做”按照冲进来的路又原路冲了出去。   于是就剩下了沉默的蝴蝶小姐。   看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蝴蝶小姐,我有些迟疑地,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地,轻轻地抱了一下她。   在药味与紫藤花香混合的奇异香味环抱中,我以一种说悄悄话,但其实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蝴蝶小姐,炼狱先生和不死川先生的毒解开了,您要不要抽个空把自己身上的毒素也处理一下?”   “你看嘛,他——,”我指了指地下,“都下地狱去了,接下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哦。”   “噗嗤,”头上方传来了蝴蝶小姐忽然变得轻松的声音,她格外的配合着我,小小声地回应着,“说的也有道理。”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终于有星光落入,盈盈闪烁,十分漂亮。   ……   “不过,花花,”在无聊的等待中,我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口的蝴蝶小姐的询问,看起来真的很疑惑,尾音都上扬了,“‘蝴蝶小姐’?”   我的脚趾默默地抓了抓地,视线乱飘,有些羞恼。   干嘛呀,战、战斗打上头了嘴巴管不住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你看看那个高呼“哈希喇嘛”的黑长炸,再看看那个大声回应“马达拉”的黑长直!   “哈哈哈哈!”一旁的炼狱先生大笑,对着我发出盛情邀请,“花,回去以后要不要来切磋交流一下!”   我眼睛一亮,顿时把之前想的全都抛之脑后。   炼狱先生的!主动邀请!   那天迎着曙光升腾燃烧而起的另一个火一般的太阳,那一招奥义·炼狱,我心痒痒好久了。   “好啊好啊好啊!”我连连点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没有在意他微微僵硬的姿态,超感激地:“炼狱先生!懂人心!”   蝴蝶小姐有些失笑,把一秒亢奋的我牵回来,摁着坐下:“就算要切磋也得等伤势好转,不要这么急。”   另一边躺着望天的不死川先生大声地发出了一声不知道对谁的嗤笑。   蝴蝶小姐的额角迸出了青筋。   啊,感觉蝴蝶小姐活泼了好多。   是好事,是好事。   这回换我伸手摁住她。   “蝴蝶小姐,蝴蝶小姐……忍小姐!”   乖乖被我摁下去了。   果然是在意这个呀,我有哭笑不得地挨着她坐下。   为了避免突然幼稚的三位柱无聊地打起来,或者单方面被打,我双手托腮,试图没话找话。   从哪里说起呢……   我将思绪拉远。   从一开始只是想躲避熟人,到在深林中猎鬼,因为救人暴露,结果被人当做神明供奉开始好了。   “……没想到竟然产生了信仰,让虚弱的付丧神得以喘息。于是吃人嘴短的把周围的鬼清干净,结果落得了那一片守护神的称号,更加躲不掉了……”   因为我讲的过于痛心疾首,事与愿违和百思不得其解的语气过于引人发笑,使得现场气氛一度非常的轻松。   “所以说,我都偷偷把东西退回去了,结果……结果,”我越说越悲愤,“结果接下来送的全是我退不掉的东西了,哇……我一个刚死回来的人,除了岩融一无所有,就只能上深山采点药材送回去当报酬……”   “……接着就是炼狱先生的事了,那天我从接到消息就一路赶过来,好险,差一点就没赶上,”看着聚精会神听着我发言的炎柱,我仍然心有余悸,“那会我们还不熟,我一边打一边还得拦着炼狱先生万一想不开就冲上去拼命,累的当天我就发誓,我再也不当辅助了,太难了呜……”   “亲自拿刀冲在最前方才是最爽的!对不对忍!”我开始亢奋。   “对~对!”被我叫到的人托着下巴看着我笑。   得到肯定的我自信点头,又起了一个话题。   “这么算算我离开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没想到这些人还记得我,”我掰着手指算,“那个孩子说是进山采摘野菜的,结果迷了路,被那群……万世极乐的信徒带进来的,因为对着神明的信仰没有被迷惑住,结果反而被鬼看上了。”   “她也是发现了这个教主和我一直以来在斩杀的鬼很相似,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呼唤我……被我听到了。”   “神明……,”坐在我身侧的忍小姐轻轻地重复,“花花做的这些,的确很容易会被这么认为呢。”   “怎么会!”我异常抗拒地摇头,“又没有拯救世界,哪里担得起这个。”   “只不过是做了我这个能力能做到的,就被奉为神明什么的……这将一直以来做的更多、更久的你们置于何地?”   “反正,我是不信神的。”我撇了撇嘴。   “你不信?”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听的不死川先生睁开了眼睛,那双因为激动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充满压迫地看着我。   “当然不信!”我不甘示弱地直视他,“为什么要信?一直以来靠着我们自己,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救人,自救,死去,幸存,没有神明的参与,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如果我们一直以来的苦苦挣扎被区区一句‘神明保佑’给完全掩盖,我——”我顿了顿,压下了即将出口的过激的言语,只剩下一句不知道对谁的质问:   “凭什么!”   “不错嘛——你这个人,”不死川先生咧开了嘴,脸上的伤疤让他的笑显得有些狰狞,有沉闷的笑声从他的胸膛传出,问出的问题却一针见血:“可你的那把刀不就是神明吗!”   “我又不是因为岩融是付丧神才和他签的契约,”我一口打断,“岩融是我的刀,我的偷摸大鸡,我能够共享生命的搭档!……对不对岩融?”   手边一直沉默的刀用樱暴雪表示赞同。   我扭头,学着斑先生露出一分薄凉两分讥笑三分漫不经心四分理所当然——十分唯我独尊的神态,冲不死川抬下巴挑眉,示意:你看!   被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樱花瓣糊了满脸的不死川先生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来更有兴致了,他腰腹用力,直接坐了起来,对着我发出了炼狱先生之后的第二个邀请:   “喂,你要不要——和风之呼吸打一架?”   “哦!”我get到了他的意思,大赞,“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相信打架刻可以交流感情,没想到您也这么认为吗!”   “你是这样想的啊。”不死川先生意外地看着我。   “是吧是吧!”我的屁股逐渐离开地面,向前……被拎住衣领卡在半空。   我眼睛闪闪,保持着前倾的姿态继续对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输出:“和能够用谎言掩盖的语言不一样,战斗——是不会骗人的,内心的觉悟,武道的坚持,甚至是心情、想法,统统可以通过战斗看出来!”   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樱花飘落在这个人的身上,温养着是完全就是新伤添旧伤的身体,这个总是用凶恶的外表掩饰自己的风柱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哼声,率先移开了视线。   又一次在对视中大获全胜的我得意洋洋得回哼了一声,乖乖的顺着后方越来越重的拉力坐了回去。   蝴蝶小姐的解毒剂很出色,三个柱在等待毒药自体代谢的过程中,放松地或坐着或靠着,任由我天南地北地讲故事。   炼狱先生的三个继子也很出色,各自分守在转移的群众周围,警惕夜幕中的恶鬼。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天亮。   此时,凌晨二时左右,距离日出,还有将近四个小时。   天变了。   月隐进了乌云,风变了方向,森林朔朔,向我示警,风中,传来了鬼的味道。   这个强烈的风压……是十二鬼月。   我若有所觉地望向西南方,上风口,巨大的林木之上,站着粉发的斗气之鬼。   红色的短衫被林风吹得扬起,露出身上大片大片的刺青,周身的杀意化为实质的斗气,如同呼吸一张一弛地鼓动。   是猗窝座。   伴随着三声刀出鞘的声音,我身侧还在养伤恢复的人迅速地进入备战状态。   我却一动未动。   我正处于森林,森林的触须就是我的体感。   林风告诉我,这个上弦之鬼,内心在动摇。   哪怕他的杀意更胜,哪怕此时,己方已经没有完备的战力,我的内心却平静无波。   甚至相反的,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冒头。   我站了起来,走过站立不稳的不死川实弥,伸手拉住他举刀划向自己的手;越过握刀的炼狱杏寿郎,握住他与我温度所差无几的冰凉的手,缓缓将刀归鞘;再搭上挡在最前方的蝴蝶忍的肩膀,用不容置喙的力道,将她扯到身后。   最后,站在他们的最前方,立刀,站定。   “——你是来找我的吧?”我将自己的视线与沉默的猗窝座对撞。   昏暗的、仅剩无几的月光下,他从最高处纵身越下,伴随着风的尖哮和地的震荡,他稳稳地立在了下方,斗气肆虐,正碾压出一个平台。   ‘主公,您已经决定了吗?’   察觉到我翻涌的生命之力,岩融是最先反应过来,也是最先理解我的,他再一次向我确认。   月,从云中探出。   借着寒凉的月光,我看到裂纹已经修复了小半的大薙刀,刀身发出莹莹的光。   来自于击杀童磨的回报,世界慷慨的给予了馈赠,我和岩融都收获颇丰。   拼一把,是足够的。   ‘是的,’我双手将我的半身高举于前,郑重请求:‘所以,拜托你了,岩融。’   ‘当然,我也是说过的,主公哟,’刀剑付丧神的笑声带着狂妄,‘您既然保我刀身不碎,往后,我定护您本心不灭。’   ‘——放心吧,都交给我!’   于是我放心地松手,大薙刀的刀柄下落,深深扎入地里,震荡,嗡鸣,看不见的灵气荡开,伴随着具现化而成的淡粉春樱爆开,那双同色的粉眸合上,属于灶门花子的身体无声地跌落。   方圆百米的林叶被灵压笼罩,绿色的叶片被席卷而起,飞向高空,有一个更为高挑的少女,从纷飞的起舞的木叶中走出。   黑发,黑眼,看起来和蝴蝶忍差不多年龄,穿着白绿色的练功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气息绵长如森,眼神凛冽如刀。   少女微微侧头,向着惊讶的友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各位,初次见面——能麻烦先帮我看一下花子的身体吗?”   “请相信我,”我对着那三位已经鏖战了半夜伤疲交加的支柱们眨眼,“我——去去就来!”   没有回头,少女大步踏出,与嗡鸣着的薙刀擦身而过,踏过莲花瓣与荷叶漂浮的水面,只对她一人温和的林风轻轻拂过她的衣摆,带起晶莹的水珠,滴落,晕染。   我走向前方耐心等待着我的斗气之鬼,对上了他燃烧着不明情绪的眼睛。   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沉肩,摆出了标准千手流体术切磋邀武的起手式。   “木叶,千手花!”   “——请赐教!” 第32章 太阳它就是个火球   猗窝座不好打。   在他因为强烈的求生欲突破了限界后,日轮刀斩首已经对他造不成作用。   和鬼王一样,这个上弦之叁的弱点只剩下阳光。   可现在距离天亮仍然还有四个小时。   我默默地捂住被‘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踢中的左肩,长长地吐息。   继承自柱间先生强悍的自愈能力加持着呼吸法,伤势被有效止住。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   目前己方包括我一共四人。   一个穿上壳子是盾,脱了壳子是限时狂战士的我。   两个天亮之前都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原·主要输出——之肯定不会乖乖养伤,不用猜也知道已经找好了攻击的最佳位置蓄势待发的炼狱杏寿郎和不死川实弥。   一个其实并没有太大消耗的暗牧——之体术短板,也一定没有好好拦住两个伤员,想也知道正在现场调配毒药的蝴蝶不忍。   说起用毒……我没忍住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真要让蝴蝶小姐上,哪怕这个鬼已经没有相关的记忆,这个所爱之人都因毒而死的雷区还是不要踩好。   这不是还有我在嘛,真要拼命起来,输的人必定不是我。   只不过……我又有些头疼地想起了对扉间先生的保证。   能不燃烧生命力,就还是正常打打好,实在没办法的话……   嗯,反正现在扉间先生也看不到。   直到拦在所有人前方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理解了当初炼狱先生的决心——保护所有人,哪怕这个所有人里没有自己。   这是什么无限列车轻量复刻版吗?   我心里吐着槽,原地起跳,借着半身旋转的力道,侧踢——   顺利打回了猗窝座气势汹汹的“破坏杀·空式”。   双方试探地有来有回,我逐渐适应了久违的身体。   虽然身高没变化,但是总感觉自己长大了,接近成年了的身体骨骼更坚韧,更稳定。   ……自然也更耐打。   双手交叉,稳稳卡住冲击而来的直拳,侧转,掰——   “咔。”斗气之鬼眉头都不皱一下,靠着这个手臂限制住我的动作,另一只手带着“破坏杀·乱式”已经近在眼前!   没有骨折,应该是骨裂,低估了对方耐力的我果断松手,在对方另一个拳头由下而上挑飞的一瞬间后仰,绷起脚尖上踢!   意料之中的踢空,我借着这一惯性完成空翻,晃动的视线稳定的一瞬间,斗气之鬼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野。   可现在谁打架还用眼睛啊!   自下而上,向后方头也不回地猛起一脚,杀气腾腾地对准对那个粉色的脑袋踢去。   闪躲,再踢!   ——当通透世界是摆设吗?   又一次的交锋散开,我收敛斗气,保持无悲无喜无怒的心态维持着通透世界,前方,摆出进攻姿态的鬼的脚下,十二瓣的雪花阵在他脚下吞吐显现。   通透世界对上破坏杀·罗针,看透对上看破,千手的体力对上鬼的无限再生。   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是柔情信仰战?   ——都不是。   当势均力敌时,优势是在我这一边的。   倒不如说,只要拖到天亮,就是我的胜利。   不同于上一次无限列车时期的喋喋不休,这一次的猗窝座,出手更加不顾一切,所有的攻击全部来自本能的肌肉记忆,毫不留情。   要不是最初林风传来这个人挣扎混乱的气息,我甚至无法相信,这个冷酷到无所顾忌的鬼,竟然在动摇。   这也是我没有用岩融的原因之一。   或许连这个鬼本身都不知道,属于他被完全遗忘抛弃的“人性”在微不可查地求救。   切磋是能够交换理念的,这得益于最初的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语言不通,只能依靠演武场的武艺对练来感受一个人的坚持和心情。   但是这个鬼……我所输出的一切被分毫不动地打回,而他自己却在肆无忌惮地、挥洒着他的认知。   理智告诉我这个鬼对此一无所知,但是情感表示我去你、咳,我才不管这些。   总之,求救就要有个求救的态度啊!   看看这个鬼坚持的都是什么鬼啊——   ‘强者生存,弱者死去’,和‘你也来变成鬼吧!’,还有什么‘人会受伤,会死,终究不如鬼’,以及‘不如在你凋谢之前杀了你吧’,还有……   ‘那一天没有杀了坚持着维护弱小的杏寿郎,真是可惜啊’。   最开始我越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交流,现在我就越打越火大。   我也是个人。   会流血,会受伤,也是最初从手无缚鸡之力被保护着成长起来的人。   当初真心实意地追着无限列车剧场版流的眼泪,无数同好们哀嚎着哭泣着吞下刀片的辛酸——哪能这么轻易地就一笔勾销啊!   心绪的浮动,使得维持的通透世界逐渐不稳,对面看起来兴致盎然的鬼见机而上,优秀的弹跳力使得他将头顶的月轮牢牢遮挡,上空,传来了他残酷的宣告: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躲避危险的本能促使我向更高处跃起,拳风击打空气,擦过身侧,击中空无一人的地面。   冲力使得地面如叶纹般碎裂,碎土冲天而起,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   退出了通透世界的我被下落的鬼锁定,模糊的空气中,不知位于何处闪着机械般冷酷的双眼对准了空中的我。   抱歉了。   我对着那个尚不知存在与否的‘人性’轻轻道歉。   你或许在为什么而动摇,又在因为什么而混乱。   但是——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愤怒。   并不是什么都能被否定的。   炼狱先生所坚持的、守护的理念,人与人,强者与弱者之间默默扶持的情谊,不是你一句话能够否定的!   给我向不知道多少前赴后继死在你手里的人——道歉啊!   我放任了自己被愤怒支配。   首先,要坚定地,果断地拦截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将心跳、呼吸重置,归零。   如同操控一个精密的机器,血液的流动,肺泡的收缩,毛细血管的张弛……   全部听从我的调控。   随后,从源头开始,将一切都与我来到达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同调。   当我是花子时,同调让我变成了人;当我是花的时候,同调使我变成了他。   热血浇筑而成的炉心开始高负荷地跳动,我对上不知道隐在何处的猗窝座,露出了疯狂、挑衅的笑意。   没有杀死炼狱,你不是觉得可惜吗?   现在将我变成他,来试试看——杀死我啊!   心口处升腾而起的热焰,分明还没有燃料投入,却依旧如同山林之火,熊熊而起,势不可挡。   空中,森林的少女不知何时变换了吐息,有滚烫的气息从她鼻息长长呼出。   就连空气都染上了灼热。   “这是!?”落在树上压着刀的不死川惊疑,“另一个炼狱?”   另一侧的不远处,火焰刀身已经出鞘,有完全一致吐息的炼狱杏寿郎没有回话,作为炎之呼吸的使用者,他对接下来的发展再清楚不过。   熟悉的起手式——   “炎之呼吸,奥义!”   愤怒的少女全身都涌出了橙红色的火焰,喷发跃动,将她作为中心层层包裹,森林的生命气息化作不可见的点点星光没入,周遭些微白色的雾气也被点燃,作为最奢侈的燃料,投入高负荷工作的炉心。   火焰凝聚着成为了一个正圆,并开始升温,直到——   橙红转化成了更为刺眼的白,如同正午当空中挂着的烈日灼灼。   ——当足够多的火焰燃烧聚集,新的太阳便已经升起。   “玖之型!”   我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与孤身一人拖着必死之躯守在最前方的炎柱的声音重合:   “——炼狱!”   火球向两侧炸开,如同伸展而开的白色羽翼,少女从中间冲出,沉沉的夜色中,带出长长的光带。   “炼狱先生,现在是什么心情?”一旁伤势最轻的蝴蝶忍突然开口。   她并没有侧头,也没有等到回复。   “……”   “在这个时候,放弃大好的优势,转而用专属于你的呼吸,你看——”   “她在为你而愤怒。”   蝴蝶忍想起被少女带着亲手斩杀仇敌的那一瞬间的快意,想起自己没有送出去的感谢,轻轻叹息:   “……谁不喜欢她呢,对吧?”   安静的只有林风的呼啸中,或许此生都难得一见的火焰在那双沉默的橙红色瞳孔中升腾燃烧。   所以说,那个少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啊。   燃烧着奢侈燃料的少女,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在破坏杀·罗针还未曾捕捉到的那一瞬间,在猗窝座的“破坏杀·灭式”尚且还在蓄力的前一刻,他的下巴被狠狠踢中。   下颌骨断裂的声音炸开,意想不到的巨力将他浮空。   就是这一瞬间,又是火光的残影,膝击撞上了后侧的脊柱,清脆与沉闷的断裂声相和,赤发的鬼被踹上了高空。   被火焰钟爱着的少女随之腾空,紧随其后的拳击从无法防御的空中攻来。   试问,在这样的速度下,人一秒能挥出几拳?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唯一直面这一招的鬼,缭乱的视野中,早就已经被数以千计的拳头占据。   是名副其实的“千手”啊。   空中不断传来空间被割裂的哮鸣音,火焰包裹着拳头扎扎实实地落下,猗窝座竟然隐隐产生了被太阳灼伤的剧痛。   退路被封死,蓄力的血鬼术被频频打断,于是,只能被她带着上升。   那毫不间歇的攻击中,属于少女对他产生的强烈斗气由一次又一次溃散的‘罗针’,第一次完整地被传递而来。   愤怒,悲伤,还有……期盼?   猗窝座的心里滋生出巨大的荒谬感,一个人,对着不共戴天的鬼……悲伤,和期盼?   沉闷的躯体相撞声,以及令人牙酸的骨头扭曲的声音渐缓,在这一场交锋中,两个人都到达了上升的最高点。   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滞空,敏锐的斗气之鬼抓住这一时机,硬生生翻转,踏上空气,如同雪花一般晶莹美丽的血鬼术在他脚下若隐若现:“术式……”   重如千钧的拳头正中无情地砸上了他的脸,颧骨粉碎的声音和鼓膜炸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不知何时比他更快出现在上空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收拳,靠着纯粹是肉身的力量,生生踏着压缩而成的空气再度拔高,空翻,抱膝转体——   在鬼紧缩的瞳孔中,重重砸上他的头颅!   加持了旋转速度的火球带着绝对的冲力,拉扯着不可抗拒的地心引力,让他以不可抗拒的速度,下坠。   黑夜中炸开的光……隐隐上浮的记忆里的烟火……   嘴角依旧带着残酷笑意的斗气之鬼看着向他坠落的太阳,又一次挥拳打向空气,试图将浮现的画面打碎。   不需要!这种一回想起来只有无能为力的弱小记忆,不需要!   ——变强,要变得更强。   一直以来,为了更强,看不见阳光也没有关系,耳边一直传来的呼唤无视掉也没有关系。   哪怕手上沾满了弱者的鲜血,   都、无、所、谓!   ……可这一次,扎根了几百年的变强的决心竟然出现了裂缝。   荒芜的内心中,从缝隙里吹进的是什么?   真可笑啊。   后仰着地面坠去的鬼,嗤笑着,在蓄力的最后卸去力道,任由又一次的拳头击中脑袋。   看着这个被击碎后坚持不懈地再生的头颅,那双没有血肉掩盖的染血眼球,我依旧一言不发。   对这个时候的鬼,任何的话语都是没有用的。   猗窝座……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在他不愿意屈服,不断强大想要守护什么的时候,一次一次地失去了爱着他的父亲,师父,爱人,和家。   所以……变成鬼也无所谓。   变成曾经讨厌的自己,蒙上耳朵,闭上眼睛,忘记一切,堕入深渊。   那就打!   打断他捂住耳朵的手,打碎他遮挡眼帘的骨,让他,自己去听,去看——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意,她孤注一掷地将燃料压缩,塞入高速跳动的心脏。   火焰甚至已经追不上她的速度,只能在她的身后紧紧相随,就仿佛是翅膀,远远看去,如同从日轮中飞出的涅槃凤凰,对着猎物俯冲直下。   呼啸下坠中,隐藏的血脉听从了少女内心的愿望,那双少见的黑色眼眸缓缓变红,一颗勾玉缓缓地旋转。   在少女不自知中,有画面冲入了猗窝座的脑海。   带着护额的黑长直男性双手合十,比山更巍峨的木人轰鸣坠地。   同时,手持镰刀团扇的黑长炸男性的大笑结印,蓝色的斗气喷薄,凝实成高傲的天狗武士,那额头正中,赤红色的火焰不灭地燃烧着。   在他们身后,隐于森林的村落——或者说城镇,在两位呈掎角之势的守护神的殷殷期盼下,从无到有,从贫瘠,到繁荣。   一个是拥有着磅礴的生命,移山倒海之能,凌驾于所有之上,却会因为一个村落的和平,无数弱小者的期盼而永久停留。   另一个是放言“这个世界小到开疆扩土之地如此之少,也就勉强够我一个人折腾”,却仍旧为了那个渺小脆弱的世界殚精竭虑,至死不休。   这就是少女一直所憧憬着的强大——   “树叶飞舞的地方,火会燃烧,火的影子会照亮村子,木叶,又会生根发芽。”   是守护啊。   强者在守护着弱者,而弱者逐渐变强,继而守护更弱者,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从未见过的风景让猗窝座无暇探寻画面的来源,在他心绪震动的一瞬间,手持团扇的男性似有所觉,顺着他的方向看来——   那双比少女更加殷红的眼睛,三颗直勾玉旋转连线,准确地锁定了空中虚无缥缈的一处。   “谁?!”   下一秒,画面不稳,不堪重负地破碎。   滚烫的水珠向上碎裂,印着烈烈的火光,近在咫尺的森林叶片纷纷,沾染上焰火,倒映在少女的眼眸中,孤单的黑色勾玉快速旋转,一颗新的勾玉相伴而生。   酣战至今,猗窝座终于接收到了这位对手无言的,哪怕燃烧着愤怒却依旧不减的期盼:   你这个混蛋,差不多也该清醒一下了吧?   想起来啊!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不断变强!   火焰点燃了纷飞的树叶,树叶被乱流席卷升入高空,肆虐的空气流又将燃烧的枝叶撕裂,绽开。   如同漫天星火,夏日烟花。   啊啊……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蒙在耳上的障碍被暴力打碎,暴力到就连头骨都要给掀开的少女,强硬地告诉他:   回头,去看!去听!   混乱的心绪再一次的充斥他的脑海,属于鬼王低声的蛊惑在一次一次强硬的击打中远去了。   终于,在即将坠地的前一秒,有一个纤弱的、熟悉的手,从后方环住了他。   明明无法回头,这个分明已经忘了一切的鬼,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和服的颜色是他头发的颜色,发上的簪子将晶莹的雪花收藏,夏日的烟火盛放下,温柔又美丽的少女,羞涩地笑着,却止不住地落泪,唤他:   “狛治哥哥……夫君……”   “轰隆——”爆炸和坠落的声音同时响起。   “——欢迎回来。” 第33章 我的眼里只有   有情者成双对。   而我孤家寡人,摔了个结结实实,七荤八素。   感觉全身上下骨头都裂了……头也好晕……   还在无限循环播放那一声爆炸的轰鸣声的脑子格外的迟钝,我呆呆地困惑:这不应该啊。   明明上次对着斑先生用这一招摔得没这么惨的。   很快,又或者过了很久?我感觉到被一双手捞了起来,像孩子一样地拍了拍后背,摸了摸额头,好像还有大声的呼唤声……   声音好远,还隔着厚厚的杂音,听不见。   全凭着感觉将脸转向呼唤我的人的方向,可是眼球无论转到哪里都是大块的色斑和亮块。   我异常困惑地张了张嘴,似乎说话了,又似乎没有发出声音。   紧接着,一只带着厚厚剑茧的手包拢着托住我发沉的后枕,有什么东西递到我嘴边,干渴到满是血腥味的嘴唇被一阵清冽的凉意掩盖,本能促使我大口大口地吞咽下缓缓倾倒进口里的液体。   凉凉的,涩涩的,像是以前在手术台上喝的生理盐水的口感。   刺痛的嘴角有水渍顺着下巴滴落,喝的太急,我没忍住呛了两口,大口喘息。   于是嘴边的液体被移开,我有些不满地皱眉,也顾不得喘气,气哼哼着向前凑去。   后背又被那双手安抚地拍了拍,暖烘烘的手格外的有安全感,于是,放弃思考的我又乖乖地安静下来。   这一次送过来的是甜甜的,黏黏的液体。   我砸吧砸吧嘴,品出来,嗯,是高浓度葡萄糖的味道。   丢失的水分得到有效补充的我满足的蹭了蹭头上的手。   结果头更晕了。   这一次换成了一双相对柔和的手,带着药香和花香,盖住了我的眼帘,扶着我向后……还是向前?   定位似乎也出了点问题的脑袋完全无法确定现在是什么个方向,直到后背隔着衣服触碰上了焦热的土壤,我恍然大悟——这应该是把我放平了。   脑袋的胀痛和无处不在的眩晕总算是好点了。   我眨了眨控制不住涌出来的生理泪水,水珠汇聚在外眼角,盈盈颤动,被上睫毛一碰,便不堪重度地落了下来,划过太阳穴,没入鬓角的发根。   ……稍微有点点痒。   于是在第二滴泪珠脱离眼眶的时候,一只指腹带着厚茧的手将它擦去了。   这个属于剑士的手看起来没做过这个动作,我感觉我的眼尾被擦得火辣辣地疼,绝对是红了。   所以另一只手歉意地抓了抓我的发丝。   感觉像是在搓狗头……   可恶,你们到底谁是谁啊!   好像又过去了很久,耳边隆隆作响的声音终于放到了尽头,开始换碟,演变成了嗡嗡作响的耳鸣。   脑子已经开始恢复正常运作的我愁上心头。   唉,咋整。   此前被我锁定气息的,属于猗窝座的存在并没有消失。大致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坑位,从刚才到现在,一动不动的。   假设我的时间观念没出大病的话,就这一段时间,足够他再生完毕了才对。   这么一想,我顿时支棱……试图支棱起来。   扑腾的双手被牢牢扣住,额头被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然后我被拎了起来,塞进了谁的怀里?   嗯?这下手和脚都动不了了。   堪称完美的行动限制。   我超级不满的拱了几下,放开我,我还能再打——让我打到天亮嘛——   “乖一点哦,花花。”   包含着森森黑气的警告穿透了层层干扰,我一个激灵,接收到了。   嘶——蝴蝶小姐好像快要气炸了。   我偷偷地掀起手边的羽织,试图将自己埋进去。   ……被克制地压着肩膀推了出来,原地旋转,贴……贴上了小小只的,冰凉的脸。   哦……这个我知道,是花子。   遗憾的是,一开始和岩融定下的约定期限,是到日出截止。   大薙刀也在嗡嗡嗡地叫,很快,我又被转了回来。   这么说起来……这几个人果然没有好好停在原地,一个一个都拖着伤体过来支援了。   渐渐地能思考更多的我板着一张脸,循着感觉握住了最近的那只手,细细把脉,嗯……   很好,窦性心动过速。   我冲着这手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都是逞强人士,咱俩半斤八两!   那只手缩了回去,不见了。   ……   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我终于摆脱了盲人摸象的世界。   然而,早在我逐步恢复听觉的时候,三个人竟然陆陆续续地都坐远了,好似围着什么绕了一个圈。   当我总算可以开眼看世界的时候,我——   我依旧不知道此前的谁究竟是谁。   可恶。   无能狂怒的我瞪着他们抱着刀围起来的那个坑。   ……那个坑。   坑里有鬼。   漠然地后靠在坑壁上,看起来一动不动的,毫发无伤的鬼,不正是我打到一半掉线了的对手吗?   对手感知到了我的视线,抬头向我这边看过来。   那一双冰封了两百年,只余无尽战意的鬼之眼,属于“上弦之叁”的字样被刻意隐去了。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是在等天亮吗?”   “——那太好了。”我弯起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太好了,不是幻觉啊。   当光覆盖,而轰鸣声还没有冲击到达鼓膜的时候,我听到的这个鬼的声音——   “已经……够了……”焦土废墟之上,能照亮一切的白光中,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喃喃自语:“停下来……不要再生了啊……”   他想起来了。   愧疚,自责,自厌,歉意……伴随着人性的苏醒重返人间。   所以,我才能感知到,他一直在坠落的位置一动不动。   从那时候起,属于鬼的痉挛的,经络鼓胀的右手,那个饱饮过不知多少流星一现的天才们的心头血的不义之拳,被肉眼看不见的什么拉住了。   既然这样——   那就算了吧。   打也打了,揍也揍了,该出的气也够了。   愤怒的火焰渐渐平息,我清了清嗓子:“喂!”   在引得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后,我硬着头皮,顶着蝴蝶小姐核善的目光,再次沉肩,缓缓地摆出了起手式:“你还没有给我回复。”   对着那双过于死气沉沉的眼睛,大概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我显得有些暴躁。   “我们之间的仇怨,我对你的愤怒和不满,已经在刚刚平了。”我耸了耸肩,清醒,却也很残酷地对他挑明,“但是其他的——你这两百年来做的,对不起的人,犯下的罪,我无从置喙。全部,全部都需要等你下地狱一一偿还。”   我提高音量,几乎是用吼的:“但是现在,天——还没亮啊!”   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白的质问他:你要作为一个胆小鬼悔恨着,等待无所谓地消融;还是作为一个人,在新日升起时,堂堂正正地迎接自己审判,战斗至死?   ——根本不用选不是吗?   这个鬼正色,肃容,抓着身侧焦黑的树木站了起来。   学着人一样……或者说回归人的方式——   沉肩,吐气,握拳的右手摊开,掌心向上向前推出,正视属于他造下的灾厄,也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惩罚。   但是在一切结束之前……   他的周身释放出了与这个少女一致的,纯粹的战意。   这一次,他没有辜负这一份期盼。   而我也终于等到了迟来的回复:   “素流道场,狛治!”   “——请赐教!” 第34章 你究竟有几个偷摸大鸡   今天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送走了那位笑着拥抱太阳的上叁,早就已经到极限的我原地倒下,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趴在炼狱先生的背上。   一边是凶神恶煞扛着花子和岩融,看起来就像是山贼打劫的不死川先生,一边是从刚刚开始就笑的青经暴跳的蝴蝶小姐。   我们在赶往莲花池,与约定好的炭治郎三人汇合。   我安静如鸡地将额头抵着炼狱先生的后背装死。显然自己也意识到,这一次浪的有些心虚。   回去以后的药一定会很苦……呜……   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还好只需要面对三个人的怒火就够了。   想起扉间先生严肃的那张脸,柱间先生大大咧咧笑着看起来是浑然天成的火上浇油,还有斑先生……   斑先生的毒打。   我悄悄地嘀咕出声:“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   这个声音过于熟悉,完全在我的防备之外,我想也没想地自然接到:“幸好扉间先生看——”   等等。   我突然卡壳。   扉间先生?   一顿一顿地环视四周,我甚至能听到脖子发出的僵硬的声音,我默默扫过已经停下赶路戒备的不死川先生,再看一眼前方抿着嘴格外沉默的炼狱先生的侧脸,对上了循着声音看向我的蝴蝶小姐的视线。   不妙,声音是从我这边发出来的。   内心的最后一丝侥幸破灭。   深吸一口气,我拍拍炼狱先生的肩,示意他将我放下。   然后……伸手探向一直以来被我贴身放好的怀里,捞出被我忽略了好久的,手里剑。   不知何时重新亮起的飞雷神印记在闪着明暗的光。   我迅速抬头,对着不明所以的三个柱眼睛眨出了残影:别说话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随后以一种我自己都觉得浮夸的语气喊道:“扉间先生——”   “我走之后木叶怎么样啦?那个黑绝有没有被抓到?”   “斑先生和柱间先生也在吗!”   “花花,超想你们的!”   花花心得:当一个话题无法躲避的时候,就抛出更多的话题!   “挺好。还没有但是快了。都在。是吗?”   手里剑作为了一个远程的通话工具忠实地传来了那头扉间先生似乎是平静无波的声音,“问完了?”   糟糕,躲不过去了。   “那么——”   我紧张地屏息。   “千手花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对于感知忍术,略有心得。”   略有心得的扉间先生有条不紊地继续,明明是标准的性冷淡式的叙述,我却硬生生听出了山雨欲来的恐怖:   “所以,你不如来解释下,现在我感知到的,枯竭的查克拉,所剩无几的生命能量,还有依旧在燃烧着的什么东西——是什么情况吗?”   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让我看看,”传来了装模作样打开卷轴的声音,“上一次这样的情况,记录报告里写着的是,哦,燃烧生命力啊。”   完了。   我眼前顿时就是一黑。   “信誓旦旦向我保证绝对不‘随便’的某人,这一次又是为什么,能够让你这么不‘随便’?”   我开始瑟瑟发抖。   事、事到如今只能庆幸看样子扉间先生只是刚刚连接上这里,之前浪的都不知……   “霍,看起来你这一次面对的要比我们‘忍者届的修罗’还要强大,连放出的真数千手都无法匹敌?”教科书的阴阳怪气,同时我耳尖地听到了属于斑先生的远远的冷哼。   我倒吸一口冷气。   “当时那个庞大的查克拉量我都感受到啦,木遁的完成度相当高哦,咱们花花了不起!”对面传来了话筒被抢的声音。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柱间先生您又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呵。”柱间先生果然惨遭被打,话筒被接回扉间先生手里,继续冷笑:“说不上来?”   “那不如再说一说……”   还、还有吗?   扉间先生您究竟是什么时候连接上这里的啊,救命啊——   “一个月以前你的查克拉大幅度消耗的问题?”   ——开着耗能巨大的木遁千里奔袭去救人。   “紧接着就连生命本源都开始减少的问题?”   ——这是给炼狱先生疗伤。   “或者说两个月前你的查克拉突然消失的问题?”   ——正面硬刚世界意识惨遭封号。   “以及更早一些的,你的查克拉被分流的问题?”   ——最初的时候遇上岩融共享生命。   原来我这么浪的吗?   “你很勇嘛,千手花——”不知道何时对面安静的只剩下扉间先生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那一声最后的HANA被拖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要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扉间先生暴跳如雷的斥责:“身上有暗伤还没好,还开了斑纹,本来你就活不长!”   “这才多久!上一次压着你养好的伤还没好全!”   “你是完全不在意心口的大裂缝是不是?”   “早就叮嘱过你不要这么疯,大哥教你的木遁都被你给吞了吗?带着你训练了这么久打不过不会跑的?”   “先是不知名的千手的小子,然后是宇智波斑,这一次——”他缓了口气,中气十足地吼:“这一次又是谁!”   我眼疾手快地跳起来捂住了想要开口的炼狱先生,抽空瞪了一眼嗡嗡晃动的大薙刀,再冲着若有所思似乎也想说着什么的蝴蝶小姐拼命摇头。   角落里,已经收刀的不死川先生退到了绝佳视野,双手抱胸兴致盎然地瞅着这一边。   “千手花!”   我一个激灵,抱头蹲下。   “你……从来没想过自己吗?”   诶?   我怔怔地放下手。   什么?   那边属于扉间先生的声音还在继续。   “为别人做了这么多,你但凡,分一点爱给自己啊。”   奇怪,他不是……在骂我吗?   “没有人教过你吗?”   现在在说的……是什么啊……?   “——你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翻腾的酸涩感……是怎么回事?   林荫下,被汗水浸透的少女狼狈地抱着膝,那双不知何时变成红色的眼睛没有焦距地落在前方。   地上,造型精致的手里剑散发着明灭的光,有滚烫的,大滴大滴的水珠砸落,溅射出细小的水花。   间隔着厚厚的一层一层壁垒,不久前,终于将偶尔的单向感知进化为可控的双向连通,千手扉间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有些棘手地接收到了,特属于宇智波写轮眼的查克拉波动。   这个量……   情感还没反应过来,致力于打击一切宇智波的本能开始工作。   没有强烈的负面情绪。   比一勾玉要更盛一些,却也还没达到三勾玉的程度。   是二勾玉。   ——新的,二勾玉。   认真的吗?   在这个时候?一个宇智波?   于是,理智顺理成章地被后来居上的情感压过。   千手扉间感觉更棘手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一边噤若寒蝉的自家大哥。   ——大哥,快来救场!   千手柱间连连摇头,甚至后退了一步:你自己惹哭的小姑娘,自己去哄。   于此同时,背后升起了被万花筒写轮眼锁定的,强烈的,巨大的,空前绝后的危机感。   僵硬地握了握手里剑,千手扉间头疼地:“花花。”   哪怕是这样,闷声的小姑娘依旧乖乖的回应了:“扉间先生?”   算了算了。   他按了按额头,叹气,以后慢慢教吧。   就这个性格哪像一个宇智波啊。   我揉了揉眼睛,将不听话的水渍擦干净,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担忧地看着我的蝴蝶小姐笑了笑。   炼狱先生已经和不死川先生表情严肃地坐在一起,看起来很认真地打量着天空。   “唔姆,那朵云是什么形状的呢?”   “这种问题谁知道啊,你去问时透别拉着我啊,喂——”   来自扉间先生别扭的安慰也如期而至:   “我的实验进展不快,目前只根据木遁细胞试验出来针对斑纹的补充细胞活力的药剂,量不多,只有一点。”   “到时候我抽空再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传送过去,你记得查收。”   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很好,非常好。   于是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扉间先生永远的神!”   那边传来了扉间先生转移话题般的询问:“……你眼睛没有不舒服吗?”   眼睛?   “唔?我的眼睛很好啊?最近视力都清晰了好多?”我试探地回答。   “不是问你这个,你不知道吗?”扉间先生突然顿住,改口,“不,没什么。”   “?”   “没事,这样也好。”   “……?”我犹犹豫豫地,“说到眼睛……扉间先生,我有个问题。”   “什么?你说?”严阵以待的声音。   “就是,我感觉身体好像长大了。”我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骨骼和肌肉更稳定了,但是因为我的身高从很早就定格了,我也没办法根据这个判定现在是什么年龄,而且很奇怪,长大后的我视力会退步,可是……”   “等下,”扉间先生打断了我,“你不是十二岁吗?”   “不是啊,”我挠了挠脸,纠正道:“我早就成年啦!十二岁好像是身体疗伤自动减龄的关系,现在……好像是十八岁的身体?”   “什么??!”   不知道是几重奏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惊吓地揉了揉耳朵,无奈的:“事先没有说明是我不对啦……”   “不!那不重要!”扉间先生异常严肃的声音,“你的那个斑纹,没有给别人看过吧?”   话题跳跃的很大,我困惑地顺着他接话:“目前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这就……”   “很好!”斩钉截铁的叮嘱,“花花,记住了,以后绝对,不要给任何人看你的斑纹!”   “咦?”我不明所以的答应,“好嘛,我不会随便给人看的啦。”   “你——”我感觉扉间先生的情绪波动有点大,我好像听到了桌角被捏碎的声音,“关于你说的变化,初步推测是你的一部分暗伤已经完全痊愈,导致身体也在逐步恢复原来的年龄,是好事,保持住。”   “就是别再这么拼命了,”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再加了一句,“花,你可以自私一点。”   “那,眼睛……?”   “眼睛的事情问题不大,你保持现在的心态就可以了,”扉间先生叹息,“保持轻松,自信,快乐。”   “如果遇到过不去的,要记得,还有我们在。”虽然不知道弟弟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兄弟的默契一如既往,千手柱间难得正色地保证。   最后是不知何时走上前的宇智波斑。   那双经历了痛苦、悲伤、绝望、失去一切的永恒万花筒,映照着无尽的深渊。   深渊的主人从千手柱间的手里接过了手里剑,低声地:“我会看着你。”   “希望你的视力,一直如初。” 第35章 并不是什么文化人   我将一个贴着小花花的小瓶子对准阳光,晃了晃。   翠绿色的液体冒着诡异的泡泡,黏黏地荡了荡。   随后又仔细地打量了另一个更小的瓶子,无色澄清的液体透出令人安心的气息。   但是这个的瓶身贴着一个打了叉叉的花。   ……非常浅显易懂。   毫不遮掩地夹带私货,这就是扉间先生快递过来的增加细胞活力的药剂。   属于给我的这一瓶散发着非常不好惹的气息,总有一种喝下去就能看见远在彼岸的花子的不妙预感。   我有些迟疑地看着笑眯眯的注视着我,随时准备帮我喝药的蝴蝶忍,以及两侧呈现包抄趋势的风柱和炎柱。   扉间先生的飞雷神的印记在经历了跨世界快递后,两边的联络就不是很稳定。   ——或者说我单方面的联络断开了。   当然假如我‘一不小心’‘不随便’地‘再一次’浪过头耗尽查克拉,那边还是能感知到的。   以上来自断开联络的前一秒扉间先生原话。   扉间先生的咆哮用词极其的严重,类似于‘活不长’,‘暗伤’,‘不要命’的词语已经给我盖上了不遵医嘱就命不久矣的戳。   如果不是确定手里剑只是一个语音通话,还没有开通视频功能,我甚至都要怀疑他已经看到了这边的画面。   比如这里有一个掌管着医药大权的医疗总司令官,一个认死理不听人话的某人,和一个虽然自己也不爱惜自己但就是双标的某某人。   ——喝吧。   我眼睛一闭,拔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咕噜……唔?”甜甜的……三色丸子的味道?   吞的太快,没来得及回味就没了,我微妙地品着嘴巴里残余的味道,竟然产生了一丝遗憾?   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扉间先生?   不过药效是真的好,很快,枯竭的体内如同注入了一汪活泉眼,汩汩地淌过被我压榨的肌肉组织,毛细血管微微扩张,接受着难得的优待。   于是我将另外一瓶更小的瓶子塞进蝴蝶小姐的手里,肯定地对她眨眼。   这一看就是给这边的研究人员做试验的啦。   还不等我说什么,强烈的、无法抵抗的困意向我袭来。   不是,这加了多少的强效安眠药物?   上下眼皮开始亲密接触的我只来的及向不死川先生……肩上扛着的花子贴去,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保持最后的清醒将自己塞入壳子里。   世界就此拉闸。   气急败坏的最后,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呵。”   ——可恶啊,还是被算计了。   ……   暖洋洋的阳光,软乎乎的被窝,和空气中沉淀的药香。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饱的我幸福地蹭了蹭枕头,甚至还想再来个回笼觉。   今天应该不上班吧?   不的吧?   要上班吗?   我眯着眼睛,仔细回想,嗯……   我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傻傻的左顾右盼,日风和现代风混杂的室内布局,除了我空无一人的房间,属于我的刀被好好的放在搁置在柜子旁边,一侧的两张空床铺的平平整整。   是哦,我现在还在大正呢。   这里应该是蝶屋,伤员养伤的房间。   差点睡傻了的我翻身下床,一边习惯性地铺床,一边严肃地思索。   我这是睡了多久?   周围的空气里没有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说明近期应该没有大规模的战斗爆发,但是也没有属于蝴蝶小姐的气息,甚至炼狱先生和不死川先生的气息也没有残留。   柱很忙,但是如果包括蝴蝶小姐在内的柱都不在,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柱合会议。   也是,半年不到就搞死了三个上弦,还从上三那里获得了不少关于鬼的情报,是需要开个会交流一下情报了。   我顺利地在床头柜上找到了一封看样子是留给我的信。   可问题是……我双目发直地凝视打开的信封。   问题是我只是学会了口语,并,不认字啊。   我尝试着求助于我那看起来比我要有文化的刀:‘岩融,你看得懂这个吗?……岩融?’   没有回应。   等下,我那么大一个偷摸大鸡呢?   我恐慌的抓起刀柄,泪花都要泛出来了。   ‘呼——’   呼噜声?   我试探的晃了晃刀,再戳了戳刀面。   接收到了岩融给我的留言:‘主公,这一次的灵力补充有点多,我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安好,勿念。’   “呼——”我也呼了口气。   应该是作为替我承担了所有世界压迫的补偿,送走上叁的馈赠全部加在岩融身上了。   刀没事就好。   也就是说我还得再抓一个识字的熟人,靠谱的炭治郎,或者善逸?   “你在找‘權八郎’吗?”粗声粗气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我打开窗户,看到了蹲着的一个野猪脑袋:“伊之助君。”   他好像对没有吓到我这件事显得有些失望,“他们都做任务去了。”   “嗯。”我将窗户拉起来,示意这个看起来有话要说的少年进来,“我睡了很久?”   “两天。”   “这样啊,”我看着不如往日活跃的少年,对着他展开手里的信,抱着侥幸询问,“伊之助君能看得懂这个信吗?”   “……?”收获了一只困惑的猪猪头。   我有些失笑,索性跳过这个话题:“你呢,留到现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说到这个,他全身的气氛顿时消沉了下去,也不扭捏,直接问:“你能看到死人吗?”   原来是这个。   我转身倒了一杯水塞进他手里,也不管带着头套怎么喝水的问题,耿直地:“能的,不过也只有特定的时候,而且需要拥有特定的羁绊才能看到。”   看着捧着水杯的少年,氤氲而上的水汽让头套上属于野兽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   我耐心地解释:“特定的时候,比如说将死之时,又或者是情绪浮动很大,思念强烈的时候。至于特定的羁绊,就更好理解了,家人,爱人,或者是尊敬的师长……但是总归,一定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哪怕死去都无法放心,念念不忘,才会被活着的人看到的。”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炭治郎见到的家人?”我对着这个看起来仍旧很困惑,却努力地理解我的话语的少年举了一个并不典型的例子。   “那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当时我——我将我的身体作为桥梁,短暂的连接了两边,当然,也因为他的家人在彼岸徘徊着迟迟没有离去,一直一直在看着他的关系。只此一次,不可复制。”   “哦。”野猪脑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抛出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我看到的人是谁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当然。”自信满满的我煞有其事地:“是不是蓝色的头发,长得很漂亮,很温柔的大姐姐?”   “你竟然真的知道?”猪猪往前拱了一下,惊讶的表情都要透过头套了。   这个样子看起来非常的单纯好骗,我的良心不由得隐隐作痛,我硬生生改口:“……不,其实是在打上弦贰的时候,听他提起过。”   ——不在这个世界的发展走向里,上弦贰确实提起过这个人。   所以我也算不上胡说八道。   “是很多年之前被他吃掉的人。”我对着已经僵硬的少年补充,“他还挺遗憾的,那个大姐姐在死之前拼命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了。”   “伊之助君?”   他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固执地继续问我:“那个鬼,死了吗?”   “上弦之贰?”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死了,被足足四把刀斩首,没给他留下一句废话的时间,死的透透的,现在都已经在地狱接受惩罚了吧。”   “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大声地、显得有些激动地,不像是说给我一个人听,“本大爷——伊之助大人天天吃好睡好……”   不怎么有文化的猪猪少年突然卡住。   看着他这样,我有些恍然,无奈的替他接:“还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猪猪头看着我:“朋友?”   我解释:“用伊之助君的话就是小弟。”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大声重复:“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我看向他,询问:“有好好的锻炼?”   他肯定点头:“——有好好的锻炼!”   我再问:“每天都很开心?”   他再点头:“——都很开心!”   风从窗外吹进,温暖的,如同一双手拂过少年的头,或许真的有一个人此刻听着这个少年的大喊。   我再接再厉:“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此时少年的声音已经大的惊起了窗外的飞鸟:“越来越好的!”   看着已经是在闭眼重复的猪猪,我笑着加上最后一句:“所以别担心,妈妈。”   明显是无脑信任我的猪猪少年想也不想地大声:“别担心——”   他警觉地住了口。   很快回过神来的猪猪少年明显火冒三丈,白气都从那个鼻子喷出来了。   那双眼睛直白地:你算计我?   我装模作样地后仰,一手却优哉游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我端起了水杯。   我默不作声地放下。   有点烫嘴巴。   对面无能狂怒的野猪君自顾自地无意义地嚷了几句,沉默地坐下来,一把掀开了头套。   用不同于精致面容的豪放动作举起水杯,一饮而尽。   来不及阻止的我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定格。   ——不是,那个,很烫的啊。   我敬畏地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少年,看着他胡乱的塞回头套,拉开窗户,背对着我一跃而下。   “伊之助大人也要去做任务了。”粗声粗气的声音:“再见!”   一跃而下的,名为嘴平伊之助的少年没有理头顶飞得高高的,已经连续催了好久的鎹鸦。   在下落的时候,这个身形灵活,在山林中长大的少年脚下一软,此生第一次左脚绊右脚,打着滚翻入了灌木中。   野猪头套歪歪地卡在头上,几缕漂亮的,蓝色的头发冒了出来。   他没有去扶,因为被热水浇灌的喉咙迟来地、蔓延上来了火辣辣的疼。   他被刺激地连连咳嗽。   甚至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原来,我也是有妈妈的啊。   ……   送走了哑着嗓子的伊之助,我抱着岩融,坐在廊下发呆。   偌大的蝶屋,竟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了。   乖巧养伤到无事可干的我再一次尝试地呼唤了沉睡的岩融,没有一丝丝惊喜,又是石沉大海。   于是现在我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了。   我痛苦地抓了抓脑袋,开始试图给自己找活干。   ——不如,先去炼狱先生的家里拜访一下吧。   我记得那边有日之呼吸的记载,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遇上一起拜访的炭治郎。   而且炼狱先生也还欠着我一个切磋没有兑现。   不如守株待兔。   以防万一,我向这些天一直照顾我的三个小姐姐再三确认了,蝴蝶小姐的确没有要求我留在蝶屋。   很好,这就动身。   我找了一张纸,先画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代表自己,随后用尽毕生所学,画了一只金红色的猫头鹰,给它画了个羽织,背后写上“炎”,再用一个框把它罩起来,代表屋子。   最后画一个箭头。   完美。   我自信地收笔,将它贴在了我躺着的床上。   告辞 第36章 今天蛇恋告白了吗?   “所以……”在一群柱挤挤挨挨的病房里,虫柱忍俊不禁地展开手里的纸张,手指有意无意地刚好指着中间篇幅最大的一个,“我们来迟了一步,看起来她出门了。”   在场的视力都不差,但还是有几个人伸长了脖子凑过去。   “嗯……”   “看起来……”   “是吧?”   “真的呢!”   “——好像!”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转向与图画同一个颜色的某人。   金红色的发色,散开的鬓角,精神奕奕的眼睛。   年龄最小的霞柱慢了一拍陈述,就此盖棺定论:“是猫头鹰。”   “往炼狱家的方向去了。”画着瑰丽彩妆的高大男人摸着下巴,遗憾地放弃这一次的行动,“有点远,我手头刚好摸到了一点上弦之陆的踪迹,先走一步。”   “没办法。”有人接道,“鬼王太狡猾了,除了召见一直不允许下边的鬼私自碰面,哪怕这一次带来了上弦之叁的消息,也只是基本确认了名号和大致的活动范围。”   “那个孩子应该知道的更多吧?”   “哎呀,人家看起来小,可是已经成年了哦。”温温和和的声音,“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了,还请不要看轻她。”   “哇,你很喜欢她呢,小忍。”   “这个问题,你不如问问炼狱先生和不死川先生?”   “唔姆?”   “……哼。”   “哦呜~”粉发的少女两眼放光,“我要去!”于是恋柱第一个报名。   “我就不去了,最近离开蝶屋有点久,而且那一瓶药剂也需要花时间研究。”虫柱拒绝。   “我也不去了,我的区域有几天没有巡逻过,最近出现的鬼猖狂了不少。”风柱咬牙切齿地开始活动筋骨。   “唔姆,那就我,甘露寺,伊黑也去?还有吗?”   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的水柱神情微动,似是要张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音柱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爽朗的:“没有了。”   水柱:我也……   音柱:不,你不想。   ……   有句话说得好,撒了手的花花就别指望乖乖找路了。   日本的大正街头,对于目前没有急迫目标的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于是,当我一路逛一路找的终于抵达此次的目的地时。   ——就遇上了正好在院子正中Saber立的炼狱先生。   在我推门的时候同步将目光转了过来,笑着大声招呼我:“来了啊,花。”   “炼狱先生,”我看着他丝毫不意外的样子,“您知道我要来?”   他没有回话,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姿态看着我。   “……?”我困惑地歪头。   “哎呀,花花~”从边上窜出来一个粉色三股辫的美少女,红着脸友好的:“画画的特别可爱!”   “……!”我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先道谢,“谢、谢谢夸奖?”   随后猛转头,对着仍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的被我猫头鹰化的正主,非常不好意思地:“抱歉炼狱先生,我不认得这边的文字……”   但也不能掩盖我皮了一下的事实。   “谨慎是好事!”炎柱先生显得很善解人意,“因为担心信里面或许存在的重要内容没有随意找人解读,你做的很对!”   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欲言又止。   “安心,蝴蝶只是担心你醒来找不到人,信只是交代了你睡着的两天发生的事情,”善解人意的炎柱先生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欲言又止,“近期鬼的活动更频繁了,出门要小心。”   我止言又欲。   “哦,对了!”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的炎柱先生大笑着,“的确很可爱!”   然后大笑着转身进屋去了。   “……?”我保持着半张口的姿态,“炼狱……”   “炼狱先生常常这样不听人话的啦,”旁边蹭过来一个粉色的脑袋,冲着我嘀嘀咕咕,“他说可爱那就是在夸奖,别怕。”   脑袋被趁机薅了一把。   于是我将迷茫的小眼神转向了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恋柱:“甘露寺小姐?”   “嗯嗯!”她脸上的红晕更甚,显得整个人散发着甜蜜的气息,“别站着了,炼狱先生示意你进来呢。”   “是、是吗?”我犹豫地跟随着这位昔日的炎柱继子进屋,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开始疯狂以头抢地:   糟糕了,不是战斗状态的炼狱先生要怎么相处啊——   “花花呀,”在我祈祷炭治郎赶快出现的时候,走在我前方半个身位的恋柱回过头来,“你能说一说,那个、那个斑纹吗?”   我曾经设想过会被请教关于斑纹的可能,但没想到第一个开口问的竟然是甘露寺小姐。   “甘露寺小姐,”我严肃的,“在那之前,您知道开了斑纹基本上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吗?”   “大概知道,”花一般的少女笑着点头,“小忍有和我们提过开了这个活的不长。”   这一位十九岁的少女用一种赚到了的语气:“是二十五岁啊,比想象中要更长,真好。”   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剑士。   我闭了闭眼,也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哦,事先说明这个比较……不好理解。”   “嗯嗯?”   “就是……很热,热得像发高烧,但是脑子是清醒的,心跳也会很快,接近两百次或者更快,耳朵扑通扑通地能听到血流和心跳的声音。在这个过程会觉得很累,但是一下子就——”   “就?”   “——就好了。”   “咦?”恋柱表情空白地消化着这句话,显然并不是很成功。   我也苦恼的抓了抓脑袋,努力回忆:“我当时正好在打绝对打不赢的对手,但我必须要打到他,然后我就开了斑纹了。”   “听起来很不容易呢。”甘露寺小姐叹气,“果然不是一下子能学会的。”   “是呀。”我心有戚戚。“挨了好多好多的打。”   既然都说了,我索性就多说一点,“开了斑纹之后,更进一步就会进入一个叫做‘通透世界’的境界。”   “心如止水,看透世界。”我看着认真接受我信息的恋柱,放慢了语速,加大了音量,方便她、以及或许就在不远处的别人理解:   “人都是有斗气的,出生的婴孩都有,然而进入了通透世界,,斗气会趋向于零,存在感就会和自然融为一体。”作为一个鬼杀队的柱,这些人会比我更清楚这个对于隐匿起到多大的帮助。   “后者就是字面的意思,能看透自己和敌人的肌肉变化和攻击走向。”我对上那双明显亮了好几个度的眼睛,肯定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假如副作用能够消减,对于岩柱先生的提升应该是最大的。”   假如……可他们之中最强的岩柱已经二十七岁了啊。   我轻轻地:“甘露寺小姐,你们能稍微等一等吗?”   “啊?”   “我相信给予我帮助的前辈,也请您相信蝴蝶忍小姐,”哪怕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一群人,我还是忍不住:“……稍微再等一等吧。”   ——等那个,能够全员存活的可能。   我没有等到她的承诺。   他们就是这么一群人。   ——那就赶在不得已之前,将这些鬼全部解决掉。   因为我可以做,我想做,我该做,那就去做吧。   ……   “花花花花,”几天后的一大早,给自己加了翻倍训练量的甘露寺小姐突然出现,兴奋地:“我想到了!”   “唔?”我困倦的揉揉眼,上次喝的药后劲恐怖如斯,这些天的困意翻倍的涨。   “你说的开斑纹的感觉,是不是心动的感觉?”羞涩又大胆的询问。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我支棱了起来,拉住她的手,深切的:“您详细说说?”   “就是,那个……这个……嗯……”吞吞吐吐。   我微笑:“是吗,原来您是看到常常蹲在树上的伊黑先生产生的感觉吗?”   此处“伊黑”重重读。   我毫不意外地听到了三个房间开外的树枝上什么重物跌落的声音。   很好,我微笑。   握着我的手控制不住地瞬间加力,我甚至听到了骨骼不堪重负的抗议。   我继续微笑:“可是我也没有心动过呀,不好比较呢。”   我带着她的手摁到自己胸口,平静无波中透出一丝猝不及防被浇了一盆狗粮的怨念:“看,甚至完全不跳的。”   “噫……”粉发的少女完全没有被吓到,反而担忧地凑近,“花花应该也成年了吧,一个心动的对象都没有吗?”   “没有哦。”我歪头,“如果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心动倒是有好几次。”   这回换做她反抓住我的手:“您详细说说?”   但是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比如,”我退后一步,露出了蔑视一切的眼神,一手上举握住空气:“你也想起舞吗?”   “诶?”   “又比如,”我将手握拳举起,高呼:“天碍震星!”   “咦?”   “再或者,”我模拟出一手扛刀的起手式:“炎之呼吸·奥义——”   “呜哇?”   “哦还有就是,”我沉下脸,模仿得惟妙惟肖:“——千手花!”   我玩上了瘾,最后双手合十,大喝:“仙法木遁!真数千手!”   一个缩小版的千手观音从窗外轰隆降临。   “吱——咔啦——”什么东西被压裂了的声音。   “不是?等等!不是遇到劲敌的心悸啊——”   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第37章 花与猫头鹰   这日晨,穿着私服的炼狱杏寿郎朗声对着我解释。   “鬼杀队多用打刀,其实是传承自幕末时期最后一批武士义士。”他向我示意挂在腰间的红色火焰日轮刀,火焰一般的红色与纯白的刀鞘组合在一起真的很漂亮,我的视线一碰到就忍不住黏住了。   好容易才将眼睛拔开,重新转回那个带着笑意的眼睛,听他继续说。   “大薙刀活跃的历史要追溯的更早的时候。”   “唔……按照岩融的传说,他来自于源义经时代。”对自家搭档的来历如数家珍的我肯定了炼狱先生的猜测。   “那就是了,大薙刀刀面和刀柄沉重且长,非身形魁梧或天生神力之人不可挥舞。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有一种说法叫做‘薙刀僧,武/士/刀’”他联想到队里的岩柱,沉吟道,“我们队里也有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不使用日轮刀的僧人。”   “岩柱先生?”我下意识歪了一下头。   “对,所以斩鬼不只是局限于日轮‘刀’,和上弦之贰的那一战,你最后变红的刀刃,就是你说过另一种可能吧?”这个看起来豪爽的炎柱实则心细如发,竟同时具备了全面的大局观和毫厘之差的细节掌控。   于是我再点头。   令人格外安心的炼狱先生继续:“从你那天的力量和耐力看,的确没有这把刀更适合你的武器了。”   “你的刀很特别。”我看着他偏头头扫了一眼一旁的甘露寺小姐和炼狱千寿郎,两人会意点头,退到了边缘。“由已经独成体系的基本功,付丧神的武器使用法,以及你自身的战斗本能,这三个不同的风格糅杂在一起。”   说着,他的拇指抵住刀鄂,微微前倾,刀身出鞘的声音在只有他一个人说话声的道场上响起。   “无法和全盛时期的你切磋,真是一种遗憾。”   属于他的战意随着抽刀的动作在缓缓攀升,直到刀身完全出鞘,对面这位仍旧带着笑意的人,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   “来。”他将刀尖下垂,作为前辈的强大和风度尽显:“攻过来!”   我应声举刀——   “当啷!”薙刀险些脱手。   我看着一手按在腰侧缓缓收刀归鞘的青年,右侧小臂后知后觉地传来被刀背击打后的脱力。   没有痛感,但是仍旧可以确定,这一击如果打在本体上,这只手短期内的战力就废了。   很快,也很强。   在我发力的同时,他完成了附身,冲击,翻转刀面,收力,斩击,收刀——所有的动作。   仅是这一霎肌肉的爆发感,属于鬼杀队顶端的压迫感便已经霸道地盘据了这一整片区域。   “要认真起来哦,花。”带着些许笑意的戏谑声音在我耳侧响起,“单纯只是拼刀,或许是我更胜一筹!”   “放大呼吸,握紧你的刀,打到我,或者——”又是刀出鞘的声音带着几不可见的残影,说话的声音从我身侧骤然放大,作为主要承力的左手腕被挑衅地轻叩:“防住我!”   我微微颤抖地握紧刀柄,没想到……   作为对手的炼狱先生竟然是这样子的吗!   明明嘴角还轻轻上扬着,话语也如出一辙地轻松愉快,但是——   火焰一般燃烧攀升的蓬勃战意,毫不留情的恐怖压迫感,抓住一切可利用的弱点精准打击,步步紧逼的侵略性,这、这……   ——这不是更让人兴奋了嘛!   被激起好胜心的我随即侧身,作为支撑和把控的左手轻抖晃开接触面,手肘内转,右手施力,侧翻斩——   刀面从空中划过巨大的半弧,自上而下地向他的方向劈下!   却不曾想这人根本没有想挡,贴着左腕的热度一空,气息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与炎之呼吸·二之形·炎天升腾相似的出刀轨迹,自下而上,直奔力量正薄弱的右翼!   发觉这一击必空的我索性顺着力道侧大跳,借着多出来的空档转手,即将落地的刀面听话地翻转,带着下落未缓的冲力直接侧滑而上!   “噌!呲——”薙刀与打刀交接的金属摩擦声不绝,我们侧身而过,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享受战斗的畅快。   对面的人从来不是被动应击的主,我这边一击不成,那边的下一击早已迎上。   破空声和布帛的猎猎声从背后逼近,这个时间甚至已经来不及转身。   于是我脚尖旋转,后蹬——   将自己狠狠撞进他的怀里,肩胛与身后胸膛产生的撞击声响起,趁着背后人似乎是被这一招打的措手不及,我握刀柄为棍,往后,扫!   却低估了这个人的危机本能,一只强过这具身体几倍力量的手臂横拦过锁骨与肩,另一只握着打刀的手翻转着扬起,眼见着带着火焰刀锷的刀柄在眼前放大——   这个状态,力量力量跟不上,刀术刀术不熟练,吃亏大发了的我忍不住忿闷地、用了十足的力气,仰头撞上后方——那因为要禁锢我而靠的极近的下巴。   “哐!”比先前更加大的声音响彻道场,我甚至听到了甘露寺小姐压低的惊呼。   啊哈!   没想到吧!   顺利脱身的我得意洋洋地一昂头。   灶门家祖传头槌,名不虚传!   一旁的炼狱千寿郎看着显得有些懵的兄长,猛地低头,肩膀迅速抖动了几下。   我已经嗷嗷叫着挥舞着两米大刀又反冲了回去。   趁你懵,打呀!   一时间,刀剑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个人,一个是完全不会感觉到累的特殊状态,另一个也是可以拖着两百个普通人质独面上弦叁的体力怪物,真打起来那就是一个呯呤嗙啷咣当,响彻一整个炼狱宅。   也因此,被吸引而来的人中,除了一直神出鬼没的蛇柱伊黑小芭内,还有另一位——更加不见人影的年长者。   与炼狱杏寿郎长相十分神似,橙红色渐变的长发,剑眉,神情疲惫且颓废,胡子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拎着酒壶,哪怕是摇摇晃晃的身形,行走间依旧能看出沉稳的下盘,不自觉地行走路线和下意识的扫视习惯,都能看出,这是一位强大而老练的剑士——曾经。   哪怕是刻意的忽略,一个上午不间断的刀剑声也将他吵得不行。   没有间断过,代表着至今胜负未分。   一个明显是自家大儿子的刀,另一个刀的声音更沉闷,明显力量不足,却能将这把不知名的重兵挥舞地恰到好处。   而且作为一个昔日鬼杀队的炎柱,就算隔着层层木障,他也能体悟到这之中传来的,攀升不止的狂意和快意,连着另一个打刀的主人都心潮澎湃。   甚至连旁听的人都被影响的心绪浮动。   是个感染力极强的家伙。   ——他不同,他只是被吵的受不了了,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这样想着,自这个家的女主人过世,便再也没有踏足道场的男人,第一次,推开了掩着的推拉门。   ……   炼狱先生说的不错,在力量薄弱、而刀术还未完全精炼的现在,我对上经历了死关领悟了更多的他,胜算不大。   从朝霞初现打到日光已经洒进道场,我的劣势越来越明显。   我有预感,或许到不了多久,大薙刀就会脱手而出,而属于他的刀尖就会对准我。   在又一次的近身拼刀中,我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流动。   同时,拉门的声音响起。   是谁又来了吗?   我余光一瞥,匆匆扫过了门口出现的男人,橙红发,大概是哪个长辈吧。   刀柄已经不敢重负地逐渐开始脱手,我试图收回多余的心神,咬牙。   到此为止了吗?   对面,在高强度的攻击和用脑的同时,还要防着少女各种出其不意的招式的炼狱杏寿郎,其实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在明显是最后一击的比拼中,他发现他的对手竟然还抽空看了门口一眼。   同样听到动静,却因为这次不同寻常的专注没有回头的炼狱杏寿郎抓住了这一次机会,他猛地爆发了仅剩的全部力量,就此,胜负——   有一丝酒气从门口飘进,是炼狱家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他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到了门口逆光站着的,已经许久未曾踏足这里一步的……父亲。   握着的大薙刀脱手而出。   可原本以为就此结束的我,在高高上挑的雪亮刀面反射中,看见了属于对手难得的失神。   胜负未分!   ——还有机会!   我直接收手后撤,大脑开启高速运算,左脚用力蹬地向高处跃起,计算好的最高处,呈抛物线下落的大薙刀,正与我不过毫厘之差!   然,来自花子的肌肉纤维却已经不够力量支撑我握住高空下落的刀柄了。   别放弃,还有希望。   不需要握刀致胜的办法肯定还有,就在我的记忆里,不要急,想一想——   ‘大薙刀的攻击范围很广……’   不,不是这句。   ‘刀柄不要当摆设……’   很接近了,但也不是。   ‘大薙刀刀面和刀柄沉重且长……’   ——就是这个!   我直接后仰,擦过大薙刀的下落轨迹,随即紧随其后,踏着足够沉重的刀柄,带着一把刀一个人下落的冲势——   震上了紧急单手横刀防御的炼狱杏寿郎。   巨大的冲力逼得他后退卸力,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脚尖用力,踢向刀柄下方,以他架住的打刀为支点,沉重的精钢刀柄精准的,击中他的膝盖!   他意料不及地向后摔去。   还没有结束!   争分夺秒的连击和绝地反击让我的肾上腺素极速分泌,不自觉之间,连带着这具身体的心跳都开始剧烈攀升——   炼狱杏寿郎已经转换成了双手握刀,   而我将自己压上了整个刀柄。   “噌!”   又是刀面相交的声音。   而我的手握住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腕,带着重力,压——   剧烈的喘息之间,打刀赤红色的刀锋贴紧了下方人的脖颈。   “论刀术,的确是你更胜一筹!”   我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平息汹涌而起的兴奋感和满足感,对上那双微微扩大的瞳孔,“可这场战斗——”   这个角度,大薙刀的刀柄斜着压过他的胸膛、腰腹,意欲屈起的膝盖,宽大的刀锋斩在他的耳侧,有几缕金红色的发丝一同断裂。   我两膝用力,分别压在刀柄和他的衣角以防止他的反击,俯身,大笑着宣告:   “是我赢了!杏寿郎!” 第38章 亚洲邪术   一阵持续了好久的寂静。   蒸发的理智逐渐归位,放完了豪言壮语的我手脚僵硬地保持着固定的姿势,看着近在咫尺的金红瞳。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带着炎之呼吸特有的灼热感微喘着,扑在我的脸上。   情况好像不是很对劲。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微妙的气氛,有些头皮发麻。   太近了。   对面看起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急促的呼吸似乎开始被有意识地控制着放轻。   ……嘶。   这样不是更奇怪了吗。   总之,先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凝滞的氛围吧。   我故作镇静地:“所、所以,”   不不不,得冷静,不要磕巴。   可恶,我在紧张什么啊!   我一本正经地绷住了表情,除开颤抖着微微用力的手,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   “所以您不夸夸我吗?”   ——做得很好花花!   我期待的将话递给了看起来貌似在发呆的炼狱先生。   救救孩子啊炼狱大哥!   炼狱先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他开口了——   “你……”   “哇哦!精彩啊!”掌声和人声从窗外响起。   我如获大赦,蹭的蹦起来,就差眼泪汪汪地看向这一位救星。   略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捧着通红的脸无声尖叫的甘露寺蜜璃,略过了表情恍然大悟的炼狱千寿郎,再略过了从刚刚到现在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是长辈的不知名先生,最后是真的一不小心略过了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伊黑先生……   我把头扭到了唯一挡住了大片阳光的窗户口。   那里蹲着一个高大的、非常高大的,背着锁链双刀的华丽音柱。   “宇髄先生?”   “哟,日安!”他亲切友好地举手冲着我打招呼,“不可思议之花。”   “哈?”我被这个称呼激地抖了抖,这是什么称呼?   “短期内,六个上弦里有半数都死于你手,队里可是都传遍了,”他自然地保持着纹丝不动的蹲姿,“我们对你都很好奇——”   “——宇髄。”   “哦,炼狱!”他再挥手,“肺部的伤看起来还没好透啊。”   “唔姆,已经没有大碍了,”看来已经回神的炼狱先生精神地回应,走过我身侧,将地上捡起来的大薙刀递还给我,夸赞道:“很漂亮的一击!”   “嘿,花!”另一边的宇髄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听不死川说你们也约了一场,是在什么时候?”   “……”我合理怀疑你是想看我笑话,但我没有证据。   身后,传来炼狱先生走远的声音,以及——   “父亲。”   他们在另一侧聊了起来。   我看着表情如常,却就是不看向那一侧的音柱,困惑。   他难道不是来找炼狱先生的吗?   “对,”这个人对微表情的解读十分在行,下一秒他就无缝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宇髄先生您好了吗,我们要保持这个样子多久啊——”一木板之隔,传来了我妻善逸崩溃的大喊。   咦?   “别吵!好好服从祭典之神的安排!”他看了看我,索性往外伸手——   拎上来三个……人。   头上扎着辣眼睛的蝴蝶结,涂着标准的殿上眉,漆黑的圆圆的墨点戳在眉骨上方,对应两颊涂着的鲜艳腮红,加上□□底,长睫毛,大红唇……   这、这这这这……   传说中的亚洲邪术!   我极力控制住想要捂住眼睛的手。   一手操办三人妆造的某华丽之神自信满满地展示着他的作品:“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善子,这是炭子,这是猪子。”   我的表情裂了。   ……   “本来我们已经准备动身了,结果这小子说你一定知道的更多,”宇髄先生一手摁在乖巧少女坐的炭治郎头上,冲天而起的辫子透过指缝顽强的立了起来,“就花时间绕了一段路。”   我一边认真的点头,一边忍不住又瞥了端庄跪坐着的,一眼痴傻吐着舌头的蓝发女装少年。   能把那张天生丽质的漂亮脸蛋打造成这样,宇髄先生是个能人。   我谨慎地调整了坐姿,力图不被三个虚假少女比下去。   “我的确知道,宇髄先生。”岩融正在沉睡,无法透露太多的我显得很头疼,“能先确认您目前所掌握到什么程度了吗?”   “锁定的那三家必定有鬼!”他显得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可我的三个妻子都失踪了。”   “上弦,”我轻声接道,“陆。”   可在得知了救命恩鬼的童磨死去的消息后,在三个上弦被击杀后的现在,就连普通的鬼都开始活跃,鬼王和上陆还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实施吗?   或者说,在那里等待他们的,还会只有一个上弦陆吗?   “我要去。”我下定了决心,“宇髄先生,带上我吧。”   “不行!”炭治郎第一时间拦住我,“女孩子吃亏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善逸附和,“交给我们吧!”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宇髄先生不满的声音响起,“别总想着把所有的东西自己扛啊!”   “鬼杀队剑士,拿起刀,在走出藤袭山的时候,就有了奔赴伤亡的觉悟。”他掷地有声地,“况且我可是柱!”   “我们最终的目标是鬼舞辻无惨,”炭治郎耳上日轮花纸的耳饰微微晃动,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了钢铁一般的意志,“刀再不磨,会生锈的。”   面前的四个男性一致反对,一个个有理有据就差闭着眼睛不看我了。   “……上弦之贰,”以一对多败下阵来的我咬牙,叮嘱道,“曾经是上弦陆的时候,路过花街,救过一对濒死的兄妹,分给了他们鬼血。”   “原来如此!”四人组的领导者,音柱率先起身告辞,“有了这个,足够了!”   他像是赶鸭子一样地呼喝着三个临时队员,一边挥手向更远些的人道别:“走了!”   “等着我们斩杀上弦的好消息吧!”   ……   当天,夜。   “叩叩。”门口传来了压低的气声,“花花是我,我回来啦。”   “请进。”我蹑手蹑脚地将门拉开一个大缝,同样小小声地回应。   一个鬼鬼祟祟的粉色身影闪进了门后。   逛了一下午街的恋柱把两个包的东西递给我:“都在这里啦,看看?”   我表情凝重地将里面简陋的化妆工具一字排开。   深吸一口气。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亚洲邪术了!   打底,铺色,将肤色调暗,覆盖到所有外露的皮肤。   现在的毛孔不需要呼吸,也不会流汗,简直是完美的上妆条件。   高光,阴影,修容。   在蜜璃——她强烈要求我称呼她的名字否则拒绝回应,惊叹的目光注视中,来自少女的柔和特征被一一掩盖。   然后是更精细的画眉,眼妆。   好久没有画过了,在这一步卡的时间最久,在反复好几次后,才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最后瞥了一眼色泽鲜艳的口红,遗憾的放弃唇妆。   一切完成后,我将头发扎在脑后,打圈,盘起,再扯乱,完美的打造出一个炸毛头。   很好。   我对着映照出的模样自信点头。   是和曾经的灶门炭治郎无比接近的模样。   然后是服装。   我抖开了另一个包裹。   小军帽,白衬衫,小西装,领带,小短裤,白袜子,小靴子。   我姿态定格了。   “蜜璃,这一套……”我感受着重若千钧般的金钱重量,“很贵啊。”   大正的舶来品价格高到令人望而生畏,昂贵到很多人只买得起帽子和蝴蝶结这种配饰。   也就只有鬼舞辻无惨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西装革履人模鬼样的。   我哪来那么多钱还啊——   “不贵啦。”蜜璃一脸天然地歪头,“这一次柱合会议主公说了,感谢你对鬼杀队的帮助,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一员,奖金和感谢费还是要发的。”   “奖金?”从来没有富过的我下意识地屏息。   “谁让你总是乱跑,那笔钱现在在小忍那里放着,”那双手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别怕别怕,你绝对还得起的。”   “哦、哦……”鬼杀队的主公太懂人心了吧!   骤然暴富,我晕晕乎乎地套上了这一套男装。   “怎,咳,”我压低了嗓子,“怎么样?”   “毫无破绽!”蜜璃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那是!”我看着也换了一身打扮的恋柱,“这个状态不方便背着刀,岩融就拜托你啦,蜜璃酱。”   腰间藏着一把软刀,背后还背着同样乔装打扮过的大刀的妙龄少女一脸轻松地表示:“没问题!”   哼哼,你们不会以为我被拒绝后就放弃了吧。   上弦之陆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我自然也不会去干涉他们的任务。   音柱说的有一件事没错:贸然插手一个柱的任务是对他的侮辱。   跟过去只是以防万一,那个上弦倾巢出动的万一。   不论如何,人的性命是排在一切之上的。   “本少爷只是要前去寻找被无良亲戚拐卖进吉原的姐姐,对不对蜜璃?”   “是的,少爷!”   “很好我们走!”   “遵命少爷!”   深夜,两个少女压着嗓子嘀嘀咕咕的,却也没怎么掩饰地,光明正大地翻墙出了门。   听到动静赶来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这是被完全无视的现任炎柱和蛇柱。   “……”这是已经没有再喝酒,好好打理过自己的前炎柱。   “?”这是慢了一步什么也没看到的炼狱千寿郎。   “我去跟着。”蛇柱叹了口气,提出告辞,“蝴蝶说了,你和不死川的留下的伤还是得小心,毕竟是肺。”   “武运昌隆!”炎柱没有多废话,点头目送着又一位同僚奔向战场。 第39章 老三选一了   两个小姑娘,一个从来没见过花街,一个从来没逛过花街,端着“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和他的保镖的人设,散发着肥羊的气息,大摇大摆地上街了。   托这一身看起来就很贵衣服的福,我们不说一路畅通无阻,但至少没有受到太多的刁难。   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嘛。   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倨傲地昂着小下巴,对上了抱着三味线的某金发傻妞的眼睛。   金发傻妞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小少爷屈尊降贵地:“弹得还不错嘛~”   “你是叫善子?”素白的、娇生惯养的手指伸出,轻轻挑起。   沾了一手的粉。   我不动神色地悬空了手指。   可怕,宇髄先生究竟铺了多少粉底。   配合地跪坐仰头的善子眼角泛出了泪花,露出了见到家人的激动。   ……不是,你怎么比我还会演。   “花……”   “花太郎。”我更正。   “花、花太郎。”名字烫嘴,善子结巴了好几次才说出口,“你你你你……”   “怎么,本少爷不能逛花街吗?”我露出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表情,“逛街,顺便来找一下被卖的不争气的姐姐而已。”   蜜璃用敬畏且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我瞎编。   “善子姐姐见过和我长得像的人吗?”我装作沮丧地低头,状似不经意地拂过耳朵。   ——快听一听周围吧,善逸。   游走在木板中间的,猖狂的衣带,就是鬼的耳目啊。   来自于在蝶屋的共同训练默契,他下意识的做出了侧耳倾听的动作。   他的瞳孔迅速紧缩。   很好,看起来是听到了。   “你见过‘她’吗?”   “没有,”善逸——善子小姐细声细气地,显然稳稳地接住了我的戏。   “您——”他露出了扭曲的面容,显然即将说出口的话对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您这般帅气的面貌,您的姐姐必定也很美貌吧。”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怨念地十分真实:“那样的姐姐哪是我这种白送才能进来的人见得到的。”   我硬生生憋住了牙酸的表情。   这味儿也太冲了。   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天赋,是我小看你了,善逸君。   “是吗,”不甘示弱的我也飙起了戏,温和、怜悯又冷酷道:“那善子姐姐保重自己,我再去别地找姐姐吧。”   “请等一下。”怀抱着三味线的‘少女’急切的,跪坐着下拜,我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真的在恐惧。   “前几日,有一位很漂亮的大姐姐因为生了重病离开了这里。”他的藏在衣摆下的手指微微移动,只在我能看到的角落里,指向了一个方向,“不知道是否是您要寻找的‘姐姐’。”   “谢谢善子姐姐,不过不是的,我的姐姐可是和善子姐姐一般大呢。”我搭着积极给自己加戏的蜜璃的手站起来,点头表示明白:“也祝善子姐姐早日能够做到侍奉‘花魁’姐姐的位置。”   留下几乎是明示的暗示,我拉着蜜璃迅速地撤离。   五感太强的人逛花街真是要命。   ……   走出京极屋,蜜璃迫不及待的:“花花,那里!”   “她只留下了耳目,本体不在那里,不能急。”我抓住她的手:“我们还没有暴露,善逸那边能拖一会。宇髄先生的三位妻子还没有下落,我们先去找那一位生病了离开京极屋的‘漂亮大姐姐’。”   “不,”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或许不用。”   “嗯?”   我直接冲着不知道哪一侧的屋顶喊:“宇——髄——先——生——”   一个高大的人影音速般出现在了我们俩的面前。   漆黑的夜,漆黑的脸。   “京极屋。”我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他暴跳的青筋:“鬼不在,但她的耳目遍布。”   知晓这个男人救妻心切,我长话短说,直接指了一个方向:“您的其中一位夫人在这个方向,靠着重病离开了京极屋,或许也有鬼的耳目在。”   话音未落,这个人怎么出现的又怎么消失了。   “好了,”我拉着不知何时条件反射立定的蜜璃向前走,“走吧,下一站。”   作为明面上的游客,光明正大地穿梭在花街之中互通情报,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下一站,荻本屋。   ——看到了一个将脑袋往土里拱的猪猪少年。   “伊之助君?”我还挺意外看到的竟然不是猪子小姐。   不到一天,这几个少年收集情报的速度好快。   善逸得到了救援目标的动向,这位就已经快挖到敌方的粮仓了,不知道炭治郎那边又是个什么进度。   少年看起来气坏了,奋力地将脑袋从土里拔出来,开始原地活动筋骨。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他身上发出,他抽空回头看了我们俩一眼,脑袋上具现化出了大大的问号:“花?”   我心里涌上来一阵的欣慰。   他竟然好好地记住了我的名字!   “伊……”   “来的正好,下面有鬼!”他将刀用力戳着那个狭小的洞口,“本大爷先下去看看!”   “等……”   不等我阻止,这人便大声嚷嚷着“猪突猛进!”全新演绎缩骨功,灵巧地钻进了洞里。   这下换成我和蜜璃生气地盯着那个洞口。   “蜜璃酱,我觉得你不可以。”我看了一眼她的胸。   “是呢,我也觉得我不可以。”她摸了摸背后的大薙刀。   我们俩齐齐地叹了口气。   那就只好拿分头行动了。   “我下去救人,”我开始活动筋骨,“蜜璃酱?”   “我去时任屋,”被我询问的人撤掉了乔装,露出了鬼杀队的队服:“三个可疑地点排除了两个,剩下一个那没准已经打起来了。”   “唔……”以炭治郎头铁的程度可能性还很大。“稍等。”   临近分别,我还是忍不住将我的顾虑向这位恋柱说明。   “花花你怀疑这次不止来了一个上弦?”   “是的,倾巢出动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会再来一个上弦肆。”联系鬼王的苟和屑,我合理猜测:“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也没有。”   “半天狗吗?”显然他们已经把为数不多的猗窝座提供的情报熟记于心,“我会警惕的。”   “一旦遇到了……”我殷切地握着她的手。   “我会努力拖到你们来的。”蜜璃坚定地回握,斩钉截铁地。   “不,”我顶着不知道在何处如影随形的阴恻恻的目光,深情地:“一旦遇到了,不如大喊‘伊黑先生’试试看?”   “咦?咦咦咦咦——”少女的脸骤然变得通红。   “会有奇迹发生的哦,蜜璃酱。”我笑眯眯。   你的英雄必会踏着蜿蜒剑锋而来,与你并肩作战。   ……   我艰难地在羊肠小洞中蠕动。   好生气。   哪怕我不需要呼吸也还是好生气。   我花花何时受过这委屈——   而且岩融真的好长,这样更难爬了啦!   自己的小伙伴是绝对没有错的,要怪就怪挖出这个灭绝人性通道的鬼。   我更加愤怒地捏紧了手中的木遁。   堕姬,你粮仓没了。   于是,当先行一步的伊之助一边要保护昏迷的人质,一边忙着挥砍又韧又硬还会延展,时不时放几句垃圾话的衣带时,更多、更坚韧、更会延展、藤狠话不多的藤蔓捅破了洞壁。   “哇啊!!”   “——木遁!树海降诞!”   比树界降诞规模更小、更集中的树海从地底深处生长而出。   包围了这一处大空洞,也堵住了所有衣带的路线。   “兽之呼吸·伍之牙!狂牙绽裂!”抓住了时机的伊之助直接将刀挥出残影,四面八方的刀风配合着无处不在的藤蔓树木将四处闪躲的衣带一一撕碎。   “伊之助君!”趁着远处的堕姬无能狂怒,衣带缓慢再生时,我打着滚着从开阔的洞口翻出来,不是很舒服,也不好看,却最快。   “上边打起来了!你这边好了快和我一起去支援——”   “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办!”伊之助焦急地冲我吼回来。   “交给我们吧,”两个高挑的大姐姐从倒伏的人质中爬起来走出。   一个高挑婀娜,身着紧身服,扎着黑色的大马尾,额前留着两缕金色的刘海,手握苦无,显得干脆利落。   另一个个头稍矮,穿着改装旗袍,黑色长发披散着,就是气质微妙的和善逸有些相像,胆小弱气,却也同样握着手里剑。   两个美的各有不同的大姐姐,同样的伤痕累累,她们立在倒下的人们的最前方,那个姿态,无疑是属于忍者特有的警戒状态。   “你们放心去,疏散和保护这些人的工作让我们来。”   “是须磨姐姐和槙于姐姐吗?”我将自己靠的近了些,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确认两人没有大伤,才:“宇髄先生一直在找你们,两位没事就太好了!另一位姐姐应该已经脱困,请不要担心。”   “哎呀,真是可爱的小姑娘。”我的脑袋被黑发大姐姐摸了摸。“谢谢你啦。”   “上边打的比较急,那我和这个猪猪少年先走一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手上沾上的泥,“等下这些藤蔓和树枝会送我们出去,能拜托两位大姐姐疏散一下作战附近的人吗?”   “没问题!”两人交换一眼,完成了各自的分工,默契散开。   “请靠过来一点,伊之助君。”我拉住了仍在锲而不舍地和已经再生完毕的衣带死磕的猪猪少年,“我们该去打本体啦!”   “哦哦哦!!!!”   细小的枝干开始变大,向着正上方破土而出。   而四周生长的藤蔓汇成一股,带着蓄势待发的两个人,甩向上空!   “抓稳——我们要向着战斗的中心飞——”鼓动的风声中我不得不大声喊话。   “你说什么——”同样在大声喊话的伊之助,“下边打架的点,明明有两个啊——”   “……”我猛低头,将下方两处混乱的战局收入眼底。   “纳尼——?!” 第40章 高空观战   我就知道!   我这个鬼运气,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看看下方两处战场:   一边是以宇髄天元为首,善逸和炭治郎打辅助,对上了上弦陆兄妹,现在是被血镰挥舞的残影与漫天飞舞的衣带包围的状态。   一边是以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巴内为组,对上了身背数个太鼓,手持鼓棒的少年鬼,也就是上弦肆的最强形态——憎珀天。   去哪一边?   宇髄先生那边正上演着实力一拖二打二,还要防着周围群众被波及,战力明显不够。   但是很快他的两个夫人就会入场,拖后腿的人群会被疏散,他们的伤势看着可怕,其实并没有伤及根本。   最明显的是三个人都没有中毒行动迟缓的状态,似乎看起来局面也勉勉强强。   而蜜璃那边——   依照半天狗这位鬼王之下第二苟的血鬼术,砍了一个分两个,砍了两个分四个,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的特质……   我一开始还以为出来会看到喜怒哀乐四个鬼,风吹音攻雷鸣和枪击,让两人疲于应付才是。   结果这两人直接把憎珀天给打出来了,可太猛了。   着实让我佩服。   这样一来,感觉两边都缺人,又好像不缺人。   我还在评估两边局势的时候,身侧的伊之助动了。   他直接反客为主地抓住藤蔓,用力一蹬就把自己荡了出去,呜哇呜哇地向着宇髄那一片降落。   “猪——突——猛——进——”   三个一同通过考核,一同训练,一同直面无限列车和大战莲花池的两个上弦,还一同女装被卖进花街的少年们,早就已经养成了十足的默契。   当天空中荡过来的猪头滋儿哇地由远而近,炭治郎和善逸迅速调整站位。   下一秒,从天而降的伊之助完美的补上了三角的缺口。   “咚!”结结实实落地的声音。   自此,铁三角正式合体。   “火之神神乐——”   甚至不需要交流,少年一率先发起了进攻。   “雷之呼吸——”   闪电聚集在少年二的脚底。   “——猪突猛进!!!”   刚落地的少年三停都不带停的,就又冲了出去。   炭治郎的刀正好完整挥出,深红色的圆盘从漆黑的刀身脱出,放大,旋转割裂——   “——烈日红镜!”   堕姬的脑袋飞了出去。   不。   是她主动飞出去的。   这个鬼狡猾地将脖子变成了衣带,韧性的衣带长长延展,顺着日轮刀斩击的方向移动,顺利地化解了刀锋切面的力量。   而完全没有按照队形来的伊之助早已脚下生风地冲了出去,恰恰处于高空飘荡的那颗脑袋的正下方。   没有一丝丝犹豫,他直接干拔而起——   抄起堕姬荡在半空中的脑袋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嘎嘎大笑。   “本大爷带头先走一步!”   “啊啊啊伊之助你在干啥啊——”抓狂的善逸一边骂,一边将已经冲出去的“一之型·八连”硬生生调转方向,挡下直冲猪头少年而去的成片血之风刃。   由于跑得足够的远,堕姬的脑袋和身体被拉成长长的线,处于连接点的脖子仍处于衣带状态,自然也被扯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这一次的“猪突猛进”续航格外的久。   看似横冲直撞的少年突然急转弯,调动最快的速度,向着身侧,正为他掠阵的雷之呼吸必经之路撞去!   “……一之型·八连!”恰此时,善逸的八连正好叠加累计到最后一击。   一个逆着方向奔来,一个顺着方向挥着刀,一跃而过——   两人交错,属于上弦之鬼脊柱的声音,清脆地断裂。   “咔。”   伊之助两手紧扣,丝毫不带松手的再度加速。   “你好啰嗦,这不是太明显了吗!”绕场狂奔的伊之助终于有空回嘴,“一看这两个鬼就得同时了掉脑袋才能死啊!”   “……?!”这是被带头冲锋还没回神的上弦妹妹——堕姬。   “梅——”这是被这一幕打的措手不及,暴怒至极的上弦哥哥——妓夫太郎。“你这个猪头把我妹还来啊!”   炭治郎抓住了两个伙伴创造出这一空隙,聚集呼吸,以脚尖为点爆发:“火之神神乐·圆舞——一闪!”   火与雷的爆发,直接让他横跨了半个战场。   “铛!”豁口的黑色刀刃牢牢架住了袭向宇髄天元后方的血镰。   “来的正好!”宇髄天元也不废话,这个少年的实力经此一战已被他看在眼里,这个独自一人抗下强敌的音柱,放心地将防御和辅助交给了少年。   炭治郎正式加入了和宇髄天元共同殴打妓夫太郎的队伍。   于是形式再变——   由具备空间触觉的伊之助带着堕姬的头在外围游走躲避,由具备极速和听力的善逸负责一旁掠阵护卫,替他挡住无法躲避的攻击,两人共同确保堕姬一直处于斩首状态;   另一侧,妓夫太郎由宇髄天元主攻,炭治郎辅以防御和骚扰。   这一次,只要斩首,就是胜利!   四人越打越勇,配合逐渐丝滑,眼见上陆出现败势。   “你们——”妓夫太郎高速挥砍着双镰,释放了一片又一片血之风刃,明明眼前两人早已血肉模糊,伤痕遍布,却没有意料中的效果:“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中毒!”上弦鬼的手臂在他不甘的质问中被斩落,鬼血喷溅,两把镰刀当啷落地。   显然,我方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理都没有理他的质问,崩口的黑色刀刃紧紧随着华丽的锁链双刀而去。   音波带着炸药,火焰点燃空气,一个逼退毒血,一个挥出一道突进的路径。   在最后的追击中,宇髄天元抽空对着天空中向这边靠近的我大喊:“蝴蝶——”   我眼尖地看到炭治郎闪到他身后,掏出一个喷雾对着自己和他就是一顿龇牙咧嘴的猛喷。   于是我恍然大悟,随即掉头就走。   妓夫太郎的毒再猛,与上贰童磨的血毒相比,又该如何呢。   血液传播对上空气和飞沫传播,且不说威力,扩散力怎么说也是后者略胜一筹吧。   打童磨的那一夜,大概是对我们被一个毒废了两个主要战力的事情耿耿于怀,蝴蝶小姐一回来就扎进了蝶屋。   没多久便研究出了应急用的“强效解毒丸·副作用成堆版”、“快速溶毒水·强力腐蚀版”、“万能抑毒喷雾·除了用着剧痛和时间短没什么大问题版”,可谓是应有尽有。   没有了毒限制剑士的行动,对上几乎是满编的一个柱三个继子,四人配合默契又互相合作,属于宇髄天元的“谱面”也即将完成——   果然,在我拉着藤蔓预备将自己甩出去时,已经走投无路的妓夫太郎发出了最后的临死反扑。   “血鬼术·圆斩旋回!”   这个骨瘦如柴的上弦鬼舍弃了早已握不住的名为“圆斩旋回”的双镰,以自身的血液为引,直接放出了大范围的血之风刃。   几乎覆盖了这一整片区域的血镰从他身上扩散,高速旋转而出。   距离最近的宇髄天元和灶门炭治郎不闪不避,眼神凶狠而坚定。   他们握着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前冲的步伐没有半点的迟疑犹豫,便是一往而无前,虽九死——   “音之呼吸·五之型!”   两把已经彻底扯开绷带的刀交叉而行,高速旋转着,带动着安装的炸药,强烈的音波冲击,生生轰开了一条路。   “火之神神乐·六之型!”   同样旋转着的黑色刀身带着灼灼日光,借着爆炸的音波,燃烧、突刺、加速!   恰与双刀,并肩而行。   火之神神乐与音呼的合奏曲在此地、此刻奏响!   大量的血镰被扫除,却仍有数量不少的血之风刃角度刁钻地躲过了,带着腥风直冲两人而来。   ——避无可避!   眼看着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两人即将被呼啸而来的风刃割得支离破碎。   不远处,善逸和伊之助的大声呼喊才刚刚响起。   妓夫太郎露出了得意的笑。   “血鬼术!”沉睡的少女踹开了雾云杉木箱,鬼化的利爪向前伸出,凌空一握:   “——爆血!”   冲天的赤火附着成片的镰刀和毒血燃烧而起,我笑着背过身,将那一片火焰抛在身后。   两个冲在最前方的剑士同时挥刀砍下!   “响斩无间!”/“灼骨炎阳!”   ——虽未死,也犹未悔。   属于堕姬崩溃的大哭和妓夫太郎的痛骂从后方传来。   “哥哥快想想办法啊哥哥,好不甘心好不甘心,我不想死——”   “吵死了啊你,你好歹是个上弦——”   而我已经升空而起,奔向另一个战场。   奇怪的是,明明没有回头,我却看见了本应看不见的一幕。   与先前相互推卸责任口不择言的上弦兄妹不同。   “你忘了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强的!”   白发的昳丽少女身着再普通不过的和服,哇哇大哭着,跳上了瘦弱青年的背。   “寒冷也好,饥饿也好……”   丑陋的,瘦小的,脸上遍布瘀斑的青年也稳稳地托住了她。   “根本不算什么啊!”   哥哥背着妹妹,赤脚踏着熊熊而起的红莲业火,一步一步地走向地狱。   “约好了哦,我们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   ……   我摇摇头,晃开这幅画面。   总之,上弦陆,确认击杀。   接下来,该轮到上弦肆了。 第41章 蛇恋是真的!   结果还没落地我就对上了直冲我而来的五个头的木龙。   ——豁!   木龙啊!   我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想要结印。   木遁……   不对。   “咚!咚!咚!”   三声连续的鼓声被风远远送来。   我警惕地住了手, 借着藤蔓相互击打,空中急转,躲过了直冲我劈下的落雷。   有一说一, 威力不小,而且还挺帅的。   不过还没完。   空气对压差造成的飓风挟着音波由下而上卷来。   音波先至, 幸亏现在的我并不依赖五感, 迎着音波一招秦王绕柱,贴着它和飓风的交叉的边缘飞荡而过。   随即,我立刻松开握着藤蔓的手,直接空中自由落体。   “花花!”下方,压力骤然一轻的蜜璃单手抱着伊黑小芭内一边后撤,一边向我大喊着示警。“小心——”   高空风朔朔,我背后的岩融已经抡出——   凭什么他的木龙又能吹风又能打雷还能放声波?   凭他丑还是凭他苟?   “你这什么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大薙刀的刀面深深地扎进了木龙的头部, 我借着它咆哮摇晃的一瞬间, 连人带刀往反方向跳出。   “你过来啊!”   感谢扉间先生和蝴蝶小姐的调理,我总算能够精确掌控不会伤及本源的查克拉用量了。   “让你看看什么叫做——”   我的脚尖触到了地面。   此地并非深山,周围可调动的自然力量并不多。   而且旁边不远就是闹市,动静还不能搞得太大。   那就只能引出更多的雾气, 调动游荡在自然界的生命气息, 再灌入体内, 疏导之, 引领之, 最后——   我双手合十, 咬牙切齿地:“一力降十会!”   遒劲的,曾能够完全吸收黑绝残骸力量的“木遁·木龙之术”,第一次完整地在异世界降临了。   它不会打雷, 也不会吹风, 但是,它会打架啊!   和充满顾虑的我不同,半天狗百无禁忌。   所以我交给木遁的任务,从一开始也只是牵制而已。   巨大的木龙盘旋着缠绕住了威力最大的五头龙,这个据说攻击距离有66尺的召唤物被顺利的束缚住了。   而我迅速调转方向,朝着蜜璃撤退的方向赶去。   “竟然欺负弱小!”不远处的憎珀天愤怒地指着蜜璃远去的方向,“极恶!极恶之人!”   他的两手同时上抬,向后打去,于是又是两击鼓响:“咚!咚!”   ——“血鬼术·无间业树!”   “蜜璃!小心脚下!”我的速度已经追赶不及,眼睁睁看着仿若无知无觉的蜜璃落入包围……   仍旧被恋柱抱着的蛇柱一手搭住她的肩膀,轻松借力跃起,蛇形日轮刀已经出鞘。   翻转刀背,对准下方惊讶的樱发少女,集中最大的精神,挥下——   “蛇之呼吸·三之型,巢绞!”   这一招本是应用于绞杀敌人的刀式此刻反转,复数蜿蜒盘绕的巨蛇将樱花般的少女围绕于正中,刀锋朝外,残忍绞杀了一切意图靠近的攻击。   这回换成蛇柱抓住了蜜璃的手,几度跳跃远离了中心,避免了她被再一次掀飞。   然后……   然后,这个曾在柱合会议对炭治郎恶语相向的人……他别过了脑袋。   并且看起来快要把身体也背过去了。   “甘露寺,”他看着左侧后方的土地,声音沉稳可靠,“在面对血鬼术不明的敌人时,要时刻警惕。”   “是……是!”樱发的少女通红着脸,也把脑袋往右侧后方别去。   “……”你们俩在干嘛啊。   虽然侧后方就是憎珀天的方位,你们俩一人警惕一边也并没有哪里不对……   “蜜璃,伊黑先生,”已经冲到他俩面前的我无奈开口,“那边打完了,支援应该很快就到,这边怎么样?”   “花花——”蜜璃一秒松手,“那个鬼太可恶了!”   “嗯嗯,会分好多个是吧?”我一边抽空扫视战场周围,一边接收信息,“不过你们已经把憎珀天都打出来了,了不起啊!”   “没有啊?”蜜璃疑惑地,“事实上,我们一照面就是这个模样的鬼,血鬼术又多又强,看起来还不会累的一直放……”   “什么?”我猛回头,“从开始没变过?”   糟糕了。   不妙的预感再度成真。   憎珀天,半天狗的最强形态,同时也是耗能最大的形态。   对半天狗这位“怯懦、□□之鬼”而言,本应该是在他被逼到绝境时再出现的憎珀天,居然在一开始就被释放了。   再联系这从刚开始就源源不断,仿佛没有止境一般的血鬼术。   如果按照蜜璃所说,从一开始就持续这样……   这已经不是上弦之肆的实力了!   更持久的续航和更强大的力量,绝对是接受了更多、更多的鬼王的血液。   他无疑是想要将我们拖死在这里。   “两位,”我果断开了通透世界,“这个鬼不是本体。”   “这我当然知道——”这是面对非蜜璃以外的人依旧显得不会好好说话的伊黑先生。   蜜璃接过话:“还有一个‘恨’鬼躲起来了,此前我们一度逼近,却总是被那个‘憎珀天’拦住。”   我深深吸了口气,在漫漫的废墟中一寸一寸扫视,“我的眼睛能够看透障碍,他交给我,憎珀天——”   “我们来!”蛇柱和恋柱默契地迎上了更加凶恶的少年鬼。   恋柱,甘露寺蜜璃,能凭借着轻薄的日轮刀和强于常人八倍的肌肉,相较于男性活动更大的关节,能打出角度刁钻诡异,速度极快的战技。   蛇柱,伊黑小芭内,有着和蛇一般的蛰伏和诡秘,刀锋曲折又狠辣,没有男性强大的力量,却更具备灵活性,蛇之呼吸让他能够躲开路径上的绝大部分障碍。   两人联手,相互弥补又相互增强,是典型的1 1>2。   “恋之呼吸·二之型 懊恼逡巡之恋!”   “蛇之呼吸·四之型 蜿蜿长蛇!”   异口同声地拔刀,同样高度的突进,同样摆动不定的斩击,两人一左一右包抄,绕过了愈发密集的雷击和飓风,可靠的缠住了暴躁的憎珀天。   而获得了更强力量的憎珀天攻击也更加激进,最强的五头龙被牵制,恼怒得他连续不断地击鼓。   “咚!咚!咚!”   密集的鼓声在这一片废墟上响彻,是战鼓,也是厄难的号角。   就在即将被两人近身之时,他骤然停手,张大了嘴——   空气沾染了极度危险的气息,我内心狠狠一跳。   不好,是示警!   这一击伊黑先生挡不下!   我甚至来不及出声,匆匆发动记忆中为数不多的防御忍术:“木遁——”   三道刻着地狱恶鬼缠绕着层层锁链的巨门破土而出,似是带着恶鬼的哭嚎隆隆而起,正挡在一人一鬼的必经之路。   “——三重罗生门!”   惊觉不妙的蜜璃惊恐地反身向仍在空中的伊黑扑去。   憎珀天口中的超声波却更快地层层荡开,所到之处已皆为齑粉。   “血鬼术·狂压鸣波!”   “——伊黑先生!!”   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撕裂夜空。   三层紧急发动的罗生门摇晃着支撑了三息,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却终究不抵早已酝酿良久的声波之威。   号称能够将人体冲击崩溃的声波穿过了崩塌的三道罗生门,带着冲击力产生的飓风,气势汹汹地袭向了近在咫尺的两人。   借着罗生门的拖延,恋柱已经顺利将半空中的蛇柱扑倒在地,匍匐着,将四肢牢牢钉在土壤里,试图将下方的意中人遮挡住——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仍旧有无孔不入的声波激荡着,挤压着下方的人体,骨骼挤压的牙酸声,血液迸溅出的血腥味,一切一切,让甘露寺蜜璃的视线彻底失焦了。   “怎么……怎么会……”晶莹的泪水从樱草色的瞳孔不住地滴落,“伊黑……别死!别死啊!”   同样暴怒的我已经乘着树界降诞的林木赶到,直接先是暴起一棍,把残忍笑着靠近的憎珀天抡飞,随即酝酿了所有能想到的医疗忍术,对准闭着眼睛的蛇柱将手附了上去——   “嗯?”我表情微妙,“嗯……”   心跳稳健有力,显然伤势不重。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跳的也太快了。   “怎么样怎么样,伊黑先生呜呜哇——”蜜璃掐着我的手都是颤抖的。   “冷静、冷静,蜜璃……”我艰难地试图掰开她的手。   然而激动情况下的八倍姬无人能挡,我只好保持着‘我拉着他和她,她拉着我和他,他闭眼安详’的世界名画姿势,客观公正地解释道:“伊黑先生只是骨骼有些轻微的错位……”   “唔……嗝?”   “……蛇的关节活动度非常大。”下方,属于铃村健一平淡的声音响起,他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地保持着落地的姿势,脖子上的名为镝丸的白蛇毫发无伤,甚至在欢快地绕着圈。   “蛇之呼吸可以模仿无限靠近这个形态。”   “诶?”花泽香菜哭腔。   我终于将手抽出,默默地、默默地扶住了额头。   “只是肌肉纤维组织有些出血,你替我挡住了很大的伤害,”蛇柱的手向外兜了一个很大的圈,绕开恋柱过于暴露的队服,精准地搭上了她的肩膀,“谢谢你,甘露寺。”   “没、没有啦!”恋柱红着脸,手颤抖着,双眼放空,仍然在不停地掉眼泪,却下意识的回答,“我、我绝不让伊黑先生被杀!”   而此刻在我的角度,正好能够清晰地看见变化。   在她外露的胸口左上方,靠近颈部的位置,两个粉色心形组合而成的纹理浮现。   蜜璃的斑纹,开了。 第42章 弱者之刃   甘露寺蜜璃此人, 流的泪越多,就越强。   伊黑小芭内此人,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他的为人, 但是蜜璃都哭了诶,哭了!   于是这两人打的更猛了。   贴身而上, 把憎珀天犁出去老远。   “蛇/恋之呼吸——!”   好凶。   我站在崩塌的罗生门上旁, 抓住他们创造出的不易机会,扫视,扫视——   被树界降诞逼得生存空间紧缩的鬼方,在我的寸寸扫视下,终于,露出了破绽。   ——找到你了!   西服小军帽早已经不知何时掉落,半长的头发还是特意打造成的蓬松马尾模样, 蜜璃买过来的化妆工具质量意外的还挺好, 经过泥土和水汽的剐蹭,丝毫没有脱妆的痕迹。   大薙刀的刀锋寒光乍现。   无数的属于鬼方的木龙和枝干放弃了蛇恋侧的进攻,层层铺垫而上,围绕住了一块区域。   生怕我看不见似的。   呵。   我勾起一个轻蔑的笑。   怎么, 还以为能骗过我?   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我踏着平稳的步伐, 借着快速移动的树海, 掠过那一片欲盖弥彰的树瘤, 直奔——   那五头木龙!   半天狗这一次居然意外地有胆气, 敢把自己的弱点藏众目睽睽之下。   难怪我最初扫遍了全场也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为了赶去救援蛇恋,我不顾一切地再度开启树界降临, 如果不是树界降诞为了争夺地盘与远处的木龙共感。   我大概要很久才能发现吧。   树界降诞生, 所到之处皆我耳目。   地底的土壤异动, 地面的植被生物,甚至空中——   林风送来了异样的气息。   而从木龙不断吸收的能量中,有一股区别于在场所有召唤物的,微弱的鬼气。   ——怯鬼!   被刻意拉远的憎珀天察觉不妙,意图甩开两人向我这边靠近。   “血鬼术·雷杀!”   鼓声重重传来,一整片天地被雷鸣电闪笼罩,蛇恋两人的压力陡增。   现在正是争分夺秒之时,不能回,绝不能回头!   我将两人愈发沉重的喘息抛在身后,往前,只能往前,一往无前——   要快,再快些!   雷鸣,飓风,音波,步步紧逼的憎珀天。   地面的树木翻滚而起,拱卫着,替我挡去上方劈下的道道落雷,焦黑的树木朔朔跌落,再被我抛在身后。   雷火点燃了纷纷扬扬的林叶,狂奔中,有隐隐约约的危机感浮现。   “后面!”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呼喝着高声提醒。   奔袭不停,我来不及多加思考,本能地紧急侧身——   “刺啦——”   暗哑无光的枪尖擦过了西装外套,留下一道长长的破口。   后方,自知障眼法失败的恨鬼藏从藏身的树瘤中破木而出,呼号着再一次挥舞着长/枪向我突刺而来:“为什么你一定要步步紧逼啊!”   “血鬼术·激泪刺突!”   继承自哀绝之鬼的十字纹枪突刺穿透了遮挡的层层枝干,而我还在空中,避无可避!   “撑刀,跳!”   话音未落,我几乎同时撑着大薙刀柄跃起,旋转,扫踢!   狞笑的恨鬼倒退几步,踉跄着站定。   可恶,假如这一招是本体发出,这一踢足够将他打飞了!   我咬牙,果断放弃硬碰硬,借着所剩无几的藤蔓再度拉远距离。   “你这身体的力量不够啊,花。”这一次我听清了,声音沉闷,似是隔着层层的阻碍,发声地是……   我顺着记忆的方向,看到了……   “……三重罗生门?”我匪夷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原本只是被用作防御的木遁。   “对。”   “往下看。”   于是我往下看,穿透了层层土地,在地底下不知道多少层的深处,有一个熟悉的人抬起了头,对上了我的视线。   黑夜中我的视力好的出奇,这人黑发蓝眼,浅粉色的睫毛,双腕,深蓝色的罪人刺青裸露,嘴巴开合间,属于‘鬼之子’的两颗尖牙若隐若现。   “狛治?”这是在……地狱?!   “晚上好,”他带着镣铐,站在碎裂的锋利刀尖上冲我挥手,“我刚刚看到堕姬下来了。”   他隔空指了指我后边的鬼,“不如加把劲把他也给送下来?”   我一个鹞子翻身,完美躲过突刺,抽空回复:“我倒是想——”   可哪怕摆脱了这鬼,又要如何躲开五个龙头的攻击,劈开坚硬的龙头……   两方的战场的必经之路被拦在中间的木龙堵住,我落地放的木遁威力大量足续航久,很好的限制了五头木龙的移动。   可这并不代表五头木龙会对靠近66尺内的任何生物无动于衷。   另一边的宇髄要想赶来支援,就必须跨越木龙的攻击线。   这一边的我要想斩断怯鬼,也必须跨越木龙的攻击线。   要怎么做?赫刀吗?   回忆……   那唯一成功的一次,立在波涛翻滚的浪尖,锐利的刀锋撩过海面,红色日轮一击斩断黑夜的回忆……   ——是重若千钧的握力。   可仅凭借我现在的这双手,怎么办的到啊!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失,拖得越久,后方的两人体力流失越大。   怎么办,要用吗?   再一次燃烧生命本源,有用吗?   “你现在是不是又想乱来,又想要拼命?”这个与我两面之缘的对手都摸清了我的路,语气听起来非常的恨铁不成钢,“你是笨蛋吗?”   “哈啊——”我脚蹬在倒伏的树桩上,借力,三转体,滞空,“好好说话,干嘛骂我?”   “你倒是想想当初怎么把我打穿的啊。”他做了一个起手式:“奥义——”   “——炼狱?”我一脚踏上了正仰起头突刺的恨鬼面目狰狞的脸,喃喃地再度跃起——   “燃……烧?”   “不是!”游刃有余的声音开始气急败坏,“到底谁带的你,让你老想着烧?”   “……?”不然呢?   “你自己想啊!”他像是被我的一脸茫然搞得恼火,“当时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我做了什么?我……有做过这个事情吗?   正苦思冥想着,在木龙的另一侧,宇髄先生战场的那一侧,火光乍起。   援军赶到。   是弥豆子的爆血?   不对,她的血鬼术,哪儿有这么大的范围?仔细看看,不止是木龙侧……   四面八方,都有火光!   我硬生生吃了一记正面的狂风,在暴虐的空气层流中翻滚,艰难地触到旋转升空的上升气流,倒飞着上天。   提着油灯和火把的游女和孩子,战战兢兢地将点燃的柴火奋力地掷向这一片战场,掷向——   半天狗血鬼术缠绕的木龙上。   下方,憎珀天和恨鬼不屑一顾:“人类皆弱者,区区星星之火……”   我却一瞬间如遭雷击。   每一颗被扔出的火种都很微弱,但是每一个都在发光。   我是说,在我和付丧神的契约中,属于信仰,不,更确切的说,是属于不信神明,只求自救的,属于个人意志的光。   星星的火种在黑夜中摇曳、闪烁,汇聚,融合,伴随着更大的火焰升起,汇成一句:   “恶鬼灭杀!”   被投下来的星火越来越多,多到点燃了木龙枝干上的树叶,树叶,树木,木龙,都燃烧了起来。   火势很缓,却在坚定地扩散。   越来越亮的火光下,更多的人参与了进来,衣衫褴褛的游女,面色青黑的男人,瘦骨嶙峋的孩子,这一片花街上,被半天狗不屑地称为“弱者”的人们,他们握着炭火、柴火,和属于弥豆子血鬼术的赤红火焰一起,点燃了那拦在必经之路上的扭曲木龙。   完全没有疗伤歇息音柱带着三个少年向这边冲来。   “音之呼吸·一之型,轰!”   巨大的爆炸声盖过了雷鸣,堵在必经之路的壁垒豁然洞开。   层层的欢呼和加油声传来。   我开始颠倒着不受控制地下落。   岩融仍在沉睡,而我,开始尝试在没有付丧神的指导下,主动触碰信仰。   不,那不叫信仰。   这是意志。   ——誓要斩灭恶鬼的意志。   以不断抛下的火种为承载,我将寄托于此的愿望一一收入。   来自被半天狗不屑一顾的弱小者们的意志如同星星之火,点燃了木龙,也点燃了我的刀刃。   炭治郎的火之神神乐与水之呼吸的巧妙结合正生生不息在下方流转,弥豆子的血鬼术点燃了从天而降的雷霆,善逸游击在战场各处,动如雷霆,断金裂风,最后,由伊之助辅助宇髄先生一同缠住了剩下的两头龙。   边缘,宇髄的三位夫人分散在各处,涂着紫藤花毒素的暗器铺天盖地而来。   更远处,无数、无穷、无尽的火种零星点点被枯瘦的手洒落。   所有人的意志,在聚集。   “不知道你又想做什么,”地狱下方,稳稳立在刀尖之上的赎罪之人笑着,摆出了出拳的架势,“就帮你这一把。”   “素流——”他沉肩蓄力,握拳于胸,向着上方的人间,大喝:“一式!”   在地底的深处,这个昔日的敌人,如今的战友,向我送出了所能给予的最大援助。   刚正雄厚的拳风震荡着看不见的层层关隘,层层透过,最后如同战锤,敲击在了碎裂的罗生门上。   咚——!   战鼓擂!   肆虐的乱流被这一击彻底冲散。   稳住身形的我踏着早已汇集而成的火焰,凌空飞起。   后颈的火焰燃烧的前所未有的旺盛,甚至燎透了冰冷的皮肤,从早已死去的身体上浮现,燃烧,扩散——   顺着左侧耳后攀爬而上,一如曾经的藤蔓木纹,脸颊、眼角,最终在停在额角。   我非神明,非日轮,非天照。   我是再普通不过的“弱者”们的一员,是他们的代行者。   他们说:鬼,斩必死!   于是我便高举火焰长刀——   半天狗恐惧颤抖的眼眸深处,隐藏着窥伺的鬼王鬼舞辻无惨惊愕地,不可置信地,看见了他千年以来一直无法忘却的噩梦。   少女,或者说打扮成少年的少女,面朝着鬼,高高地,将刀举过了肩。   ‘他’尚未长开的稚嫩脸上,一整个半边侧脸,属于火焰的斑纹是如此熟悉。   大薙刀宽大的刀身在黑夜中开始燃烧,赤色的火焰升温,升温——   橘红,橙黄,最后,变成了刺眼的,正午烈阳灼热的白。   “他”的目光对上了半半天狗的眼。   “不……”   通透世界之下,无悲无喜的浅红色眼眸锁定了隐藏在深处的胆小鬼。   “不可能……”   刀风撕裂空气,刀锋未落,火焰先至。   坚硬的外壳被烧透,眼见下一秒斩首之痛无可避免,如同老鼠般大小的半天狗本体,双手抱头,绝望大喊:   “饶了我饶了我,求求您饶了我!”   我笑了出来。   “半天狗,你自诩弱者,吞灭弱者,洋洋自得。”   冷眼看着地面上的恨鬼无声地消融,抱着头颤抖的怯鬼随即变大,血肉生长,骨骼外覆。   “那不如来尝一尝这个吧,这个汇集了你所蔑视的‘弱者之力’的刀刃。”   我“看”到了,这个瑟瑟发抖的怯鬼,躲在了瞬间完成了消融再生长的恨鬼的心脏处。   但这不过是——   垂死挣扎!   刀,从左上方的脖颈斜砍而下。   颈椎,锁骨,心脏!   “铛!”   细小的脖颈连带头颅直接湮灭在火焰中。   一刀!   恨鬼身首异处,怯鬼尸首分离。   太阳,已重返人间。   “假的吧。”这个苟且偷生,一直以来坚信‘普天之下除我皆恶’的怯懦之鬼,在消散的最后,只留下了一句不甘的:   “这算是……什么弱者啊……” 第43章 好想急死你   这下是真的全部打完了。   半天狗召唤出的血鬼术随着他的死去也在渐渐消失。   雷云散去, 天空放晴,属于血鬼术放出的遍地木龙也带着燃烧的火焰化成灰烬。   火光消弭,夜晚又恢复了寂静。   战场上接二连三的脱力倒地声响起。   零换二, 又是一个相当亮眼的战绩。   鎹鸦高高起飞,到了令人头疼的战后收尾环节。   这次的动静闹得挺大, 战后的收整打扫, 围观人的疏散,还有更上一层的解释……   我环视四周,看向顶着一身伤被三个漂亮大姐姐包围的宇髄先生。   “天元大人……”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我于是生生地住脚。   音柱这边恩恩爱爱,另一边……   伊黑小芭内跪坐着,制服已经被血浸透,他脸上缠绕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两侧嘴角狰狞的伤疤一路扩散到耳根, 本来是诡谲的面容, 可他神清温和且珍惜,那双一金一绿的异色瞳低垂着,看着他怀里的力竭的少女,脖子上白色的雄蛇吐着信子, 轻轻触上了少女濡湿的额头。   “啊, 是镝丸君, ”疲惫的少女眼睫微动, “伊黑先生……”   我用长长的刀柄拦住了意图冲过去帮忙的三个少年。   这个时候谁过去谁是狗。   一边是相互珍惜的夫妻情谊, 一边是青涩美好的双向暗恋。   孤家寡人的我选择默默地后退, 后退——   然后转身就跑,直奔三重罗生门。   “狛治——”去找我的小伙伴呀!   我紧急刹车, “阿勒?”   作为正面吃了全力一击的中心点, 这里彻底成了一片废墟, 自然什么也没留下。   我不死心地刨了刨土。   “花花,”被弥豆子背着的炭治郎跟得最快,虽然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却也很配合地陪我一起刨土,“你在做什么?”   看着这个善良耿直的少年,我终于意识到这个动作,真的很傻气。   “不……炭治郎,”我拉住了他,把他摁下,“没事,你也坐下休息吧。”   “嗯!”疲惫的少年小心地从妹妹的背上下来,和随后赶到的另外两个少年排排而坐。   “他们什么时候能好啊……”托着下巴的野猪少年。   “人在交流感情呢,呜……”咬着手绢羡慕地眼泪汪汪的金发傻妞。   “善逸,”炭治郎发现了盲点:“你……”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和服,又看了看他头上的小辫子。   “干嘛?”被难以言喻的目光扫视的人疑惑地薅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完美的避开了头上的两个蝴蝶结。   善解人意的炭治郎少年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真诚地向我发问:“花花刚刚在找什么?”   我配合地转移话题:“在找地狱哦。”   “刚刚的那个巨大的鼓声听到了不?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地狱打上来的。”   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哦——!”三个少年配合地惊呼,弥豆子左看右看,快乐地小海豹拍手。   “可是——”   “你怎么——”   “能看到地狱呢——”   “唔~唔~”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超级理直气壮地原地叉腰,一个一个回视四双好奇的眼睛,“就是看到了啊!”   于是猪猪少年和金发傻妞开始往炭治郎的身边凑。   “所以炭治郎你的眼睛也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   “唔~唔~唔~”   “等一下,你们不要都压上来——弥豆子你怎么也?!”   “哇——!谁!谁用拳头打我了!”   “哪个混蛋把手指捅进本大爷的鼻子里了!”   “停手——别揪我头发——”   我默默地往后挪了好几下,避开混乱,看着三个少年一个少女你捣我一拳,我掐你一把地闹成一团。   ——真好啊。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我悄悄抬起手,困惑地拂过眼角。   “哦哦哦!!!”   翻滚的大混战滚到了我的脚边,伴随着掀起的泥土和乱挥的手臂,一只jio突然蹬出,拐着我的胳膊一送——   “!?”差点把手指捅进眼睛的我勃然大怒,“谁!谁干的——!”   我就地把大薙刀一放,狰狞地撸起了袖子。   “——一个都别想跑!”   我加入了混战。   ……   鼻青脸肿的三男两女,或者说三男(包括我)两女(包括善逸),横七竖八地躺在废墟上。   “啊,他们还没好吗?”自暴自弃的炭治郎喃喃。   “我们都打完了一架了。”野猪头套已经被暴力揪下的伊之助。   “可恶,你们太恶毒了,专打脸。”脸上挂彩最严重但依旧没脱妆的善逸。   “说的好像你没这么做一样。”我套着破破烂烂的外套枕在弥豆子的膝盖上,装模作样的捂着腮帮子,迎着善逸如恶鬼般嫉妒的眼刀,挑衅地、缓缓地——   蹭了蹭。   哇哦,变成恶鬼了。   “善逸——”惊恐的炭治郎压了上去,“不至于不至于。”   “哦——”兴奋的伊之助直接一个泰山压顶,“还要打吗!”   “啊……”被压在最下方的金发傻妞气若游丝地翻出了白眼。   我摇了摇头。   和我斗,呵。   ……   “不打了不打了……”   “真的没力气了……”   “那些柱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宇髄先生已经在打扫战场了哦?”我提醒,“在你们刚开始交流感情的时候。”   这一次的我坐在最高处,挥舞着刀柄,轻轻松松地将意图跳起来的脑袋一个一个拍下。   “他派肌肉鼠送来的消息,让你们好好休息,还送过来一句话……”   三个少年一个少女齐齐仰头看我,眼里有未熄灭的光,朝气蓬勃。   “非常华丽!”我大笑着比出了拇指。   ……   天蒙蒙亮,赶来善后的隐成员渐渐多了起来。   “发什么呆呢花花?”蜜璃带着快乐、满足的笑,被赶来的隐搀扶着过来,“该回去啦。”   是该回去了。   落后一步的蛇柱已经草草地收拾好伤势,日轮刀归鞘,披上羽织,看样子像是另有打算。   “伊黑先生——”是蜜璃,她疑惑地望向似乎不打算一起动身的人,“您不一起走吗?”   “我有任务,”他别过头,平淡的叙述,“鬼还没有杀尽。”   这两人怎么回事?   一旁的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并非我多管闲事。   但是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就能猜到:一个觉得自己配不上,一个觉得自己不可能。   双向暗恋,双向珍视,双向自卑。   不是吧,不会吧?   伊黑你连脸上的绷带都摘了啊。   就这?   我……我一口气没吐出来。   “您身上的伤很重,”在这个人即将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轻轻地说,“这副模样,看着就像是把全身的血液都流净了。”   他停了下来,迎着那双异色的眼眸,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身肮脏的血液。”   特地将通透世界打开,我保持着无悲无喜、看透了一切的目光直视他。   【如果不先死去一次,将这流动这肮脏血液的身体整副换掉。   只是呆在你身边,我都无地自容。】   ——你是这么想的吧?   “花。”蜜璃甩开了搀扶着她的手,难得看到率真笑着的蜜璃这么严肃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啊?”   我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何况我就是故意要让她听到的。   她咬着唇,不解地,却也郑重地告诉我:“就算是花这么说我也会生气的!”   蜜璃严肃的,大声地:“伊黑先生是非常温柔的人!写的信非常漂亮!和伊黑先生一起吃的饭都是最好吃的,无论我吃多少碗,伊黑先生会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我!是很好、很好的伊黑先生……”   “花花你有没有听啦——看我——!”   “你看,”我对着这个从刚刚开始就一动不动的人笑了笑,“你自己都坚信不疑的事情,她好像并不这么想。”   我将手附在这个人僵硬的后背,轻轻一推——   一看就是在逞强的人踉跄着向前,正好在气鼓鼓的少女面前站定。   “伊、伊黑先生?”少女后知后觉地住嘴,通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对、对不起,伊黑先生请不要在意,我、我力气又大,饭量也多,头发还是奇怪的颜色,和大家喜欢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不,”她面前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以一种‘真是败给你了’的语气:“正好相反,你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会因为一些很小事高兴,能够竭尽全力去帮助别人,眼睛和头发都是很可爱的樱饼的颜色,笑声像银铃一样好听……”   “——和你相处的时候非常开心。”他微微地抓住了身上的条纹羽织,“所以,甘露寺。”   “是、是?”少女条件反射站直了身。   我拉着三个少年一个少女悄悄撤退。   接下来就交给他们自己啦。   ……   “话说,善逸君,”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个事,“这场战斗结束你是不是该回一趟桃山了。”   “爷爷不会在意这么多的啦,距离下次约定回去还有好几个月,也不……”他在我和善的目光下逐渐消音,极有求生欲的改口,“不,我觉得我立刻就可以动身。”   “那太好了,”我和善地笑了起来,“能带我一起去吗?”   “怎、怎么了?”少年警惕地看着我。   “没事啊,”我如往常一般自然接道,“听说前任鸣柱的培育地很漂亮,这个季节,正好可以看到满山的桃子。”   “哦……”金发的少年傻笑着,“好呀好呀!”   我保持着正坐的姿势,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掩盖在残破的外套下,那双控制不住紧紧扣住的手。 第44章 我只是想看个桃子   得益于这段时间上弦勤快的击杀率, 炭治郎收集了不少鬼的血液,依照约定寄给了隐藏在暗处的珠世小姐。   就在我们准备动身的前一天,珠世小姐传信, 能够将鬼转换成人的药剂已经到了最终阶段。   于是炭治郎带着弥豆子脱离了三人小队,奔赴浅草协助做最后的调整。   “好吧, ”原本兴致勃勃计划带小伙伴回家的善逸沮丧地和我面面相觑。“那伊之助呢?”   “回家了。”我挠了挠头, “难得放了个假,他说要回一趟山林。”   “……哇,那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恶心。”善逸猛地打了个抖,“还有你怎么还是这副打扮?”   “不帅吗?”我原地蹦了蹦,质量上乘的小皮鞋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从花街出来后,我并没有洗去原来的妆,换了一身新的西装小短裤。   在刀斩向半天狗的一瞬间, 我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更可怖的凝视。   如同昆虫一般, 湮灭了所有的人性,只剩下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虫”性。   ——鬼王,鬼舞辻无惨。   我下意识摸了摸消退的斑纹。   少年,斑纹, 火焰, 赫刀。   无论他联想到什么, 先保持他所看见的这副模样, 万一遇到危险, 绝对能够吸引绝大部分的火力。   这一点就不要说出来了。   “……”善逸表情狰狞了一秒, “别用炭治郎的脸撒娇。”   “哦。”我撇嘴。“所以就我们俩,走吗?”   这个人嘴上说着不怎么在意, 实际上能回去还是很高兴的。   一路上眉飞色舞地向我介绍桃山的模样, 眉目间长久的怯懦依旧隐隐可见, 但是眼睛已经是自信的,发光的。   毕竟也是能直面三个上弦还活下来的优秀剑士了。   “春天的桃山才好看,满山满山的桃花。”优秀的剑士我妻善逸走在前方,一边说一边回头指着前方一片:“一眼望去就连天空都是粉红色。”   “这个时候来也很好啊,满山满山的桃子也很香。”我顺着他的话感慨,“善逸君很喜欢这里啊。”   “当然!在我身负巨债的时候是爷爷帮了我,”他抓了抓身上的黄色三角形羽织,声音渐轻,“虽然在那之后就一直压着我地狱修炼,害我每次都担心要死在这里了……”   “这里有个坑。”我好奇地探头。   “我第一百八十九次逃跑爷爷挖的。”善逸目不斜视地路过。   “这树……?”接着我们路过了一个将死不死的大树。   “不想训练的时候爬上去结果刚好被雷劈了。”走在前方的金色脑袋闪着刺眼的光,“醒过来头发就变成现在这个颜色了。”   “那这个……”小心翼翼地避过连环陷阱。   “也是。”令人心酸的叹气。“我没有天赋,也没什么资质,到现在也只学会了一之型。”   “哪怕是这样的我也想回应爷爷的期待啊。”   “瞒着爷爷深夜加训,努力理解雷之呼吸的奥义,”走在前方的人没有回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没有用,和能干的师兄比起来,完全就是非常差劲。”   “……”我欲言又止,“善逸君,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你能先看一眼你的刀吗?”   我瞥了一眼他被黄色三角图案羽织盖住的金色闪电纹刃的日轮刀。   他下意识的顺着我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佩刀。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白色刀锷。   ——一把斩过上弦的日轮刀。   “……”于是换成这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是的,在和你们打堕姬的时候,我其实害怕地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想要哭,想要逃,可是为什么你们都冲在最前面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也冲上去了。”   他小声抱怨道:“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啊。”   “嘿嘿。”我小声笑笑。   ——因为你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呀。   ……   前任鸣柱桑岛先生是一个很可爱的小老头。   穿着和善逸羽织花纹相同的和服,拄着拐杖,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站在山头等着我们。   走在我前面的少年大喊着“吉酱——”飞奔了过去。   依旧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原速前进的我能看到老人气咻咻地拎着拐杖,不轻不重地敲击少年的脑袋,少年傻乎乎地笑着,两人嘴巴开合,看起来像是寻常的斗嘴,大部分是少年手舞足蹈地在说,老人的眉眼舒展,骄傲的表情即便是远处的我也能够看清。   好一会儿,少年突然回过神,对着仿佛在原地踏步的我大大挥手,上空的风送来了桃子的甜香,也送来了他的话。   “花花——快过来呀——”   天空特别蓝,日光特别亮,一老一少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山头笑得灿烂,两边茂密的桃树上,挤挤挨挨的粉白桃子挂在枝头,带着热气的晚夏之风送来清甜的桃香,难以忘怀。   “噌噌!”   “锵!”   “嗡——”   “雷之呼吸·一之型,”又一击不成的金发少年沉稳吐息,“八连!”   他的目标是站在被框在的狭窄空间的我。   被限制了极大躲避空间的我腾挪闪转,不忘紧紧盯着他出招的破绽准备下一步的反击。   “霍,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身法武艺,的确是了不得啊。”   作为一手制定出这个规则的桑岛先生老神在在地一旁观战。   “善逸!”拐杖敲击地面,“太慢了!”   连续保持高速的霹雳一闪的疲惫少年忍不住分神……   被迎面而来的我一脚连刀带人踢飞。   “哇啊——”被成熟的桃子砸了满头的金发少年大叫,“连续两个小时保持集中的注意力怎么办得到嘛!”   “光是一次一次地用八连就很努力了,爷爷——”眼泪汪汪耍赖,“让我休息啊!”   “行,”培育师率先转身进屋。“进来喝口水。”   “咦?”没想到被轻易许可的少年呆滞,转向我的方向,“突然这么好说话,这个人真的是爷爷吗?”   “少废话臭小子,不喝就继续练!”中气十足的大吼震的木门抖了抖。   “我喝!”吓得善逸花容失色原地鲤鱼打挺,抓着我就撞开木门就冲了进去。   “在这里你可以怎么习惯怎么来。”坐在矮桌对面的桑岛先生看了一眼下意识保持呼吸的我,“早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收到炼狱的来信了,还真难得,能见到那小子以柱的身份替人保证什么。”   “炼狱先生?”我停顿了一会,想到在这一位年长者的眼里可能更熟悉另一位炼狱慎寿郎先生,于是更正道,“炼狱杏寿郎先生?”   “对,”他将茶具一一摆开,开始烧水,“你的情况我大致也了解了,不用顾虑那么多。”   我闻言,悄悄松了松挺直的脊背:“是。”   “六个上弦被你砍得就剩下一个上弦一了吧?”他端坐着看着热气从水壶升起,感慨,“我没准也能够在活着的时候见证鬼王的消失。”   “请别这么说,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付出。”过誉的话让我非常不自在,“况且善逸君也帮了很大的忙。”   桑岛先生顺着我的视线瞥了一眼发呆的少年,吹了吹胡子,却难得的没有斥责。   “当初赶他下山参加选拔时候的样子我可还记得呢。”长者面不改色,对耳边突然嚷嚷的‘等等爷爷你是用了赶吧绝对是吧’充耳不闻,眯着眼睛,“善逸是有才能的。”   于是大声抗议的少年突然噤声。   “不要管他,”桑岛先生将茶水一一倒上,递给我,“说说你吧。”   “谢谢。”我起身接过,困惑,“我?”   “有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教了你这一身武艺吧。”他露出了温和的笑,“你的身法和基本功是一个人教的。”   “教你的人下了很大的苦功,能够让你在任何比你更强的敌人手里确保活下来。”   “战斗意识和本能是另一个人教的吧。”   “第一个教你的人应该是特地迎合你的性格做出的计划,确保在你不愿意出手的时候都能够自保。”   “第二个教你的人,更狂,更傲,更偏激。却只希望你自信,骄傲,无所畏惧。”   “你出手那种下意识的不顾一切也是从这个人身上学的吧?”他不赞同的磕了一下茶杯,“好的不学坏的学。”   我心虚地笑笑:“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不要小看一个培育师,”他仔细打量我,“出手有晦涩和犹豫,已经有所收敛。”   随即恍然:“有第三个人的痕迹,被骂过了?”   我默默冒冷汗。   培育师的眼光好毒辣。   “煞费苦心,”桑岛先生冷哼一声,吹了吹水杯的热气,喝了一口。“你的身上有他们的影子。”   “是的,”我怀念道,“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   “您和善逸君不也一样吗?”我看着默默不语金发少年,学着样子捧起水杯喝了一口。   大夏天喝热水,反正我不热。   “善逸啊,”桑岛先生舒展了皱纹,这让他脸上的大伤疤也不那么狰狞,“前段时间他的师兄也回来了一趟,三天前刚走,你们正好错开。”   “雷之呼吸门下,”他看着乖巧的,倾注了颇多心血的小弟子,“一个只会一之型,一个唯独不会一之型。”   “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你们两人一同继承雷之呼吸,互相协助,”那双锐利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里尽是殷殷的期盼和慈和,“也能够将雷之呼吸传承下去。”   “我们是家人啊。”   ……   当夜,我扛着大薙刀,摸进了呼呼大睡的我妻善逸房里。   把他揪了出来。   “善逸君,醒醒,紧急任务。”我压低声音。   “呼——”金发少年不情不愿地,惺忪睡眼却也迅速整装完毕,“什么任务,我怎么没收到?”   “路上说,快,再不走就耽搁了。”我急急忙忙地给他递刀。   “那爷爷……”他下意识地看着紧闭的另一个房门。   “你觉得就我们俩的动静他会不知道?”   “也是。”我妻善逸想了想,对着那扇门鞠了个躬,“那我们先出发了,爷爷。”   门里欲盖弥彰的传来几声呼噜声。   ……   被我拉着狂奔几个山头,堪堪在桃林边缘停下的善逸终于困惑地问出:“所以究竟是什么任务啊,不是说我们可以休息七天吗?”   我望着隐隐绰绰的桃林,没有说话。   “不,不对,”这个时候的少年意外的敏锐,“根本没有什么任务。”   “是了,本来你突然提出要来桃山就很奇怪,”金发的少年的声音逐渐慌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未说完的话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被打断。   “哈,你还是这副样子啊,善逸。”   被我锁定的方向,缓缓的,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个人。   黑发,青眸,身着鬼杀队队服,腰间别着一把金色闪电刃纹的日轮刀。   标准的鬼杀队队员打扮,甚至明显分辨出是雷之呼吸的另一个传人。   前提是忽略他惨白的皮肤,非人的尖耳,锐利的獠牙,和那双青色的眼里,亮晃晃的“上弦”,“陆”。   这是一个堕落成鬼的前·鬼杀队队员。   我身侧的我妻善逸低垂着头,缓缓地,颤抖地将被打断的话补全。   “……不能,让爷爷知道。” 第45章 我妻家没有弱者   鬼杀队有一个不成文的、默认的规定。   如果培育师名下有弟子堕落成鬼, 或者与鬼有所勾结,那么作为培育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子的师长,是要切腹谢罪的。   而且一般情况下, 这个谢罪仪式不会有介错人。   也就是说切腹者要一直保持痛苦,孤零零直至失血过多而死。   这也是我妻善逸现在极致愤怒的原因。   还没有拔刀, 萦绕在他周身的凛冽气势已经比当初斩下堕姬脑袋的时候还要盛。   “你……狯岳……师兄……为什么……”碎裂的音节从他的嘴里溢出, 站在身侧的我甚至能听到他紧咬牙关的“咯吱”声。   “哪有这么多理由,废物就是废物。”新上弦嗤笑着,理所当然地,“那位大人看中了我的才能,能给予我老头给不了的待遇!”   “……爷爷今天还说起你了,”我妻善逸的声线逐渐平直,“他打算让我们一起继承……”   “闭嘴!”善逸口中的师兄, 稻玉狯岳, 昔日鸣柱的大弟子表情狰狞,脸上的虎纹随着夸张的面部表情扭曲变形,“和你这个窝囊废、胆小鬼、到现在还只学会一之型的废物一起继承,真是令我恶心。”   “那种有眼无珠的老头怎么下场都无所谓, ”似乎是获得了力量的洋洋自得, 这个被他口中的“老头”珍视着, 并视为家人操心的前弟子口无遮拦, 恶语相向。   “哈, 最好还是没有介错人痛苦的死去才解气, 害我蹉跎那么久,到最后都没有正眼看我……”   起风了。   夏夜本无常, 天空中不知何时已黑云压顶, 雷云积聚。   “花, ”低着头的善逸没有再回话,反而带着请求意味地,“他能交给我吗?”   “请求你,不要出手。”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澄澈的金棕色眼睛倒映着夜空上阴沉的雨云,闪电和雷暴在酝酿。   风雨欲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   “善逸君,”在擦肩而过之时,我在耳边留下一句话,“你的刀已经斩过一个上陆了。”   ——所以如果你下不了手,也没有关系的。   在这个唯一视为亲人的“爷爷”还健在的时候,要亲手杀死自己昔日的师兄“哥·哥”,即便两人一直互相厌恶,可他现在承受着的巨大心理压力,从此又将背负多重的心理负担,没有人知道。   “嘀嗒——”   第一滴雨水落下。   砸在少年的金色的发顶,随后,名为我妻善逸的少年率先冲了出去。   晶莹的水珠被甩在他的身后,落入土壤,除了若有所觉的我,无人可知。   “哗——”   不过短短几秒,暴雨倾泻而下。   昔日雷之呼吸的两个师兄弟的残影被重重雨帘遮挡。   蓝紫色的闪电劈下,照亮了两把交击在一起的相似刀刃。   “轰——!”   暴雷,大雨。   “我原本是把你当做家人的。”这是他在这场战斗对这个师兄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的心里有善恶吗?”   “当然……”被污染的黑色闪电从上弦之鬼晦暗的刀身挥出,“有啊!”   “能慧眼识珠的人就是善,相反的自然就是恶!”   “刺拉——”   属于师长赠送的羽织在这一场对冲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决裂。   灿金色的的闪电艰难地突破包围,破裂的羽织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染色,又被大雨冲刷。   而狯岳被“霹雳一闪·八连”砍中的肩膀须臾之间已再生完毕。   “你吃人了?”善逸的手按在了刀上,这一次,是猎鬼人对鬼的质问。   桑岛先生曾说三天前狯岳还回来过,今天是第四天,假设他由人变鬼仍旧是用了三天……   那么最后这一天他究竟吃了多少人,才能够被提为新上弦?   只会一之型与只有一之型不会的一人一鬼之间的对决范围开始扩大,我谨慎地再度后退。   这场雷之呼吸的内战拉锯了很久,久到雷云薄弱层已经开始发亮。   第二日的太阳本应升起,然而持续了一夜的雷雨并未停歇,乌云没有散去的趋势。   天公不作美。   “你看见了吗,天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狯岳也发现了理应放亮的天空一片暗沉,他甚至高举双手,猖狂大笑,“和你们这些马上要死去的无能者不一样!我注定要到达巅峰!”   这个新上任的上弦之陆荒芜空洞的心中,或许从来没有好好珍藏被给予的善意和爱,他将内心的盒子凿了个口,光与幸福被源源不断地舍弃,最终,尤不满足的鬼怨愤着高呼:   “——我是特别的!”   单论变成鬼的时间,狯岳并不弱,甚至可以说潜力巨大。   可善逸不会给他成长的时间了。   暴雨和霹雳没有盖住鬼的高呼,却掩盖住了少年人调整改变的呼吸节奏。   胆小鬼善逸是有才能的,只是缺少能够让他放下胆怯的决心罢了。   第一次是那田蜘蛛山为了弥豆子,第二次就是现在——   拼尽全力去守护“爷爷”。   “雷之呼吸。”   我妻善逸再一次摆出了一之型的起手式。   稻玉狯岳的眼中出现了高高在上的不屑。   本应积聚在脚底的雷暴却随着少年的蓄力扩散至全身。   “七之型。”   黄色的残影撕裂雨幕,雷光照亮天空与地面。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爷爷,我根据一个同期的呼吸法想出来新的雷之呼吸。”   “才不是,这个和六连八连不一样,是全新的,不一样的型。”   “嘿嘿~”   “到时候没准就可以和师兄一起并肩作战啦。”   “你问我新的型叫什么名字?”   “我那个同期的呼吸叫做火之神神乐,我想了想,新的七之型就叫——”】   与被雨水打落的桃果一同跌入泥泞的上弦首级,被闪着电光的雷龙从虚影的拔刀中咆哮着吞没。   “——火雷神!”   “啪嗒。”一串勾玉跌落在地,碎成两半。   失去了头颅的上弦鬼仍旧保持着高举着双臂的姿势缓缓化为灰烬,大雨一视同仁地将一切污秽冲刷。   “善逸君,”我接住了控制不住向前栽去的少年,他的脸上水痕遍布,全身细小的雷蛇仍旧在他的伤口萦绕。   “你还能动的对吧。”将地上掉落的鬼杀队队服和一串勾玉塞到他的手里,“霹雳一闪·神速还能用几次?”   疲惫的少年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惊惧地挣扎站起,意图环顾四周,被我牢牢按住。   “别看,”感受着那道恐怖的气息越来越近,我将他调转方向,狠狠推了一把,“跑!”   看不清刀身,看不清攻击的方向,一道巨大的居合斩带着圆月刃由远而近,两侧桃林整齐地拦腰折断。   “月之呼吸·一之型 暗月·宵之宫。”   一个身着紫色蛇纹和服的武士一手按着刀柄,闲庭信步地向我靠近。   黑发,长鬓,马尾。   火焰斑纹。   六目。   ——上弦之壹,最强上弦,黑死牟。   登峰造极的剑技,仅次于无惨的再生能力,站在众鬼的天花板的肉/身强度。   是现在的我无法匹敌的存在。   究竟是他一开始就在附近,还是被这边的动静引来,或者本来就是和狯岳一同行动,我已经来不及深究了。   我这幅少年的模样显然戳到了眼前这人的痛楚,他的剑击目不暇接,天空消失的弯月落入他丑陋的、遍布血肉的日轮刀上,随着每一次迅疾的挥刀,散成漫天杀气腾腾的圆月刃。   于是,失了明月又失了曜日的天幕便仿佛要塌下来,乌云凝聚,电闪雷鸣,重重的雨帘格挡了四方的退路,我只能选择被迫迎击。   乌云,大雨,成片倒伏的桃林,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劣势中的劣势的作战环境。   木遁的速度赶不上他出剑的速度,剑技和武技或许可以匹敌,经验和力量却无法完全抗衡。   从第一击刀刃相接,我就知道我或许耗不到这场乌云散去了。   ……那么就拖到善逸跑的足够远的时候,假装被他杀死。   砍头还是腰斩都无所谓,只是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而已……   我直直地迎了上去。   对面的剑之鬼眼中闪过战栗的恐惧,但随即恼羞成怒地化为了更深的厌恶。   他再次拔刀,交错的快速连斩向我的方向集中劈出。   五击,还是六击?   眼花缭乱的圆月刃包围了我所在的空间。   ——原来是凌迟吗?   太好了。   善逸已经跑得足够远,这里只剩下我一人,是我面对这一招真的太好了。   没关系的,“灶门花子”的身体是死的,只要坚信“千手花”仍旧还活着,我就不会死去。   岩融会保护好我。   一点也不会痛的。   ……没准趁此机会还可以见一见三途川,黄泉,以及这个世界的地狱。   说不定还会被暴跳如雷的狛治打回来。   ——所以别怕啊,我。   我笑着闭上了眼睛。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   我迟疑地皱起眉头。   三途川……还会有乐园花之大哥哥的声音吗?   “凪。”   ……不对。   我猛地睁眼。   无数的弯月被吸引着,落入了宁静止水的湖面,点点波纹从立在湖中心的青年脚下散出,又立刻恢复平静。   “霹雳一闪·神速!”一个去而复返的身影向我疾驰。   “善逸?!”本该远去的少年连人带刀地抓起我狂奔,大薙刀的分量不轻,体力所剩无几的他完全就是在靠意志力坚持。   “我在路上遇到了富冈先生,之前他一直在追查这个剑之鬼的下落。”少年喘着气,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的脸,对着我露出了安抚的笑。“我就向他求助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人战栗,我换了口气,哽咽着、大声地、几尽斥责地:“——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当然要回来!”少年大声地吼了回来。   我甚至能够感觉他托着我的手在颤抖。   “丢下队友一个人面对鬼——”那双望着我的金棕色眼睛里,怯懦已经完全消失了,“才不是一个鬼杀队剑士该做的!”   “我可是雷之呼吸的传人!”他的一只手还缠绕着碎裂的勾玉,肩上披着不属于他的鬼杀队队服,比天空还要耀眼的雷光落入了他的眼眸。   “我妻善逸,才不是胆小鬼!” 第46章 信不信我一声大喊   并不是富冈先生太弱。   这位水柱的剑法便如他的名号, 缓时多变,迅猛如瀑,浩如沧海, 生生不息。   可作为上弦之壹的黑死牟真的太强了。   一个奔袭了不知道多久的水柱,一个已经打了一夜耗尽力量的善逸,一个与武技意识和身体力量不相匹配的普通女孩我。   天空中的乌云昏沉沉, 没有一丝要散去的趋势。   挡在最前方的富冈先生没一会便已经挂彩, 我拱卫在他身侧, 而力竭的善逸很有自知之明地站退战场边缘,等待机会。   所有人都明知不是这个鬼的对手,却还是选择拼死一战。   拼那个,天放晴的一线生机。   “锵!”   侧翼,被重点照顾的我又一次硬吃了万钧之力,大薙刀被高高挑起,巨大的震颤让这身纤瘦的骨骼再也维持不住勉强的握力。   防御很快被撕开了缺口, 轨迹多变的圆月刃向着我侧后方的水柱攻去。   甚至来不及接脱手而出的武器,我直接放弃所有攻击防御回身扑救。   成片的圆月刃打入我的后背,我听到了此身脊柱被斩断的声音。   一只颤抖的手拖住了我分离的躯体, 借着这份力,蠢蠢欲动的生命能量不需要我指挥便迅速附着在断面上开始连接再生,我抽空抬头安慰看起来似乎受到极大冲击的水柱:   “富冈先生,没有关系,其实就是看起来吓人了点, 我……”   对上富冈先生那双照不进亮光的幽深眼睛,大雨的冲刷下, 我眼睁睁看着他白皙的左脸颊浮现出深蓝色的波浪纹理, 与坚决向前撕开雨帘的深蓝色刀刃相印。   ——富冈先生的斑纹开了。   他的眼里出现了决绝。   我吞回了嘴边的话。   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是徒劳。   我想, 就要到此为止了。   再不出底牌,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看着主攻手富冈先生完全放弃了防御在不要命地前冲,我将手按在了怀里的手里剑上,喃喃:   “抱歉,扉间先生,现在正是……”   不再理会震颤着隐隐发热的手里剑,我两手空空紧随其后,踏出的脚步溅开了巨大的水花。   “——不得已之时!”   远处纵观全局的善逸察觉到了不对。   “富冈先生,快阻止——”   来不及了,善逸。   我将手摁在了炉心,只要火种起……   燎原之火便无可阻挡。   然而,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我的手上,使得我迟迟无法点燃内心的火种。   “你有在意过自己吗!”   ——‘你有在意过自己吗?’   谁的大声斥责和谁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是……谁?   ‘你这人,怎么老想着烧呢?’黑发的武斗家气愤地跳脚大骂。   ‘要记得,如果遇到过不去的,还有我们在。’有一双手似乎抚过了我的脑袋。   ‘但是,千手花,’白发红瞳的男人警告地叩桌。   拔地而起的天狗巨人手心,一个黑长炸的男人回过头:‘你可以,再骄傲些。’   有很多很多的声音向我涌来,带着沉重的感情将我淹没。   ——‘要爱自己啊,花。’   一声长长的叹息,跨过了时间的阻隔,迟来的,终于被我听到了心里。   ……我,想起来了。   这些全是,那些爱着我的人对我的期盼。   是这些人的声音,在阻止我自毁。   怎么可以忽视掉呢?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有那么多在意我的人,有那么多会因为我受伤而耿耿于怀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该死去,而我……   将自己关在内心深处小黑屋里的小女孩,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对不起……”   ……我也,想要好好地活下来啊。   雨下落的速度骤缓,世界仿佛因此停滞,在我的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了最初带我演示木遁时柱间先生的教导:   【“花,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木遁使绝不能被固有的形式框住。”   “现在教你的这些木遁都是我在战场上根据当时的情况创造出来的。”   “只要你体内有蓬勃的生命,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坚守本我,终有一天……”   “——你也会有你自己的木遁。”   “我等着那一天。”】   消失的雷鸣与大雨回归现实,我放下了按在炉心的手,顺从突然产生的冲动,双手合十。   千手柱间式标准的木遁起手。   “木遁·花——”   一瞬间,周遭倒伏的桃林如同枯木逢春。   断面焕发了新芽,新芽茁壮长成新枝,新枝抽叶,叶护花!   “——树界降诞!”   不同于千手柱间召唤出的巨大花苞,此地,竟是漫山遍野桃花开!   交错的枝干拦住了肆无忌惮飞舞的圆月刃,纷纷扬扬的叶片扰乱了剑之鬼的空间感知,而花,桃花——   满山新开的桃花散发出幽幽的香气,猝不及防地被包围的黑死牟攻击力道骤然变缓,我看着他踉跄着摇头,试图保持清醒,可紧紧追着的水之刃却不给他留任何机会。   流畅迅疾、轨迹莫测的月之刀,变涩了。   空中,几瓣比桃花更浅的粉色不受暴雨倾打般地缓缓飘落。   “叮铃——”   只有我能听到的刀铃声在契约深处响起,一双橙色的眼睛猛地睁开。   被高高挑飞的大薙刀没有等到跌入泥泞。   比暴雨还要汹涌的樱暴雪炸开,刀身上的裂纹肉眼可见地修复如初,一直以来断裂的刀柄开始变得更长,更沉重,直到长成了全长约三米的大薙刀。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刀柄。   这个男人有两米之高,橙发,橙瞳,衣着打扮有僧侣之风,然而那印刻着铁画银钩的“恶鬼灭杀”四字的宽大白绿色衣袍,脖子上一串悬挂着的巨大血气森森的猩红念珠,两肩寒光闪闪的坚固甲胄,都显示了这并不是一位等闲之辈。   完全修复完毕的大薙刀被此人轻松地拎在手上,他裂开嘴,露出森森的鲨鱼齿,笑的杀气肆意:   “在我沉睡的时候,仗着年龄大了几百岁就欺负我家主公的,就是你?”   暴动的灵力震荡之下,砸下的雨滴被生生逼得改变了下落的方向,竟然短暂地形成了一片空寂的无雨区。   万万没想到会栽跟头的黑死牟横刀,警惕地打量眼前的男人,或者说,顶着一副男人模样的不知名存在。   不是人,也不是鬼,这个男人只要立在那里就是一把饱饮了鲜血的凶兵,却偏偏又带着隐隐约约悲悯的神性。   那幅高高在上的气派让他无比厌恶。   见他没有回话,拿着大薙刀的男人向前一挥,两米长的刀柄将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少女和摇摇晃晃的血人水柱捞到身后。   “看你这身打扮,战国的武士啊。”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男人胸腔震动,大薙刀被他甩出了花。“那么,自我介绍一下。”   “岩融!”   袭向后方的刀风被他一甩尽数挡回。   “来自平安时代末期,源义经时代。”   名为岩融的高大男人带着恶意满满的笑,横扫千军的气势狂暴着又是挥出一刀,直接劈出了六道深深的沟壑:   “正好,也比你大了几百岁,武士鬼。”   暴雨桃花,神明与鬼。   又是一场激战。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我乖巧地架着富冈先生退后,将战场让给彻底狂暴化的付丧神。   ‘主公,’沉稳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我困惑地看了一眼“嘎哈哈哈哈哈”狂笑着追着上弦之壹的男人,又仔细回味了一下脑海里沉着冷静的声音。   ……你们三条家的都这样神秘的吗?   ‘别看了,打架的就是我。’前面的人头也没回,却将我心思摸了个透彻。   我再度看了一眼撵着黑死牟打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现在的样子也不全是装的啦!’来自岩融标准的理直气壮:‘毕竟我真的挺生气。’   ‘虽然很想将这个鬼撕裂,’遗憾不甘的语气在我脑中继续,‘不过大概是做不到了,强行从沉睡中醒过来,我撑不了太久啦!’   我一惊,迅速扫视体内的契约,果不其然,属于岩融那一侧的波长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锐减。   ‘需要我做什么?’我扫过被善逸接过搀扶的原我方主攻手。   我方战力所剩无几。   ‘需要您立刻下决定做出选择。’   ——“看招!”大薙刀莽上。   ‘我剩余储存的灵力可以打通您怀里那个兵器连接的世界。’   ——“那!让我好好享受吧!”不讲道理地横扫全场。   ‘您可以先打个招呼,这之后两边通道会稳定存在,但究竟能够开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或许是一个人,或许只有一招。’   ——“哈哈哈哈!我很可怕吧!”从天而降重若千钧的一刀。   脑海和耳朵还一直传来截然不同的发言,我还是没忍住,伸手痛苦地揉了揉额头。   ‘那你呢?’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隐瞒,我严肃追问。   ‘哈哈哈哈我还没睡饱呢!’脑海中的笑声和现实融为一体,‘主公哟,只要再斩杀一位上弦,我就可以醒来啦。’   ‘好啊,’他豁达的情绪传染到了我,我笑着回应。   ‘在我斩断荆棘屠灭恶龙之前,你就放心地安睡吧,岩融殿下。’   ‘?!’他一愣,随即大笑:‘不愧是您啊——’   ‘那就别让我等太久,’迎合着我的玩笑,这个刚醒来就要再次被迫入眠的刀剑付丧神再一次将鬼逼退,回过头来向我的方向微微行礼,‘——殿下。’   ‘准备好了吗?’前方的高大男人开始散发莹光。   ‘嗯!’   ‘传话只有一句,要想好最有效的。’透过了雨帘,我看到了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被戏耍的黑死牟。   ‘明白,我想好了。’   ‘那我开了?’愤怒的剑之鬼穿过已经几尽透明的男人,向这边攻来。   ‘开!’   我牢牢抓住了同时在发光的手里剑。   柱间先生,扉间先生,还是斑先生?   谁都好……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所以,帮帮我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羞耻,气沉丹田:   “欧尼酱——”   “救!命!啊——!” 第47章 天狗食月   这一声未尽, 雷霆不落,山脉震荡!   虚空中不可见的某一处,传来了巨大的、不可忽视的、暴力击打坚壁的声音。   强烈的空气对流从破碎的裂缝涌出, 似又有惊涛拍岸,洪水决堤。   压缩到极致而骤然释放的灵力不可控地溢散出莹莹微光,随后又被牵拉出长长的扭曲光带, 向着虚空的裂纹汇聚。   气流笼罩之下, 包括自视其高的上弦之鬼,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了被某个未知存在盯上的悚然。   蜿蜒的光带在这一瞬间如同被静止,随后,掌控权旁落,它们俯首臣称,整齐划一地向最上空收拢,下一秒,光球炸裂!   一个还未成型的巨人被蓝色的火焰包围着, 从碎裂的虚空中踏出。   虚影凝实,战骨增生,背后双翼长长伸展而开。   随后火焰不息, 跗骨而上,血肉填充骨骼,经脉贯通全身。   伴随着猎猎战袍加身,鳞鳞铠甲被覆其上,这一脚也终于踏到了实处。   这位长着天狗模样的鬼神头顶着紫黑色的雷云, 发出了降世的怒吼——   “——!”   无可被倾听,无可被正视, 孤高的战场修罗——   “斑……先生?”   幽蓝色的火焰之上, 那双红色的圆睁怒目微微垂眸, 向我‘看’来。   “当啷!”这是手里剑摔落在地的声音。   看清了须佐能乎全貌的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众所周知,耗能巨大的须佐能乎是无尽吞噬查克拉生命的死神,可若是施术者足够强大,它便是施术者的守护神。   或是守卫在施术者的身侧,但更多的是将施术者护在额头正中的核心,遵从他主人的意志,是坚硬的盾,也是锐利的矛。   然而属于这个暴力打破空间壁垒并穿过空间风暴的须佐能乎的额头正中,五方形的内里——   是空的。   赤红色的,不灭的火焰在其上燃烧着。   这是除却天狗眼睛以外唯一的红色。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也是当初的我留下的痕迹。   这是……属于我的须佐能乎。   ——什么啊。   这一具近乎完全体的须佐能乎真的太高、太高了,以至于想要正对体格最小的我,必须要完全地低头垂目。   ‘他’对着我伸出了手。   我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试探着,将双手前伸——   可这也……   被包拢托起的少女在无人可见的空中喃喃自语着,不同于冰凉雨水的滚烫液体一滴一滴地砸落。   “——您真的……未免……太纵容我了……”   蓝色巨人的手微不可查地蜷曲了一瞬,随后,将捂着眼的少女送入了额头的核心。   ‘他’在无声地传达一个意思:   武器给你了,力量也给你了,现在,去找回你的场子吧。   ……   我环视着此前从来未曾想象的制高视野区间,神奇地、如同本能般地掌控了这具神兵的操控。   轻叩面前的查克拉骨骼,伴随着坚硬的敲击声,是依旧冰凉的、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无声的笑了出来。   ——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首先,要有一把武器——   当我内心迫切地需求时,即便在沉睡中,我的半身依旧给予了最及时的回应。   “叮铃——”   契约深处刀铃无风自响,我摆出了起刀的姿势,凌空一握!   下方,保持敏锐五感的我妻善逸架着重伤的富冈义勇一退再退,直到桃花林的边界,依然清晰可见的天狗巨人赤手空拳,凌空一握——   那额头的赤火骤然旺盛之时,一把放大了数百倍的大薙刀烧灼着同样的赤之火,落在了‘他’的手心。   ——岩融现!   “简直就是……神明的力量……”   没有人附和这一句感慨,远处,被天狗盯上的月之武士已经率先发起了进攻。   在那个‘少年’呼喊了“哥哥”之后,‘他’的确得到了全力的回应。   属于黑死牟的雷区也被踩爆了。   “兄弟……兄弟——!”无尽的愤恨之火彻底引爆了这个寡言的上弦之壹。   “在这个最强早已死去的世界,在这个他早已经死去的世界……”上弦百年剑之鬼偏执地,愤怒地:“除了他,我不会再输给任何人,哪怕是神明——”   “月之呼吸·十四之型!”   无数巨大的弦月形刃风荡平了弯折的桃林,同时,相伴而生的无数巨型圆月刃旋转切割,冲天而起。   “——凶变·天满纤月!”   还没有完,作为百年来稳居上弦首席的黑死牟的确当得起剑技卓绝这一词,他借着鬼的强悍体能纵身跃起,弹跳力的极致,几乎跃到与巨人胸口之高。   其速度之快,此前一招刚出的鬼之刃追赶不及,那形成的暗紫色月刃成片漂浮在他的身后,满天的弯月拱卫着六眼的武士,滞空中,他再次拔刀——   “月之呼吸·九之型!”   连续错杂交互的乱数无形斩击,带着无数道交错的刃风,同样的圆月刃从空中夹击,一动未动的天狗的退路被牢牢封死。   “——降月·连面!”   被鬼之月刃包围的天狗巨人终于动了。   幽蓝的火焰双翼在阴暗的天空下尽数伸展而开,‘他’单手握着刀身印刻着“恶鬼灭杀”四字的大薙刀柄最前端,调转方向,飓风卷起暴雨和花瓣,巨人扶摇直上。   变化后的大薙刀燃烧着的火焰刀身宽大如同镜面,印出了下方侧身高举着□□的鬼。   黑死牟看到这一刻他自己的身影,竟然像极了曾经一度嫉恨的那个人。   ——可那个人,从来不会有这三双疯狂到极致的眼睛。   ……是了,他们本来就是双生子。   本该极其相似的双生子。   可那个人如同太阳,所有靠近的人都只能远远地望着他,憧憬着,徒劳地伸出双手,却无法靠近分毫。   数百年的岁月流逝,父母的脸已经模糊,妻儿的脸已经想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   记忆中最鲜明的人仍旧是他最想忘记的那个人的脸。   “缘一——!”   ——只有你鲜明如初。   究竟是为什么没有听从那位大人的指令,固执地独自前来找这个‘少年’。   因为那个火焰斑纹,赤红色的像极了日之呼吸的刀,还是与记忆里那人相似的眼神?   这份愤怒和不甘是为了什么?   可天狗巨人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了。   那双翅膀扇动着飞起,高高地飞起,几乎要没入云层之中,随后,调转方向,收敛羽翼,如同捕猎的鹰,俯冲直下——   黑死牟——这位曾经名为继国岩胜的武士,在对手起手这一刻,便意识到,这一击他必败无疑。   你曾说过,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可我注定到不了你到的地方。   疾驰而下的天狗巨人撕裂了厚重的云层,一束束阳光从裂缝中透入,巨人的身后,已经数百年未见的正午的日轮从云层探出。   太阳站在天狗的那一侧,而月亮……   渺小的、如同尘埃的圆月刃尽数被冲击而下的刀锋碾碎,赤红色的巨大刀刃划出的红日轮已经将名为虚哭神去的佩刀斩断,随后是半边的手、臂膀、半边的身体……   ——天狗食月。   “不!我不承认!”   断掉的半边臂膀狰狞的肉团再次以迅疾的速度生长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那么强!”   倒生的骨骼,错位的五官,层叠的肉芽,这再生的半边竟比恶鬼还要丑陋。   “放弃了家人、变成了鬼、最后连武士道精神都抛弃了的我……”   “就连唯一的月之呼吸都即将失传的我……”   错位的视线,错乱的记忆,这个堕落的武士对着灼烧着他的太阳,发出哀泣:   “……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诞生于世?”   “告诉我啊……”   “铮——”   刺耳的琵琶声响起,后仰着的怪物跌入了层层叠叠的阁楼中。   然而从天而降的刀刃却不会因此停滞。   都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但凡是个人都不愿意前功尽弃。   由天狗巨人携带着的巨大火焰之刃直劈而下,直接横贯穿了层层拉门,打入了深处隐藏着的某种存在——   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和惊恐的斥责声,我趁此机会从须佐能乎中脱身而出,借着这一份冲力再度加速,举刀欲砍!   下方,顽强的下弦之壹竟犹不肯放弃地向我抓来——   骤然增生的触手和肉芽从门侧探出,意图将空中无法控制身形的人缠缚。   ——陷阱!   那一扇门贪婪地久久不肯闭合,眼见得半空中无所着落的猎物即将被捕获。   限制内蓝色的查克拉渐渐消去,我疲惫地、不甘地下落——   糟了,操控不属于自己的须佐能乎果然勉强,意识消耗太大,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先……别睡……   我艰难地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尝试着脱离包围。   后上方,失去了操控者的查克拉巨人化作了一个半透明、即将消散的人影。   利落的作战服,被覆红色铠甲,披散的黑色炸长发下,由三颗直刃勾玉连接成线,如同刀刃般锋利的万花筒高速旋转着,锁定了无限城里已经看不出原本相貌的鬼。   似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记忆里。   “连起舞都不会了吗,真是丑陋啊。”   这个输出了海量查克拉又强制打破世界壁的男人竟然还有余力,硬生生扛着此世界的压制力与原世界的拉扯力,结印:   子、丑、戌、午、申、亥、寅。   熊熊的如同海水一般的烈火先一步涌入了木质的拉门中。   “——火遁·豪火灭却!”   比风还要轻柔的空气流动抚过我的发顶,却偏偏在即将触碰到我额头的时候消散无形。   记忆的最后,我听到的是一句:   “干得不错,花。” 第48章 各自的骄傲   “二勾玉开须佐, ”千手柱间看着从通道出来的宇智波家族长,幽幽地,“我都不敢这么玩。”   话中透出的信息量引得一旁的千手扉间连连看了自家大哥好几眼。   ‘你告诉他了?’   ‘怎么可能。’   两个相看两生厌的人迅速交换了眼神, 被这份同步恶心地又双双移开视线。   千手柱间这个人,看着憨傻憨傻的,可真要说敏锐程度, 比起弟弟扉间也不遑多让。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写轮眼, 又暗地里做了哪些行动的。   毕竟……千手扉间想起实验室里开辟出来专门存放的眼部研究资料和血继界限后遗症课题的文件山。   再看看摆着一副“区区小事”表情, 仿佛跨界提供威装铠甲,再转化成须佐能乎是喝杯水一样容易操作的宇智波斑。   而当事人恐怕都还不知道自己开写轮眼了。   或者说,她知道自己有宇智波家的血脉吗?   千手扉间合上最上方的卷轴。   上面写着:极少量被稀释的宇智波血脉返祖,不排除祖辈是宇智波族人的可能。   然而千手柱间并没有为在场另外两人解惑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阴云下。   “花花明明叫的是欧尼酱,”这边蘑菇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倔强的妹妹酱第一次求救,第一次开口叫人。”   作为已经曾经的老对手,宇智波斑对这个人的德行依旧不忍直视:“你正常点。”   “可恶啊——”千手柱间充耳不闻,捶桌。   于是唯一幸存的桌子也裂了。   早就抱着抢救出来的文件闪到一边的千手扉间头痛地看着犯病的大哥。   “还有扉间!”千手柱间甩了甩沾上木屑的手, 一个跃步,将矛头指向了弟弟,“之前要不是我手快按住你,你就飞雷神过去了吧。”   “你们一个个的——”痛心疾首,“说好了让我先去的呢!”   “哼。”谁和你说好了。   “……”正是因为我俩内讧了才被抢先的啊大哥!   “那是我千手的崽崽, ”千手柱间高呼,“我的骄傲!”   “刚开发出了新木遁, ”看得出来此人憋了很久, 且怨念非常, “我连怎么夸都想好了。”   “斑先去就算了,”唯一的已婚人士恨铁不成钢地,“你多夸夸她啊。”   “等等,”千手柱间突然警觉。“以前也没见你跑这么快,你——”   “那个鬼没死。”正在巩固空间通道的千手扉间突然皱眉,“大型空间转移?”   “空间?”千手柱间瞬间被转移注意力:“那接下来的战斗花花不好打了。”   “涉及到跨世界的援助,过人先放放,我先把上次完善的药送过去。”   “那我先回火影楼把堆下来的文件处理掉?不是我说,木叶改革以后真的好忙啊——”   “——斑你呢?”   “……我回一趟族地。”   ————   我再次醒来,天已经放晴了。   环视四周,目测应该还是处于战场的位置没有移动过。   沉默寡言的富冈先生正被隐的成员拿绷带一圈一圈地绕着,终于放松了的善逸正瘫在另一边的担架上。   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我甩甩头,试图将里面的水晃出去。   开着须佐能乎就兴奋到忘乎所以,结果一时大意把对手放跑了这件事,绝对会被嘲笑的吧?   可、可是须佐能乎真的好帅啊——   试问,又有谁能够拒绝开高达呢?   这一片山头的地貌也因此被彻底改变,倒伏的桃枝坠着桃果,而另一半断裂的主干长出了新枝,桃花烂漫。   ——满山蔓延的粉色并没有因为我木遁的结束而消失。   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我下意识地将手按上额头。   ‘干得不错,花。’   ——所以说斑先生真的来过?   地上并没有被须佐能乎砍过的痕迹,最后那一刀——落到无限城了?   我眨眨眼,憋住了雀跃的小表情。   嘿,那一刀砍实了威力可不小。   这可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消息了。   我满意地将刀背到身后,拍拍手站起来,捡起贴心放在身侧的大薙刀。   ‘岩融?’   没有回应。   果然,还真被上弦之壹苟下来了。   我咬牙切齿地回想起最后展开的无限城。   空间系的血鬼术真的太作弊了,就差一点——   “放心,这次真的不会让你睡的太久的。”   我细细地将刀身上的泥泞擦干,打量着这把全新模样的大薙刀。   刀上的大大小小破损已经完全修复,刀上的凶气也被完美地收拢了起来。   可见识过这把刀完全体时被付丧神挥舞地神魔不惧的模样,没有谁会小觑它的威能。   ——就是刀柄还善解人意地保持着断裂前的长度。   我懊恼地比划了下目前的身高,不得不服从这一份善解人意。   被大雨淋了一夜,除了已经被完全冲干净的妆,这一身鬼杀队特制的服装倒是没什么大损伤。   材质是真的好,看着没有明显破裂,防水性也极佳。   在睡了一觉后,我也基本恢复了身体掌控力。   “善逸君?”排除表面似乎并不是很好接近的富冈先生,我决定先去找呆呆地望着天的金发少年。   湿哒哒的金色头发贴在头上,披在外侧的羽织早已经碎裂,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细细麻麻的小伤口,混着大片的泥土和草屑,让名为我妻善逸的少年显得异常狼狈。   他的手上仍旧缠绕着一串勾玉,在他身侧是被隐叠的整齐的另一件鬼杀队队服。   那是属于雷之鬼狯岳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苦恼地抓了抓早已经披散下来的头发,我凑过去挡住了他的头顶,在上方投下一片阴影。   正直视天空被日光刺的眼眶通红的少年被迫将视线定焦到了我的脸上,他迟钝地,沙哑地:“花?”   “哎,”我应了一声,见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才在旁边盘腿坐下,“恢复的怎么样?”   少年听话地抬了抬胳膊,“能……动……”   看起来就很勉强。   “嗯……”我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   “花。”一个绷带怪人缓缓靠近。   “是?”我一个激灵。   “这边结束后,主公邀请你会面。”没有询问战斗的具体经过,甚至没有提战后的后续处理,富冈先生用我捉摸不透的态度,只是堪称是郑重地将一个邀请帖模样的信封递给我。   我礼貌地接过:“谢谢,可我——”   不识字。   我没有说完。   对上了封面熟悉的汉字,我哑声,仔细地擦了擦手,郑重接过,“好的,请转告产屋敷先生,我会如期赴约的。”   “那我先走了,”一手扶刀的水柱颔首,扫过地上多出的一套无主制服,“你们也有要做的事情吧。”   “再会。”   “……?”   然后他真的干脆利落的走了。   作为一个亲临了战场的支柱,我不信他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再大的雨也无法冲刷现场属于另一个雷之呼吸留下的痕迹,也无法冲淡来自另一位上弦之鬼的气息。   可他一言不发。   甚至全权将这一切交付于我们善后。   ——可真是令人沉重的信任。   目送这位来去匆匆的水柱消失在视野中,我叹着气将同时也沉默下来的少年扛起。   正视着前方,我一边向来时方向赶去,一边平淡地开口:   “稻玉先生……稻玉狯岳先生,先我们一步撞见上弦之壹,不敌,被转化为鬼,随后立即被赶到的我们所斩杀,如何?”   制造一个成功的谎言,就是三分真七分假,再隐瞒略去其中的关键性步骤加以扭曲。   “以这一战的惊险程度,富冈先生先行回去汇报这一次的战斗过程是很有必要的。”被我扛着的少年没有应声,我继续,“毕竟我们距离鬼舞辻无惨,越来越近了。”   “就算他疯狂提拔新的上弦,却无法越过时间的差距。”   所以你听懂了吗?   肩膀上传来了回应般的挪动,我微微放松力道,任由少年挣扎着跌在地上,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站稳。   “你说的对。”少年的手微微用力,痉挛地扣住刀柄,他已经看到了远远站在山头上迎接的培育师,似是要说服自己般地,“只要无惨死了——”   一切都将过去。   ……   “这样啊,”桑岛慈悟郎,这个一直以来精神矍铄甚至是气势汹汹的小老头看着少年捧着的“遗物”,显得格外沉默。   他手中的拐杖不知何时已经深深陷入土中。   那只曾无数次敲击少年脑袋的手,轻轻地摁了摁低着的、脏兮兮的、金色脑袋,叹息着:“羽织破了,看来下次要给你弄个结实点……”   “爷爷,”闭着眼睛却只是等来这一句安慰的少年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可以说出口话。   于是他只能跪在师父的面前,一句一句地道歉:   “……对不起。”   如果我再讨人喜欢一点就好了。   “对不起!”   如果没有我,狯岳是不是就不会堕落成鬼。   “对不起——”   结果到最后,再努力,还是没有回报爷爷的恩情。   “善逸。”   这位前鸣柱,用他洞悉了一切的眼神,悲伤地看着他现在唯一的弟子。   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我感受到怀里微微发热的手里剑,悄声退到门的边缘,轻轻地抓住拉门。   拉开——   门后方传来大滴液体砸落在地的声音。   “你是我的骄傲啊。” 第49章 来自海对岸的包裹   敬启:   花, 近来可好?   我在这段时间恢复了先前花街留下的伤势,趁此机会打算向你传达这边的近况。   我与弥豆子在珠世小姐的帮助下,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的测试, 等待最后服药的时机。弥豆子已经克服了阳光,现在能够开口叫人了,比如说“哥哥”“早上好”“花花”“妹妹”“伊之助”之类的短句,就是好像还不会叫“善逸”——这个你先不要告诉他。   最近来自各地鬼的消息锐减,听炼狱先生说, 他们在躲避我们的势头。   当下正是鬼杀队自成立以来以来局势最好的一次, 大家都打算趁着这次机会一鼓作气消灭无惨。   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 忍小姐和珠世小姐已经调配好了针对鬼的药剂, 开始转而攻克解决斑纹副作用的课题, 外边,鬼杀队正召集了所有队士进行特训。   我被不止一个柱询问关于“斑纹”的事情,同样开了斑纹的甘露寺小姐和富冈先生也没有逃过。   对了,听富冈先生说, 你们遇到上弦之壹了?   期待你归来向我们讲述这件事。   伊之助前段时间从山林里回来了,他说, 带着一直以来看着他的那个人去长大的地方, 让那个人放心地离开。   ——是伊之助的妈妈吧?   花总是有这样神奇的本事,在你到来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好,我, 我们都很感谢你。   忍小姐最近总是会提起你。   甘露寺小姐和伊黑先生在一起啦。   炼狱先生还是那么有精神,就是在晨练的时候要大声感慨:“唔姆, 这时候有大薙刀练手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不死川先生就会咬牙切齿地说你欠他的切磋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据说宇髄先生也不甘寂寞地加入了。   保重。   我最近总是会做梦梦到一个战国的武士, 他有着和我额头上一样的火焰斑纹, 用着一把红色的日轮刀。   他叫“缘一”。   我想这应该就是日之呼吸的创始人了。   梦中的他能将第一型和最后一型结合起来,连续不断地从一之型接连释放到十二之型,构成一个循环,并不断地持续下去,就是火之神神乐的第十三型。   我在尝试将这个从梦变为现实,你应该也会很感兴趣?   哦对了,鬼杀队收到了一份给你的包裹,送到主公那边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去拿。   期待与您的再次相会。   请保重身体。   灶门炭治郎敬上   倒立着读完信的善逸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信纸递还给我,委屈地大声抽噎了一声,问道:“你要走了?”   “是呀,”我看着已经开始从下而上颤抖的金发少年,同情道:“你应该还要留在桃山特训?”   “……好走,不送!”   看他还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怀里的手里剑又开始发热,我见怪不怪地拍了拍,继续干自己的事。   最近这个东西存在感极强,时不时就发热一下,我合理怀疑那头在搞什么大事。   导致我这几天都在绷紧皮做人。   ……   在我准备辞行的时候,桑岛先生先行开口:“要走了?”   “是的,”和善逸不同,充分体会到这个人敏锐程度的我对于能将他瞒住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再考虑到这些老一辈人的武士道坚持,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您……”   “你看善逸的样子,”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哭哭啼啼抹眼泪,恨不得多休息几次的金发少年,耳边传来的是极其无奈地声音:“就这怎么放心的下。”   然而已经转回视线的桑岛先生并没有看到,抹着眼泪的金发少年狡黠地冲我眨了眨眼。   演技之精湛,我甘拜下风。   很好,看这爷孙俩互相套路,完全没我什么事。   我默默抱拳回敬,表示敬佩。   转回头的桑岛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我。   “上次提到你的战斗风格,其实有些话我没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背着的刀上,“战斗风格是你自己的,一旦有所顾忌,你的刀很快就会钝掉。”   他说的不错,最近几场战斗也的确不是很顺手。   “可是……?”   可是这不是违背了我的承诺,背弃了寄予在我身上的期盼吗?   “阻止你的人是因为在意你,担忧你,但你不能因为这个而让你的刀、你的拳头变慢。”   “谁不是在生死关头游走?”对上我困惑地、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将道理掰碎,一点一点地讲给我听:“我想提醒你的人本质上也并不是想让你在战场上缩手缩脚吧?”   我若有所思。   培育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尽管放开手去做,有这么一个肯提醒你的人在,就算出了事也一定会替你兜着。”   “年轻人只要记得重视自己,狂一点没什么。”   “说的有些越界,”这个给了我从不曾有过的指导的培育师话尽于此。   “——是对你的感谢。”   他冲着我摆摆手,也没说是感谢什么,自顾自地进门去了。   ——————   考虑到产屋敷先生送来的邀请函上面的完全就是照顾我的汉字体,再加上炭治郎信里提到的送给我的包裹,我怀抱着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把赴约排在了第一位。   得到了未曾想过的贵客待遇。   没有蒙眼,也没有隐背着,我就这么背着刀,在隐的引领下,绕过一座座复杂的日式建筑,再穿过层层叠叠的紫藤花林,到达的这一次的目的地。   来的很巧,似是九柱会议刚结束,这里的熟人差不多齐全了。   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我一一和他们点头致意,得到了友好的回应。   ——好久不见,各位。   再往前,身边的引路人默默退下,于是我告别向外走的柱们,没有遇到阻拦,便接着往里。   “日安,”中门大开,端正坐在一侧的男性向我问好,“花。”   还未见其人,他的声音便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此前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拥有这般温和的,如同林风吹过树叶,给人以安心的森林气息的声音。   这是一个很好的领袖。   “日安,产屋敷先生。”不懂社交礼仪,我便礼貌性地弯腰回礼。   “此前听过很多人提起过你,”黑发紫眼的领袖笑着,他额头蔓延至眼底的狰狞诅咒并不能减弱他的风度丝毫,“今日一见,果然……”   “是?”我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一个由大冒险,无畏的心,旺盛的生命力,和爱组成的孩子。”这个人平和的语调极有说服力,“很高兴能与你相遇,花。”   “……”我被夸的有点不自在,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我这半年的动作真的太大了,这位原本应该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家主身体状况比原先要好上很多,他甚至可以端正地坐着,对着我讲述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的夙愿,讲述这半年来局势的骤变,讲述他们为了抓住这唯一的希望而付出的所有。   “半年以来,九柱未折其一,而上弦贰到上弦陆全灭。”提及至此,他仍旧避免不了激动地,“——上弦已经只剩下一个了。”   “是的,胜利近在眼前!”我高昂着情绪无缝地接上,随后试探的询问,“所以您不会想着以自身为饵,诱敌深入同归于尽的事情对吗?”   “……”沉默。   这还真想过?   “您在想什么啊——”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了口气,没憋住,激情开麦。   “黎明已至,穷尽鬼杀队所有剑士之力,九个柱,九把刀,还撕不开这个黑暗吗!”   “没有鬼舞辻无惨存在的天空,那新鲜的空气,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夜晚……”我重重地锤了下桌子,如同法槌一击敲下。   “您不想看吗?”   “哈哈哈……咳。”结果,被我凶狠吼了的家主反而爽朗的笑了,“最初我是想过这个可能的,但是——”   这位即将病入膏肓的年轻家主大人顺着我的话:“没有鬼舞辻无惨的天空,我也是想看看的。”   我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裂开的手腕,故作严肃地点头,“嗯嗯。”   “所以——”忍俊不禁的声音。   我警觉抬头,看着同样严肃着一张脸的产屋敷家主:“?”   “别的以后可以再说,你要来先看看寄给你的包裹吗?”   对哦!   我终于想起来我过来的目的。   一侧拉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我寻声回头,对上了一双更浅更柔和的紫色眼眸。   白发,紫瞳,额上的豆眉更显得她温婉大气。   ——是天音夫人。   她冲我轻轻颔首,带着一个包裹进屋,走到产屋敷先生旁边,小心的将他扶起,靠住。   “前几日,有一个来自海对岸国家的包裹寄到了早稻田大学,打听着‘斩鬼人’的组织,几经辗转,最后找到了我这里。”   “……海对岸,国家?”我内心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寄件人点名说是要给一位‘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如履平地,并一刀斩断黎明的少女’。”属于产屋敷家主的声音温和地娓娓道来,那张遍布诅咒早已失明的眼睛看向我的方向。   “我想着,这应该是给你的吧。”   那个包裹被天音夫人捧了出来。   递到了我的手上。   来自故土的气息亲切地包围了我。   五味成杂,百般心绪涌上心头的我甚至来不及道一声歉,注意力就已经全部被夺走。   两人体贴地没有再说话。   而我的眼里只有这个来自故乡的包裹。   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放着两样东西。   一本带着新鲜油墨味的杂志,封面写着,“青年雜誌”,“第一卷 ,第一號”。   一面叠好的,鲜红色的布。   我擦掉突然涌出的泪水,认真地、郑重地,擦净了手。   小心翼翼地展开它们。   1915年的秋天,九月份,比原进程足足提早了两年。   我再一次看到了镰刀和铁锤交叉的图案。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终有一天,锤子会砸开封闭的铁屋,镰刀会划破漆黑的黎明。”   “与君,共勉。” 第50章 弟弟行为   “大家氪大家氪!”   “砰!”   “平角裤平角裤!”   “铛!”   “哈哈哈哈哈哈——”   “哐——”   刚刚通关了蛇柱的躲避训练的猪猪少年心有戚戚地凑到小伙伴的身边, 小声打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炭治郎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花花和不死川先生在切磋。”   “嘶——”一口凉气从猪猪的大鼻孔吸入,“你管那个叫切磋?”   “……自从主公那边回来以后, 她就那样了。”炭治郎眼神漂移,“干劲满满,气势高昂。”   “那风柱的试炼是什么?”猪猪少年烦躁的抓了抓脑袋,“观摩两个人的切磋?”   “不,”炭治郎绝望地:“是和不死川先生对打。”   “——那种状态下的不死川?!”   两个少年看着那边两个仿佛不知疼痛, 越打越上头的两个人, 齐齐打了个抖。   当然这天的训练并没有开放, 这场无止境的战斗以两个人双双被冒着黑气的蝴蝶忍拖去医务室告终。   我乖巧地坐在忍小姐面前, 眨巴眼睛听训。   “……你, ”最近脾气愈发外显的忍小姐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几天兴奋过头了吧。”   “诶嘿!”我亮闪闪着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充分展示了我甚至可以更兴奋。   忍小姐似是被闪到般的闭上眼睛,别过了头, 嘴上不停:“那你就非得逮着不死川先生一个人霍霍?”   她意有所指地,就差光明正大地指着外边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这边的炼狱先生, 和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宇髄先生。   我瞥了撇嘴:“我不把他打趴下, 他得冲过去把他弟给废了。”   说的是留着莫西干头,一脸不良,而事实上有些腼腆甚至纯良的不死川玄弥。   该男性对待同性重拳出击,对待异性唯唯诺诺。   当他右手握刀, 左手持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路走来的时候, 让人不免震惊:鬼杀队竟还有如此新潮之人!   然后就被闻风而来的风柱先生, 也就是他哥不死川实弥差点打残。   得亏我和炭治郎冲得快, 一个拦一个的,才没酿成一桩惨案。   看看我俩这默契,这才是合格的欧尼酱该做的典范啊。   一旁差点被我废了的不死川实弥先生浑身包着夸张的绷带,大声地、不屑地“哧”了一声。   “老子没有弟弟。”这人还梗着脖子嘴硬。   “……”我又觉得我的拳头蠢蠢欲动了,“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这一圈全是自己人你还捂个什么劲。   忍小姐配合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死川嘴硬先生利落的转身把被子一拉。   我清了清嗓子:“我愚蠢的欧豆豆哟——”   一个枕头狂暴地飞了过来,我自然早有准备,一个后仰——   “诶~打不着~”我直起腰快乐地转了个圈,赶在风柱先生爬起来之前快快地溜了。   溜出门的我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炭治郎和伊之助两个少年围坐着在安慰蔫耷耷的小莫西干头。   不过看起来不是很顺利。   好的,莫西干少年被猪猪少年的一句“平角裤”激地暴起了,不愧是不死川弟弟!   猪猪少年也喷着气开始挽起了袖子——   两人双双被炭治郎一个头槌打趴下了。   惨遭暴力制裁后的两人又乖乖坐下,我趁机混进他们当中,排排坐着听不死川弟弟讲他的故事。   “……后来,天亮了,我们看清了吃人‘狼’的模样。”低着头的少年嘴巴开合,再不懂唇语的人也能看出那是“妈妈”的字眼。   “我对着他说了此生最后悔的话。”   “——杀人犯。”   “在亲手杀死最爱的妈妈,整个人几近崩溃的边缘……”   “转眼又被自己拼死保护的弟弟恶语相向,他当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低着头的少年看不清表情。   “所以,就算学不会呼吸法,用不出全集中呼吸,我不惜吃鬼也要不断地战斗,才来到了这里。”   “就想为那时过分的言辞道歉。”   另外两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   “这样啊……”   “你也没有妈妈了啊……”   “没关系,你还有哥哥。”   我顺利地插上了话,效果极佳地赢得了三个少年的闭嘴回视。   对着三道直勾勾的视线,我莫名有些心虚地打了声招呼:“日、日安?”   “日安!”永远捧场的炭治郎立刻笑着回应,“花花。”   我决定无视他不知何时开始改口的称呼,继续对着表情看似是瞬间冷淡,实则为紧张空白的拘谨不良说道:“不死川弟弟对于不死川先生来说,就相当于弥豆子之于炭治郎一样的存在吧?”   看着仍旧死气沉沉的不死川实弥,我困扰的抓了抓衣角。   考虑到不死川先生那个认死理还别扭的性格,弟弟没准也是个不听劝的。   于是我吞回了到嘴巴的劝,机智的转了个话头:“你要不要趁机进去?”   白生生的手直直地指了一个方向,正是不死川先生的病房。   按照我离开时候忍小姐的眼神,大概是要准备给不死川先生灌能加快好转伤势但就是带着点什么副作用的药物吧。   我记得这一批新药的副作用……是肌无力,还是困倦?   “再怎么样也要把道歉送到吧?”我歪了歪头,目送莫西干少年蹭的站起来,同手同脚地向我指的方向走去。   “你觉得有用吗?”和我一同行注目礼炭治郎发出了疑问。   “这一看就不行吧。”我异常笃定地回答。   话音未落,屋内就传出了暴躁老哥和暴躁老弟的争吵声,我对着他耸耸肩,露出一个“你看”的表情。   “炭治郎也能闻出来的吧?”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锤了锤今天用力过度的肌肉,“不死川先生其实并没有讨厌、憎恨他的弟弟,甚至——”   “还很在意,”炭治郎点头:“到现在为止也仍然很喜欢玄弥这个弟弟。”   “在意到想要废了他?”一旁的揉着额头好悬回过神的伊之助露出了困惑抓狂的表情:“并不是很懂他们的兄弟情。”   “与其让他继续走这条路最后尸骨无存,倒不如先废了他,”我不意外地看着莫西干少年比进门更快的速度又沮丧的退了出来,“至少能够活到寿终正寝。”   怎么说和不死川先生搭档过也对打过好几次,他的性格我还是能够把控的。   我完美的模拟出了暴躁风柱的语气:“那个臭小子,就该老老实实成家立业,等儿孙满堂,两鬓斑白之后,寿终正寝才对。”   我偏头,没有看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不死川玄弥,向在场的另一位“哥哥”征求认同:“‘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吧?”   “嗯!”炭治郎带着长兄的笑,显然想起了那一次的相见,他悲伤地,却也充满期待地抚摸过背后的木箱:“既然妈妈和弟弟妹妹们早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和弥豆子就更应该努力照顾好自己。”   “——而我这个哥哥,绝对不会让危险,靠近你们半步。”   于是我不意外的听到推拉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站在门口发呆的莫西干少年又一次冲了进去。   “你又进来做什么——”里面不死川先生暴躁的咆哮戛然而止。   我露出了深藏功与名的笑。   格外配合我一唱一和的炭治郎头疼地看着我:“花花,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你最近……”   “——皮了不少。”一个声音从我的怀里发出。   我眼前一亮,迅速掏出电话手里剑,欢快地:“扉间先生!”   “花了段时间把通道稳定下来了,正好我这边有不少东西要送过去,到时候你自己找人比照说明书用。”背景音很安静,只有扉间先生一个人冷静的如同学术报告般的语调回荡。   我一边用一看就是完美地学习自柱间先生的态度异常熟练地“嗯嗯”应着,一边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可以过人了吗?”我悄咪咪地,“扉间先生现在你一个人?”   “……”那边声音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千手花花。”   “波长就这么点,我认为现在正是送你需要的战备物资和研究资料才最划算。”一声一声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   “花花已经成长了,”我不满地高呼,“请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啦!”   “呵。”这一声简直嘲讽度拉满。   左看右看,发现炭治郎已经很会读空气地拉着伊之助走远了,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揪着地上散落的花草,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我们所处的世界不同,时间无法相比较,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其实也不算我瞎编,因为这些是我在收到那个包裹后就一直在考虑的。   谁还不是处于改革的时候呢?   “现在是1915年,此地正是明治维新之后,外来新事物冲击旧时代,新旧文化在此时完成交替相融,正是是新技术快速发展,新政策成型的时候。”   “而海外,也正迎来天翻地覆的变革。”   “这是一个改革的时代。”   那边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停止了。   “我不清楚现在的木叶适合哪一种改革,可多看看总是好的。”   “所以,扉间先生,”我小心翼翼地将地上被刀气折断的花拢在一起,编成了一束不伦不类的插花,呼了口气,真诚地发出了邀请:   “……您要来看看吗?”   很长的一片寂静,就在我等的快要放弃的时候,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上方传来了更清晰的声音:“——好啊。”   我诧异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就向着这个行动力极强的忍者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插花,带出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   “欢迎来到异世界,扉间先生。” 第51章 浪漫主义   “这个是扉间先生, 我的……”我顿了顿,从脑海中挑了另一个无功无过的词,“我信赖的前辈。”   白发红瞳, 忍者打扮的男性略一颔首:“千手扉间。”   就在附近最先察觉到陌生气息赶来的蝴蝶忍和炼狱杏寿郎立刻露出了“我认得你的声音”、“就是你隔着一个世界骂哭小姑娘”的——以上其实纯属我脑补,实际只是了然的表情。   “花的族兄?”温和守礼、进退有度的忍小姐作为代表绽开了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日安,阁下。”   我安静如鸡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位木叶曾经未来的二代目, 现任首席外交官, 气场全开却又极其内敛地将双方立场和目的进行了友好对接。   紧接着, 炼狱先生和宇髄先生两个同样海拔往一米八上走的男性与这位意外来客无声地开启了一段我并看不到的眼神交流, 最后默契点头, 表示这段会面很融洽。   “……?”这就是男人吗?   察觉到这个开场接近尾声,我揪了揪扉间先生的衣摆,费力仰头……可恶,好高。   站在一群平均身高180 的男人中间显得我好矮。   敬佩地看了一看八风不动的蝴蝶·151·忍, 我·花子壳·其实更矮·花花,对着配合地微微弯腰的忍者:“走啦?”   我决定先带着似乎还在适应环境的扉间先生原地转一圈, 顺便参观鬼杀队热火朝天的特训。   “这边是最近新增的空间变化适应训练, ”我指着一片布局奇形怪状、灵活可移动的区域,此地才没过一会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相当可观的一堆队士。“是针对那一位具有空间能力的未知敌方特地想出的对策。”   “那边是按照九柱划分的训练区,”我指着人数明显更多的另一侧,“在完成了所有试炼后才会分来这一边进行针对性的特训。”   “穿过这个走廊往后, 是刚刚那位蝴蝶忍小姐和另一位名叫珠世的鬼夫人的研究区,”我脚步不停, 拉着不发一言的扉间先生走过人堆, “据说已经研究出适合这边人体质的斑纹改善药剂啦。”   “每一个人都在尽自己的所能为决战增加一份胜算。”我目不斜视地路过一个暴躁白毛和一个莫西干头的跑酷现场, 镇定自若地继续“并且得到了不俗的回报。”   “那你呢?”侧上方传来了这一位许久未见的前辈的询问。   “我?”回忆起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我认识了很多值得倾佩的人,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也得到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回报。”   我想起被我小心保管的那一本杂志和那面旗帜,重复:“是最棒的馈赠!”   脑袋被人笑着按了按。   ……身高变矮后的另一个后遗症,总有人想揉我头。   我哼哼唧唧地嘟囔了几句,无外乎“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哼反正我也长不高了随便吧”等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小声bb的话。   扉间先生的目光从我的脑袋游移而过,落在了被我捏着的花束上,刻意停留了一段时间。   意为:就这?   我差点恼羞成怒原地暴起,之前提请求的时候手空着不舒服,想找点活干这件事有错吗?没有!   “咳,”欲盖弥彰的咳嗽声,“好,你继续。”   “咳。”于是我也咳嗽,借此趁机平息被一点就炸的情绪。   可能是三个月没被暴打,皮痒了。   并不想被跨世界揍的我尽职尽责地将心态调回腼腆少女那一挂,继续说。   “总之辛苦和困难也是有的,好几次我都觉得要栽了,”我带着些微的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更多的是能够让原本哭着的人幸福笑出来的那种满足。”   “按照我的经验,跨世界之后对于能力的限制会很大,”我试探地瞄一眼上方,“扉间先生应该也感觉到了?”   比如来自世界的重压,拉扯感,无处不在的的排斥感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抑制。   却不料角度选的极差,我只能看到毛茸茸的大领子和紧绷的下颌。   而我引以为傲的气息感知在这个收敛地如同一潭深泉的人面前一无是处。   结果就是我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好吧。   我索性放弃迂回,自暴自弃地坦白:“所以,总而言之,您都看到了,我才不是因为打不过才想叫您的。”   此时正好一圈逛完,我晃了晃手里那一束被无情嘲笑过的不伦不类的插花,一手用力地拉开大门——   属于1915年新时代的喧嚣声涌入。   其实我在这里很快乐,所以也想让你来分享一下这一份的快乐。   “就当是一场旅行,”我先一步蹦出门外,回头挥手:“走啦,扉间先生——”   从现界后就沉默寡言的忍者逆着光跟随着我一步迈出,在我距离一步之遥的范围停住。   顺势还从我的手中抽走了那束被我瞎折腾的插花。   剩下两手空空的我拥抱太阳,大笑着对着这个人再一次发出了邀请:   “花花带你去看新世界!”   ……   夜幕已至,两边亮起了这个时代新有的霓虹灯光,为数不多的车辆鸣笛将历史的车轮坚定地先前推进。   列轨火车,码头轮船。   洋楼电车,礼服皮鞋。   蒸汽电气,机械革命。   大正,这个站在“明治维新”巨人肩膀上的时代,缓缓地在我们面前展示了她的模样。   “看那个发光高塔,”我兴致勃勃地指着远处的十二楼,“它叫凌云阁,或者说是‘浅草十二楼’?是这个时代这一片最高的建筑。”   这么一栋建筑,放在周围都是日式和半日式的矮层建筑中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我在扉间先生的脸上看到了动容。   这就对了。   接下来还有好几站,体力好,脚程快,我有足够的信心带着这一位忍者看遍新世界的不同。   “……这是去年,也就是1914年刚落成的东京站,列车将从这里发出,中转,带着脚程并不快的普通人跨越空间的距离。”   我带着旁边的人从这个以后也是日本铁路交通重要枢纽的东京站路过,走向更为繁华的浅草夜景。   秋日的夜风还带着夏夜的热意,两边是满满的剧院广告,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份份飞扬而起报纸引起了我的注意。   ——大正时代的特色除了东西交融的独特风情,时下掀起的还有一股浪漫主义思潮。   蓬勃发展的文学也是这个时代的另一个传奇。   “稍等一下,”靠着连蒙带猜的认字能力勉强辨看出报纸标题的我冲了过去,“——两份报纸谢谢!”   “《读卖新闻》”我炫耀似的将手中的纸张扬起,没有人能够理解我此刻的兴奋心情,如果我没有推算错误的话,这里的文字今后将在历史中留下足够鲜明的痕迹。   “您看看上面的文字?”我将手中的另一份报纸塞到跟随者我的人手上。   “……与谢野晶子?”读写能力明显比我强多了的扉间先生一眼就看到了篇幅最大的那一个板块,下意识就读出了诗人的名字。“女性?”   “是的!”得到想要答案的我心满意足地将这一份报纸收了起来,“这一位女诗人从前年开始便在这份报纸上连载诗歌与时评。”   “提问!这代表了什么——”我高举手中的报纸,如同举起一份旗帜,大声地向这一位求索中的领导者抛出了问题。   “文化对女性的开放和包容。”生活在一个对女性更为苛刻时代的千手扉间头也不抬地给出判断,我看着这个人学着我的模样将报纸妥善折叠,收入怀中,“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时代。”   “是吧,”我轻快着语调,弯起了眉眼,将突然涌上的泪意藏起,“思想的繁荣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富足,哪怕……这里不是我的家乡,我依旧会为时代的进步而欢呼。”   “本该如此,”明暗的灯光照着这个人习惯性冷峻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神色怀念的自己。“你的家乡不也正在进行思想的革命?”   “……!”我露出一个意料之外的表情,随后回之一个骄傲的、灿烂的笑:“不愧是扉间先生!”   将手里的东西统统塞进这个人的手里,我再一次冲了出去,“您再稍等我一下。”   这一次,我准确的冲进了一家书店,拿起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一本读物,利落的付了钱。   随后转手送到了慢我一步进门的高大忍者手中。   “这个时期与谢野先生的文学充斥着浪漫主义,您或许看不习惯。”   其实岂止是不习惯,千手扉间此人,不同于千手柱间的善良真挚,包容万象,他谨慎严肃,极度的理性以及时刻的警惕心,都让他如同一根绷紧的弦。   如果他能够通过这一趟旅行稍微放松一下,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扉间先生的话,或许会能接受这个?”   “《帝国文学》?”名为千手扉间的忍者配合地打开了封面,快速的能力让他一目十行,这一本并不厚的读物很快过半。   然后,在翻到某一页时,他快速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姗姗来迟的和他此刻的声音重合:“《罗生门》”   “——新现实主义作家柳川窿之介先生的作品。”   我凑过去对着摊开的那一页,有模有样地点评:“怎么样,是不是更能合您的偏好呀?”   我其实还是有些可惜的,时间太早了,距离谷崎润一郎的长篇《痴人之爱》还有九年,而诺贝尔奖得主川端康成的《伊豆舞女》还有十一年,文学的思潮才刚刚兴起,很多东西还不能展示。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不过……要知足。   感知中终于传来了异世界来客渐渐放下的严密戒备,我舒了一口气。   在这之后其实还有很多,机械文化,电力知识……   时间有限,学习无涯,但至少快乐是即时的。   文化也是无国界的。   就是……我暗搓搓地想看扉间先生抱着一堆东西的算盘并没有实现。   永远全能的千手扉间,出门不忘带封印卷轴,所有的东西被他完美的塞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放松了姿态的忍者起了一个话题。   “你带我看的是这个土地的繁荣吧?”   “是啊,”我不意外他能发现这个世界隐藏的动乱,“说好了是带着您来旅行的,当然要给您看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   “……其实也并不是我心目中的最好。”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补充的我遗憾扼腕,望洋兴叹。   可谁让我被小气吧啦的世界意识拦着出不了海呢。   “总之今天我们不谈战争。”我皱了皱鼻子,任何时候谈起战争都是不愉快的,更别说此时正逢第一次世界大战,真要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   “也行,不如来说一说你提到过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坚实的拥趸者,千手扉间,拿着手中裁剪过的《帝国主义》笑着向我发起了挑战。   挑事的意为很浓,我看出来了。   “……唔,”我看了看心情似乎格外好的扉间先生,求生欲极强地,“其实我也不算是浪漫主义的爱好者?”   “真要说的话,我算是杂食,什么都吃。”我对上扉间先生挑起的眉,实话实说。   总感觉能够坚决执行月之眼计划的斑先生才是浪漫主义那一侧的,或者说是理想主义?   柱间先生或许也算是半个。   当然这些话我是不敢当着扉间先生的面说的。   “您如果非要我描述的话,让我想想怎么说哦……”我大拇指抵着下巴有模有样地思考着,力图想出一个能够说服他的比喻。   天空中传来振翅的声音,思索中的我闻声抬头,极佳的视力正好看到一飞而过的鸟的影子。   看着飘飘而下的鸟羽,有一道灵光闪过。   我下意识地追寻这一道灵光——   “就像是……”   “……秋天的风,和来自远方的雁,送来了一颗灰扑扑的种子,它不比尘埃更轻,落在您的肩上   冬天雪落的时候,您没有将它抚去。”   我磕磕巴巴地,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莫名的有一种冲动促使我不经大脑地将这些话说出。   “我们都知道,这不影响现实主义的您批判地戒备世界。   即便是烂漫春日的和风细雨都未能改变您和它。”   我越说越顺,连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都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夏日的雷声劈开压顶的乌云,   您一回头——”   我同步回头,因为幅度太大,一不小心转了半个圈,却不想正好对上已经落后了我几步的人的视线。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个人就那么无声地看着我,听着我将最后一句话缓缓补全:   “……发现肩膀上开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这就是我的浪漫主义啦。”   坚定不移的现实主义者在这一瞬间仿佛为这个微小的浪漫所动容,他看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说出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的少女。   “……扉间先生?”她甚至还在疑惑地反问。   “为什么……会是肩膀?”他一动不动,对上我询问般的视线,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一愣,这个问题就好比问我太阳为什么是太阳,棘手得根本无从答起。   看着那个人似乎执着地在等一个答案,我只好犹犹豫豫地:“也、也不一定是肩膀?”   “……”   “等一下,扉间先生您那是什么表情?”   “您在嘲笑我吗?绝对是吧我看到您笑了!”   “可恶啊,我说的哪里好笑了——”   “您还没回答我您是怎么看的啊——”   “别走那么快——麻袋——” 第52章 决战前夜   “铮——”   几不可闻的琵琶弦音乍起。   我收敛了笑闹的表情, 几步窜到前方戒备的忍者身侧。   “警戒,不要张望。”经验老到的忍者低声嘱咐。“小心脚下。”   “……”我闻言点头,小心地跟随在他的身侧。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地窥伺着这一片, 恶意的,贪婪地,如同地沟里的老鼠蠢蠢欲动,却又隐而不发。   我不适地皱眉,克制不住地想要放开感知。   这种感觉很讨厌, 我可以毫不畏惧地直面不可战胜的敌人, 却无法忍耐这种暗处蛰伏着的未知。   “往前走, 别探。”平直冷静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 高大的忍者不知何时配合地减慢了步伐, 与我并列而行,“他不敢。”   空气中的水意蓄势待发,我余光扫到他放置于身侧半结印的手,眨了眨眼, 听话地收回感知。   逢战以来,我第一次产生了安心感。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结果如扉间先生所说, 直到走出这一片区域, 也没见意外发生。   以防万一,某具有丰富追踪及反追踪经验的千手索性带着我七弯八拐、上蹿下跳地绕了好几圈,在顺利地将我绕晕后,拐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门。   ……回到了鬼杀队总部。   关于这个只来了一天不到的人将地形摸得比我还熟这件事, 我已经懒得震惊了。   忍者,一切皆有可能。   “发现了空间之鬼的踪迹?”鬼杀队内的另一位忍者惊奇地前倾, 恨不得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遍。   我龇牙回瞪。   华丽打扮的忍者——宇髄天元, 在一旁朴素打扮的忍者——千手扉间的隐晦注视下缓缓坐正, 无处安放的双手收拢在胸前,装模作样地做出思考的动作,并递给我一个眼神。   ‘你这体质挺招鬼哈。’   我大声地哼了一声。   在我的世界,凡并肩作战过的人都是可以划进战友一类,对待战友,自然是随便哼哼。   像旁边双手合十激动流泪的岩柱先生我就不敢。   “对方这次应该是没抓到你落单的时机,”情报能力同样出众的宇髄判断道,“你做什么了让他这么惦记你?”   “……砍了无惨老家?”我迟疑。“还放大火烧屋?”   下一秒我自我否定:“不应该啊,干这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抓着我不放了?”   “不要用人的思维揣摩鬼,更何况,”扉间先生瞪了我一眼,“你有的是做了什么而不自知的时候。”   “……?”我无辜地回视。   “这我赞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宇髄幸灾乐祸地插嘴,“太赞同了。”   我无奈地看着这个严肃的讨论朝着漫才画风一去不回,意思意思地制止:“你们没别的要补充的?”   “有什么好补充的,”喷薄的战意从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忍者身上释放,他的双手下意识握上背后的巨大双刀,带着终于可以了结一切的决意,“他来,那就来。”   “吾等早就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双手合十的僧人泪痕未干,没有焦距的双眼正视着黑夜,铿锵无畏。   自那以后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我带着隐在暗处的扉间先生又出去转了几圈,鬼舞辻无惨无愧于苟王的称呼,我再也没有遇到第一次的窥伺。   除去基本的巡视人员,鬼杀队内的柱和队员在以一种不会被发现的频率召集完毕。   凝滞的局面打破于某一日的黄昏。   关系仍旧别扭的不死川兄弟上演着每日雷打不动的全武行戏码,在追赶中,不死川实弥发现了一个写着“肆”的鬼眼。   这位暴躁老哥当场伸手就要捏爆它,却不曾想跑在前头的不死川弟弟杀了个回马枪,冲过来猛回头,一张嘴……   ——把它吞了。   “你在做什么!”眼里暴出红血丝的哥哥一把掐住了弟弟玄弥的脖子摇晃,“吐出来——”   “咕噜。”咽下去了。   “玄弥你怎么了玄弥——”终于回来加入训练的善逸大惊失色,扑了上去,“知道你牙口好可你……”   炭治郎紧随其后,痛心疾首地:“——你不要什么都吃啊!”   好容易咽下膈嗓子的球状物,一脸恶心的小莫西干头脸上是和他哥如出一辙的暴躁:“闭嘴啊你以为我愿意吞?”   ——那不然呢。   听到动静的人脸上绝大多数是这般质疑的表情。   只有我与众不同,并恍然大悟。   “你是想要获得她的空间血鬼术?”若有所思地摸下巴,“貌似可行性挺大的。”   不死川玄弥此人,体质弱,无法修行呼吸法,靠着强大的咬合力和特殊的消化器官,可以通过吃鬼短暂地获得鬼的再生能力和特殊力量。   一定概率获得该鬼的相关血鬼术。   这下几个围过来的几个柱表情也变了。   “怎么样?”   “有用吗?”   “我记得两次的空间转移都有琵琶声……”我看着被一群壮汉包围的小莫西干头,于心不忍,试图解围。   没过多久,怀里被人塞了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琵琶的不死川玄弥黑着脸,瞎胡乱地扫了几下弦。   “镚儿~”   “……”我默默地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和同样动作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好像没什么用?   “你们这样乱来当然没用。”黑着脸的大忙人扉间先生捏着一叠纸突然出现,我眼尖地看到了最上一页密密麻麻的公式。“先过来先学理论。”   来自对数学的畏惧使我在他开口前就退到了门边,并敬畏地目送一无所知的少年步入数字的深渊。   要保重啊,莫西干头……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   在有了明确的突破口后,鬼杀队内连夜又开了会议,针对这个变数草拟了好几个作战方案,期间不死川实弥先生的脸色一度很差,咬着牙,紧抿嘴唇,却也没有提出反对。   而我见到了那位珠世夫人。   她的身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多年未散的悲痛,自我厌弃的无谓,以及奔赴死亡的决意。   ——这位仿若站在深渊边缘起舞的女性,所有的行动意义全靠着对鬼舞辻无惨的恨意支撑着。   “这个给你,”她将一试管紫色的药剂递给我,眼睛里是沉重的托付。“他们说你接下来或许将是最先面对鬼舞辻无惨的主力。”   “它有着四层功效,最先起效的是将鬼变为人的药剂。”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两双冰冷的手交握着,传递出一种名为意志的交托。   “第一重药效对鬼舞辻无惨产生的效果必定有限,在它完全失效之际,随之起效的是第二重——细胞的老化,它能够达到一分钟老化五十年的效果。”   惊才绝艳的医者杀心已现。   “这个时候他或许会被逼入劣势,伴随着日出时间的推进,他必定会选择和当年一样的做法,将身体分裂成一千八百片,四散逃逸。”   森森的、无法化去的恨意从那双眼睛迸出,她的双手克制不住地出现青筋,端庄精致的脸上,画着玫瑰般红艳的唇却勾起一个致命的弧度。   “不过没关系,药剂的第三重作用就是因此而生的,接着……”   “被抑制了分裂的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选择分解体内的药剂,这就是你们的机会,因为啊——”   “我这个药剂,剩下的最后一层,是无止境的破坏和毁灭。”   在她落后一个身位,名为愈史郎的目隐之鬼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位雍容的医者,他的手上,是为决战准备的一叠眼睛图案的符咒。   这些将作为分布在无限城中的“眼”,为端坐后方的指挥官传达最及时可靠的情报。   指挥官——产屋敷耀哉,千手扉间。   “这一次的主动突入无限城计划,”产屋敷家主温和的声音也带上了战意,“由三位柱护送玄弥和愈史郎作为一路,主要任务是控制空间之鬼。”   “其余战力落地后尽快汇合,”那双失明的眼睛转动着,一一扫过他的“孩子”们,“请提高警惕,无限城内还有一个上弦壹存在。”   “城中放飞的乌鸦是我们的耳目,它们将作为最新信息的传递者。”   “为了麻痹无惨,乌鸦播报的日出时间会推迟一个小时,所以当听到‘距离日出还有一小时’的消息时……”   “花,”在一旁的扉间先生看向迷茫的我,补充:“你是作为诱饵和主要战力,不需要多余的思考,遇鬼杀鬼就行。”   “当前可调动的力量有限,排除其余可替代的存在,我将和产屋敷先生一同坐镇后方,为诸君传递信息,”来自异世界的助力沉声:“所有人的最终任务,拖住鬼舞辻无惨,在日出前夕,我会协助一队将各位传送到地表上的定位。”   “诸君,武运昌隆。”   最上方脊背挺直的产屋敷耀哉带着身后的妻儿,深深地弯下了腰:“……请一定要活着回来。”   在身边柱慌乱地、手忙脚乱起身搀扶的混乱中,我对上了扉间先生看来的隐含担忧的视线。   我露出了千手花标准的笑。   “请放心!”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迎战,我握紧了手中沉睡的半身,郑重宣誓:   “当太阳升起时,您就可以抬头了。“   “看一看那晴空万里,旭日东升!” 第53章 怒号光明   “镚儿~”   两眼失去高光的不死川玄弥草草地拨过琵琶弦, 伴随着依旧不能入耳的琵琶声响起,在整装待发的战士们前方, 地上,出现了一个木质的拉门。   “有用了有用了!”压低了的声音小声地欢呼。   “一队后退,由二队先行探路。”   由最强之柱悲鸣屿行冥带领着已经找回了记忆的霞柱时透无一郎,以及曾与上弦之壹交过手的富冈义勇和我妻善逸组成的二队打先锋,去势汹汹,磨刀霍霍向黑死牟。   “那么,我们也去了。”蛇柱、恋柱, 和强势顶替虫柱加入的风柱团团围住不死川玄弥和愈史郎两位技术人员,一队全员小心地下探。   与此同时, 贴着目隐符咒的鎹鸦们纷纷收敛羽翼,融入黑暗,悄悄下落。   “怎么样?”我轻声询问身边留守的鎹鸦。   “……”沉默, 沉默好一刻钟,属于愈史郎天生不耐的语气通过鎹鸦模仿的惟妙惟肖,“可以了,都下来吧。”   于是剩余的队员也下饺子般地纷纷跃下。   由我、炎柱炼狱杏寿郎、音柱宇髄天元、虫柱蝴蝶忍, 以及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这些全部曾和我搭配作战过的人组成的三队自成一路,光明正大地正式突入无限城。   在高高飞起的鎹鸦引导下,在隐在暗处的一队的护送中, 三队如同一把利刃,切开这诡谲的无限城, 强势向中心的无惨攻去。   “BOOM——!”   宇髄的足量炸/药引爆的声音为信号, 顺利拉到了这个躲藏了千年之久的老鼠——鬼舞辻无惨的全部注意力。   “谁!”带着恼怒的声音由远而近, 我趁着他掉以轻心的一瞬间, 印刻着飞雷神之印的手里剑疾射。   在三位柱的护卫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一队两位工程师,由操控着鸣女视线的愈史郎顶住来自鬼王无处不在的威压,而另一位艺术家不死川玄弥,则再一次拨动了他手中的琵琶。   “镚儿~镚儿~”   正面战场,三队疾射的手里剑骤然消失在空中,下一秒便瞬移到了无惨的身后,同时,率先完成冲刺的炼狱杏寿郎挥刀重重斩下!   绑着特效药的手里剑狠狠扎入鬼王的血肉中!   “咔啦。”   试管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后方的蝴蝶忍立刻宣布,“好!”   伴随着这一个斩钉截铁的字眼,主战场正式打响。   ……   “一队已经掌控了空间之鬼,鬼王的视野被蒙蔽了!”   “二队遇上了上一,富冈义勇判断其威力大减,疑似重伤未愈,胜面很大——”   “三队也成功对上无惨了——”   “剩余的普通队士也在趁此机会下潜,目前并未发现其余鬼的踪迹——”   不断纷飞的鎹鸦传来一条条战场上的消息,大厅中,由炼狱槙寿郎以及一干培育师组成的护卫队将此团团围住,产屋敷一家全部出动,额前贴着目隐符咒,整合消息,送到最上方——   产屋敷耀哉和千手扉间的手中。   名为弥豆子的少女同样在列,她摘除了咬竹,一双粉色的眸子闪着属于人类的担忧,矮桌之下,那带着些微的茧子的双手紧紧交握,外露的指甲粉嫩而圆润,正紧紧地盯着三队的动向。   她的身侧,被“你不想亲眼看着鬼舞辻无惨死去吗”的理由硬生生留下的珠世夫人同样正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主战场的情况。   没有人会比这位亲手调配出毒药的医者更清楚无惨的状态。   “伤疤,”她难掩激动的声音响彻大厅,“曾经被那位剑士砍过的一千五百刀留下的伤疤出现了!”   “老化药剂起到了前所未有的奇效,”空中划过的黑色羽翼将这一消息传递,“对准伤疤,那是致命伤!”   “这可真是——”压力并不轻的主攻手们为之一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来自蝴蝶忍现场调配的药剂很好的减弱了鬼毒的蔓延,可伤势、疲劳这些是无法消除的。   状态的下滑带来的是通透世界的难以开启,在此劣势的情况中,那些致命伤留下的伤疤大大减轻了负担。哪怕鬼舞辻无惨狡猾地暗中移动内脏,只要对准伤疤,胜利便依旧向人类的一方倾斜。   这是来自多年前的初始呼吸剑士的帮助啊。   “小心他身上的九根鬼鞭和鞭化的双臂,”此时的我正翻滚着从这人背后伸展而出的疑似“外附魂骨八蛛矛”的围攻下躲过:“腿上的八根鬼鞭速度会更快,上边的嘴有吸附力,尖端的矛有剧毒,不要被击中。”   “好消息是他的再生速度减慢了,”,我抹了一把血迹糊上的脸,提醒明显状态开始下滑的队友,“看那头由黑转白的头发——”   将近五个小时过去,此时的无惨……   “哈哈哈!老了有九千岁呢,”从不放弃一丝能嘲笑敌人机会的宇髄立刻上道地接上,“——无惨!”   终于产生了一丝危机感的鬼舞辻无惨肉眼可见的退缩了,他开始暗中呼唤他的秘书:   ‘鸣女,不要再玩了,’由入侵了鸣女大脑的愈史郎传给他的虚假视野中,他的上弦之肆正在将包括柱在内的鬼杀队队员猫捉老鼠般地一一碾碎,这也是他一直没有顾及其余战场的原因。   能够将一直以来穷追不舍的鬼杀队残忍杀尽,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安全。   ‘现在,将我传走,让无限城坠落。’鬼舞辻无惨带着自以为是的遗憾,用充满恶意地低声吩咐,却不曾想那头迟迟没有回复。   ‘鸣女你在做什么……鸣女?’今夜的经历一桩桩都出乎他的意料,这让这个事事顺心的鬼王恼羞成怒,乃至怒火中烧。   “鸣女——”多次呼唤不成的鬼舞辻无惨终于发现了他被愚弄的事实,争夺控制权不成的鬼王怒不可遏,右手猛地抓握成拳,“成事不足,我要你何用!”   话音未落,他背后的鞭子暴长,那鞭身分布着的一排利齿尽数张开,强大的吸力带起风压呼啸而去。   四周团团围绕的建筑被他这一击全部粉碎,可这去势却不见减缓,眼见得就要直冲一队的方向!   隐藏在暗处的一队猝不及防之下,眼睁睁看着被/操控的琵琶之女一声不吭,头颅直接化为齑粉,无头鬼身向一侧歪倒,琵琶跌落。   失去了主人的无限城几乎同时开始了自上而下、自内而外的震荡。   周围护卫的蛇恋风三柱一时不察,被剧烈动荡的地面抛至半空,可不等他们稳住身形,来自无惨的攻击就要到了!   距离最近的愈史郎双手被爆炸波及直接湮灭成灰,他干脆利落地放弃操控,只身挡在还未反应过来的玄弥身前——   “不好!”我和主攻的炎音蝶三柱不约而同地放弃进攻,提刀直上,分别顶住攻击力最强的正路和侧翼,后方,被迫暴露的鬼杀队队员拖着、扛着、抬着最前方直面了攻击而生死不知的队友们在争分夺秒地撤离。   “无限城崩塌了,全员集中准备——”   三人紧急而成的防线并不紧密,漏网之鞭穿过防线气势汹汹地向远方挥去,进退不得地我只得对着空中高飞的乌鸦大声警告:“一队暴露,警戒!撤退!”   “轰——!”   比我话音更快的是无惨的攻击,拦在最前方的愈史郎被无惨的鞭子远远击飞,层层崩塌而下的房屋迅速将他掩埋,于是,坠落的平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玄弥。   最先察觉到危险的不死川实弥踏着上升的屋檐俯冲直下,靠着极佳的动态视力得以躲避大开杀戒的鬼鞭,也让他看到了几乎让他心跳停止的一幕——   暴怒之下的无惨攻击何其之快,所有人都躲闪不及,而处在包围中的实弥却一个翻滚,突入包围深处。   顶着重重的鞭击,鬼化的少年抓起了落在鸣女身上完好的琵琶。   那张血污的脸上分明是视死如归,却仍旧对着滞空的兄长露出了温柔的、告别的微笑:   哥哥……   皮开肉绽的右手四指学着鸣女的模样排齐,对着浸透了鲜血的琵琶面,由缠弦至子弦,向左——急速扫过!   “铮——!”破阵曲起!   空间骤变,千钧一发之际,所有暴露在攻击范围的伤员尽数被传送而出,空中赶来以命相救的柱被层层升起的障门隔断。   ……玄弥也想保护你啊。   比血肉撕裂的声音和骨骼被碾碎的声音更快的,是喷射而出的血液。   “风之呼吸——”不死川实弥的风刃撞上了紧拽猎物不放的贪婪鬼鞭,随后又被稳住身形的蛇恋二柱截断。   “这里交给我们。”颠倒扭曲的空间,这一对恋人持刀背对,性命相托,一同替心急如焚的队友开辟出了一条路。   连道谢都顾不上,不死川实弥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溅上鲜血的障子门被狂暴的风撕裂,门之后,是只剩下一半身躯的少年微笑倒地的身影。   姗姗来迟的哥哥踉跄着扑倒在重伤的弟弟旁边。   “怎么回事!”哥哥大滴大滴的泪水砸落在不断扩散的血泊中,他徒劳地试图用手按住伤口,止住了血液的喷涌,却制止不了弟弟崩坏的身体,“停下来,停下来,玄弥停下来啊——”   “哥……哥……”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的,别怕,都交给哥哥,”这个口不对心的兄长在此刻终于放下恶声恶气的遮掩,即将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恐惧让他几近失声,“你别……”   “对、不、起,”再强大的再生能力,都也无法抵挡来自鬼王的天然压制,自知必死无疑的实弥对着痛哭的兄长,道出了一直以来存放于心的歉意。   “谢谢……哥哥……保护……”   “根本没有保护到啊,可恶,可恶!”崩坏的速度已经无可遏止,绝望的、走投无路的兄长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哀泣:“神啊,求求你,不要带走我弟——”   “救救他,救救他啊——”   “啊啊啊啊——!!!”   从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绝望几乎要压垮我开放的感知,恰此时,一个上弦的死亡换来了付丧神的苏醒,在感受到契约颤动的同一时刻,我强行从这幅躯壳脱身而出。   ‘拜托了,’此刻分秒必争,我甚至来不及向这位半身解释原因,急急地试图调动不熟悉的力量,‘岩融!’   ‘可以!’刚刚醒来的付丧神默契地明了我的打算,果断从我手中接过灵力和信仰的运转,‘昂首挺胸,去创造奇迹吧!’   樱花的暴雪缠绕我而上,护住本就伤势未愈的心脉。与此同时,我以本体为容器,一如曾经在深山中面对童磨那次一般,不顾一切地吸取自然界的生气。   ‘神啊……救救我的弟弟……’   这一份来自无神论者的求救如此的沉重,这一份期许也绝不允许被辜负。   如同海水倒灌,又好似泰山压顶的沉重,视线是久违的一片血色,比森林那次更加强烈暴虐的生气争先恐后地灌输灌入这一具千锤百炼的身体。   我恍惚中明了。   ——这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支持。   可这也……太多了……   仿佛我曾经接受的锻打便是为此刻而生的。   可以了吗,足够了吗?是不是要再多一点……   一片空白的世界中,我好似听到了容器的瓶身不堪重负碎裂的响声。   ‘足够了!主公停下!’一声暴喝从脑海深处传来,拉回了我溃散的意识。   我强撑着意志将刀竖在身前,凭借着本能双手合十,血腥味涌上喉头,我断断续续地将这一份生命之息聚拢——   “木遁——”   “花。”   柔和的绿意以少女为中心如同涟漪荡开,带着治愈之力的花瓣坚决的、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落满了一整个鲜血横流的无限城。   万物回春。   一招将所有不属于自身的力量挥霍一空的我前所未有的轻松,临近决战,世界也终于对我开放了所有的权限。   我小心地将花子的身体交托给后方撤退的剑士,冲上前一个大跳加大切,将这迅疾包拢而来的鬼鞭切断,趁这空隙向空中的鎹鸦大声询问:“有无——人员伤亡?”   源源不断的鎹鸦展翅飞过,带来后方战场的情况。   “三队!恢复战力!”   “宇髄,接住这个!”恢复了体力的炼狱杏寿郎和宇髄天元双刀互击,万钧之腕力相互击打之下,两面刀刃唰然变红!   ——赫刀现!   默契的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同时贴上了“目隐”的符咒,隐身为两人掠阵。   “二队!现成功击退黑死牟,无伤亡!”   落地就对上上弦之壹的悲鸣屿行冥、时透无一郎、富冈义勇和我妻善逸正在往这一边赶来。   “鬼杀队后备全员无伤亡!”   被玄弥传送而出的队员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另一批暴露的队士也全都成功撤退至战场边缘。   “一队……一队无伤亡!”   最后,两个不死川的声音遥遥传来,与报喜的鎹鸦重合。   然而,不等我松一口气,一声狂笑从被众人围攻的鬼舞辻无惨口中传出。   “哼,呵哈哈哈哈!”面目狰狞的鬼王仰天长笑,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由于被老化药剂影响而产生的的伤疤,那些曾经被多年前那位初始呼吸剑士砍伤的伤疤渐渐消失了,“哈哈哈哈——”   “真是不错的能力啊!”鬼王充满恶意的声音如同爬行动物舔舐猎物,“你亲手把你们所有人创下的局面拉回到了最初——”   “现在的我,又是全盛之力!”鬼王的胸口裂开一个大口,白色的雾气带着冲击爆发而出!   “哪怕抑制了我的分裂又怎样,”在所有人挥刀抵挡之时,这个得意洋洋的鬼王停了下来,闲庭信步,似是要欣赏这群挥之不去的臭虫绝望的表情般嘲笑道,“就在今日,鬼杀队会被我毁灭!”   是了……   我怔楞着、颤抖着握住了手中的刀柄。   强势荡开的生命力不仅仅是将重伤濒死的人类拉回了人间。   老化虚弱的鬼王——鬼舞辻无惨也被治愈了。   所有人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是……我的错……   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啊——距离天明——还有一小时三十分——”另一只报时的鎹鸦划过空气,打破了这一段的寂静。   ——距离天明,只剩下三十分钟了。   三十分钟,面对一个全盛时期的鬼舞辻无惨,没有了珠世夫人的药剂削弱,鬼杀队的胜率微乎其微。   也正是此时,一股悲壮的气息从这群战斗至今的人们身上产生。   “那就没办法了。”炼狱杏寿郎大笑着,率先摆出了最强招式的起手,有火焰从他的心脏燃烧而起,席卷全身,“花啊——”   “无须自责!”那双似有火焰燃烧的金红瞳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看了我一眼,下一秒,他毅然决然地回头,“接下来,该我们上了!”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同样提刀而过华丽忍者留下这一句话,便也哈哈大笑着,追着前方扬起的火焰羽织而去。   “玄弥的事……我很感激,”一队的支援来的最快,最早赶到的凶恶风柱脸上带着狰狞伤疤和未干的泪痕,却露出了久违的温柔笑意,“如果可以,帮我向那位灶门少女传达——对不起。”   狂风追上了音爆,两人并行向前。   “阿弥陀佛,少女,”二队的支援也到了,紧随其后的挥舞着铁锤和巨斧的高大僧人流着泪,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救人是从来没有错的,是功德——”   依旧沉默的水柱从我身边略过,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点头。   同样一言不发的是眼中焕发出神采的霞柱,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与我此前从未相识,却也对着我露出了来自战友的认可和亲近。   “能和伊黑先生一起——”樱发的少女带着幸福的表情,对着我俏皮地站了眨眼,她的身侧,异色瞳孔的阴郁男性对着我第一次露出了柔和的笑。   “早已亲手为姐姐复仇的我,若能够再将鬼王拉入地狱,”纤弱的医生带着紫藤花香轻轻地拥抱了我,义无反顾地追随而去。“——无悔!”   “什么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说这么帅的话!”带着野猪头套的少年一把掀开了脸上的符咒,大声指责着,“本大爷也要使出真本事了!”   “你冲太快了伊之助!”咋咋呼呼的金发少年霹雳连闪而过,带着骄傲的表情大声地,“我说过,我妻善逸才不是胆小鬼,这就要上了——”   “别露出那样要哭出来的表情啊,花,”坚毅的赫灼之子对着早已露出真容的我,带着与平时无二的长兄的包容,安慰道,“火之神神乐的第十三型你还没看过吧?哥哥跳给你看啊——”   后方,被我们保护着的普通队士不知何时冲了上来,穿着“滅”字服的少年少女们,纷纷越过了我,前仆后继,口中高喊着:   “去吧——!前进——!到前线去!!”   “成为柱的肉盾,保护他们!保护能够与无惨对峙的剑士们!”   “至今被柱救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要是没有他们我们早就丧命了,别畏缩,上啊——!”   “千手花!”暴怒的厉喝通过乌鸦传来,源自指挥官的威压透过那小小的乌鸦覆盖而下。“战场上发呆——”   “扉间,”立在战场中心的少女抬起了头,那双染成红色的眼眸精确地对准了停留在高空的乌鸦,仿佛透过那双眼,看到了那个人。   被呼唤的人哑声,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卷轴。   在少女的眼中,三个勾玉形成了稳固的三角,正缓缓地旋转。   ——三勾玉了。   少女弯起了眉眼,笑得如同碎裂的泡沫,仿佛就要哭出声来:“用那个吧。”   【“你如果想出海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咦?扉间先生有方法吗!”   “通过计算,我在此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夜空下,精通空间之术的忍者以一种绝对自信的口吻,“足够将两个人从东九区传送到东八区。”   “东八区?东……东八区!哇,扉间先生是神!”   “等等,你做什么,快下去——”】   “……放弃那个计划,”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又承受了多么艰难取舍的少女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将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人,往最接近东十区的方向,往极东之地传送——”   我们或许等不到天明了。   那么,就去追逐光明!   东九区的东京天色未亮,并不代表更东方的土地没有太阳升起。   ——去追逐比此地更早升起的阳光。   “……好。”   后方,指挥官的声音通过乌鸦沙哑的嗓子传出。   千手扉间深深地看了挺拔屹立在废墟之中的少女。   这副姿态,这番气度,的确当得起那一声……   ——盛世之花。   “飞雷神——”   “铮——”   忍术发动几乎是和琵琶声同时而起,一个托举上抬,另一个立即开启平行远距离传送。   比无限城崩塌更剧烈的震动出现,所有向前冲锋的人连同鬼舞辻无惨被拉入了扭曲的空间,下一秒,无限城坠落,而他们,重返人间。   “啪嗒。”卷轴坠落在地,异世界的来客耗尽了力量,回归了来处。   重见光明的人类,怒号着,前仆后继地冲向了骤然暴露在阳光下,试图逃跑的鬼王。   “无惨要逃了!”   “拦住他,太阳已经升起了!”   “不惜一切代价!”   “光明啊——”   “——光明已至!” 第54章 听说你想要神罚?   人不吝用最苟且的想法揣摩为了活而不择手段的鬼舞辻无惨。   可鬼舞辻无惨也无法否认在这一刻为了让他死去, 人可以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光明已至,无处可逃的鬼王却仍不愿坐以待毙, 肉块从他裂开的皮肤中快速涌出,生长,膨胀。   转眼,肉山堆成了一个巨婴模样的怪物,簇拥着被层层保护的核心,竟意图挖地逃生。   岩柱挥舞着他特有的“日轮刀”赶到,那双久经锻炼的双臂上, 灰黑色的岩石纹理显现,随着肌肉贲张, 流星锤和阔斧带着摩擦迸出的火星砸向巨婴。   “哐当!”   铁锤沉重的落地声和锁链的被绷紧的拉扯声,无惨下潜的趋势出现了一瞬的停顿。   “凭什么?”再一次,再一次被阻隔的巨婴尖啸着, 毫无形象手脚并用地挣扎,“这千年来我从未亲眼见到任何神佛,就算杀死了成千上百的人……”   “也从未遭受任何神罚!”   “我早就被原谅了!”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遥遥的空中,鎹鸦送来了产屋敷家主的反驳。   这个代代传承“绝不放过那些蛮横的夺走自己珍爱之人生命的恶鬼”意志, 并继往开来的鬼杀队主公,正式与他的宿敌对线。   【在这黑暗的千年时光中,从没有任何人饶恕过你的罪行。】   这一刻,所有的杂音尽数低去, 偌大的战场上,只剩下虚弱的青年一字一顿的宣告。   而被宣战的对手却连最基本的应战姿态都未摆出。   【你, 鬼舞辻无惨, 无数次践踏猛虎的尾巴, 触及飞龙的逆鳞……】   岩柱的锁链上多出了一双双手, 他们齐心协力,将仍旧锲而不舍地往地下刨去的巨婴拖住。   【是你亲手唤醒了那些本该沉睡的猛虎与飞龙。】   远处,被不稳定的空间移动甩在后方众柱在趁着这一空隙加速赶来。   【他们会时刻死死盯着你,让你永远无处可逃。】   是啊,哪能就这么让你逃了!   愤怒和痛苦惶惶燃烧,不再被世界局限的身体和不再有力量限制的双手,我甚至不需要刻意集中注意,万钧之握力已然将这把神明之刃染得通红!   我握着赫刀,向着无惨逃遁的方向加速。   越过了鬼杀队的队士,越过了灶门炭治郎,越过了并肩而行的音和风,向着最前方翻滚的火焰羽织冲去!   无论无惨再怎么不甘,奇迹是站在人类这一侧的。   “杏寿郎!”我借着冲力高高地跃起。   “炎之呼吸——”被我大声呼唤的人保持着前冲的速度不减,甚至头也没有回,仿佛早已明了我的打算,“贰之型!”   压刀,蓄力,上挥!   “炎天升腾!”   两个同样在极致燃烧的生命体相撞,亮白色的光踏上了橙红色火焰的刀尖,借着升腾的力量,高高飞起!   恢复至全盛时期的刀剑付丧神在这一刻现出人身,抓过骤然变长变重的本体,俯冲直下。   踏着森森寒光的刀面,空出手的我双手合十:“木遁!”   在此显现吧——   “七重罗生门!”   七道号称着连接地狱的恶鬼锁链大门沉沉升起,而完成召唤的我再一次压榨体内的生气,点燃,蓄力:“昼!虎!”   “喝啊——”   极速带来的极力压缩空气释放,化为白色的巨虎,咆哮着击打上地狱之门。   “嗡!”   重重的叩门声向着地底深处层层荡下。   “吱呀——”门打开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缝隙。   不属于人界的阴风吹向我眼,使得我的这双眼睛再一次看见了地狱。   这一次,不止一个狛治。   很多徘徊在彼岸不愿离去的人,穿着鬼杀队队服的人,穿着各色羽织的人,握着“恶鬼灭杀”的人,脸上遍布诅咒的人,曾被迫鬼化赎罪的人,老人,孩子,男人,女人……   所有死于“鬼”爪牙之下的人们,在这一声等待了将近千年的敲门声中,纷纷都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了在阳光下垂死挣扎的鬼始祖。   “——鬼舞辻无惨!”   多少年了,那股针对他的憎恨和愤怒,盘踞在生前和死去的日日夜夜。   现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向上方逃逸的鬼王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生的世界拉入地狱。   事实证明,奇迹是站在人类一侧的。   地下有鬼神,空中有神罚!   ‘主公,要加速了。’   眼中一瞬间闪过明悟的刀剑付丧神不等前方的少女回应,握着刀柄的手臂肌肉在一瞬间发力。   ——刀剑被他的主人握在手中时,才是他的全盛时期。   天空中俯冲直下的两人一刀,完成承接的刀剑付丧神化为虚影注入刀身,而接替了最后冲刺的刀剑之主,分明力量所剩无几,却硬生生带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   还不够,仅此还不够。   还需要更强!   我再一次地呼唤天地,而天地仿佛等的就是此刻。   天上的日光尽数向人间倾泻,比地底那一次更加狂暴的力量在一息之间,轰然灌顶而下!   咬牙顶住世界的馈赠的我,被迫一次一次地将力量压缩,雾化为水,水滴成川,川流不息,百川成海。   然而天的力量何其之广袤,直冲而下的日光源源不断,眼见得这具微渺的容器再也装不下一丝一毫时,在瓶身碎裂之前响起的是我不堪重负的喊声。   “啊——”   噗通,噗通——   世界静止,声音远去,被危机激发的炉心快速跳动,全身炽热地快要融化,充满攻击性的天之力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在我的上方,最后一根稻草即将落下。   此一人孤身直下的后方,有一双双透明的、稚嫩的手,握上了长长的刀柄。   ‘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花子,竹雄,茂,六太……   从事着火之工作,年年供奉加具土命火之神的孩子们,一一显现出了身影。   下方,终于赶到的灶门炭治郎将火之神神乐十二个型连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圆,盛大的火焰自下而起!   “哥哥,加油啊——”鎹鸦展翅,属于灶门弥豆子的声音在空中遥遥传来。   灶门家的孩子全员现身。   更多的火焰和光被牵引着融入了刀中,白色的火焰覆卷而上,连刀身都附上日之灼烧的大薙刀带着鬼杀队千年以来的悲愿,带着所有人对胜利的期盼……   时隔千年,这由人所创造的神罚,顷刻间便从天而降!   “死去吧——”   刀身幻化而成的巨大虚影率先钉住了试图挖洞逃生的肉山,随即刀至!   同一时间赶来的各色印刻着“恶鬼灭杀”的刀刃深深扎入嘶吼着的怪物。   干脆利落地穿透迅速增生的肉芽,精准地刺穿藏身于中心垂死挣扎的鬼王。   比日光更烈的人之意志,燃烧着熊熊的人罚之火,将这个不配被称之为人的生物尽数吞噬。   下方,无数双伸长的手臂终于抓住了他们的猎物,向着他的归处深深下落。   七重罗生门,就此轰然崩塌。   地表上的人们却还定格在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感受到天空中撒下的灼热日光,无一人发声的寂静才被试探地打破:   “无惨死了?”   “死了吗?死了啊!”   鎹鸦振翅高飞,数不清的脱力倒地的声音和喜极而泣的呼喊响彻这个不知名的太平洋岛屿。   “无惨死了——我们赢了——”   “大胜利!!!!”   被太阳照耀的人们毫发无损,为胜利欢呼,而照耀着人们的太阳精疲力竭,向前栽去。   一个带着血气的炙热怀抱拥住了我,   “无惨——”意识步入恍惚的我试图挣扎。   “无惨死了。”挣扎着睁开的双眼被一双带着剑茧的手覆住,“你可以休息了。”   我皱着眉头仔细辨认发声之人,越来越昏沉的大脑却不允许我做这么复杂的工作了。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被强行压制的疲惫和伤痛争先恐后地涌来。   说话人的声音是潜意识判断可以被信任的存在,我最终放弃挣扎,听话地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战场最前方,同样燃烧着火焰的青年看着无惨的最后一块灰烬散去,而造成这一切的太阳……   太阳落入他怀中,疲惫地、安心地瞌上了眼,陷入了久违的睡眠。   千里之外,产屋敷耀哉脸上的诅咒在捷报传来之前便已全然褪去,他率先揭去了脸上的符咒,第一次没有靠着人的搀扶站了起来,同时恢复了视力的暗紫色双眸一一扫过在场惊疑不定、恍惚的人们,大笑着,用力地推开了门。   门外——   晴空万里,旭日东升。 第55章 来自鬼杀队的回礼   “不愧是你, 扉间。”千手柱间蹲在自家弟弟实验室门口,对着终于从通道出现的人, 幽幽地,“竟然连我都没发现。”   千手扉间看着已经被蘑菇淹没的自家实验室,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可以解释。”   ……   鬼杀队迎来了漫长的战后工作。   最后一次柱合会议在我的沉睡中开启,在我的沉睡中结束,等我睡得不知今夕何夕醒来时, 冬天都已经过去,春日来临。   甚至在我未参与的情况下, 凭借着另一位缺席的指挥官留下的卷轴,对抗斑纹副作用的药物成功问世。   据忍透露,之前送来的那瓶样品高浓度提纯的木遁细胞活性液, 通过这边调取稀释到没有侵蚀性后,用于补充开斑纹快速消耗掉的细胞活性,在后期只要注意不要再遇上无惨这一类的敌人,难题迎刃而解。   指针对普通人体质的那种, 对我没用。   不过我或许也不需要了。   短期内连续两次世界级的自然能量灌顶带来的益处简直无可估量。   我的旧伤在送走无惨后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疤痕,骨龄在攀升到躯体力量巅峰的二十岁定格,全身的力量得到了大幅度增长。   我也终于感知到了回归的信号。   熟悉的异样感传来时,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概, 也就是这几日了。   也正是这时,我再一次收到了鬼杀队家主的邀请帖。   在去的路上, 我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诸多同伴。   “睡的可真够久的啊, 花。”最先打招呼的是一群人中视野最好的宇髄天元, 他对着走来的我挥挥手, 并赞赏地竖起大拇指,“你本来的样子真是华丽!”   “你被忍小姐放出来啦?”来自少年的心有戚戚的声音,“要不是你带着那个通讯装置说这是正常现象,我们就要把你送到医院去了。”   很快,我被这群人围了起来。   “醒的真是时候,正好赶上第一批樱花开放。”   “现在还太早,等到再过几周,这片大陆上的樱花从南到北陆续开放,”亲密的挽着我的樱发少女期待的捧脸,“到时候就是第一个不用斩鬼的樱花季啦!”   “看你的方向,”瞄到我手中的请帖,站在旁边的伊黑将黏在我身上的少女撕下。“是要去见主公大人?”   “主公大人?”这些性格各异的柱们脸上带着不约而同轻松的笑,“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啦,快去。”   我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走来,又走远,一时间有些无措地站在了原地。   “要走了?”一个声音在我身侧传来。   我惊讶转头,看到了同样停留在原地的炎柱。“炼狱先生?”   似乎那一战的群体治疗将他曾经自行震碎的鼓膜也一并修复了,这一刻他的音调不再是有别于常人的响亮,甚至有些轻。   “你放在我这边的杂志和旗帜还没取走。”   “就先放在您那吧,”至今还没有想法确认异世界的物件能否随着我一同转移,与其落入不知道何处,或许放在一个能妥善保存的地方会更好。“能请您帮我保管吗?”   三月初的春风还有些料峭,我摇摇头,笑着:“如果哪天我回来了,我会去找您的。”   或许我无法回来了,但是至少这是一个约定。   这份包裹对我而言的重要性,眼前的人是知道的,那双金红色的眼眸惊讶地微微扩大,随即眼角上扬,温和的笑意从眉梢流露。   “好!”   “那我先走啦?”我挥了挥手,试探地告辞。   “稍等,”面前的人郑重其事地挽留住我前行的脚步,正色,“抱歉,秋天的枫叶错过了,春日的樱花也没赶上。”   “您……”我有些意外,这是初见时,力量尚且稚嫩的我和强弩之末的他对上敌对的猗窝座时说的话。“您还记得啊?”   “请不用在意!”我急急忙忙地阻止他即将鞠躬的腰,费力将此人推直,“我已经看到更灿烂的景色啦——”   “不,我是说,”被我阻止的人却固执地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其实不止盛夏才有烟花祭。”   眼前的这个人直起身,可观的身高使我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表情。   鬼杀队总部的紫藤花开放地格外的好,些许沉重的花串沉沉坠下,落在这个高大的剑士的肩侧,而他身后是更加缤纷的紫色。   炫目梦幻地不似人间。   “炼狱家有常年开放的七日篝火,”那双永远在燃烧火焰的金红瞳向我看来,用初见时邀请我去看常青紫藤花一般无二的语气,却又带着些微我无法分辨的异样,再一次向我邀请道:   “你若是愿意,回来时,我带你去看。”   似乎不需要我的回答,说完这句话后,一只手抬起,在空中停滞了瞬息,随即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肩上,将我带着转了半个圈。   “现在,去走你要走的路吧。”   另一只手在我的背上轻轻一推。   “再会。”   ……   带着挥散不去的疑惑的我走过长长的紫藤花道,看到了独自坐着似乎等候多时的鬼杀队主公。   “产屋敷先生?”   周身压抑的气息疏朗不少,甚至还带着恣意的鬼杀队年轻家主坐在廊下,那张褪去了诅咒的脸与鬼舞辻无惨有七分肖似,带着温和包容,又有着上位者的胸怀,任何人都不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来了啊。”一杯茶被推出,“坐。”   看着似乎是有什么正事要谈的开端,我小声道谢接过茶杯,将浮躁的心绪压下。   “我得先向你道歉,花。”这是今日在内的第二个道歉,年轻的家主看着庭院,制止了我的起身,“决战后,我派出了客船去接前线的‘孩子们’回家。”   “是?”   “路过公海时,我请求当时的船长绕了一段路。”没有被我的疑惑干扰,产屋敷先生仍旧在用他特有的温和语调徐徐说来。“却发现去往西方的航路被不知名的隔阂挡住了。”   “没能帮到你,自作主张了,”他对着我叹息,“抱歉。”   我捧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公海的西方,另一侧,那是我的祖国。   “……请,”一瞬间理解了他所表达的意思,我忍住心中的酸涩,“请不要这么说,”   “与您无关,与所有人都无关,是我——”   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在作出的一瞬间便已经做好了面对后果的准备。   “您带给鬼杀队的帮助我们铭记在心,”在我话音未落,切换了敬语的产屋敷先生打断了我,他端正了本就挺拔的坐姿,肃然道,“请恕我唐突——”   “当初,你是为什么突然就决定要帮我们杀鬼呢?”   “?”我被问得一愣,“想帮就帮了啊……”   不假思索的回答对上产屋敷先生认真的神色渐渐消音,我无可适从地揪了揪发尾,只得努力刨开回忆深处,试图找出最初做出这个决定时的想法。   “……一开始是为了打发时间,”我回忆起了最初的想法。   因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而等待室友唤醒的时间太过漫长,而来自世界压迫日益沉重。   “在等待回家的漫长时间里,我想找点事情做,然后……”   我想起了黎明前被打碎的罐子,那一次话谈,“然后我遇上了一个人。”   真正直面那群毫无人性的鬼,直面即将因此无辜丧生的性命,再联想自己手中握有的力量,我便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当时我正斩杀了上弦之伍,在天未亮的黎明,我和他说,有些事情,我想做,我能做,我该做,就去做了。”   “话有些直白,如果用那个人的话来说,就是……”   “——天生我才,不敢当,就是失职。”   “所以,能够看到往后的日子,不再会有人无故死去,黑夜再也不是吞噬生命的噩梦,”我笑着歪头,“我所做的就是值得的。”   “哈哈哈,”眼前的人或许此前都没有这般爽朗地笑过,“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花。”   他轻击掌心,“仪式已成。”   “什么?”推门而进的声音,我看着盛装打扮的天音夫人,内心再一次地升起了不可思议的猜测。“……仪式?”   我曾经历过让我落泪同一份场景。   这一次呢?   “一份礼物。”对我明晃晃的询问眼神避而不见,这个将所有人都视为“孩子”的“父亲”只是无声地笑着,示意我打开面前的木盒。“不如打开看看?”   我困惑地从产屋敷先生手中接过小盒子,在他肯定的眼神中打开。   “……”我惊愕地定在了原地。   这是一张船票。   包绕着几乎可以凝成实质的信仰和祝福,如同利剑能撕开一切阻隔的,一张船票。   跨国的,由关西通往吴淞口的船票。   沪淞会战的那个淞,淞江,上海。   最接近那个杂志社的地方。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这个——”   “如您所见,是祝福。”天音夫人笑着接话,“由神官家族牵头,凝聚了了鬼杀队所有人的祝福。”   “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我们的友谊将一直存在。”   “您可以回家了。” 第56章 我曾来过   “总而言之, 这一趟出行收获大于损失,相关的资料我已经统计在这堆卷轴里, 到时候可以再讨论……”   千手柱间的表情渐渐严肃,他不由自主地前倾,消化着自家弟弟带回的巨大信息量。   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道:“不妙啊……”   “所以……”正将数量可观的卷轴分类搭放的千手扉间一愣,下意识道,“什么不妙?”   “我是说咱们花花,”千手柱间保持着深沉思考着的姿势, 喃喃自语,“你说的这些在我们看来已经是足够先进了, 但是显然对她而言并不是。”   “我以为你在上一次分别的时候就发现了?”千手扉间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物什,“你觉得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够让那个黑色的能量绝缘体放弃绝佳的隐匿机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足够大的利益诱惑——”木叶的领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随即悚然,“难道?”   “对,”木叶的二把手显然更为冷静,“她的世界显然维度更高, 能量更盛,自然也是无可抵挡的诱惑。”   千手扉间转身精准地开启专门存放另一类资料的柜门,展开封闭的另一份卷轴,细细分析:   “按照常理, 这两边的世界必然是没有相交的机会的。”他指着封面上两个平行的直线。   “毋庸置疑,她的根深深地扎在那边的世界, 可另一方面, 她和这边的联系也的确存在。造成目前局面的原因只能是, 她体内的部分血脉觉醒后, 来自两边世界的拉锯。”   到目前为止都听明白并思考了的千手柱间下意识地顺口问出:“哪边赢了?”   然后下一秒见自家弟弟看傻瓜似的扫了他一眼。   “你看那姑娘满脸写着要回家的迫切,你觉得?”   千手柱间默默闭嘴,伸手示意表示您继续。   千手扉间额头习以为常地跳了跳,继续:“那边不肯放人,这一边又不愿意放弃,加上世界的维度不同,我想,这边大概是趁着人进入睡眠放松警惕的时候把她拉过来的吧。”   “相当于本体还在沉睡,意识化形,降格入世。”千手柱间品出了不对,“那意识对本体的影响……”   “有,”肯定点头,“不然她的伤势无法解释。”   “依照她的性子,没有解决心脏的问题是不会停止旅行的,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千手扉间摊开手,向同样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兄长展示黯淡到几乎看不出痕迹的飞雷神印记,“飞雷神暂时无法支撑维度的升格。”   “——它就要失效了。”   “嗯……扉间,”不知不觉千手柱间已经凑地极近,他仔细地打量自家弟弟的神色,“你这次去还发生了什么?”   “?”   “从你踏出空间门我就想说了——”   “你不对劲。”   ————   碧海蓝天。   我站在甲板之上,迎着海风,看着逐渐出现在海平面的码头。   “您不和他们道别吗?”后方有一个声音这么问道。   我笑着摇头:“不了,这一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相见,就让他们以为我是出海回家了吧。”   留着这一份牵挂和遗憾,将来才有可能回来啊。   “……”声音沉默了一会,生硬地转移话题,“先前您寄出去的东西,附着在上面微末的灵力都已经收到反馈了。”   “全部?”我有些惊奇。   虽然把鬼全部消灭殆尽后,世界意识对我宽容了不少,不过妄图插手历史的前科还是在的,它会那么大方?   “抛去入水、虫蛀、火烧等‘意外’,”声音逐渐染上一丝暴躁,显然文书工作对这位战斗狂很不友好,“能顺利送到的只有寥寥三成。”   “哪三成?”我试图回忆分批寄出的海量包裹,奈何寄出去的太多,回忆无果。   “写的最隐晦的那一份,也是您让我附着灵力最厚的那一批。”斗篷被海风吹起的声音伴随着得意洋洋的笑,“后续哪怕‘它’发现了,上面附着的灵力能够确保的人不会受伤。”   “……哇!”   “表情再惊讶一些会更自然哦,”哈哈大笑的调侃,“请给气急败坏还抓不到您把柄的‘它’留点面子吧。”   “在说我之前,你倒是把你的笑也憋回去啊,岩融。”我快活地跳上了栏杆,张开双臂,迎着海风大笑,“咱们谁也别说谁——”   限制我的言语,约束我的行动,拖延我时间,可那又怎样!   “就算门关上了,窗焊死了,我也会靠着我自己的力量凿出一个洞!”   “那您开出的这个洞还真不小,”橙发的刀剑付丧神在我身后护卫站定,“主公。”   “看那个码头,”我没有回头,只是指着前方,“那就是吴淞口。”   百年前,异世界的祖国缓缓地向我展现出了她的模样。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遥遥看去,恰如有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如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   ————   “嘿,仲甫兄,你这笔友寄过来的信件可真有趣,满满一叠的古代诗词鉴赏。”   “可新了奇了,别的没有,专写天干地支,光是这篇《蜀道难》就有二十来个,”说话的人笑着从高高一叠纸中随手抽出一页。   “哈哈,这个我会,”外头另一个声音哈哈大笑。“噫吁嚱,危乎高哉!”   “让我看看……二戊子丁巳壬子丁未?”旁边人闻言好奇地凑近,对其中一行注释念诵出声。   其乐融融的室内,这个称为“仲甫兄”的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展开了这封据说经历了千辛万苦才送到的信纸。   【先生敬启,】   字是钢笔字,端正有形,字体是笔画更为简略的汉字,虽未曾见过,却也不影响。   不远处,志同道合者们的声音犹在传来。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摇头晃脑大声朗诵的声音。   【盛世将倾,深渊在侧,然……】   “这就像是暗号一样,有意思,什么暗号能够只有我们国人能够看懂……”又有一人凑近,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我知道了!”稍远处坐在书桌前的人猛地击掌加入话题,“黄历啊,咱们的老黄历呢!”   “快快快,拿出来。”   “哟呵,难不成还真是什么暗号?那姑娘遮遮掩掩的,图啥啊?”   【……世界潮流浩浩汤汤,要想光复中华昔日之辉煌,须得履险蹈危,十荡十决,】   “别废话,先看。”   “六十年一甲子,这写了个二,那就排除最近的这个……开玩笑,那得百年后了吧?”   【……一百年后,时间必会证明,您的观点是对的,您选择的道路没有被辜负。】   “我还真不信了,不然你看,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丁未时。换算公历不就是……”   “嗐,这哪需要什么老黄历,告诉你吧,九十二年后!”   “不是,你真觉得……给了我们决定性指引的那个笔友,费尽心思寄来的东西,会随便写写?”   【我为见证者,为歌颂者,为未来者。】   “……”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下,包括正看着信的人也站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   “注释呢,围着哪句话的?”   “九十二年后,正是公历2008年5月12日。”   “她想告诉我们什么?”   在所有人的屏息中,最先发话的那个人干涩的、不可置信的声音和外头未停的朗诵重合:   “地崩山摧壮士死——”   “地·崩·山·摧!”   手中的纸张在这一刻无火自燃,火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吞没了白纸上的文字。   燃烧的纸被一只握笔的手高高抛起,金橙色的火焰如同黑暗中的炬火。   透过火焰,四散掉落的黑色灰烬,是那一群人果断向前扑去的背影。   “信!还有很多同样的信——”   “去叫人!”   “赶在这火烧完之前,能破译出多少是多少——”   【他日革/命胜利,您作为先驱者,乘船路过吴淞口时……】   留在最后方的男人小心地捡起了被风吹落在地的信纸,那最后一行,同样有火焰蔓延而上:   【如有波涛如山,那便是我,来过了。】   金色的火焰吞噬了最下方的署名,火光摇曳中,他竟然恍惚看到了——   有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女手握着那把巨大的光明之刃,站在海面上,笑着回头对着他挥手。   在她的身后,盛世的画卷缓缓拉开。   他曾赠出的那一面旗帜高高升起,鲜红色飘扬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与同样鲜红旗帜上的五颗星星交相辉映。   于是他知道了,锄头终究是砸穿了那一间封闭的铁屋,镰刀也不负众望地划破了蒙昧的黑暗。   遥远的歌声声声传来,穿透了时间的阻隔,向百年前的先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男人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收拢了空空如也的手心,似是捧住了那一簇炬火,那一份希望。   “感谢你曾来过。”   “吾道,不孤啊。” 第57章 欢迎回家   我睁开了眼睛。   “你可算是醒了我的花诶, ”室友放大的脸和松了口气的声音,“晃了你半天都没反应,咱们小春差点就要准备出车了。”   “谢了, ”我也呼出一口气, 试图将胸口的憋闷感一同呼出, 小幅度活动僵硬麻木的四肢,“我睡了多久?”   “很久, 你家天O精灵都要造反了, ”她从我的床上跳下来, 拉开窗帘,向我示意:“外边夜市都出来了,你怎么回事?”   “……”我悄悄将被手里剑划破又迅速愈合的手藏到被子下面, 又默默把不小心捏碎的木质床角抚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生命之海,胸口有力的跳跃,以及那一丝似乎不可见但的确存在的契约,百感交集,一时间语塞,“就,做了个梦。”   杭城喧嚣的夜色从拉开的窗外涌进, 不夜城的霓虹灯照的室友的面色有些明暗不定,她叹了口气,说道:“说句话之前建议你照照镜子哦, 花老师。”   “你快哭出来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 从胸口不断弥漫开来的酸涩和四肢的僵硬并不是身体上的不适。   眼前的这个人是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陪伴我在异地的朋友, 是可以放下防备的家人。   我回家了。   “呜哇——”我直接掀了被子扑了过去, “赛老师——”   “等下你别扑过来我接不住呃……”室友大惊失色的呼喊止于一声巨响。   哐!   强大的反射神经让我在落地的一瞬间身体大于思考地一把搂住眼前这人的腰,护住脆弱的头部,同时翻转,稳稳地接住了表情管理失败而格外面目狰狞的室友。   “哦豁。”她一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我,再次,“哇哦。”   “哎嘿。”我默默松开手,举过头顶,随即露出了无往不利的装傻微笑。   “啧。”此人不爽地瞪了我一眼,随即爬起来,叉腰,“随你,你自己人没事就行。”   “现在,起床洗漱,准备吃饭!”   “哦——”顺利蒙混过关的我快乐欢呼,“赛妈妈是神——”   然后我就着两菜一汤吃完了一锅白米饭。   “嘶——”打电话回来的室友倒抽一口冷气。“那是我准备的三个人今天和明天的量。”   “呃……”其实还没吃爽的我后知后觉地呆在原地。   糟糕,难道我变成饭桶了吗?   “你二次发育了吗,花老师。”她说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随后立刻扯开话题,“刚刚是你领导的电话,我说你情况不妙睡了一天,替你争取到了两天调休。”   “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公布的问题……”她拉开冰箱递给我一升奶,“给,赶紧喝了再垫一垫,多的没了。”   “——趁着咱小春今天急诊值班,要不要去看掉?”   “好啊。”我吨吨吨地一饮而尽,揉了揉总算有饱意的肚子,顶着一圈奶胡子干脆点头,“走着。”   我也挺想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情况的。   ……   “没毛病,”可靠的室友二将检查单一字排开,言简意赅,“基本的指标都正常,胸片、B超和CT也都看不出异常,不能再健康的身体,哪天我猝死了你都不会死。”   自觉即将猝死的春老师当着我俩的面狠狠灌了一杯美式。   “哦……”室友一惊奇地对着可以摆上教科书的标准检验结果,“你的轻度贫血、慢性胃溃疡、肾囊肿和乳腺结节都没了呢,花花。”   “而且视力绝佳。”   “皮肤白皙光滑又红润。”   “头发乌黑浓密。”   “肌肉力量和先前截然不同。”   “还有气质——”   两人一唱一和的声音,让我冷汗涔涔直下。   随后她们对视一眼,将目光转向原地干笑的我,异口同声地,“你还是在家里好好调整吧。”   “尽管不知道你这一睡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室友二将影像学页面全部关闭,把桌面上的报告单叠成一本推给我,“可你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你该庆幸监护室上班穿的是都是统一宽松的操作服还戴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外貌的差别基本看不出来。”   “趁着这两天休息赶紧把原来的状态找回来,”室友一默契接过塞进我的包里,“这个眼神、眼神收一下——”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摸了摸眼角,看向同时在点头表示赞同的室友二,无声询问:什么眼神?什么气质?   “……太刺眼了。”室友二下意识地地别过脑袋,咕哝。   “算了,你以后上班戴眼镜吧。”室友一瞥了一眼我,拍了拍正被工作惨烈毒打的同伴,“咱花花这吃饱了就不愁的性子是别指望她自己察觉到了。”   这是夸奖吧?   被扔在一边的我很配合地面对这两人,露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   告别了从脚后跟打后脑勺的忙碌中抽出空看我的室友二,我坐着室友一的小电驴回了家。   “花啊,”夜风送来了前方带着头盔之人含混不清的声音。   “唔?”正吞着一袋饭团的我发声表示自己在听。   “接下来我和小春的班会错开,确保每天必定会有一个人在家。”漫不经心和郑重其事竟然能够被这个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你下一次和今天一样的睡着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我悄悄地又拆开一包巧克力塞进嘴里。   “啊?”骤然提高的音量,“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知道?”   “在那之前,”我含着高热量的糖果,带着仿佛只有一个我当事人被蒙在鼓里的迷茫,“能先告诉我你俩脑补了什么吗?”   此话一出,我鲜明地感觉到座位前方的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几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怒打我的狗头,只是受限于目前的状态而硬生生忍下。   “那叫合理推断。”冷笑的声音,“就你这对熟悉的人毫不设防的态度,没多久就把自己抖干净了。”   “求你长点心吧,不然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凌霄。”   很久没有被直呼大名的我一个激灵,莫名的升起了曾经被某个人拍着桌子骂千手花的恐惧,下意识地:“对不起我错了——”   不过我现在的武力值应该没人敢做么做?   我偷偷捏了捏手,确认可以一拳轰出一个坑,在心里默默反驳。   ……   “来,看出什么了?”室友一把我推到镜子前。   我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同步眨眨眼。   永远不乖顺的黑色炸毛发,白皙无瑕的皮肤,眼神透亮,青春活力,生机勃勃。   “哇,我变年轻了耶——”转头亮晶晶着双眼地寻求认同,“还变漂亮了!”   大半夜陪我折腾的、明天还要上班的室友一表情渐渐扭曲:“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你明天自己换个衣服去找个漫展混进去,”她转头将路上买的一堆饭团牛奶塞进冰箱,放弃和我交流,“让他们告诉你吧,晚安!”   愤怒的关门声,这个标准的三室一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收敛了脸上的笑,看向镜子中面无表情的人。   变年轻了,不只是外表带来的错觉,我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龄定格在了二十岁。   来自上一个世界天之力灌顶带来的变化,以及完全被激活的千手体质影响,将来我或许要一直保持这幅巅峰期的模样了。   而如果说天之力带来的是力量的增幅,那么来自地之力的传输就是治愈,这一身可以进教科书的无病无伤的躯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排除掉胸口那个留下一个伤痕的心脏。   看样子以后只要别去做更加精细的大心超,这边的正常生活是保住了。   我下意识地拉开胸口的衣服,隔着皮肤对着通透世界下的伤痕按下。   仍旧有轻微的刺痛感存在,但好歹没有撕裂痛了。   这个连双重世界灌顶都无法治愈的伤痕……现在的我能够隐隐感觉出它更类似于一个概念上的存在,必须找到源头才能够彻底解决它。   这一趟去处不明也不知终点的旅行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我,哪怕再乐观,也难免产生了一丝迷茫和不知所措。   可也是在这一瞬间,曾接触过信仰也曾和世界意识斗智斗勇的我,竟然感觉到了此世的世界意识温柔地拂过我发顶,好似在说:别怕。   这种被毫无保留包拢的感觉……是守护。   ——在今晚,我能够拥有一个正常的,无梦的睡眠。   “谢谢您。”我向着空气轻轻道谢,“我回来了。”   ……   深夜,最后暗下的三室一厅中,并未合眼的我借着窗外洒进的灯光,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直贴身放着的手里剑。   这是我从“梦中”带回的唯一东西。   在回归的那一刻被我紧紧握着的,将锐利的边角划破掌心,几乎要将它整个埋入骨肉里,被当做我身体的一部分才得以带回来的,唯一的凭证。   “莫西莫西?”   呼唤声消散于寂静的夜,黯淡地几乎消散的飞雷神印记没有亮起。   “……岩融?”   意识海、生命之海,被时空拉扯地极细的线连接着遥远的另一端,没有回应传来。   依旧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眨了眨模糊的眼,双手合十:“木遁——”   一株小小的凌霄花从掌心冒出,柔韧的藤蔓攀附着我的手臂而上,贴过颈侧大动脉,最后停留在我的耳后。   红色的花朵贴着我颤颤巍巍地绽放,轻轻告诉我:   别哭,我还在。   相互惦记的人也一定会重逢。 第58章 要 素 过 多   杭城这座城市对ACG文化的包容度还是挺高的, 具体表现为包括但不限于你在路上奇装异服也仅仅只是被路人多看两眼,一年四季总是有大中小型公开或者私人团体的漫展cos py。   所以我真要下定决心找的时候并没有多费功夫,轻轻松松地就找了个就近点。   时隔一年多, 再度打开陌生的衣柜, 我对着专门用来存放周边服装的那一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团扇、团扇和团扇。   ……对哦, 我还是个宇智波厨来着。   ——并不忠实的宇智波厨,毕竟和大多数人一样, 我也只是肤浅地喜欢漂亮的宇智波而已。   我心虚地转头, 看着床头的空白墙壁上贴着的宇智波天团海报, 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飞雷神印记没有起效果还是个好事呢。   这要是被某人,某某人和某某某人看到, 我一定会社死到当场离开这个世界。   并无多大选择余地的我挑挑拣拣,首先排除印着脸的,其次排除印着人的……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简简单单的族徽短T。   行了,就是它了。   大夏天的穿的清凉点是好事。   我心安理得地穿着与常服无二的短袖短裤出发了。   临出发前还充分考虑到了带着利器过不了地铁的可能性,我特别机智地打了个车。   出远门不需要用腿,认路不需要靠问的现代生活,啊, 美好到泪目。   天知道我一个路痴是怎样被硬生生逼成活地图的。   在等车的这段时间,我无比自然地掏出了手机,手指本能般地点开大眼仔软件, 如同一只饿了一年的猹, 落入了茫茫的瓜田, 此刻连成年老瓜都是那么的美味。   ——看, 这不是复健得很好嘛。   真不知道俩室友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我怀着不服气的疑惑踏入了漫展的大门。   这一届的不知名的漫展办的还挺好。   汉服jk和Lolita是永远不会缺席的, 能够组成一个攻防团的剑三er也场场不会落下。   久远的老番永远都有人坚守,每年的新番也必定有新鲜血液注入。   不过有的角色新增的就有点多。   比如这是我一路走来看到的第三个大热天穿着咖色风衣就差绷带把自己绕全身的某前干部,此人正亲切地拉着扎着奇怪丸子头的奇怪僧侣对着镜头比剪刀手,挣扎不能的僧侣小哥举目四望,似乎是在求救,未果,被拖走。   嗯,这一届的沙雕网友也从未让我失望。   这么显得只是套了件团扇短T就出门的我又佛又敷衍。   进门半小时不到就放弃闲逛的我坐在一位好心人主动分我的摊位前,略有愧疚地自我反省。   察觉到有人往这边靠的气息,我耷拉着脑袋头也不抬地:“店长上厕所去啦,买东西的话自看标价自扫码,或者等店长回来哦。”   我只是区区一个蹭座的而已。   “打扰啦~”   开口竟然是中式日语,带着点川味的奇怪口音,但的确是日语,察觉到这是一位敬业的coser,本着尊敬对方劳动成果的心情,我配合地抬头。   少年模样,白衬衫黑裤子,黑色头发,蓝色的美瞳,手背上红色的三划令咒贴得还挺服帖。   哇哦,是高度还原的咕哒君耶。   我来了兴致,切换了语言配合地:“日安。”   眼前这人大概是真的下了苦功的,口语水平不差,“我来找迦里走失的医生。”   他露出了腼腆的笑,还原度显然更高了。   “粉色头发,白绿色衣服,弱气的看着想让人打一拳的表情,嘴里嚷嚷着草莓蛋糕的傻瓜男人,有见到过吗?”   我一时不查,顿时感觉一口大刀穿胸而过。   失策了,此人是来发刀的。   可恶啊,我都A了这么久了竟然还能被刀。   “没有呢……”我一秒切换表情,幽幽地,“这边建议亲亲去找时光机呢。”   谁知道面前的人仿佛已经吞过更锋利的刀片,对我的回击反应得完全不痛不痒,甚至眼前一亮,熟练地切换语言,一口川味普通话扑面而来,“果然是同事撒——”   “哦。”我不为所动,精准打断了他的输出,瞅了瞅他额头冒出的热汗,湿了大半的上衫,怜悯地往旁边挪了挪,好心的建议,“你要不要坐下吹吹风?”   闻言,他旧也不叙了,猫着腰一个冲刺窜进来坐下,“太感谢!”   “我一看小姐姐就是拯救过世界的气质!”   他欢快的又切换了语言,显然这句话练习了很多次,异常熟练:“我叫藤丸立香,来自迦勒底,目前在绝赞度假中!”   熟悉的日语,养成了条件发射的我:“我是千手——”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应该扮演的是个宇智波,遂改口:“不对,叫我宇智波……”   我卡住,叫啥,宇智波花吗?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面前的小哥也呆了呆,喃喃道:“您还给自己凹了个人设?”   “嫁入千手后改姓的宇智波?”他自言自语道,随即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带着可疑的笑容,迅速一手捂住了鼻子,一手坚强地拇指,“Nice啊姐妹!”   “也不一定,”这时摊位前又蹲了一个紫色头发的小姐姐,一手推着眼镜,严肃地,“前辈,你看小姐姐的笑,简直千手浓度爆表,哪家的宇智波能养出这样的崽崽?”   “更像是嫁入宇智波的千手呢。”她说着也捂住了鼻子。   “千手吧?”   “宇智波更像吧?”   两人对视一眼,我仿佛看到了火花带闪电的特效从中间滋出。   眼看着人理拯救组的小车要翻了,我颤颤巍巍地举手:“那个,其实我还单身?”   “这不重要,”紫发的小个子女生左右看了看,小心地将手中体积可观的大盾放在地上,对着小电扇的方向盘腿坐下,仿佛脱掉了角色面具地舒了一口气,“艾玛可太沉了。”   “玛修,玛修,”一旁的人着急地小小声提醒,“形象——”   “……”暴躁的东北老妹脸色扭曲了一秒,不情不愿地端正侧坐,同样小声恶狠狠地,“所以我究竟为什么想不开要来cos学妹啊!”   “对啊,为什么呢?”我看着从眼前呼啸而过的黑西装黑帽子红头发,“那个好像是第三个中也君了吧?”   “是啊,最近小野犬和咒回热度高嘛,”托着下巴把自己怼到电扇前猛吹的咕哒君随口附和着,“你看旁边那个正和大公一起拉二胡的仿佛锯了腿的白毛。”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某位除了身高其他一切还原度都很高的短白毛戴着墨镜和新认识的长白毛搭档正在激情一曲二泉印月。   “嗯……”我侧耳听了一会,下意识地点评。“拉的还挺好?”   “毕竟是那个男人嘛。”另一个显然也很懂的女生感慨。“完全不会ooc呢,羡慕。”   “这一届coser的质量好高,”莫名产生了不必要危机感的咕哒君缓缓坐正,戴上了角色面具,严肃道,“我们也不能示弱,玛修!”   “交给我吧,前辈!”立刻进入状态的女生积极响应,双手用力掀起盾牌一角,从那内部掏出了一个……大喇叭?   我带着不详的预感看着她一脸浮夸悲壮地摁下开关——   【寻找监护人,粉头发,高马尾,爱吃草莓蛋糕,走失时身穿绿色工作服,外披白大褂——】   廉价大喇叭带着刺拉拉的声音一度盖过了隔壁的二胡声,引得一群人侧目。   好几个人笑着笑着就呆了,接着笑容渐渐消失,捏着手机蠢蠢欲动。   笑容同样渐渐消失的我恰好此时抬头,一人和一群的视线隔空相遇。   “……”   “……”   无事发生。   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稍微有点无所事事。   所以什么事非得我来漫展才能找不同呢?   “耶!”两边精力旺盛的两个人隔着我轻快地击掌。   咕哒君:“果然,坐在小姐姐身边是正确的,”   学妹:“尽情发刀还不会被围观的感觉可太妙了。”   “藤丸君。”我微笑。   咕哒君浑身一抖,警惕:“有、有杀气!”   “……拯救世界的气质?”我友好地接过大喇叭,关机,掀起大盾,塞进。   想了想,秉承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提起挡路的盾牌放到角落。   还随手颠了颠。   结果发现老妹儿用料很实诚,盾牌重量不轻,堪称业界良心,完美cos。   这年头cos学妹还搞出大全套的人不多了。   带着莫名的敬意安置好这个盾,我一回头,发现两个可以原地出道演小品的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巨、巨力!”   “果然,是千手吧。”   “胡说,你看那样子宇智波可能性更大啊。”   “……你们在干什么?”   迅速回头,乖巧坐好:“我们在讨论小姐姐您cos的是谁——”   “看不出来吗?”我扯了扯衣摆,将背后的团扇族徽给他们看。   我三大民工漫莫非凄凉至此?   两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一秒后,两人对视,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   ——这两人为什么这么有趣。   我憋住表情,看他俩怎么发挥。   女生看起来是这个组合的强势方,一番我不知道的眼神交流后,她率先开口,“主要是小姐姐cos的太逼真了。”   “虽然我们具体也不知道您cos的谁。”男生默契接上,我眼尖地捕捉到女生的眼角抽了抽。   “但是那个——”女生试图委婉。   “——三天之内鲨了你的气势。”可男生显然不给她机会。   于是男生被打了。   “三天之内鲨了你?”我隐隐摸到了要寻找的真相边缘。   “就那种,隔老远就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大夏天特凉快的感觉!”说着,女生身体力行地向我靠了靠。   “——也特容易腿软。”控制不住嘴巴想要插话的咕哒君被物理禁言。   “憋听这小子瞎说。”矜持地收回拳头的女生对着我羞涩地笑了笑,“我这个学弟有点憨,见笑。”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被闭嘴的咕哒君。   求生欲极强的男生立刻举手,再次积极发言:“我也没瞎说,远远看到您的时候我觉得您和‘藤丸立香’是一类人。”   “不然我也不敢顶着这么强的气势过来。”似乎懂的挺多的男生眼中放出好奇的光:“小姐姐你是不是还练了什么武术,吐息啊什么的?我略懂一点理论,就觉得您的气息很稳。”   “就俩字,安心!”并不是很懂的女生在一旁大力鼓掌。   我眨巴眨巴眼睛,懂了。   怪不得一路走来没人靠近还会给我让路,怪不得刚刚那群人蠢蠢欲动也没围上来。   我还以为是大家素质好。   总算摸到点苗头的我一手将不听话跑到眼前的刘海捋后,有些失笑。   处在备战状态太久,都忘记放松了。   自认搞清楚问题所在,我放心地开始解决它。   先调整状态,不管怎样,现在已经不是随时面对敌人朝不保夕的时候了。   不自觉扩张的禁戒在我有意控制下回缩。   好,心态稳下来了,接下来就是降低警戒等级。   完美。   最后是呼吸……   我一顿,发现这个可能没办法。   身体已经习惯压榨肺部长长吐息了。   我抓了抓仍旧不听话的头发,感受着随着我的说话从嘴角呼出的绵长气流,试探的:“现在呢?”   “竟然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哈希喇嘛——”   “那鲁多——”   并不是很默契的两人再次对视,暗中厮杀一番后,再次:   “千手——”   “炼狱大哥!”   呵,毫无默契。   我双手抱胸,看着矮个子女生暴起薅高个男生的脑袋。   “有没有一点默契,咱们说火影片场呢咋炼狱大哥都出来了。”   配合着弯腰乖巧被薅的男生同样一脸迷茫,“对不起?”   模样太过于狗勾,我一时有些不忍:“……其实也没错。”   我这个呼吸形态有太多炼狱先生的影子了。   这都能被看出来,这位小哥的直觉还挺准的。   ……也有可能是阅历太广,宅属性过于强大。   拉回跑远的思维,我对上了两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   总归是得益于他们才摸到了症结所在,为了表示感谢,我偏了偏头,煞有其事地:   “咳,刚刚给你们看的是一副样子,那么另一种……真正的宇智波的样子,想不想看?”   “哦哦哦——要来了吗!”咕哒君突然亢奋,“是谁!”   “想啊想啊!”同样异常激动的学妹一把摘掉了遮挡部分视线的眼镜,“来吧!”   “您请!” 第59章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扉间, 我发现——”席地而坐批改文件的千手柱间看着符咒和文字乱飘的实验室,冷不丁对着站在中间的人开口。   正在尝试将飞雷神印记打入空间乱流的千手扉间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提起警惕抬眼无声询问:“?”   千手柱间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家弟弟微妙变化, 带着莫名的骄傲感慨道:“我发现之前一直让你做文书工作委屈你了。”   “大哥, ”千手扉间打量这位牢牢钉在地上不走的某一代目火影, 意识到此人纯粹没话找话后,遂放下警惕, 僵着脸试图赶人, “追踪术式并没有那么快起效, 你可以先回去……”   “我不。”千手柱间一口回绝,展开一个春暖花开灿烂无比的皮笑肉不笑,“去过异世界的人没有资格说这个。”   “……随你。”   的确去过异世界还一去好久的某技术人员无言, 转头继续研究飞雷神的抗空间性。   为实验室的绿化做出杰出贡献的千手柱间很识趣地挪了挪地,远离了实验中心愈发狂暴的空间乱流。   他漫不经心地一边批改着并不是很重要的文件,一边看着飞雷神印记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抵抗空间乱流的侵蚀。   “看这个速度,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唯一一个没去过异世界的人喃喃自语,暗自鼓劲:“总之这一次一定是我!”   “不过话说回来,”千手·信誓旦旦·莫名其妙的好胜心·柱间挠了挠头上的蘑菇,“斑呢?”   ……   面对格外捧场满脸期待的两人,我也被带动着认真了起来。   说到真正的宇智波……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 排除掉硬生生被我自己错认的宇智波镜,我接触的宇智波有且只有一个。   那位应该很具有代表性吧。   那么,在隔着不知道多少个世界和次元壁, 仅靠着回忆和思念, 能够带来什么呢?   我怀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 将思绪细细分散, 一部分沉入浩瀚的意识之海, 另一部分则去寻找那一段曾经相处时的记忆。   前者穿过了几层透明的屏障,躲过了几个盘旋的涡流,下沉,深深地下沉。   最终在深蓝得几乎化为黑暗的远方,看到了目标。   ——那双永恒万花筒。   那一小缕混杂了千手和宇智波气息的意识线直接无视了眼睛散发出的凶煞之气,在本能占据上方的意识海,甚至没等来自本体的理智做出判断,它已经自动加速,欢呼着贴了上去。   蛰伏在那双眼睛周围透明的蓝色迅速地将这位不速之客捕捉,层层包绕,直至严丝合缝。   被劫持、被威胁的不速之客对此浑然不觉,甚至还在轻快地宣布:   ‘我找到你啦。’   于此同时,另一部分也翻开了属于这双万花筒的记忆篇章。   从第一次相遇时背对着暴风雨夜跃上树洞口的忍者,到正式见面隔着威装九尾和摇摇欲坠的木叶那漫不经心的一瞥,第一次交手时站在月色下缓缓抽刀的蓝色和服,到站在树上挥出镰刀大声说‘再让我开心点啊’的全副武装,被意想不到之力击穿须佐能乎时难得的怔愣,以及最后盔甲尽碎躺在废墟中的捂脸大笑。   明明距离上一次和眼睛主人的会面过去了如此之久,但是很奇怪……   记忆清晰可见,一切也都历历在目。   高阔的天,绿色的树海,攒动的只有一小撮的人影,重获新生的村庄,和立于这一切之上的蓝色盔甲巨人。   巨人的肩上,那个人回过头来,恣意飞扬眉眼中流露出的是理所应当的自傲和狂气。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宇智波。   ‘现在的眼神才配得上你的实力。’   ‘你完全可以再骄傲些。’   ‘——我会一直看着你。’   那么现在您也在看着我吗,斑先生?   黑暗的深处,那双万花筒似乎动了动,一股熟悉的气息从遥远的远方快速追踪而来。   ‘█ █ █ █ ,█’   我莫名地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回收所有发散的思绪。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意识归位,大脑也终于接收到了从眼底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灼热讯息,这一次,它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压下多余的疑惑,克制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同时,以此地为中心辐射而开的半个会场诡异地一静。   距离稍远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你有没觉得突然有一股寒气?”   “会场空调坏了吧?”   “你整个人包在皮套里当然不觉得,我这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实不相瞒,我也冷,冷得还有点心慌。”   不同于说说笑笑的其他人,坐在对面的‘藤丸立香’和‘玛修’的感受是最直接的。   连中央空调和小电扇都无法降下的燥热被莫名升起的恐惧取代,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危机感叫嚣着要尽快逃离,意识却好似脱离了身体,整个人僵硬地一动不动。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短袖短裤,也只是敷衍般地在后背和袖口印了一个团扇图标,可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凛冽的、几乎要将皮肤刮伤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放出。   被顶尖猎食者锁定的战栗感笼罩而下,更为敏锐的男生率先察觉到了异样。   ——如果只是cos,那未免也太过于……   太过于什么呢?他已经没有再思考了。   因为她睁开了眼睛。   ‘藤丸立香’自认也是一个资深火影迷了,不说全文背诵,可要提到顶级瞳术之一的写轮眼,他还是能做到如数家珍的。   所以当他看到那一双三勾玉的赤红色眼睛时,大脑便直接一片空白了。   ——是从未见过的、全新的写轮眼。   眼睛的主人还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可光是强轻飘飘的一眼扫来——   刀锋和危险,骄傲和孤独。   ——这就是宇智波。   少年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竭力想要取回身体的控制权,未果。   那位宇智波少女似是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一无所知,甚至还在继续她的“cos”。   在不知道多少人或明或暗的关注下,穿着再简单不过的常服的少女坐在琳琅满目的摊位前,店家的小风扇吹得她本就繁多的长发四散而开。   此刻的她全身萦绕着能够聚集周围目光的引力,可同时,自她身上散发出的能刺伤人的气势,也让蠢蠢欲动的人不由得犹豫却步。   那张冷峻的、显然未着脂粉的脸上是标准的宇智波长相,黑红色的眼睛随意的扫视了一圈,仿佛看到了,也仿佛仅仅只是看了一眼。   目光最后定在了提出请求的两人身上,靠近的距离能够让他们清楚的看清在缓缓旋转的三颗勾玉,以及听清那一句音量并没有刻意提高的话:   ——“お前も舞うか?”   离得并不远的隔壁,愈演愈烈的二胡声突然劈叉,一长一短的两个白发coser带着滑脱的墨镜惊悚地向这边看来。   ‘藤丸立香’总算在第二个靴子落下的时候抢回了身体的主控权,第一时间深深吸气。   而发功完毕自觉良好,等待的掌声久久未来的我则陷入了迷茫。   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前方陷入了奇妙的寂静,迦勒底二人组保持着呆滞涣散的目光看着我的方向,隔壁是探头探脑的沙雕音乐组。   这就显得我的后方不明所以的嘈杂声更大了。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地收回了外放的气势,切换回了平易近人的日常状态,歪了歪头:“——不像吗?”   男生大概是呛到了,正在惊天动地地咳嗽,还不忘挣扎着竖起拇指:“宇智波!”   “不如说是太像了,吓得我一度不敢说话。”女生舒了口气接道,拧开水瓶灌了一口。   “小姐姐你这一手绝了啊。”她摸了摸额头渗出的冷汗,“我都不知道你的美瞳是怎么带上去的,别说这个美瞳质量真好,老逼真了做的。”   “……什么美瞳?”   “就这个啊。”她从那万能的盾牌内侧掏出一面化妆镜,对着我展开,“竟然还会转,来个链接回头我也……”   ‘玛修’递出镜子的手迟疑地停在了半空,“还会……转?”   旁边终于顺好气的‘咕哒君’阻止不能,痛苦地露出了吾命休矣的表情。   晚了,借着半开的镜面,视力极佳的我已经看到了。   写轮眼,三勾玉。   还在转。   我当场瞳孔地震。   结果那三个勾玉转的更快了。   等、等一下!   我敢断言此刻没有任何人能比我自己受到的惊吓更大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写轮眼了,而且竟然都到三勾玉了,这说明了啥?   我究竟开眼多久了?   在内心疯狂捶地的我痛苦面具,试图把锅甩向小伙伴:救命啊绳树我没听说你有一个宇智波的妈啊——   大脑炸锅的下场就是本就硬端着的气势散了七七八八,在越来越逼近的恶寒中,我下意识地扯出一个柱间先生专用装傻笑容,试图蒙混过关。   来复盘一下我刚刚都干了什么傻事:   顶着这一张非常宇智波的脸,开着宇智波的写轮眼,放着宇智波的气势,在寂静的会场,说起舞。   就连我这个不怎么愿意出门的人都知道,漫展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神奇在于,越危险越美丽,越想靠近。   ——谁不知道这份妆容下都是平平无奇普通人,此时不贴更待何时!   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在我收回外放气势,表面镇定内心实则疯狂以头抢地的时候。   就在我和直面了我换眼的两人面面相觑,陷入无言的时候。   寂静的会场一声鸡叫石破天惊:   “是宇智波!”   “活的宇智波!”   “漂亮的宇智波!!”   “姐妹们都给我冲啊——”   我的眼睛刷地瞪大,惊恐回头,本就无法控制的三勾玉直接转的飞起,顺利地看到了混在人群中一呼百应的不知名小姐姐飞快地集结了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向这边杀来。   那群人肩扛相机,左脸写着“贴”右脸写着“贴”,像饿了几百年的难民,向着从天而降的无辜饼饼露出了垂涎三尺的笑容。   “嘿嘿,宇智波,嘿嘿,宇智波,嘿嘿嘿……”   于是我的冷汗也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紫色头发的小个子女生一跃而起,扯过旁边男生搭在手里的斗篷一把盖在我的头上,另一只手捞起大喇叭,开机,调音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音量被调到最大的喇叭次啦啦的声音盖过了一整个会场的人声。   可靠的假学妹真学姐把喇叭往呆滞的假前辈真学弟的怀里一塞,拉着我就往后方人群窜。   优秀,这个解围我给满分!   我默契地一矮身,一手替辛苦扛盾的女生接过负重,一手撑起斗篷露出一个缝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献祭了可怜的咕哒君后,我和玛修顺利地突破重重人群,溜到了会场之外。   “……”   “……”   问题又来了。   两个女生无言面面相觑。   我艰难地没话找话,“那个,美瞳的链接,你还要吗。”   她也艰难的,“我觉得,我应该不需要。”   “啊,这,”我顿时有些头秃。“这个,刚刚,那个,眼睛,啊不是,美瞳……”   对面显然比我更慌张,她眼睛一闭,大声,“我什么也不知道,请让我保留这份美好的记忆吧——”   好的,眼睛都闭上了,看样子没骗过去。   “不,你都看到了。”我斩钉截铁,一口咬死:“这是新出的黑科技美瞳,会变色,会转的,美瞳!”   女生犹豫地睁开眼:“真是美瞳?”   我绷直脸严肃点头。   “哦,我就说嘛,”她试探地松了口气,犹犹豫豫,好奇地:“那,能摘吗?”   我刚刚扬起一半的笑僵在脸上。   “……”她迅速改口,“我一看就知道这美瞳特难摘,您说是吧!”   “是的没错!”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良心。   对不起,炼狱先生,您的一身正气被我用歪了。   似乎顺利蒙混过关的我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立刻提出告辞。   女生欣然响应。   临走前,我想了想,今天这两个人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道谢。   “今天的事谢谢你们,”我叫住了同手同脚转身往会场走的女生,好心的将被遗忘的盾交还到她的手中,“各种意义上。”   “不、不客气的小姐姐。”表情仍然有些飘的女生下意识地,“您已经道过谢了。”   “不,这次是针对另外的,”我眼疾手快地扶住被盾牌的重量带的前倾的女生,担忧地,“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小事儿,”她直接把盾牌放在地上,就地一坐,“我就在这等学弟过来接。”   那个被我们献祭淹没在人群中的咕哒君吗?   “那再见?”我带着一丝怜悯,犹豫地挥手告别。   “小姐姐,麻烦等下,”或许是此刻的我散发着乐于助人的光辉过于正常,她也犹豫着叫住了我,“有一个问题我还是很想知道。”   “请问?”   “就是,关于最初我和学弟讨论的那个,”她的表情带着视死如归,“请问您究竟是姓千手还是宇智波啊……”   “那当然是——”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在她期待的凝视下止住。   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了。   我原地立正,对着这个似乎猜到了点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我cos的身份的女生,敬了一个并不是很规范的军礼。   “我,姓凌名霄,根正苗红种花人是也。”   哪怕将来真的发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意外我也绝对不会舍弃这个名字的!   ……不,不会发生什么的。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第60章 你是什么漫   我一路瞪着关不掉的红眼睛逃回了家。   返程的路上, 我借着车窗的倒映细细研究这双三勾玉。   很漂亮,很明艳的红色,三个勾玉自成一体, 风车一般不受控制地旋转。   曾经遇过的、被我忽略掉的违和感和异样感在此刻全部串了起来。   这么想起来, 扉间先生有一段时间的态度的确是很奇怪, 斑先生那段时间也特别关注我的眼睛。   柱间先生这个绝不能用常理判断的男人大概也是清楚的。   ——所以就我一个当事人被瞒在鼓里,傻乎乎地开眼觉醒再升级。   我越想越抓狂, 这都三勾玉了啊!   试问, 人究竟迟钝到哪一境界才能够连自己眼睛的问题都没发现?   这也太离谱了。   问题是也没有痛苦, 也没有明显的力量变化……或者说是有的,被我自然而然的当成了通透世界的一部分给消化掉了。   再加上大正时代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直没发现也情有可原……吧?   这双写轮眼待在我眼眶里太自然了, 太!自然了!   这绝对是我自己的眼睛。   ……   “眼睛?”视频通话里母上大人的脸怼得极近,对我的红眼睛视而不见,“我的傻花你是不是又犯傻了?”   哦对,我妈是高度近视来着。   常年戴着并不合适的眼镜,并迟迟不愿意去测度数换新的,颇有一种我不查就没问题的鸵鸟精神。   ……等下,说起高度近视。   “咱家的视力为啥都这么差啊?”我试探地先抛出一个保守的问题,“我记得你从小就对这方面看得严, 我自己认为也很听话,怎么就?”   “遗传吧?”她眯着眼睛随口道,“我和你舅是这样, 你和你弟也是这样, 要不是你跑去做了飞秒, 咱家就全是四眼仔。”   “瞎说, ”我撇撇嘴反驳,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外公外婆视力不都挺好。”   似乎一无所获的我挂掉通话,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宇智波天团海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第一个和千手绳树换心的那个梦,是否并非偶然?   信息分析和推测本就不是我所擅长的,沉思的结果就是越想越乱,越乱越烦,越烦越想不通。   干脆就不想了。   有木遁在至少不会担心自己瞎掉,至于别的,随便吧。   只要……   ——我还是你的孩子吗?   世界没有回答,与往常如出一撤的包容和守护依旧存在。   看,这就足够了。   我安心地笑了起来。   至于说出去一趟,似乎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问题增加的事情也非我所愿。   对着下班回来的俩室友,我无辜地眨了眨倔强存在的红色眼睛。   “写写写……写轮眼!”是已经语无伦次的两人。   再次确认了三大民工漫威力犹存,我满意点头。   “这就是你睡了一觉改变这么大的原因?”头脑风暴的小春颤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我不看火影也知道开这玩意得经过多大的刺激,花老师你还好吗?”   “还好?”经过她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有这么怎么一回事,“好像也没什么大刺激?”   “这话我也就信一半,”同样神色凝重的赛赛一手一个将我两人摁在客厅沙发上,“谁不知道你这妞记吃不记打。”   “运气还差。”   “立的fg不是倒了就是在倒的路上。”   赛春花小寝室标准二人转再次上演,两人对着我一顿输出,其中心思想为:我信你才有鬼。   惨遭怀疑的我哭笑不得,只得对着她们露出见牙不见眼超大笑容:“不是,你们看看我嘛——”   “惊心动魄和心灵冲击都是有的,痛苦和绝望是真的没有,这双手和以前一样,”我自豪的伸出看似与两人无二的手:“还是一双救死扶伤的手!”   我的刀下没有人类的鲜血,我的双拳也未曾夺走无辜的生命,冰凉的刀锋只面对恶鬼,锻打的武艺用来结识更多的人,那么我的眼睛也一定不会沾染失去的绝望。   它是明亮的红色。   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为了向更多的人带去更好的可能,和我一起共存的。   “嘶……”赛赛夸张地捂住了眼睛,“花花好耀眼。”   “别转移话题,”戴着眼镜完美抵挡了部分攻击的小春冷酷地把我的头扭过去,“来说说你这眼睛。”   “不知道。”脸颊肉被挤压的感觉让我顺从地偏头,很是无赖地一摊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差点被漫展的人围着追,还差点掉马,我以为阿赛推荐我去是早就发现了。”   “……”两个人显然是习以为常地沉默了一秒调整心态,由发出问题的人率先开口,“建议你去是方便你最快认清自己和他们的差别。”   “嗯嗯,很有用。”我捧场点头,向她们炫耀这一身收敛起来的气势,“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能做到,”阿赛附和,“这收放自如的气势,看起来你的经历很丰富。”   得到夸奖的我顿时眉飞色舞。那可不,穿着花子身体那一段时间光说对气场的模仿和收敛我可太会了。   “然后眼睛问题更大了。”小春带上了黑面具泼冷水,“如果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你这眼睛怎么还不关上?”   “这个……”我克制着不让视线漂移,镇定地解释,“这个基本上靠它自我管理,”   这不是不会嘛。   试问连最基本的三身术都不会的我怎么理解更难的瞳术。   可恶,这个难道不是觉醒了就自带传承记忆的东西吗?   “这个我记得开着要耗费……那个能量的,”比小春更懂却也懂得不多的阿赛狐疑地瞅着我推敲道,“开这么久你还没被榨干?”   千手的生命力之下还真没这感觉,于是我表情更真诚地瞎扯,“你看森林会在意落下的一片叶子,大海会关注被舀起的一勺水不。”   更别说胸口还有一个吞能量大户。   顺利地将两个并不是很懂的人忽悠瘸,我愉悦地躲过了追问,舒舒坦坦地坐着等开饭。   然后再一次将家里的库存吃了个精光。   尽管有所耳闻但第一次见识我如今的肚量的小春惊呆了,她不断地看向我平坦的腹部,感觉下一秒就会拉出B超机研究那么多的食物究竟去了哪里。   “这不科学啊。”有心理准备的阿赛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我准备了两倍你还没吃饱?”   她欲言又止:“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不会长成奇奇怪怪的样子吗?”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养不起我了,”我悄悄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撩起上衣露出曾经梦寐以求的肌肉线条,“不会啦,应该是肌肉消耗比较大,毕竟我现在力量也大啊。”   就是这两人的关注点一直都奇奇怪怪的,等了一顿饭的我顺手收拾着碗筷,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问了,“你们都不想知道我都干啥了?”   “不想。”   “告辞。”   两人一个利落的打扫客厅,一个搬了个小马扎坐着开始垃圾分类。   “一看你自己也没搞清楚。”   “反正你人没事就成。”   啪嗒,客厅的灯熄灭了。   “打工人明天还要上班的。”   “你今天睡不睡?”   我将碗筷小心地摆放好,打了一壶水插上电源:“应该不睡?第六感告诉我今天是安全的。”   “你真是越来越玄幻了,花花,”打哈欠的声音,浴室传来了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随即刷牙声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声音,“那你接下来要干啥?”   “去学日语?”我回房间抱出衣服坐在门口无所事事地排队,“口语会了大部分,就是大字不识一个。”   “优秀,谋生手段又多了一个,”有人进了厨房,烧开的热水被她小心地倒入水壶,“不过阿花你的第六感准过吗?”   “那是以前。”我嚷嚷着抗议,“……热水再来一壶,晚上的饭有点咸,我估计半夜会想喝水。”   “霍,很狂啊花老师,”厨房的人出来坐在了我身后,抱着手机和衣服一起排队,“我听说你报了移植班,忙得过来么?”   “没办法,”我叹气,“就是想了解一下相关的知识。”   我和绳树互换了心脏这件事,也可以算是另类的移植吧,知识是共通的。   浴室门被关上,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什么移植,”里面的人高声加入话题,“你的眼睛是移植的?”   “没——”我提高音量,“洗你的澡,还两个人等着呢。”   背后被人戳了戳,我扭头,黑暗中,手机微亮的光照的后面的人表情有些诡谲,“那是你自己的眼睛吧,我这从急诊修炼出的一双火眼金睛是不会看错的。”   “是啊,”我点头,“这个问题我探讨过,没结果,放弃了。”   “而且我总觉得,与其在这里瞎猜,”我的眼神放空,“不如入个梦更快。”   “嗯?”这人突然振奋,把手机一放,“嗯——?”   “花老师,我有一个疑问。”   彻底暗下的客厅,只剩下浴室门缝透出的一点点光亮,良好的视力——现在我知道了是写轮眼的作用让我很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奇怪笑容。   就是那种克制不住嘴角上扬嘴巴裂开却又死死忍住,看在她在竭力保持正经的模样,我好心地没有拆穿,并配合地:“你问。”   “你的梦是王道热血漫,还是心动少女漫啊?”   “如果是前者,你的……”她压低了声音,眼睛却闪闪发光,“你能够足够信任,托付后背的人是谁?”   “如果是后者,”她殷切的握住我的手,“能告诉我究竟是哪个勇士让你这样的寡王开窍吗?”   “都不是。”我面无表情,冷漠地轻抚过她的狗头。   “我是王道少女漫。”   浴室的门开了,我抛下莫名呆滞的室友,昂首挺胸,信誓旦旦地走了进去。   开什么窍,我的前辈,我的伙伴,我在路途中相遇相识的朋友们。   哼,必不可能! 第61章 海中捞蛙   我坚信我的第六感是准确的的。   因为隐约传来的来自世界的守护还在, 坚实,严丝合缝,对着虎视眈眈的某位同类警惕拉满, 足够让我安心地休假。   以及花时间掌握不听话的写轮眼。   然而, 偏偏就是有“然而”。   不同于第一次和第二次梦境的毫无知觉, 也不同于最近一次的打破壁垒意外误入。   在这一次的半睡半醒中,我明确感受到了陌生的、暴力的拉扯, 不属于我曾到过的任何世界, 他是疯狂的,偏执的,残酷的,其中仅剩的一点点快乐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要熄灭。   我一直以为大正时代的那个世界意识已经很凶了, 现在我才发现,那是我还没遇到过更不讲道理的。   蛮横的不知名意识硬扯着将我的意识拖出了本世界,我保持着无法控制身体的状态苦恼地:“这位先生或者小姐, 这么着急拉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自然,我也没收到回应。   “我是不讨厌去别人家做客啦,毕竟旅行和认识别人也很有趣,但是您这不打一声招呼的粗暴行为真的有些不好哦。”前方的世界壁垒透露出了强烈的恶意, 同时好比岩浆一般的热意涌了出来, 仍旧无法关闭的写轮眼被这种负面的情绪刺激地愈发不适, 我忍耐着皱着眉头做最后的劝说,“您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 拉着我的力道更大了, 我很明显地感受到这其中透露出的不以为然。   “我讨厌您, ”睡梦中的人总是情绪化的, 我遵从了此刻产生的怒气,也没打算委屈自己,“请恕我郑重拒绝。”   此刻我已经被拉到了世界壁垒边缘,后方传来了不容拒绝的推力,看样子是要硬生生把我塞进去。   哇,这也太无理了吧。   我更加生气了,再也不打算忍耐,大声地,宛如一个有家人罩着的熊孩子,委屈得就差哇哇大哭:“妈——”   满意地察觉到快速逼近的来自家乡的气息,我放松了抵抗,任由自己被熟悉的保护层包裹……嗯?   是挺熟悉的,不过好像不是我家那个?   正疑惑着,两股?同样熟悉的气息怒气冲冲地擦着我冲向了蛮不讲理的客人,然后,打、打了起来?   “咦?”我小心翼翼地向距离最近正护着我的某发问,“咦——”   当然世界意识是不会说话的,可这位不知名的某就讲道理多了,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脑袋,随即团吧团吧,悄悄往另一侧的壁垒划了个口子,把我塞进了——   和他同源的世界中?   “唔哇?”   我保持着困惑的表情呆呆地被放了进去,下落的过程中,我看到了那边被打裂世界壁喷出的岩浆,明明没有风的涌动,或许是得益于相似的来自火的相性,我在那一瞬间接收到了从那一侧传来的只言片语:   ‘百年之后,荒野……’   剩下的淹没在了斗争加剧的轰鸣声中,再也听不到了。   ……   下坠,又是下坠。   我抓狂地稳住身形,不由得在心中大声抗议:另一位友军先生,您这传送技能是和迦勒底学的吗,怎么又是高空下坠啊——   下方还是逐渐散去的积雨云,这运气真不愧是我。   这个滞空点太高了,从云中传来的不好气息让我谨慎地没有选择第一时间释放木遁,可趁手的武器又不在身边,短时间完全想不到能够避免的方法我眼睁睁看着下方范围极广的积雨云越来越近,无奈选择了硬莽。   就,回归本初,还是要靠体术呗。   我放开了感知,凝聚力量到手心,缓缓握拳。   不依靠任何冗杂的力量体系,只靠纯肉/体挥出高速的拳头造成空气的压缩再扩散,造成的反冲力应该足够安全降落、嗯?   我迟疑地散去手中的蓄力,来自感知传来的信息,在我的正下方并不是大地,而是水面。   高速的下落也是一瞬间的事,借助优秀的视力,我看清了——   是蓝色的水面,和……不断冒上来的血液?   海的下面,有人?   有即将消散的微弱查克拉,这个人还剩一口气,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带着自己也不清楚的期待放弃了落地缓冲,仗着目前强悍的躯体硬抗了撞击,直接一头扎进了水中,急急地往下方潜去。   幽深的水底,有一个人在缓缓下沉。   五根渗入背部的柱子,四散而开的白色头发,断裂不断涌出鲜血的左臂,从眼角到下巴的红色印记,以及他的脸上满足的,坦然的笑。   “——自来也先生?”   水中自然是无法说话的,傻乎乎开口的下场是灌进了一大口水,嘴角溢出的小气泡一下子扩散成大气泡,我硬生生忍住呛咳感,操控着并不熟悉的游泳技能一把抓住了下落的人。   这个伤势,比当初战场上炼狱先生的严重多了。   海水在迅速带走他的体温,剥夺他的氧气,加剧他迈向死亡,断肢带来的不断失血也在宣告这个人早已希望渺茫,上方是属于敌人的领域,此地是死亡的牢笼。   进退两难,时间紧迫,我只得现场尝试并先前没有用过的治疗术。   我把手搭上了他波动微弱的心脉,死马当活马医,引动生命之海,一股脑地把体内的生命力量灌了进去。   我相信着经历了自然能量灌顶改造后的力量一定是有用的,无非就是可能力量不怎么温和,而且没准和木遁细胞一样还有什么副作用……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把命吊住啦——   吃了不少致命伤,还被昔日的徒弟打入海底,意识陷入恍惚的男人已经连临死的走马灯都走完了,这个走遍大陆的畅销家在弥留之际,挂着笑想着:   ‘自来也豪杰物语,这样一来就有点像样了吧……’   ‘最终章,井底之蛙消失于大海之中……’   ‘……之卷吗?’   ‘哈哈哈,这样一来还比较得体了。’   ‘好了,差不多也该……’   正要放下一切的垂死之人突然感知到了异样,有人下潜目的明确地靠近了他。   随后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力量很大,轻松阻止了下落,同时另一只手也带着迟疑地摁在了他的胸口。   下一秒,一股暴烈的查克拉横冲直撞地灌进他的心口,重伤的身体传来了强烈抗议,他直接没了安然赴死的宁静,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气血涌动之下,虚弱的心直接恢复了活蹦乱跳,可同时,原本的伤势被这个横冲直撞的莽力搞得也更重了。   来自这人输送而来的能量富含着恐怖的生命力,虚不受补吐血是一回事,但至少他的命是被拉回来了。   ——全靠送过来的这口气吊着,实力演绎生死两重天。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于是乎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来的这人是敌军还是友军。   用这个人的真的懂忍术吗,不不不,这查克拉量也太恐怖了,和九尾比也不遑多让,这还是人吗?   写出了《坚强毅力忍传》的男人在痛苦的治疗中格外坚毅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一个少女瞪着滴溜溜转的写轮眼,对着睁开眼睛的他露出了直白的、毫不宇智波的丰富表情。   堪称欣喜若狂,和带着遇见了救星一般的松了口气。   自来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自我怀疑:这谁?   看到濒死的人恢复有力的心跳,还睁开了眼睛的我大大松了口气。   想不到瞎折腾出的医疗急救术真的有用,我可真是个天才。   那么接下来,就是怎样带着这个重伤员从敌人的大本营溜出去了。   受制于水中的环境,不能说话的我只能殷切地、充满期待地看向这位传说中的三忍之一,试图将我的想法传达到位:自来也先生,快用您万能的通灵术、反通灵术想想办法啊!   会很多忍术的自来也先生可能没接收到我的期盼,他闭上了眼睛。   我顿时大惊失色,手中下意识地加大了输送的量。   然后他又喷了一口血。   当然眼睛也睁开了,用一种很复杂很纠结的眼神与我对视。   ‘?’我困惑地歪了歪头,表示不懂。   好吧,我善解人意地自我说服:没准他消耗太大现在用不出来呢。   那没办法了,只能靠花花我的笨办法了。   我坚定了眼神,自认靠谱且帅气地向这位值得尊敬的忍者猛一点头表示安慰:不怕,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不等他露出茫然的眼神,我直接定下了突围计划。。   两个人,一个自来也先生,目前重伤未愈,濒死边缘的他查克拉早已所剩无几,另一个我,只要收敛好气势伪装成一个普通人,那么被雨虎自在术发现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接下来只要出全速,选一个方向一路跑出雨之国国界就行。   好,就这么干!   我暗自打气,调动许久没有运动的肌肉,发力,一脚蹬出——   旋转的水柱冲天而起,我架着从死神手里抢来的战利品,借着从大正时期锻炼出的优秀认路能力确认了东方,赶在所有人发现之前,俯身,冲!   “等等,你这小丫头要干嘛……我咳咳咳!”高速带来的风压惯得我肩上的人一句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我好心地空出一只手拍了拍他为数不多完好的一处背部。   “逃离这里哇,”我偏头避过迎面的风,不得不大声地回答,“您不是动不了么,放心都交给我吧,注意,咱们要加速咯——”   “纳——尼——”我欣慰地听着此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保持着生命能量的输送,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甚至悄悄地又提了提速,他唯一颤抖的右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桥——都——”   我好心地将他的手按了下去,放好。   哼,后边已经有人追上来了,这时候谁停谁是狗。   正所谓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全力奔跑状态下的我一路踏着空气光明正大地划过高空。   ——只要我够快,你就追不上我。   我保持着手中能量的输送,以确保肩膀上的人不会断气,剩下的也就只能尽快交给专业人士了。   没想象到这一次降落是在这个时候啊。   跨过了不知名的水域,我纵身扎入了更为熟悉的森林。   火之国,木叶,这次我带着给你们的惊喜又来啦—— 第62章 哈哈你又赌输啦   已知:雨之国在火之国的西方, 中间还隔了一个更小的草之国。   又已知:木叶地处于长得像鱼一样的火之国大陆的纵横连线的中心处。   问:从雨之国的雨隐村到火之国的木叶的路,要怎么走。   答曰:瞎走。   反正我不知道。   想当初人生地不熟的我,第一次进木叶用的还是氪金手段。就以现在被追杀的状态而言, 相同的方法显然被第一时间排除, 问路问不得, 顺风车也搭不得。   背上的蛤ha蟆仙人从不知何时起就保持了最节省体力消耗的缄默,连气息都隐去了, 经验老到, 很识时务,也擅于随机应变,不愧是能从战乱时代闯出了“三忍”名号的人。   于是我就只能靠自己跑。   背着一个身高一米九的伤残人士全速、越野奔跑。   忍者界有太多稀奇古怪的忍术和血继界限了,别说追兵是来自晓的“天道”和“黑白绝”,再怎么警惕也不为过。   以至于哪怕我已经跑出了很远, 跑进了最熟悉的森林,感知中已经没有了追兵的存在,我还是不敢停下来。   也没再试图和背上的人搭话。   我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这位从海里捞出的蛤ha蟆仙人身上的致命伤有很多处, 其中以咽喉口,腹部,左臂最为严重。   咽喉口使声带破裂,腹部使大量腹腔脏器出血, 左臂就更显而易见了, 直接没了。   然而生命之海的能量何其澎湃, 一股脑地灌进去怎么就连一条命都拉不回?   为什么这个人到现在还是濒危状态?   很简单,问题就出在被救的这个人身上。   不论现在的他是什么想法, 至少在我出现的那一瞬间, 哪怕我展现了足以拉回他的命的能力, 那时的他也没想过要活。   得是多大的执念才能让这个优先救命的力量屈服于被救治者的愿力, 转而治疗被贯穿、被损坏、无法发声的声带。   ——情报,即便此身死要把情报传递出去。   忍者的命可真轻啊。   那现在,已经远离了雨之国的土地,周围是你熟悉的林木,空气是火之国特有的草木的味道,你的心跳还在跳动,我正背着你向着你的来处而去。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你爱的女人,你当做孙子关爱的弟子,你的蛤/蟆师父,你的朋友,你的后辈,还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人,他们正在翘首期盼着你归来的来处。   你想要活了吗,自来也先生。   我再次将不受控制滑落的人托起,仍旧保持着默然不语。   濡湿从背上的接触面不断渗开,我知道那是未干海水,当然更多的是背上之人不断流出的血液。   忍者的命可真硬啊。   现在的你应该是想要活下去的吧,自来也先生。   所以,蛤ha蟆仙人,自来也先生——   您!倒是!给我!指个路!啊!   一边保持着高强度的生命输送,一边全速奔跑的我少有的累到眼前发黑,四下草草扫了一眼,随便挑了个眼熟的森林又是一个纵跃。   林叶的唰唰声,阳光透过树冠留下斑驳的影子,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   “调头,不是这个方向,”去除刻意的掩饰后,唯一被完全修复的声带振动着发声,“东南方偏角直走。”   “哦。”我乖乖地收敛了多余情绪,听话地调头,颠了颠因为松手而又一次滑下去的高个子忍者,深深吸气。   这人和我都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不过看样子木叶应该也快到了。   木叶啊……   太阳快要落山了。   我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穿出了木叶飞舞的林间,无视门口人频繁的警告手势,开着明晃晃的三勾玉直接从空中一脚踏过木叶的大门。   与此同时,敌袭的警报拉响了一整个上空。   “敌袭——”   “写轮眼!”   “小心幻术!!”   对,就是这样,闹得再大一点!   快点,快来能管事的人搭把手吧——   “你这个,”背后的人无奈地抱怨传来。“闹出来的动静也太大了。”   “这怪谁啊——”我保持原速未减,小心地避开人多的商业区,踩着房顶和路灯一路深入腹地。   天色暗下来后方向更不好定位,我只得退而求次,放开感知,划拉出具有亲近感的查克拉,调整跑动的方向,试图找到一个友好引路人,“但凡您的伤没那么重我都能好好地走正门。”   六十多年后的木叶变化不可谓不大,我寻着记忆中蜜汁熟悉的查克拉一路赶去,一边在心里奇怪,究竟是哪一位活了六十多年的熟人能够让我倍感亲切,甚至确信可以给我指路。   小心地踏过前方又一排的屋顶,圈定了大致范围后,我跳上中间最高的路灯——   和坐在路灯下默不作声流着眼泪的金发刺猬头少年对上了眼睛。   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未分享出去的双棒冰棍,那融化的水在沙地留下一片暗色,显然已经化得不成样子了。   他愣愣地仰起脸,迎着刺眼的灯光,一眨不眨地目光直直的越过我,钉在了趴在我背上的,再熟悉不过的那个长辈。   我清楚地看到他在视线聚焦的一刻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一次睁开时,迟疑地微微偏头,对上了我旋转的三勾玉,随后下一秒又迅速移开,再次黏在了后方已经抬起了一只手的人身上。   白色长发的重伤忍者往下探头,用他仅剩的手挥了挥,露出了那张惨不忍睹尽是血的脸,“哟,Naru……”   两个人的互相打招呼止于我一言不合的从天而降,我托着不安分的伤员,从被撞击扩散开的半圆深坑一跃而出,几个箭步凑到这个有着熟悉亲切无比的查克拉——也就是九尾,的人柱力少年面前。   “少年!”就算是气都喘不匀了也不妨碍我掷地有声地:“救命的人!在!哪!里!啊!”   啪嗒。   那只分毫未动的冰棍跌入沙土,骤然回神的人柱力少年手脚并用地摔了出去,   “这里,往这里!”他不停地回头,那双被泪水冲刷的湛蓝色眼睛倒映着紧紧跟上的我,我背上因为奔跑而飞起的不属于我的白发,以及我身后因为敌袭警戒亮起的一盏盏万家灯火,“在这边——”   “纲手婆婆!”少年的声音划破另一边的夜暗色夜空,“是好色仙人……”   “好色仙人回来了啊——”   ……   我和背上的重伤员被一同推进了急救室。   手术的主要负责人还未赶到,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以黑发黑眼着黑衣的医忍为首木叶顶尖的医疗忍者。   同样还有赶到的追兵,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看着像是专攻幻术的几个忍者。   然而我并不认识几张脸。   至少我一圈扫下来就认出了一个带着面罩的白发忍者,拉起护额露出一只一看就是在高速工作中的写轮眼上下扫描我的方位。   托这双光耗蓝还不会用的眼睛的福,果然有人会觉得这是场幻觉。   想明白这一点的我气哼哼地收回外放的气势,将存在感一降再降,然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算了,至少现在,暂且是救人最优先。   索性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在我和这个已传出战死的三忍之一中,维系着不能断开的生命传输,所以哪怕是被当做来历不明的入侵者,一时间也并没有人强制将我带走。   甚至有人战战兢兢地上来要替我扎针输液。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对准这个好心人的方向,小幅度地摆手表示不用。   犹豫了一秒,我还是多解释了一句:“谢谢,这个对我没用,或者你换成葡萄糖?”   的确没用,我这纯粹是累的,睡一觉吃一顿保好。   可现在最不能睡的就是我了,彼时承担柱间先生吊命的我,如今竟然也站在了他的位置替人吊命。   我才知道当初的他给我的那一份随便浪,翻车了都有人兜着的安全感是多么的可贵。   ——困意尚且可以忍受,但是……   忍了忍,我没忍住,一手按着着已经开始抗议的健康肠胃,转过头,对着九喇嘛的查克拉方向小声地:“不好意思,有吃的吗?”   好饿啊。   上一顿是前天晚上吃的,再不补充食物我就要饿晕过去了。   很快手中被来自好几个方向的不知名人士塞满了吃的,手感干干硬硬的,大概是某种易于携带保存的战时食物,我也不嫌弃,小声道了谢接过就啃。   啊,热量的味道。   一时间,在场除了我身侧乖乖躺着被摆弄的自来也先生的反馈声,就只剩下我吭哧吭哧啃东西的声音。   唔,主刀还没到吗?   我瞅了瞅迟迟没有实质性进展的医疗班,苦恼地开始计算我还能撑多久。   如果能量补充足够的话,一夜应该也还……   啪嗒。   这次是我手中的饼掉在地上的声音。   沉寂的心脏久违的开始剧烈的跳动,甚至此前都从未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候。   这仿佛就是在预示着,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来了。   我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睛,向上方看去——   “轰隆!”   有一个拳头砸开了上方的建筑,很显然,这也是一位为了赶路不拘小节的人。   这位赶路心切的人又加了一拳,顺利破开了上方的障碍,踏着废墟从天而降。   烟尘未散,我已经看清了来人。   绿色的外卦,内里是白色的属于千手的练功服,浅金色长发扎成低马尾的女性,大步踏着向这边走来。   “纲手大人——”   “纲手大人!”   身边的忍者们纷纷起身向来人问好,通往必经之路的人群一一为这个人侧身,作为最终点的我和她的道路,也在这一声声呼喊中被人群自发让出。   是……   看着这个英姿飒爽又不失女性韵味的五代目火影大步向我的方向走来,来自胸口的,属于绳树的心脏第一次如此地彰显着存在感。   是你……   在看到属于他记忆中还只是花季年龄、无忧欢笑的少女,跨越了他所没有参与过的时间,变成了如今疲惫的,孤身一人深埋悲伤的,独自一人扛起一切的五代目火影之后。   是你啊——   我将身体的感官托付给了这颗心脏,任由不属于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被称为“五代目火影”的纲手在接到消息后用最短的时间最近的路线赶到现场,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随时准备紧急手术的男人,出色的医疗能力让她一眼就分辨出,这个人的确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趟,被人硬生生拉了回来。   断肢,骨折,内脏破裂,失血,哪一样都能要了他的命。   可这个男人却还有精神地对着她挥手,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看你这一次也没赌赢!”   多好啊。   被众目睽睽嘲笑赌运的人却笑了起来。   因为我曾赌你死去,必定不会归来。   重伤人都吊着一口气回来了,接下来就该是她们医疗忍者的战场了。   医疗忍者中的佼佼者,名为纲手的此世最后一位千手利落地接过助手递来的东西,转头准备向身侧存在感不知为何极其低的少女道谢。   “女孩,初次见面,是你送……”   她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少女正直直的盯着她出神,那双红色的写轮眼涣散着,浑然不觉有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   似乎有另外一个人透过那双眼睛正看着她,为她如今的模样而哭泣。   她的心毫无预兆地揪紧。   这种犹如故人归的感觉,是……   少女那张还沾着饼干碎屑的唇无意义地开合许久,轻轻地,比气音更轻的声音消散在了她的唇边。   “……ne jiang。”   谁? 第63章 我对体术略知一二   “初次见面, 帅气漂亮的大姐姐,”率先回过神的我无奈地替绳树收拾烂摊子,“您应该就是大家在等的主刀了吧。”   “你——”对面的五代目火影显然还在在意刚才我的失态, “你是……”   “您可以叫我‘花’。”我用空出的一只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 “抱歉, 我有些失态,是不是可以开始手术了?”   总之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我装傻不承认,绝对没人会猜到离谱的真相。   ——关于我的弟弟怎么变成了妹妹还有一双写轮眼而且还变成了我姑奶奶这种乱七八糟的辈分, 绝对、绝对不要摆到阳光下!   我信誓旦旦地往本就插满旗子的背后又添了一根。   对着我无辜纯良的笑脸,靠谱的大姐姐不死心地再一次用忍者的速度飞快地扫了我两眼,最终看样子一无所获地推着病床进手术室了。   “啊, 对了。”准备一同进去负责生命支持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回头对着门口杵着的一群忍者补充,“因为我是直接一路跑过来的, 雨隐村那边可能已经收到自来也先生幸存的消息了, 到时候可能会有异动。”   具体什么异动,没有忍者思维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消息传达到, 能让木叶有所准备就行。   交代完毕,我跟着进入了这个世界的手术间。   ……   一个披着小斗篷留着白色山羊胡子的小型蛤 ha蟆轻巧地落地:“看样子我背上的这个暗语也不需要解读了。”   他指的是由垂死的自来也在他背上留下的意义不明的暗语,在当事人确认存活的现在, 的确是不需要了。   “深作大人。”周围的护卫低声问好。   直挺挺地站在最靠近的门边,不如往常活跃的人柱力少年紧紧握着拳头,“好色仙人……”   “安心, ”名为深作的年长者仔细地将斗篷系好, “小自来也不会有事。”   “那个女孩, ”蛤ha蟆澄黄色的眼睛一一扫过表情不一的人类,“你们怎么看她的我不清楚,但是在我们的眼里,她是完美的仙人体。”   在场的都是木叶精英,自然清楚何为仙人体。   仙人体,或者说仙人模式,指的是通过吸收一定量的自然能量制造出“仙术查克拉”,是一种可使用自然能量的状态。但是——   “仙人体?”有人惊讶地下意识反驳,“可她的模样看着再正常不过——”   目前所知的所有仙人模式,都有着明显的形态改变,比如自来也的妙本山仙人模式,就是接近蛤ha蟆仙人的模样。   “所以才说是完美的仙人体。”深作仙人哼了一声,“越是完美的仙人模式,变化就越不明显。”   比如那个终结了世界的战乱,一手创立了木叶的忍界之神,千手柱间。   于是又有人小心翼翼地追问:“您能看出那孩子是哪一种形态的仙人模式吗?”   “妙本山,龙地洞,湿骨林……”深作仙人沉思着将的所有已知的可能性逐一列举,又全部否决,“不,都不像。”   “其形态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所蕴含的自然能量就像是天地共予,”这个活了八百余年的仙人看着接连变色的人们,意味深长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堪称浩浩汤汤,用之不竭。”   说罢,他没有再顺着这些人的求知欲,跃上了前方一心一意担忧着里面人安危的少年肩上,“你也听到了吧,鸣人。”   “痛苦是必然会存在的,”他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伸出爪子轻轻地拍了拍少年濡湿的脸颊,“在这样的持续的自然力量加持下,小自来也今后的路会更加宽阔,他……”   “——他还能活很久。”   “嗯。”被安慰的少年脸颊上六道胡须纹理轻轻颤动,“谢谢您。”   ……   “万分感谢,您辛苦了!”手术进行了一半我就顺利地功成身退,一推开门就对上了就差贴着门站着的鸣人弯腰鞠躬大声道谢。   我酝酿的睡意差点吓飞,条件反射地伸手托住因为突如其来的鞠躬从少年肩头跌落的蛤ha蟆,“不、不客气?”   “您还好吗。”我僵着手一动不动,乖乖地任由手心里这位八百岁高龄的蛤 ha蟆仙人扶着我的手指站稳,“这位……”   我从记忆的旮沓里扒拉了好久,找到了他的称呼:“深作仙人?”   “无事无事,”绿色的小型蛤ha蟆笑眯了眼,“谢谢你。”   我眨眨眼,直觉他的道谢不止表面一层的意思,迟疑地,“我应该做的?”   转手将他递给眼巴巴看着我的鸣人少年,露出一个阳光度拉满的笑,“手术很顺利!”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在对面的少年被感染地展开同样的笑容时,我趁热打铁,再接再厉:“请问哪里可以睡觉的——”   “……啊?”   ……   “几天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   “自来也大人据说已经下地活动了,里面那位……”   “是宇智波吗?”   “据在场的人说除了那双眼睛都不太像……”   叽叽喳喳,嗡嗡嗡嗡。   好吵……   我痛苦地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入枕头,试图隔音。   出色五感仍源源不断地将不知道多远的低声讨论传入耳内,我赖床未果,懊恼地睁开眼睛。   这就是不在家睡觉的坏处,无意识地扩散警戒,然后被吵醒。   又一次解锁了在医院中醒来的成就,我收回外放的感知,揉了揉睡得朦胧的眼睛晃悠到盥洗室,冷水冲脸醒神。   现代化的室内装修必不可少的大镜子照出了眼眶里忠实不变的写轮眼。   我不信邪地凑近,盯着那三个勾玉喃喃:“这到底要怎么关啊……”   “醒了?”窗边传来一个成熟的女声,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寻声回头。   “纲手大人?”我警惕地选择了一个无功无过的称呼。   “不用这么客气,”窗边靠着的正是穿着千手练功服的五代目火影,她笑了笑,一个翻身进屋,挥挥手,带着隐藏地很好的试探,“和之前一样叫大姐姐就行。”   大姐姐和姐姐的叫法差不了多少。   我悄悄地吞了口口水,有点摸不清她究竟推敲出了多少信息。   “怎么,”女人说着凑近了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害羞了?”   明明是高不了多少的身形,但这游刃有余的语气,成熟女性妩媚又帅气的姿态,以及胸口那呼之欲出的事业线——   全是我不能拥有的。   更别说胸口的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跳动着催促我:答应她快答应她!   我面不改色地退后了两步,锤了锤平平的胸,暗自唾弃:你给我冷静点,作为现在已经属于我的心,对一个同性跳的那么欢也太过分了——   随后一秒切换表情,对着兴致勃勃看着我折腾自己的帅气大姐姐,爽快地:“那么大姐姐也叫我花就好啦”   反正苦恼辈分的人不是我。   “哦~”她直起身意外地挑眉,“爽快!”   “既然醒了要不要来吃点东西,”她拍拍手,几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门,不意外的看到从门口滚葫芦一般跌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她双手抱胸,指着压在上边白色头发的年长者,“他请客。”   “好耶!”我眼前一亮,摩拳擦掌,露出了不怀好意地笑。   嘿嘿,自来也先生,救命之恩,不如倾囊买单。   我痛痛快快地吃了个爽。   “少女,你还想吃吗,”从不以为然到一脸菜色只需要十二次的添饭,自来也先生虚弱地捂着钱包倔强地不肯认输,“我还可以……”   我幸福地端着脸大的碗口呼噜喝汤,余光瞥到了鸣人在桌下悄悄地塞了一个鼓囊囊地荷包过去。   “唔……”意识到再吃下去也填不饱肚子,我克制地住嘴,揉了揉无底洞一般的胃,“大概、不饿了?”   虽然也没有饱腹感就是了。   好奇怪,最近饥饿感来势汹汹,还怎么也达不到饱和的感觉真不好受。   很有自知之明地把搞不清的未解之谜丢到一边,我歪了歪头,对着当前木叶能够说得上话的两个人疑问道:“所以两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请不要大意地直接问,这里,”我擦了擦手,认真地指了指脑袋,“不是很灵光,如果说的含蓄我可能理解不了。”   旁边同步放下拉面碗的鸣人呆呆地看着我,显然第一次见到指着脑袋骂自己是笨蛋的人。   我自豪地昂了昂脑袋。   花花我可是超有自知之明哒。   餐馆里莫名其妙地发出了几声餐具被打翻的声音,夹杂着喷水和呛咳的声音,我眉毛都不动一下,睁着我那真诚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同样表情奇怪的两人。   哼,大惊小怪。   两人对视一眼,因为伤而被严令禁酒只好喝果汁的自来也先生放下了手里的水杯,状似无奈地揉了揉后脑率先开口:“那我先来吧……”   “嗯嗯,”我兴致更高了,双手托住下巴,完全没有被审问的自觉,异常配合地催促,“请问!”   “名字是……”   “花nesu,没有姓desu!”   “眼睛……”   “某天突然就有了!”   “那……”   “一点也不会用!”我补充。   “不是……”   “而且还关不了呜呜。”我开始假哭。   “好好听人说话啊少女!”自来也先生一拳头锤上了桌子。   我默默盯着桌子的坑出神,根据旁边的鸣人条件反射地捂住脑袋的动作合理怀疑,我要是个男的那个拳头就落在我脑袋上了。   我瘪嘴:“噫,好凶。”   “这是谁挑起的啊,”好不容易稳住气的好色仙人拍案而起,活力十足地,“你要想气氛活跃起来也不是这个方法吧——”   “啊,”我干巴巴地鼓掌,“被发现了。”   “谁让您搞得和审问一样,”我不服气地瞪回去,光明正大地,“哼!”   木叶正处于备战时期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此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写轮眼,要提高警惕我也不是不理解。   但凭什么是您一个重伤初愈的人过来扮黑脸?   就算能感觉得到隐藏在其中的细微的袒护,就好比自己孩子闯祸后赶在所有人发难之前打孩子一顿就没人追究的长辈一样,可是道理我都懂……   我才不需要。   我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表情冷厉的两人,将其中的决心传达给实际上内心早就透露出亲近的他们。   ——可不要小看了我啊。   “好吧好吧,”戏份很足的自来也先生拍了拍外衣,又坐了回去,“真不知道你这样的长辈怎么放心你出来。”   “诶嘿,”我托着下巴无所谓地挥手,大方地抖落信息,“反正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也看不到啦——”   “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不是忍者,”我换了一只手托下巴,“严格来说,应该会一点刀术?”   “不过我的刀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我长长地叹气,也不管旁听的人都脑补了些什么。   “所以在我找回回家的方法之前,能让我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吗?”我双手合十,“我对体术略知一二,自认为体力也还算可以。”   “只要别让我杀人,跑跑腿,守守门,或者续续命之类的活,我都可以!”   我悄悄低头,掩饰逐渐狰狞的表情。   毕竟,要不了多久,佩恩——这个自来也曾经的徒弟,曾经的预言之子,就要来木叶抗米了。 第64章 青春期猪头少年会梦到   “修行!?”   安静的会议室爆发出掀翻屋顶的一大一小双重奏。   “老大, ”自来也和自家徒弟对视一秒,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对自家仙术老师发出灵魂质问:“我也要去吗?”   “当然, ”披着褐色斗篷的深作仙人笼着手蹲在自来也的右肩膀, 老神在在地:“你现在少了一只手臂, 身躯还凭空被自然能量冲刷了那么久,不修行到时候打算直接给敌人送菜?”   “话是这样说,”由于力量和平衡的变化的确感觉到身体控制力大不如前的自来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面色疲惫的纲手。   “小自来也,”深作仙人挪了几步贴到自家徒弟耳边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地, “你不会还没……?”   “哈、哈哈,”顶天立地男子汉自来也讪笑着一把搂住旁边弟子的肩膀,果断改口, “我觉得老大你说得, 要是有紧急情况有还传信和传送,我们这就出发!”   “哦豁。”这是捧着瓜撇嘴的我。   “小花要一起来吗, ”结果听到声音的深作仙人将话题对准了我, “你完美的仙人模式还能给个参考。”   “咦?”我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瓜,第一听到这种说法,下意识地反问, “仙人模式,我?”   已知在火影的世界中,控制吸收部分的自然能量融入到体内使用仙术查克拉的形态被称为仙人模式, 那么经历了两次自然能量灌顶的我体内全是自然能量,被称为仙人模式,也说得通?   也不对, 通透世界也讲究和自然合一的状态, 没准也搭得上边……   “不是您想的那样, ”草草地理了理头绪,我第一时间先摇头摆手,把他的判断否决。   我一边苦思冥想着尝试把这边的理论和原有的经历一一对应,一边小心地组织语言复述:“您别看我孤身一人,可就好比自来也先生仙人化的时候是您和志麻仙人负责吸收能量一样,我也是有能够替我分担自然能量的‘锚’的。”   信仰之力也算吧,嗯。   我悄悄地偷换概念。   “我的武器,我的半身,我的搭档,替我引导来自力量的馈赠,”我右手习惯性地虚虚一握,摆出了握刀的起手式,“而我只要把这些用出来就可以了。”   “所以您所说的控制力量的修行大概率和我不匹配,毕竟我不擅长这些嘛,”对着表情透露出些许失望的深作仙人,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可以随时找我当陪练哒!”   打架我擅长啊!   让我看看这个时候的九喇嘛和鸣人有多强吧——   ……   木叶的后山,被清空出来作为临时陪练点的森林里。   “哇——”我心有余悸地躲过暴走的红色查克拉,“好凶。”   “四尾状态下小鸣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好奇过来围观的深作仙人同样心有余悸地感慨:“你说你惹他做什么。”   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那我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九喇嘛这么不经激……”   “这个时候的?”深作仙人顿时侧目。   “——九喇嘛?”另一边同样从妙本山摸过来观战的自来也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这一定就是被关久了的阿宅的愤怒,”我掰了掰指节,避重就轻地抛下一句,赶在那个人形妖狐胸口的木遁项链发挥作用之前再次冲了上去,“呔,妖怪!”   “吃我一记友情颜破拳啦——”   “嗷——”   这一场试探之战最终以我仗着高恢复的体能近身,抡住四条乱甩的尾巴将一人一兽砸晕告终。   眼瞅着晕厥的少年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被赤红色的妖狐外衣快速修复,我在心里默默地划去了和现在的九喇嘛交流的打算。   积累了三代人柱力的憎恨已经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化解的了。   好可惜,难得在他乡遇故知,奈何故知不听人话。   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我不甘心地戳了戳此人脸上的六道胡须,怀念起了属于我的能听人话的九喇嘛。   天真,善解人意,有点小傲娇,带点小脾气,还会手下留情,主要是好骗,凭借不善口舌的我平平无奇的嘴遁都能够说服,简直就是九尾中的天使。   “怎么样?”两个成熟的大人并没有对我先前透露出的信息穷追不舍,反而默契地转开了话题,“看出来什么了?”   “唔。”我顺手把已经自愈完毕的少年扛起,“挺霸道一狐狸,怪不得深作爷爷您不能和鸣人融合。”   “要不是我比较熟悉他的攻击方式,”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差点就翻车了。”   自来也的眉头跳了跳,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追问这个“他”究竟指的是人还是狐。   “仙人模式的修行就交给鸣人他自己吧,”我‘嘿咻’一声把扛着的少年扔给他的师父,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用只有他自己能做到的方法,依靠多重影分身,付出更多的努力,也一定可以的。”   就是在那之前,我目光炯炯地盯着少年封印着九喇嘛的腹部,带着不可言说的期盼。   激怒九尾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我不信九喇嘛没有看出我出手之间对他的熟悉感,以他别扭的性格,一定会再次找上鸣人。   说什么话题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我的出现给他俩创造了一个共同的对手和目标,这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房客总该好好谈一谈了吧?   “哟,”几天后的一大早,顶着一双橘红色眼影的人柱力少年堵住了我的路,咬牙切齿地,“体术平平无奇的花前辈。”   “几天不见啊鸣人君,”我完全不虚,坦坦荡荡地回视,并盯着他那浑然天成的眼睛不住打量,“你修行出成果啦?”   一说到这个他可就得意了,比着大拇指对着自己,露出笑脸:“怎么样,帅不帅!”   “超帅——”我捧场地鼓掌,并趁机套话,“所以这些天九喇嘛有没有偷偷和你说我的坏话呀?”   这个时候还诚实好忽悠的尾兽少年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并且和他的师父一样抓住了重点:“……九喇嘛?”   “就是他的名字啦,”我挥挥手,自信点头,“看样子果然是有的。”   “那……”我无视了他堆满了问好的脸,再一次抛下炸弹,“你梦见你爹了吗?”   “——哈啊?”   送走了晕晕乎乎的少年,我转头看向隐藏在森林之中的城镇。   在等待第二只靴子落下的时间里,空气中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愈发明显,再想起这段时间见到的行色匆匆的眼熟面孔们,我愈发觉得时间不够用。   或许是纲手姐忙于政务的原因,这段时间隐于暗处的窥伺也愈发的明目张胆了起来,我再一次、又一次地瞥过几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恶意来源,按捺下内心的不适和暴躁。   还不行。   外敌将近,现在不是挑起内乱的时候。   要忍耐。   ……   “不行,我忍不了!”   千手柱间一手痛苦地往嘴里塞着蘑菇,一手随意地在并不重要的卷轴上勾勾画画,神志不清地,“扉间吾弟,究竟还有多久啊?”   被迫忍受着实验进度和自家犯病大哥的双重折磨,千手扉间同样带上了痛苦面具,“我说了,花花中途换了世界,我得重新来过……”   “我跟你讲,我前段时间出去了一趟,”并不听人话的初代火影一把按在实验桌的边缘,试图吸引弟弟的注意,“竟然看到了斑瞪着万花筒把九喇嘛揪进了宇智波族地——”   “哦,宇智波要政变了?”千手扉间冷漠的按下了哔哔作响的宇智波雷达,“然后呢。”   “不,我的意思是斑从来不会随便开着万花筒那么久!”柱间·姓千手·宇智波的死敌·斑的天启·自以为,振振有词道,“太不对劲了!”   “所以?”千手扉间捞起毛笔,稳稳地开始在新的卷轴上运笔,端的是一副不为所动。   “所以,我愚蠢的欧豆豆,”千手柱间的拿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小手绢抹泪,“你再不快点——”   “就要被抢跑了!”   “……大哥。”   “嗯嗯?”   “手拿开,你挡着我了。”   “啊?”   ……   “啊,宇智波斑?”大名鼎鼎的一乐面馆,从鸣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是震惊的,“和我?”   “九喇嘛是这么说的,‘那个少女的身上有令人厌恶的宇智波斑的气息’。”一手指着下巴做回忆状的人柱力少年模仿着尾兽的声音粗声粗气道。   “哦。”我点点头,得到明确的回答后便放过了这个话题,“他告诉你名字了?”   “因为每天都被深作爷爷扔过来和前辈你切磋,”少年的表情逐渐狰狞,显然想起了被照脸抡最后被打成猪头的一幕幕,“最近还是有一点共同话题。”   “哦呜,”虽然顺利地达成了目的,但莫名高兴不起来的我愤愤地干掉手中的拉面,化悲愤为食欲再次举手:“老板再来一碗——”   因为修行仙术而被迫和妙本山食谱同步的人柱力少年眼睁睁地看着我又开始嗦面,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前辈你真的一点也不着急啊……”   “唔,因为急也没用吧。”我把埋在碗里的脑袋拔出,“在危机来之前对自己好一点,养精蓄锐,做好自己该做的。”   “坦坦荡荡啊,花。”门口的帘子被掀开,笑着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忍者。   是比鸣人更早修行完毕的自来也先生和大忙人纲手姐,两个人挨着我俩坐下,“你们就在这聊?”   “反正我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吐了吐舌头,无所谓地,“他们要听就听呗。”   “豁,”伸手要酒再一次被瞪回,无奈喝果汁的自来也先生和鸣人一样眼巴巴地瞅着我旁边人的酒盏,嘴上却不停,“听深作仙人说你最近一直引导鸣人做梦?”   我一秒警觉:“我和九尾人柱力走的太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我发现你偶尔还是挺敏锐的,”自来也先生爽朗大笑,伸手揉了揉我炸毛的脑袋,“没事,不用管,纲手已经解决了。”   “嗯,”对于善意总是无措的我呐呐点头,犹豫着解释,“放着九喇……九尾的力量不用也太浪费了,鸣人君如果能够和他、它达成共识的话,实力也能够提升不少。”   一句话频频改口了两次,对面的鸣人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我试图转移话题,“你们忙完啦?”   “没,”纲手姐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算是放过了这个话题,“要准备筹备五影会议了,抽空出来喝一杯,正好听到你们在说‘宇智波斑’。”   公共场合讨论敏感人物的我和鸣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佩恩这档事过了我一定好好说话!”我放下筷子,率先表态。   “我也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并没有什么可坦白的鸣人,很有对手情地着我的模样举起了手。   ……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够念叨的。   我预料到了近期佩恩会提前来袭击木叶。   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轰——”   “哐!”   “敌袭——!!”   建筑被推翻的倒塌声和空中巨鸟振翅而过的长鸣让这个话题被迫中止,小餐桌内悠哉着喝酒进食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餐具,训练有素地消失在了原地。   果然,这里没有一个正常人。   我对上不约而同站立起身的两个大人严肃的神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来了。”   ——佩恩六道。   “我去前线。”自来也先生的肩上出现了深作仙人和志麻仙人,比原先更快的速度,几乎是瞬息之间便进入了仙人模式,那空荡荡的左袖没有削弱他的气势,不如说,反而更厚重了。   “终于来了。”纲手姐捞起椅背上的绿色外卦,同步往外,“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鸣人,”慢了一步也顺利进入仙人模式的人柱力少年紧随自来也的脚步被喊住,这位颇具魄力的五代目火影停顿了一瞬,目光在他胸口的项链一扫而过,“保护好木叶,保护好自己。”   “嗯,”切切实实经历了一次失去之痛有失而复得的少年的成长是立竿见影的,他收敛了日常生活中的大大咧咧,露出一个坚毅的表情,“——交给我吧!”   “还有你,花,”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女忍者微微屈膝,腿部肌肉紧绷,在发力弹射而出的最后,偏头对着小心判断形势却同样蠢蠢欲动的我叮嘱,“……你也以一样。”   第一次此人被正式呼唤名字的我一愣,并没想到在这时刻还会被托付这般沉重的信任。   晃神了只一息,我稍息立正,两只并拢在眉角飞速一点,同样郑重地对着远去的绿色衣摆回应:“请您放心——”   “定,不负所托!” 第65章 高呼吾名——   六十年后的木叶扩建了不少, 佩恩六道分散在其中,在我和鸣人你来我往切磋的这段时间,自来也先生必定已经将所获得的信息加以整合:   佩恩六人都不是本体, 真身另有其人, 黑棒是查克拉接收器, 每个佩恩只能使用一种能力。   也就是说,现在的木叶对于最关键的情报站已经占据了高地。   那么对于那些已经有所准备的木叶忍者们,本就不熟悉环境的我如果乱跑反而不好,忍术的可能性千千万万, 贸然插入其中或许还会影响他们的配合。   佩恩的目标是九尾,是封印着九尾的人柱力——漩涡鸣人。   所以只要跟着他,就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敌人。   坚信这一点的我果断地放弃思考, 直接紧紧地坠在那个金色的身影之后, 确保他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再以他为辐射中心, 将来不及撤离的普通居民带离危房。   应该是做过相关的演习, 处于作战重地的人群疏散得很快。   但是建筑是无法移动的。   攀爬践踏建筑的巨型蜈蚣,背身双翼的多头犬,横行霸道的巨钳蟹, 空中投落高爆弹的八咫鸟,踏着蹄子扬起双角的公牛,甩着舌头的巨型变色龙。   百年木叶, 这些凝聚了不少人心血的建筑正被它们毁去。   而当一个拥有基建情节的人看到这一幕时,血压飙到顶需要多久?   谢邀,只要一瞬间。   难为理智蒸发的我还能够想到分出一缕心神给远处进入战斗的鸣人, 在确认那边的战场没有太大压力时, 我原地蹦跳了两下当做热身, 向着建筑倒塌最严重的的方位冲去。   事实证明我选的方位真的不错,落地刚好遇上了附近战得难舍难分的方脸壮硕佩恩和不知名木叶上忍们。   “小心,那家伙能吸收忍术查克拉……”为首的一个忍者焦急地向不做一丝防护莽上的我大声提醒。   “嗯?”完成了冲刺、贴身、抓,我抽空回头,“啊?”   吸收查克拉是饿鬼道的能力。   这个能力天克法师,但凡蓝条不够厚的人诸如旗木某某某,和某某卡卡西,又或者某木叶拷贝忍者,一旦被近身的确会有点棘手。   对着这个面无表情的方脸佩恩,我不适的捏了捏手下这熟悉的摸尸体的触感,转而揪住他的衣领,裂开了森森的白牙。   但是你姑奶奶我可是狂战啊。   “只要把他打坏就行了吧?”我高声询问身后的人群,在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后,我单手将这个人往上一抛。   随后一脚后撤,一脚踏出,沉气,右手凝聚力量,握紧。   速度要快,力量要足!   正正当当的一拳向上轰出,被压缩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哮鸣,脱胎于着音速的一击爆开。   “向您致敬,木叶的苍蓝野兽。”   在我的后上方,白色的猛虎发出咆哮,向上怒哄着扑去——   正好对上饿鬼道面无表情伸出意图吸收能量的手掌。   而我却露出了微笑。   ——谁告诉你,这是查克拉的?   白色的猛虎吞没了上方的人影,我的声音才后置而至。   “——昼虎!”   ……   “我漩涡鸣人在此发誓,”被我救场的鸣人挥着手,气急败坏地瞪着我大声指责,“以后再也不相信你说的‘略知一二’,‘会一点点’,‘平平无奇’!”   “好好好,不信,不信哈,”我顺着他哄道,“你把气先喘匀了,仙人模式还能再开不?”   “……”他深深地喘息,好容易才找回了声音,“我在妙本山留了几个仙术影分身。”   “哇,”顿时我就羡慕了,“充电宝,真好。”   “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格外暴躁的鸣人君,“‘体力还算可以’的花、前、辈!”   “诶嘿。”我脸皮厚我完全不痛不痒,“看到你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你们俩都给我差不多一点,”趴在鸣人肩上的蛞蝓传来了自来也先生的提醒,“还现在在战场上。”   “哦,抱歉。”我乖乖地道歉,“我看你们好像都挺游刃有余的。”   就稍微飘了飘。   “这就是下面我要说的,”自来也先生严肃的声音传来,“至今并没有发现天道佩恩的影子。”   “而且每个佩恩六道分散地太开了,我怀疑他们在刻意分散我们的战力,”纲手姐的声音接过了话题。“从刚刚到现在,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这么一说,”我捡起了一旦战斗就扔掉的脑子,“放任鸣人在这里大大咧咧地蹦跶了这么久也很奇怪。”   “佩恩的目标不就是九尾吗?”旁边的忍者下意识地疑惑道。   “也不完全正确,他的最终目标其实是抗……”我也下意识地回嘴,然后愣住。   “……让世界感受痛苦。”我重复着这句话,叫住了那一头的自来也先生,“自来也先生,您还记得他说过的理念吗!”   “啊,”男人沉重的声音回应我,“用武力制造威慑,用痛苦创造和平。”   果然。   “鸣人君,”我晃晃脑袋,一咬牙,直接揽过了他的兵力,“你去找本体。”   “你在说什——”   “我一直认为,”少年下意识地反驳被我一口打断。   这边接过所有攻击的我压力骤增,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先一手遏住俯冲而下的巨鸟的咽喉,反手掼到地上,见缝插针地继续,“所谓的理想,正是因为足够美好,才是理想。”   大约是目的暴露,为了拖延住我们的脚步,畜生道释放了兽海战术,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涌来,我索性现学不远处樱发女孩的招式,直接一拳砸在地上,强悍的爆发力以受力点为核心荡开风暴和冲击波,短暂地击退了不知停歇的敌人,   总算抽出空的我回头,对着那个少年笑了笑:“人总不能因为理想太过于理想,而去否决它,你说对吧。”   没头没尾,但是我相信,继承了柱间先生查克拉的这个少年是能听懂的。   ——人也不能因为真正的和平难以到来,就放弃上下求索,转而选择剑走偏锋。   “所以,”短暂地喘息转瞬即逝,我正色,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已经同步赶来的修罗道,将后路留给这个心中有丘壑的预言之子,“快去!”   去向他展示你的觉悟,你的坚持,你的理想,你的和平。   仙人模式化的灿金色眼眸对上了飞速旋转的三勾玉,这个被所有人信任着的少年坚毅了神色,狠狠点头,一手握住查卡拉黑棒,用力地扎进身体,“我知道了。”   金色的闪光划过半空,借助着深入伤口的查卡拉流动,向佩恩六道的背后操控着追踪而去。   自来也的两个弟子中,“Naruto”和“Nagato”,必定会有一场关于“和平”理念的辩驳。   是在痛苦中孕育和平,还是经过代代人求索,去接近或许这一代人这辈子也无法见到的“天下大同”式的和平?   这是属于“毁灭”和“守护”的两位预言之子之间的对决。   在那之前,尽力拖住吧。   我将一直以来抑制的气势尽数解放,强烈的气流回旋冲开了围攻上来的兵器。   要快啊,鸣人。   ——赶在“神罗天征”施放之前。   ……   “纲手姐,”我顶在最前方,对着趴在我的肩头已经开始治愈工作的蛞蝓,“居民……?”   “已经全部撤离完毕,”那边的五代目火影会意回道:“现在在场的都是我们的忍者。”   “呼,”我松了半口气,随即问道,“鸣人呢——”   “从刚刚开始就失去联系了。”纲手姐的声音紧绷,“花,你那边怎么样?”   “还可以,”我回头向指挥官模样的忍者投去询问的视线,得到了肯定的点头,“没有人员牺牲。”   “好,我这边、不,等下!”声音突然拔高,“我这边的佩恩突然全部消失了!”   “什么?”我下意识地看向在场由畜生道通灵而出的巨型生物,手指却似有所感,不受控制地抽搐,这是极度警惕的身体应激,“可我这边还有——”   “畜生道有两个,”脸上带着疤痕的高大忍者落在我身后,是森乃伊比喜,他低声地向我解释,“女的那个不知何时已经撤退了,现在留着的应该是属于被自来也大人带回的那个男佩恩……”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开。   什么情况下,佩恩六道会齐齐撤退?   是鸣人成功了吗?   还是……   还是佩恩的本体,操控六个佩恩的“外道”,漩涡长门,他需要收回多余的精力,集中全部的查克拉……   ——释放神罗天征。   我最大程度地放开了通透世界,焦急地向着木叶的上空搜寻。   大量的信息处理让我的眼睛和太阳穴隐隐胀痛,我踉跄着抓住身边忍者伸出的手臂站稳,忍着不适再一次扩大感知的范围。   最后,在火影岩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升到高空的黑底红云,橙色头发的身影。   天道,佩恩。   整个木叶传来了此人的声音。   “感受痛苦吧,考虑痛苦吧。”   我捞起了通讯用的蛞蝓连同自己一起向那个方向甩了出去。   “接受疼痛吧,了解疼痛吧。”   不同的方向,有同样察觉到危机的人在往那边赶去。   “不知道痛苦的人,是无法了解真正的和平的。”   我看到了跑在最前方的五代目火影,她的距离是所有人之中最近的。   不行,那个距离,会重伤的——   “姐姐!”分秒必争的局面和生死一线的瞬间,潜意识占据了上风,来不及在意被我的称呼惊呆的众人,我重重的一脚蹬在地上,借着反冲力向上跃起:“后退!立刻疏散忍者!那一招——”   “足以荡平木叶!”   纲手姐此时充分体现了一个火影应有的决断,在我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她高声下令:“蛞蝓,保护好所有人!”   而此时的我已经踏着空气层层而上。   要阻止‘神罗天征’的发动,在本体不可寻的现在,打断高空中的天道佩恩是唯一的最优解。   可天道佩恩真的飞得太高,太高了……   就连昼虎都无法击打到那么远的距离。   谁能想到这个人会一言不合地直接开大?   我的脑中飞速计算着彼此的距离和速度,咬牙将速度再度提升。   猎猎的风中,高速旋转的写轮眼对上了无悲无喜的轮回眼。   午时的悬日照耀之下,那人宽大的黑底红云衣袍被高空的气流吹得臌胀。   上空送来了‘神’仲裁宣告的最后一句:   “……让世界感受痛楚。”   我的眼睛率先感受到了日光的刺痛,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泪珠。   不行,赶不上——   在得出计算的一瞬间,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放弃了向上突进。   看在天道佩恩的眼里,就是原本不屈不挠的少女像是突然认命了一般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放弃了……么?’   我放弃地闭上了眼睛,后仰,任凭自己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下坠落。   坠落——   在比上升更快速的下坠中,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是这个距离,属于可以发动树界降临的临界距离。   既然他可以靠着消耗寿命发动术式毁灭木叶,那么——   我也可以。   只要维持不停歇的生命力输送,加大加速催生一个整个木叶范围的树木层层被覆防御,可行。   下方,是趋于现代化的建筑群,是逐渐适应日常生活的人们,是这片大陆上和平的种子。   我曾见过她初生的模样,也曾为了它和彼时遥不可及的九喇嘛赌命一战。   后来,这一身筋骨、武艺、经历、以及结识的人,都与“木叶”息息相关。   孤独的异界来客最终被她接纳,被她包容,被她保护。   ——也该轮到我保护你啦。   弯弯的眉眼与矗立的火影岩相对,未曾工作的写轮眼对上了已经刻到了五代火影的岩像。   我颤抖着双手合十,牙齿用力咬破舌尖,刺痛和血腥味蔓延而开,借着这一次的深思清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非是从头再来罢了。   继承自第一个岩像的能力,木遁——   【停下来,花】   熟悉的、许久未闻的声音自遥远的远方传来,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什……?   空无一物的半空,我的下落停止了。   冰凉的,熟悉的查克拉自我的眼角蔓延,缓缓却坚定地扩散。   沿着脸颊流淌,划过颈侧,肩胛,手臂,最后停留在手腕处。   幽蓝色的查克拉悬空而起,涌动凝实,一双手模样的虚影凭空显现,牢牢地扣住了我合十的双手。   【停下来,花。】   声音又重复了一变,这一次,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边响起。   我不可置信地,“您……?”   【凝神,结印。】   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理会我的疑问,那双虚影的手不容拒绝地插入我的指缝,带动着只会握拳的笨拙手指,飞速结印。   亥、戌、酉、申、未。   除了木遁忍术其余都不好好听话的查克拉在这位的指挥下乖乖地听从调动,所有的力量凝聚于掌心。   小型空间震荡的波动感被那一只手熟练有效地压制,在延迟了几秒后,属于九喇嘛暴躁的骂骂咧咧声传来。   上空来自天道佩恩的神罗天征同时发动完毕,沉沉落下。   更加暴动的气流四起,擅用火遁者本就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彻底被大风吹散。   只有手中的异样感是如此鲜明。   我不受控制地眨了眨酸痛的眼,轻轻地呢喃和耳边男人的声音重合:   【通灵之术。】   “通灵之术。”   浩瀚的赤红色查克拉席卷了这一片天空。   ——九尾外衣,被覆木叶。 第66章 汪汪队立大功   “——鸣人!”   在紧急疏散群众的后方, 木叶的边缘,几个熟悉这一份查克拉波动的人不可置信地望向爆发的方向。   “九尾被抓了吗?”   “冷静,冷静!”   焦躁和无法控制的悲伤在人群中很快蔓延而开, 无他,这股熟悉的查克拉, 属于完全解放的九尾。   “错不了,”现场有属于封印班忍者就地分析, 不久后便严肃地确认,“与当年袭击木叶时的查克拉量基本一致。”   “难道是晓已经得逞了?可恶——”   “不,封印还在,”临时被调来参与疏散的自来也结印确认了封印ha蟆的完好,紧皱着眉头, 内心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那边的是另一只。”   “——另一只,未被封印的九尾。”   这个消息比九尾脱离了封印带来的冲击还要大,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有人开口:“……骗人的吧。”   “不, 不对!”此时有敏锐的感知忍者惊呼出声, “这个查克拉——”   “——分明在倾尽全力保护着木叶啊!”   ……   另一边, 焦急寻找佩恩本体却反被算计,直接扑了个空还差点落入陷阱,好不容易摆脱正加紧回赶的少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的心悸, 可还没等他警惕, 紧接着, 空中便荡开了一股熟悉的查克拉。   “这是?!”   被迫与九尾朝夕相处了十六年, 对这股查克拉再熟悉不过的人柱力少年一脚踏空, 险些从树干上跌落。   “怎么、可能……?”   在他体内,被封印在牢笼中的九尾妖狐霍得睁开了那双兽瞳,同步望向查克拉发出的中心点。   这个总是爱理不理的妖狐第一次向他的房客主动提出了要求:【去看看,小子。】   ……   “九喇嘛——”   猝不及防的斥力逼近之时,前线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来自高空下坠的呼喊。   这一刻,面临着灭顶之灾的木叶忍者们,再一次见到了曾经毁灭了家园,带来痛苦和绝望的妖狐。   狰狞的九条尾巴飞舞着几乎横贯了半个天空,红色的罪恶查克拉如同火焰熊熊燃烧着,就如同十六年前它来袭的那个夜晚。   可这一次,它背对着木叶而立,一双利爪牢牢地扣入地面,红色的查克拉比那冲撞而来的猛烈斥力更早地覆盖在木叶的表层。   它挡在了攻击的最前方。   “我说……”不悦的气流从妖狐的鼻息喷出,暴躁的尾兽露出了森森的犬齿:“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这副狼狈模样?”   我被兜头而来的斥力撞得空中转体三圈半,最后只得堪堪护着脑袋,四仰八叉地被轰进了下方骤然变厚的红色查克拉群。   暴躁的查克拉翻滚了沸腾地不知道咕哝了什么,没等我听清,便如同喷发的活火山,猛地向上一冲!   “呜哇——”   目标明确的暖气流竖直向上将空中乱滚的我一把捕获,我配合地放松身体,在控制得乖顺无比的气流中顺利调整了重心,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标准跳伞降落姿势稳定下落。   为了方便行动扎起丸子头已经散开,上空未散的余威和下方汹涌沸腾的查克拉吹得长发空中乱舞。   视线被自己的乱发搞得一片驳杂,可我却哈哈大笑。   此刻我再也没有想什么隐瞒,什么身份,什么过去未来。   异世界伙伴的跨界而来让我心潮澎湃。   “九喇嘛!”   我将双手伸展而开,拥抱天空,拥抱大地,拥抱正被隐隐或恐惧或憎恨眼神围绕的妖狐。   “你看啊——”   乘着狂风与火焰从天而降的少女身后,被此地的人们称之为“罪恶”的红色查克拉自她两侧肩胛散开,如同背身双翼,火焰加身。   一如当初硬生生凭借生涩稚嫩的重伤之躯酣战之黎明的初见,举着大薙刀高高跃起的女孩,日轮印在她的身后,盛开在她的刀锋。   现如今,天空中高悬的日轮在她的背后,而她从日轮中飞出,拥抱而来。   女孩说:【和平的未来是存在着的。】   少女说:“回头看!”   妖狐竟也听话的低下了高昂着的脑袋,向后方看去——   他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一片扇子形状的村落。   曾经的他站在扇子的尾端,扇头的钉子——大门之外,向试图后方的疏朗的村落发起进攻。   现在的他站在扇子的头端,扇面的中心——火影岩之下。   他和那五个刻得傻兮兮的岩石人像一同看向这一片村落。   被他的查克拉所包拢的,彼时还只是坐落着疏朗零星房屋的村落,现如今,已是高楼林立,钢筋泥土,电线水管,以及表情呆滞空白地看着他的人类。   气息明显厚重了不少的少女却还是那般跳脱,她兴致冲冲地扒拉着爪子,像是分享什么宝物一般地:“六十多年后的木叶!”   “住的!”指着密集的房屋。   “吃的!”再指着一条明显是吃食的街道。   “还有人!”指着更远处,被忍者包围在中心的普通人群,那里有更多的孩子们。   少女弯弯着眉眼,看着他,闪着光的眼睛在说:你看,我没骗你。   妖狐收回了视线,对着从天而降的少女故意抬起一只利爪,在一群人骤然警惕的视线中,稳稳接住了面无惧色的少女。   “你……”   话音未落,六条尾巴的红色人形妖狐的影子跃上了火影岩,带着愤怒的嘶鸣,撞上了高空中放完大招正在cd冷却中的天道佩恩。   “佩恩——!!”   “轰!”   拳头砸脸的声音和人砸进坑里的声音,很快,另外五个佩恩齐齐出现,我的眼神一瞬间犀利了起来,“万能的九喇嘛大人——”   “免谈。”九喇嘛一口回绝,那双野兽的竖瞳在阳光下收缩成危险的一条线,“我不否认这个木叶外边看起来的确很好。”   “可就这个恶念都要溢出来的烂透了的根……”   “大树长高的时候总会有烂掉的根和叶子,挖出来通通烧掉就好了,”我叉腰打断,踢了踢爪子上的毛毛,“你总不能因此就把大树给砍了吧?”   九喇嘛默默地开始回收外放的查卡拉。   “在‘他们’都不在的六十年后,”我于是再踢踢,“你总要给普遍平庸人类的群体自我纠错的机会。”   天空的红色开始变薄。   “这里有很多的希望,”看着一根筋的九喇嘛,我放弃了踢踢,直接指着惊疑不定却依旧挡在所有人最前方的五代目火影,“她是,她背后的人是,那边,被我们保护着的人都可以是!”   “而且你看看人家,”我的手猛地轮了半个圈,直直的指着对面,狂暴揍着人还保留着理智没有引发木遁项链的鸣人ver六尾妖狐,痛心疾首地:“都是九喇嘛,我们不能丢人啊!”   好一会,凝滞的红色查克拉再度流动,层层覆盖而上,红色再度加深,将木叶表面牢牢保护住。   “行,说不过你,”九喇嘛哼笑,握拳,“我们。”   “诶嘿,”我将手握拳伸出,抵住他同样默契伸出的拳头上。“我们!”   红色的查克拉从相抵的拳头传递而来。   能够增幅和防御的妖狐外衣缓缓地将我包裹,我露出了战意被点燃的笑:“谢啦,九喇嘛。”   九喇嘛不耐烦地挪了挪位置,正好蹲在这一片木叶领土的轴正中线上,加大了对木叶的查克拉覆盖,“你废话太多了。”   我冲着不远处的纲手姐挥了挥手,“那我——”   “花!”是纲手姐的声音,“你……”   “姐姐,”我笑了。   纲手的眼前一阵恍惚。   【姐姐,】   有一个少年同样是这么笑着。   “木叶是……”   少女的嘴巴开合,声音远去。   【……爷爷留下的宝藏。】   少年的声音从时空的另一端传来。   “所以啊——”   一如少女的声音那么的坚定。   【——我一定会好好守好它的!】   坚定地让人落泪。   名为纲手的姐姐颤抖着掐住了掩盖在衣袍下的指节。   ‘原来,是你啊……’   “所以,请相信我吧,”我再一次将两指并拢,在眉角轻轻一点,“我去去就回!”   此时,其余的五个佩恩已经向这一片围拢而来,同样被妖狐外衣包裹的忍者们各自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好,”进入战斗战斗状态的纲手将额头的阴封印释放,已经不再是少女的姐姐目送着重要之人远去的方向,那里,戴着她赠送的木遁项链的鸣人正在与天道佩恩焦灼,“那就去去就回。”   得益于顶在最前方的鸣人抗住了最强战力,也得亏镇在最后方的不明来历的另一只九尾牢不可破的妖狐外衣,以及带着沉重砝码奔赴第一战场的那位“花”。   木叶直到此刻,居民无一伤亡,哪怕是忍者多有损伤,牺牲率至今未有刷新。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有这么一天,木叶会出现两只九尾。   一只冲锋在最前方,打的是拼命以伤换伤的招式,端的是以牙还牙的狠劲。   另一只镇守在大后方,代表憎恨的查克拉一如当年覆盖在一整片木叶的上空。   可这个红色,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令人绝望的红色了。   “妈妈,那是妖狐吗?”   “……不,孩子,那是我们的英雄。” 第67章 看着我吧   【不打算用木遁?】高速奔跑中, 男人的声音稳稳地响起。   “不。”嘴上说的斩钉截铁,身体却忍不住诚实地抖了抖。   目前的这种状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没见着人, 可声音就像是贴着耳边响起的一样。   我忍了忍,没忍住, 悄悄捂住了半边脖子。   有点痒。   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我轻声解释, “毕竟这次的主角不是我。”   是那个明明饱受了不属于他的怨愤和憎恨,成长得比谁都要乐观的鸣人。   最应该冠上“英雄”这个名号的“妖狐”少年,为此已经努力了十六年。   【这样,】那边的人对我的小动作仿若未觉,【那要不要试试宇智波的力量?】   “哦!要学!”我眼睛一亮, 瞬间放下捂着的手,猛地向发声的左边转头,对着空气发射星星光波,“教教我——”   然后游刃有余的语气突然就和吃了火遁一样的暴躁:【你把头给我转回去!】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赶在火星子喷到脸上之前, 乖乖地把头转了回去, “好嘛。”   【听好了。】   这次声音远离了一些, 约莫着是在头顶响起。   【视觉可以借助写轮眼勉强连通, 查克拉不行,输送过来十不存一。】   “嗯嗯?”我配合地点头表示在听。“所以?”   【自己想,不要什么都要我手把手教你, 】微微斥责的话语, 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和骄傲, 【大胆一点。】   细微的蓝色查克拉在眼眶流动, 似是在等着什么。   【之前二勾玉的时候开我的须佐能乎不是很容易?】   我好像听懂了, 并大受震撼。   “不愧是斑先生!”不让我转头,我就只好摸索着伸出指腹点了点眼角,表达感谢,“那我就大胆地造作啦——”   【不,等……】   说干就干,我利索地在生命之海捧起一抔水,照着眼睛的方位就是一泼!   ‘哗啦——’   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有一个分支被引出,河流涌进了细微复杂的眼部结构,眼前随之一清。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却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   然而我还是不知道怎么用写轮眼。   斑先生那头不知为何没了声音,我等了一秒,没有受到阻止,便默认地继续瞎搞。   ——反正出事了他会兜着。   安全感爆棚的我跃跃欲试地扔掉了本来也没怎么用的船桨,直接开浪。   须佐能乎这个万花筒的最强绝技我是不敢想了,但是——   我能不能小小地奢望一下,在斑先生的查克拉引导下,变出来一个武器呢?   回忆着当初开高达的能量波动,我模拟着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将手伸出。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亮白色的日光落在了我的手上,拉长,幽蓝色的线条细细地引导着这一份越级的力量,刀柄,刀身……   一把大薙刀模样的查克拉刀逐渐成型。   ‘叮铃——’   身体内部的契约之线在这一刻绷紧,刻着岩石模样刀纹的刀铃晃动,下一秒,我的手猛地收紧,向上一挥!   耀眼的白和幽冷的蓝流动凝实,无序落下的巨石被一刀劈裂!   “哇!”虽然不是本体,但是熟悉的手感让我瞬间亢奋。   【……也行。】不知为何沉默了好久的斑先生终于出声,我似乎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不愧是你。】   “嗯……”的确有些心虚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   虽然我好像隐隐猜到斑先生一开始大概是想要引导我使用幻术的,但是吧……   动脑子哪儿有用刀来的爽快嘛。   “那我去啦?”我对着距离我几步之遥已经打到画风都变了的主战场试探地。   【去吧。】   ……   后方,在妖狐外衣的覆盖下,作战的忍者们的攻击和防御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稳定的输出环境,加上及时的治疗,竟然也将局势掰回。   纲手总算抽出空询问肩上的蛞蝓。   “蛞蝓,那边怎么样?”   通灵兽细弱的女孩声线忠实地传达前方的情况:   “花花带着一把没见过的查克拉薙刀赶到后,鸣人突然暴走,出现了八条尾巴,项链要被捏碎……”   旁听的人都提起了心,蛞蝓的声线缓了口气,继续,“被花花拦住了。奇怪,木遁项链没碎,鸣人也没有被封印。”   “她的刀术好眼熟,”纲手肩上的蛞蝓直起身子,趴到她耳边细声细气地,“我好像在很多年以前见过。”   “大薙刀。”很多年以前,能够系统教学使用这种重兵的族群……想到这里,纲手垂下了眼帘,转移话题,“现在是什么局面?”   蛞蝓的声音也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在所有人焦急的等待中,蛞蝓的声音再度传来:   “鸣人的意识好像恢复了,一人一狐在围攻天道佩恩。”   ……   我无法知道这边的鸣人和九喇嘛究竟交流到了什么地步。   红色的妖狐和空中的尾巴带着毁灭和憎恨的气息,白骨之铠附着其上,八尾化的人柱力已经失去了人的模样。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这里也并非像大正那样人杀鬼是天经地义,无惨必须死的简单得只要打就行了的世界。   鸣人和长门这两个人有太多相似的东西了,愤怒,痛楚,矛盾,理想的传承和变质。   我无法切实地体会这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感受,但我也有我可以做的。   比如此刻,在人柱力开了八尾,四代火影留下的封印松动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鸣人的意识中。   我看着嘶吼着敌我不分的妖狐眼中滴落的液体,借着远方九喇嘛源源不断提供的妖狐铠甲,勉强抗着佩恩的攻击,对着木遁项链输入同源的能量,试图加大对九尾的压制。   四代火影留下压制的查克拉就那么多,做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我替他分担一部分压制九尾的力量,那么鸣人……   也就可以多和他的父亲相处一会。   【花,】一直沉默的斑先生突然开口,【你们的世界,都是和你一样的人么?】   “哪样?”近身抡了几下刀后再一次被天道佩恩的斥力排开,我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余光观察着画风开始放飞自我九尾,默默调整节奏,“应该?”   “虽然不知道您具体指的是什么,”想了想,我觉得我的语气过于敷衍,便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如您所说,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而我不过是十四亿人口中平平无奇的浪花一朵。”   【你不认同他的‘和平’。】不知为何,斑先生对着这个问题开始穷追不舍。   对面,一旦近身就被我追着打的天道佩恩谨慎地拉远了距离,开始酝酿大招,双手合十之下,一个充斥着强烈引力的‘黑洞’凭空而生。   “喝!”伴随着这一声大喝,就连光都能吸收的‘黑洞’缓缓升空,而其中的引力也逐渐外放,天空传来强烈的吸引力,地上的泥土和石块纷纷脱离了地心引力的作用,向“黑洞”聚集。   我靠着手中的“锚”稳住了向上飞去的小身板,看着无能狂怒的九尾升天,被层层封印,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打断佩恩读条的想法。   “谈不上‘认同’这么郑重的词语,准确来说……”我默默地往刀上蓄力,锁定了空中愈发成型的巨大陨石。   “……我只是作为自认为在和平的世界中成长而来的人民,单纯的无法接受这个模式而已。”   天空中被遮挡的日轮落入了地面,号称可以斩透岩石的“岩融”发出日轮一般耀眼的光。   刀在手,我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所以……”初次对上已经成型的“地爆天星”,我的战斗热情被彻底点燃,理智也因此熟练地迅速蒸发,我放开了对自己的重心控制,借着敌人免费提供的速度,扛着三米大刀任凭身躯向上飞起。   “——看着我吧,斑!”   豪放派的花花再出江湖,我大笑着,对着世界那一头的男人发出豪言壮语:   “因为我,就是和平存在的最好证明!”   耀眼的刀刃迎上了空中静滞的地爆天星。   “铛——”   “轰——”   两厢相撞之下,停滞的陨石之一震,深深的刀印穿透其中,巨石沿着这个裂缝四处碎裂。   反作用力震地我虎口发麻,贪图耍帅一时爽,可到了拿脸撞地爆天星的现在,我再分不开神去接收另一个人的回复。   烟尘滚滚中,孤军奋战好久的我对着露出来的一缕红色狐狸毛大声嚷嚷:   “漩涡鸣人,你们父子俩聊完了没啊——”   趁着放完大招进入cd的绝佳时机,出来干活啦!   话音未落,巨石封印中心的位置,妖狐的尾巴暴涨又瞬间消失,陨石因此分崩离析,我的手上随之一轻。   “好了好了——”隔着碎石的遮挡,成功被我传染了的少年同样扯着嗓子拉长尾音回道。   下一秒,一只杂乱的金色刺猬头奋力钻出来,仙人模式下被染成金黄色眼睛对上了我的。   红色和金色的对视,我敏锐地发觉他的眼中多了点什么东西。   “谢谢。”从妖狐形态变回仙人模式的少年两手结印,用略微嘶哑着声音再次向我道谢,“谢谢你。”   “小事儿,”我踏着碎石腾挪下落,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吧,一举结束这场战斗。”   “没问题,”名为漩涡鸣人的少年飞快地结印完毕,也拍了拍我的肩膀,在对话间,分散而开的查克拉没入了周围的岩石中,多重影分身已经掩藏完毕。   “要上了!”   两个影分身出现在他的身后,无属性的查克拉在主体的两只手中旋转成型,凝聚成两个方向相反、又互相干涉的查克拉球。   而我更早地下落,锁住了再次陷入技能cd的天道佩恩的退路。   上空,来自鸣人的攻击已蓄力完毕。   “——仙法·螺旋连丸!”   “赢了!”蛞蝓的声音同一时间传达,被九尾查克拉覆盖的木叶,另外的五个佩恩在毫无后顾之忧的忍者们的配合下几乎同时被击溃。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木叶之危似乎逐渐步入尾声。   “诸位。”兢兢业业的通灵兽仍在汇报,“鸣人决定独自一人去找本体,花花留在了原地,两人都有话让我帮忙带一下。”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五代目火影肩上的蛞蝓缓缓地复述道:   “鸣人说,‘拜托了,请让我一个人去。’”   “花花说,‘请相信鸣人吧。’”   ……   Naruto究竟和Nagato说了些什么,我无从得知。   “总之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比我预想中的好沟通,”彻底力竭趴在我背上少年匪夷所思地扒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感觉我酝酿了个寂寞。”   “想不通就不想了,”更加摸不着头脑的我果断放弃思考,并试图拉着鸣人一起,“算是皆大欢喜吧?”   “说的也是哦,”于是少年顺利被我带歪,“哈哈哈,没错,是这样!”   木叶的大门近在迟尺,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聚集在门口的一群人。   “啊,糟糕,”刚刚还元气十足的声音突然紧张,“我放跑了长门和小南的事情怎么解释?”   “唔,”率先感受到那群人的情绪的我并没有回答,反而加快了脚步。   在少年更加紧张的滋儿哇大叫中,我哈哈大笑着,一把把背上的少年抛了起来,“现在谁在意这个啊——”   人群围了上来,一双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吓到变色的少年。   ——并欢呼着把他抛上了天空。   “诶?诶!纳尼?”被迫空中起落,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的少年茫然地,不明所以地寻找着早已经悄悄退到边缘的我,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留着六道妖狐胡须的脸上绽开了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幸福,满足的笑。   在人群的边缘,有一个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绿马甲的忍者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似是要将它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海野……伊鲁卡先生。”我认出了这个人。   “你看,”这个平凡而伟大的老师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英雄,就在我的眼前。” 第68章 你贴身带着的那个   那天之后, 我觉得纲手姐看我的眼神就不是很对。   不,全木叶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是很对!   “你不知道?”终于吃上一乐拉面的鸣人头也不抬,“就算当时你跑得快只剩下我一个人被围起来……”   “……也不能否认你也是大功臣的事实。”一瓶带着水珠的汽水被放在我的桌前, 手的主人,白发的蒙面忍者举起手向我打招呼, “哟,两位。”   “卡卡西老师。”鸣人把他的脑袋从拉面碗里拔/出来, “为什么我没有——”   他目光怨念的盯着我的葡萄汽水。   “想吃自己去买,”冷酷无情的上忍眼神都不给一个,“你又不是没钱。”   我顿时膝盖中了一箭。   是的,我没钱。   我在木叶的吃喝还是靠着嚷嚷着要报答救命之恩的自来也先生的救助,偶尔鸣人也会请客。   以及最近纲手姐发的零花钱。   ……嗯, 纲手姐为什么要发我零花钱?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我发现了盲点,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你想到什么了?”并不清楚我本性的旗木上忍眼神顿时也犀利了起来。   鸣人见怪不怪地将头又埋了回去,在令人食欲大开的嗦面声中,我一脸深沉地得出结论:“火影大人是不是还兼职扶贫?”   “……”卡卡西默默扭头, 拐着胳膊捅了捅旁边的鸣人, “她一直这样?”   “习惯就好, ”熟练地从老师的怀里摸出另一瓶汽水的鸣人“喀哒”一声打开拉扣:“排除对武力值的认知障碍, 她对自己的脑力值判断还是挺准的。”   “我怀疑你在骂我, ”我谨慎地捧着冰凉的汽水罐,“卡卡西先生是来找我的?”   “对,”这个坚定的火影派上忍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鸣人, 叹了口气, “那我就直说了, 能麻烦你教导一下鸣人怎么使用九尾的力量吗?”   “嗯?”我默默地把捧着饮料的手缩到桌下, 小幅度挪了挪位置。   “不,别那么警惕,”前来交涉的精英上忍颇为头疼地,“你对没有涉及到自己的事怎么就那么敏锐。”   我睁着一双滴溜溜转的写轮眼默默地盯。   对上那双明显是天然没有移植痕迹的三勾玉,卡卡西短暂地晃了一瞬神。   曾经在暗部待过一段时间的旗木卡卡西自认也见过不少的写轮眼了,可没有一双的红色像她眼中那样的澄澈透亮。   没有仇恨,没有痛苦,也没有黑暗。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身上有太多可挖掘的东西了。   并不会用的写轮眼,有着另一个没有被封印的九尾作通灵兽,明显是被家族教导过的刀术,以及那一身浑然天成的怪力。   旗木卡卡西不由得想起了交给他这一任务时的五代目火影。   “我不管什么异世界什么可能,那只是来旅行的孩子。”名为纲手的五代目火影面色坚决,“不要让木叶的黑暗面靠近她。”   被托付重任的忍者暗自压下了从记忆中浮现的当初少女脱口而出的“姐姐”,以及纲手大人失态表情。   “我们并没有要把两个九尾都拘禁起来的意思。”在我的无言直视中败下阵来的卡卡西先生试探地伸手,揽过被我放下的汽水罐,“不用担心,其余的事五代大人会解决。”   “咔哒”汽水罐被打开,白色的小气泡漫出了口子,葡萄味的香气一勾一勾地撩拨着我的嗅觉。   我转了转并没有多少政治素养的小脑袋,选择相信直觉。   顺手挠了挠安静地蹲在我的袖口的九喇嘛,我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汽水,“唔,好吧。”   “事先说明,”我再一次地申明,“我只会打架,查克拉的使用或许你们找同为人柱力的奇拉比先生更好。”   “嗨嗨~”旗木卡卡西这个人一旦想让人觉得亲近还是挺容易的,他露在外边的一只眼睛弯成了月牙,轻快的,“都知道你不会用忍术。”   “没错,”我一脸严肃地点头,“就是这样。”   至于木遁,那是什么?   ……   “对了,斑先生呢?”   “谁知道,”一提起宇智波就来气大概是每个世界的九喇嘛共通的特性,“一言不合就把我揪着扔过来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   “啊这个,”作为主要受益人的我立刻道歉,“——对不起九喇嘛大人!”   “又没说你,不要这么积极地对号入座。”没好气地甩甩尾巴,缩小版的九喇嘛直接跃上了我的肩头,“这就是你说的那小子?”   一人一狐一致的将目光投向闭着眼睛的九尾人柱力。   “没希望了,”一直以来都是自由身的尾兽甩着背后的九条尾巴,“这要是我被关了三代人,还被一直这样仇视,没灭了他们就不错了。”   “但也就是他赢得了你的友谊。”我笑着反驳,“不要小看那个少年啊。”   “我一直觉得,当初我们初见的时候,苍白无力的话能够说服你是我运气最好的一次。”我回想起当初莽撞的自己,“现在想想,只会说大话的我,其实也挺……”   话没说完,我被九条尾巴糊了一脸。   “你是什么毛病,”气冲冲的话劈头盖脸地冲我而来,“你在怀疑九喇嘛大人我的眼光?”   “唔?”我双手费力扒拉着似乎真心实意要捂死我的大尾巴。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气咻咻的爪子按上了我的脸,“给我听好了,我就只说一次!”   “和那个被关了六十年的蔫狐狸不一样,九喇嘛我是自由的,”放着狠话的小狐狸收敛得很好的利爪藏在肉垫里,肉垫软软地印在我的脸上,一点也不痛,“漂亮的大话谁不会说?我自己会判断,重要的是态度,态度!”   接着嘴巴笨笨的九喇嘛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就在我要被绕晕的时候,他堪堪地住了嘴。   “咳,总之,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小狐狸纵身一跃跳下了我的肩头,身形缓缓变大,带着挑衅十足地往着漩涡鸣人的方向跑去,“我选的……就是最好的!”   “九……”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变大的九喇嘛变成了一抹红光,融入了本就红光乱窜的鸣人体内。   “啊,糟糕了。”由于沉浸在九喇嘛难得坦白的感动中,慢了一步阻止不能的我干巴巴地,“这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的。”一个熟悉的声线用着陌生语调在我的一侧响起,我呆呆地回头。   一个穿着火影披风,和鸣人有着六分相似的忍者对着我笑得疏朗:“你好。”   “四代目……?”我对着他无风自动的披风上的字念念出声。   “波风水门。”和产屋敷先生相似的声线竟然也带着相似的安抚效果,“是那孩子的父亲。”   我顿时赶在他开口前双手在胸前打叉,“您如果一开口是谢谢什么的那就免了。”   “……”他失笑,“好的,看来我不是第一个。”   我非常满意他的配合,煞有其事地点头。   “那两个九尾在隔着一道围栏吵架,”接着此人不等我开口问询,主动地开始现场转播这场震惊世界的两狐会面,“……看不出来,你的九尾挺能拱火的。”   “那当然、嗯咳,不是,我是说,”对着称为战场的当事人父亲,我小心地收敛了看热闹的心情,“那鸣人呢?”   “在看热闹,”然而当事人父亲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出声,“和玖辛奈一起。”   我默默地捂脸,心情复杂地开口,“那您怎么出来了?”   “很显然,”波风水门一摊手,面色无奈,“被挤出来了。”   我一脸震撼,不是,这还能被挤出来的?   九喇嘛你究竟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惊喜。   “对、对不起,”我一脸愧疚地替闯祸的小伙伴道歉,“我这就想办法把您塞回去——”   “不,这倒用不着,”不知道我说的那句话戳到了笑点,此人忍俊不禁,“而且正好,就和之前的你帮忙压制暴/乱的九尾之力一样,借着里面两个九尾吵架的功夫,玖辛奈可以好好地和鸣人聊一聊。”   说着,他渐渐正色,再次控制不住地打量了我一眼。   看着明显在犹豫斟酌的人,我用眼神问询:“?”   “失礼了,这里,”他指了指我的胸前,脖子挂坠的位置,“是不是有一个二代火影的飞雷神印记?”   “!”我脸上未消去的震撼再一次出现,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勾出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伴随着在现代时无聊编的红线缓缓拉出,一个手里剑从我的领口掉了出来。   “果然。”波风·飞雷神使用者·水门靠近了些,在一个不引起反感的社交位置停住,“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的。”我捧起了已经几乎看不出飞雷神印记的手里剑,“抱歉,它很重要,我不能让它离开我的触碰。”   “这个距离足够了,”波风·天才·自学成才·改进一流·水门摸索着下巴看了一会,恍然大悟,并得出了结论,“原来如此。”   什么?你看了什么就原来如此了?   我呆滞地看着他双手飞快地结印,接着在手里剑上比划了好几下我并看不懂的手势和图案。   然后原本就快要消失的飞雷神的印记竟然就又变深了!   “……哇!”我用看学神的目光敬仰地看着四代目火影高大伟岸发光的身影,“哇!”   “稍微加固了这边的连线,遇上时空的冲击还是会断开,”一脸‘这没什么’的学神遗憾地:“其实原本可以做得更好,可我所剩无几的查克拉不允许了。”   细碎的光从这个父亲的脚下升起,散开,“看来我的时间到了。”   “花小姐,”这个四代目火影郑重地用敬语称呼我,“如果可以,请在此世多停留一会吧。”   “请不要有压力,”他的平和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恳切,“这不过是一个父亲的小小私心和请求。”   “因为你的意外出现,或许……”   光彻底吞没了这个人。   “我们可以期盼更好的未来。” 第69章 我疯起来   佩恩, 或者说是长门,还是没有活多久。   我是从自来也先生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们联系您了?”我一时间有些惊讶。   “是,也不算是, ”自来也先生将手中一直捏着的三张卡片放在桌上。“我其实只是收到了这个。”   “卡片?”   那是三张双面的卡片,一面是红色,一面是青蛙。   “这是以前我在雨隐村收养他们三人时候留下的习惯,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他带着感慨,一一的将这三面牌子翻开,“青蛙的一面代表外出, 红色的一面代表回家。”   三张卡片,贴着着“长门”和“弥彦”的两张青蛙的图案被划去了。   我看着表情没有一丝动容, 气息却透露着沉重的忍者, 伸出手, 把那两个牌子翻到了红色。   【回来的人要把自己的牌翻成红色, 这就是我们四个人之间的暗号, 听明白了吗!】   “自来也先生,他们先一步回家了。”   “……啊, 是啊。”   很快,他收敛了本就没有外露的感情波动, 将一份写着情报的小纸条递给了坐在我一边的纲姐:“这是随着卡片一同被发现的。”   他递得光明正大, 我和一旁坐着的鸣人偷窥得也光明正大。   然后看到了一堆的数字。   “啊,和深作仙人背上的暗语简直如出一辙呢。”我干巴巴道。   “所以这个是什么意思?”同样凑过来的金色脑袋咕哝着发问。   由于写出暗语的本人离奇复活,紧接着就是木叶被袭,导致当初这一份暗语也被众人搁置。   我们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当事人。   没等当事人开口, 一旁的鸣人突然“啊”了一声, 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   《坚强毅力忍传》。   我们看着这个自来也的弟子不确定地比对着暗号, 一字一字地解读。   我一语双关地:“不愧是您的弟子。”   自来也先生顶着纲姐的凝视擦汗:“哈、哈哈哈……”   “轮、回、眼……”那边,终于比对完毕的鸣人将文字整合,“被夺?”   “不愧是你的弟子。”一旁的纲姐也重复了一句,随即起身,“走了,紧急会议。”   剩下被留下的两个小的默默地看着被吹起的门帘。   结果正好看见同期的奈良鹿丸赶赴同一个方向一闪而过的影子。   我:“脑力派……”   鸣人:“……嗯。”   ……   众所周知,自从降临到这个世界后,我从靠吸收天地灵气就能活蹦乱跳的仙女,变成了一顿饭添饭十次的饭桶。   原因未知。   再加上似乎买了单程票的九喇嘛赖着不走,导致最近的我都快要吃不起饭了。   所以对于九喇嘛最近热衷于去鸣人那边找另一个自己拱火,我乐见其成。   而另一边,为了应对来势汹汹的晓组织,五影大会终于要召开了。   村子一边要进行战后重建,一边要着手忙碌接下来奔赴中立的铁之国进行五影会谈,一时间我身边的人显得非常忙碌。   看似被排斥实则被保护起来的我则乖巧地,无所事事地,选择了参观木叶。   用这双和斑先生连接的写轮眼。   即便自从那一次的佩恩一战后,斑先生的存在感再一次消失,但我就是隐隐感觉,只要这双眼睛还开着,我和他的联系便不会断绝。   发着呆的结果就是我不知不觉把自己晃到了原来千手族地的位置。   “……”我看着眼前没有一丝人气的建筑,一时间竟产生了退缩。   “愣在那里做什么?”   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一激灵猛转身,呐呐道:“纲……姐。”   她应该是刚从会议出来,浑身散发着果敢和断然的气势,萦绕在眉宇间的疲惫无法掩盖这位五代目火影的决然魄力。   “这里在我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荒废了。”千手一族特有的森之气息在我身后站定,“据说当初提起这里的归属问题时,几个族老难得的全部意见统一,把这一片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她没有说,但想也知道,在这些据理力争的老人都离开后,独自一人的她又为这些宅子的保留做了哪些努力。   “……演武场和训练场。”我不知此刻涌上心头的是什么感觉,但此刻,对着此世剩下的唯一一个千手族人,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倾诉冲动,“大概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一个老人开辟出来特地给小千手们加训的地方吧。”   黄昏让人和景都显得温柔又伤感,我看到旁边身高比我高不出多少的人嘴角勾了勾,仍旧细腻柔软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嗯。”   树的叶子婆娑摇曳着吞没了最后一丝余晖,在属于夜的深蓝色覆盖在这已经沉寂了多年的建筑时,我听到自己开口了:“纲姐,在战争结束后,我能委托您开启一个医疗课题吗?”   “哦,说说看?”   “现在还不能说,”我将手按在了胸口,感受着它健康的跳动,对上那双橙色的眼,一本正经地,“毕竟请忍者界第一的医疗忍者,我可要好好地积攒一下资本。”   并不知道我具体想法的人忍俊不禁,配合地伸出手,“那好,我就等你攒够了来下委托。”   我把手搭了上去:“嗯,约好了。”   ……   独自一人回去的路上,我这不听话的脚又把自己晃到了宇智波的族地。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是第一次踏足这一块土地的我对周遭都很陌生,更不用说这里已经被征收的征收,荒废的荒废。   部分战斗和忍术留下的痕迹还在,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干涸的不明血迹。   昔日建村的两大家族,强盛的千手和宇智波,族人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所以我为什么突然想来着里的?”荒凉的废弃环境让我有些不适,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遵循着不知名的感觉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停留在了一个已经面目全非,但仍旧能够看出团扇族徽的倒塌的墙面前。   漆黑的夜色让隐藏在暗处的祸根蠢蠢欲动。   这种和当初在浅草街头的窥伺相似的感受,让我控制不住地皱眉,手下意识地向身后原本背负大薙刀的位置抓去。   自然,我抓了个空,于是心情更差了。   “出来。”   布料窸窣摩擦的声音,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拐杖叩击地面的声音,以及——   “不错的警惕心,”一个头上裹着半边绷带,遮住了一侧眼睛的老人出现在阴影里,“宇智波。”   一道、两道……无数道的气息将这一层层包围。   不,还有一道飞快向这边接近的气息。   这个几乎要将理智吞没的仇恨和疯狂……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将目光放在了明显怀有恶意的人身上,一时间有些头疼。   在这个敏感的节点,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见面机会,说不好还会引发大混战。   “虽然我说了您可能也不信,”我谨慎地垂眸,不让自己好奇的视线对上那双绷带后的眼睛,“我不姓宇智波。”   “可笑!”明明是身处黑暗,却身着白衣的老人一脸的不以为然,“也就纲手那个感情用事的女人能轻信这个拙劣的谎言,就凭你那双罪恶的眼睛,不姓宇智波……”   “难不成还姓千手?”   我顿时飘了飘视线。   然而这便被眼前这人当成了心虚的证明,于是接下来的用词更加尖锐,气焰更加嚣张,仿佛就地要将我打入危害木叶的戳,而他是为村除害而来一般。   “行吧,”自认为不善口舌的我放弃了辩解,“反正接下来终有一打,能让我再问个问题吗?”   “我究竟哪里引起您的注意了?”   “别装了,”眼前的人反问:“不是你自己提出要在这里见面的?”   咦?   我一愣,也正是这一晃神,刚刚开始一直全速往这里奔袭的气息已经近在迟尺。   “唳——”   天空中高亢的鹰啼撕裂了这似乎被遗忘的世界,有一个浑身围绕着紫色查克拉的身影带着雷电从高空劈下。   虚影扭曲,一个穿着黑底红云外袍,带着面具的男人揪着一个红发红眼的少女出现在了高处。   “宇智波斑,宇智波佐助。”面前的老人无视了另一个女孩,将目光缓缓地扫过入侵者:“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大概是因为地处曾经一夜之间灭族的宇智波族地遗址,在这个被遗弃被遗忘的木叶边缘,周围全是一手建立的“根”组织成员,安全的环境和可信任的人,让这个一直隐于黑暗中的人一步一步地踏出了阴影。   阴云遮住了部分的月,风吹动黑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藏于土壤的根探出了腐烂的触角。   “当啷!”   老人抛开了拐杖,右手的金属束具被他一把扯下。   “也好,省的我去找你们了。”   伴随着他右手缠绕的绷带一卷一卷地落地,苍白没有血色的手臂上,十只猩红色的写轮眼纷纷睁开,注视着已经萧条的家园,和被仇恨浸染的族人。   “你们的写轮眼,我就收下了。”   被森森注视的年轻族人眼中三只勾玉飞速旋转,下一秒,血液不受控制地从眼眶留下,红色的六芒星出现。   而我终于理清了头绪,看向了优哉游哉坐在高处,被夜风吹得衣袍翻飞的“宇智波斑”。   面具之下,红色的万花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被算计了的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没冷静下来。   人生气的时候总是想砸点什么东西,于是……   “轰!”   我身后的墙面在我的反手一拳中彻底粉碎,轰然崩塌。   顺利地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我狰狞着笑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甩了甩沾上灰尘的手,转动着手腕。   “一夜灭族失去一切的开始,我不在。”   “独自一人背负仇恨孤独的成长,我没有参与。”   “等到终于建立了羁绊却为了复仇不得不斩断,前去挽留的人里,也没有我。”   我一步一步地踏出,站在了对峙的两个人之间。   “赌上所有去做交易获得极速成长的三年,任凭自己堕入黑暗的时候,”   “发现十六年以来所有的坚持都是一个笑话,亲手将自己唯一的亲人杀死的时候,”   “放弃背负着痛苦在地狱前进的时候,”   “统统都没有我。”   “现在,你说我是他的同伴?”我说着说着都要笑出声了,“就凭这双连开关都不会的同族的眼睛?”   “我配吗!”   地面出现了用力践踏的深坑,下一秒,我出现在了老人的面前。   “你在看不起谁——”   拳头利落的撞上了下颌角,漂亮的上勾拳。   “听好了!”猝不及防之下,没想到我会率先出手,而且很不宇智波地会用纯体术肉搏的团藏直接倒飞了出去。   呵,但凡你在佩恩袭村的时候探个脑袋,也会知道我是真的根本不会用忍术和幻术。   “我揍你,与他、他、与你想到的乱七八糟的理由都无关。”   一想到这里,并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愤怒的我转了转关节,调整姿势。   摆出了另一个我很少用,但其实是属于千手一族对外,更加普遍,流传度更广的起手式。   “只是很单纯地看你不爽,而已。”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木叶,到现在却只是将自己的私欲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人。   这个将“自我牺牲是忍者的本分”挂在嘴边,临到头来却屡屡退缩的人。   这个学到了他老师的绝对理性和远大理想,却没有学到与之相匹配的觉悟和能力的人——   “志村团藏。”   我叫出了这个老人的名字,胸口的手里剑似乎开始发热,但怒火中烧的我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将它抛之脑后。   “毕竟,拥有写轮眼的宇智波一族,总是会感情用事,不是吗?” 第70章 钉 宫 三 连   很早以前我有说过, 我的体术是柱间先生教的。   这里我要更正一下,其实严格来说,大部分是柱间先生教的。   作为最早和我接触, 以及后期总是被柱间先生搬救兵拉来给我不会转弯的脑瓜子开窍,当然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总之,那个人,千手扉间, 也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之痛打花花队伍的一员。   综上所述,如果让现在的我刻意模仿扉间先生的风格打人,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啦。   总之就是要快!很快!非常快!   依靠着绝对的速度伪装飞雷神, 打到他话都说不全,花花我也是不在话下的啦。   “你……”   逼近到正面打攻击的薄弱处。   “这……”   似曾相识红色的眼睛对上了团藏惊疑不定的表情, 我冷了冷神色, 转身, 出现在他身后。   “不……”   再一手叩到他防御的死角, 趁着身体本能的承痛收缩, 彻底打乱他的节奏!   写轮眼出类拔萃的洞察力加上看透了一切堪白眼通透世界结合,装一下强大信息分析能力也不是不可以。   你看这人不就是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究竟是谁!”   再一次被我好心地砸进坑里, 终于能够说完一句话的团藏捂着已经被折断的手臂,质问出声。   我于是很配合地又一次摆出了绝对让他眼熟不已的起手式, 意味深长地:“如您所见。”   是我花花哒。   这个人久居高位, 隐于暗处,大约是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实战的经验竟然比我还要差。   旁边围着的一群根的成员碍于我不断近身的距离和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一时间竟无法上前。   于是我给在场所有的根成员来了个青春给您开门, 从上到下打了个痛快。   并趁着宇智波佐助没有出手, 抢先把这些人全都打了一遍, 最后打到失去行动能力,再顺手全部摞到了一边。   摞到了距离等下会爆发的战场中心最远的位置。   打架还不忘救人的我拍了拍手,试图甩去因为下手太重留下的鲜血,结果发现这些都已经凝固,遂放弃。   总算把无名之火发出去的我神清气爽地舒了口气,看了看更加废墟的战场,以及被打得灰头土脸、分筋错骨的所有人中唯一还站着的,其实也并没有多大致命伤的人。   这也是扉间先生打自己人的风格了嘛。   完全贯彻了这一行为的我把乱飞的头发压好,对着围观的万花筒少年,宇智波佐助友好地一点头:“抱歉,久等了。”   我默默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打完啦,你请。”   然后就找到已经连渣渣都不剩的墙边,席地而坐,两不相帮。   正低头默默打理衣着的我敏锐地捕捉到了投射在我身上的视线望回去,对着被面具遮住就剩一只写轮眼的宇智波某人露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皮笑肉不笑的标准营业微笑。   那边,在我退出后的战场终于开始了战前必要的放狠话环节。   背负着血海深仇,千里追杀而来的宇智波佐助开口:“团藏,我问你,是包括你在内的木叶上层下的命令,让宇智波鼬灭了我的一族吗?”   被质问的志村团藏从坑坑洼洼的地里跃出,并没有搭理他,只是面不改色地用手一掰,强行掰扯住已经被先前的我重点关照,多处骨折的右臂,配合着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的左臂,不慌不忙地结了三个印。   卯、亥、未。   以施术的写轮眼永久失明为代价,能够彻底逆转战局的完美瞳术“伊邪纳岐”,术成。   这一场即便是我短暂的插手,也依旧未改变分毫的查克拉消耗战就此打响。   和我每次一到要害就偏开角度的手下留情不同,那边的两个人已经打出了真火。   毕竟一个是血海深仇,一个是“为了木叶”。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天真,”一半断毁的高墙上,黑底云红衣袍的男人开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你以为这样就能置身事外了?”   “——见死不救,你就是帮凶。”   就在这句话刚落下,被我刻意发出的动静引来的木叶的人赶到了。   一个火影,众多上忍,医疗班,封印班……甚至连我从来没见过的两个顾问都出现了。   ……这来的人未免来的也过于全面了。   佩恩入侵木叶那会都没有这么多的人。   我意识到事情或许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坐在那头的“宇智波斑”突然狂笑着拍了拍手,大声道:“干得不错,花。”   他并没有再补充什么,可任凭谁看到那一群带着木叶护额失去意识忍者,显然招招冲着取志村团藏性命去的宇智波佐助,以及坐在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袖手观战的我和“宇智波斑”。   ——铁证如山。   留着山羊胡子的男性忍者率先发难:“五代,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信任的孩子’!”   另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忍者也附和:“夜深人静,带着叛逃的宇智波佐助和晓组织的成员入侵木叶,肆机袭击木叶的高层。”   两人如同瞎了一般无视了狼狈躲避天照火焰的木叶高层手中密密麻麻的写轮眼,一致将矛头对准了我。   也对,大敌当前,自然先一致对外。   我看着明显骚动的木叶忍者,冷静犹存地想到。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宇智波“斑”。   不依不饶的声音仍在耳边。   “二代大人早就说过,宇智波是天生邪恶的一族。”   “那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欺骗吗?”   “你看她的那双眼睛……”   “五代大人……”   窃窃私语声嘈嘈杂杂,被一个响亮的反驳压过:“我不信!花花前辈不是那样的人!”   ——是鸣人。   “这一定是敌人离间我们的想法,”金发的少年狠狠地一挥手,仿佛要将所有的质疑和阴霾一并挥去,“纲手婆婆,你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纲姐紧紧地抿着嘴唇,担忧地看着我,却硬生生地控制着自己没有说话。   我理解的,在此刻,她不能说话。   我当然能够理解的。   因为她是火影,是保护村子的领袖,在没有明显的证据之前,她不能让个人的感情凌驾于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之上。   可为什么,我会感到有些难过呢。   似是读到了我的想法,“宇智波斑”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因为宇智波一族比其他族人更重视“爱”。”   是这样吗?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绝望的世界没有存在的价值,所剩的只有痛楚!”这位终极传销头目向我发来了offer:“那里不属于你,来晓吧。”   “这里有你的族人,我们一起向着伟大的理想而努力,只执着于眼前的纷乱的人是无法理解我们的想法的!”   “到我这边来,”那双手向我伸出,自认为胜券在握地呼唤我,“宇智波花。”   而封印了视觉的我也借助他最后靠近成功的心神波动,顺着这一份极具针对性的恶意明白了他的目的。   为了得到最新出现的,尚未被封印,显然更好获得的九尾。   看,他也不是真心的。   我知晓此时的我情绪很不对劲,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恶意,而他的话的确也给我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动摇。   但其实“宇智波斑”并不知道,他说的那么多,其实都不抵那一句“见死不救,你就是帮凶”带给我的冲击大。   这一双救死扶伤的手,终究要沾染上谋杀的罪恶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垂在两侧的手动了。   “宇智波斑”面具下的嘴角势在必得地勾起。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   在怀疑,犹豫,担忧,信任的众多目光包围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少女缓缓地抬起了手。   ——牢牢地揪住了胸前的物什。   那是一个手里剑的形状,被精心编制的红绳挂在最重要的胸前,可见少女对它的珍视。   但此刻,它被那双沾染了鲜血的手狠狠地、狠狠地拽了下来。   “我,不姓宇智波!”   “啪嗒”。   红绳断裂的声音,少女脚下的土壤晕染开了两个深色的圈,一道血痕随之出现在少女的脖颈。   我孤注一掷地抓住了这个连通世界的媒介。   此前,一直是扉间先生单向地联系我,那么这次,我能不能反向地打通这个通道呢?   拜托了,请……   ‘没有问题的。’   一双透明的手搭上了我的,我的余光中,属于四代目火影的衣袍一闪而过。   少女紧紧握着被她扯下的手里剑,鲜血从她的指缝不断滴落,而她的全身,突然爆发了强烈的,和九尾比之也不遑多让的查克拉。   在越来越多警惕的眼神中,一个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远方而来,最后,在光芒大盛的手里剑中传出。   “反向连接上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在场咄咄逼人的两位顾问,门炎和小春,甚至是仍旧和宇智波佐助决一死战的志村团藏,全都不由自主地一僵。   在不知为何安静下来的夜幕中,或明或暗,惊疑不定的目光锁定在了少女摊开的手上。   那里,独属于二代目千手扉间的飞雷神印在散发着明灭的光,一如此刻在场某些人七上八下的心。   大约是并没有接收到想要的回答,那一头发声的人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带上了称呼。   “——花?”   “扉间先生。”我仍旧低垂着头,不听话的刘海被风吹到了额前,完美地遮挡了我的面部表情,“我有困惑。”   “宇智波一族就是天生邪恶的一族,这句话您说过的,对吗?”   千手扉间作为拥有七属性查克拉,才华横溢到创造出的禁术能塞满木叶一整个藏书室的忍术大师,自然是自傲的,也是敢作敢当的人。   所以我知道,对于我问出的明明白白的“是”或“否”的问题,他只有一个回答。   那边沉默了一会,实验室空旷的环境传来他带着回声的答案:“对。”   “您还说过,宇智波的写轮眼是因为失去了爱而产生的特殊查克拉而产生的,眼睛越强大,就意味着失去越多,感情越是偏激,对吗?”   “对。”这一次的回答更加果决,因为这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显然他还有别的话要说,“可你……”   “好的,我知道了。”   千手·睁着一双宇智波的写轮眼·被在场人当成宇智波·感情偏激·花一口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我的理智告诉我现在很不冷静,不要被敌人的不怀好意牵着鼻子走,而我的感情直接一把掀了桌子,大声嚷嚷着去您令堂的冷静。   “扉间先生。”感情偏激的我直接将敬语拉满,无视了从刚刚开始就陷入死一般寂静的战场,“冷静”地再一次呼喊对面的人。   “我在。”简洁有力的回应,是扉间先生一贯的风格,显然和我的故作镇静不同,看来对面的人是真冷静。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努力地调动我为数不多的日语特殊词汇库。   在不知道多少人的暗自屏神下,少女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王道气场:“您真的是……”   “嗯?”   “八嘎!”   “什……”   “无路赛!”   “等……”   “八嘎,八嘎,八嘎!” 第71章 别低头   空旷的实验室, 两个浑身泥泞的少年僵硬地站在角落,在他们自以为隐蔽的视线集中处,一位显然是少年们师长的成年忍者肃着一张脸, 对背后的小动静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实验室中心的位置。   那里,被众多运算公式包围的手里剑正在自动推演着术式。   频频作妖不成,性子更为活泼的浅色衣服少年苦着一张脸, 开始回忆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就在前不久,在湖面上和自家的小伙伴比赛抓鱼的他,被突然冷着脸出现的自家老师, 一手一个,拎小鸡仔一样地直接飞雷神传送到了实验室。   难得的休息日, 穿得不拘一格, 上山下湖玩了个遍的两人就这么被扔在了一旁, 沾着泥土、草屑、水藻的衣服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把光可鉴人的地板染上了脏污的痕迹。   第一次进入老师的实验室, 还是以这幅模样,两个少年都有些不自在。   ‘什么情况?’浅色衣服的少年挤眉弄眼。   ‘噤声!你没看到老师的脸色都要掉冰碴子了?’深色衣服的少年警告地瞪了站没站样的伙伴, 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位置,替他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然后他们发现, 自家师父真的就这么把他们晾在一边。   ‘你在宇智波的丸子里下盐巴的事情被捅出来了?’都是皮猴子一样的年纪, 平时没偷偷摸摸干点违禁事的少年瞬间明了,这是做坏事被抓包了,浅色衣服的少年率先递出一个眼神,熟练地开始对口供。   深色少年同样一头雾水, 但这不妨碍他回怼, 他瞪大了眼睛, 试图表现出凶恶:‘闭嘴,我最近可是有好好扫尾的!倒是你,前几天偷偷挖了柱间大人种下的瓜的事别以为没人发现!’   你来我往了好几次,两个少年才发现,平时早该降下惩罚的师父,此刻还是一言不发。   这下两个人都觉得不妙了。   两个少年故作镇定地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家师父……放在研究台中心的手里剑上。   恰逢此时,从手里剑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风压,刺眼的光芒直接把两个没有防护的莽撞小子刺出泪花。   两人动作一致地捂住眼睛,听着前方自家师父有条不紊又疾风骤雨般的应对,感慨师父不愧是师父,扉间大人恐怖如斯!   很快,风暴平息,一个飞雷神的图案稳固成型。   跨世界的双向声波传送,简称电话机,顺利建立。   接着他们就听完了全程。   是的,全程。   这里必须要说一句,作为忍者,接触的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污言秽语没有听过,甚至如果任务需要,从木叶随便抓出一个忍者开口,都能够不带重样地把人物目标气死。   ……当然,到了这个年龄,某种地点特殊的任务也并不是没有接触过。   所以当那个并没有多少杀伤力,甚至过于可爱的“八嘎”“无路赛”清脆地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时,两个少年全身一抖,纷纷低头,完全不敢看自家老师现在的表情。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杀伤力真的挺大的。   浅色衣服的少年绷着脸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深色衣服的少年……他默默地挪到了小伙伴的后边,一手捂嘴,一手扯后领,拖着他迅速逃到了门外。   ‘谢了,团藏,我欠你一条命。’放弃了表情管理的浅色衣服颤抖着搭上了好兄弟的肩膀。   ‘客气了,日斩,咱俩谁谁啊。’同样表情奇怪的深色衣服哥俩好地将也手搭在了对方肩上。   表情不明的白发的成年忍者并没有阻止两个跳脱的弟子撤离,不过显然这两个人逃窜地过于慌不择路,以至于在关上大门时甚至还把室内灯也熄灭了。   于是,彻底暗下的实验室中,只剩下了飞雷神印记如同呼吸一深一浅波动的明暗光芒。   良久,在横跨过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依旧维系着的微弱光芒中,一只手抬起,从堆放得密密麻麻的文件山中,准确地握住了一个卷轴,缓缓抽出。   但它并没有被展开,只是被手的主人轻轻地、轻轻地,放在了此刻什么都没有的另一边。   ……   在我的惊天一骂后,继我这边的沉寂后,那头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好久好久后,我听到了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就在我怀疑是否是听错了的时候,扉间先生终于开口了。   “来说一说你的眼睛吧。”   嗯?   “作为宇智波的宿敌,作为一个千手。”   他想说什么?   事关我此前完全不清楚的开眼情况,好奇心促使我的理智一把从已经拐向险峻山道并一路踩油门的情感手中抢回了方向盘。   我乖乖地坐了下来。   “从你的开眼说起。”扉间先生的声音一直以来是标准学术汇报的发言,客观,理智,同样,具有说服力。   “木叶二年,初夏,对你而言的时间是刚到木叶六个月,被故乡传召回归的时候,两个世界的意外碰撞,让正在摸索起步的木叶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回音,带我回到了过去。   “‘和平’不再是大哥口中远不可及需要我们为之努力的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和国家。”   不知不觉中,远离了我这一片的黑色天照之火熄灭了,沉默不语的听众增加了两个。   “在夹缝中,先前被我们意外抓获的黑色不明能量残骸冲向了你的世界。”   ——我想起来了。   “是我用锁链绕着要把它拉出来的时候吗?”这么想来,当时的场景作为开眼的条件也的确……   “不,”猜测被一口否定,“要更往后。”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有一个猜测逐渐成型,但发话的人却没有再继续,只是时隔一年多,问出了一个问题。   “当时,在两个世界交叉远去,黑色不明能量残骸还在你的世界封印未成时,你从下方的空间风暴中,看到了什么?”   这个人狡猾地在问出问题后直接闭口不言,显然,如果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自然也得不到后续的情报。   “……检非违使,六个。”并没有多少抵抗的我吐露出又一个跨世界的情报,“属于游荡在时空中的存在,实力以敌方的最强者为参照。”   “果然,那就说得通了。”笔触划过卷轴记录的声音随之响起,分明是不紧不慢的步调,通话那头的人却始终将谈话的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这就是作为对手时的千手扉间,吗?   “是的。”   然而就在我内心逐渐开始动摇,这位掌握了主控权的独裁者却一反之前的咄咄逼人,宽容地将答案交付到了我的手中:“选择独自一人拖着不可战胜的敌人落入时空风暴之时,才是你的开眼。”   “我生于盛世,长于盛世,自然也应当做些什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当初的话,“——才是你的开眼。”   我已经被这个消息冲击地短暂大脑一片空白。   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写轮眼出现的场景,却不曾想到,会是这么早。   “接下来本应该是二勾玉,”那边的人已经将话题推到了下一个节点,“遗憾的是,二勾玉我并没有亲眼见到,暂且略过。”   我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遗憾,才悄悄松了半口气,又在紧随其后的话中提了起来。   “最后是三勾玉。”扉间先生说到这里,声音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在他的停顿中,我突然若有所感,试探地:“是……无限城决战的时候?”   “嗯。”原本侃侃而谈的人突然寡言,“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   我的情绪其实早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稳定了下来,甚至还意外得到了一直以来困扰着的问题解答,理智回归的我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如释重负,向纵容着我任性的扉间先生道歉:“扉间先生,我……”   可一如先前我打断他的未尽话语,这一次他也打断了我的。   “还没完。”熟悉的指节轻叩桌面的声音,“听着。”   “写轮眼是失去与痛苦相随的瞳术,这是千手一直以来和宇智波交手得出的血的教训。”   “失去同伴,失去至亲,失去挚爱,恐惧,不甘,绝望,疯狂,死亡,”卷轴咕噜噜地滚过桌面,书页纸张哗啦啦地翻动,我相信如果不是受制于跨世界的限制,呈现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一个完美的数据图。   “我见过太多写轮眼开眼的理由了。”   “可,无可辩驳的数据和事实是,在所有我见过的写轮眼中……”   咔哒,是什么合上的声音。   “你是特别的。”   风的声音、林木的声音在这个人的声音中渐渐地远去了,分明没有进入通透世界,我却奇异地听到了血液奔涌而过的声音。   “开眼,是为守护故土选择舍弃自己。”   “三勾玉,是为保全那些在黎明前夕前仆后继的平凡伟大的生命,选择舍弃当初开眼的自己。”   “这是大爱。”   跨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时间和空间,维系着两个世界的飞雷神闪着明灭不定的光,送来了世界的另一端,与拥有着邪恶之眼一族厮杀至今的,名为千手的宿敌的认可。   “抬起你的头,千手花。”   “你从来,都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第72章 论如何抹杀一个人   最在状态也是最不在状态的漩涡鸣人有点奇怪于现状的氛围, 转动着空空如也的小脑袋,左顾右盼了一会,顺从本心哈哈一笑:“原来花花前辈姓千手啊,就是这个姓好像有点熟悉……啊痛!”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被无情地呼了后脑勺的少年转头怒目而视:“好色仙人!”   年长的三忍之一脸上是典型的信息过载后的空茫, 但这不妨碍他救下无辜的弟子。   他用仅剩的右手掰着那只金色的刺猬头强行转了一圈。   “你们, ”被强行读空气的漩涡鸣人大为震撼, 不明觉厉, “为什么都是这种表情?”   而本该反应最大的人,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千手”却舒了一口气,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至于我,我已经傻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可是扉间先生!   傻乎乎的我傻乎乎地问:“扉间先生, 我能抱抱你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   “也对,现在我碰不到您,”我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推翻了之前的想法,“那我能先保留吗?”   那边显然很头疼,试图阻止我的想一茬是一茬:“你冷静点。”   “我觉得我超冷静的, ”我正色, 抑扬顿挫地:“主要是扉间先生, 您真的太帅气了。”   “这不是事实吗?”   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呆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立刻乘胜追击。   “好耶!”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并果断一锤定音:“您答应了!”   从刚刚开始一直觉得气氛不对劲,我本能地皮了这一下, 试图把令我总觉得惴惴不安的诡异感觉拉回自己的熟悉领域。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 被我疯狂撩拨底线的扉间先生, 还真干脆地应了:“可以。”   “只要你别后悔。”意味深长的语气让我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我警觉地摸了摸手臂。   一段时间不见, 柱间先生究竟做了什么,锻炼得扉间先生这么可怕。   我缩了缩脖子,突然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地怂了:“那、那到时候再说?”   “呵。”   ……   木叶方,备战的姿势都摆了好一段时间的忍者视线漂移。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打不打?   不,现在已经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听到了那么多的爆炸信息,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听听那边说的都是些什么——   “对了,如果我看您的徒弟不爽,我能打他不?”   “你什么时候打人还要问过我的意见,再说我的徒弟哪个你没打过?”   “咦?不可能!我就记得我只揍过宇智波镜——”   “你倒是说说除了最开始的镜,千手族地演武场的对手名字你记得几个?”   “哈、哈哈……那不是光顾着打群架了谁还会想这个……”   “哦?”   “您好烦,好好听我说啦!”   “转移话题的人是谁?”   “对不起,是我。”   “认错倒是挺快……行了,你说吧,我听着。”   “唔,就是这次不太一样,有点严重,需要时刻克制自己的拳头不要砸下去的那种。”   “这样?那你打吧。”   “好干脆?!”   “你那边的那个又不是我的弟子,我不相信你连这点判断都没有,”最后从手里剑传出的声音理智又冷酷,“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晓方,听到令人在意的信息停下来的宇智波佐助不耐地握住了刀,在确认没有有用信息后,杀心再起。   形势再次一触即发。   某种程度上能够左右战局的少女在同一时间结束了对话,眉尖的动摇散去。   如同通话另一边的人说的那般,她昂首挺胸,目光坚定。   她没有向任何一方走去,只是凭空伸手——   伴随着那双三勾玉的旋转,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炽热的白色从她的手中亮起。   一把查克拉形成的大薙刀稳稳地落在了手心,幽蓝色的查克拉如同有生命的脉络附着其上,随着呼吸缓缓移动。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   这么说着,大薙刀高高举起,轰然落下!   石板崩裂,土壤翻卷,两方人马在这一击形成的沟壑下,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峙局面。   我一脚踏在这条还散发着凌然刀气的裂缝边缘,对着此前叫嚣地最凶的几个人,露出了一个核善的微笑。   “都别动,”刀身下压,是再明显不过的警告:“不然,接下来的这一击,就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是不是很想不到?   叫你们来的是我,不让你们出手的还是我。   为了硬下心肠,我再没有向那边投去一份视线,转染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快要图穷匕见的两人。   不过显然,木叶那边的配合不代表名为“志村团藏”的某个脑子不正常的老人配合,他一次次地倒下,手臂上的写轮眼一只一只地陷入长眠,竟然还能抽出空看向我的方向:   “你……你既然是木叶的人,为何还要站在木叶的对立面?”   我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我想你或许搞错了什么。”   “耳朵是个好东西,有些话我很早就说过了,并不是我针对木叶——”   我将视线下移,落在那只罪恶滔天的右手臂上:“我是在针对你啊,志村团藏!”   随着我的这句话音落下,天空中盘旋的鹰伺机而动,猛地俯冲而下,配合着佐助的刀光,那双被宽大衣袍遮盖的手臂跌落尘土。   “啪嗒。”   手臂上又一只不甘睁着的红色写轮眼缓缓闭上,被腰斩的团藏化作虚影,如同幻术一般散去。   “没用的。”完好状态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高处,冷漠的注视着这个宇智波一族的复仇者,“你杀不死我。”   但是在那截手臂掉落的一瞬间,上面遍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写轮眼,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了。   压抑得极低的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接连响起。   “怎么?”即便如此,志村团藏依旧显得异常游刃有余,这个自诩木叶黑暗面的政客似是找回了自己的定位,将目光投向了我的方向,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严厉地斥责道:“将木叶的黑暗面暴露在阳光下,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你们这些在阳光下长大的小忍者又怎么知道,自我牺牲,才是一个真正的忍者!”   风一视同仁地吹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衣袍,而又以高空中的气流动荡最为激烈。   被声讨、被恐惧、被不理解的人站在高高的废墟上,他坚信自己是没有错的:   “不见天日,在暗中的功臣,这一直都是忍者本来的姿态。”   宇智波佐助的两只眼睛都流出了鲜血,从他的周身飞出了数不清的乌鸦,凄厉的叫着涌向了高处的仇敌。   乌鸦,那是宇智波鼬常用的忍术。   作为和鼬接触不少的志村团藏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仍旧没有动摇,甚至引以为傲:   “不光是鼬,很多忍者都是这样默默死去,这个世界不能全是光鲜亮丽的,就是因为这些人,因为黑暗的存在,世界才得以维系和平。”   “不准——不准你再提起鼬!”孤独的复仇者唯一的底线被戳爆,他出离的愤怒了。   紫色的须佐能乎从他的身后立起,经络和肌肉填充空荡荡的查克拉骨架,亮黄色的光从巨人的瞳孔射出。   因为和平,爱着他的哥哥死去了。   宇智波佐助失去了一切。   他无法原谅在好好享受用鼬的牺牲换来的和平的木叶。   团藏,只不过是第一个复仇的对象而已。   而这个复仇的对象却仍旧对他的所作所为大肆嘲讽:   “理解错了鼬的意志的你是不会明白的,对你来说,鼬的牺牲并不重要,你只是在随意发泄你的憎恶而已,宇智波佐助。”   “你在浪费鼬、浪费宇智波一族的牺牲。”   宇智波佐助没有再接话,在他背后的紫色巨人抬起了手,弓被拉至满月,雷属性的查克拉搭与一箭,雷电交织,霎时间如同成千上百只鸟鸣齐声鸣叫。   “在你手上的那十只眼睛都闭上之后,你就没有招了吧!”   ……   宇智波佐助已经全然不顾即将失明的眼睛,天照和须佐能乎不间断地放出,而志村团藏的查克拉因为“不死”术法的频繁发动,已经临近枯竭。   “这两个人再这样打下去就是同归于尽,”有忍者向最前方的五代火影请示:“纲手大人——”   五代目火影并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投在了挡在所有人必经之路的“千手花”身上。   那个有着一双写轮眼的少女,此刻为同族的复仇,创造了一个最“公平”的环境。   所有的人都将见证背负了木叶之极恶的老人死去。   感受到不止一道的视线,我下意识地回望,顺势抬了抬许久未动的手,挥了挥刀找回状态,并疑惑地歪了歪头。   要打架吗?   于是视线“嗖”地收回大半,并传来了一声声叹息。   “那就,这么看着?”   “毕竟是那‘根’——”   这时,一个此前没有听过的陌生少年的声音突然插入:“姑且问一句,‘根’是什么?”   这个声音加入的时机过于自然,而木叶也有不少人对于这个据说一直存在却从未出现过的组织一无所知。   木叶方将这个声音下意识地当成了和鸣人一样先前没有接触过这个方面的忍者,有年长者耐心地解释:“‘根’又称暗部培训部门,是三代大人这一代出现的隐藏在暗处的组织。”   “不止,”听到聊到我感兴趣的话题,我顿时收回了和“宇智波斑”对瞪的眼睛,转头补充。   不同于用词中肯保守的木叶方,我的补充更加的一针见血:“用那边那位‘根’的首领的话来说,是深埋大地,背负起木叶所有的黑暗面,动用一切见不得光的手段保护和平的‘根’。”   “不过现在只是隶属于那个人个人的独立组织,一切为了他的私欲而行动的组织啦。”   我说着,再次将被我妥善放好的手里剑掏出,亲切友好地向提问的少年打招呼:“还有什么问题吗,这位不知名的少年?”   “谢谢您的解答,前辈,”一本正经的声音很有礼貌地道谢,“大致明白了,所谓‘根’,无名字、无感情,无过去,无未来,唯有任务,在背后支撑起木叶村这棵大树的,是深扎于大地之中的……‘根’的意志,这个意思?”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看不出来你的理解能力挺强的。”我有些疑惑于电话那头换人了,但是既然是扉间先生默许的,或许这个少年有他不平凡的地方?   “……不,严格来说这和理解能力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边的少年的声音沉重无比,我甚至还能听出其中隐藏不住的自责和沮丧。   “糟糕,糟糕,简直是糟糕透了。”手里剑的语音传送功能经历了两个世界的改造早就已经登峰造极,连少年下意识的低声自语都完美地收入其中,再经过我这边的设备扩音而出。   一手创立的组织被如此一个小子贬低至尘埃,以志村团藏多年久居高位的经历是断不能忍受的。   恰此时,他正好操控着通过先前近身给宇智波佐助下的咒印,将本就消耗巨大的对手定格在原地。   自认占据上风的老人先是不慌不忙地结了一个“解”印,随后,无视了动弹不得的宇智波佐助,极其不悦地转头隔空与发出声音的陌生少年对峙。   “小子,你才知道些什么,就敢张口就来,随意诋毁木叶一个劳苦功高的组织?”   “我当然知道!”陌生的少年毫不示弱,他一改刚刚恪守礼节的用词,尖酸刻薄的话不住地出现:“再清楚不过了,一定是师……二代大人离去后,下一任无能,连单纯的继承意志都做不好,紧接着你就带着‘根’沾沾自喜地出现了。”   木叶方,听到已故的三代火影被一个显然是孩子的忍者评价为“无能”,有人按捺不住地出声反驳:“臭小子,三代大人不是你能随口冒犯的!”   “我这人从来不信口骂人。”少年显然正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你口中的三代大人,是不是直到死去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头铁的忍者一梗:“这是自然——”   “呵。”少年发出了令我既视感极强的一个拟声词,“一个火影……好事全让他沾了,然后脏活全推给‘根’?”   远远的,另一个少年弱弱的声音道歉:“对、对不起?”   “没让你道歉,你给我闭嘴。”少年的声音突然变轻,离得最近的我隐约听到了他在和那头的人说着什么“你走远点影响我发挥了”之类的话。   很快,赶走了“影响发挥”的不稳定因素的少年重新捡起了话筒,再次对着他的目标输出:   “喂喂喂,那边那个老头——”   “老夫有名字,”被一个小毛孩轻视的志村团藏气不打一处来,狼狈地躲着被宇智波佐助打回的风遁手里剑,一边还很有毅力地抽空反驳,“你这个小鬼又怎么能知晓老夫的抱负……”   “我当然知道,”少年再一次重复,“我说,我当然知道!”   “你是沐浴阳光的木叶,我是深埋土壤的根——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志村团藏漫不经心的态度一变,下意识地环视四周,搜寻能够一口道出隐藏在他心底多年心声的少年的身影。   “哈……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而就差被团藏引为知己的少年,说着说着却哈哈大笑起来,带着明显哽咽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悲怆,“……志村团藏竟然是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你是不是还志得意满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木叶?”   志村团藏对少年的态度有些不满,可此人是这么多年来难得能够理解他的人,他自以为包容地矜持颔首:“自然。”   “很好,那边的那个老头,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少年的声音逐渐收紧,带着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颤抖。   “木叶建村初期的四个家族,千手,宇智波,志村,猿飞……在你说着这句话的现在,还剩下几人?”   志村团藏没有再说话。   木叶的人在这句话一出,混沌的大脑短暂的空明了一瞬。   能够进入扉间先生实验室的少年是何其聪慧,他直接明了了沉默的含义,但此刻,他的声音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的,说出口的话还是条理分明:   “说不上来了?那我来说。”   “宇智波一夜之间被灭族,而千手,”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千手一族何其强盛,可就在刚才前辈的全名一出,竟然还有小忍者不识‘千手’之名。”   “既然你上一个问题答不上来,那你倒是说说,猿飞、志村,现在又有几人?”   “——你说啊!”   木叶,已经有人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为了木叶!”   明明是在破口大骂,可这个少年却好似在声声泣血。   “志村团藏!师父——可是姓千手的啊……你怎么对得起他!”   “冷静,你冷静一下……”另一个声线更为宽厚的少年声线再次出现,明显是在劝阻道,“你太激动了。”   “滚你马的冷静!”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做了什么,宇智波……灭族……哈哈哈……”   “我再看宇智波不顺眼,也就是在他们的三色丸子下点盐巴恶心一下,六十多年以后,竟然会丧尽天良到直接让这么多木叶的人命一夜消失……”   “小子,没有人敢自称了解我,敢说出这种话的你——”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志村团藏再也顾不上来寻仇的宇智波佐助,他将阴冷的目光锁定了发声的来处。“你是谁?”   自然,他也没有看到,被他忽略的后方,名为宇智波佐助的少年脸上已经全是眼睛淌下的血泪,踉跄着脱离了咒印的束缚,咬着牙,趁着仇敌注意力分散的绝佳时机,悄无声息地举起了手中的复仇之刃。   “你问,我,是谁?”   全场MVP,已经彻底杀疯了的陌生少年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此时,在这边的老人问出这句话之后,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最初建立木叶的四个家族之后,现师从扉间大人,一直以来以能够给木叶带来幸福的目标而努力。”   “今年十二岁。”   志村团藏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扯住了白色的衣袍,试图将它扯下遮住右臂的罪恶。   可少年接下来的声音没有给他机会。   “我是志村团藏。”   “是你的过去。”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将六十年后的这个人存在的意义一口抹杀。   “但你,绝对不会是我的未来。”   “我绝不承认这样的你。”   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穿透了僵硬在原地的老人的胸口,因为太过于震惊,他连“不死”的瞳术伊邪纳岐都来不及发动,就这么被刺中了要害。   志村团藏一点一点地转头,唯一一只属于他自己的、浑浊的黑色眼睛对上了后方燃烧着仇恨的红色六芒星。   “志村团藏——”   来自过去自己的冷酷声音同时向所有人宣告:   “你有罪!” 第73章 尽管手中空无一物   志村团藏默然地, 在来自过去的自己的否定中跌落尘埃。   他的生命之火并未完全熄灭,如同风中残烛,苟延残喘。   但他放弃了反击。   只是在最后,即将合上眼睛的时候, 这个在黑暗中腐烂的‘根’突然用他所剩的最后力气, 扯下了披在身上的白色衣袍。   那只涣散的黑色眼睛嘲笑着看着从天而降的黑底红云衣袍, 嘴唇翕动着说了什么。   接着, 四象封印的阵法在他胸口成型,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心口喷出,垂死而起的封印之力以此为引,将他头上拥有最强幻术“别天神”的写轮眼重重包绕。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这个号称能够将方圆几百米的所有之物吞噬封印的禁术, 此时不知为何,仅仅将发动者吞噬其中,连他距离他最近,已经没有力量后撤的宇智波佐助也没有波及。   名为志村团藏的老人彻底死去了。   名为志村团藏的少年若有所感。   “可以了,团藏。”扉间先生的声音盖过了少年喑哑的发言,“小猿, 带他出去。 ”   “是, 老师。”   两个尚还年轻的木叶希望互相搀扶着离去。   木叶这边的忍者们早在我手中的查克拉刀消散在空中的时候, 就已经纷纷越过我,向宇智波佐助的方向包抄。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能够来去自如的“宇智波斑”, 他既然敢带着两个人当而皇之地闯入木叶,就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   前提是在没有我存在的情况下。   明显错误地估算了我存在的价值, 现在被团团围住的“宇智波斑”警惕的目光扫向我的方向, 讶异地发现我还在原地。   ……是的, 我现在顾不了那边。   我在徒劳地、尽全力抢救在逐渐走向崩坏的手里剑。   “看来时间要到了。”   扉间先生像是早有预料, 甚至还能抽空安抚慌乱的我, “经历了三次世界壁垒的突破,那把普通的手里剑也该到极限了。”   “别在意,花。”   扉间先生的声音在一卡一顿地送来,干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轻。   “你只管继续向前,我……”   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一阵风吹过,手中被无形之物碾压成齑粉的金属细屑消失在空中,被扯断又重新接好的红绳失去了凭依,茫然地落到地上。   我的手中再无一物。   “……”又一次,因为世界的不同,我不得不失去来之不易的联系。   “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宇智波佐助的嘶吼和我的心声重合,但其中的感情要摇摇欲坠的多,引得我寻声望去。   穿着白色开襟上衣的宇智波孤身一人,他的身边没有同伴,没有师长,只有早先幻化出来属于宇智波鼬的乌鸦相伴。   孤独的少年体内的查克拉临近枯竭,瞳孔涣散,一只眼睛不受控制地闭起,脸上全是过度使用眼睛后留下的血泪,在他面向的方向,是与他对立而站的漩涡鸣人。   鸣人的身后,是数不清的木叶忍者,那其中,有他的老师,他的同伴,他视为亲人的长辈,以及许多许多,曾经厌恶他,如今将他视为英雄的木叶忍者们。   但是这个被所有人簇拥着的人柱力少年却毫不犹豫地从人群中跃出,向孤鹰一般的复仇者而去。   属于宇智波佐助的声声叩问也到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啊,漩涡鸣人!”   “——因为我们是朋友。”   漩涡鸣人的声音不再是没头没脑的大话,他同样肃穆着一张脸,仿佛在宣布什么十分重要的大事一般郑重地,再一次重复了三年前两人终末之谷一战的话:“宇智波佐助,是漩涡鸣人来之不易的羁绊。”   “你还是那么天真,鸣……”   “不是天真。”漩涡鸣人伸出了他的惯用手,右手握成一个拳,平直地对准了前方,“你说过的吧,一流的忍者,只要交手就明白对方的想法。”   “你现在,敢和我打一场吗?”你敢来听听我的想法吗,佐助?   名为漩涡鸣人的人柱力少年湛蓝色的眼睛是这么说的。   可宇智波佐助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早就……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别废话了,鸣人。”宇智波佐助看起来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他看不见,但并不妨碍他知晓此刻的局势。   就在鸣人不远处,仅有一只的写轮眼在紧张备战状态,雷属性的查克拉涌动,随时能够汇集在手上的那个忍者,是他曾经的老师,旗木卡卡西。   在他的身侧,同样已经产生了决意的,是终于决定放弃自己感情的春野樱。   更别说,木叶早就已经下达了“亲自解决宇智波佐助”的命令。   五大忍村通缉他,昔日的同伴追杀他,过去的师长放弃他,第七班被三年前的他抛弃,鹰小队被三年后的他赶走。   他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早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就知晓会有今天的复仇者嗤笑着,将唯一一个还没有放弃他的人推开:“你现在要做的,要么杀了我,成为保护村子的英雄,要么,成为被我杀死的丧家犬。”   “我不会成为丧家犬。”漩涡鸣人此刻的意志是何等的坚定,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也不想成为英雄。”   “佐助——”无视了身后,他一直以来想要获得认可的人们的挽留和劝阻,漩涡鸣人再次向前走了几步,在一群白绝的阻拦下停住。   而我在这一瞬间,或许比宇智波佐助更早地明白了这个少年的想法。   因为宇智波佐助是第一个认可漩涡鸣人实力的人,在他还是个一无是处的吊车尾的时候,佐助的一句“我也渴望和交手”承认了鸣人的存在。   忍者学校未曾相识之前,孤身一人的宇智波佐助和孑然一身的漩涡鸣人共享孤独,而忍者学校毕业之后,佐助给予了鸣人第一个“朋友”的存在。   他们是视彼此为互相激励的对手,同时也是口不对心的朋友。   漩涡鸣人见过他最好的一面。   这是一无所有的鸣人建立起来的第一个羁绊,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失去。   “三年前的我在终末之谷对你说的全都是废话,但是,”漩涡鸣人露出了一个很“漩涡鸣人”的笑,“现在的我,已经能够明白‘复仇’是什么了。”   “佐助,你现在在做的这一切,我都能理解。”   趁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被那两个人转移走的此刻,我的手中再一次出现了查克拉刀的形状。   燃烧着炽白色的日轮之斩击从远方撕裂了黑暗,落在了拦路的白绝身上。   空无一物的手中是虚无的查克拉波动,我对着寻声望来的鸣人扬了扬下巴。   这样的羁绊不应该被斩断,所有隔断在这两人之中的阻碍——   都交给我来!   横贯在两人之间的大片白绝被我这意外的一击尽数消灭,“宇智波斑”见此放弃和木叶的周旋紧急回身,然而——   他的“神威”传送自身要比传送他物要慢得多。   黑底红云的虚影尚未成型,鸣人的右手中最初形态的螺旋丸已经成型,与此同时,明明是查克拉见底的宇智波佐助的左手中,最初的千鸟也开始啼鸣。   “我知道佐助的忍道是憎恨,”说着这句话的鸣人将右手的螺旋丸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千鸟,在这样极其近的距离之下,宇智波佐助濒临失明的视网膜中,终于映入了那双不变的蓝色。   “那不如就由我来——把你的憎恨全都宣泄到我身上吧,佐助!”   “什——”   【花。】就在两个人的攻击相撞的一瞬间,下线了好久的斑先生突然出声,【闭眼。】   此时正好是两个能量相撞,刺眼的光和爆炸声同时出现,我下意识地、顺理成章地闭眼。   眼前炸开了白色和蓝色的光点,但是很快,光斑消失,视野进入了一片极致的黑。   一片黑暗的世界的下潜中,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双万花筒写轮眼。   和志村团藏手上的狰狞写轮眼不同,黑暗中,如同恒星一般点缀在虚空中的,是属于斑先生的万花筒。   它一直都在那里。   就如同很久之前,在大正时代通过手里剑第一次联系上他们时,斑先生漫不经心的那一句:‘我会一直看着你’   我好像懂得了他的意思。   尽管你的手中空无一物,尽管你在不断失去。   但你依然昂首,向前迈进。   我的写轮眼与你相连,从不断绝。   “斑先生,”我轻轻地发出气声,唯恐会错了意,再次向这个人确认:“您……是在安慰我吗?”   安慰正在羡慕那一份无法斩断羁绊的我?   【不,我在告诉你事实。】那头,被称为忍界修罗的男人分明就是在藐视着来自世界的隔断,却以一种无比稀松平常的口吻自然地:【你所看到的就是事实。】   “……是!”我笑了起来,将手覆在了眼上,“感谢您的这一份事实。”   “我一定,一定会珍惜它的!”   我最后的这句话和再一次爬起的漩涡鸣人的宣告重合在一起,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同一发言: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烟雾还未散去,漩涡鸣人再一次摇摇晃晃地试图起身,对着同样倒飞出去的宇智波佐助宣告他的决心。   “佐助,你我都知道,如果尽全力打一场,我们都会死。”这一次,意图靠近鸣人被卡卡西拦住,发出了最后一击的佐助也被“宇智波斑”趁机扛在了肩上。   这一场架已经打不下去了。   “但是啊——”人柱力少年明明知道他的对手已经看不清那么远的距离,却还是极力地摆出了真挚的表情,“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再是背负着人柱力之名的‘漩涡鸣人’,你也不再是背负了仇恨的‘宇智波的遗孤’。”   “在死去的世界,只有‘鸣人’和‘佐助’。”   这个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认可,距离自己从小定下的“火影”梦想跨过了重要一步的少年,在木叶所有人不可置信中,说出了那一句话:   “我们可以一起死。”   混乱中,“宇智波斑”的面具虚影扭曲着,在被最快的攻击击中之前,将终于露出了笑容的佐助吞噬。   于是鸣人也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坦然,那么的笃定:   “我等你来找我。” 第74章 另一个世界的你   这次闹出来的动静还挺大, 堪比上次佩恩袭村了。   宇智波族地虽然属于木叶的边缘地带,但好歹也算在了木叶的范围内,自家的大本营被敌人大摇大摆地逛了个来回,还被带走了一个高层的命, 木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哪怕这个高层已经算是身败名裂。   “所有人今晚回去各自交接手头的事务, 等天一亮就动身前往铁之国, 五大国会议刻不容缓!”纲姐咬牙切齿, “宇智波斑……”   被人明里暗里打量了一路的我探头:“那个不是宇智波斑。”   “?!”   “你知道?”快言快语的鸣人追问,“包成那样你还能认出?”   其他人没有出声,但也默默竖起了耳朵。   “想想就知道,以斑先生的性格怎么会扣一个面具在脸上偷偷地进村嘛。”我歪了歪头, 举例:“开着九喇嘛尾兽玉打门才是常规操作。”   似乎有点道理,但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有道理。   我瞄到有几个听众不知为何默默地捂住了腮帮,一脸牙痛。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被我给出的理由顺利说服的鸣人随口问道:“感觉花花前辈好像什么都知道……”   “知道啊,”我点头,一口认下,“你感觉没错。”   鸣人一个趔趄, 猛回头:“哈啊——?”   结果我放下这么一个炸弹直接就闭口不言了, 略过了被吊得不上不下的一干听众们, 一路向前,赶上了最前头的纲姐。   “不急。”纲姐目视前方, 很沉得住气,“回去说。”   “好。”我想了想, 又加了一句, “再叫上旗木先生。”   “叫卡卡西就行。”白发的蒙面忍者正好落后我一步, 无奈地, “也不必这么有礼貌。”   ……你们木叶人是真的很不霓虹。   然后这么内心腹诽的我很开心的应了:“卡卡西先生!”   “嗨嗨~”卡卡西先生笑眯眯地又加了一句, “或者叫卡卡西老师也可以哦。”   我一顿。   早先有几次走神的时候,我的确会下意识地想要这么叫。   天知道要克制住这张嘴把脱口而出的“卡卡西三三”硬生生改成“旗木先生”,我有多努力。   这人平时一副懒散不正经的模样,事实上洞察力敏锐的可怕,要不是从我刚刚的话里猜到了什么,导致内心出现漏洞,他应该会把这个密不透风的伪装色一直保持下去。   有的人,表面上笑眯眯,其实内心早就已经在下倾盆大雨。   说的就是卡卡西。   “面具遮脸,只露一只眼,宇智波,写轮眼,”卡卡西一边说着,一边将遮眼的护额上推,向我看来,“空间系的能力。”   “对。”我对上那只拥有相似空间系能力的万花筒,肯定了他没有说出口的猜测。   “……是他啊。”被我特地点名叫来的卡卡西尝试着弯了弯眼,试图弯出一个月牙,没有成功,拙劣地转移话题,“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在旁观这一切的斑先生想的更多,【你先前一直把木遁藏着是打着隐藏在暗的主意吧,怎么突然决定要插手了?】   因为我刚刚都对您夸下海口了啊。   第四次忍者大战的发展一环扣一环,贸然插手势必会导致全线崩盘,原本我是打算顺着原本世界线的发展,再在关键的时间点偷偷救人的。   这个计划就注定了我不能够太过亮眼。   明了自己不擅长遮掩也不擅长布局,一开始我是想把所有人的焦点吸引在新出现的未知写轮眼上的。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多出来的未封印的九尾,明显已经盯上我的晓组织,然后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跨世界通讯,还有那堂而皇之的“千手花”。   前置条件不成立,那就换条路,积极入局彻底把水搅浑。   “想试一试。”我一句话回应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人,我还挺想和斑先生再交一次手的。”   “再?”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连纲姐忍不住回头,“不对,你刚不是说不是宇智波……算了。”   她扫了一眼四周伸长的耳朵,直接加速:“一分钟,我要在火影楼看到你们!”   ……   “好了,无关人员确认清场完毕。”纲姐肃着脸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两手相抵搁在桌上,在她的身侧,是木叶的天才军师奈良鹿久,以及我点名要加上的旗木卡卡西。   就连鸣人和自来也都被不在场,足以见得这次会议的慎重性。   “可以说了。”   “是。”我也收敛了表情,闭了闭眼,将现在可以透露的情报尽数吐出。   过程中,纲姐的脸色几经变幻,全程没有出声,而奈良鹿久在我刚开始说话时,就已经开始了头脑风暴。   光可鉴人的桌面上空无一物,我能一眼看到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用于记录的东西,明显是靠着强悍的记忆力,无障碍地将庞大的信息量全权接收。   伴随着嘴唇微不可查的翕动,他直接开启了实时布局。   深夜戒严的火影楼内,只剩下我一个人平直的叙述。   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着我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旁若无人陷入自己世界的纲姐也将视线重新聚焦在我的脸上。   与之同一时间的还有奈良鹿久的声音:“你一开始的想法的确是最优解。”   他揉了揉太阳穴,“按照你说的发展,明显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趋势,大方向动不得。”   “火影大人,”他转而请示最终的决策人:“我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整理情报,另外……”   这个木叶最强的军师难得的犹豫了一会:“这其中大约需要我的儿子,奈良鹿丸的帮助。”   纲姐没有立刻答应,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然后奈良鹿久也顺着视线看了过来。   两人都体贴地无视了在最边缘沉默的旗木卡卡西。   本以为说完就万事大吉的我呆了呆,没有想到在这个事情上我也有决定权:“……我没意见。”   “能说的我都说了,”我老老实实地举手,“先说明,我真的不擅长动脑,所以计划什么的也不用完全告诉我。”   “看出来了,”纲姐也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叹气,“你还有所保留吧?”   “是的。”我直认不讳,毕竟说到最后故意突兀地停下来的就是我本人,“接下来的涉及面已经到了神话的程度,就目前而言……”   “说了也没用,还徒增烦恼,”木叶的军师接过我的话头,“看你那么谨慎,大概率还会影响接下来的布局。”   “您能够理解真是太好了,”我松了口气,和属于己方情商高的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打手,某种程度上大概能牵制早先被秽土转生后宇智波斑……”   我伸出一只手,默默计算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重点回忆了一番被斑先生毒打的痛,又保守地把剩下的四只手指按下去:“一会会吧?”   耳边传来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我顿时一抖,唰地又束起两个手指:“不过如果那位正好闲的无聊,我恰好表现地能够被他放在眼里,没准能够再拖一会……嗯,不,或许两会?”   这个明显不确定的语气,我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怂给折服了。   没办法,这个斑先生又不认识我!   不会手下留情的斑先生杀伤力有多大我可再清楚不过了,更别说那位是早就对全世界失望,明显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已经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接下来或许还要再活一次的那个宇智波斑。   这谁遭得住啊——   想了想前不久对着我这边的斑先生放出的大话的自己,我难得的对自己下的决心产生了犹豫。   ……要、要不然,那个决定还是放弃吧?反正我偷偷下的决心也没有人知道。   ——可是你真的愿意吗?   临近放弃边缘,我这么问自己。   那个人在我在失去了一切,孤身一人的时候,递出了不会被斩断的绳子的另一头。   或许对宇智波斑而言,不过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们两人的写轮眼的确相连,除非我将这双眼睛挖掉,否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便永远存在。   但他不知道,对于目睹了鸣人和佐助那超脱一切的羁绊的我而言,这是一份多么大的礼物。   滴水之恩啊……   想要回应他,想要回报这一份的大礼。   用行动去告诉他,假如哪一天你站在世界的另一面,明知不可行,我也会用尽我的全力,试图将你带回来。   哪怕你已经决心一条道走到黑,哪怕你的族人,你的盟友,你一手创下的村子,甚至是与你心意相通的朋友都放弃了你……   我也不会放弃将你拉回的念头。   在这一个没有我参与过的未来,扉间先生的飞雷神已经消失,传给岩融的呼唤至今没有回应的现在,我能够依靠的力量只有自己。   我想告诉用这双写轮眼无声看着世界的斑先生,你递出的这一份羁绊,我会好好珍惜。   哪怕我现在拼尽全力要阻止的人,是这个世界与我毫无交集的另一个你。   因为,那个人也是“宇智波斑”。   好吧,这不是很坚定嘛,我。   我拉回跑远的思维,对着耐心等我回神的两个人抱歉地笑了笑,拉出另一个话题:“抱歉,想到了一件事。”   “我的刀在世界的意义上被赋予了‘斩鬼之刃’的概念,”我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现在刀不在身边,但万幸,我模拟出的查克拉刀延续了这一个能力。”   “前面我也提到了,宇智波鼬在鸣人体内留下了一只有着宇智波止水眼睛的乌鸦,”我停顿了一下,眼神询问奈良鹿久是否有印象。   这个拥有着超强大脑的军师连沉思都没有的直接点头,并接过了我的话:“最强幻术‘别天神’,设定是‘一旦见到宇智波鼬的万花筒写轮眼就发动’,内容是‘保护木叶’。”   “是的,”我有些纠结:“但是经过晚上的这个意外,我无法确保到时候最先遇上鸣人的究竟是被秽土转生的宇智波鼬,还是移植了他的眼睛,急着找鸣人来上一架的宇智波佐助。”   如果宇智波鼬无法摆脱秽土转生的控制,那么号称能够决定命运,让人陷入无限轮回的‘伊邪那美’也无法用到药师兜身上,佐助的心结没办法解开,大蛇丸不会出现,能够逆转局势的历代四个火影也放不出来,然后一切就彻底崩盘。   想到这里我那除了水就是浆糊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看了着站在智商金字塔顶端的奈良鹿久,我干脆地放弃思考,将问题留给擅长这个的人,直接说结果:“总之,万一这一环出现问题,我可以做那个劈开‘尸鬼封尽’死神的肚子,放出历代火影的那个人。”   “好的,那就把这个作为最后的保底,暂定你先留守后方,我会留一个会秽土转生之术的人跟着你。”一看就很靠谱的鹿久先生沉稳地点头,“一旦宇智波斑出现……”   “我全速赶过去大约需要半小时。”我说出早就计算好的一个时间,“可行?”   “可。”军师大人一锤定音,确认了我的任务。“那么,与情报相关的可以到此截止,在确认最终的计划之前,能容我最后问两个问题吗?”   他是看着我说话的,我于是回答:“您问?”   “你是谁?”如同利刃出鞘,这个将气息收敛得无害的忍者露出了温和表象之下的獠牙,尖锐的问题直指要害:   “你凭什么能够自信自己可以拖住宇智波斑?”   在仿佛要被割伤的目光下,我反而笑了起来。   这真是最简洁也是最复杂的问题。   “千手花。”   首先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没有急着解释,当然也没有打算敷衍,反而缓缓地摆出一个姿势。   问出这个问题的奈良鹿久和已经将情绪掩埋好的旗木卡卡西都没有打断我,这两个敏锐的忍者似乎都察觉到了,接下来我说的话将会颠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传承自柱间先生的起手式,双手合十。   “如您所见。”   在三双情绪各异的眼睛注视下,一株绿色的嫩芽从我的手中冒出,抽枝,生长。   “因为这个。”   既然都坦白到这一步了,剩下的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这么想着,我没有再继续,转而向坐在最上首的人望去:“纲……姐。”   “怎么?”被我呼唤的人从位置上站起,离开了那张象征着火影的桌子。   现在的她,只是作为“纲手”而回应我的呼唤。   “我早先提起过,想要向您下一个委托。”   “嗯,我记得,你说要请我开启一个医疗课题,只不过报酬还没攒够,得先等等。”   “啊,抱歉,其实现在报酬我还是没攒够,不过委托内容我能够先说吗?”   “当然。”   “那我说了哦,委托内容是……”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了左侧的胸口,凝视着那双橙黄色的眼睛,竭力以一种委婉的,不引起她痛楚的方式缓缓地说道:“一个重伤于起爆符陷阱,心脏破裂,后又被挖除全身绝大部分的内脏的十二岁男孩。”   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声音,和她骤然紊乱的呼吸。   “在他濒临死去的时候,被交换了一颗足够健康的心脏吊命。”   “足够健康。”我再次强调:“所以从此之后,他不会死去,但也无法痊愈。”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如何能够完全将他救起,”终于把残忍的部分说完,我放下了摁在胸口的手,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这就是我的委托。”   “至于报酬,我……”   “不用报酬,”我的话被一口打断,落在身侧的手被一双冰凉的、颤抖的手握住,手的主人眼里闪动着光,一字一顿地,“不需要报酬。”   “你的委托,我纲手接了!”   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也没关系,哪怕不是他也没有关系。   至少有那么一个世界,那个孩子能够活下来。   这一身曾经没有用武之地的医疗忍术,这一次终于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   哪里还需要什么报酬啊……   名为纲手的女人紧紧地握住了少女的手,通红的眼眶里,泪水不堪重负地滚落。   最好的报酬,你早就已经付过了。 第75章 起舞!   我坐在一块刻着三勾玉写轮眼的石头上, 一只手拎着一只恶鬼面具,一只手敲着石面,无聊地又换了个姿势。   好慢……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 日头已经开始靠近正中, 旁边的一位带着“忍”字护额的黄色头发的忍者实时传来前线战报:“秽土转生大军已经出现,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中。”   我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小心情:“好的, 谢谢您, 山中先生。”   是的, 这是一位擅长“心转身之术”的山中一族的忍者。   至于奈良鹿久说的掌握秽土转生的忍者?   当时问出这句话的我, 得到了木叶天才军师的憨厚一笑, 那个看起来精明的男人摸了摸后脑:“啊那个, 其实我是诓你的。”   “?”正忙着安抚破门而入的九喇嘛的我手一抖,揪下了一把狐狸毛。   “秽土转生之术毕竟是二代大人创造出的禁术, 到目前为止,能够掌握的也就大蛇丸, 和你说的那位药师兜,”说着这句话的奈良鹿久默默地别过了脸, 避开了我诉控的表情:“咳,虽然我也是随口一说……”   “你也太好骗了, ”九喇嘛不满地用爪子糊上了我的脸。   的确很好骗的我顺手扒拉下挠痒痒的小爪子,敷衍地捏了捏:“那没有人秽土转生,您先前说的……”   这次鹿久先生整个人都转了过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不会吧?   我呆滞,小狐狸从我的手中摔落,两手不受控制地撑住面前的桌子, 艰难地确认道:“……全都是对我的试探?”   晚一些被叫过来的鸣人眼疾手快, 一手接狐, 一手从我面前抢救下岌岌可危的桌子:“前辈你振作点!”   “毕竟是那个宇智波斑,”总算回过头的鹿久先生一张脸上全是用过脑过度的沧桑:“慎重和细致再怎么也不为过。”   “嗯……”没有了桌子,我熟练地接住再次扑脸踹的九喇嘛,犹豫地反驳“斑先生也没那么可怕吧?”   室内短暂地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还是对我最熟悉,对宇智波斑最不熟悉的鸣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花花前辈,和那个……宇智波斑,关系很好吗?”   他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问得好。   这下我也陷入了沉默。   “也不……”我摘掉滤镜平心而论:“毕竟在唯一能够被斑先生放在眼里的也就只有柱间先生。”   后期开了八门的迈克凯或许也可以,不过这么一想,如果我这样那样的话,能不能也……   这么一来又转回了原来的话题,鹿久先生摸下巴:“所以你那么重视秽土转生?”   我拉回逐渐发散的思维,下意识地点头:“嗯。”   “关键点在鸣人身上吧,”纲姐一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只要确保最先看到鸣人眼睛的是宇智波鼬,接下来的……”   “我会安排好,”说到这里,鹿久先生也忍不住叹气,“鼬啊……”   走神也是一瞬间的事,木叶的军师很快整理好情绪,叫住了鸣人,将接下来的事细细嘱托。   我左看右看,疑惑地举手:“那我?”   “你……不会传统意义上的忍术,注定了你无法和联军一同行动,无论是要你配合我们还是我们配合你,都太勉强了,”鹿久先生将视线转了过来,“你是游荡在棋局之外的手,是孤将。”   “一旦五影会谈顺利,我们会推动忍界联军尽快成立,到时候留在木叶的战力寥寥无几。”   “我们需要你暂时留守后方,会有一个专门负责通讯的忍者跟着你……这次是真的,没诓你。”   “时限是,宇智波鼬的倒戈。”   “动脑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在那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   没有了团藏的作妖,也没有了佐助的强闯,五大国会议以一种极高的效率召开又结束。   紧接着,也不知道纲姐和鹿久先生做了什么,几乎是第二天,忍界联军的章程都已经草拟完毕。   作为秘密武器暂时留守在木叶大后方的我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前线传来的消息一会一个样,更新一次比一次密集。   被激起好胜心的我哪还坐得住。   有幸见识过鹿久先生和鹿丸推演布局的我已经感受过智商天花板的碾压,再加上影响忍者成败最最重要的情报被我直接抖了个干净,忍界联军现在几乎就是拿着一手攻略打仗,这些天我是看着这两人的气息越来越稳,表情越来越成竹在胸。   ——感觉我再不努力忍者大战都要打完了!   于是莫名产生的紧迫性之下,我先斩后奏,直接杀进了木叶村外,找到刻着漩涡族纹的一间纳面屋,那里面供奉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鬼神面具。   整整摆了一面墙的恐怖面具直勾勾地盯着每个推门而入的人,其阴间程度一度让做贼心虚的我大白天冒出了一层冷汗。   ……总之,最后顺利摸到了尸鬼封尽相关的死神面具。   然后坐在宇智波的密室入口一边等人来,一边等前线的通知。   这一等就是半天。   可恶,总觉得再等下去要错过斑先生的出场了。   “山中先生。”我咬牙切齿地锤了一下坐着的石板,再也坐不住了。   经历过一次我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动的忍者顿时警惕地望过来,那双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又想做什么?   我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良心,放缓了语调,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您看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去帮一帮那群人加快一下进度……”   不愿透露名字的山中先生露出了头痛的表情: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完美地读懂了这个眼神含义的我快乐地握拳,满是有架打的兴奋:“当然是——”   这句话没说完,一鹿久先生为首的指挥总部的命令到了:“可以了,花,鸣人那边一切顺利,你可以自由行动了。”   “好耶!”得到了自由行动指令的我瞬间将之前的打算抛之脑后,直接把手里的面具塞给了山中先生:“那这个就交给您啦!”   “鹿久先生应该还有任务交给您?”我冲着站在原地,长得平平无奇的山中先生笑了:“这个地方是终点站,您拿着这个面具,宇智波佐助和大蛇丸是不会动您的。”   “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解答,只要您注意不要言辞过激,木叶就是安全的。”我伸开手确认了风向,最后嘱托道:   “请保重,井野小姐还在等着您。”   长得平平无奇的忍者,忍者联军联络部队的队长,山中亥一收敛了脸上过分夸张的表情。   “恕在下冒昧,方便告知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吗?”   我闻言回头,透过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了鹿久先生的存在。   “这个啊,”沸腾的热血和不断攀升的战意让我克制不住溢散的气势,风压从我的脚下爆开。   “——去奔赴一场盛大的舞会。”   山中亥一握着被随手塞进手中的死神面具,目送被木叶定位“重点关注对象”的少女风一般离去的背影,向一直在频道内的沉默着的老友问道:“鹿久,你说那个孩子真的不擅长动脑吗?”   “……谁知道呢?”联军总指挥意味不明地,“教出那个孩子的人,可真是了不得啊。”   “又来了,你分明已经知道了吧,喂,别卖关子啊。”   “哈哈哈,这时候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且看着——”   ……   此时,第四部 队,由第五代风影我爱罗统领的远距离战斗联合军分队,在封印了疯狂放海的二代水影、土影、三代雷影,四代风影之后,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由药师兜远程操控着分裂之术幸存的第二代土影秽土转生而出的最强王牌——宇智波斑。   “你……见过我的全盛时期?”   “不,所以现在,请让我见识吧。”   “——宇智波传说中的力量。”   穿着蓝色团扇的族服,外覆红色铠甲的男人从荒漠的高台上一跃而下,黑红色的万花筒默然地看着对面庞大的忍者联军。   “可以。” 第76章 前奏   黄沙烈日, 豪火灭却。   一个B级忍术被宇智波斑用出了S级忍术的效果,漫天火海几乎要把整个忍者联军包围,在由近20多名忍者联军成员吐出的水遁·水遁壁成型之前, 一个人影带着火之国特有的湿润的风, 撕裂了干燥的沙漠, 踏着水浪撞向了火海。   这个人的速度太快, 导致身上带着的土壤和草木微甜的汁液味还未散去, 暴动的查克拉气流包拢在她的周身, 绿色的乔木叶片不受控制地被撕裂, 被气流裹挟着不规则地盘旋。   几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 人影没入了火海, 飞舞的树叶结束了它的护卫,它们被蒸腾的气流吹向高空, 于是,曾经只能在木叶看到的风景, 被这个人带到了这里。   这个人,是谁?   是我。   我觉得自己的状态从没有这么好过。   距离上一次和斑先生的交手已经过去太久太久, 久到留在我记忆中的只剩下从山脚仰望高山的巍峨耸立,和云端之上那山巅的遥不可及。   我以为我早已忘记曾经向这个高峰发起一次次不可能挑战时的期待和享受, 但事实告诉我,身体一直都记得。   久违的,后颈部沉寂的斑纹蔓延而开,火焰攀附颈侧而上直达眼尾,滚烫的血液奔涌而过浇注全身。   灼烧感点燃了体内匍匐沉睡的好战因子,横贯心脏的疤痕已经无法影响它的跃动, 盘踞在大脑中的一切思绪和顾虑被一键清空, 有儿茶酚胺类神经递质在大量生成, 欣快感和愉悦感强势地压过了疲惫和恐惧。   于是,我的眼中再容不下其余的任何存在。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斑先生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斑先生。   但这份心,是不会改变的。   这一份——   千里奔袭而来的第一拳破开火焰帘幕,带着纷飞的木叶呼啸砸来,独自一人立在火海之后的男人挑了挑眉,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随意地一档,稳稳地扣住了并不大的拳头。   我对上了那双久违的写轮眼,扯开了一个挑衅十足的笑。   你不会以为,全速跑了一个国的距离后,我的初次见面礼就这么寒酸吧?   下一秒,一股巨力从拳掌相抵的接触面炸开,宇智波斑的脚下直接被震开一个深坑,黄沙爆开,我旋转拳心,借着他短暂分神化解打击力的一瞬间,变拳为掌,贴着他的掌心下滑,手腕翻转,手背发力,抓上他唯一裸露在外的一截前侧臂!   宇智波斑反应很快,索性带着被禁锢的右手硬生生下落,向我的肩膀反抓而来,双方一个来往,我不愿松手,右肩自然立刻被无可避免地锁住,肱骨被持续加力挤压的痛感透过粗糙的布料不断传来,我紧抓的右手被迫一松。   然而这事没完!   保持着目的性极强的进攻性,我短暂后撤,矮肩,凭借女性身体的柔韧性,扭转,旋身,搭着宇智波斑还未撤离的右臂的倚靠,旋转拉近,左手同时曲肘,撞!   “喀!”   我的左肘和他的右肋应声而裂,也是同时,得益于千手的体质和秽土转生的特性,双方的伤处在声音出现的下一瞬快速自愈。   这一次交锋为平,而我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再次被扣。   因为距离的拉近,这次被禁锢住的由左肩变为了右肩,而作为攻击的左肩正抵着他豁口的胸甲,双方还剩一手。   几乎同时,我空出的右手和他空出的左手再次拳掌相撞!   “轰!”   这一击双方都没有收力,漫天蒸腾的水汽混入飞沙,视野可见度迅速下降,被握住的右手牵扯感传来,我微微沉气,侧行小半步,后仰,躲过了他骤然扫过的掌风。   而我后仰的趋势却未停止,直到下垂的发丝触及到了细软的黄沙,对方因为这个过于折磨身段的姿势被迫松开了禁锢,我蓄势待发的鞭腿趁机向上踢出。   这是一个杀气四溢的完美下腰。   “哐!”   撞击上肌肉骨骼的触感和声音,我头也没回,借着这个机会向后翻去。   照面就打了一架,总算从蒸腾的空气中勉强拉回了被丢掉的理智,我捏了捏已经痊愈的手肘,稳稳地站在了联军的最前方。   在我视野的最中心,后退了半步的男人拍了拍恢复原样的胸甲,闪着红光的三勾玉扎在了我的身上。   “千手……吗?”   我端得成熟稳重的气势顿时就是一垮,完全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没错!”   总算没有人对着我的眼睛叫宇智波了!   于是好不容易捡回的理智一瞬间又被我丢了出去,我扭了扭状态完美的关节,摆出了一个我最常用,最熟悉的起手式。   “千手花!”   传承自柱间先生的体术烙印在了我每一寸曾经被打得体无完物的筋骨之上,而现在,我终于可以自傲地,在千手体术式微的现在,将它展现在五大国的面前。   因为,我的对手是宇智波斑。   “请赐教!”   脚下一蹬,我再一次从阵中冲出。   至于后方此起彼伏的话语,还有那句喊得最大声的“花花前辈——”,那是什么?   我——听——不——见——   ……   “来人是木叶的人?”   “太乱来了,那个宇智波斑不是一个人能够对付……”   “稍等,刚接到指挥部的最新消息……”   “……哈?你说什么,让他们打?”   “开什么玩笑,那……”   年轻的第五代风影突然打断了此起彼伏的质疑:“不,随她去。”   有人无法理解这位队长的决定:“我爱罗大人?”   在一旁的矮小老人背负双手悬在半空,“的确不可思议,但你们仔细看那两个人——”   他们的视线随着三代土影的话看向正靠着纯粹体术你来我往的两人,耳边传来这位资历最老的忍者的问询:“我们中试问谁有那个自信,能够插入这个局面还不影响她的发挥的?”   “暂时先看着吧。”最终,我爱罗下了决定,“感知忍者注意二代土影无的踪迹,其余的人,抓紧时间疗伤,不要浪费那一位给我们争取的时间!”   随后,他降低了声音,询问身边的好友:“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鸣人……鸣人?”   “啊,我在听,”影分身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我从来没见过……”   “见过什么?”   “花花前辈尽情放开了打的实力,以及……她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   “……”   “千手……花,么?”   ……   我是真的打得开心。   这一位斑先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虽然手下没有留情,但还是很耐心地在和我用体术过招,这种自己可以没有顾忌地全力以赴,而对手也在认真回应的感觉,太久没有过了。   许久没有动静的感知在发挥着作用,我一直以来坚信着,对战双方的想法通总是能够通过战斗互相传递的,我在享受着与另一个世界的你重逢,那你呢?   你的内心,为什么是一片空洞和荒芜?   似乎是不耐烦了,再又一次的交手-对冲-分开后,宇智波斑没有再动,反而停留在了原地:“到此为止。”   依言停下的我困惑地回望。   “配合着你打了这么久,你后面的人也差不多修养好了吧,”他两只手摆出一个结印的姿势,“我已经很宽容了。”   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略微有点不爽,可我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我就不信他没理会到我的真实用意!   一流的忍者只要一交手就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难不成就因为我不是忍者吗?   不不不,冷静点花花,这个不是你的斑先生,不要用对他的那一套对这一位啊。   我保持着可贵的沉默,看着那个结印术成,熟悉无比的蓝色查克拉凝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查克拉巨人,还不是完全体的天狗武士,巨人的结构堪堪只到上半身,肋骨脊椎和浮于表层的一层蓝色,巨人四手相交,每一只都握着宽大的刀刃。   望着这一个熟悉的须佐能乎和熟悉的查克拉,我的眼睛一阵刺痛。   也就是在短暂僵持的这个时候,我的后背贴上了一只老人的手,没有恶意,我自然也没有躲开。   “——土遁·超轻重岩之术。”   背后的话音落下,我明显地感觉到全身重量都为之一轻,这颗星球的重力和引力再也无法对我造成阻碍。   我回过头,对上了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矮小老者的眼睛。   “虽然此前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是要去阻止他的吧?”这个忍者界最长寿的老人用力拍了拍我的背,“那就坚定信念地去吧!”   “谢谢您。”我礼貌地道谢,也的确坚定了信念,却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的前半句。   微微侧身,在我的后方,是数量庞大的系着“忍”字护额的忍者联军。   不同的肤色,不同的穿着习惯,来自于五大国,曾经的敌人们带上了相同的护额。   【我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忍者能不分国界地互帮互助,齐心协力团结成一个整体,这就是我心中的……未来的梦想。】   柱间先生的梦想实现了。   以一种……斑先生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方式。   此时,或许正在透过我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的斑先生又是怎么想的呢?   “……斑先生。”我低低地出声,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给谁听,干燥的风将我的话语吹散,没有任何人听得到:“我是不会放弃的。”   放弃什么?   没有听众,当然也没有提问的人。   而留下这句话的我,手中凝聚出了一把巨大的查克拉薙刀。   ——比完了体术,那就该上刀术了。   “请,看着我吧!” 第77章 火之神神乐   岩融是能够以一敌千的存在。   哪怕是在时之政府的战斗体系中, 也是出阵一砍六的刀。   所以啊——   我轻轻松松地跃起,跃到了和须佐能乎等高的位置。   日光落在白色的刀身上,同源的幽蓝色查克拉丝丝缕缕, 如同被吸引了一般, 沉在了刀刃上。   岩融形态的查克拉刀与须佐能乎手中四把同源的刀锋芒相对, 神明之刃对上神明之刃, 一切都显得理所应当。   “钪——”   幽蓝色的对撞, 查克拉巨人两把刀交叉, 架住了我瞄准巨人脖颈的刀刃, 下方, 另外双臂架起的长刀扬起, 锋芒乍现。   通过这一击的手感,双方力量和速度的框架初步构建完毕。   抱胸而立的宇智波斑被蓝色的巨人包裹其中, 而我达成了试探目的,毫不恋战, 顺势一脚蹬在迎面而来的刀面上,向后上方倒飞而出。   ——太熟悉了不是吗!   体型巨大的、与世间格格不入的对手, 坚硬的体表防御,变幻莫测的特殊能力, 以及必须要赢的信念——   猎猎作响的半空中,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最终决战时,炭治郎在地面挥舞的赫刀刃。   红色、火焰、日轮、舞蹈!   我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火之神神乐!”   我在空中调转身体,灌注力量于右脚,一口气爆发!   像撕裂空气的雷鸣,火光和日光带着雷暴的炸裂之声, 我比倒飞的速度更快地向前冲去!   这一次, 不再是试探, 是盛大的起舞!   “一之型,”   大薙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白色的刀刃骤然从刀柄没上了火焰的红,随后,如同宇智波一族一直驾驭的火焰一般,火苗窜上了白色的刀面,熊熊而起!   “圆舞——一闪!”   拨开一切的阻碍,刀的目标是须佐能乎的头部。   “铛!铛!铛!”   一击之下,三把刀偏离了应有的轨道,如同一个人惯有的反应,须佐能乎将最后一把刀格挡在了最致命脆弱脖颈之处。   至于趋势不可挡的我,早已将三把刀甩在身后,迅速迫近,滞空在了巨人的正上方。   绝佳的位置,绝佳的第二招!   “二之型,”   刀身从身侧挥下,由下而起,火苗窜上了刀尖,凝聚成炽热的红,随后,去势不停,以握刀的手为轴心,顺势而上!   一个如同日轮的圆荡开,晴空万里,旭日初生!   “碧落之天!”   扩散而开的火焰圆弧带着金属的嗡鸣,生生切开了蓝色的防御,红色吞没了蓝色,在相互拉锯的紫色交界处,红色正以缓慢而强势的侵蚀性向最下方的脖颈扑去——   “——!”   巨人发出了怒吼,音波扩散,蓝色凝实,经络和骨骼蔓延生长,附着而上,四条遒劲的手臂再一次握紧了更加坚固的刀刃。   我却没有疾退,借着滞空未落,上一刀挥出的刀势仍存,我微微偏转重心,深红色的横向斩击随之而出!   左侧的空间被这一击顺利地清出了一片空隙,随即,我扭转身躯,高速移动之下,回旋蜿蜒的轨迹留下清晰的残影,一时间,如同幻影,七彩的虹色短暂地出现在了没有水汽的上空。   烈日红镜,幻日虹。   而就在这幻影之虹消湮殆尽的前一秒,跳出包围圈的我利落地接了一个后空翻,缠着火焰的刀面纵直劈下!   “喝——!”   原本该承载水浪的水车被替换成了翻腾的烈火,竖直旋转的火车旋转着割裂了试图追击的攻势。   而我,在四道夹击包拢之前,完好无损地退出了包围圈外,顺利撤离到了双方的戒备距离。   “呼——”这一口缓缓呼出的气息,连景物都被微微扭曲。   “哦?”这一连串的强攻之下,宇智波斑收起了显而易见的轻视,兴致盎然道,“在宇智波面前用火?”   “那自然是我也擅长用,”我不甘示弱,毫不输阵:“再来!”   “你能够再强一点吧!”我将刀身下垂,刀尖偏转,摆出了陆之型的起手,战意澎湃地直视前方实力更上一层的强敌,大声挑衅:“不要留手,马达拉——!”   “我的神乐之舞,可是连一半都没跳到啊!”   斩击从层层旋转叠加的火焰中冲出,我从炽热的红色中,踏着金色的黄沙,扑向了孤傲的幽蓝。   “灼骨,炎阳!”   这是献给火神的舞蹈,只是这一次,跳舞的人不是祭祀,不是巫女,而是战士。   是与神明并肩的审神者。   ……   “辉辉日轮,灼灼烈焰,可真是……”   “所以,你们木叶什么时候多了这一号人物,藏得可真严实啊鸣人!”   “平·平·无·奇·花前辈。”   “……你在说啥?”   “她自己说的,”漩涡鸣人目光发直,精神恍惚:“只对体术略知一二,体力也还算可以,刀术也会一点点。”   “……”   “这个暂且不说,”有人艰难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但是那两个人明显已经打上头了吧?”   “她难道不知道这种程度的伤害,对秽土转生来说完全构不成用处吗?”   “是啊,那少女身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觉得我在异想天开。   这个斑先生他简直郎心似铁,完全拒绝和我的交流,哪怕是交手都只是卡在深入的临界点单方面叫停,是那种倔到十个花花酱都拉不回的程度。   可恶,这么一想我的斑先生简直……不,打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在火之神神乐的最初之型和最终之型被顺利连接成一个圆,我开始循环重复起舞之后,宇智波斑突然撤去了须佐能乎的大部分防御。   于是,从天而降的辉辉恩光和紧随其后的日晕之龙,直直地撞上了最初始形态的须佐能乎。   经过了周而复始之圆的力量叠加,如同火龙飞舞的高速连斩撞上了没有一丝一毫防备的须佐能乎。   “?”   我警惕地看着被削掉半边脖子的须佐能乎缓缓散去,立在沙土之上的男人抬起眼,黑红色的万花筒褪去,紫色的同心圆围绕着瞳孔散开。   至此,轮回眼现。   “你很不错。”男人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作为对你的嘉奖,这个——”   天空暗下,头顶上方传来了恐怖的压迫感,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警示危险。   后方,兵器坠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覆盖了足足一片战场的陨石,破开了上方的云层,带着风压向这里迫降。   “天碍震星。”   宇智波斑向后上方跃起,落在了高处的石柱上,冷酷的声音通过风送来:   “这个你该怎么办呢,千手花?”   该怎么做?   我笑了。   这真是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早在佩恩袭击木叶的时候,他就用处过类似的这一招。   这一次,无非是,威力大了那么很多点,而已。   没有一丝犹豫,我下沉重心,将巨大的刀柄扛过肩,将一直以来保持的呼吸形式阻断,更改。   岩融,又名岩透,其刀刃之锋利,可融岩,可透石。   那么我这个搭档自然也不能够示弱了啊!   火焰从炉心而起,点燃,扩散,更为纯粹的炎之呼吸从我的鼻息长长透出。   “呼——”   于是这一次,纷纷后撤的联军看到了,不只是刀,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那个少女浑身都爆发出了火焰。   “炎之呼吸!”   火球还在扩大,越来越大,红色的火焰浓缩成了橙色,明黄,最后变为了同日光一般的炽白。   天上的日轮被挡住了,于是,从地平线之上,升起了新的太阳。   “玖之型!”   刺目的白光中,只能听到一声撕裂了所有恐惧和绝望的厉喝。   随后,不断扩大的日轮从两边炸开,如同羽翼伸展,一个燃烧着的人影从正中冲出,带出了一条长长的光带,从地面,冲上了高空!   “——炼狱!”   “轰!”   为了与庞大的天碍震星抗衡,我调动了瞬间能够调动的所有,凝出的查卡拉刀在劈开了陨星之后力量耗尽,直接碎裂,而紧随其后的另一颗神不知鬼不觉降临的同样大小的陨星,只能够靠我自己。   从天而降的陨星,被击碎,被融化。   这一次,该是名副其实的击落星辰了吧?   我恍惚着这么想着,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和周身的细小石块一起,飘摇下坠。   【没见过你这么乱来的。】   一声叹息,在由下而上升起的金色黄沙接住我之前,蓝色的查克拉从我的眼角蔓延而开,如同铠甲包裹住了遍体鳞伤的我。   ……熟悉的感觉。   “斑先生……”我下意识地喃喃,意识的沉浮间,情绪最为外露,我忍不住委屈:“呜……好难啊——”   要拦住这个您,真的好难啊。   似梦似幻中,轻飘飘的,有一丝冰凉擦过了我的眼角。   【你……】   下一秒,来自风影我爱罗的黄沙到了。   我被联军被稳稳地接住,落入了地面。   “没事吧,能听到我说话吗!”   “内脏破裂,多处骨折,该死,是撞击伤!”   “体温太高了,是燃烧火焰的后遗症,水遁——来人给这孩子降温!”   “不行,全身的伤口太多了,医疗忍——”   “止血!先止血!伤处还在出血,破到动脉了!”   好……吵……   我动了动手指,想说,不要急,我的恢复能力好着,先让我坐起来,我还没……   “……!”   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以及再次弥漫而开的绝望感。   强烈的耳鸣声并不能阻挡传入耳中的那一声地崩山摧一般的重响。   我抬起手,抓住最近一个人的衣袖,紧紧扯住:“发生了,什么……”   被我抓住的人已经陷入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顺着我的问题回答,我仔细辨认这干涩的声音:“须……佐……能……乎……”   联军的反应很快,那位给了我土遁超轻重岩之术的土影在大声着动员消沉的忍者们,我的视线是一片医疗忍术亮起的绿光。   这个量,该不会是把能调动的所有医疗忍都派过来治疗我了吧?   我睁大了眼睛,视野带着黑斑和白点,还有些模糊,但这不妨碍我透过纷纷挡在我前方的人海,看到那一位屹立在天地之间的天狗武士。   双臂,武士刀,铠甲。   一个完全体的须佐能乎。   武士的刀向前指出,刀尖对准了我的方向。   我莫名地就是知道,他是在向我宣战。   ‘你还可以更强吧?不要留手啊!’   于是他便真的没有留手。   我低低地笑出声,笑得胸腔隐隐作痛。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了吧?   我放开了手中被我捏皱的衣袖,双手撑地,将身体立起。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千手花!够了,停下!】   “我不!”我梗着脖子倔强道,炽热的感觉已经渗入到了五脏六腑,全身都是即将要被融化的痛,但我试图再度站起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斑……先生……”   我弯起了眉眼,学着当时佩恩来袭时重逢那般,侧了侧头,“您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自从佩恩袭村之后便常常出现的沉默,明明感觉到有一双眼睛透过我在注视着这个世界,却带着悲凉的不言语。   “——这个没有我的未来,才是世界真正的走向。”   【……】那边陷入了默认一般的安静。   我却没有停下,在这个无论如何也拉不回那个宇智波斑的时候,我迫切地想要对这个斑先生说些什么。   “我想要阻止那个‘斑’。”   “在这个所有人都放弃,站在宇智波斑的对立面的时候……”   “还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会绞尽脑汁地、竭尽全力将他拉回来。”   我扶着身侧崩坏的石柱站起来,嗓子涌入了铁锈的味道,我忍不住呛了一口。   “咳……唔,因为,他是‘宇智波斑’,是您。”   “这一份……咳,您给予我的羁绊,”我一手将嘴角溢出的红色抹去,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地抚上了眼角,“我绝对,会好好珍惜。”   “‘千手花’绝不放弃‘宇智波斑’。”   “为此,我……”   我将后背抵住坑坑洼洼的石壁,保持摇摇欲坠的站立,艰难地,将不听话的手合于胸前。   交握,合十。   摆出了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只用过一次的起手式。   没关系,自身储存的能量用完了,这不是还有自然界的能量么。   来吧。   刀术也比完了,现在该轮到忍术了。   “木遁——”   火遁对木遁,须佐对大佛。   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第78章 我背后一寒   “咔擦。”   千手柱间屏息看着坐在一边面色黑如锅底的弟弟, 在心里数道:第三支。   这是短时间内被掰断的第三支笔了。   从心的火影大人偷偷地从桌底掏了掏,把前段时间不小心顺出来的骰子捏碎,眼神飘到日程表上, 确认上一次偷溜去赌场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   千手柱间陷入了沉思。   这时间对不上啊?   而且最近木叶内外的人都很乖, 有两个小孩突然开窍, 立志发愤图强, 一改先前猫嫌狗厌的做派, 积极上工, 不懂就问, 还很谦虚, 导致这一年龄层的忍者疯狂内卷, 作为既得利益者,千手柱间最近蘑菇都减产了五成。   就连最和扉间不对付的斑都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可恶, 这么一盘算,好像没有谁惹到扉间?   ——不对!   千手柱间面色严肃, 目光逐渐犀利。   还有那朵只要一个没看住就往死里浪的花啊!   今天轮到值守的猿飞日斩眼睁睁看着木叶初代火影大人端正坐姿,眉头逐渐锁起, 仿佛在思考什么影响世界和平的大事。   三秒钟后,思考大事的火影大人放弃了思考, 选择直接问。   “是花花出事了吗?”   他凑过去,选择性无视了前不久刚从自家弟弟口中得知‘飞雷神失效,世界联系断绝’这一前提。   “……”   千手扉间掀了掀眼皮,也没问自家大哥是怎么知道他还留了一手,“她和宇智波斑打起来了。”   “嗯?”千手柱间先是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宇智波斑驻地, 再三确认自家天启的查克拉稳稳地扎在原地, 就是汹涌沸腾, 感觉快要炸了,而且分了好几份……斑这是在练习分身术吗?   然后他才转过弯:“你说的是那边那个斑?嗯……我记得那个世界是好几十年后了吧?嘶——花花好勇!”   千手扉间手中的第四只笔再次报废,带着森森寒气的字节从齿缝一字一顿地蹦出:   “你·带·的·好·头!”   做出了鲜明的榜样作用的柱某人还沉浸在消息带来的震撼里,不知不觉心里话就秃噜嘴:“真厉害啊花花……”   将这句不过脑子的话听个正着的千手扉间危险地眯起了眼。   千手柱间的危机雷达在这一刻疯狂报警:“等——”   等什么等,千手扉间转过了脸,千手扉间抬起了手!   “哗啦——!”   千手柱间,堂堂忍界之神,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疼爱的、敬重着、信任着的弟弟,用足查克拉发出的水遁·大瀑布之术,冲出了自己的火影楼。   十分钟后。   被无情冲走的柱某人扒着临时长出的树干,对着惨遭殃及池鱼的小忍者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   “啊哈哈哈,吓到你了吧,小猿?”   前不久飞雷神手里剑碎裂崩坏的时候,正好扛着他的小伙伴走到门口,将自家老师没说完的话完完全全听个正着的猿飞日斩露出了一个疲惫无比的笑:“没事的,我理解。”   送走了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重的原·未来三代目,千手柱间甩掉了几个若有若无放过来的视线,溜到了漆黑的森林深处,最后在参天大树围绕而成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在这个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千手柱间难得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首先是关于扉间的。   哪怕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千手柱间还是察觉到了他平静表面下的波澜,以及——犹豫。   自从前不久,扉间宣布飞雷神手里剑因为承受不住频繁的空间跳跃而崩坏,与之相关的实验项目也就此被他全面封存。   千手柱间可太了解自己这个掌控欲和探索欲极强的弟弟了,这次难得的犹豫和止步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应该是好事。   就是总感觉他似乎在做一个了不得的选择。   ——具体是什么还是不知道,但应该也是件好事。   好的,弟弟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是妹妹的。   一想到花花,连千手柱间都忍不住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这姑娘真的太莽了。   不仅莽,还倔。   从刚刚扉间的反应看,目前性命无碍,可大约也就是性命无碍。   操心的阿尼甲深沉地叹了口气,手一撑站了起来。   他再一次确认这半个月以来的布置:   木叶最近进入了平稳期,风调雨顺,跳的最欢的几个敌人已经在一个月前被他特意收拾掉了,政务相关有扉间的两个弟子,日斩和团藏这段时间能力和心性都通过了考验,短期内的政务已经可以接手了。   以防万一,他还请了丰重和椿两位长老盯着,提前分出的木分身也已经就位。   估计扉间也快动身了,斑那边……应该是查克拉分身过去,那么剩下他本体过去问题不大。   总之——   千手柱间沉稳的表情逐渐险恶。   让你们一个个赶在我前面偷跑,这次我自己来!   千手柱间默默握拳。   扉间,你放心地慢慢思考,大哥我啊,就算没有你的科技头脑也没有斑的写轮眼,也可以靠着这一身的力量轰出一条路!   ——木叶暂时就交给你了!   伴随着缓缓出现的千手大佛,千手柱间压抑住疯狂上扬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曾经在千手花脸上出现过无数次的,搞事的表情。   冲啊——!   另一边,并不知道自家哥哥试图跑路的千手扉间在将几个弟子负责的项目过目后,独自一人拜访了一个地方。   “来了?”   门开了,门后露出了千手椿——也是收养了千手花的族内长老的脸,“太慢了!”   这个被称为“忍界第一神速忍者”的男人,此刻沉默着虚心接受了长辈的批评。   “是来问关于花花的事的?”苍老的女声在前,沉默寡言的男声在后。“进来吧。”   “花花那孩子刚来时,任何一个忍者和她一照面,都能够看出她的不同寻常,”伴随着脚步声,屋主领着客人在廊下落座,“随便坐吧。”   “和你的大哥一样,她天真,乐观,带着理想主义。”   茶烟缓缓升起,氤氲的雾气中,这个为千手征战了大半生,也见证了千手一族走向巅峰的老人徐徐说道:“但是也不是完全一样。”   “她有着或许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的——”   “善良。”千手扉间低声接道。   “——是善良,敬畏,和感恩。”   老人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对未知世界的怅然:“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养出这样一个孩子?”   “扉间,你心思缜密,感知能力即便是放在整个忍者界也是能够排上名号,难不成一点也没有看出来,那孩子轻视自己的背后,隐藏的真正原因?”   “……”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追问,只不过……”   “我这里有一个当初留下的幻影,出于某种心理,我把它做成了幻术……你别皱眉,这个幻术没有攻击性,也不会被我用到战场上,不过是重现当初以我之耳目的所见所闻,你有兴趣看么?”   在摆放于桌前茶水的倒影中,白发红眸的男人点了头。   于是,幻术展开,千手扉间成为了曾经与这场幻术主角对话的“椿”。   “诶?您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应该是刚刚训练回来,少女穿着千手特有的白绿色练功服,发梢微湿,脸颊是运动后的红润。   “——”   问话人的声音并没有收入幻术中,千手扉间只能够看到少女伴随着自己无声地开口,表情逐渐纠结。   “嗯……您一定想要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说,”她四处看了看,从问话人的手中接过一个洒水壶,借着浇水移开了视线,“就是说出来有点不自在。”   “……我的国家,曾经创造过上下五千年之久的灿烂的文明,可是……在短短的几十年内,迅速沉沦。”   少女低垂着眉眼,安静地注视着水幕下伸展枝叶的花草,显然,第一次说这些话对她而言并不是很擅长,这个话头起得有些高,并且断断续续地,“饥荒,疫病,愚昧,战乱……差一点,我们就要亡国了。”   “但也是短短地几十年里,她再次崛起……等到我的出生,记事,长大,那里已经是一派盛世安康。”   花洒随着手臂轻轻地扬起又落下,绵密的水帘悄然地贴在了嫩绿的植被上。   “这个奇迹来源于,在那个几十年里,有一群人,很多很多的人,为了我这个一定会存在着的未来献出一切。”   “您看,我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地活着,可我是在无数的爱和期盼的簇拥下出生长大的。”   “那是浓烈的、深重的、明明与我毫不相干的、不求回报的爱。”   “我怎么敢忘记,怎么可以忘记?”少女的眼底已经有了水光,她昂起了头,骄傲地笑了,“所以我一定会善良,一定会天真,一定会乐观,也会一直敬畏生命。”   少女将空掉的水壶放在了一边,直起身,向他的方向伸出了双手。   “正因为我是这样被爱着。”   彼时尚且纤弱的手随着她的话音缓缓张开,拥抱这一片天地。   “在这里。”   “这个同样为了未来而在付出一切的人……”   少女的嘴巴开合,有许多人的名字被一一吐露。   ‘千手扉间’,也在这些名字之中。   “我也会以同样的爱,爱着他们。”   初夏的日光从她的发梢落下,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羽织,地上是郁郁葱葱的草木,随处可见的小花颤动着,滚落虹色的水珠。   哪怕没有附加他物,这也是一个足以动摇人心神的幻术。   “看完了?”静静地坐在一边的椿长老捧着已经被喝尽的茶,看着仿佛被阳光刺到,微微闭眼的访客。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老人也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   “那样的人,劝是劝不动的,也阻止不了。要么,你就此放任她去,要么……”   茶杯磕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叩”声。   “给她足够多的爱,成为她的牵绊。”   “成为她心目中自身与外物衡量的天平中,那一个属于她的,压倒性的砝码。” 第79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此时此刻第四部 队所处的战场, 已经再也看不出飞沙的黄,举目四望,绿色的树海覆盖了目力可及的一切范围。   这里在极短的时间内, 被改造成了最适合木遁使战斗的环境。   苍穹之上, 庞大的木龙遮蔽着逐渐西垂的红日, 高空中绿色的木叶鳞片洋洋洒洒地落下,浑厚的龙吟声响彻森野, 回应不远处天狗武士的宣战。   我踏在腾飞而起的木龙之上, 源源不断地自然能量灌注而下,本就未曾痊愈的伤口重复地崩裂又愈合, 鲜红的血液溅出,洒落, 渗入了脚下的树海中。   在精神链接处,奈良鹿久的声音通过山中一族的秘术传入:   ‘你此番去,有几成胜算?’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   “零。”   我的认知中,无论任何时候,斑先生都是最强的。   ‘我该庆幸你在这方面的诚实么?’这个回答给出后, 鹿久先生的语气显而易见的带上了强硬和反对:‘既如此, 我无法认同你的行动, 这完全没有意义。’   “不,”我打断了他的否认,“有的。”   ‘……不要冲动, 花,”循循善诱的声音试图说服我:“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停下来, 跟随联军后撤, 等候其余三影的到来。’   “不一样的, ”我固执地不肯退却,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是僵持,遂突然改口,“鹿久先生,请下令第四部 队后撤。”   鹿久先生何其敏锐,他立刻追问:“等等,你要做什么?”   等不了了。   体内几近枯竭的生命之源在不断地传来尖锐的警告,本就暴虐的自然力量愈发脱离原本的掌控。   万幸,作为力量传导体的这副身躯千疮百孔,大半的能量从伤口溢出,剩下的勉强还在可控范围内,但是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可即便如此——   “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在不断加剧的疼痛中保持深思的清明,我控制着平稳的发声,向联军的总指挥部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抱歉。”   心思神转不过一念间,神思归位,迎接我的依旧是要将人压垮的疼痛。   在我奔赴的前方,树木生长最野蛮的中心,是幽蓝色的查克拉巨人,是完全体的须佐能乎。   这个从“树界降诞”出现开始便一直立在原地,给与了我一个对手应有的风度的天狗武士,此刻在耐心地等着我的应战。   那么——   “来吧!来战!”   抛弃了一切的顾虑和后路,毫无保留地付出所拥有的一切,去砸碎那层层环绕的坚壁,去呈现——   “仙法木遁·真数千手。”   狂猎的风将我的声音送到了高空,立在天狗巨人额心的那个人有没有听到我的呼喊?   我无比地希望你能听见。   因为这一次,我也将毫无保留。   就此,献上这一舞曲的终章——   “顶!上!化!佛!”   时隔六十多年,能够与这一尊完全体须佐能乎相抗衡的千手大佛,再一次地,轰然降临。   绿色的植被,茂密的森林,天空中飞舞的木叶,盘旋在最上空的木龙,以及暗下的天幕中,如同山岳般高大的佛像。   似曾相识的景,和未曾设想过的人。   与那一尊山岳相比,从佛像眉心毅然决然冲出的少女是何其的渺小,数以千计的拳头伴随在她的身侧和身后,撕裂了夜幕重重挥来。   可直到现在,那个名为“千手”的少女,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她不是来杀‘宇智波斑’的,而是来……   “马达拉——!”   万象森罗的木叶簇拥着明红色的三勾玉而来,向另一双永恒不变的万花筒而去。   “轰——!!!”   冲在最前方的少女一往无前,率先迎上了举刀迎击的须佐能乎。   山脉震荡,两尊巨人相撞,天狗武士的铠甲破裂,幽蓝色下坠着散去。   可这并没有意义。   对宇智波斑而言,秽土转生的身躯不会疲惫,无惧死亡,而走到这一步的‘千手’,致命伤遍布,查克拉枯竭,唯一能够仰仗的仙术也随着她意识的涣散在缓慢地崩坏。   然而就在宇智波斑认为该到此为止时,一声重击再一次传来。   “咚!”   近在迟尺的声音,是血肉之躯的‘千手’再一次砸上了须佐能乎。   流淌着鲜血的双拳,和一个摇摇欲坠的人,两双写眼睛隔着一层无法打破的幽蓝色壁垒,无声对视。   宇智波斑以为这个少女历尽千辛走到这一步,或许有很多的话要说,是指责,是劝说,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即便是力竭无法言语,那一双不懂得掩饰,所有情绪都暴露在外的眼睛里,不该是这样的。   什么也没有,只有赤诚。   赤诚,执着,和……陌生的,热烈的,不求回报的‘爱’。   这个未曾谋面的‘千手’,想的不过是,要‘宇智波斑’拉出来。   就因为这个无意义地、完全不会成功的天真想法,她赌上了一切。   宇智波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他看着这个和千手柱间极其相似,却又完全不像的‘千手’。   此时,击碎大半的须佐能乎已经重新构筑完毕,它完好无损,一如既往。   而真数千手就此崩塌,四散的绿色充斥了一整个天空。   曾经,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站在山岩上,下望那一片森林,立下理想时,也是这一片纷飞的木叶,和盎然的绿色。   “还……没有完……”少女握着拳,凝聚了消散的木遁所有剩下力量,重重地挥向他的方向,“我还——没有放弃啊!”   没有意义。   这么想着,万花筒转化成了轮回眼,神罗天征的斥力铺开。   宇智波斑漠然地看着这个‘千手’被推开,后仰下坠。   已经无人可知、也不会再有人到达的高空,消散在飞舞的叶片中的,是不会有任何人听到的一句:   “……太迟了。”   “咔啦,咔嚓。”   须佐能乎坚固的,连真数千手的拳头都未击碎的额心,出现了一道裂缝。   ……   我知道我在下坠。   真神奇,身上感觉不到痛了。   现在是什么季节,为什么会这么冷?   今晚,是圆月啊。   月色真美。   星星也很漂亮。   力量……已经不听使唤了,下面大概已经变回黄沙了吧?   也不知道联军的人有没有听话地后撤……   糟了,这样掉下去会挂掉吧?   我迟钝地想着。   有没有人——   风突然变缓了。   我落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熟悉的查克拉,熟悉的声音,这一次,是在我的头顶响起的。   “花。”   紧接着,我接收到了一股查克拉,手法是显而易见的生涩,用这个的人显然不是很擅长医疗忍术。   我迟疑地,带着浓厚的不确定:“斑……先生?”   “嗯。”言简意赅的回答,可我愣是听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斑先生好像要气炸了。   我本能地歪了歪头,蹭到了有些坚硬的胸甲。   一只手伸出,将我不听话的脑袋摆正。   沉默间,我感觉到了有五个飞速向这边赶来的存在。   那五个气息很快就到了,有四个谨慎地停在了一段距离之外。   另一个却丝毫没有减速,直直地冲这边而来;“花——”   啊,是纲姐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听力在逐渐下降的我被移交到了另一个怀抱。   一只不住颤抖的,但是也很暖和的手贴了上来。   有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但很快被它小心翼翼地擦去了。   紧接着,庞大的生命能量送了过来。   脑子逐渐恢复了部分功能的我等到视野恢复正常,正好看到似乎准备站起来的斑先生,遗憾的是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紧接着,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里,背光而立的斑先生气势层层攀升,暴动的怒意如同岩浆翻滚,黑红色的万花筒浮现,幽蓝色的查克拉冲天而起。   他缓缓地做了一个抽刀的手势。   远方一声炸响,地崩山摧之声隆隆响起。   接下来显然他是要去做些什么,在他转身欲离去之前,我伸出手,用力地——   抓住了他。   我已经没剩下多少的力气了,这一次只是不甘心的下意识伸手,但是显然是怒不可遏的那个人停下了。   “对不起,斑先生,”不管怎样,先乖乖道歉。   说到接下来的话题,先前一直被忽视的难过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地低头,掩饰泛上来的泪意,“……我食言了。”   “明明已经拼尽了全力,却还是距离您那么远。”   我努力地想要露出一个笑,没有成功,“对不起。”   “轻而易举地许下承诺,没有做到。”   压抑不住的沮丧和悲伤几乎要将我淹没,“对不起。”   “到最后,还是没能将您拉出来。”   “花。”任凭我的手扯住了一侧的袖口,甚至,配合地转过了身,静静地听我说完全部话,他才开口说道:“你抬头。”   “是?”我缓缓地眨了眨眼,努力将视线定焦在前方。   “听好了。”全副武装的男人向我迈进了几步。   “你一直在交手的那个人,是‘宇智波斑’。”   他偏了偏头,侧向刀砍过的方向示意,目光却没有偏转。   接着,迎着我微微怔楞的视线,以一种再平稳不过的陈述口吻,告诉我:“不是我。”   “何况,你还没发现么,”他的肩膀微动,落在身侧的手臂抬起,然后——   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我揪着他袖口的手腕。   手套的外层布料很粗糙,和腕部的皮肤相贴,产生了鲜明的麻痒感,属于成年男性偏高的体温透过这一层布料源源不断地传输而来。   我下意识地转了转手。   ——没有挣脱开。   我发觉自己被锁定了,余光中,本就不剩多少力量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蜷缩。   “显而易见——”   大概是月色的过滤,我的皮肤白得发光,和另一个缠着布料的黑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而做出这一动作的人,保持着稳稳的姿态,微微前倾,黑红色的万花筒写轮眼从他的眼底褪去,露出了纯粹的黑。   对视之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颤栗感从我的心底油然而生。   我感觉到呼吸在不受控制地加快,瞳孔微微扩大,昏暗的视野中仿佛倾泻了霜白色的月光,而他最后一句话到了:   “你已经拉住我了。”   夜色浩大空廖,正逢满月当空,细砂被罡风吹起落下,如同新雪初霁,细碎的切面反射着微光,于是地面便轻盈如霜。   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亮转着流银。   月色和雪色之间,我竟觉得,在这之间漆黑的夜色,才是绝色。   为什么呢……   我再一次地,慢慢地眨了下眼,疑惑地想。   啊,我知道了——   大概是,那一双如夜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中,落入了漫天的星辰。   我亦在亿万星辰之中。 第80章 你看她好像戏台上的老将军   这大概是我认识斑先生以来难得的最温柔的一次。   但这并不妨碍他打架打得也最凶。   两座与山川比肩的须佐巨人撞在了一起。   ——仿佛从这一场灭绝人性的战斗中预见了自己之后的下场。   斑先生一向如此, 我夸你,这不妨碍我打你。   被半劝阻半强迫摁在原地的我抖了抖,拍了拍搭在身上的手臂:“纲姐……纲姐?”   “我在, ”手臂的主人动了动, 随后一个浅金色的脑袋向我凑近, 尽管在刻意减少发言的字数,但我还是从中听出了鼻音:“怎么了?”   “我建议可以准备撤退了。”还是先跑吧。   “……嗯?”   是幻听吧, 不然我怎么会从单单的一个语气词中听出了“你会这么乖?”的职责。   我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最后不情不愿地承认,先前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的确挺吓人的。   先前的一系列操作也并不是很乖。   但这不是斑先生来了嘛。   我不再是孤军奋战的一个人啦!   就算那只是一个查克拉□□, 也是斑先生,战力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还可以放开了随便打。   我单方面断定斑先生也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接下来我们在这里派不上用场, ”于是我耐心地解释:“斑先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插手他的战斗。”   更别说他明显是气炸了,真头铁凑上去没准先被两人合伙收拾了。   “你的斑先生?”   “呃……不,”我对着这个充满深意的问话纠结了一秒,谨慎地选择略过,转头看向问话的红色长发的大姐姐, 实话实说, “不如说, 每一个名为宇智波斑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哦?看起来明明什么都还不懂,”红发的大姐姐,第五代水影照美冥勾了勾嘴角:“是和鸣人一样的直觉系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默默扭头。   这位素未蒙面的水影大人显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情报获取机会, 也不会被我的一句话劝服。   除了被我的一连串操作拔高了阈值的纲姐,其余四影都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类型。   但是我的目标又不是劝服这些人,只要纲姐听我的就好啦!   不得不说, 先前的无功而返还是让我产生了不小的挫败感, 再加上重伤失血过多, 蜂拥而来的疲惫和困倦让我显得有些恹恹。   我瘪了瘪嘴,并不是很想接着说话。   然后风影我爱罗就赞同了我的提议。   带着浓浓的黑眼圈的年轻首领对我友好地点头,在他背后,巨大的砂纸葫芦探出了一缕金沙,拼凑着将自己捏成了一只爪爪,小幅度地挥了挥。   是守鹤。   一份陌生的,弥足珍贵的善意。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瞬间我就又支、支……没支棱起来。   “花花——”大约是为了输送海量生命力而开启了百豪的脸上蹦出了好几条粗壮的青筋,纲姐笑得非常之核善,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牢牢地按住了我。   “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其实只是想动动嘴皮子,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我一秒乖巧,用比起来更快的速度躺好。   丰富的挨骂经验让我熟练地选择了不参与争辩,并虚弱地、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虚弱的小狗.jpg   世间纷扰与我无关.jpg   至少,在赶到鸣人那边的战场之前,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第四部 队大军在五影的指挥下,有序地选择了撤退,并向着最前线的第二部队方向输送支援。   那么大一群人快速而效率的撤离自然逃不过操作着须佐能乎打得地动山摇的两人。   “撤退了。”秽土转生的年长者若有所思,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被护在最中间的少女。   下一秒,两把幽蓝色的查克拉刀重重相撞,位于须佐额心的两双一模一样的万花筒隔着蓝色的壁垒对视。   一种只有“宇智波斑”才懂的交流在无声地进行。   然而没多久,秽土转生者突然打破了这一份沉默,突然开口:“那是你(认可)的千手么?”   他的对手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与之对视的双眼,手下的攻击更加猛烈了。   同一时间,分散在各地的战场上,与联军交战的秽土转生者们不约而同的一顿,接着,沉重的躯体如同失去了润泽的土块寸寸龟裂,轻盈的灵魂从中脱离而出,散发着盈盈的白光向着夜空上浮。   这代表着无人可知的大后方,又有一场战斗的胜利的诞生,它带来了这一场大范围秽土转生的彻底解除。   一个绑着木叶护额的青年灵魂靠着独有的“灵化之术”穿越了漫长的距离,与急行军的第四部 队擦肩而过。   背着浑身是血的少女在最前方开路的纲手,突然感觉到衣袖吹起了一阵风。   透明的,淡蓝色的长发随着这一阵温和的风拂过她的肩。   ‘真好啊,你看起来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纲手若有所觉地转头,看到的是一直护卫在她身侧的白发忍者询问地看回来的眼神。   “不,没什么。”纲手笑了起来,盈盈的微光消散在弯起的眼睛中。   ‘要活着,要幸福啊,纲。’   ——那当然。   ……   我无比感谢曾经的好奇心让我学会了呼吸法止血。   技多不压身,老祖宗诚不欺我。   在这个充满了自然能量和拥有仙术体系的世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吸法似乎演变成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   失去的血短时间内是补不回来了,但是我无师自通地用引进来的自然之气压缩成水,混在血管中,假装是血液。   竟然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了!   用歪门邪道强行给自己续了命,我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整个人轻飘飘的,问题应该不大,哈、哈哈哈……   没办法,接下来就是最终决战了,当初分享情报的时候顾及到这个世界黑绝可怕的隐匿能力,我不敢把话说全。   这也就导致了,目前对他有所警惕的,能够阻止他的人,只有我。   我必须尽快恢复战力才行。   反正谁也看不出来,只要好好地瞒过去这一波,接着在战后好好养伤,谁也不会知道我的这一波窒息操作。   很好,计划完美!   以及,还有一件事。   自从斑先生出现之后,我开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写轮眼终于关上了。   ——原因暂时还是不明。   不过我身上未解的谜团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了。   我心大地放弃了思考,转而开始关注从刚刚起一直在耳边响起的撞击轰鸣声。   哐哐哐的,与其说是砸门不如说是砸墙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哪位壮士,这都已经从正午砸到月上中天了,声音也越来越靠近。   粗略计算要不了多久就能砸到这里了。   ——不得不说,真猛啊,实乃吾辈楷模。   我按捺住不住心痒的自己,细细放开了感知。   ……并没有传来报警,不是敌人,反而有一种安心感?   是援军?   关于这个时候的木叶的记忆里有这么一号人存在吗?   算了,不想了。   我晃了晃脑袋,把那头突然兴奋的回应抛之脑后,开始琢磨要在怎么样的时机“恢复”战力才合适。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由两股九喇嘛的赤红色查克拉支配的联军战场了。   迎接我们的,是双倍的九喇嘛,是九尾查克拉模式的鸣人,以及——   我迎上了正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我的柱间先生AKA初代目·秽土转生ver,正探究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视线重点在我背后停了好一会的扉间先生AKA二代目·秽土转生ver.。   艰难地略过这两位查克拉外放得如日中天的强者,外观年龄和这两位不在同一水平的三代火影笑眯眯地揣着手站在一边,而站在他旁边的,则是……   ——正带着说不出的心虚表情看着我的,永带妹,鸣人他爹。   我的表情逐渐惊恐。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您到底都说了什么啊——   波风水门先生!! 第81章 可靠的尼桑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适合阖家团圆。   我镇静自若地从纲姐背上滑了下来,悄悄地,若无其事地后退了半步。   “各位……晚上好?”   我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并顺手把纲姐推了出去。   快看啊纲姐, 那是最疼爱你的爷爷啊!   我可太庆幸现在还是在战场上了,一切无关的叙旧都往后放, 至于他们自己思考了什么又得出什么结论……   那和无辜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 一点也,不想知道,这几个人通过现有的条件推测出了什么。   说来奇怪, 在骂我骂的最多、打我打的最狠以及最后负责兜底的三个人中, 我其实最怂的是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柱间先生。   特别是在刚做了亏心事的这个档口,我并不是很想面对这个一模一样的脸。   这几个人应该也是刚抵达这边, 现在应该是在收集情报, 判断局势的阶段。   初代在向现任火影在进行整体战况的了解,二代在默不作声地分析全场,三代正低声和旁边的一个忍者说着话。   于是我找上了真的很好说话, 并且手头事告一段落的四代目大人。   “波风先生, ”我顶着背后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 硬生生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在都是水的大脑中翻找着,挖出了很久没有用的社交技能:“又见面啦。”   “是啊,”金发的男人摸了摸后脑勺,“感觉你完全不意外啊。”   “……”   这个人好像有点天然黑。   顶着闪闪发光的笑脸,我转动着迟钝的脑袋想。   接下来该说什么?我能直接略过他们去打架吗?   然后我发现我不用纠结了。   九喇嘛带着炸起的九条尾巴从天而降, 小心地没有砸在我身上, 但坏心眼地砸在了我和波风水门之间。   带起的烟尘顺风, 完美地糊了他一脸。   而我对上了一张愤怒的狐狸脸。   “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对着来自同一个世界第一个交到的朋友,我一直紧绷着的心神顿时就是一松,接着,本就运转艰涩的大脑宣告罢工,于是说话开始略过了脑子:“就,一不小心又打上头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我就知道,”狐狸龇出了森森的犬齿,金色的兽瞳危险地眯起:“这次又是谁?”   我伸手搭上了跟前的鼻子,摸了摸,湿润润的。   是一只健康的狗勾。   就是稍微凶了点。   我模模糊糊地判断,伸出去的手无自觉地安抚拍拍。   近在咫尺的狐狸沉默了一会,又沉默了一会。   “你被打傻了吗?”   “啊?”我认真地停顿了一下,“没有吧?那位斑先生好像最后手下留情了。”   表面不情不愿实际上配合着我低头的狐狸猛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直接拉高了一倍:   “宇智波斑?!”   他用一种‘有这等好事你不叫我’的控诉语气大声指责:“你不早说!”   “早说就是我俩一起挨打了诶,”我理直气壮地反驳,“那个斑先生打人可痛了。”   “你这不是打赢了?”   “那必不可能,我跑了。”   “哈!”大声嗤笑。   “笑什么,没有人打得过斑先生,除了斑先生!”我再次叉腰,不甘示弱,誓要在声音上盖过这只狐狸,“——斑先生是最强的!”   “不是,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自己。”我张开双手抱住了怒目圆睁的狐狸头,信誓旦旦,“因为九喇嘛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暴跳如雷的狐狸熄火了。   “噗嗤——”   一个明显是憋笑的声音传来,我顿时警觉回头。   “谁?谁在笑!”   “哈哈哈哈!”见到被发现了,索性就不藏了,大大方方笑的牙床都露出来的初代目也不说话,隔着远远的距离冲着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于是我发现,有不少人在用若有若无的视线往这边瞟。   我冷静地先回了期待地看着我的初代目一个拇指。   接着,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偏头,对着旁边的大脑袋低声:“九喇嘛,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太对劲。”   “你才发现?我一开始不就说了,”狐狸脑袋配合着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嗡嗡的:“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不可能,我现在很清醒。”   “那我问你,你……不,我是说,”在越来越近的砸墙声幻听中,狐狸正经的声音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带着浓浓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千手柱间和你什么关系?”   那必然是——   “可靠的尼桑!”   “……千手扉间?”   这好像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也、也是尼桑?”   “……”狐狸的声音和吞了自己喷出去的尾兽玉一样难产,“宇智波斑?”   “嗯……”我皱眉陷入了沉思。   我想起了当初打上弦壹的时候率先抵达的增援。   我一手握拳,敲在掌心,恍然大悟。   “——欧尼酱!”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出了一个深坑。   两只闪着太阳光的手从深坑底下颤颤巍巍地探出,撑在地上一拔,紧接着一个金灿灿的脑袋顶了出来。   露出了漩涡鸣人那张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憋屈的脸。   “九喇嘛二号你打个招呼好久……”少年嘟哝的话一卡,看到了已经闪到坑边伸出手的男人。   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眼睛相对。   “……老爸?”   少年那双金黄色的眼睛使劲眨了眨,接着睁大,睁大,越来越亮。   “我应该没有迟到吧,”男人笑着将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头,送到了少年面前,“鸣人?”   “当然——”少年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一大一小的笑容如出一辙,两只同样大小的拳头轻轻一碰,“来的正是时候!”   拳拳相抵的一瞬间,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阴一阳两个九尾查克拉归位,金色的九尾查克拉如同燃烧而起的火焰,从少年侧传递到了另一边。   我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看着气势汹汹撞下来的少年忘记了初衷,带着自己的老爸原路返回。   接着,交换了信息完毕的几个火影对上了十尾。   只有我,被所有人摁在了原地。   九喇嘛专门看着的那种。   几乎每一个我认识的路过我,都会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战场。   包括用非常之复杂,欲言又止的目光看了我好几遍的纲姐。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个操作的我好一会才找回了声音,“九喇嘛你不上吗?”   “鸣人那边已经不需要我了。”九喇嘛嗡嗡道。“他有自己的九喇嘛。”   “那边的九喇嘛终于认可他了?”我歪了歪头,顺着他的话题道,“这段时间辛苦你帮忙啦。”   “别放心太早,这才刚开始,”九喇嘛抖了抖毛,几条尾巴环绕住了我,“都神志不清到问什么说什么了,还在想着别人。”   “胡说!我神志超清,1080P60帧的那种——”   “你可闭嘴吧,”一条缩小的尾巴抽在我的头上,“你什么时候能不逞强。”   “没办法,你知道我的,”其实一点也不痛的我乖巧极了,老实地承认,“又不能放着不管。”   “……”   “九喇嘛。”   “嗯。”   “我有点想柱间先生了。”   “嗯。”   “想回家。”   “嗯。”   “有点累,还困,想睡觉。”   “那就睡,这里又不是你的世界。”   “不行……”   “臭毛病。”   “……抱歉。”   “和我道什么歉,不是你自己说的,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巨大化的妖狐收拢起了背后飞舞的九条尾巴,牢牢地包裹住了最中间瞳孔涣散的少女。   于是,所有的伤害,忍术的余波,爆炸的冲力,天空中散落的沙土,远处渐开的血液,都不能靠近她分毫。   可是战争没有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没能料到秽土转生的宇智波斑真的能被拖住,孤身一人,被逼迫到边缘的宇智波带土大声地和站在联军最前方的白发忍者争执着什么。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在动摇。   他挥开了师长、战友伸出的手,却对着和他拥有同样梦想,同样性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后辈,动摇了。   隐藏在暗处自称为“宇智波斑的意志”的黑绝蠢蠢欲动,一跃而出——   被闪着雷光的千鸟、蓄势待发的螺旋丸、从侧边切入的刀光击中。   大多数不明所以的忍者们,同一时间接到了优先击杀这个不明物体的指令。   于是更多的人在赶往前方。   到现在,一切都在按着联军军师的计划在走。   我刻意直白的隐瞒终于起到了作用,鹿久先生果真明白了我的暗示。   拖住宇智波斑,劝服宇智波带土,揪出大概率存在的幕后黑手。   可就在我也准备动身前去帮忙时,被四名火影限制住行动的十尾愤怒地挣开了包围。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变数,出现了。   是不是地上挥洒的血液太多,多到天上雪白的月都变成了血色。   透过九喇嘛尾巴绕起的空隙,我茫然地,看见了被染红的月亮。   天幕在沉沉地压下。   “糟糕了,”我喃喃道。“……天地变异。”   “什么?”九喇嘛被迫拉高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你大点声——”   狂风骤起,闷雷阵阵,我的声音早已被盖过,被吹散。   十尾在用无可计数的查克拉干涉自然能量。   在它读条完毕后,地震、落雷、龙卷风、洪水……一切的自然灾厄,都会相继降临。   是灭世天灾。   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九喇嘛身上的毛不受控制地炸起,可他没有退。   疏朗环绕着我的尾巴反而缠得更紧密了些。   那些忍者们也没有退。   两个金色的光互相呼应,巨大的树木在拔地而起,飞雷神的光若隐若现,猿猴的金箍棒直冲而上。   他们或许是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源于自然界的恐怖灾厄,可当他们知道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是现在,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我意识到,是时候了。   先前抓紧休息积攒下来的能量,应该还能够用一次木遁。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么想着,我撕裂了身上所有能够撕开的伤口。经历过纲姐不间断的救治,皮外伤和轻伤都已经痊愈,现在还剩下的,大多都是愈合缓慢而困难的致命伤。   而从这些撕裂的伤口流出的血液,被我混入了自然能量的血液,在这时候应该能派上大用。   要慎重,也要果断,要做出一个最适合、最有用的决定。   机会只有这一次。   几乎是同步地,在我的思绪理清之前,我的手便率先摆出了起式。   “木遁——”   反正所有的木遁起手都是一样的。   可传承自柱间先生的那么多木遁中,我自己摸索出来的也就只有那一个——   “花。”   褐色的枝干从深绿色的树根中抽出,五瓣花绽开。   如同大正时,我终究未曾,也未能见上一面的春日桃山,浸透了血液的土地被覆盖上了一片粉。   中无杂树,落英缤纷。   作为施术者的我晃了晃,一股无法遏止的干渴涌上喉头。   这个掺杂了我血液的桃林已经不只是当初只会催眠的桃林了。   桃花,桃林……邓林。   那个夸父逐日的神话传说里,“道渴而死,弃杖;化为邓林”的邓林。   是不自量力者之血肉,也是无畏英雄之骨。   “如果真的有乐园花之大哥哥在看着这里的话,希望不要生气于我的剽窃……”   这一下,连坐着的力气都消耗殆尽的我苦中做乐地扬了扬嘴角,往后栽去。   “这一招,我愿称之为……”   “英雄作成。”   ‘完全不会哦~’   一个听起来就很轻浮的声音开心地说道,‘花花让我看到了很棒的故事呢~”   ……?   有人在说话?   ‘那么作为谢礼~让我想想怎么说来着……好,就这个了。’声音完全不理会我的疑惑,自顾自地打了响指。   ‘Alohomora ’   “轰——!!!”   比天上的落雷更快降落的,是一尊穿越了不知多少重时空风暴而来的千手大佛。   山岳的气息,林木的气息,还有山雨欲来的风暴涌动,组成了一个久别重逢的人,降落在了我的身旁。   “抱歉,我好像迟到了很久。”   “哪里的事,”我感受着托着我后背的宽大手掌,随之而来的,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一较高下的澎湃生命力。   “您来的正是时候。” 第82章 登月计划   不知道柱间先生做了什么, 黑沉沉的天空被一片浓郁的绿色覆盖,就连四周都是如同天柱一般巍峨的树木,将桃林、桃林之中的人们尽数包围。   “一个人撑了那么久, ”托着我我的人将我轻轻地靠在慢一步拢过来的狐狸尾巴上, “辛苦你了。”   “柱间先生,”我抓住了从地下冒出的枝叶, 握紧, 可实际上连一片叶子都没能扯下,“我没能拦住这边的斑先生,也没能救下好多人……”   “你做得很好, 花。”后背被他空出的另一只手耐心地拍了拍, “没有人做得比你更好了。”   “真的?”   “当然,”温暖的, 生机勃勃的声音还带着笑意, “千手柱间从不骗人。”   “斑那个人……很多事情是憋在心里不说的,甚至有时候他明明赞同你了也看不出来,宇智波的孤高和骄傲被他贯彻得彻底, 有时候就连我都没办法说能够完全理解他。”这个即将要当父亲的忍者之神仿佛将我当成了一个孩子, “至于你说的另一个, 你可以自己看——”   “加高伤害承受的阈值, 提升攻击力和爆发力,攻守兼备,”他的语气里是纯粹的赞叹,“真是不错的术,叫什么名字?”   “花, ”我卡了卡, 还是把这个意外得来的名字说出口:“……英雄作成。”   “塑造英雄?”柱间先生若有所思, “听起来很有故事啊。”   ……那是因为这并不是我原创的名字。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取名时正逢意识不清,说话不过脑且想到什么说什么,万万没没想到随口秃噜嘴的话竟然能得到正版授权。   真么一说,还真的有花之大哥哥的存在啊……   “啊对了,花花。”柱间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个问题。”   “唔?”我愈发发散的思维被这一声拉回,回应道,“怎么了?”   “你这个术我是不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不知道您的范围是什么,不过这的确是我第一次用这个术……”   “耶!”柱间先生的情绪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高昂了起来,“赢了!”   “……您在得意什么?”   “那个不重要,”柱间先生快乐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咱们先来说说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我顺利地被转移了话题,并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您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   “哟!”正此时,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那边那个活着的我——”   “啊!”柱间先生腾出一只手兴奋地挥挥,“原来是死了的我!”   好的,看来我不用组织语言了。   三秒钟后,两个世界的忍者界之神史诗级会晤。   “你这个天幕做的不错啊,不愧是‘我’!”   “‘我’也不赖啊,你这个地柱扎的可真稳!”   “那当然啦哈哈哈哈哈!”X2   接着,初代先生的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先前迫于形势,一直没能和我说上话的初代先生好奇心蠢蠢欲动。   “桃花?”   “花花,”柱间先生纠正,“千手花。”   “哇?”   “是妹妹。”他用着骄傲的语气向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介绍:“是我的骄傲哦!”   “果然,”初代先生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羡慕,“是妹妹啊。”   “不过我有孙女,就是那个,”初代先生说着说着脸上就多云转晴,指着后面往这边赶来的人自豪道:“叫小纲,现任火影,也是我的骄傲哦!”   “哇,孙女——”柱间先生诚实地露出了向往的语气,“我那边水户还怀孕没多久……”   叽里呱啦,哇啦哇啦。   在两人合力造出的安全环境下,这两个跳脱但靠谱的成熟忍者用他们独有的交流方式短暂地互通了一番有无,最后,做出了只有这两人能够理解的决定。   作为他们用来打开话题的工具人,我和纲姐默默对视。   我终于发现了这比猫玩了一天的毛线团还要乱的辈分。   由此合理怀疑先前她那个一言难尽、无比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是在思考这个。   但这难不倒我。   我试探地:“纲姐?”   ——我们各论各的就行啦!   见过大风大浪的昔日三忍之一,现任五代目很快理解了我的想法,并镇定自若地点头:“嗯。”   很好,我们就此达成意见统一。   “那就这么定了,我这边没问题。”初代先生抬头看了看天幕,“你那边?”   “也没有问题,”柱间先生用刚刚打招呼的那只手竖起一根大拇指,至于另一只自然是还贴在我背上,“我一会就好。”   “要反击了?”我瞬间被转移注意力,“那我——”   “花花,”柱间先生的一只手按在了我欲起身的肩上,缓慢而不容置疑地将我摁了回去:“已经足够了。”   “这个伤势,就是联军忍者也该下去修整了。”并没有多少交集的初代先生皱了皱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种疯狂的战斗风格……”   他转头看向另一个自己,“不像你啊?”   我坚定的眼神顿时一飘。   对啊,不像柱间先生,像谁呢?   我默默地看着这位初代先生短时间内从疑惑,到思索到恍然大悟,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好了,”柱间先生有些头疼地瞪了我一眼,“你给我好好待着,九喇嘛,看好她。”   “可十尾……”我试图据理力争。   “安心,”柱间先生收回了贴在我背后的手,露出了一个杀气腾腾的笑:“打尾兽这种事我最在行了。”   “那黑绝……”我还没有放弃。   “他也跑不了。”柱间先生的表情更核善了。   “还有,月亮……”我垂死挣扎。   “啊,看来月亮也有问题,”柱间先生的声音终于透露出一丝丝的苦恼:“嗯……那这样,花花,我们打个商量?”   成、成功了?柱间先生这么好说话?   好说话的柱间先生缓缓地将上一句话补完:“这个月亮就让我来砸好不好?”   “……啊?”   “乖啊,”我的脑袋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咱们老家还有一个月亮,那个带你玩好不?”   “别担心,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柱间先生仰头看着天空中失去了防护目标而逐渐散开绿色天幕,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们可不是光在改革和建设木叶。”   “你都已经把信息都递到我们眼前了,我们总不能无动于衷吧,”他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扔下一个炸弓单。   “扉间和斑早就把那个黑绝的底挖穿了。”   “这、这样啊,”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杀气,我乖巧地收起了一切小心思,“那祝您武运昌隆。”   想了想,我还是没忍住多加了一句:“……请务必帮我多揍那个黑绝一顿!”   柱间先生哈哈大笑,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好!”   我本来,是想要亲眼看着这一场旷世之战的。   但是,然而,问题是!   多次压榨的体力真的到达极限了,在确认塌下的天有人顶住,且还能轻松反打之后,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围了我,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鼻尖萦绕着记忆里不曾存在过的好闻花香,下方的土地似乎变成了花瓣铺满的床,九喇嘛的尾巴毛茸茸将我包裹。   很放松,很舒适,也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境。   于是我就睡着了。   啊——!   我就这么睡过去了!   可恶,怎么会这样,宇智波带土呢?十尾呢?黑绝呢?两个斑先生呢?还有,被封印在月亮上的辉夜姬呢?   眼睛一闭一睁,看到的不是史诗级战斗画面,而是一尘不染的天花板时,我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中。   “醒了?”   在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到眼睛酸涩,忍不住眨眼时,一个声音在旁边慢悠悠地提醒:“醒了就先把这个喝了。”   我迟钝地眨了下眼,缓慢地转动眼球,看到了扉间先生的脸。   我又眨了下眼。   一分钟过后,我确认了这个人的脸上没有秽土转生的裂纹,是活的。   “……扉间先生?”   保持着举着药水瓶的动作,任由我盯着看了半天的人搁下了药水,双手抱胸,挑眉:“傻了?”   “没有。”我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别猜了,”扉间先生面无表情,单手拧开盖子,把敞开的药水瓶子往我的方向推了推,“你也就睡了一天不到。”   “哦……”我更呆了。   “先喝了它,”他保持着我三步远的距离背过了身,“剩下的慢慢说。”   我缓慢地摸了摸身上,确保穿戴整齐没有失礼的地方后,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没办法,整个人轻飘飘的,起太快了头会晕。   “桃子味,”我嗅了嗅瓶口,秉承着谨慎之心,选择了一口闷,“……”   ……铁锈味。   “好了?”保持着背对着我的扉间先生没有感情地陈述道,“接下来每天三次。”   “好了。”我乖乖地喝空了瓶,整理好龇牙咧嘴的表情,顺手把空瓶放回桌上,拉出一个话题,试图将注意力从舌根泛起的诡异味道中拉开,“他们呢?”   转回来的扉间先生默默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看到我都忍不住发毛了,才开口:“在月亮上。”   “哇!”我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   白天,什么也看不到。   “几个特别能打的都去月亮上了。”   这说的应该是两位柱间先生和两位斑先生。   “两个有矛盾的刚打完一架回来,两败俱伤,在你不远的隔壁躺着。”   这个应该是说的鸣人和佐助?   “一群聚集起来的人在各自扫尾。”   嗯,这个说的是忍者联军。   “能用的医疗忍者都在忙着伤员的治疗。”   这个……   我动用着生锈的小脑瓜,推测,这个大概是解释为什么这个病房只有他一个人?   我异常理解地点点头。   毕竟我这样的情况派一般的医疗忍者来也没有用嘛。   很好,问题都得到了解答,满足了。   扉间先生保持着专注的视线,耐心地等我把脑子转完,叹了口气,往我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手中发出。   糖?   “压压味道,”瓶子被收了回去,“还有什么想问的?”   语气里尽是浓浓的“问完了赶紧接着睡”的意思。   “扉间先生是靠着这边的二代先生和波风先生的飞雷神过来的吗?”我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和包装作斗争,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指做这个精细操作还有些困难,“……嗯?”   “不是,早先我在你身上留了飞雷神……怎么了。”   “……没什么”我对着包装上被人为撕开的长裂缝发了会呆,然后默默地顺着这个口子,撕——   好的,开了。   “另一个飞雷神?”我含着桃子味的糖果,脑中浮现了先前二代先生重点扫描过的地方。   是背上?   我不自觉的伸到了背后摸摸。   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大概是我脸上的纠结太明显,没等我问出口扉间先生的解释就来了:“最开始你非要去打九尾的时候。”   “啊,好早。”我努力回忆,回忆失败。“……想不起来。”   不对,等下。   既然飞雷神一直都在,那么我这段时间以为没了飞雷神就毫无顾忌的浪……   啊这。   我默默地和从刚刚开始就不是很对劲的扉间先生对上了视线。   我吞了吞口水。   我决定先发制人。   “扉间——”   “你也应该知道,”他迅速切断了我的话。“飞雷神印记一旦打上就会一直存在。”   我一卡,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接道:“这不挺好?”   印记打在身上不会坏掉,不挺好?   “我会解决……”他接下来的话被我的回答一卡,硬生生转了个弯,“什么挺好?”   对上询问着看过来的红色眼睛,此时此刻,我的大脑疯狂转动。   已知,我和扉间先生、柱间先生的联系全靠这个飞雷神维系,但是现在看扉间先生未尽的话是要解决这个联系的意思。   嘶,感他已经不是在生气的问题了,这是直接要宣判我的死刑啊。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我一个激灵,求生欲瞬间拉满。   “解决,什么解决?”我警惕地捂住了后背,感谢我的柔韧性,这个动作完成得很成功,“您要消掉这个吗?”   “你听我说,这个印记是当初仓促之下留的,只有简单的传输功能,”扉间先生头痛地揉了揉额角:“等把这个印记消掉,我再给你留一个方便携带和改造的工具,况且……”   “什么,居然是真的要消掉它?”   “不是,你好好听我说话……”   “那也可以不消对吧!”光是用手捂住太不保险了,见糊弄不过去,我蹭蹭后退,将整个后背都抵上了墙壁,凶巴巴地龇牙:“——你别过来!”   扉间先生抬起的脚顿在了半空,和我隔着一段距离对峙。   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我乘胜追击,悲戚地:“扉、扉间先生——”   “你好好说话,”扉间先生额头青筋暴跳,“我听着。”   “哦。”见这一招不行,我默默地揉了揉脸,说实话,这么一通下来我已经有点累了。“那您也好好听着。”   “我觉得留在身上的印记非常的好!”我睁大了我的双眼,力图展现出其中的真诚和喜爱,   “我很喜欢!”   所以,拜托了,别再生气了!   “……”这大概是扉间先生遇到我之后第不知道几次叹气了,“你认真的吗?”   “嗯嗯!”   “这份研究一旦停止不会再开启,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接下来你想要后悔,也……”   “绝不后悔!”我信誓旦旦地握拳。   “……随你。”   “耶!”   他放弃啦!   “好了,你可以从贴着的墙上下来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话算话。”   “……算了,我先出去,外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顿,不少有用的情报待整合。”   “你身体消耗太大,接下来应该还要再睡一段时间,安心,我们都在这里。”   “以及,”他的手搭上了门把,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刚刚的位置按错了。”   我谨慎地看着他推门出去,脚步声远去,才默默地从墙上把自己撕了下来。   先把门和窗都堵死。   接着,我怀着好奇心,站到了浴室的镜子前。   背过身,撩过衣服。   “……哇。”   我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画面。   的确,我之前按得完全不在位置上。   与其说是后背,不如说是肩颈?   飞雷神的印记正好在后颈斑纹的正下方,两个图案连在一起,像是一个神秘的纹身。   ……还挺好看的?   我满意地放下了衣服,洗了把脸,冲了个澡,顶着一身的水汽默默地钻回了被子里。   睡觉。 第83章 补魔是坏文明   我步入了神奇的把睡觉当饭吃的阶段。   每天准时被叫醒, 灌一瓶用处不明的药。   意识清醒些的时候,就强撑着去洗漱一番,大多数时候都是恍恍惚惚的, 眯着眼睛就着旁边人递过来的水杯漱漱口, 倒头接着睡。   有意思的是,我的病房似乎成为了一个打卡点。   纲姐手下的以及几个医疗忍者比较多见,有时候是忙里偷空过来正好遇上我醒过来的几个熟人,也有一次遇上了这个世界秽土转生过来的一二三四代目。   ……就很迷惑。   这一次来的人是斑先生。   据说近日收尾的事情太多,几个秽土转生出来的影不愿在此世久留, 初代和二代陆续地找上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大约是有所托付。   于是扉间先生短时间内工作量凭空增长,连带着草拟了不少的课题,总之就是忙得脚不沾地。   而痛痛快快打完了仗的武力值天花板柱某人则是和另一个自己快乐地混入了木叶的大街小巷。   这大概是属于千手柱间独有的交流方式吧。   先前醒过来的时候见过几次柱间先生, 他还挺开心的, 时不时惊叹一下两边世界的不同, 又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十分乐意随手帮路过的人搭把手。   至于斑先生……我是说秽土转生的宇智波斑。   “轰完月亮就走了, ”斑先生盯着我把今日份的药灌完, 随口说道, “也没什么留下来的意义。”   “啊,”我一呆,连嘴巴里漫上来的铁锈味都忘了压,“这样啊……”   可是就您这幅样子绝对是略过了这之间海量的经过啊!   我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 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斑先生瞥了我一眼, “你的直觉总在这种时候灵。”   “……?”我的直觉什么时候不准过?   我饱含反驳意味的的眼神完美地发射了个空。   一个卷轴递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凑了上去, 细细打量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卷轴, 什么也没看出来。   我抬眼看向斑先生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封印卷轴, ”斑先生的手一转,卷轴拉开。“伸手。”   一个团扇落在了我下意识伸出的手中。   看清了武器的模样的我猛抬头,“这是——”   “‘宇智波斑’给你的。”   斑先生眉头都不动一下,仿佛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他抬手,自然地带着我调整了握着的位置。   “这么握……好了。”   我顺着他的动作低头,看着手中被我握住的团扇,声音还在从头上传来。   “本来是要给你一套的,不过想到你已经有一把刀了,想来你也不会放弃……你在发什么呆?”   “斑先生,也就是说……”一个不可思议的推测在我脑海中产生,且越发明朗。   “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失败对不对!”   想明白了的我眼神闪闪发光,三步并作两步逼近,手中紧紧握住这把大团扇的扇柄。   “——我所做的都是有意义的!”   “天真,”那双低垂着看着我的黑色眼睛倒映出了我笑得灿烂的脸,于是回应我的声音也染上了难得的笑意,“谁知道‘宇智波斑’怎么想的。”   重新合起的卷轴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我的脑袋:“回去坐下,你还要靠这么近到什么时候。”   “诶嘿,不痛,”我用另一手接住从头上滚落的卷轴,学着他先前的动作摊开,把武器原路塞进去,再揣进怀里。“谢谢斑先生和‘斑’先生!”   “那么现在,”我乖巧地坐好,从柜子上捧出被我叠好的信纸,“小花花课堂读信时间——”   斑先生盯着信,“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学会认字?”   “没时间……”我痛苦面具:“不是在生存就是在打架,好不容易回家了,结果没几天就被意外拉过来,我也好无奈的。”   我发誓这次回去就把学认字排上第一日程!   ……   “正常情况下,身体处于全力修复期,会感到嗜睡和饥饿是很正常的事,再加上你身体独特的自我修复机制,稳定充足的睡眠是首要……”   “关于早先提到的强烈饥饿感和骤然增加的食量,初步考虑是不熟练的写轮眼以及不明原因的瞳术跨世界连接造成的耗能增加……”   “本次血液的大量流失以及补充困难,判断为体内血液成分改变,能量占比增加,细胞活性朝不明方向增长,不可逆,暂无解,注意较少耗能,定时摄入补充,其余待定……”   “介于上述情况源于你的笨蛋操作……”   斑先生读着这里,转头看我,发出灵魂质问:“你又做了什么笨蛋操作?”   趁着这一次的清醒,测试现阶段身体力量掌控和微操的恢复程度,正拿着刀片对着水果反复比划的我头也没抬,顺口反问:“您指的是哪一个?”   “很好,”马达拉先生捏了捏指节,拿起了脱下放在一边的手套。“看来还不止一个。”   慢一步反应过来的我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看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下意识伸手往一前遮,试图挡住被我折磨地坑坑洼洼的水果。   可恶,想当初我扛着大薙刀,砍过朔行军,灭过食人鬼,刀剑付丧神手把手教我刀法,战斗天赋数一数二,火之神神乐用得出神入化,如今居然连一把小刀的力量都控制不了,奇耻大辱。   总之挨打可以,脸不能丢!   但是我忽略了,此人是有写轮眼的。   “……”   “……”   “请、请不要看。”我头皮一炸。   于是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头皮更炸了,色厉内荏地又补了一句:“也请……不准笑!”   这人把最后一只手套戴好,哼笑一声:“要不是你现在刀都拿不稳。”   一顿打少不了我的。   我听懂了言下之意,并诚实的一抖。   可正因为这样——   才要趁着现在可劲地皮啊。   我深知现在的皮都是以后要挨的打,可是以后的事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浪!浪起来!   “因为我是把自然能量压缩成液态混到血液中充当生命源,过程大概发生了异变,导致现在补充进来的能量都不兼容,”我挠挠头,“不过我总觉得那个描述迷之熟悉。”   是什么呢?   ‘很好理解哦,相当于你把游离在大气中的大源魔力(Mana)转换成了支撑人生气的小源魔力(Od),过程太猛,你的身体直接被彻底改造啦。’   一个声音凭空出现,斑先生面色一沉,镰刀悄无声息地落入掌心,瞬身挡在了我的身前。   “谁?!”一个小型的警示忍术被他迅疾而隐蔽地放出。   ‘这个不重要,在下区区一个观众,正巧路过,好心解答一下小姐姐的疑问哦。’   我扒着斑先生的肩膀探头,露出一双眼睛,对着前方扭曲的空气试探地:“梅林……法师?”   ‘没错没错,就是花之大哥哥我啦,你好啊花花☆~’   “是!很荣幸能够和您交流,”我雀跃地冒头,被斑先生反手摁在原地,只好保持露出一个脑袋的失礼姿势,“之前感谢您的不计较和帮助!”   ‘啊哈哈哈,小姑娘真有礼貌,大哥哥我好感动……呃卟,嘶痛痛痛——’   一阵空气的疯狂扭曲和不明杂音过后,声音咳嗦了一声,转而正经道:‘总之就是这样,恭喜你,现在不仅凭空生成了魔术回路,它们还和血管通路共用一个载体……真是有趣,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没有卖关子的梅林不太像一只梅林,不过我也没空在意这个细节了。   因为最后一句信息量极大。   虽然,梅林此人,轻浮,不靠谱,不懂人心,爱看热闹,一直以来缺乏紧张感和责任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诈骗犯,还骗人感情(指某医生),但是本质上还是可以相信的!   根据他给出的已知情报推测,一个超级不妙的预感逐渐生成。   我决定垂死挣扎一下:“那么我这个反应……”   万一是我猜错了……   ‘很简单,’恶劣的半梦魇一口宣告了我幻想的破灭。   ‘——你只是缺魔啦。’   缺魔啦。   缺魔。   魔。   “解决的办法呢?”一直沉默旁听的斑先生没等我回神,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眼前顿时就是一黑。   不,等等……   ‘缺就补,’半梦魇司空平常、若无其事道,“这个你旁边的小姑娘知道,大哥哥我就不透露啦~”   我谢谢您了,梅林大哥哥。   我想我一定是太震惊了,震惊到出现了幻觉,不然我怎么看到破门而入的扉间先生和,啊,柱间先生你也来了啊,哈哈哈哈……   也是,顶着斑先生铺下的警戒和感知范围来去无踪,现在的梅林像极了曾经的黑绝,再加上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声音和充满了诱拐的语气,被当成入侵者也情有可原……   要冷静。   “我明白了。”   我冷静,选择先把眼前的问题圆上:“既、既然这样,也就是说吃饭也是可以解决问题的,输血理论上也可行,解决了短期的问题后,再尝试开发两者能量之间的转换,从根源解决一切!”   很好,解决方法多的是,完美。   “总总总总之——”   我努力地将最可行,最有效的选择划掉,扔进回收站,粉碎之。   最后抽空对着看戏的梅某人真诚地:“谢谢您的慷慨解惑。”   快走吧您,我要撑不住这个场面了。   我倒退着,再一次把自己贴上了墙壁。   “斑先生您先不要动!站在那里!”   “扉间先生您也是,不要过来!”   “柱间先生我谢谢您了,帮我拦住外边的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将涌上来的羞耻感压下去。   不怕不怕,我已经顺利圆过去了,补♂魔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只要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可恶,我经历的难道不是热血少女漫吗,这个设定超纲了啊!   “总之。”终于将舌头撸顺,我对着这些担忧我身体状况的人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各位不用警惕,这一位只是一位爱好美好结局的‘观测者’而已。”   问题在于这几个本就来不笨,我糊弄的意图又表现的太明显,在一慌乱话就显得特别多的情况下,我都不确定有出现破绽。   梅林已经不见了,而我,看着一个个若有所思的脸,没有比这一刻更加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冷静失败。   不如跑吧。 第84章 逃过一劫,但又似乎没有完全逃过   具体是怎么糊弄过去的那段经历我已经不想再回忆了。   总之就是语无伦次, 兵荒马乱。   我怀疑能够成功混过去全靠被我糊弄的人配合。   在那之后,我醒过来的时间大大增加,睡眠时间也逐渐恢复正常时长。   我开始严肃地思考主动更换世界的可能性。   并非是我风声鹤唳、小题大做。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关于我这些天喝的药剂的事。   除了第一次喝到的桃子味, 之后我还陆陆续续解锁了所有木叶出现过的水果味。   现在想起来, 不管它的味道再怎么多变,再怎么浓郁,入口的铁锈味是遮盖不住的。   已知:人的血液是铁锈味。   求问:该不明药剂的主要成分。   所以问题又来了。   就连纲姐的治疗都无法给我带来多大起效的现在,能够让我得到补充的选择寥寥无几,我这些天喝的究竟是谁的血?   不不不, 这个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现在迫在眉睫的是疑似早就知道血液能够改善我目前情况的扉间先生,究竟对此推测到了什么程度。   思考到这里,我严肃地把脑袋埋进了已经溢出水的洗脸池里。   还是不要想了。   “你, 在做什么。”一个迟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咕噜咕噜……”全神贯注的清空大脑的我一顿, 赶在呛到之前把自己的脑袋捞了出来, 抹脸甩头一气呵成,对着镜子看清了来人:“纲姐?”   大忙人五代目犹豫地把手从医疗包上拿开, 不放心地扫了眼我的脑袋。   我:“……我脑袋没有问题。”   “先擦擦头, ”她也没说信不信, 只是顺手从另一边捞起一条毛巾盖在了我的头上,一边牵着我到床边坐下,:“哪有人像这样甩头发就能甩干的。”   “我合理怀疑您在转移话题……”   乱晃的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别动。”   “哦。”我乖乖地不动了。   “怎么样,”头皮传来力道适中的揉搓和按压, 温和的女声在身侧响起, “身体情况有好些么?”   “已经不需要睡觉修复啦, ”我老老实实地说道, “就是容易饿容易渴吃不饱还有……”   特别想和人贴贴。   ……最后一个我觉得可能是心理作用。   “嗯, ”纲姐平稳地顺着我的话接道,“还有?”   “没,”最近谨慎了不少的我顺利地把话咽了回去,改口,“没有了。”   “好的,我明白了,”纲姐善解人意的没有追问,自然地替我转移了话题,“和扉间大人推测的不差。”   介于木叶有一段时间出现了两个扉间先生,为了方便称呼,这边的人一般把他们的影称为二代大人,而另一个还活着的则是被称为“扉间大人”。   柱间先生也是同理。   至于与众不同的纲姐,她是叫的“大爷爷”“二爷爷”和“柱间大人”“扉间大人”。   “那我可以出门活动了吗?”我转过头看向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试探地jiojio。   有一下没一下顺着我的发丝的手一顿,接着我的脸颊就被捏住了。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纲姐的脸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唔哇,”我配合地把脸递过去,并心虚地眨了眨眼。“说嘛说嘛~”   纲姐看起来不为所动,并放话威胁:“你不想知道你的委托进度了?”   我眼神开始乱飘,避重就轻:“我相信您和大蛇丸先生的能力哒。”   “花花,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纲姐看起来大约是被我气笑了,她再度逼近,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问话:“我问你答。”   我被近在迟尺的气流吹得一抖,痒地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位:“您请问?”   纲姐也不恼,只是了然地挑了挑眉,并拉开了距离,将两只手摁在了我的肩上:“你离开后能保证好好养伤?”   因为她眼中的担忧太过于沉重,我原本脱口而出的承诺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变成了:“在不危及生命和相对安全的情况下,我可以。”   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纲姐反而松了口气:“不会随便乱来?”   这个我可以承诺:“嗯!”   因为我从来没有乱来过!   “……”纲姐犹疑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大概是我接收到了我眼中真诚和坦然,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要太苛责自己,”已经干了的脑袋被摸了摸,“要记得任性一点,放肆一点,不要总是那么好欺负。”   “嗯嗯。”   “条件允许的话要按时吃饭睡觉,打不过了不要硬莽,逃跑不可耻,”纲姐的手指将我不听话的头发一一捋顺,“实在不想放弃记得喊救命,会有人听到的。”   我乖乖地低下头:“好~”   头发被分成了两侧,一侧在说话人灵活指节的穿梭中,三股辫逐渐成型:“你的委托我会上心的,你……你也不必太过于在意。”   “嗯?”我惊讶地抬头,“什、嘶——”   “毛手毛脚,”额头被点了一下,被扯到的头皮被轻柔的按了按,“还痛不痛?”   “不、不痛了。”我呆呆地重复。   “真是个笨蛋,”纲姐的声音平和而充满了无奈,“你叫我什么?”   “纲姐?”   “嗯,”她开始编另一侧的辫子,手指的微微颤抖并不影响她的速度,“绳树……那孩子其实很像你。”   “并不是随便两个人都可以互换心脏的,花。”她制止了我的欲言又止,“你先别说话,或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但是这个因素也是一定存在的。”   “你们两个人,就像是不同世界的相似的存在,可是同时,绳树是绳树,花是花。”她将最后一个发带系好,“好了。”   “你叫我姐姐,我自然当你是妹妹,”时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沉淀在了她如同暖玉一般的眼底,“我也希望你可以快乐,健康,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不是你的责任。”   “但是我想做,纲姐。”我握住了她的手,按在了健康跳动的心脏上,“一点也不勉强。”   当我第一次从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中醒来,当我做出了换心那个选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总有一些事,是只有我能做的。   能够挽救一个乐观的、美好的生命,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纲手愣愣地感受通过皮肤传来的强有力的跳动,再看着眼中一片赤诚的少女,最后还是退了一步:“好……那你说,去去就回。”   耶,她同意啦!   我立刻弯起了眉眼:“嗯,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得到了出门许可的我直接原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全神贯注地感受来自于世界的拉扯感和排斥感。   早先这些大约是被我身上的保护层挡住了,不过在我想要主动踏出保护圈的现在,四面八方的、或轻或重的拉力传来。   ……等等,为什么会这么多?   我如同一只被哄抢的小鸡仔,迷茫地缩回了保护圈,并小心地开始一一试探。   嗯……时间还够,要仔细挑一个安全点的,可以养伤的,最好是高魔的世界……   “对了,花花,扉间大人让我带一句话。”   面对目不暇接的offer,挑花了眼的我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选择困难症,连耳边传来了纲姐的声音都没听清,只是下意识地发出一个语气词:“唔啊?”   “他说,别忘了你之前存在他那里的一个……花花你怎么了花花!”   “咳咳咳咳咳!”一时不察,听个正着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疯狂咳嗽,面对询问艰难地摆了摆手,并默默地捂住了脸。   ……为什么扉间先生还记得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确存了一个东西。   当初解决掉团藏的时候,我一个激动,索要了一个拥抱来着。   问题是这个时候的我哪儿敢兑现啊。   以扉间先生那种能在沙漠放出强力水遁的海量查克拉储备,万一到时候我不肯撒手怎么办!   绝对,绝对会被打到四分之三死的吧。   不行,容不得我慢慢挑世界了。   现在,立刻,马上,随便找一个世界先把缺魔的问题解决掉再说!   ……   微不可查的空间波动,一个男声传来:“走了?”   “走了。”纲手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没有劝住。”   声音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应了一声表示知晓:“嗯。”   “能说的叮嘱和提醒都已经说了,就是不知道她真的听进去了多少。”   看着空间波动即将消失,纲手皱着眉,还是问出了口:“恕我失礼,扉间大人,她的情况隐患未销,贸然让她离开……”   “拦不住的,五代。”近日空间忍术进步神速的千手扉间对着另一头的人补充:“至少目前拦不住。”   “真想出门就让她去吧,她身上的问题大约要走一趟与之对应的世界才能解决。”   “可是花花她,”纲手说着说着便是一股气闷,忍不住咬牙切齿,“嘴上答应的很爽快,真到了时候指不定又是不过脑子地冲。”   “并不是没脑子,也不是不懂,”空间的扭曲使得传输过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花……她的心里有一杆秤,在她的衡量标准里,属于她自己的那一头一直都是轻的。”   “大到国家,一场正义之战的胜利,小到分毫,一个微不足道的可能,只要是她所认定的‘沉重之物’——”   “她都可以为之舍弃自己,”纲手想起了佩恩,想起了宇智波斑,想起了十尾发动的天灾降临时那一片生长于血液之上的桃林,用力扣住了位于手下的桌角。   这是一个很好的性格,可正是这一份性格,注定要让关心她的人日夜忧愁。   “也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够让她为之不顾一切,五代你太紧张了,”这一边,千手扉间已经顺利捕捉到了异常的空间波动,尝试开始破解:“目前的状况已经好多了,慢慢来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纲手呼出一口气,将再一次会失去亲人的惶恐压下,“我们目前能够做的,就是不断地往属于她自己的那一端加筹码,剩下的……”   升格了不止一点半点的实验室中,漫长的空间的演算成功建立起了一个框架。   “来日方长。”   “希望我的那些叮嘱能够多少让她顾及一下自己,”纲手摇摇头,站起来打开了窗,暖和的风带着绿色的树叶飘上高空,她跃上了窗台,远处是忍者火急火燎呼唤着到处找她的身影。   “别喊了,在这里,”百忙之中挤出时间的现任火影揉了揉眉心,在一跃而下之前,突然想起了千手扉间最后让她带的一句话,以及听到这句话的少女骤然空白的表情。   “扉间大人,我姑且问一句,”她忍不住问道:“您让我带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提醒么?”   “那个?不是。”   这个素来是理智和客观代名词的忍者合上了摊在桌上的研究册,盯着最上面的标题“小源魔力”良久,久到这一份试验用的空间通话已经断开,才闭了闭眼,低声地:   “是私情。” 第85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   我火烧屁股般地踏上了新的征途。   踏上了……踏……   我脚下一空。   “啊啊啊啊——”   月黑风高, 高高在上,上下一空,空, 空……   为什么降落点又是高空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伤还没好全要用吗要用吗, 快作出决定啊我!   一滚卷轴从我的袖口滑出,绳结自动脱落,手上一沉,宇智波的团扇落入了我伸出的手中。   身体自动记忆帮我调整了正确的握姿,而我表情空白地看着云雾散开后逐渐清晰的地面, 有些抓狂地握住了武器柄。   这玩意该怎么用来着?   ——利用风遁,控制火遁,反弹伤害?   嗯,风遁, 要怎么用?   我·不会忍术·我脖子一梗, 不管了, 总之,先挥一下, 然后……   “宇、宇智波反弹?”   随着这试探的一扇挥下, 扇面上的六个勾玉亮起, 几道与风遁相关的文字闪过,我甚至能闻到还未散去的新墨味,紧接着便是气流的强烈涌动,只负责了最开始的挥扇的我默默地看着善扇子自动完成了接下来的所有进程, 并成功地让我下落的趋势短暂地延缓了一瞬。   ——有用!   很好。   我忐忑的内心一定, 立刻调整呼吸, 握紧了手中的扇柄, 集中注意力计算着下落的位置。   从灯光和建筑设施来看, 下方应该是一个并不很发达的小城市,与之相对的就是空气中的魔力源十分充沛,依照目前下落的趋势,我应该会降落在一座小山包上的林子里。   夜色、树林和并不明亮的灯光会给我最好的遮掩,好的,准备迫降!   我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扇子,余光捕捉到有熟悉的场景建筑一晃而过,我皱了皱眉。   那个地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我的DNA蠢蠢欲动,奈何脑子就是想不到点上。   算了。   我一秒放弃,不如先把当下解决了,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到的。   我熟练地在空中调整位置,看准了下方的一小片空地。   花花式紧急迫降——   “嘿咻。”   我熟练地滚了个圈卸掉冲力,顺手把炸毛的头发薅到脑后,一手撑地打算站起来。   接下来先找个地方度过这个夜晚,明天逛一逛这个城市,再推测下这是个什么世界。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   “……”   我默默地盯着我右手撑着的地面。   准确的说是地面上鲜血画成的,魔法阵。   魔法阵残骸。   这明显是一个用过了的魔法阵,它的使用者很谨慎,离开前一丝不苟地处理了上面残留的魔力,甚至留下的印记都小心的掩盖了。   至少在我下降前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异常是在我的手摁上去之后出现的。   我缓缓转动眼球,视线下移,挪到我原本该是光洁的手背上。   “……嘶,啊这。”我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三笔划印痕喃喃出声:“不妙。”   这显然是千手族徽劈成一半的图案,乍一看和宇智波族徽达到了惊人的相似。   手下残破的魔法阵在自动修复,早已干涸的暗红血液自动延展,连成了一个正圆。   “打个商量,”我尝试对着空气中的不知名存在真诚地劝说:“您看我现在自己也是一副缺魔的样子,真的养不活一只吞魔大户。”   正圆之内,细节在一一修复。   “我虽然很想补充魔力,但是我对圣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念,”我就差赌咒发誓:“真的,您信我啊!”   “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和平爱好者,”我加快语速:“我一点也不想加入这一片隐秘的战场,您执意选择我的话,我——”   我一顿,突然并没有什么有力的威胁理由。   我又做不到让回应我呼唤的英灵原地自裁,也不愿意苟到大后方到战斗结束,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真到那时候打得最起劲的没准就是我本人……   可恶,这不是把我的想法拿捏得死死的,算准了我不会敷衍了事么。   我能做什么,最后把降生后的圣杯吞了吗?   咦?等下。   按照我现在这个缺魔的程度,没准,似乎……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肺腑之言显然是被无视了,在我沉思这档口,魔法阵开始在发光。   果然逃不掉。   我痛苦面具,闭上了眼,趁着魔法阵正式发动还有一段时间,飞速收拾心态。   既然躲不过,那就努力把局势往利于自己的方向掰呗。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犹豫。   “行吧,”我右手一用力,站了起来,“这的确是最有效最能根治的方法。”   不知道现在打的是正儿八经的圣杯战争,还是在这之上衍生出来的不正经圣杯战争……   总之,在被更多人发现前,赶紧召唤完速战速决。   介于现在被强买强卖地赶鸭子上架,其他干预准备都已经来不及了,英灵殿上浩瀚英雄谭,能力性格什么的都无所谓,毕竟我自己也能充当大半个主攻手,所以——   当然是相性最重要啦!   这么想着,我默默地又向正式开启的魔法阵——或者说召唤阵靠近了几步,就差整个人都站进去了。   力图将自身的影响最大化。   ——真诚地希望我是一个好人。   按理说,没有圣遗物的干扰,能够回应召唤的应该是和我相性最合、或者关系最大的英灵,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好?   “宣告——”   糟糕,召唤词什么的早就被我大脑清空了。   我眼睛一闭,索性开始回忆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并随便抓着脑海中涌上来的字句开始胡言乱语。   “将吾之一切敞开,敬请明鉴——”   在第一句话音落下之时,我的本源力量已经和召唤阵连通,也不知道英灵座那一侧是能不能够接收到我的想法。   就算那边接收不到,这种唯心的召唤体系应该也能够自动筛选合适的搭档的吧?   那么就交给你了!   “——明鉴吾之心、吾之思考、吾将成就之事。”   将我所坚持的,该为之努力的,不愿放弃的,或许幼稚,或许天真,或许只是奢望的虚无缥缈的那一丝可能,包括我这一次参战的理由,一切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几乎是我这边开放了思想的下一刻,召唤阵中的气流便开始膨胀扭曲。   体内充当了一半血液的魔力随着仪式的启动迅速流向召唤阵,我眼前骤然一黑,靠着背后的扇柄堪堪稳住了踉跄的身形。   召唤阵中的空气还在扭曲,透过并不明朗的视野,我隐约似乎看见了细小的空间裂缝,大约是某种‘虽然不可能但是的确存在的’,以及‘虽然有可能但是物质世界没有的’存在。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哲学了?   我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竭力加大加深呼吸,努力地掠夺空气中和地脉里乱窜的自然之力补充进血管,至于血液占比越来越少这个问题……   人都要站不住了谁还会想这个问题啊!   呜呜,亏大发了,这万一要是抢不到圣杯,我怎么也要制造机会去啃上一口。   今天的我就是混沌恶·限定哒!   无底洞一般吞吃能量的召唤阵总算是和缓了下来,在层云半掩的月光下,透过逐渐稳定下来的空间,一道七彩色的光从遥远的英灵座投射而下,高大的人影在法阵中央逐渐凝实。   七彩色的……光?   继我的脑子坏掉后,我的眼睛也坏掉了吗?   我使劲眨了眨眼,发现召唤并没有停止,介于我还没有掌握力量传输的开关,体内的能量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流向那一侧。   “Master……吗?”连续不断的光从降临者的身上升起,原本虚无缥缈的气息随着不断亮起的光沉淀凝实,本就厚重的气势也在一步一步地随之攀升。   我不得不加大了对空气中的大源魔力的摄取。   召唤英灵,原来这么费魔力的吗?   我果然还是太弱——   “哎呀,真是万分感谢。”一个爽朗的男声从召唤阵中传来,“您真是慷慨万分呢。”   诶?啊?我做什么了?   似是达到了瓶颈,猛烈抽离的魔力一滞,接下来的能量流直接原路返回,我眼疾手快地掐断了外界魔力的吸收,及时避免了被撑爆的可怕下场,   这一通操作下来,先前的疑问也被我抛之脑后,为了不让率先出声的这位英灵等得太久,我将本就笔挺的脊背绷直,礼貌性地回复:“我应该做的?”   感觉这位先生还挺好相处的。   我短暂地调整下状态,适应目前更加的轻飘飘的身体,打起精神看向——   这是一个很高大的英灵。   中规中矩地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躯干要害处以及四肢覆有甲胄,背后的衣带有些长,被动荡的气流吹得飞舞。   左手拿着一把几乎和他等高的赤色长弓。   弓兵吗?   声音有点熟悉。   ——这个身形好像也挺熟悉的。   不,非常熟悉。   我那个刻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的DNA又在蠢蠢欲动了。   随着此人从召唤阵中踏出,气流趋于稳定,烟尘散去,我看清了降临于世的英灵的模样。   “您是——”   “我就是被誉为东方英雄的阿拉什——”   我脱口而出的话和他正式的回应重合在了一起。   “嗯?你认识我?”   “——大英雄,”我的眼睛闪闪发亮,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射出了撕裂大地,击碎星辰一箭的,强大而纯粹的阿拉什!”   是再熟悉不过的英灵,一位伟大的、纯粹的救国、救世英雄,回应了我的呼唤。   何其荣幸。   “哈哈哈哈,你们是这么评价我的啊,”英灵率直地笑出声,“不过我不记得我击碎过星辰……?”   他未尽的话终止于我熠熠生辉的眼神:“——看来你认识‘我’。”   “嗯!”我沉寂的情绪被彻底点燃,阿拉什的现界仿佛是对我此前一切行为的肯定,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此前从未有过的高昂热情在内心攀升,“我曾见过您的那一箭,穿越了闪耀终焉的天空,为人们带去慈爱的七色之光,是名不虚传的神技——”   虽然是在手机上。   “……失礼了,谢谢您能回应我的呼唤,”我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看向低头正耐心地听我诉说的英灵,握拳:“我会努力做能配得上您的Master的!”   “不用谦虚,”外号为Arash the Archer的弓兵笑了起来,他抬起手,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在英灵座上看到的不是很清楚,”   “欸?”   “你早就已经达到这个标准了。”   “……哇?”   “所以请多指教啦,Master!”   “啊,是、是!”   “不过话说,那个,Master小姑娘啊……”   “是?”   “我们的契约还没完成?”   “啊诶诶——抱歉,我这就……”   “怎么了?”   “那个,阿拉什先生……契约,怎么完成?”   “嗯……Master小姑娘原来是门外汉吗?”   “因、因为我也是被临时赶着来的,其实我更擅长拎刀直接砍……”   “这样啊,怪不得……”纯粹的战士·弓兵·同样的门外汉·阿拉什面对我求助的眼神,宽容地摆摆手,托着下巴翻了翻下圣杯传输过来的基础知识,“小事,只要最后交换下名字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名字,”我歪了歪头,试探地:“您可以叫我千手花,请多指教?”   随着这句话话音的落下,我明显感觉到似有似无的联系瞬间明朗,一个建立在圣杯中转站之上的临时契约正式成立。   “好啦,”我呼了口气,看向在一旁警戒的弓兵:“阿拉什先生您那边——”   一串几乎要爆表的数值争先恐后地占据了我的视野,我忍不住后仰,并倒抽一口冷气。   阿拉什,我入坑多年的手游中第一位满羁绊的存在,著名的一星战神,原来实际数值……有这么高?   “嘶,好强。”   “啊,这个好像是来源于召唤后契约那边的慷慨馈赠,输送过来的魔力直接让我到了巅峰期,”弓兵握了握拳,“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状态了。”   “原来如此。”魔术侧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懂,大概是基本操作?   我煞有其事地点头,并礼尚往来:“因为阿拉什先生本身也是很强大的存在嘛!”   “好了,”配合着我凹造型的弓兵就此破功,忍俊不禁道,“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好的,”我眨了眨眼,听从这位战斗经验丰富的前辈的安排,“我先把这个阵法处理下?”   说着,我回头看了看,发现经过二度使用的魔法阵早就已经自我消散,连一点残余的魔力波动都没留下。   按理说完美的不能再完美,我应该可以放心离去才是,可……   我皱着眉头,绕着原来阵法存在的位置走了一圈。   为什么会有一种,如果就此离开,我将会后悔终生的感觉?   一旁准备动身的弓兵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迟疑,默契地停下了脚步,无言地守在了一边。   得以安静思考的我再一次打量阵法上空的空间。   仔细想想,先前意识短暂模糊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细小的空间裂缝,以及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一看就不是我自己想法的哲学思维也十分地可疑。   在这个世界观里,‘虽然不可能但是的确存在的’是无,‘虽然有可能但是物质世界没有的’是虚。   连在一起,虚无,能够想到的,就是虚数空间,抑或者……还有根源?   未知的,被抹消的存在,我的感知扫不到的,也没有危险预警,甚至会让我产生一种一旦置之不理就会后悔的存在——   我轻轻地开口,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都不敢有的隐秘的期待:“你……”   似是一缕微风都会吹散的烟,带着触之易碎的颤抖。   “你想吃草莓蛋糕吗?”   那一定是你了吧,罗马尼·阿其曼。 第86章 冲啊为了草莓蛋糕——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泛起涟漪的空气。   不能够抱有怀疑, 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此刻的我也必须笃信。   自从召唤仪式正式确立的一瞬间,来自圣杯灌输下来的常识就到了, 作为不属于此事之人的我, 召唤出的Archer在原定七位英灵规格之外。   既然如此,那么我,或许就是唯一能够将存在于夹缝之中,可能与不可能之间徘徊者的某种存在现界的人。   自从时间神殿一别,已经过去了1346个日月。   曾在你带领下的“藤丸立香”们都已经成长的足够独当一面。   他们有的或许还坚守在前线, 有的,早已各奔东西。   但每一个曾经参与过2018年那一场终局之战的人,都在盼望你的归来。   “医生,”连呼吸都放轻了的我伸出了手, 手心外展向上, 等一个奇迹:“是你吧。”   一只半透明的手, 带着手套,闪烁着信号不好的雪花点, 从虚无中探出, 准确地搭在了我伸出的手上。   ……   今晚上注定是睡不着了。   感谢这并不发达的城市, 我和阿拉什先生警惕地将周边巡视了一圈,在没有引起暗处眼睛的关注之前,敲定了一处废弃的建筑作为之后的落脚点。   不用睡天桥底下真是太好了。   我如此庆幸。   至于我们怎么确定有没有人窥伺?   “不知道是商量好了还是怎么,几乎是参战的所有御主都选择了在今天晚上进行召唤, 该说我们运气好吗, 剩下的使魔都没有多大智商, 完全逃不过我的探测……”   一个端坐于控制室的投影人像在我一旁嘀嘀咕咕, 喋喋不休。   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了, 又或者是终于有人可以看得到、听得到他说话,此人显得格外的话多。   “医生,”我实在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你就这么放心地跟我们走了?”   这么快连“我们”都喊上了。   “嗯?”被我打断的人也不恼,反而露出一个开心的笑,“你不是‘立香’嘛?”   “知道我喜欢吃草莓蛋糕,能够记得‘罗马尼·阿其曼’的存在,虽然未曾见识,但是这种仿佛并肩作战了许久的熟悉感,”他双手抱在脑后,脚下一蹬,脚下管控室主座的椅子转了个圈,“你是‘另一个世界’和‘我’并肩作战的‘藤丸立香’,对不对。”   “……你那是什么眼神,喂喂,那种‘你竟然这么靠谱’的不可置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不,”我下意识地想要吐槽,对上那双草绿色的眼睛突然回过神来。   好家伙,差点被他糊弄过去。   “你以为你插科打诨我就会被转移注意吗,”我警惕,“先说说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后边的背景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见没有糊弄过去,他遗憾地摊手,脚下一蹬,又转了回来,“我本来应该随着……消失为无的。”   他明智地把“自爆”这一类能点炸我情绪的词咽了下去,“结果来自未知世界的太多思念和牵挂直接把我绊住了。”   “好多啊,这个量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升格为英灵了,有那么多人记得我吗?”名为浪漫的男人苦恼地挠了挠脸,眼睛透露出的却是欣喜和满足,“我本来以为可以长眠了,结果却以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保留了下来。”   “那,”我想到了多灾多难的迦勒底,“您看得到迦勒底吗?”   您回过属于您的迦吗?   “没有……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能够保留下一丝一毫的存在已经算是奇迹啦,”仿佛知道我在问什么,他很自然地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虚数之海沉睡,如果没有你的这一场意外,我大概会随着漫长的睡眠最终归于虚无吧。”   “……怎么可以这样,”我有些不平,伸出的手穿过他平和微笑的脸,什么也没碰到。   “没关系啦,”当事人反而反过来安慰我,“能够有这一场相遇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说这个了。”   他往后一退,抬起手,虚空中,正好和我放下的手相接,仿佛击了一个默契的掌,“没看到迦勒底,但是我看到你们啦~”   “欸?”我一僵,反问,“什、什么?”   “我看到你们啦,”粉色头发,穿着再熟悉不过的白绿色制服的医生重复道,他笑着看着我,又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在我身后,无数个记着他,思念着他的人:“有很多的花,很多的草莓蛋糕,你们说给我的话,我都听到了。”   “……!!!”   “别那一副表情啊,”他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我现在这副模样应该也是托了你们的福,就是吃不到草莓蛋糕有点遗憾,啊,这么一想,真的有好多蛋糕哦……欸?等、等下,你别哭啊!”   “呜哇——”我抱着旁边的阿拉什哇哇大哭,“可、可恶啊——”   他说的那场线下我因为有事根本没去!我亏了啊——   “不是,其实也没有那么遗憾的,”前一秒还游刃有余地笑着的人大惊失色地扑了过来,吓到投影都出现了大范围的雪花,急得绕着我转圈,“你别哭了,真的有那么难过吗,对不起?嗯、嗯?为什么哭的更凶了?救命阿拉什先生现在怎么办——”   “谁在为这点小事哭啊!”我气的抬起头,理都不理旁边没有重点或者特意避开了重点的医生,看着耐心地拍着我后背给我顺气的弓兵,坚定道:“阿拉什先生,我要去抢圣杯!”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交给万能的神奇圣杯呢!   “接下来的战争纯属于我的私心,如果您不认可的话,”我眼巴巴地抱着他的手甲,努力控制自己表情不那么黯淡:“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还是希望您可以认可我的!   万一真的翻车了,到时候只好我自己假扮成英灵在前面当打手,让医生当幕后的御主,咦,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   上演着雄心壮志的脑袋被敲了一下,千里眼等级A,某种程度上可以读心的弓兵用看穿了一切的目光盯着我。   我理不直气很壮地回望。   干、干嘛啦?   “放松点,你快要把我的铠甲撕下来了,”弓兵瞥了一眼我叩到指节发白的手,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按上我的肩:“别紧张,我会奉陪,好了,要干什么?”   “去打架,去抢圣杯?”我下意识地重复内心所想。“让医生恢复——”   “可以,”弓兵认可了我,强烈的战意透过那双手传递而来,“你选择依靠我,我也会成为你的力量——随时都能启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Master。”   “——好耶!”我后知后觉地举手欢呼。   一旁惨遭无视的某投影弱弱地提醒,“可是有圣杯也不一定……”   “一般的圣杯或许不行,”我斗志昂扬,看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噤声的医生,反问:“可如果说,那个是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圣杯呢?”   让你从英灵变成人类的那一次,第四次圣杯战争。   透过稀疏的星光和微弱的城市之灯,看到的是那一架赤红色的大桥。   这里是,极东之地。   冬木。   ……   “你要上前线?”前所罗门·现幽灵·人形·投影形态·吃不到蛋糕·医生指着自己,似乎要从我的口中得到反对的话,“——所以我来假扮御主?!”   “为什么不能?”我学着弓兵一样靠墙而坐,有样学样地维护起手上的大团扇,“我对魔术一窍不通,让更专业的你来不是更好?”   “就这么定了!”我强硬地打断他的欲言又止,“我和阿拉什先生的后背就交给你了,医生……你已经很熟练了吧?”   就像无数个特异点,你在背后默默支援‘我’和‘玛修’一样。   我没有说的是,他现在的状态,全靠我这个‘规格之外’的人存在而维系,那么做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我积极地出现在人前,留下足以影响深刻的动静,是不是能够加强医生的存在感?   那边,被我打着算盘的医生并没有放弃他的劝说:“可你有令咒……”   “戴手套藏起来就好啦!”   “受伤……”   “我能自我恢复哒!”   “魔力……”   “阿拉什先生的消耗不大,我自己只要吸收空气中的大源魔力——”   “胡闹,乱来!这是谁教你的常识?”说起这个,原本唯唯诺诺的医生抢过话头,突然强硬,“只有这个绝对不允许!”   他深吸一口气,手下的键盘噼里啪啦打的飞快,接着,一道光从上而下将我扫描了个全。   “滴——!滴——!”   红色的报警尖锐地响起,医生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颤抖着端起了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我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一旁沉默着的阿拉什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肃着脸看了过来。   “看起来你并非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医生那双永远柔和的绿色眼睛凝聚了风暴,“是你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我先说?”   这么严重吗?   我背后开始冒冷汗,颤颤巍巍地举手:“我、我我我先坦白?”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索性,今晚我也不打算睡了。   安静听完了故事的医生面色复杂,突然看向了同样在认真倾听的弓兵:“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召唤出的是你了。”   阿拉什·随时可以自爆·自我牺牲带来两国和平·弓兵面色不变,可那双眼睛明晃晃地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你不也一样?   罗马尼·自爆完成时·自我牺牲拯救世界·阿其曼一噎。   我·在自爆的边缘跃跃欲试·我试探地举手,打断了这两人的眼神交流:“我说完了?”   “好的,”率先移开视线的医生敲了敲键盘,“我算是相信你‘对魔术一窍不通’了。”   “先和你解释一下你当前的情况。”他侧了侧身,一道屏幕露出,“你现在的魔术回路已经和你的血管完全融为一体,甚至有将血液转化为魔力的趋势。”   我的眼神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开始逐渐空茫,不得不竭力打起精神,转动脑子理解其中的意思。   “好事是,你将拥有浩瀚的魔力和战力,坏事是,一旦你的魔力耗尽,你将面临缺血和缺魔的双重打击,致命。”   屏幕上,生怕我不懂,最后一个词上重重地画上了红色的提醒。   ……大可不必,这个我听懂了。   我已经不敢猜测我背后的飞雷神印记有没有把这些话传递出去了。   那边医生的分析还没完:“紧接着,你又接二连三地拓宽了这些回路,在极度缺魔、缺血……咦?竟然有人给你处理过了?要不然情况还要更糟糕。”   “是补血么?我看看……最开始应该还是试探,血液的来源驳杂,效果也大相庭径,后来就固定了几个来源……在完全陌生的领域能做到这一步,这人很不错啊。”   一道一道的光从我身上扫描而下,医生的语速也越来越快,专业的术语越来越晦涩难懂,我只能勉强理解其中的一小部分。   “……抱歉,很久没有遇上这一类的事有些好奇,我们继续,”医生咳嗽了一声,赶在我被绕晕之前拉回了话题,“总之——”   “你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吧?别急着反驳,我是说,没有期限地,全身心放松的修养。”   “其实我意识到缺魔的严重性到时候就想要找个世界解决……”我试图解释。   然而天底下的病人在医生的面前总是低人一头的,我在医生并不严厉的目光下生生住嘴。   “这不怪你,”医生叹了口气,“你身边没有魔术侧的人,没有人和你说起过这件事的严重性。”   “由于你体内的魔力由纯粹的大源魔力转化而来,导致你的体质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偏向神秘侧的存在,可与此同时,你又还是一个‘人’。”看得出来,医生在竭力地将这晦涩的知识一点一点地揉碎,“你既需要大源魔力,也需要小源魔力。”   “至于接下来的你大概也听不懂,我直接说结论。”善解人意的专业人士放过了我贫瘠的理解力。   “在那之前,你先学会魔术回路的开关。”昔日的魔术王被迫沦落为教学前班小朋友学认字,“这样,这样……会了吗?”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可以关的。”   “当然可以啊!”自动接过吐槽役的医生抓狂,“你没发现阿拉什阁下都被你直接喂到巅峰了吗,一般哪有御主这么慷慨的——”   “啊?我以为这个是基本操作……?”   笑着旁听我和医生拌嘴的弓兵先生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愣了一下:“Master原来不知道吗?抱歉,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没有的事,阿拉什先生!”我猛摇头,“完全没有!”   “……”医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欲言又止。   我光速回头,对着他疯狂眨眼:拜托了别说!   医生保持着张口的表情,看了看坐在视野最佳位置,视力极强,能够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弓兵,看着弓兵对着他摇了摇头。   “医生?”眼见得医生表情奇怪,一言不发,我决定略过这个危险的话题,并主动催促:“然后呢?”   “然后,”被我催促的人很快就收敛了表情,重新捡回话头:“接下来尽量减少魔力的消耗,减少血液的丢失——我知道这很困难,以及,能够不用,就不要吸收空气中的大源魔力了,给你的身体一点时间吧。”   “那,”似乎听懂了的我举手,不懂就问,“缺魔?”   “介于你的魔术回路真的太多了,而且里面的能量还被压缩过,靠血液补魔计算的量太过于庞大……”医生表情突然又变得非常之精彩,“姑且问一句,你单身吗……好的我知道了。”   “那就只有圣杯了。”他头疼地扶额,并若无其事地把圣杯的使用权往外推:“看来你选择这条路是对的,圣杯的魔力足够你……”   “不行,”我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并一脚把圣杯的使用权踹了回去,踩死钉牢:“我不要圣杯。”   我可以饿着,医生必须活!   两双坚定的目光对撞,医生率先移开了视线。   “我才是御主!”我强调:“圣杯的决定权在我,许愿的那个人是我,我不吃你不能硬掰着我的嘴塞进去!”   “说得好像之前硬掰着我试图塞蛋糕的人不是你一样,”医生小声逼逼,对上我警惕防备的目光,松口,“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不会强迫你的。”   “我不信,你立字据——”   “认真点啊我这样怎么立字据——”   “哦,也是……那你发誓——”   “不是已经答应你了,怎么回事,我罗马尼·阿其曼的信誉有这么差吗?”   “自爆的人没有发言权,你快发誓!”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自己有资格说这句话吗?等下!你别过来!也不准哭!阿拉什阁下,您管一管她啊——等等您怎么也在帮她?”   “发誓——”   “好好好我发誓,我发誓就是了……” 第87章 谁还没有千里眼了   作战计划第一步:先把我的武器找回来。   据医生的话说, 我和岩融之间间隔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界,本来成功率接近为零的。   现在正逢圣杯战争期间,最高等的降灵魔术成功率直线上升, 钻一钻圣杯的空子,走一下降灵的路, 说不准可行。   于是就有了我大晚上不睡觉,蹲在地上勤勤恳恳地画召唤阵这件事。   复杂的召唤阵我也不会画,现在地上逐渐成型的图案,其实是岩融的刀纹。   画得还挺吃力, 我觉得看着我画的人也挺吃力的。   就在我穷尽毕生所学,画了一个并不怎么圆的圆后, 看不过眼的医生默默地, 在地上投影出了一个正圆。   ……不会画画这件事也怪不得我啊,毕竟我是这么的平平无奇。   “你快别说了, ”听了我一嘴故事的医生表情无奈,“我都要不认识平平无奇这四个字了。”   至于阿拉什先生?   在确定了我可以自保、甚至能和他比划个来回后, 他就出去找最高点收集情报了。   我自信满满地表示:接下来请把我看做您的战友吧。   在阿拉什的传说中, 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孤独的战士,狮子般勇敢的阿拉什。   这一次的机会难得,也该让他体会一下与人并肩作战的感觉了。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 但是我觉得, 拥有千里眼等级A的阿拉什, 应该能从我们的对视中,明晰我的这份心意。   因为他是这么回复我的:哈哈哈,你都已经这么说了, 那我作为前辈, 怎么也得先去给你探探路啊。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改口:“好的, 前辈!”   “打断一下,”旁听的医生不知为何一脸的牙疼:“你的改口是为了隐藏真名吗?”   “当然不是,”我睁大眼睛疑惑地回望,“在作战方面,经验丰富的阿拉什先生不就是我的前辈吗?”   至于真名——   医生不提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隐藏真名,指的是在圣杯战争中,由于参展的英灵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存在,为了避免被对手专门针对传说中存在的弱点打击,大部分的参战者都会选择隐藏真名,以职介相称。   我不一样,我是这大多数之外的人。   我转头向等候着我的阿拉什先生:“请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前辈您可以自由地选择是否需要报上名字。”   在得到了阿拉什先生一个爽朗的笑脸之后,我也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自己:“至于我自己……反正我本身也是假冒的,哪怕报上名字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的来历,您就称呼我‘花’就好啦。”   至于医生——那还是叫医生。   ……总觉得我们的这个组合哪怕是老老实实地叫真名,迷惑性也很高呢。   “好了,”我拍拍手站了起来,叉腰看着或许是我此生绘画巅峰的刀纹,“哇——”   就差手把手带着我画画的医生深沉地舒出一口气,低头默念:“人无完人……”   我若无其事地转头,假装没听到他的嘀咕。   “召唤阵画好了,”医生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接下来你只要按照你最熟悉的方式呼唤他,你们之中的契约会牵引你们相遇。”   “你确定到时候召唤出的一定会是我想要的吗?”我紧紧地盯着刀纹,执拗地想要得到明确的回答,“我只要我的那把岩融。”   和我并肩作战的,属于我的,岩融。   “是的,”他的声音充满了安抚,“我向你保证,”   “世界或许会蒙蔽你的双眼,但创下的羁绊不会。”   一定能够再见的。   没有什么契约能比共生契约更加的深刻,也没有任何羁绊可以越过曾经拼尽全力灭杀恶鬼的日日夜夜。   遵从本能,顺应本心——   我这么想着,将自己整个人都怼进了由刀纹形成的召唤阵里。   “——岩!融!”   “叮铃——”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下的瞬间,意识海深处的刀铃应声而起,细如蛛丝的契约在这一声之下缠绕上了绿色的藤蔓和红色的花。   我猛地睁开眼,伸手凌空一抓!   闪着寒光不住嗡鸣的宽大刀身,“恶鬼灭杀”四个字熠熠生辉。   是我的——是我的刀!   “欢迎回来,”我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半身,热泪盈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主公,”大薙刀特有的沙哑声线回应着我:“我回来了。”   ……   “是我的错觉吗?”巡视了一圈回来的阿拉什先生看了我好几次后,转头看向医生,“出去了一趟她是不是突然变得……”   “无所畏惧,”医生接道。“所向披靡。”   一把刀的作用真的那么大吗?   我要说,是的,就是这么大。   这是我的半身,我的唯一,组成了‘我’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岩融的回归,空缺的一项补上,我才是完整的我,才有足够的地底气,去向那些历史上创下赫赫功名的英灵宣战。   “为了能够与英雄一战,势必要用最好的状态,”我无师自通地具现化出查克拉锁链,牢牢地将大薙刀和背后背着的大团扇捆在了一起。“这样可以吗?”   这一次绝对不会弄丢你了。   “没有问题,”许久不见的半身几乎是纵容地任凭我折腾,“感觉不赖嘛,哈哈哈哈!”   啊,岩融魔性的笑声也是如此的令人怀念。   “好了,”前辈阿拉什拍了拍手,拉回了所有人都注意力,“来说一下我这次出去的发现吧。”   介于我和医生其实都算是经历过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人,所以阿拉什前辈此次出去收集情报,是方便我们判断,现在究竟是那一条时间线上的圣战。   “特异点F吗?”前·千里眼·医生摸索着下巴自言自语,在第一时间排除了经历过的圣杯时间线后,他以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夸张姿态大大地松了口气,充分展现了不想和过去的自己遇上的心情:“不对,更像是之前有次探测到的小型特异点……”   “这个我知道,”没有千里眼·就差把fate zero全文背诵·我举手发言,发出了跃跃欲试的声音:“明天晚上我可以去应Lancer的宣战吗——”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期待?”医生眼睛一瞪,“你还真打算一个一个打过去?”   “不然呢?”我歪头,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理直气壮,“我,近战,剑士。”   “他,远程,弓兵。”我指着阿拉什前辈。   “最后是医生你,”我最后把指尖对准了医生,“后勤,魔术师。”   “战法弓,”我快乐地握拳,“标准的勇者小队!”   “牧师呢,”曾一度迷恋虚拟偶像的某宅愤愤捶桌,一时间投影雪花点飞舞,“别以为你把牧师替换成弓兵我就不知道了!”   “要什么牧师,你是看不起千手的恢复力还是看不起前辈的健硕EX?”我不屑一顾地叉腰,“而且只要我活着,医生绝对不会死!”   正打算反驳的医生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直球打的措手不及,这会儿咳嗽地惊天动地:“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再次叉腰,气势上完全碾压过了这人,“总之我就是要打,有问题吗?”   “没、没有。”医生弱弱地接道,“您请,您请。”   很好。   说服了一个,我满意地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个。   经验丰富的老将阿拉什眨了眨眼,两双视线交接。   三秒后,他果断点头,并作出了请便的姿势。   ——耶!   其实已经开始心虚的我悄悄地在心里握拳。   完胜。   “你就仗着岩融可以替你稳定能量……”   耳边传来了医生幽幽的声音。   “没错,岩融是最棒的!”我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并以之为荣:“哼!”   接下来,我们就战力的问题进行了讨论。   事实上由于没有军师的存在,我们三个纯战力也讨论不出多复杂的布局。   因为我的坚持,最后敲定由我作为主要的战力承担大部分的火力,再三确认了医生现在不会被现世的任何伤害碰到后,由他作为“我”的御主跟随在我的身边,而阿拉什先生则是作为大局的把控和远攻的支援。   ——以及被封存的王牌。   在这个漫长的黑夜,我们总算确定了基本的作战计划,作为唯一的人类的我,则是在启明星出现在泛白的天际时,被两人一刀赶去了睡觉。   事实上的确又累又困还很饿的我也快倒下了,强撑着道了声晚安,我保持着靠着墙角的姿势,脑袋一歪。   废弃的建筑物在少女绵长不变的呼吸声中陷入了寂静之中。   即便是魔力极度匮乏,也一直没有被亏待的阿拉什调整了方位,守在了少女防御的空门上。   以投影状态出现的医生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半透明的手平举,细小的金色光芒从他的手中升起,在昏暗的室内交织汇集,映照着他低垂着的眉眼。   阿拉什借着光瞥了一眼,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窥伺一二,眼前的这个男人“魔术王”所罗门的曾经。   弓兵移开了眼,并没有对这个行为加以询问,只是转而看向靠着墙陷入沉睡的御主,大约是墙壁太硬,她微微皱着眉,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眸合上之后,脸上的疲惫便再也遮掩不住。   “阿拉什阁下,您就这么由着他?”不知何时放下了手的医生把自己投影到了他的肩侧。   “那是我的Master,”弓兵笑了笑,反问:“你不也是?”   “……”被反问的人一时间失语,紧接着他失笑。“看来您也看到了。”   “第二法,观察、往来任意世界间,第三法,灵魂的物质化,”他看着睡的无知无觉的少女,“被世界珍视之人。”   阿拉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千里眼之中,少女的周身萦绕着的,是来自世界馈赠的光。   “也是拯救了不止一个世界的人。” 第88章 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满血复活——”   我对着高悬的太阳升了个大大的懒腰, 背起了大团扇和大薙刀,转头向医生确认:“那么,我出发啦?”   “等下, ”劳心劳力的医生认命地喊住我,“你的令咒和背后的武器要掩盖下。”   “好哦, ”我乖乖地停下脚步,张开双手,歪头等待:“要怎么做,医生?”   “我说, 你做。”被我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的医生在半空中投影出一串复杂的图案和未知文字,“对着这个描一圈, 然后用你画图的手按在需要遮掩的地方。”   “好嘞!”对于他这个几乎就是把饭喂到我嘴边的行为, 我欣然接受,并问都不问一句地迅速完工:“做好啦!”   这下可以出发了吧?   “好了好了, ”医生挥挥手,总算松开了手里握着的缰绳, “阿拉什阁下已经按照你说的去留意城市人口失踪案了, 我们这边也出发吧。”   “遵命,指挥官!”   我像模像样地敬了一个礼,目送着属于医生的投影淡去。   那么接下来, 该赶在原定的第一战打响之前……   从Saber的手中抢下Lancer这个对手。   哼哼, 在你带着属于你的公主殿下逛街的时候, 花花我早就已经超车啦!   Laer很好找。   这个高洁的骑士向往的是堂堂正正的决斗,所以,只需要在大街上晃几圈, 就能够发现这个英灵完全没有掩饰的那一身斗气。   战意、血腥杀伐之气, 以及千锤百炼的钢铁意志。   简直是再明晃晃不过的对战邀请!   我站在十字路口踌躇, 前方是已经进去一位某眼熟金发人士的游戏厅,具有标志性的“哈哈”声时不时传来实在是吸引人,但是另一边……   几个街区之外,诚意满满的对战邀请也着实难以割舍。   看看天色,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五个小时,距离原计划的战斗还有一个下午。   “医生,”我悄悄地压低声音,“你觉得……”   选哪个?   “我选二,”没等我开口就已经意会的某位千里眼也压低了声音,并斩钉截铁道,“我们要不忘初心。”   “你说得对。”好心地没有拆穿他不想面对另一位千里眼的怂,本来也只是想看看医生反应的我满意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若无其事地收起了犹豫的表情,“那我冲了。”   自认为做完了出战报备的我直接从隐蔽的人群中钻出,轻松地绕过某个徘徊在游戏机前留着络腮胡的彪型大汉,奔跑,奔跑——   在越过两个店面,又和某个留着妹妹头左顾右盼的弱气少年打了个照面。   短暂地对视一秒,我率先移开视线,接着原地加速,一脚踏上街角的围墙,提气一跃而上。   腾空的一瞬间,我转过身,对后知后觉愕然回头的少年友好地挥了挥手。   ‘中午好~’   坏心眼地用口型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地心引力抓着我猛地下落,少年失去管理的表情被围墙阻拦。   诶嘿,皮一下就很开心。   耍帅一时爽,落入死胡同的我镇定地四处张望了一番,花一秒的时间确认了目标游走的方向,在身后的嚷嚷声中,就近挑了一面目测还算牢固的围墙。   很好,接下来就是表演时间。   我很有仪式感地转了转脚尖,试探地把脚掌整个贴在了墙面上。   ——承重没有问题。   我眼睛一亮,立刻把整个人都加了上去,紧接着就顺着墙面垂直奔跑而上,到最高点,脚下使力一蹬,风从我的外套下钻过,我单手扶墙,一个漂亮的侧空翻接落地——   最后稳稳地站在了墙上。   满分!   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医生捧场的掌声中,我开启了短暂的城市跑酷。   “有这么开心?”没有影像,只有医生的声音紧紧地跟随着我旋转跳跃,听着莫名还有些羡慕之意:“——你就差飞起来了。”   “当然——”风将我的声音远远地抛在后方,“在城里跑酷这么帅的事,我早就想干了!”   就当是开打前的热身。   奔跑中,我一一解放了感知、气势、战意,到最后,原本紧紧围绕在我身侧的魔力屏障也被我肆无忌惮地炸开,向着我直线的最前方,那个已经察觉到我靠近,现已经停留在原地礼貌等候着的对手,致以最隆重的应战!   所谓,时也命也。如果说,命运无法给你毫无保留的信任,无法给你能够让你的效忠之心得以施展的主君。   那不如就由我来送你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以及属于一个战士的,应有的死亡(归宿)吧。   “——千手花!”   带着闹市的最后一丝喧嚣,席卷了城市上空的风而来,承载了钢铁之刃和千钧意志的第一声招呼,伴随着我的自报家门,准确,而稳地砸在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枪兵前方。   在阳光投射在建筑物的阴影处,滚滚而起的烟尘中,我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背后刀与扇连接的锁链微微晃动,再有一步踏出,便正好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   烟尘还未完全散去,这位枪兵竟也恪守礼节地没有上前进攻。   这一段距离的奔跑并没有让我的呼吸紊乱分毫,恰好相反,它早已成功地点燃了我的战意,而在这个跨越了时代的奇迹的战场中,来自对手的尊重,是再好不过的开门红。   控制不住的笑意浮上的我眼底,满盈,满盈,最后溢出的是浓浓的战意。   百闻不如一见,这的确是一位值得堂堂正正对战的骑士。   于是我率先一步踏出,站在了阳光下。   “久等了,”   大薙刀猛地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刀刃正指前方:   “无名小卒,前来——应战!”   “铛!铛!噌——”   “锵!”   “呲——”   大薙刀和双枪的第一个照面,以长/枪对撞,短/枪交接,刀面翻转,双/枪交叉再对撞,刀锋制造死角切入,短/枪及时迎上,两者相对,划开,火星摩擦迸射,双双退开为收尾。   “敏捷A ,”我抚过震颤的刀面,遭遇强敌的兴奋从锋锐冰冷的指尖传递而来,“哈!再来——”   我猛地松手,旋身,后仰,躲开从地面扫来的长/枪,侧脚,踢上乘机逼近的短/枪。   靠着脚背勾住短/枪为支点,我凌空而起,反手握住刀柄,刀身在后,刀柄在前,旋转,突进!   “喝啊——”   钝头的刀柄和锋利的枪尖相对,我手微微一抖,柄身一颤,贴着刀锋划过,直取空门!   身经百战的枪兵自然不会被我这个现学现用的初学者枪法击中,阳光直射之下,这人金棕色的瞳孔转为了更浅的金澄色,我在其中看到了自己迫近的战意,以及在他手中扬起的短/枪。   暗藏杀意的明黄色一闪而过,我心中警惕的弦瞬间拉满,大薙刀同时脱手而出,锁链连接的团扇划入掌心。   “嗡——”   刀柄短暂地隔断了短/枪的攻势,我借此机会举扇对着地面,重重挥下!   一扇!   狂风呼啸,枪兵不动声色创造的杀局被搅乱,我再一扯,落了一半的大薙刀柄再次落入手中。   我后撤的脚跟抵住了后方的电线杆,卸掉冲力站稳,抬眼看向撑着长/枪稳住身形的枪兵。   至此,试探结束,敌我正好对换场地。   双方进入垃圾话环节。   “不赖嘛,Lancer,”作为拿起武器时间较少的后辈,我秉承着谦虚的心态,率先开启话头,“差点被你算到了。”   枪兵的手正缓缓地抹去颈侧的血纹——那是我收回大薙刀时带到的刀风。   若非心眼预判地及时,再加上枪兵令人望城莫及的速度,我最后这一击“回马枪”便已经将他斩首。   想不到吧?   无论形势再怎么陌生、劣势,只要岩融在手,我便心无旁骛。   来自大正的一年多斩鬼经历,我的刀法被彻底定型,也正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一旦生死决战,我的眼中就只有脖颈。   ——创造一切机会,砍它,砍它!   以上其实只是想解释,那一刀其实是我的本能,并非我本意……   虽然结果是好的。   但接下来,对这方面有所防备的枪兵,我估计就占不到这方面的便宜了。   ……还是经验不够啊。   谦虚的我收到了枪兵更加慎重的对待。   我觉得他是把我的谦虚当做挑衅了。   “面对自报家门的对手,无法互通姓名,是我的招待不周,”枪兵转了一圈枪花,朗声回应我开战前的发言,“阁下的这一身武艺和魄力,理应在历史上留下痕迹才是。”   我微微一愣,虽然是正大光明的试探,但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得我还挺开心的。   不过也有我并没有打算在这方面隐瞒的原因。   “没有关系,”我歪了歪头,一板一眼地诚实道,“我的时间线和泛人类史相错开,没有人听说过我才正常。”   “原来如此,”枪兵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我给出的答案,并笑了起来,“作为知晓阁下存在的第一个泛人类史的英灵,在下不甚荣幸。”   “……”   我微微吸了一口气,错开了那双流淌着金蜜的眼睛。   可恶,输了。   这人好会说话。   接下来是商业互吹的环节吗,这、这我不会啊。   “花、花花,”医生突然紧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醒醒啊——”   “嗯?”我眨了眨眼,分了一丝心神给突然投影在我身边的人,“医生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我要再不出现打断你就——”医生脱口而出的话在触碰到我好奇的视线后戛然而止,接着,他以一种,要不是状态限制,我怀疑他会把整个脑袋怼到我面前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嗯?”我沉思了一秒,“你是说心跳地很快,忍不住出汗,手控制不住发抖这种生理反应吗?”   “嘶——”医生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冷气。   “这有什么,”我面不改色地继续:“反正这个经历也不止一次,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医生吸了一半的气戛然而止,呆呆地反问,“啊?”   “是那个吧!”我一拳敲在掌心,双眼放出了光:“遇到强敌、遇到对手时候的兴奋啊!”   参考一下前几次出现这种情况的场景,完美吻合。   “那种,觉得对面好靓仔,好想来一架的那种跃跃欲试!”   “这个……姑且算你对吧……”医生欲言又止,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有槽吐不出的憋屈和不明原因的同情,“虽然很想反驳,也很好奇你前几次的经历具体是什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晃了晃头,看向耐心地等着我聊完天的枪兵,“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还打着架呢。”   被我歉意地看了一眼的枪兵挑了挑眉:“你的Master?”   “是我的契约者,”我大大方方地点头,“总是在操多余的心,但是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哦。”   也是我抢夺圣杯的原因。   不过这个我是不会说的啦。   我笑了笑,向前迈了两步,将这个孤独的胆小鬼,伟大的牺牲者挡在身后,握紧了大薙刀扫视了一圈。   视线来自仓库顶,天空中,不远处的高楼上。   虽然这是一个不省心的,你们无论如何也伤害不到的人,但那都不是你们可以用来窥伺他的理由。   看来是我展露出的战力还不够强大,才让你们用那种目光看着我的“Master”。   我微微压低了上半身,扯开嘴角,露出锐利的犬齿:   “来吧,彻底解放你的宝具,继续我们的战斗!”   来,都看着我。   ——给我把那些阴暗的,评估的,充满杀意的目光,统统收回去啊!   在枪兵并不意外的目光中,仿佛被触及逆鳞一般,属于他的真名被此刻压抑着极度愤怒的少女一字一顿地,伴随着森森吐息而出。   “——迪卢木多·奥迪那。” 第89章 今日份的核平   “迪卢木多·奥迪那?”   枪兵的真名被猝不及防地爆出, 或暗中火光明正大观战的人们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是一惊。   “那个凯尔特神话中,费奥纳骑士团的首席骑士,光辉之貌——”   “这就难怪那少女那么戒备那把短/枪了, 传说中必灭的黄蔷薇(Gae·Buidhe),一旦被伤害便无法被治愈, 再加上Lancer的枪术,的确是棘手的存在,可——”   一个照面就很够判断出Lancer真名的那个少女又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是洞察力,还是真名识破?”   高空之上, 闪着雷电的战车中,被凶狠地扫了一眼的少年不忘分析现有的情报, 得出的结论却让他焦虑地咬住了指节。   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不, 从她一开始就在戒备那把黄色的短/枪来看,这个英灵早就知道Lancer真名了, 为什么……”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他的从者, 这辆战车的拥有者, 身形魁梧的大汉此刻正兴致勃勃地观看着下方越发激烈的战斗。   少年韦伯的推测还在继续:   “……她身上隐藏的魔术此前我从未见过,显然是接近神秘侧的术法,能和Lancer打的有来有回, 是Saber么?”   “小子, 不要过早的下推断。”仿佛一直没有听的骑兵此时却否认了自家小Master的猜测, 此刻的他一反先前大大咧咧的做派,沉下脸的模样更让他接近历史上那个暴君。   暴君抬起比少年大腿还要粗的手臂,从上而下, 捏着少年的脑袋转向一边:“你看那里。”   少年还没来得及对这个粗暴的行为发表不满, 就发现了不远处正飞速赶来的另一组主从。   其中一人银白色长发, 殷红的眼睛,是爱因兹贝伦人造人特有的外貌,而另一个身材娇小,身着男士西装的女士——   “——Saber?”少年惊愕的睁大了眼,“怎么可能,那现在场上的那个少女是谁?”   “用大薙刀,应该是本土的英灵……排除最有可能的Saber,再看背后那把能刮起飓风的扇子,又难免不让人联想到海对岸国家的那个传说。”少年的大脑迅速开始搜寻能与之沾边的英灵,“现在还没出场的从者,就剩下一个Caster……开玩笑的吧,哪里有这么能打的Caster!”   少年深吸了口气,强行冷静了下来,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涉及到目前自己所学的领域,这个降灵科的学生显得敏锐而专业:“我还是很在意她说的‘泛人类史’和‘交错的时间线’……”   “嗙!”   所有的声音止于一声枪响。   正打出了真火的我和Lancer视线一触即分,随后剑枪交接,默契收手,双双退开。   “医生?”我平息着精力高度集中后带来的剧烈心跳,“哪一方?”   “高楼的狙击手,”被我毫不犹豫相信着的医生几乎就是在我问话完的下一秒就出声:“目标是仓库上的魔术师。”   这一次是Lancer露出了被冒犯的,怒不可遏的表情,既然御主的行踪已经暴露,他也没有了遮掩的必要,枪兵迅速抬头望向被枪声击中的方向:“主君!”   “哼,外道。”   铁灰色的金属液体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圆,高傲的,不屑一顾的声音从中传出:   “你还在犹豫什么,Lancer,不要做多余的事,我已经特许你解放宝具,赶紧解决掉那个英灵!”   紧接着就是忠心耿耿的骑士和猜忌心拉满的主君之间的争辩,我悄悄地后退了几步,把自己藏入了阴影里。   想了想,还觉得不够,于是我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体贴地没有去看这位枪兵的表情。   在心里数了十个数以后,我面色如常地将视线移了回去,自动将前一分钟听到的对话完整地从脑中删去,友好地挥了挥手中的刀:“我们继续吗?”   任何的同情对于这个对手来说都是侮辱,对他最好的回敬就是战斗,战斗,心无旁骛的战斗!   可惜,在那一声枪响之后,外来者正式宣告介入这场一对一的决斗,它注定无法再继续下去。   有太多的目光聚焦在这里,我最初想要的隆重而盛大的登场目的达到了。   “你怎么看,花花?”在最初的磨合之后,医生已经会主动询问我的意见。   “全速赶来的Saber组还有30秒左右到达这里,几乎没有掩饰行踪和意图,高空上的Rider组还在观望,但是按照这个英灵聚集的趋势也不远了,Archer……”   他一顿,我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的路灯,明明什么也没看见,但总觉得似乎和一双冷酷的红色眼睛对了个正着。   我对着感觉最鲜明的那个方向缓慢地眨了眨眼,思索了一秒。   毕竟那是一个古老国家的王者,虽然现在是暴君形态的,但既然见面了,作为礼貌,我怎么也该表示一下?   他可以无所谓,但我要对得起曾经在绝对魔兽战线时接受过的帮助。   所以……   ——乌鲁克人民的见面礼怎么做来着?   我翻了翻记忆,脑海中一一出现的,是守卫在魔兽战线要塞,那位记忆力很好的士兵大哥递出的糖果,是最初一起给魔兽剃毛时,乌鲁克市民给予的三枚羊之银报酬,是乌鲁克大道上笑眯眯的花店老婆婆送的手编花环,是制作武器冉冉升起的浓烟,日夜作响从未停歇的冶铁锻造声,那个活络热闹,末日之前过好每一天的乌鲁克……   在最后,我看到的是祭司长西杜丽温和的笑颜。   是虚假的,隔着一层屏幕的经历,却也是真真切切经历过,哭过、笑过、绝望过、挣扎过,向死而生的真实记忆。   我抱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照着曾经记忆中出现过的样子,笨拙地,也是纯粹地,完全摒弃了一切的杂念,右手握拳贴于胸口正中,微微前倾,向着空无一人的上方行了一个礼。   向您问好,乌鲁克的王。   “花花?”等待着我的判断的医生把我的动作尽收眼底,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感慨,“我就知道。”   “先礼后兵嘛,”我不好意思地放下手,笑了笑,“没有人明确规定英灵一见面就要打的死去活来。”   “那你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认命地追着我后边试图喂饭的医生隐晦地发问,并向我示意已经抵达战场边缘,正警惕地看着这边的Saber组,以及大大方方站在对面扛着枪的Lancer。   当然,我们都知道,隐在暗处的还有Assassin和Rider,没准Bersaker也在举起屠刀的路上了。   ——你有想过你的身份怎么圆了吗?   说到这个,我不由得有些心虚:“就,这样呗?”   还能怎样。   阿拉什前辈如果此行顺利,我没准可以顺利地顶替Caster的位置,如果万一没有成功……   “反正也没差,都是要一个一个打过去的,”我一摊手,“怕什么,我带着你莽过去!”   “我觉得你更适合Bersaker,”医生小小声地吐槽,认命地给我打补丁,“——Ruler。”   “噫,”我惊讶地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扭头,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这个小机灵鬼。   ——原来还能这样。   ——那是。   医生自得的挑眉,并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咖啡杯。   “噢啦啦啦啦啦啦啦——”   “噗——咳咳咳咳咳!”   闪电从天而降,雷车动地电火鸣,一直没有掩饰踪迹,就差光明正大观战的Rider组从天而降。   我后退一步,一手放在呛咳得惊天动地的医生背后,意思意思地轻抚空气作拍背状,另一只手架起了大薙刀横在身前。   映入眼帘的蓝紫色的地闪和粗喘着鼻息的两只神牛,刻印着金色纹章的厚重斗篷烈烈飞舞,端坐战车之上的红发男人大笑着张开了双臂:   “吾名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浑厚的声音盖过了雷鸣,征服王端坐于正中,如同从王座之上睥睨下方:   “降临于世的英灵们啊,可愿入我麾下,将圣杯让予我——”   且不说或明或暗的人反应如何,作为直面了这一震撼出场的我,一时间剩下的心情只有“真不愧是征服王啊”的感叹。   “呜哇,我觉得我兢兢业业打了半天,造成的效果还不如征服王阁下的这一个登场,”我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帅气的战车,“虽然我也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可恶,好帅,好霸气,是我达不到的高度。   他竟然还有雷电特效!   我侧了半个身位将背后还在连连咳嗽的医生挡住,对上那位王者看过来的目光。   咦?竟然是先看的我吗?   虽说是占了先手优势,但能够让他越过首席骑士和骑士王……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是产生了一种虚幻感。   这是一个来自君主的郑重邀请,注定了我不能够敷衍地拒绝。   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阳谋。   “您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王者,”我直视那双蕴含着天空和风暴的深红色眼睛,力图让他看到我眼底的真诚和坚定:“抱歉,我也有我必须要与您对立的理由。”   反正编不出理由我就不编啦!   “哦?”被我拒绝了的征服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突然看向我的身后,“你抢夺圣杯的理由,是被你拦在身后的那个人?”   我没有再回话,只是半抬起了手中的刀表明了我的态度。   医生,只有医生,是绝对不允许被试探的存在。   千万分之一的相遇本就难得,能够从虚无中恰巧抓到本该消失的医生,还恰好赶上这一场特殊的第四次圣杯战争,错过了,或许就再没有下一次了。   唯一的机会,必须要赢。   “是么,”征服王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果断放弃了和我的交涉,转而看向在场的另外两位英灵——   “我拒绝!”   “恕我拒绝!”   很好,这也是传统艺能了。   趁着这几个人开始交流,不知不觉已经退到阴影里的我在医生的帮助下,渐渐淡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还明显打不起来,再呆下去,不擅长遮掩的我指不定会被这些人挖出点别的,时间还长,不如先跑——   “——!!!”   一声人耳无法捕捉的声波震荡开来,我后撤的脚步猛地一顿,也顾不得遮掩了,从阴影中冲出,直接跃上了此地的最高处,顺着声波来的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是——   未远川!   ‘Master!’阿拉什前辈急促的声音透过契约传来,‘未远川方向!’   ‘我看到了,’我一边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平铺而开的感知被我束成了一条线探去,‘您那边出了什么事?’   ‘是Caster,’弓兵的声音带着怒意,‘抱歉,失手了。’   ‘我顺着罗曼医生给出的痕迹一路追寻,还真给抓到了他们的尾巴,可那个Caster太过狡猾,仅是怀疑有被跟踪的可能,就直接引爆了魔术工坊,我只来得及斩杀那个杀人魔御主,救下幸存的孩子不到一半,Caster顺着下水道逃向了河流的方向——’   ‘明白,感谢!辛苦您了,我正在往那个方向赶,’我扣住了右手背,只有我自己能看见的三划令咒微微发光,‘您的情况怎么样?’   ‘性命无碍,’弓兵瞬间明了我的言下之意,回答得言简意赅,“能恢复,不需要令咒。”   ‘好的,’我匆匆扫了一眼下方同样表情微变的英灵,收起目标过于明显的大薙刀,从高处一跃而下,‘出现的大概率是海魔,可以无限再生的不死生物,麻烦您安顿好那些孩子后,尽快疏散周围的群众,我这边战力暂时足够!’   侧滚卸掉信仰之跃带来的冲力,我一手扶地将倾斜的身体撑起,弹出——   天空是雷闪和战车的轰鸣,背后是紧紧跟随着的Saber组,Lancer和他的御主已经不见踪影,我也已经分不出心神去推测了。   天还没有黑,太阳甚至还没下山。   ——偏偏是白天。   未远川已经渐渐漫开了浓雾,但这无法掩饰从中爆发出的,强烈的生命活动。   “正前方!检测到巨大的魔力值!不……无法检测,它还在不断再生——”   医生的实时播报还在不断传来,我再顾不得圣杯战争所谓的‘隐匿’原则,一咬牙,抓住最靠近的一个树枝,手臂发力将自己荡上了高空。   整个桥都快要被吞掉了,谁还会在意这个啊!   【此刻,我们再次高举救世的旗帜,被抛弃者,尽可来此一聚!】   在不断增生的海魔中央。一个穿着宽大法师袍的消瘦男人带着疯狂的表情,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人皮书,向着天空呼喊:   【由我带领,由我统帅!被抛弃的我们,所发出的怨恨之声定会传达到神的耳中!】   我抽出背后的大团扇,翻转,将自己背对着赤红色的大桥。   “喝啊——”   飓风自脚下起,我踏着风,翠绿色的藤蔓和枝叶环绕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而上,背后是雷电盛开出的火树银花,前方是仍悬挂于天的耀眼日轮。   而我,带着灼热的呼吸,神明之刃已经出鞘! 第90章 非神明之刃   “螺湮城教本(Preti's Spellbook), 是以Caster职介现界的吉尔斯·德·莱斯的宝具。”   在我撞进浓雾时,医生也在争分夺秒地向我普及情报:   “召唤出的海魔拥有无尽的再生能力,尽快赶在它上岸之前阻止, 否则,一旦接近岸上的生物,它会无差别地吸收接触到的一切生命物体,到时候, 整个冬木就危险了!”   “就是说一定要在海里的时候消灭它,同时要避免它接触生物, 对吧?”   “对,”医生飞快地换了口气,接着输出:“注意Caster手中的那本人皮书, 它才是海魔的供魔炉心,作为魔导书, 它能够无视术者本身的魔力自行发动大魔术·礼仪咒法级别的魔术, 所以你只需要切断两者之间的一瞬间供给,海魔就会被消灭。”   “不要硬来,花花, 你听清了么……花花!”   “知道了,”我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视从漩涡中心升起的海魔, 挥舞的出手和上面密密麻麻的眼睛着实是一种精神污染,杀伤力不大,但丑得强烈干扰了我的判断, “医生, 能定位它的切入点么?”   “这个形态的海魔不一定会有弱点这种东西, ”医生的声音有些头疼, 却还是按照我的要求调出了界面, “稍等,我试试看。”   那边在这两个字落下之后没了声息,我也没有干等,在砍了一刀试探了海魔的防御力和再生速度,确认作为炉心的召唤者和人皮书都已经被包裹至最深处后,我便放弃了从上空突进的决定。   我陷入了难得的踟蹰。   “征服王阁下,”我收起了握在手中的大团扇,,对着后我一步抵达的Rider组颔首,接着是开着摩托一路碾过来的Saber组,“……Saber小姐。”   在场的要么是能役使使魔魔术师,要么是耳目惊人的英灵,医生方才的那一通分析也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们,所以对于这些人凝重的脸色,我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此刻,我在他们眼中的模样,更接近曾经被当做山林中的精怪时的样子,藤蔓和嫩叶图腾缠绕在四肢、躯干和脸颊,气息几乎要和自然融为一体,基本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睛还有一丝人的神采。   更靠近“非人”一侧的存在,也更方便我引入自然能量攻击。   确切的说,我最初是想要引入日光的力量到刀上砍下去的。   至于这把日轮之刃的威力,问被送入地狱的无惨就知道了。   同样是快生长,同样的体型巨大,我无比确信,只要这刀砍严实了,Caster会被我当场送走。   当然缺魔状态下的我一定也会步上他的后尘就是了。   ——不可以,不能这么做。   要再慎重些,现在的我并不是一个人,身上背负的也并不只有来自一个人的担忧目光。   时间紧迫,仍旧有些束手无策的我在这群人的沉默中率先开口,“我不确认诸位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探究我准确的情报来源,为何会一眼就看破英灵的真名,甚至宝具和弱点都能如数家珍,或许,也在好奇为什么我和我的“Master”之间的相处为什么会这么熟稔、默契,以及毫不犹豫的信任。   没有医生帮忙打补丁,我那漏洞百出的掩饰注定拿不出手,我把一条直线的脑筋艰难地转了个弯,干脆直接挑明立场。   “现阶段我无意与各位为敌,那只海魔,以及Caster,会是我的讨伐目标,诸位若为同道,我必是欢欣鼓舞,如若……”我收敛了多余的的表情,与看过来的几双神色各异的视线一一对视,“还请恕我失礼。”   时间线改变了太多,在没有确认我手中的杀招之前,在没接到教会通知的一致讨伐海魔之前,我无法确定这些人是不是我的同盟。   这些人都是英雄,我可以确定只要我提出请求,他们不会置之不理。   可我也同样清楚,我不能。   不能因为他们有着能够解决的方法,便理所当然地要求他们帮忙。   更何况,某种程度而言,这个Caster的海魔算是我提前招惹出来的。   即便力量微小,我也有我可以做的。   着词慎之又慎,连敬语都完全拉满的我留下一句未完的话,礼貌地点了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向着江面跃去。   幸亏以前也有站在海面上打水生生物的经历,这一次哪怕落脚更加不平稳,潜藏的危险更多,我好歹能靠自己站在水面上。   医生那边计算的数据量大约挺大,这么久了还没有回音,我看着不断向外扩张的海怪触手,焦虑渐渐地漫上了我的心头。   ‘主公,’从回归后一直显得沉默的岩融突然道:‘您可以试试相信我和您共同存在时的力量。’   “嗯?”我下意识地看向刀面。   岩融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刃,他既然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口,就代表了——   我注意到了刀身上隐隐发光的“恶鬼灭杀”。   不是反射光,是刀的本身,字的本身在发光。   我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我也是回去之后才发现的,’岩融低声道,“来自世界给予的不止是有着‘斩鬼’的特性。”   在我的回忆抵达之前,我的身体地回忆起了被排斥、被千钧重力压顶的痛。   是那个排外大正世界,我从没见过这么小心眼又排外的世界!   从来!没有!   由于岩融和我相连的契约被我的力量缠绕包裹,导致我的这份幻痛也随着契约送过去了一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   “是、是吗?”我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无视这个后遗症,“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   ‘您没发现,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人怀疑您英灵的身份吗?’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的,我的掩饰和医生的混淆魔术再怎么努力,我身而为人的气息其实是掩盖不住的,这个年龄的韦伯·维尔维特涉世未深,见识不广的学生暂且不说,暗中观察的御三家的魔术师,时钟塔最年轻的领主,哪个不是在此道浸淫多年的老手。   是啊,为什么?   ‘是升格,’他的声音带着没有掩饰的笑意,‘用这个世界的专业名称,就叫做英灵升格。’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我哪里做过值得这么大待遇的——”   说出去的话卡在了半路。   我想到了那个恶鬼肆虐的大正年代,那个本该有无数人前仆后继死去的年代,以及,那个一片黑暗,多少人摸黑求索、以血明志、以身许国的觉醒年代。   再出口,我的声音无比的干涩,犹带着不可置信的茫然:“她,我是说,那个世界不是很讨厌我吗?”   ‘或许?’作为与我一扛过世界压力的半身,回应我的声音也是带着困惑,‘但是围绕在您身上的这个,神明以及有特殊目力的人都能够看清的光——’   “光?”什么光?   ‘可以理解为,世界给予的最高的礼遇和承认。’   “……啊?”我呆呆地看向手中的大薙刀,锃亮的刀面反射出来我傻愣愣的表情,岩融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您被认可是那个世界的英雄。’   心脏在这句话落下后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我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千钧握力之下,就如同当初第一次的赫刀出现一般,这一次,大薙刀发出了耀眼的,可以与太阳比肩的灼烈白光,我的眼睛却没有损伤分毫。   无穷无尽的力量从“恶鬼灭杀”四个字输送到手中。   ‘主公,可以了。’   不用担心代价,因为世界会替你支付。   在现在这个非人非神的阶段,在最接近‘英灵’存在的状态。   只要是保卫世界之战,是你心目中的正义之战,守护之战,你认为该做的,想做的事,能做的,不顾一切去做的……   那么,无论在哪里,那个世界都会给予名为“花”,名为“凌霄”之人最大的支持。   身上的藤蔓如同神秘的图腾,发出了盈盈绿光。   这把与我相逢于绝境,一同狩猎千刀杀出生路,陪伴着我一路闯过被封印战力的日夜,斩过恶,救过人,灭杀鬼王,最终劈开黎明的刀刃彻底解放。   海魔或许没有弱点。   但是,在“日轮刀”之下,脑袋,脖颈,就是致命的弱点。   甚至是——   天克!   是来自谁的相助,一条“空隙之线”明晃晃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找到了!”与此同时,医生的声音终于出现:“前方十一点方向,靠近类似头端侧下方三尺,环状凹陷的部分,照这那里劈下距离最近!”   海魔从深水中探出,它没有察觉到这边变化的形式,可庞大的体型注定了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场上局势的骤变。   这个和深渊之中克苏鲁神话相似的怪物带着人耳不能分辨尖哮,伸出几条强有力的腕足,攀附上了不远处横跨江面的赤红色大桥,同时挥舞着足以遮天蔽日的触手砸下。   脚下是诡谲的漩涡和汹涌拍起的海浪,上方是无差别扫来的腕足和触手,我拧了拧眉,脚尖轻点,正打算正面迎上试刀,一道比我更快的金色刀光一闪而过。   “小心。”个头较小,身着重装,裙铠覆身的少女骑士落在我的身侧,一圈一圈的水波纹从她脚下荡开,来自湖上仙女的祝福能让她轻松地立于水面之上,被风隐藏的剑稳稳握在她的手中。   我们两人一致地看着前一秒被砍断,落在前方的触手已经完成了再生,剑士不发一言地迅速补上一剑,沉稳地询问:“还好吗?”   “嗯,”我笑了笑,对上那双剑意凛然的碧绿色眼睛,“谢谢您的帮助,Saber小姐。”   少女骑士与我的视线一触即分,她偏了偏头,没有对我的话加以回应,只是凝视着越发庞大的海魔,“Rider和他的御主会在上空尽力吸引它的注意,能说说你的计划么?”   “很简单,”我在剑士的掩护下争分夺秒地调整状态,“我并没有能在一瞬间使之蒸发的大规模宝具,那就只能切中要害,一击中的。”   “刚好,”想到这份力量的来源,我说出口的话不由自主地带着回忆和怀念:“我的刀可以对不死生物特攻。”   “我明白了,”剑士的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我手中的刀,重点在“恶鬼灭杀”上停留了一瞬,“你前进的道路可以交给我,其余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带着郑重和隐晦的暗示:“不必过多忧心。”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完好的双手,握在手中以及隐藏不可见的那把“胜利誓约之剑”,想到她背后那位为了“大我”不惜一切的御主,接收到了她的暗示。   竟然是一个私人的决定吗?   这一刻,“骑士王”阿尔托莉雅的存在,比隔着屏幕的认知更加鲜明。   “谢谢您,……王,”我弯起眉眼,“我相信您,也相信‘胜利’的力量。”   这一份胜利,不止是你的胜利誓约之剑,还有鬼杀队为之代代传承了千年的信念。   日出决战时高高举起、从天而降的那把刀,承载了多少人的期望,才能够将天火带入人间,将恶鬼打入地狱。   我没有再看这位骑士王的表情,大笑着一跃而起,举起了手中已经默默等候了太久的刀,横冲直撞地闯入了成片触手包围的领域。   腥咸的水浪成片成片地拍打而来,相比于高空突进,下方的路更加艰难,却也更加隐蔽和顺利。   刀枪交替,两翼的阻碍随着我越来越快的突进被同步清扫,那是Saber和不知何时赶到的Lancer的相助;   天空中划过的雷电战车伴随着盛开的火树银花,拉走了海魔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而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医生的播报也越来越精确。   到了浓雾中心,天空中的日轮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海魔交错扭曲的身躯近在眼前,我破开最后一个浪头冲出,脸上还带着深海生物特有的腥咸之气,手腕已经自发地翻转抬起。   迟钝的,思维简单的海魔似乎终于发现了它脚下的存在,它收回了空中乱舞的触手,猛地张开,气势汹汹地向我包拢而来。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待遇。   我笑出了声。   “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我仿佛透过了层层的血肉,看到了在海魔中心,表情扭曲、神色癫狂的魔术师。   “你知道上一个挥舞着触手,能无限再生的东西叫什么吗?”   魔力凝成漫天的箭雨从远方发射而来,危险和包围被短暂清空,于是我知道,阿拉什前辈的清场工作已经完成,终于能够腾出手来支援。   “好了,是时候了。”我轻轻地自言自语。   话音落下,我本就绝佳的状态就层层攀升,在我惊愕动荡的心神波动之下,突破了一道又一道不可能突破的桎梏和隔阂。   而几乎是将刀举起来的一瞬间,我猛然平静下来的内心就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我能发挥出超越百分之一千的能力。   我内心有无尽之火在燃烧,手中的大薙刀在发光,变大,变亮。   属于我的能量外放凝成实质,是魔力?生命力?还是……纯白色的查克拉——须佐能乎。   伴随着眼睛久违的灼热感,并非完全体,只有一双巨人的手臂,甚至连骨骼和经络都不明晰,可它的确是须佐能乎。   我莫名的就是知道,此刻的我仍旧是三勾玉的状态。   凝聚出的白色查克拉聚散分离,一双双手托住了它。   我眨了眨眼,以为是我的眼花,可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手披着羽织的一角出现,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火焰的边角,半边对开的拼接,粉紫渐变的蝴蝶纹理,绿色市松图案,黄色的三角图,甚至还有毛茸茸的兽毛……   “好多人呀。”眼角的湿意被升腾而起的热气蒸发,越来越多的手一闪而过。   稚嫩的,有力的,穿着统一的鬼杀队黑色队服,很多很多分辨不清的手一一拂过这把刀。   是那些相识相遇相互扶持、拼上生死的同道啊。   他们说:“来吧,挥刀。”   于是我便挥刀。   巨大的刀刃高高举起,天上的日光自动地汇集成光带,穿过浓雾落在了我的刀上。   “让我来告诉你吧,Caster,蓝胡子,吉尔斯·德·莱斯。”   无数的藤蔓和枝叶缠绕上了我外露裸露的皮肤,再也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睛,凌冽如刀,如同冷兵器一般冷酷无情。   “上一个能无限再生的东西,叫无惨。”   凝聚了人类战士信念的刀刃破开了尖啸着围绕而上的重重阻拦,精确而有力地砍在了被赋予的弱点“脖颈”之上,摧枯拉朽一般,灼热的燃烧从接触面一路扩散,比砍下的刀刃更快地蔓延至最深部。   在那里,捧着人皮书的魔术师瞪大了本就凸起的双眼,沾染了杀孽和血污的眼底映入了从上空破开的日光。   刺眼的白色,不是他一直以来追随的圣女的荣光,更像是神明从天而降的责罚——   “不,”锋芒后至,先是砍中他护在怀里的人皮书,接着,刀锋上挑,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力,斩断了这个英灵的核心。   失去了魔力供给的海魔分崩离析,这一方狭隘的天地崩塌之间,从双脚泛起消散金点的魔术师看着这个单枪匹马冲进来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收回那把神明之刃,明明有来历不清的庞大的信仰向她输送而来,却被她分毫不沾地尽数回馈于天,分明该沾染上神性,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在外。   这个矛盾的,非神非人的少女红色的眼睛褪去,露出了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黑色。   “——是人伐。”   没有人可以代替任何人去原谅,去复仇。   我只不过是基于我自身的判断,选择向你发起讨伐。   或许,最有资格对你行为进行评判的,不是你背弃了的上帝,而是你一生追随的圣女贞德。   而我做的,就是送你去见她。   在消散的最后一秒,吉尔斯·德·莱斯仿佛听到少女嗤笑了一声,留给他最后一句:   “如果你能见到她的话。” 第91章 公平公正裁定者   “然后我们就这么跑了?”   和背后灵一样紧紧跟着我的医生发出了第十七次疑问, 抓狂到就差把粉色的毛茸茸脑袋揉成鸡窝。   “请称呼这个为战略性撤退。”我谨慎地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人尾随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在那种情况下留下来也太难为我了。”   “你分明就是社恐,”医生大声逼逼,“难为情到不敢面对英雄归来的赞誉!”   “啊啊啊啊不准说那个词!”来自前魔术王的过誉让我头发迅速炸起,伸出双手飞快地在空中划拉, “忘掉忘掉,快点忘掉——”   “不可能, 我全都已经录下来了,等我从这里出去……”医生说着说着突然一愣,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脸。   我迅速收回乱挥的手, 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个得逞了的笑。   在我不懈努力和潜移默化之下,这个胆小鬼终于接受了自己可以复活的事实, 这太好了, 不是么。   “喂喂,有这么高兴?”医生无奈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笑得太放肆了。”   “哼哼, 谁让罗马尼·阿其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我晃了晃头, 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我一边说,一边偏过头, 看着这个粉头发的草食系男人傻乎乎地沉默了一会, 接着就眼神乱飘, 试图转移话题:“啊哈哈哈, 那个, 什么,咱们现在要去哪里,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那当然,”我一蹦一跳地走在暗下的天幕下,“圣杯战争第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和Lancer交手,接着送Caster出局……”   “名副其实地大干了一场呢,花花。”医生默契地接道:“现阶段各方的注意力集中在你,再加上蓝胡子的意外暴露,我们原本打算混成Caster的计划直接破产,你的身份来历成了最大的迷。”   “诶嘿,让他们猜,”我背着两把比我还高的武器,轻巧地跳过一个路障,“猜不着~”   “在他们看来,Lancer的身份差不多是被你一见面就揭开的,再加上你先前皮的那一下和Saber的态度,就以这个真名识破的速度,他们大概率会往ruler的方向猜,我们可以顺水推舟。”   医生无视了我的上蹿下跳,继续叨叨,“最大的问题是rule一般都是由公正并且对圣杯没有渴求的英灵担任……”   “也不一定,”我打断,意味深长的重复:“Ruler的话,也不一定哦~”   比如一直对圣杯虎视眈眈的天草四郎啦,也比如……   我突然痛苦面具。   也比如“我对你怀有爱慕之心”的圣女贞德啦。   “总之,”我晃了晃脑袋,把痛苦地记忆就地埋葬,“我吹黑哨我有私情我也想要圣杯,但不妨碍我当Ruler!”   “……这样啊,”医生不明觉厉,缓缓地放下了手中捧着的杯子,肃然起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的经历竟然如此丰富。”   “也并不是很想要这种丰富。”我忧郁地叹了口气。   “咳,”自觉失言的医生迅速拉回话题,“既然如此,以你的特殊体质没准还真能瞒过去,前提是你不要说漏嘴……不对!”   医生突然发现了最大的问题:“我问你,如果对方明明白白地问你‘你是不是英灵’,你……”   我抬头望天。   在熟悉的人面前,我的撒谎能力……   “好的,这个略过。”医生一脸的不出所料,任劳任怨地点了点头,“在遇到相关危险话题的时候我会尽力帮你带过去……你也克制一点,长点心!”   “好耶!”我快乐地举起了双手,自动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谢谢罗马尼亲!”   “嗯哼,”大概是我的快乐气息感染到了他,医生也很愉快地抱胸,顺利地完成了自我说服,“这么一看,咱们果断地撤离竟然是明智的选择。   “是啊是啊。”我连连点头。   的确很明智。   切断了供给之后,海魔的消失其实非常快,于是位于中心的我一回头,就惊恐地发现自己成了众目睽睽之下最靓的仔。   有多靓呢?   被我语焉不详的一句“胜利之剑”诈过的Saber踏在距离不远的水面上,那个方位目测就是我起跳的位置,双手半举那把被风隐藏的胜利誓约之剑,摆出了郑重的起剑姿势,从周围风的流动看,明显已经定格了有一段时间,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至于具体的表情我都不敢细看,操控着扫过去的视线急转弯,完美略过了湖上的剑士,没想到太着急用力过猛,恰好落在正在岸边的Lancer身上。   凯尔特的枪兵依旧是独自一人,手中正握着完全解放的长短/枪,见我看来,他利落地挽了个枪花,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之中,鲜艳的红色和黄色划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弧度,枪的主人冲着我微微颔首,并抬了抬肩。   ……好的我知道了,还欠你一场仗没打完。   我默默地回了个礼,接着视线不得不转到了空中——   没办法,这股视线存在感真的太强了,我先是对上了坐在战车上正一脸抓狂地看着我的少年韦伯,就差具现化的庞大运算公式挤挤挨挨占据了他脑袋上的全部空间,甚至还在层层叠叠地覆盖上新的,我敬佩地注视了一秒,接着视线猛地——上抬,嗯?再——上抬——   好,对上了征服王的眼神。   我头痛地发现我的马甲或许已经在这位王面前掉了一半了。   ……其实空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但我不敢去找。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在这些见多识广的王的眼里,现在的我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而且归根到底,我想要争夺圣杯的理由也是基于自身的私欲,完全不值得放到台面上说。   综上判断,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实质的意义,不如大家各自散去,整合情报,好好冷静明日再战——   “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我领着医生狗狗祟祟地拐入小巷,压低声音,“所以咱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没人猜到,大安全!”   发现自己完全阻止不能的医生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本就缺魔的你放完了那个大招……不累吗?”   “完全不,”我自豪地一昂头,“所有的代价都已经有某个存在帮我支付啦。”   虽然从秒天秒地突然恢复回原本的状态时,不适应地踉跄了好几步,不过那都是小事,至于饱餐过后就发现饥饿感就更难耐了之类的副作用——   反正我不说也没人知道啦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哦,主公,’岩融幽幽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出现,‘您的意识海快要被‘好饿’两个字塞满了。’   ‘……’我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抱歉抱歉,没挤到你吧?’   ‘主公啊,您……’岩融长长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我就不在了那么一段时间,您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对不起?’我愧疚的眨了眨眼,真的有在反思:‘我也不想的,可很多事情只有我可以做嘛。’   ‘请不要试图撒娇,’沙哑的声音十分冷静,‘虽然这招对我很有用,但这并不妨碍您的半身指出您的毛病。’   ‘呜呜。’   ‘……也不要装模作样地假哭,我并没有在指责您,’付丧神败下阵来,‘而且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接下来不擅长的事就交给我吧,一定……’   ‘耶——谢谢岩融亲!’   ‘……’   缠绕在契约线上的藤蔓被不轻不重地揪了揪,接着,付丧神冷酷地把我探进去的一缕神思给踢了出来,‘请好好看路,您要撞到墙上了。’   提醒的好,但是晚了。   来不及收势的我一脚踏上了墙壁,保持着与围墙呈九十度的姿势,陷入沉默。   “医生啊。”我若无其事地开口。   “唔、嗯,”没想到医生也正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被我叫了好几身才回过神来,“我在我在,怎么了花……花?”   “你的定位功能可以到什么程度,”我冷静地就着墙翻了过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另一头的小巷,“能定位到间桐老宅不?”   “?”医生困惑地眨了眨眼,手下动作倒是飞快地调出了一个导航,“这样的程度。”   “谢了,”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方向,原地转了两个圈,再歪了歪头,花了一点功夫将地图和现实对应上,“……好,可以,足够。”   第一次见识到我认路能力的医生张了张嘴,接着手指一阵飞舞,一个箭头投影在了我的前方。   “……”   总觉得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   但的确好方便哦,真香!   我愉快地放弃了思考,乖乖地顺着箭头开启导航。   “这个时候突击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医生保持着不变的距离跟着我前进,“你是打算今晚把Berserker也给送走?”   “不是,”我一边在心里顺着契约给隐藏起来的阿拉什前辈发信息,一边分神回答医生的疑问,“Berserker组,遇上就算了,当然最好是别遇上。”   “嗯?”   “因为接下来——”   大概是为了卖关子,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被前进的人长长拉开,承载在尾音上的是怂恿和跃跃欲试。   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幕后的协助者的罗马尼不由得手指微动,加速向前移动了半个身位,正好与这个似乎完全不知道疲倦的少女并肩而行,也正好可以将她完全看进眼里。   “大好的机会,”   少女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前进的脚步没有一丝的犹豫,刚结束白天战斗的周身还围绕着不曾散去的凌冽气息,月光和星光洒在她带着水汽的身上,她微微偏头,眉眼恣意飞扬:   “乘着夜色,我们去抢一朵开在泥潭里的樱花!” 第92章 樱与花   “众所周知, 虫子是怕火烧的。”我埋伏在间桐老宅结界的边缘,低头严肃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短短一天,医生的脸上就写满了不足为外人道的沧桑:“你的小脑袋瓜现在又在想什么。”   “很可惜, 我不会火遁。”我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没等医生喘口气,接着道:“不过玩火嘛,我总是有办法的, 医生,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发现了我话语中的郑重, 医生也收敛了多余的表情,“你说?”   “等一下进去了我可能会非常生气。”我皱了皱眉头,鼻息间隐隐缠绕着腐败和绝望的气息, 令人不快,“我一生气就容易失去理智, 以前也就算了, 这一次是去抢人的,总不能还放任自己的性子来,麻烦你到时候拦一下我。”   “……行, ”大约是有些惊讶于我过分清醒的认知,医生隔了一会才给了我答复, “可我不一定拦得住你。”   我在脑子里推演了一下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发现事实没准真的是这样。   理性蒸发后的我有另外一套自己的逻辑,到时候没准会从“打枪的不要, 悄悄滴潜入”, 变成“只要我干掉了所有人, 那就是成功的潜入”这种无双展开。   医生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个狂战士。”   我挠了挠头, 露出了标准八齿笑。   “你到时候试一试, 我应该还是能听得进话的。”看了看忧心忡忡的医生,我又安慰了一句,“真的,再不然还有前辈兜底。”   大概是可靠而稳重的大英雄起到了作用,医生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抱歉啦,医生,”我不好意思地转头看了一眼这个一直以来都很配合我的司令官,“陪着我乱来。”   “你可对自己有点正确认知吧,一次次的。”一柄投影出的锤子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我的脑袋,做出这一幼稚行为的人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而且我是最没有资格指责你的人。”   “嗯,医生你说什么?”我微微侧耳,后面一句话有些含糊,没有听清。   “没什么,”医生大声回答,转而急吼吼地催促我:“速战速决,然后回去睡觉!作为一个医生,我是真看不下去你这种罔顾自身健康的行为。”   我看了看他手边的咖啡杯,又想起了他曾经作为司令官时同样压榨自己睡眠的行为,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   ……   托理论知识超级丰富的罗马尼亲的福,我们俩一个负责动脑指挥一个负责无脑画图,顺利地在结界外悄无声息地开了个口子。   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抱成一团,穿过已经在自动修复的小口,滚进了这座阴暗的院落。   间桐家实际上的掌权人,间桐脏砚,实际上是一个活了有五百多岁的老人,这位早年有着宏大愿望,可以和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谈笑风生的传奇魔术师,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为了长生而不择手段的人。   一句话来说,就是:五百年的执着。   在没有达到此行目标之前,最好还是避免和这个活了将近五个世纪的老人正面对上为妙。   “鬼鬼祟祟真不是我的风格,”我在医生的指挥下绕过一个又一个魔术和虫的警戒,气音悄悄抱怨。   “好啦好啦,”医生熟练地安抚,“等我们找到樱花了,这里就随你烧。”   “你说的哦。”我眼前微微一亮,心里迅速过了能用火的方案A到方案C,并顺着地上给出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嗯嗯,我说的,”训导员罗马尼满口答应:“好了,从这里开始准备往下走。”   我顺着阶梯一路下行,一边按捺住缓慢攀升的怒意。   都这么晚了,还没让孩子回去休息睡觉么?   地下室,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鼻息间愈发令人不适的腐败气息和耳边传来爬虫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切都在表明,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   “医生。”   我站在扶梯的拐角口,注视着下方凹陷的深坑。   数不清的虫子填满了这个深坑,也掩埋了在坑底沉浮的女孩。   但是愤怒使我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这是一个瘦弱得完全看不出来只有六岁的孩子,苍白的皮肤和瘦骨嶙峋的躯干暂且不提,那双本应该澄澈、充满亮光的童真眼眸,现在是失去焦距的无神。   “医生。”   我又喊了一声。   “花花,抱歉,”这一次,一直以来脾气很好的男人也显露出了强烈的情绪波动。“现在的我大概做不到阻止你。”   “你道什么歉。”我的右手微微前伸,嗡鸣作响的大薙刀自动滑入我的掌心,“巧了不是,我也正有此意。”   我微微垂眸,另一只手盖在刀面上,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即便是极度的愤怒,也不要让情绪支配了自我,花,冷静一下,想一想你此行的目的……   目的——   是了,我此行的目的。   愤怒的种子作为接下来一切行为的燃料投入了鼓噪跃动的炉心,于是,更多、更多的怒火升腾而起。   很好,做得很好,现在,就是将这股火焰——   我盖在刀面上的手一寸一寸地移动,炽热的橙红色火焰随着我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蔓延至刀身。   这一次,我并没有刻意去把火焰的温度调至最高。   并不是碍于消耗,仅仅是考虑到,橙红色的火焰,看起来比白色的日光更为温暖罢了。   早前潜入时披上的隐蔽魔术早在我气息外放的一瞬间就彻底撕开,这座蛰伏在阴影下的老宅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发出了年迈的呓语。   这里就不得不说我挑的时间妙了。   “一个好消息,”改变了行动方针后,医生也总算能放开手脚探查这栋宅子,反复拉锯后,他短暂地占领了这一方位的绝对信息控制权:“间桐脏砚并不在这栋宅子里,不过要快,他已经发现了咱们的入侵——”   “很好,”我凝视着下方已经蠢蠢欲动的虫子,以及空气中四面八方包拢而来的振翅声,“那么Berserker组目前的动向是?”   “Berserker?稍等……找到了,御主和英灵都不在,目前,”医生语速飞快地向我汇报,只有他能看到的画面一帧帧闪过,“嗯?还在未远川方向和、和金色的Archer打起来了?!”   “吉尔伽美什王?”第一次处于理智且发疯的状态下,我的状态前所谓的好,甚至还遥遥地望了一眼医生说的方向,透了间桐老宅的层层阻隔,穿过了钢筋水泥,看见了横跨而过的红色大桥。   金色的涟漪和不断投射而出的武器,蔓延而上的黑色雾气以及毫无理智的冲锋。   而我这一次和一双瞥过来的红色眼睛结结实实地对了个正着。   这是第几次了来着?   我眨了眨眼,莫名地感觉和第一次对视比起来,那双眼睛里宽容了不少?   这会我手里正拿着刀准备开战,见面礼是不方便了,想着于情于理,他也算是帮我拖住了Berserker。   于是我遵从本心,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谢谢您啦!   接着利落的转头,流畅无比地抄起了手中熊熊燃烧的大薙刀。   ——谢谢热心市民金先生的帮助,接下来我也要拆家啦!   “最后一次核对,”我将不断汇集的炽热气息缓缓呼出,“这里有几个活人?”   “两个,眼前一个,”医生言简意赅,“还有一个男孩,普通人,没有魔术回路,在上方的卧室休息。”   既然还有另外的人存在,那么原先炸了这个宅子的想法就不能有。   无论如何,这里再怎么不堪,也要给那个孩子留一个栖身的场所。   索性现在我并非独自一人,临时更改计划也没有太大阻碍。   因为我是如此的相信——   “医生,计算,”我一脚踏出,重心下沉,将完全燃烧而起大薙刀缓缓举过肩,“在保留上层建筑的情况下——”   “侧后方七十五度角,十米之上,避开;斜上方二十五度角,七米之外承重墙,避开,其余……”来自医生有条不紊的汇报一一传来,我永远可以相信医生的后勤支援。   “其余地下室均可承受范围,攻击热量计算中……热量确认,观测值为1500~2000,不行,太高了,要降一降,会被烧成焦炭的!”   “明白,”我压了压肩,手腕微微一转:“再次计算!”   “再次计算中……现魔力观测值900,可行!”   “确认?”   “确认无误!”   “了解!”我大喝一声,视线中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涌来的魔虫,我将迈出的前脚点地,划了一个半圆,接着——   ‘岩融!’   ‘了解,准备完毕!’   很好。   橙红色的火焰从刀柄攀爬上了我的手臂,在我的放任下,蔓延至全身。   于是我便成了这一片昏暗的地下室,最明亮,最耀眼,最移不开目光的存在。   而我将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定格在了此行的目标之上。   大批刻印虫的起飞,使得这个女孩大半的身体暴露在外,我的动静闹得太大,终于让这个孩子移动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   火焰啊——   “火之神,神乐!”   此刻,正适合挥刀!   大薙刀自凌空的正下方发起,缠绕着熊熊而起的火焰,划出了一个自下而上的正圆。   “——碧罗天!”   烈焰形成的正圆扩散,所到之处,烈焰吞噬了前仆后继的刻印虫,灰烬纷纷扬扬落下,在地上铺成了厚厚焦土。   “咔啦……”   “——轰!”   正上空的结界和房屋被向上的刀气切开,深蓝色的天空点缀的繁星照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接着,纷纷扬扬的樱花瓣爆开,强势地挤满了整个空间。   魔虫的残骸被花瓣完全覆盖,灵力具现化而出的花瓣一如春三月盛开在枝头的浅樱,挤挤挨挨地簇拥着,将名为“樱”的少女推出了泥潭。   那么现在——   “铛!”   金属和石板敲击的声音,是我从平台一跃而下时,用仍在燃烧的大薙刀柄重重地叩击石板发出的声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花。”   女孩正仰面躺在地上,黯淡的紫色眼眸微微转动。   而我站在楼梯的边缘没有再前进,外界的风从上空吹进,将我的火焰吹得微微摇摆。   “目前……应该算是间桐家的敌人吧,不过那不重要。”   我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锋芒和战意从一开始就没有收回,反而更甚。   “今晚外边的星星挺漂亮的。”   ……我在说什么鬼话。   我一边背后冒汗,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糟糕,魔力消耗太大的后遗症好像开始出现了。   医生,救命啊医生,快来阻止我!   患者已经出现胡言乱语的症状了!   “——要来一起看星星吗?”   沉默。   好长的一阵沉默。   啊,完了。   前面耍的帅在此刻毁于一旦。   我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花花,花花——”医生小声的呼喊传来,我深呼吸了一个来回,好悬给稳住了。   “怎么了?”   “你看——”   我定了定神,发现被樱花簇拥着的“樱花”小小的身体踉跄着,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很艰难,中途还摔倒了好几次,我甚至能听到她微弱而急促的喘息。   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岩融放出的樱吹雪不只是装饰,某种程度上,其实治好了这孩子大部分的亏损才是。   所以,再怎么艰难,其实也只是体力不支而已。   这是她的深渊,她的地狱,她也可以自己爬出来。   所以,我能做的,不过是偷偷加大了樱吹雪的范围,力图用樱花推着她,簇拥着她,然后——   站在深渊的边缘,天空之下,接住她。   “真棒。”我把早脱下来的外套裹住这个瘦弱的女孩,轻松地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大约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嘴巴极度开合,只有细小的气流从她的嘴边发出,我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看着她,等着她。   再尝试了好几次后,一声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女孩的口中发出:   “Sa……ku……ra……”   “好的,”我耐心地点了点头,保持和她平视的状态,“我能叫你樱吗?”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仿佛先前的话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量。   “抱歉,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从女孩摇摇晃晃走过来时就暂时下线的医生突然再次出现,“花花,我们有麻烦了。”   “嗯?”我询问地看向医生,从他隐隐透露出焦躁的脸上得知了包围迫近的消息。   来不及慢慢和这个孩子说了。   我抓了抓头,试探地拥住这个女孩,没有得到反抗,便稳稳地将女孩抱了起来。   虽然有些脱力,不过这孩子轻,问题不大。   绝对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然今天做的一切全部白费。   在找到能够妥善安置的归处之前,先带着她吧。   ……用什么理由呢?   啊,想到了。   我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   “你看,我是间桐家的敌人,不过这次来运气不好,扑了个空。”   信誓旦旦地,说得真像有这么一回事。   “要知道花花我从不打亏本的仗!”   我麻利地顺着头上开出的口子跳了出去,还好还好,消耗并没有预想中的大,能跑。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被我劫持的小姑娘竟然乖乖地呆在我的怀里不声不响。   我一时间觉得良心隐隐作痛,不过话还是要讲的。   “总、总之,你现在就是我的战利品了!”   可恶,一紧张结巴了。   应应应应该没被发现吧?   “噗嗤。”医生毫不掩饰地在一旁笑出声,我头皮一炸,超级凶恶地瞪了他一眼。   在空中开极速逃命的风灌进来还挺冷,我低头看了看,不放心地裹紧了外套,把她又往塞了塞。   想了想,空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   医生一边麻溜的给我规划最佳路线,一边一心二用地凑过来好奇道:“我们这边也好了,现在能告诉我你让阿拉什阁下做什么去了?”   “我拜托他典当了我带来的一些首饰,请他帮我们带些吃的用的回来。”   毕竟我又饿又困,真的不想睡硬邦邦的地面了,“顺便把之前大楼里一些还能用的东西修了一下。”   “嗯?”   “嗯什么嗯,就不允许我在有限的基础上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嘛,我有点好奇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了。”   “啊哈哈哈,这个不重要,不过你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是哦,好困……说起来之前还看到了几个乐器,不知道阿拉什先生修好了没有……”   “哇?”   “医生,我发现你真是一个合格的捧哏。”   “谢谢?等……等等,你要乐器做什么?”   “星星啊,”我一脸理所当然地示意安安静静听我和医生斗嘴的女孩,“我不是答应了她要看星星么。”   “小星星?”   “是的,”我欢快地应道,“准确地说是小星星变奏曲,以前有段时间出于好奇学的。”   “……是我不在之后的事?”   “……是啊。”   “樱,”我笑着按了按怀里安安静静地蜷着的女孩,“给你看漂亮的星空,至于音乐就凑合着听好啦。”   毕竟只是被那一时的经历触动而冲动之下学的,只是能入耳的程度而已。   但我还是想把这份感情传递给你。   不会疼的,能够填饱肚子的音乐。   在天空一闪一闪的璀璨繁星。 第93章 花花家今天的饭   对于樱而言, 今天是不一样的一天,她成为了一个人的“战利品”。   闯入地下室,将她带走的那个人很守信。   等到后边紧紧跟着的声音都甩开后,她被轻轻地放在一个铺着毯子的地面上。   然后那个人回头就钻进一堆杂物里, 奋力刨了一个来回后, 开心地向她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手风琴?”另一个一直没停下来的声音这么说道, “竟然还是儿童款的。”   “请叫它八贝斯迷你款手风琴, ”自称“花”的人晃晃头,“运气真好,再大一点我就要担心找不到按键了。”   “……”另一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原来你说的不擅长是真的啊!”   “不然呢?”她听到那人疑惑地反问,“你又在脑补了什么东西?算了, 今天先不和你计较, 让我看看这个怎么用,嗯……”   “欸, 好了!”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 那人手中的东西发出了成串的、连贯的音符。   ……啊。   六岁的女孩缓慢地,迟钝地转了转头。   这个,我好像以前听过的。   她想。   在哪里, 在什么时候呢?   ……不记得了。   被后天改造成的紫色的眼睛微微闪动,年幼的女孩听不出曲子里复杂的含义,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给她带来这一切的“花”。   曾经的记忆似乎都离得很远, 但一瞬间又离的很近。   在漫天的星空下, 夜风, 手风琴,笨拙的少女, 专门为她演奏的“小星星”。   “樱。”她听到那个人笑着对她说:“你看, 不疼的吧?”   “啪嗒, 啪嗒。”   女孩低头,摸上了自己的脸,沾上了满脸的濡湿。   那个人看着她,突然扔掉了手中的琴,惊慌地往她坐着的方向扑:“等下,怎么突然就哭了,”   被抛起的手风琴在最高处被另一只更加大的手接住,短暂停顿的音乐又接着之前断掉的音继续。   而冲过来的人正紧张地打量着她。   “哇,怎么哭地停不下来,医生快来——”   “——全身扫描通过,身体方面没有问题。”   “不是身体出事了,呼,还好还好,那……”   “说不定是想家了,毕竟我们直接把人孩子抢过来……”   “那、那怎么办,先说好,间桐家我炸都炸了,那个地方烂透了休想让我把她送回去!”   “也没让你送回去,你别急……把手里的刀放下!先哄孩子,快,她哭得更凶了——”   “我没哄过孩子啊,这,怎、怎么办……抱抱有用吗?”   “试一试?你别慌,哭出来对这孩子反倒是好事。”   “对哦,是这个道理,前辈您……等下,您什么时候学的手风琴?”   “唔,就在刚刚?看了就会一点了。”   “花花,先不要在意这个了,快上啊——”   安静的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涌入了嘈杂人声,也正是这一瞬间,本该习惯了的疼痛突然变得无法忍受,一直以来,沉默着被剧烈的被虫子啃咬的痛楚和恐惧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女孩张了张嘴,挣扎着,一字一顿地;“疼……姐姐、疼……”   下一秒,她被一把拥住,抱了起来,抱着她的人额头贴上了她的,背后有一双手轻轻地拍着,抱着她的人似乎在绞尽脑汁地哄她:   “不疼啦,吹吹?抱、抱一抱,好孩子……”   樱,这个六岁的女孩,曾一度放弃发出的呼喊,在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是一个未曾相识的人,和她有着一样的花朵的名字,有着能燃尽一切的炽热之火,强势地打破了地下室的禁锢,对她说:   你的眼睛很漂亮,要来一起看星星吗。   在少女手忙脚乱的安抚中,女孩终于出现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反应,疼痛,哭嚎,也正是此刻,指针走过了十二。   新的一天,到来了。   ……   黑夜过后,太阳照常升起。   对于樱而言,今天是她成为“战利品”之后的第一天   带她回来的那个人在陪她完整地看过星星之后就一头栽倒睡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   蹙着眉,蜷缩着身体,完全没有醒着时候的活力。   “没有关系,她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另一个存在感很强的声音这么对她说。   这一次,樱没有再忽略他。   女孩转头,看到了……   一个只有一半身体,没有腿的,闪着雪花点的,模模糊糊的,粉色头发的男人。   她点了点头,对这个仿佛接受良好。   接着,女孩抱着毯子挨着少女躺下,却很注意地没有触碰到一分一毫。   是温暖的,太阳。   ……   我一觉睡醒,发现一个上午又没了。   “下午好,花花。”   通过睡眠补充了一部分体力的我留恋地蹭了蹭被子,迷迷瞪瞪地晃起来去声音发过来的方向。   “今日冬木市晴,昼夜温差不大,街上无人挑衅,也没有聚众斗殴,可以考虑再休息一会。”   “下午好……下午……下午?!”我的瞌睡直接消失,蹭的坐了起来。“说好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叫我呢?”   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过的闹钟·岩融ver安静如鸡地潜伏在我的意识海,装模作样地打着呼噜。   答应要喊我的医生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只有他能看到的屏幕。   一起附和点头过的阿拉什前辈索性连人都消失了,美其名曰灵体化节省我为数不多的魔力。   我发现在涉及到我健康方面,这三个人已经会合伙起来唬我了。   并且我还不能反抗。   ——因为我也是这么干的。   这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行吧。”我瘪了瘪嘴,默默地揉了揉脸爬了起来。   路过的时候顺手揉了揉在我旁边同步坐起的小樱花的脑袋。   在经过昨天晚上一通大哭之后,这孩子总算有了一个孩子应有的活力。   “那么,今天的计划——”   洗漱完毕,清醒了的我一手叉腰,踌躇满志,神采飞扬。   “计划——?”   医生配合地看了过来,并一脸紧张,看起来做好了随时阻止我的准备。   不过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去外边逛街买点食材回来吃顿好的。”我默默地把叉腰的手往里缩,痛苦地捂住了饿到烧得慌的胃,“我真的饿的不行了。”   饭也是魔力,哪怕效率再低好歹也能派上点用场,再不补充魔力,我怕还没莽到圣杯面前就倒下了。   要知道,圣杯降临至少需要送走五个从者,而到现在为止,我才送走了一个。   一个理论上最好打的Caster。   在这个人人单抽出奇迹的欧皇四战,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敌人是,一个骑士王,一个吉尔伽美什王,一个征服王,两个骑士团的最强骑士,还有一个精通隐匿、暗杀、人海战术的百貌。   想想眼前都要黑掉了。   这一仗真的难打。   “复活的代价真的好大,呜,”我牵着樱的手走在前往超市的路上,一边忍不住诉苦,“医生,你真的好贵,当初你究竟是怎么赢下来的啊。”   医生无辜地眨了眨眼。   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大约是一起经历过特异点记忆是类似相通的,我们两人的配合已经培养地十分默契,他对我的态度也已经十分了解。   胆小鬼,悲观主义者罗马尼在不知不觉中,也在为了他的回归而努力。   比如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再说出先行放弃的话。   “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吃草莓蛋糕的!”当时面对第一次产生退意的医生,我是这么凶狠地警告他的,“你想要活着,想要作为一个人类活着,你是这么向我说的,我也听到,并且接受了。”   所以我绝不允许你放弃!   于是那天过后,这人就变得欠揍了起来。   并且学会了有理有据地劝我和反驳我。   并且对我今天主动的摸鱼双手赞成,恨不得拉出一个长长的购物清单……哦,他已经拉出来了。   “如果是靠食物补充的话,垃圾食品怎么样?热量高,不,这个还是算了,不健康,味道也一般,”   因为是上街,不方便现身的医生只出现了声音,“不如试试看火锅?相加什么加什么,味道自己控制,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让我来看看食物清单……”   也并不是很擅长烹饪的我欣然接受了这个意见,并揣上了全身家当,开启了食材采购模式。   “这个时候我就好遗憾,为什么冬木没有大胃王比赛。”我好遗憾地叹了口气。   “因为没有人想破产,”医生吐槽,“这个时候冬木那么多的英灵随便一个都能把店家吃倒闭。”   我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像我们一样穷得吃不起饭吗?”   “……这倒也是。”前所罗门王·不缺钱·后迦勒底医生·不缺钱痛苦道。   “别说了,”我难过地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往回走,“我从来都不知道饿肚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你说就这些我能吃几分饱?”   “你想听实话吗?”医生沉默了一会,怜悯道。“你还记得你体内被你压缩再压缩,都变成液体的魔力吗?”   “……”   “我从来没见过浓度那么大,质量那么高的魔力。”   “……”   “我跟你讲你这样的人放时钟塔是要被封印指定的。”   “……”   “不过他们都打不过你就是了,别怕。”   “医生,你今天话很多。”   “好好好,我闭嘴……前面左拐,我先出来,有人跟着我们。”   “敌人?”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跟在我身边的樱,做好了呼唤前辈的准备。   樱大约是对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活动很是好奇,在我两只手都挂满了东西后,自发地揪住了我的衣摆,偶尔好奇地左顾右盼。   悄无声息出现的医生敲了敲键盘,犹豫:“是,也不是,没有恶意。”   “这样?”我思索了一会,选择放弃,“那就随他,我们走我们的。”   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吃饭——   “……医生,把你的眼神从樱的身上移开,”我咬牙切齿,“你这个笑让我想到慈祥的老母亲,真的不适合你。”   “不对,”我一顿,突然想起了同样紫发的女孩,不可置信,“你刚刚是不是在想玛修?”   医生表情突然漂移,一手摸上了后脑勺,看似镇定自若实则慌乱地扯开一个软乎乎的笑试图蒙混过关,并端起了手边的咖啡杯掩饰地喝了一口。   “你老实告诉我,”我并没有被表象迷惑,轮起了手中的大葱追问:“你难不成也是这么看‘我’的?”   “当然不是,”这人的额头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汗珠,并支支吾吾。   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我的输出被打断了。   “这不是用大薙刀的小姑娘嘛,”一个声音从我的背后出现,“你也来逛街啊?”   我止住前进的脚步,保持着两只胳膊挂着五只购物袋,一手大葱一手锅,胸口挂着蒜和辣椒,背后跟着一个小尾巴的姿势缓慢转身。   看到了穿着游戏周边T恤的征服王。   “……征服王阁下。”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他发达的胸肌撑起的“大战略”上。   “你在看这个?”他敏锐的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并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脯,“时尚的现代服装!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我默默地看着此人背后和我同款的小尾巴,点头招呼,“你好,Rider的御主。”   医生默默地移到了我的身侧。   我默默地盯——   “你一个小姑娘拿那么多东西,”铁骨铮铮征服王,似乎是不会读空气一样地笑了起来,“你的Master不帮忙吗?”   “他出不来,”赶在医生回答前,我抢先开口。   这个消息足够了吧,快让我走,我要回去吃饭——   “唔,”征服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我手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后的樱的身上,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姑娘回去不方便,不如加我俩一个?”   我瞬间警惕,并捂住了手中的食材:“你们要蹭饭吗?”   我开始认真地考虑打一架和贡献一半的饭哪个比较划算。   “……花花,你正常点,”医生头痛的声音插入,代替我进行交涉,“抱歉,因为我的问题,她近阶段比较缺魔,我看两位也没有想要开战的意愿,不如各退一步?”   “可以哦!”Rider组作为主导者的征服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头应道,“难得大家可以在这里齐聚,不如一起吃个饭?”   “放心放心,不抢你吃的,”他大力地拍了拍身边小Master的背,正巧把他的抗议和反驳拍了回去,并哈哈大笑:“食材我们可以自备,我的Master钱财还是有的……怎么样?”   我承认,我心动了。   我仔细地仰头看向提出这个要求的英灵。   那是一个一生充斥着掠夺和侵略的眼睛,但不得不承认,这位王者的确也有他的个人魅力。   和这样一位王者一同进食一次,也是我难得的经历了。   试探是一定有的,但是不讨厌。   ……更别说他们还主动带饭!   ——饭!   我询问地看向医生,得到了他一个“都交给你决定”的眼神。   “好!”我点头,“去我那里?两位是一起还是要准备一下?”   “爽快!”雷鸣落下,征服王拎着他的Master踏上了战车,“我和这小子还有一些事先去处理,顺便带些食物,随后再来找你。”   “唔,好,”一旦决定了,我也不再推辞,利落的给出了现在的地址,“这是我的落脚点,没有结界,直接进来就行。”   反正那里作为落脚点也没什么东西,随时可以换。   “对了,”我看着打算离开的征服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先说好,这次吃饭不喝酒。”   对上英灵挑起的眉,我缓缓地补了一句。   “……您,应该是要去喊上别人的吧。”   比如某王和某某王。   当然我希望这只是我的猜测……   征服王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于是我知道我猜对了。   “行吧,”我破罐破摔,“要来都来吧,今天我家开饭。” 第94章 超级欠揍金先生   是这样的, 别看我答应的很爽快,事实上我的内心慌得一批。   医生对我三言两语地给自己拉了一群人上门的行为表示叹为观止:“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花老师?”   “住口,”我一刀把筒骨剁碎, “那是我愿意的吗?”   在那种情况下, Rider组的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介于我那已经藏都藏不住不的缺魔状态, 一个不好我们就要当街打起来,怎么想吃亏的都是我。   于是我急中生智,与其东躲西藏遮遮掩掩,不如把大家叫过来一起把水搅浑。   这大概就是养蛊的真谛吧。   “哐!”   我利落地把锅架好, 接上电源, 开火。   “哼哼,我都计算好了, ”我把切好洗净的肉类一一排盘, “到时候各路齐聚一锅,必会起争执,而弱小的我就乘机挪到角落开心吃肉。”   “很好, 不错的想法,”医生大力鼓掌,并指出盲点:“不过你的锅是不是有点小。”   “嗯, 真的吗?”我紧张反问, “可这已经是能买到的最大号了——”   我认真打量比我脑袋还要大的铁锅, 毕竟买的时候是按照我们的饭量来的,我、樱、阿拉什前辈……   嘶, 如果加上几个从者貌似真的不够下筷子的。   “……不管, ”我把掰着数的手指一合, “说好了来的人自己带饭,我只提供场地——前辈,有几个人过来了?”   “目前没有异动,”远远地蹲在高处的弓兵尽职尽责地汇报,“安心,这段时间周围的警戒就交给我吧。”   “阿拉什阁下的存在瞒不了多久,”医生提醒,“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么?”   “看事态发展,”我下意识地摸向身后,在触到大薙刀冰凉的手感后,略显忐忑的心落回实处,“这顿饭吃完,我的存在势必会成为他们目前最大的疑问。”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掩饰和医生的相处模式。   作为一个降世的英灵,自称独立于当前时间线之外,却能少有地和“Master”相处得就像是老友般融洽,而战斗的配合又可以说是共同作战了多年的战友一样的默契。   ……还有我再怎么克制也遮掩不了的对那些英灵的熟悉感。   全身都是矛盾,都是谜团。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让“罗马尼·阿其曼”此人的存在,被更多的人熟知罢了。   “一旦进入‘属于英灵的谈话’,我这个在他们眼里派不上用场的‘Master’就插不上话了,”医生显得忧心忡忡,“你要小心。”   “明白,”我点头,“介于我们一开始把我的身份往英灵方向引,再加上未远川一战,第一印象基本成型,我的真实身份还是不那么容易被猜出的。”   就好像曾经在第六特异点时的贝狄威尔,在没有被明确点出之前,谁能想到这个背负着悔恨徘徊在世千年之久的剑士,竟然还是人类呢?   “记得多吃点,”医生不放心地叮嘱,“以征服王的胸襟,于情于理不会空手而来……对了,不准喝酒。”   “知——道——啦——”我从脚下的购物袋里掏出早就备好的大瓶果汁,“我有分寸,对吧,樱?”   突然被我定点名的女孩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看来,想也不想地点头。   “耍赖,只要是你问出口的,无论是她什么都会点头的吧,”医生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你打算也让这孩子出场吗?”   我摆摆手,不可置否:“圣杯战争再残酷,也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手,当然如果你说的是另一个现实层面的影响——”   我望着这个小小年纪过分懂事,正在帮忙摆盘的女孩。   “樱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躲起来?”   我接过樱手中的盘子,把最后的一小盘绿叶蔬菜放下,满满的一片红肉中,这一小块的绿色是如此的明显。   ……霓虹的蔬菜和水果真贵。   透过大开的窗,夜幕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趋势在缓慢地笼罩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   愈发紧迫的饥饿感下,我低头估了估时间,决定先把汤料包拆开,抖进沸腾的锅里。   在一瞬间霸道炸开的食物香打败我那岌岌可危的意志力之前,我眼疾手快地盖上了锅盖,调小火,开始着手调配酱料。   几分钟后,没活可干的我眼巴巴地瞅了瞅飘出热气的锅,看了看依旧空空如也的门外,摸了摸同样空荡荡的肚子,不由自主地掏出了背后的大刀。   “等等?!”一旁观望的医生大惊失色,“你拿刀做什么——”   “给岩融做养护,”我冷静地覆上刀面,“不要紧张,我绝对没有抱着一旦被放了鸽子就把Rider组鲨了的主意。”   “你……”   “没有。”   “……好的。”   在我表情逐渐狰狞之前,阿拉什前辈的声音拯救了在场诡异的气氛。   “注意,有人来了。”   我停顿了一秒,抹了把脸,切换了友善的表情,冲、啊不是,迎了出去。   从远处街道的尽头走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是扛着食物的征服王和少年韦伯。   这一组脚程最快、拥有座驾的搭档此刻显得灰头土脸的,就像是来之前刚和人火拼过一样。   嗯,Rider的魔力也消耗了不少。   我的视线光明正大地在骑兵燎了一角的披风上转了一圈,真诚地发问:“两位……是饭前热了个身?”   而且你们的车呢?   不同于老练的征服王,少年的表情一时显得有些讪讪。   我的目光移动到了这两人带来的海量食物上。   看来目前急需要通过食物补魔的人不止我一个。   很好,至少饭吃完之前,这一场仗是打不起来了。   “请进,”我把随时准备攀升的战意暂且压下,率先领着两位客人进屋。“落脚点有些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一进门,屋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给这个冷硬的战斗蒙上了一丝温情。   我看了眼明显是长途跋涉而来,难掩疲惫的韦伯少年,绕到另一边拎出一条热毛巾递过去,顺便递上一杯放温的白开,“擦擦。”   警惕地跟在自家从着身后的少年顿时有些惊讶,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咦,啊嘞?那、那个,谢谢?”   “不用,”我错开少年那双暂时还没有被过度加班和社畜的生活毒打过的眼睛,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让他不至于太过紧张,“你们随便坐,锅已经架好,食材放那里就好……人都到齐了?”   “不好说啊,”早就自如地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的征服王摸着下巴,如同巡视地盘似的扫了一圈,接着对我放在一边的三桶果汁产生了兴趣,随手捞起一个对着室内光研究瓶子上的文字。   “人我都通知到了,接到邀请的人脾气有些暴躁,或许来,或许不来。”   “征服王阁下,”我额角跳了跳,忍了忍,没忍住问出了口:“请问您是怎么邀请的,驾着战车破门而入……?”   “哦——”被我灵魂质问的从者闻言将目光从瓶子上移开,兴致盎然地看向我,“不错啊,小姑娘,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不是的,虽然我默认了各位可以一起聚个餐,”我张了张嘴,竭力控制住表情。“但是——”   就您这么粗暴上门的方式,任谁都会当成挑衅反击的吧?   哦,除了我。   机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我莫名觉得头隐隐作痛,无奈地再度站了起来,迎接今夜的第二位来客。   “Saber小姐,爱丽丝菲尔夫人,晚上好。”   冷着一张脸的骑士王冲我点了点头,熟练地将机车停靠在一边,接着在门口站定。   我眨了眨眼,看着这位绅士领着白发的淑女礼貌地停留在了并没有大门的门口,揣摩了一番,恍然大悟地侧开身;“请不用在意这些礼节,请进——”   “叨扰,”金发的剑士面色柔和了些许,转身从机车后座卸下包裹,进门同样习惯性地环视了一圈,和征服王抬眼看来的视线碰撞,再面无表情地错开。   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从一瞬间竖立报警的危机意识,默默地领着这两位在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下。   两个位置的中间就是我自己坐着的地方。   为了一顿饭,我真的付出了太多了。   “人到齐了?”我再一次向负责发出邀请的征服王确认。   可以开饭了吗——   “唔,”征服王沉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看起来对樱抱在手里的手风琴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樱不愧是樱,整个人笼罩在一个王者的视线范围下,竟然还能先询问地看向我。   “没事,你不想给就不给,”我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扯过自从征服王出现就安静如鸡的医生,挡在了樱的面前。   配合地顺着我手臂发力方向闪现的医生超级无奈地叹了口气,并尽职尽责地找上了少年韦伯,随便起了一个话题开始攀谈。   而我,又又又站了起来,迎着冷风,立在门口,等今晚的第三位访客。   “……王,”我很入乡随俗地省略了前称,隐藏了这位的真名,对着安静的没有一丝虫鸣的街道口,重点看向能够站人的几个制高点,邀请:“您要进来吗?”   深蓝色的夜景之下,只有路灯微弱的光。   先是细碎的金色粒子,接着粒子汇成光带,光带交织,聚集成了一个英灵。   不知道到达了多久的英雄王抱着胸,隔着半条街道,猩红色的眼睛和我对视。   一股被掠食者盯上的寒意从脚尖上升,顺着脊背攀爬而上。   我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回以注目。   这是曾经在历史上留下最早记录的王,以全胜的、暴君时代的形态降世的英灵。   这是一场无声的评估和较量,我不确定他想从我这边看出什么,但我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   不能露怯,也不能展现出战意,不能过分熟悉,也不能全然陌生。   气氛随着这一场无声的较量不知不觉凝滞,我明显感觉到我的刀在克制不住地震颤,作为我的半身,我的意志就是刀的意志,在越来越紧迫的压力中,我已经要克制不住拔刀的冲动了。   手指微动,就在我下定了决心不如先打一架以示友好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人突然率先移开了视线。   “哼,这就是你邀请王赴约的宴会?”   嗯?   凝滞的气氛顿时被这句不悦的话冲散,我一时间没来得及切换心态,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得到了这位又一声冷哼。   不过气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的凝重,我也终于挖出了被我的作战本能挤到角落的社交意识。   也就是这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的气势已经攀升到顶峰,室内的谈话声不知不觉已经消失,樱已经自觉地退到了不会被波及的角落,医生的影像投在了我的身后,这是一个随时可以给予支援的位置。   “……唉,”这是我今晚上不知道第几次头痛,我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医生,你先回去,这里没事了。”   罗马尼这人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闻言立刻就后退,稳稳把控住室内的局面,把室外的空间留给了我。   “阁下,”我斟酌用词,“这场聚会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临时起意,难免不能尽善尽美。”   金光闪闪的英雄王“哦?”了一声,示意我继续。   可恶,莫名觉得这人好欠揍。   我默默地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上一笔,打算日后开打的时候清算。   不过,现在还是吃饭最重要。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不打算和这人客气了。   “我这个破·烂·地·方的简·陋·聚·会,平·民的用餐方式和廉·价的食物,吵·闹·粗·鲁的人们,自然是无法入您的眼,”我咧嘴,手中的大薙刀同步落入掌心。   “咚!”   我以一种宣战的姿态,一夫当关地挡在了充满生活气息的门口,“那么,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金先生能否屈尊降贵地光临寒舍呢?”   阴阳怪气反弹!   我不管啦,礼貌的问好你不听,那就来啊,要打就打!   “哼、哈哈哈哈哈——”   万万没想到就差被我直言宣战的最古之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在我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踏着空气从高处一步一步走下。   “可以,王允许了。”   金光聚集又散去,在被黄金铠甲包裹的脚掌实打实地踏在地面时,金光闪闪的重装弓兵完成了换装。   变成了卸去发胶,带着大金链子,衬衫西裤的金先生。   “还愣着干什么?”暴发户金先生自然地垂下了环胸的双臂,仿佛先前一触即发的局面不存在一般。   “——还不为本王带路。”   很好,我冷静地想。   来自第七特异点贤王打下的好感基础在此刻全部清零了,金先生。   决战的时候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往您的脸上揍的。   我发誓。   不过在那之前——   赶快开饭啦孩子真的要饿死了!! 第95章 最后一顿晚餐   “呜哇——!”   好吃——   我灌下一口热汤, 在这一口中得到了灵魂的升华。   在这一刻,从者的纷争,战争的对立,这些全都入不了我的眼, 在我的世界, 只有这一口沸腾着热量、蒸汽、食物的盛宴。   终于吃上一口热饭的我热泪盈眶:“大不列颠魔术!”   一旁正襟危坐的骑士王警觉抬头, 疑惑地目光在我头顶一扫而过,被我趁着这一空隙从她面前抢走了刚下的牛肉卷。   什么?那是Saber组的肉?   抱歉,花花家不认这个规矩。   任你来自五湖四海,下了锅还不是各凭本事。   我挥舞着筷子,气势如虹。   在一旁干看着我们吃吃喝喝的可怜医生连补丁都打不过来了, 自暴自弃地脑袋一扭,耳朵一捂, 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五分钟后, 飞快地塞入一桶米饭的我终于放慢了挥出残影的筷子, 把埋在碗里的脸抬起来了。   “——我活了!”   “真的有那么饿?”从我递出毛巾和水杯后,Rider的御主韦伯·维尔维特对我的态度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的拘谨, 在目睹了疯狂干饭的我的战力后,此人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掩耳盗铃的医生, “我说你,就是你, 捂耳朵的魔术师, 你作为Master也太不称职了吧!”   “啊?你是说供魔……?”锅从天降的无辜医生稳稳地接住了这个锅,并露出了憨厚的老实人笑脸, “毕竟我只是一个三流魔术师嘛。”   这人说完, 还非常歉意地看向我, 就像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一样:“抱歉花花, 让你吃苦了。”   我眼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反驳他“三流魔术师”的自称,还是对他这个黑锅来者不拒的态度表示恨铁不成钢。   “……我跟你讲,罗马尼,”成年人的我最后什么也没选,凶巴巴地骂了回去,“你要是再说这种话,等你出来我就把你的草莓蛋糕全部扬了!”   这话一出,粉头发的人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闭嘴了。   接着我看向同样在往嘴里胡吃海塞补充消耗的韦伯少年,“你的好意我收到了,不过我和他的情况和你们不太一样。”   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竖起耳朵的几个人,我趁机又捞走一勺烫好的肉,咬牙切齿地非常真情实感:“这家伙能好好活着就够了……咕噜。”   嗯,抢来的就是好吃。   这一下,意图试探的人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第一批下汤的食物就要被我捞空了。   这不是填不填得饱肚子的问题,这已经属于战士的荣誉了!   堂堂一个王竟然还守不住面前的肉——   游刃有余的征服王神色肃然,锁定了正前方缓慢浮起的肉块,摆弄筷子的骑士王抬起了头,束起的金色刘海被爆发的魔力吹到凌乱,明显已经饭前运动过的两方此刻隔着我展开了激烈的眼神厮杀,眼看争斗一触即发!   最先动的是另一边不声不响的金先生!   “唰!”   “铛——”   “噼里啪啦哗啦——”   “叮叮叮!”   “咚!”   “哐哐锵!”   “咔……锃!”   大混战,开始了。   早优先见之明的我捧着不知不觉堆成小山包的大碗,若无其事地往后推了一小步,悠哉的吹了吹不存在的热气。   ——好汤。   这头打的火热,另一边,单独给樱开的小火锅才刚沸腾,正咕咚咕咚地冒着白汤。   我咽下碗里最后一口肉,替小女孩下掉好克化的食材和唯一一盆蔬菜,顺手撤掉空掉的盘子放到一边。   想了想,还是决定顶着刀光剑影给只剩下一半汤水的大锅添上新汤。   我慎重地估算了现场的形式,一手拎起早就备好高汤的热水壶,另一只手挥动筷子架住……一二三四五次六次波及到的筷子,嗯?怎么还混进去一把叉子?   我疑惑地扭头,那边的几个人为了口吃的已经在大锅的上空打得只剩下交错的残影,完全无法分辨飞过来的叉子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   我怀疑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重点在正气凛然的骑士王被风隐藏的餐具上定格了一秒,什么也没看出来,遂无奈放弃,选择将尴尬而礼貌微笑的少年韦伯和爱丽丝菲尔夫人捞出来。   “别管他们,”我掏啊掏,从背后的食物堆里又掏出一个中锅,“来,这里还有一个。”   哼,我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人类的吵闹从不相通,我只觉得好饿。   直觉告诉我这大概是在这里第一顿,或许也是最后一顿能吃好的饭了。   在打起来之前,多吃点。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我宝贝地把淘来的一整包川渝调料倒进去,期待地看着白汤变成了火辣辣的红色,呛人的辛辣味炸开,我搅了搅汤底,满意点头。   “——说起来,Lancer组没叫?”   “叫了,”少年韦伯敬畏地看着彻底变色的汤锅,纠结着斟酌语言,“嗯……”   “哦~”我了然,只是报了一个名字,“君主,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   目前还是这位君主门下的学生的少年艰难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努力组织语言为师长挽尊:“……他比较看重这场战争。”   “嗯嗯,”我点点头,在两个御主对着汤锅犹豫时率先下筷子试毒,并贴心地递上酱料:“可以吃了,你们别看它很红,其实只是有一点点辣,最重要的是——”   我偏头眼神示意战斗升级的三王组:“他们不会往这边来。”   “当然我也不会抢你们的,别怕。”暂时在这些人眼里还是一个英灵的我超有自知之明,竖起拇指表明态度:“我只要好!好!吃!饭!”   伴随着第一批食物尽数捞出,新的事物还在沉浮时,厮杀的三个英灵暂且休战,拱卫着各自的战利品开始了垃圾话。   三人之中明面上身份已经暴露的征服王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安分吃饭的我:   “……不信我来问,喂,小姑娘!”   “唔?”我扯出湿巾擦了擦嘴角,看向发声的方向,正好和三个王的视线汇集一处,“……?”   “你知道Saber是谁吧,”这句话是称述句,“自称是独立于此时之外的你。”   来了。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剩下大半食材的桌子,点头,“是这样。”   “别紧张。”饭桌之上,体格庞大的骑兵有意地收敛了身上的压迫感,甚至真的也很包容地没有带酒来,他仿佛真的只是好奇地一问:“你认识我们?”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辣椒的辛辣和骨汤的浓郁交汇:“是,也不是。”   “这样,”骑兵抓了抓头,倒没有接着问,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剑士,“所以那时她说的胜利誓约的力量,指的是你吧,Saber?”   “不。”对于真名的突然被公布并不意外,打到浑身充溢着凛冽剑气的剑士举着她那被风包裹,看不出形状的餐具,认真反驳,“只有一部分。”   “不只是我的,”骑士王颔首,在她的身侧,聚集了繁星吐息的胜利誓约之剑若隐若现,“你也有属于你的胜利和誓约。”   在这一瞬间我听到了好感飞速上涨的声音。   谁会不喜欢Saber呢!   “哎呀呀,”征服王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完全输给你了嘛,骑士王小姑娘。”   “阁下如果还想吃一发誓约胜利之剑,我的这把剑随时奉陪!”   我品味了一下这个宣战,发现里面真正开战的意图似乎并不是很浓,再看一眼凶狠放话的人一只手还捧着碗……   好的,我懂了。   我把一旁的米饭端上了桌。   “请不要客气!”我掷地有声。“饭有好多的!”   旁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我绷住表情,无视了那么大一个金灿灿的金先生,蹭蹭蹭退回原位。   “别这么说,我是王,你是王,那边那个金皮卡也是王……哈哈哈,真是神奇,一场圣杯战争让我们三个不同时代的王聚集在一起,而且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吃着一顿饭,”话题主持人征服王阁下坚强的又拉回了话语权,“不如来说一下,各自参战的理由,怎么样?”   “圣杯问答?”   “圣杯问答。”   “哼。”   ——接下来就是王的时间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降低了存在感,我选择坐到了很会读空气的樱旁边,带着她坐在了视野最好,又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地方。   “接下来要好好看,樱。”我的手轻轻地搭上女孩消瘦的肩膀,“这是多少人都难能遇到的场景。”   三个在各自时代闪耀的最亮的那颗星,在历史上留下深刻而辉煌一笔的英灵,此刻,在这里,坐而论道。   慷慨地允许多余的外人在这之中汲取生存之道。   为了国家杀死自己的孤高骑士王,“胜之而不灭,霸之而不辱”的征服王,“不高傲轻慢无以为王”的最古之王。   要好好看啊,樱。   你的世界不该只有间桐家地下室的那一方小小虫窟。   在我终将要离开的七天里,要快点成长起来。   王道是无法共通的,也不需要外人的认可,所以这三位王论到最后也必定会不欢而散。   我都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最自我的、高傲的,抱着游戏心态,从不认真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简称金先生,意外地,话很少。   这也显得这个王比原来的样子更可怕了。   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有点认真了?   我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   这一下视线撞在了半空。   ——有什么不一样了。   “医生。”警报在一瞬间拉满又熄火,这让我很困惑,也很警惕,我压低声音向背后这个前·千里眼确认,“Archer形态下的金先生是用不了千里眼的,对吧。”   医生悄无声息地投影在了我的身侧:“一般情况是这样,但那家伙有多少底牌,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我们就更加猜不透,怎么,你发现什么不对了?”   “暂时还只是一点感觉,我只是很疑惑,我应该也没做什么能惹起这位王特别注意的地方……?”   “有的,”医生的回答是不假思索的,“只是你自己觉得很平常而已。”   “那就麻烦了,”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将金先生的危险性拉到了最高,“总归都是要一个一个打过去的,倒也没差。”   “刚刚他们说过的话都记住了吗?”我低头问这个过分听话的女孩。   女孩点点头。   “都听不懂没事,”我细致的给她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自己的,“我们樱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理解今天的话。”   “听好了,樱。”我放轻了音调,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地向女孩解释:   “接下来我就要奔赴战场,之后无论胜败,我都不能再这样陪着你了,但七日之内,只要我在,你就还是我的‘战利品’,你是安全的。”   干净的、握刀的手小心穿过女孩柔顺的紫发,一一梳顺,最后在发尾留了一个系好的蝴蝶结。   “安全的你可以选择自己选择你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回家,去找‘姐姐’,‘雁夜叔叔’,或者‘爸爸妈妈’,又或者想要留下来见证战争的结束,又或者,别的什么。”   我低头将额头抵上了她的。   “但是你要记得,今后的日子,一定要保持干净的灵魂,也一定、一定不要无故地向他们释放怨恨和杀意。”   如同我期盼的那般,来自我眼中摇曳的火种似是真的透过这一份额头相抵传递了过去。   “好。”女孩细弱的手反过来帮我把手上的烟火气息一一擦净,眼睛里点亮了莹莹闪烁的微光,也落入了烟火气息,“千手——花。”   “好孩子。”我笑了起来,拥抱着拍了拍她的背。   战前休息,结束了。   接下来,按照阿拉什前辈和医生的共同推演,Berserker必定会出现牵制住Saber,Lancer组陷入主仆三角的纠结今晚大概率不会出现,同样游离在外的英雄王到暂时不会出手的可能性更大,隐在暗处的Assassin交给同样在暗处能发射漫天箭雨的阿拉什前辈。   也就是说,我真正要面对的第一个敌人,是征服王Rider。   “久等了,诸位。”我站立起身,看着同样各自散开对峙的三位王者。   这一顿饭留下的余温还没有完全降下,饭桌上的感情也还没有被刀锋的杀伐之气完全冲散。   “那边那个用刀的小姑娘,”逐渐鼓噪而起的夜风送来了征服王的沉声询问:“我们对于圣杯的问答都已经呈现于此,你这个今晚宴会的主人家不该说些什么?”   来了。   “我一介平民,何来资格评判诸位的王道?”我诚实地摇头,秉承客观而中立的态度回复:“何况以诸位的功绩,本就证明了它们曾经存在的正确性。”   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段时间,存在即合理。   可那三位尽兴而来的王对我的回答大约并不是很满意。   “是真话,不是真心话,”作为主要的提问者,交际达人征服王火红的发和火红的眼在仍未熄灭的火光中似乎要燃烧起来,态度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声音严厉:   “千手·花,你在耻于表达你的‘道’吗!”   三双眼睛不知为何都在我身上交汇,等着我的一个回答。   该说能被三位王者看得起是我的荣幸吗?   “激将法,”视线交换间,我咬了咬牙:“好吧,您这招管用了。”   我没有再看这个体格最大的王,转而扫过一直孤身一人立在一侧的骑士王,落在了从先前起一直显得沉默的英雄王身上。   就人民和城邦建设方面,其实我更倾向乌鲁克,或者说,绝对魔兽战线时期的乌鲁克。   “不是吧,”少年韦伯控制不住地惊呼,“难不成——”   “很遗憾,也很抱歉,”在他脱口而出之前,我坦坦荡荡地一摊手,“诸位的王道,我敬佩,却并不能感同身受。”   “维尔维特先生,”我保持凝视这些汇集了奇迹现界的英灵的专注,微一偏头,余光找到了正捂着嘴跌坐在地的少年御主,“您是英吉利人吧?”   “欸?”少年发出一声反问,随即点头,“是啊,你问这个……”   做什么?   “小子,”征服王一手按下了自家御主冒着问号的脑袋,“不用再问了。”   “那自然因为,我也有自己的国家。每个人都有。”少年御主的话被打断了,我却没有再停下,反而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在我的国家,‘王’早已消失了近百年。”   我敏锐地捕捉到有人的呼吸乱了一瞬,却没有定位到明确的方向。   “虽有冒犯……”我一一回视着这些留在过去时代的英雄们,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但‘王’这一存在,着实已经距离我太远太远了。”   大清都已经亡了那么多年了。   我想到了我那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怎么也无法同化掌握的忍术、幻术的精细操作,以及任何神秘侧的术法,唯一熟练掌握的,就来扎根在不属于我的心脏血脉之中的——   我指尖微动,藤蔓从我的手心而起,一点一点缠绕上我的双臂,双肩,两侧脸颊。   再放射到腰背部,再向下,蔓延至全身。   “对内,我忠于我的国,坚定不移地追随着走在最前方的领旗者。”   我双手下垂,昂起头,给他们看立足于当下的人民,脸上是带着怎样幸福的微笑,怎样信任的语气:   “而对外,我信仰我自己,我代表我自己,我将带领我自己。”   “无论何时,我为我走的道路而自豪。”   伴随着话语落下,我右手微转,大薙刀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至于您的另一个问题,圣杯。Rider、征服王阁下——”我主动出击,选定了接下来的对手,彬彬有理地做着战前最后的宣言。   “与您的宏大理想不同,这不过是一个大大的私心。”   我向身侧抬起另一只手,和我培养出默契的医生条件反射地投影在了我手边。   “向您介绍一下这个笨蛋。”   原本还在快乐看戏,结果猝不及防看到自己头上的医生,由于行动快于大脑,此刻还保持着骤然起身的姿态,气急败坏地瞪向打出紧急集合手势的少女。   “花花,出什么事——”   “罗马尼·阿其曼。”   他的话被打断了。   接着,他听到她以一种自然而然的语气,仿佛在向全世界高声宣告般:   “一个注定无法被世界记住的普通人,也是一个在极天的流星雨中拯救了人理的英雄。”   “我的朋友,我的前辈,我的战友。”   “我争夺圣杯的理由就是这个。”   森绿色的枝干破土而出,同时,四散隐蔽的暗杀者在现身的一瞬间,被漫天降落的箭雨精准击落。   少女高高举起了手,大薙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锐利的刀锋指向了战袍扬起作冲锋姿态的骑兵先锋。   来自弓兵阿拉什放出的魔箭矢依旧满天压下,大概是少女拦在前方的身影太过严实,这个以“浪漫”为名的人类,竟然觉得此刻此景,像极了时间神殿那场极天的流星雨。   只是这一次,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来战!” 第96章 英雄与王   六岁的孩子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   无人知晓。   只是这一刻, 六十年一遇的奇迹汇集在这座极东之城,王与王们的坐而论道,战士与骑士的刀剑相鸣,雷鸣火焰, 日光星辰, 一切都印在缓缓变色的淡紫色眼底, 宏大,而瑰丽。   但比这些更深刻的,是沸腾的汤水和笨拙的音乐,温暖的怀抱和轻抚在头顶的手,顺着发丝交叉而下的细细的叮嘱和期望, 最后在发尾打上一个俏皮的蝴蝶结。   于是,她开始慢慢地, 摸索着自愈。   一个戴着兜帽, 遮掩了大半张脸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在女孩身侧蹲下。   “小樱。”   男人苍白狰狞的手上, 三划令咒已经用掉了两个。   女孩听到自己的名字,侧了侧脸, 看到了熟悉的人。   男人停在了距离之外,没有靠过来。   有着瑟缩和不自觉的战栗, 看起来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曾和她一样的痛苦。   似乎是思考了一番后,她向前走了几步, 学着曾经被温柔对待的方式, 抬起手,轻轻地, 轻轻地拍了拍男人的背。   男人颤抖着地回拥, 深色的衣领被两滴液体晕染而开, 在女孩看不到的一面, 他半张枯萎的脸上蠕动着,扭曲着,嘴巴开合发出嘶哑的声音:“Berserker,全力拦住——拦住Saber!”   “Arrrrrrrr……Arrrrrrrr——”   姗姗来迟的黑色骑士挥舞着手中同样被黑暗浸透的剑,全力回应了这一份命令。   ……   两方说打就打的干脆使得远处蹲守的狙击手不得不放弃了偷袭的意图。   但是很快,卫宫切嗣,Saber真正的御主,这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魔术师杀手通过自己的妻子对“骑士王小姐”传达了指令:   暂且按兵不动,等候双方胜者决出,再发动攻击。   Saber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爱丽斯菲尔几乎是立刻担忧地看过来,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魔力剧烈波动的远方,没说话。   并不是她打算坐山观虎斗就能如愿的。   远处有未知的敌人警戒,近处,有——   “Arrrrrrrr——SA——!!!”   Saber条件反射地反手架住劈面看来的攻击,却没想被意料之外的反震力迫得不得不后退了半步。   缺席了许久的Berserker,到了。   ……   我发现我还是低估阿拉什前辈的弓矢制作能力。   天幕已经彻底被箭雨覆盖,这些由魔力凝成的箭矢带着高速摩擦空气产生的尾焰,密集而精准地扎入暗杀者的要害。   Assassin——百貌,在传说中因其无法捉摸的多样性,实际上是精神分裂症状的影响,导致其英灵化后,每一个独立的人格都能够拥有独立的肉/体的分裂能力,就谍报和隐藏而言,无人能出其右。   但现在全部的Assassin都被捕捉进入了“王之军势”的固有结界中。   在烈日毒晒,热砂乱舞的平原之上,不占地形优势的弱小隐匿者们,在一名远程弓兵针对的猎杀之下,根本无从逃脱。   这一击,是震慑,也是摊牌。   向我即将决一死战的对手摊牌。   Rider,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史称亚历山大大帝,虽然来源没有充分的考据,但在许多传说中,他是希腊最高神宙斯之子。   是半神。   雷电之力淬炼肉身,才会有愈发魁梧的身材,而在希腊神话中,执掌雷电的最高神明,正是宙斯。   凡人之躯,能否比肩神明?   今晚这一顿食物看起来虽多,但事实上未远川一战消耗的魔力并没有补充多少,只是食物咀嚼下肚的满足感多少缓冲了极度缺魔的焦灼感。   而Rider这边,鉴于御主韦伯·维尔维特奋力的胡吃海塞,征服王目前所用的魔力说不准已经得到了有效的补充。   不,不止是补充。   我瞥了一眼站在后方焦虑紧绷的少年,没有遮掩的手背上,三划令咒随着魔力的消耗迅速褪色。   大手笔啊,韦伯·维尔维特。   既然这样——   我闭了闭眼。   “医生,”微俯下身,戒备地盯着在一轮冲锋不成后调整队形的征服王,分出一部分心神,呼唤我的战友,“我需要你的协助。”   指挥官的投影立刻出现在我的身侧:“来了。”   “和以前一样,”我喘息了一口,压下从喉头漫上的干渴:“分析就拜托你了。”   “放心,”医生的眉宇间挥散不去的担忧和肃然交织:“必将竭尽全力!”   ‘前辈,’我架起手中的刀,露出右手背,摆出一个将手前伸的姿势,同时在心里呼唤结界之外警戒的弓兵。‘介意提前出场么?’   弓兵的反应很快,先是详细地汇报了外边的情况:‘樱已经得到Berserker御主的庇护,Saber顺利被Berserker拖住,Archer似乎已经发现我了,不过暂且没有动静,至于你说的出场……’   ‘当然——不会,’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和跃跃欲试:‘不如说,我正期待着!’   ‘好!’   我也笑了起来。   “以令咒之名——”   安静蛰伏了两个日夜的令咒被激活,冲破了遮掩在其上的隐蔽魔术,魔力气流荡开,红光亮起。   “Archer,速来!”   早就待命的弓兵在令咒的加持下撕开了固有结界的屏障,几个起落之间就和战场中心拉开了距离,落在了高处。   ……   “——Assasin!?他不是早就退场了……可恶,分裂吗?数量不止一个,是陷阱!”   少年韦伯的声音被风吹散,接着,他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从上空疾射而来的箭雨中。   “陌生的,没有出现过的存在,新的敌人?仅凭借魔力就能够凝聚出这么大范围的箭,甚至能够穿透固有结界精准定位,射程——无法计算,喂,Rider!”   “听到了,小子,”征服王的脸色凝重,为了抢占先手优势,他的固有结界几乎就是卡着Assasin出现的时机放的。   这样做的优势就是被判定为敌方的从者全部被捕捉到,一个不落地进入了这个固有结界。   但同时,只有他们看到了这个箭雨。   我转了转握刀的右手,大大方方地冲着两人咧嘴一笑。   没有混淆魔术隐藏的手背上,两划刻印如同呼吸般地闪着红光,而另一笔暗淡下去的痕迹则正在缓缓褪色。   明显能够看出和少年手背的刻印是同源。   “令、咒?”少年韦伯的表情已经惊讶到一片空白,他的视线反复挪移,最后扎在我毫不掩饰的右手背上,“你,你才是——”   征服王沉下脸,缓缓地替惊愕的少年说完:“——Master。”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没有数值,所以你的‘Master’迟迟没有消耗令咒给你支援,我一开始还很奇怪,以你们的相处模式不止于连这个都做不到,这样就说得通了——”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英灵!”   他得出了连他都不敢置信的结论,看着黄沙中,被增生的绿植簇拥的人类。   凡人之躯。   ——怎么可能?   “那个一刀劈开海魔,能和Lancer交手不落下风,现在将我们逼到用出王牌的对手——是人类?!”少年韦伯狠狠地抓住头发,“不是Saber,不是Caster,甚至不是我们猜的Ruler,而是……人?”   “怎么不可能?”在前辈的箭雨支援和医生的精准播报中,又一次冲破了大军阵型的我高声反问,   “在这个时代,人类早就开始涉及神灵的领域,我所做的,不过更为微小,更为狭隘。”   两军对峙,一边是追随了征服王的万人军团,一边是一人一英灵一幽灵。   但我有木遁,医生有庞大的数据库,我们一同经历过七个特异点,打破一项一项的不可能。绝望和终焉都无法阻拦我们前进的脚步。   没有什么不可能。   只要我提供的魔力足够,阿拉什前辈就会有用之不竭的箭雨封锁,倘若配合得当,面对被王之军势召唤出来的非英灵、没有职介、没有宝具的军队,未必不能赢。   只要我足够豁得出去。   恰巧,这场战斗,我早就豁出去了。   “花花,Rider的王之军势消耗是由军队内的每一个人平分,消耗并没有预估中的大,要改变方法!”   “知道了,”我擦去张口时从喉咙口涌出的血,“医生,帮我标记军队中武力值高于Rider的存在。”   “了解,搜寻中……”医生一刻不停地处理此起彼伏的尖锐报警,“不行,太多了,每个纵列都有分布,各个击破不可取,要想办法分散他们!”   “明白,”我从步兵冲锋的包围退出,将手从被划伤的腰腹挪开,合十蓄力,“森林可以吗?”   “可以——你,”医生的声音突兀地停止,接着,带上了果决,“我看着你,控制住消耗,不要一次性放大!”   “好,”有人替我精打细算,在临界点能发出警告,我安心极了,“木遁——”   “树界降诞!”   你有军队,我有树海。   “好,保持住,不要再加了!花花?花花!千手花!”嗡嗡作响的耳鸣中,医生奋力的呼喊击打我的鼓膜,拉回了我蒸发的理智,“可以了,引诱他们往这边冲!”   “咳,医生,你喊的好大声,”我咕哝了一句,“听到了——”   现在我在做的,就是迫使他们不得不一次一次发起冲锋,对吧?   “来吧,Rider!我在这里!来看一看,我,一介凡人之躯!”我抹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往下淌血的脸,大声挑衅道,“——能做到什么地步!”   饮过我鲜血的树海更为坚韧,也更疯狂。   千手神通,万象森罗。   它们不间歇地增生着,改造着这片他们熟悉的作战环境,交错复杂的枝干拦下了一层一层的冲锋,到最后,真正被我的大薙刀迎接的,只有寥寥几人。   而这一次,和Saber对战中失去了飞蹄雷牛和神威车轮的征服王,在我和医生针对性地绞杀了他的爱马布塞弗勒斯后,失去了座驾的Rider,终于被万象森罗层层包围。   我本就岌岌可危的魔力早就耗空在大规模放释放木遁的奢侈消耗中,目前维系着我站立甚至战斗的,只剩下最初的意志和深深的不甘。   “王啊——”我撑着大薙刀,驳回了岩融想要现身帮助的提议,不肯服输地看向同样狼狈的征服王。   “您可知……如同当初神代末路,神明不得不陨落一样,我们这个时代,早就,已经不需要王了!”   但是它需要英雄。   我们需要英雄。   “咳、哦?”   征服王带着他唯一还紧紧跟随在身边的臣子,韦伯·维尔维特,即便是被远处的弓兵锁定,也依旧保持着王者的风度。   他拍了拍一夜之间成长了的少年的脑袋,示意他后退。   “是。”我分毫不退,哪怕手已经沉重地握不紧刀,也不肯示弱。   我们都知道,这一次,是最后一击了。   “想不到!”双方都是命悬一线,被我毫不客气的语言冒犯的征服王不见升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千手花,你的目标竟然是和我一样的!”   “喂,那边那个人,”他突然看向我的身后,“罗马尼·阿其曼!”   面对被划分为敌对人士的干扰,被突然叫到名字的医生展现出了一个指挥官该有的分度,他动作不停,只是尾音上扬:“阁下?”   “你现在的状态是‘无’吧?”   征服王没有在意医生的态度,这个征战四方的国王脸上是尘土、草屑和血污,可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少有的显现出了沉静睿智的光,他笃定道:   “她假扮英灵,是为了确保作为‘Master’的你被更多人注视,为了稳定你的存在,争夺圣杯……是为了让你重回‘实体’,而后者归根结底,和我追求的圣杯‘受肉’是一致的!”   “是。”被针锋相对的虚影不卑不亢地点头。“那又如何呢?”   “一样的目标……注定要分出个胜负,”征服王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脸上带着谜题解开的恍然,“这才是你最先选择我们的原因,其他的任何一组,都有可能被你说服,唯独有着同样目标的我,绝对不会。”   “不,”他既然要拖延时间恢复魔力,那我自然也奉陪,“只有这个您错了。”   “哦?怎么说?”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打着一个一个打过去的主意。”我认真地看着他。   谈和?智斗?不存在的。   大概是过重的伤势导致的反应下降,征服王愣了一会才笑着摇头:“看来还是低估了你。”   “好了,”他对着身后摆了摆手,“已经足够了,再拖下去,就是卑鄙了。”   “好了吗?”靠着这一会的谈话收回了外围多余的木遁,总算得到了短暂的喘息,见他不准备聊了,我也摇摇晃晃地撑着大薙刀站稳,“那我们继续?”   “在那之前,”征服王的袍角扬起,他一手挥出,“我再问你一次。”   “您请问。”我大致知道他想要问的问题。   但我也知道,我最初就确立的答案不会变。   他的神色难掩不舍和惋惜,虽说是问题,却似乎早就知晓了回答:“你,当真不愿入我麾下?”   “不。”   “好吧。”他叹了口气,紧接着,惋惜的表情褪去,再定眼看去,只剩下一个侵略者的残酷。   “千手花,你说,你身后的那个人曾是拯救了人理的英雄。”   “是。”   “问题是,我、我的部下,我们的记忆里,英灵、人类,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是。参加过这一场夺还战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这份无人可知的功绩而自傲,我、我们只是不愿意,也不能接受,曾经的付出者连一个存在都不能留下。”   “很好!”征服王怒目圆睁,火红色的头发和胡须仿佛要烈烈烧起,“都听好了!以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之名——”   火红色的王者手中的塞浦路特之剑笔直地指来,是宣战,也是宣告。   “自此战起,千手花,罗马尼·阿其曼!你们的存在,我伊斯坎达尔会记住,我的臣子,韦伯·维尔维特会记住,我身后随我一同进攻作战的战士们都会记住!”   “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们不知,你们的功绩我们亦不知!我们只不过是被你的这份不懈努力的执着所折服,也因此相信,那的确会是一份值得歌颂的,足以被世界铭记的伟大功绩!”   “英雄啊,来向我这个旧王发起冲锋吧!哦啦啦啦啦啦——遥远的蹂/躏制霸(Via Expugnatio)!” 第97章 半身   大薙刀不擅长突刺, 最后一击我自然用的也是大型冷兵器常用的劈砍。   只不过这一次的落刀处不是我擅长的脖颈,而是面积更大的胸腔。   无论如何,斩首, 这个在我的观念里专属于极恶之鬼的杀招, 对于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来说, 未免过于侮辱。   从脖颈处砍入, 斜向心脏而下, 仿唐代陌刀之威, 以传奇步兵之刀力斩骑兵之将, 是我献上的最大敬意。   ‘主公,您真的准备好了?’被我再三驳回现身的岩融大声地向我确认。   我真的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面对带走一个,并不属于极恶, 也并非该死之人的性命?   生命……   我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一眨未眨的眼眶酸涩异常, ‘准备好了!’   ‘说谎, ’岩融咬着牙,‘您根本就没有。’   ‘但我可以,’深知骗不过已经和我心意相通的半身,我再次强调表示并非逞强:‘我可以的,岩融。’   ——总该面对的。   似乎是我的这份决心传达到了, 岩融没有再回应,一言不发的沉寂了下来。   而医生,早在我和Rider面对面冲锋时便闭了麦,和Rider的御主一同退到了角落。   我沉下心,调整呼吸。   别慌, 占优势的是我这一方。   在我面前的对手已经不是人类之躯, 他是英灵, 是早已死去的人。   ……所以不需要有这么大的负罪感。   就和之前一样,斩下去——   我狠狠咬住了后槽牙,腰部收紧发力,手臂肌群随之激活,剩下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在此集中爆发。   “喝啊——”   大薙刀的重量加上千手一族的巨力,轻而易举地断开了Rider的防御。   “漂亮的一击!”Rider不闪不躲,随手扔掉断掉的剑刃,大笑着张开了双臂:“来吧,往这里砍!”   “——铛!”   这是断刃的塞浦路特之剑跌落地面的声音。   凝聚了决绝之意的大薙刀出乎意料的锋利,先是没入了外围的皮肉,几乎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下斩的趋势顺利地可怕,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   熟知人体解剖学的我知道,下面斩断的依次会是锁骨,肋骨,胸椎、心脏……   大约是擦到了动脉,蕴含丰富血氧的液体顺着切口喷出,鲜红色——   下一个瞬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手上突兀的一空,接着又是一沉,手背覆盖上了粗糙至极的布料。   是手套。   岩融的手套。   盖在眼上的是和手背完全一致的粗糙质感,落在脸颊的却是轻柔的花瓣。   是鲜血的滋养么?空气中樱花的味道有些过于浓重了。   连铁锈味都被完全盖过。   “失礼了,征服王阁下。”   付丧神的宽大衣袍将我整个包拢,沙哑的声线从侧后上方传来,离的很近,近到盖过了骨骼碎裂和血肉分离的声音。   “私以为,作为她的武器,在下还是有资格——同吾之半身共同完成这最后一击!”   盖在我眼前的手掌施加了不少力量,而我的两只手都被另一只宽大手掌稳稳地定在了刀柄之上,我试图侧脸挪开,没有成功。   “半、身……竟是……哈、哈哈哈……”   视觉被短暂封印的黑暗世界,听觉变得格外的敏锐,征服王的声音破碎,却气息断续,却未绝。   不应该,刚刚那一击的力道,已经无限接近斩/马/刀的力道,被砍中之人,无不……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又思索着眨了眨。   睫毛刮过手掌,手的主人痒不痒我不知道,不过我的眼睛是挺痒的。   在最后的时候带着我收了三成力的刃,移开了遮挡我视线的手。   骤然刺眼的光让我有些不适地微微眯眼,却不妨碍我看清现状。   站在我大刀范围之内的是胸口一道巨大的刀口,深可见骨,灵核破碎的征服王。   他冲我裂开了嘴,一个豪迈的,解开了所有谜题后纯粹高兴的表情。   “我终于、全都明白了!”   相较于常人更加魁梧的身躯在变淡,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只是带着彻底了悟的表情,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大笑。   “这才是你的道啊!”   “驾驭这一把杀气冲天的暴虐之刃,却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多么的,多么的——”   他没有继续再说,只是边笑边摇头,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明明有力量,也有能力,却用它对抗这份力量带来的后果么?”   金色的粒子从重伤的王者脚下升起,散开,末路之王却强忍疼痛,龇牙咧嘴地,狰狞着表情——挺起了残缺的胸膛。   王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高处的弓兵阿拉什,后方的罗马尼,身侧的岩融,最后定在了我的脸上。   “这一场交锋,是我败了,但——征服王从不臣服,吾之意志——”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大吼着拉长了尾音,站在身后,他唯一的臣子哽咽着大声回应:“是!韦伯·维尔维特将永远追随您的脚步!”   固有结界本就是施术者的心相局具现化,随着主人的濒临消散,这个被森林侵占了大半的黄沙世界也在缓缓崩塌。   “向您不灭的意志致敬,征服王阁下。”   我保持着同样的姿态注视着这位王者的离去,英灵粒子化崩塌的速度也很快,就在虚无的消散扩散到胸腔时,至死都保持敌对姿态的征服王突然说道:   “不过……我是说,花花小姑娘啊。”   “?”   我疑惑地眼神回问,却惊讶地发现他那双看透了一切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染上了笑意和一种……和黄沙世界一样宽广的包容。   “漫漫时间长河,世界上出现的杀戮者已经够多了,你有这么一个半身在,可以永远都不用准备好。”   “……?!”   大概是我此时的表情过于奇怪,又或者时机已经临近回归英灵座,伊斯坎达尔放松地,再一次哈哈大笑。   笑声粗犷而爽朗。   “真是奇怪啊,我竟然……”   金色的粒子散开,英灵低声的自言自语随着最后一丝裹着热砂的风,消散。   而我沉浸在他最后一眼看来的目光中,迟迟没有回过神。   “……我竟然也希望……你可以一直不用准备好。”   ——那分明属于一个前辈看后辈的眼神。   友善,且温和。   从落地后一直紧绷着神经没有得到喘息的我一下子没有忍住,鼻子一酸,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声回道:“是!感谢您!伊斯坎达尔阁下!”   已经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我仿佛又听到了这位王者的招牌大笑:   ‘哈哈哈哈——走啦——’   ……   “抱歉,主公。”尘埃落定后,保持人形的岩融几乎是立刻低头,试图就刚刚的擅自行动向我道歉,“我——”   “驳回!”当然我也是立刻跳起来敲了付丧神毛茸茸的脑袋,“——不听!”   “主、主公……”刚刚还被人评价为“杀气冲天”的付丧神几乎都要掩饰不止沮丧的表情了。   “不听不听!你在瞎说什么,你有什么可以抱歉的!”我假装没看见,一手神气地叉腰,一手扶住大薙刀稳住乱晃的身体:“你,岩融!可是我的半身!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我想法,甚至是我自己都不行!”   一定是我的潜意识或者说本能在抗拒,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出来。   哪怕是这样,也是在我砍下那一刀的瞬间,时机把握得非常精准。   我开始龇牙咧嘴,竭尽全力掩饰接下来出口这些话后的不自在:   “我们心意相通!我的想法才是你行动的原因,所、所以、我是说所以——”   我面目狰狞,所以不出来了。   可恶,为什么安慰和袒露心迹的话会这么难说?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词,只好愤怒地把话吞了回去,随手把大薙刀本体塞进付丧神的怀里,然后用空出来的双手抓住他条件反射抬起的手臂,殷切地看向他:“我嘴笨,具体说不出来,但是,你懂的吧?”   被我炯炯注视的付丧神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奇怪,没等我仔细揣摩,医生在旁边幽幽地飘过,抑扬顿挫地重复:“嘴·笨。”   阿拉什前辈也带着忍俊不禁的表情跃下,点头一本正经地重复:“嗯,嘴笨。”   “……”我立刻凶狠地冲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龇牙,“你们干嘛啦!”   “噗。”高大的付丧神低下头看我,兜帽盖住了他大半的表情,却盖不住他周身一瞬间轻松活跃起来的气氛,“好好好,我懂了。”   脑袋被拍了拍。   “嗯!”我立刻松了口气,笑了,“我就知道你能懂——谢谢你能够出来。”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不够正式,于是收敛了表情,郑重地重复:“谢谢你,岩融。”   “当初能在战场上遇到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我刻意忽略了不远处表情恍惚的少年。   作为战胜方,我该做的,就是远离他,让他痛痛快快哭出来,以祭奠王的离去。   一场战争促使了少年的迅速成长,他该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   “阿拉什前辈?医生?”我向两位前辈确认。   “可以的,”灵体化的阿拉什前辈隐藏在后,“外边守着的Saber被Berserker拖住了,暂且是安全的。”   “目前退场的从者有三位,”医生放轻了声音:“Caster,Assissan和Rider,Berserker和Saber的胜负很快会决出,Acher……在附近,具体无法探测,Lancer处刚刚得到消息,Saber的御主已经占据了上风,接下来留给我们正式的战斗或许只剩下一次。”   “唔,”我搭着岩融伸过来的手臂,若有所思,“Lancer……”   听起来Lancer组好像要掉进卫宫切嗣先生布下的阴谋陷阱了。   在这个Saber被拖住的时候,作为Master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那位魔术师杀手很好的利用了君主冕下的贵族矜持和自傲,再加上Lancer组内既视感很强的感情矛盾……”医生欲言又止,一语带过,“总之,Lancer被外放,君主冕下在一对一决斗时,其未婚妻索拉小姐被控制,目前两人在谈判……”   谈判让Laer自裁。   我听到这里,一激灵支棱了起来,头也不昏了,困得快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话说,我好像还欠着Lancer——”   “不行!驳回!”医生超级紧张地打断我没说出口的话,“不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   “啊,”我干巴巴地出声制止他的高谈阔论,“医生,我也没说我自己上啊。”   “……我看你就是不要命、啊?你说什么?”医生猛抬头,粉色的马尾在空中甩过很有力道的一道弧线,“你不上?”   “对啊,”我超级虚弱地拍了拍尽职尽责当我拐杖的付丧神,“岩融可以上!”   付丧神欣慰地大力点头:“放心交给我吧,主公!”   “嗯……”医生犹豫的眼神不停地在我和岩融之间来回转换。   “我保证我绝不动手。”我真诚地回视,并举起双手以表无辜。   结果光顾着说服医生的我没算好现在的平衡性和稳定性,身体骤然一晃。   “嘶——”   被旁边的付丧神眼疾手快地稳住。   “啊,谢谢……医生你看,岩融超强的!”我颤颤巍巍地搭着旁边的人形拐杖,倔强地向医生宣告我绝不认输。   “让一个骑士得到他该有的战死归宿,而不是戏剧一样可笑地重复生前的悲剧,我们有这个能力这么做,为什么不?是不是这个道理,岩融?”   “是!”岩融一板一眼地回答。   “而且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今晚没准就没有下次了!对不对岩融?”我再接再厉。   “对!”天哪岩融真的超级配合。   “我的状态你也是知道的,得不到充分的补充,时间拖下去反而对我不利,不如主动出击,加快这场战争的节奏对不对岩——”   “啊——知道了,知道了!”医生痛苦地揉了揉脸,又抓了抓头发:“败给你了。”   “耶!”得到指挥官松口的我露出了快乐的笑,摇了摇旁边人的手,“岩融!岩融!”   付丧神叹了口气,弯下腰,用抱小孩的姿势托起我,把我放到了他的臂弯上。   “来,按着我的指示,西北方。”更改了目标的医生迅速给出方案,“走上路,直线跑,最快两分钟。”   “你们去,我在这边守着,”阿拉什前辈的声音带着忌惮,“Archer……”   “明白。”付丧神的另一只手将本体背在身后,随后扯下外斗篷裹住我,一跃而起,“主公,我们要出发了。”   “好哦。”其实很冷的我默默伸手拉紧暖烘烘的斗篷,放心地合上了眼,轻声:“出发。” 第98章 骑士与刀   试问, 一把大薙刀抡足了劲从高空甩下,会造成什么后果?   谢邀,作为这一行动的决定者和最佳观赏者,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各位:   高空坠物, 恐怖如斯。   我严重怀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岩融和身为Archer的阿拉什前辈学了一手,刚刚那一甩把自己本体抡出去的架势像极了某个核弹剑仙。   “轰——”   地面中心炸出一个半圆的坑, 而原本处于圆中心的Laer以完全对得起他敏捷值的速度闪到了一边。   我瞥了一眼Lancer御主放下的手背, 三划令咒都在, 一个没少。   耶。   我在心里悄悄握拳。   完美的打断。   岩融体贴地把我放在了距离和视野都是最佳的路灯上。   顶着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我不慌不忙地紧了紧斗篷,调整足够舒服坐姿。   没办法, 就我现在这状态, 只有坐着才能保持那么一点平衡。   幸好我不恐高。   “久等了, 摩西摩西~”   总算稳定住重心的我, 对着下边僵持的两方人招财猫式挥手, “晚上好, 几位没有事吧?”   不得不说这里的视野真的好,我有一点能理解金先生的爱好了。   占上风的魔术是杀手没有回应我的问候。   被威胁的Lancer御主表情十分的难堪, 也没有回应我。   一切寂静中,枪兵沉默地弯下腰,捡起了落在地面的红蔷薇。   好、好沉重的气氛。   刚刚那一击还没起到打破僵局的作用吗?   我扣住路灯边缘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大脑疯狂转动。   作为对手,不能同情, 不能怜悯。   那——   坏人怎么演来着?   “嗯咳!”我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子,“看来我的不请自来似乎打扰到了两位Master的交流?”   “……”   我好像听到了冷风吹过落叶的声音。   可、可恶, 刚刚不应该让岩融回国本体的, 我的御用捧哏没了啊!   我倔强地绷住了表情, 高度的优势再加上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气息,让我不用特意表演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   “虽然有些仓促。”   临时上岗的坏人一只手背到视觉死角,紧紧扣住路灯的边缘,一边详装轻飘飘地瞥过下方的人:“本来送走了Rider想回去休息,突然想起来和这位帅气的Lancer小哥哥还有一个约战没打完,而且似乎有人要和我抢这个猎物?”   我意思意思地将视线从低着头的Laer头上一扫而过,看向明显紧绷的魔术师,生疏地驾驭着所剩无几的魔力来了一次大放出,同时声音下沉:   “是这样么,Saber真正的御主,卫宫先生?”   不远处的狙击瞄准镜立刻对准了我,我顺着被锁定的方向,回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哎呀,助手小姐别这么紧张,人家又不是来阻止你们的。”我裹着宽大的斗篷,晃着脚,发出了茶言茶语。   “我可是来加入你们的~”   我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看向稳稳地举着枪,眼睛里丝毫没有高光的男人。   卫宫切嗣沉默了一会,收起手,后退。   “没有。”   “那太好了☆”   我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但我发觉已经退入阴影的男人对我警惕更高了。   ……也行,过程不重要,目的达到了就成。   “英灵,”落难的阿奇博尔德家的家主即便被人看到了最难堪的时候,富有金属感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优雅和傲慢,“你在向Lancer宣战?”   “当然不是,”我笑出了声,“君主冕下,我在向你宣战。”   退到不远处的卫宫切嗣皱起了眉,而我却扬了扬下巴,向所有人示意插在坑底的那把刀。   “嗡……”   龟裂扩散的半圆形地面上,大薙刀微微晃动,反季节的樱花从裂缝涌出。   “嗡——!”   看不见的灵压裹挟着越来越多的花瓣旋转上升,汹涌的樱暴雪炸开。   最先出现的是挥开空气的雪亮刀面,以及刀柄上一只带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   “咔嗒,咔嗒。”   脚步声,一个拥有绝对压迫力身高的人影从中踏出。   “嘎哈哈哈哈哈——想被狩猎的是谁!”   来人橙发,橙瞳,衣着虽带着明显的本土僧侣之风,色彩却大胆而明亮,加上脖子上悬挂着的带着森森血气的猩红念珠,两肩寒光闪闪的坚固甲胄,以及锐利的鲨鱼齿,和手上凶兵完全一致的杀伐之气,都在毫不掩饰地表明——   这是一个武僧。   “薙刀/僧。”卫宫切嗣低声向耳麦内的助手确认,“不是人……也不是英灵。”   “喂,那边那个小哥,”登场的男人脸上挂着恶意满满的笑,带着尚未平息的狂暴灵压招呼都不打地直接挥出一刀,劈出六道深深地沟壑。“你是骑士?”   “嘶——”我借着所有人被吸引过去的空档悄悄地吸了口气,对着旁边的医生嘀嘀咕咕,“岩融演坏人真的好像哦。”   “花花,”医生斟酌言辞,同样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不认为他是本色展示呢?”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作为兵器带有凶煞之气多正常,”我小小声,“但就是感觉岩融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医生委婉地,“花花你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吗?”   “哈?”我总觉得这个对话似曾相似,“这个问题我好像听过一次?”   “那是因为花花你第一次夸人帅啊,”医生放弃了迂回,震声道,“你——你竟然会觉得人帅?花花,被魅惑了就眨眨眼!”   “你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啦,我的审美又没有坏掉,”于是我也震声,“而且我在演坏人,坏女人不都这样?”   我很努力地照着高扬斯卡娅的性格演了耶!   为了保险把标准答案梅丽酱的语气都用上了!   “……”医生徒劳地张了张嘴,闭上,又张了张嘴,最后双手一拱,闭嘴。   被质疑了业务能力的我愤愤扭头。   得亏下边对峙正进入到白热化,没人注意我和医生的这一番拉扯。   我的人设保住了,万幸。   下边的Lancer面对就差被踩到脸上挑衅,自然是没有再沉默。   他先是熟练地转了个枪花扫开可以冲他面门而来的刀气,向前迈出了一步。   “是。”   言简意赅,破魔的红蔷薇枪尖挑起,必灭的黄蔷薇微微下压护在侧翼,枪兵收敛了目光,同样放出了千锤百炼的斗气与之相抗。   “阁下又是何人。”   “岩融。”带着凶神恶煞表情的男人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刀柄,前脚踏出,气势下沉,摆出了和我宣战时一模一样的起手式,“刀剑付丧神。”   在另一旁的矿石科君主表情微变,霍地看向我。   “我的刀。”我才不管他猜到了什么,只是切换到和他如出一撤的高傲表情,嗤笑了一声,“我说了,我在向你宣战。”   以主君的身份,向你宣战。   “你不接的话,我就只好先解决你了哦?君·主·冕·下☆”   下面,岩融的宣战正好也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我为我的主君而战,骑士,你呢?”   “岩融——”我不再看那位表情更加僵硬的魔术师,高声呼唤我的刀。   “走起!狩猎去!”   “遵命,吾之主公。”付丧神超懂地临场更换了出阵喊话,“赌上一切,必将为您带来胜利!”   感谢岩融的高度配合,我挂上自豪和炫耀的笑,故意又看了下方明显一动不动的对手。   逼到这份上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忍——   “以令咒之名,Lancer,全力以赴!”   独特的金属质感声线,来自被我逼上绝路的Lancer的御主。   圣杯带来的魔力补充一瞬间充溢了枪兵的全身,他不可置信地回头。   高傲的埃尔梅罗一世举着已经褪去一条令咒的手没有放下,吟唱未停。   “以令咒之名,Lancer,击败你的对手!”   第二划令咒也在迅速褪去,由于不是强制命令,同第一枚令咒一样,化作了庞大的魔力,补充进了枪兵的灵核内。   “嗡——!”   巨大的魔力动荡吹乱了这位凯尔特骑士的头发,是力量充盈造成的喟叹么?他手中的两柄枪竟然在此时纷纷震动嗡鸣!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下达了两道被他本人判定为“无效、浪费”命令的御主,还没有停:   “以令咒之名,Lancer——”   我意外地,却也完全不意外地勾起了嘴角。   “Lancer,为我带来胜利!”   三划令咒之后,英灵将彻底摆脱来自御主的束缚。   他自由了。   黑暗中,骑士黄澄色的眼睛亮如耀金,魔力、喷薄的战意从他的周身爆发。   “英灵小姐,”卫宫切嗣的声音低沉,带着一如既往的压抑。“您这是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棘手的对手。”   “无所谓,我乐意。”我愉悦地笑出声。   而且,你、你们真的不懂我的用意吗?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刀枪撞出的火星,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场面。   我敢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那边Lancer的御主已经把自裁的命令下到一半,也就是说,这对君臣的关系必定接近破裂。   骑士八美德,有谦卑,有忠诚,但同时,也有荣誉。   身为一名骑士的尊严与荣辱。   他大约是不会愿意再留下的。   也就是说,他会在战斗中求死。   事实也是如此。   哪怕我把他的御主逼到这个份上,三划令咒全开,放他自由。   但是,还是太晚了。   恪守礼节的Lancer都没有回应他御主的这三句话。   所以,赢的人会是我。   “我一直坚信,没有人比我这份坚信更坚定!”   我扯开围着的宽大斗篷,里面残余的体温已经被夜风吹散,再系着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做一面旗帜——   背后印着铁画银钩的“恶鬼灭杀”四字的斗篷被我高高举起,上空的夜风,下方升腾而上的交战气流交错,吹得它猎猎作响。   那是属于我们共同征战了一个世界留下的证明和勋章。   “——我的岩融,是最强的!”   我们才是最强的! 第99章 补给到位   这场将对将, 士对士的对战打得很激烈,结束的也很果断。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的支援很有力,这位来自时钟塔的君主的威胁不容小觑, 但别忘了, 我和岩融的一切都是共享的。   只要我在,他永远不会折断。   但枪兵和他的兵器会。   迪卢木多·奥迪那的手中的两把枪, 破魔的红蔷薇枪身折断, 必灭的黄蔷薇枪头劈裂, 而枪兵本人的灵核也在同一击之下粉碎。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握着兵器的手淌下,枪兵本人却露出了畅快的笑。   他昂起头朝着我的方向,嘴唇微动, 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最后的最后, 迎着自下而上升起的金色粒子, 凯尔特骑士艰难站立着, 如同荣耀归来的战士, 得到了属于他的归宿。   至此,Lancer败退。   “卫宫先生, ”我看向不知为何还逗留在此的魔术是杀手,“您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和Berserker对战的骑士王?”   被我光明正大刺了一句的卫宫切嗣表情很坦然,于是我决定再加一把火。   “虽然我现在看起来更好打, 不过,”我表情陈恳, “建议您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哦,毕竟那一位可是湖上骑士, 兰斯洛特。”   我很好心地指了指方向。   当然, 我没说的是, 等那边胜负分出,就一共有五位英灵被收入小圣杯,到时候,陪在Saber身边的小圣杯,爱丽丝菲尔夫人,是否还能保持人形?   阴影处的卫宫切嗣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皱了皱眉,看起来沉思了一瞬,接着,很干脆地收了已经上膛的枪。   “失陪。”   ……他竟然还很有礼貌的向我告别了。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高速撤离的背影,摇了摇头。   好,赶走一个。   我默默地瞥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坐在轮椅上一直很沉默的阿其波卢德家主,以及他被释放的未婚妻索拉小姐,悄悄地揉了揉脸。   感情真可怕。   不想和他们打交道的我选择自己离开。   作出决定只需要一瞬间,我同时松开了抓着路等边缘用来固定的手,放任自己被混乱的重心拉扯坠落。   风声呼呼地从耳边过,我却没有一丝慌张。   又不是第一次体验高空坠落了,而且这一次下面有自己人!   反正岩融能接住我的啦——   这么放弃挣扎的我,落入了一团柔和又富有刚性的液体中。   下沉的趋势被兜住,一团液体被带动着下凹,平缓。   像是小时候睡的弹簧床,不软不硬,好玩有趣,并且很适合睡觉——   “咦?”这个是,月灵髓液?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在敌人面前放松警惕。”   我顿时缩回了好奇想要戳一戳这团暗银色液体的手指。   “……?”   我带着饿蒙了的迟钝,有些迷惑地看向发声人,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各种矛盾的情绪都集中在了一起,显得十分混乱。   “主公!”慢了一步赶到的岩融表情怒不可遏,直接把我从水银团子里捞了出来,一手按住跃跃欲试的我,一手横刀,“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下颌角紧绷,即便全身魔术回路暂时陷入混乱,即便坐在月灵髓液形成的轮椅上站不起来,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付丧神。”   我扒着岩融的肩探出头,一边拍了拍手下同样绷紧了的肌肉,示意他放松,一边好奇地打量这个似乎有话要说的人。   “?”   大概是我的疑惑太过直白,阿其波卢德家主的额角跳了跳,扶在轮椅上的两只手收紧。   “索拉,”他偏过头,呼唤立在不远处的未婚妻。   被呼唤的女子在话音落下时就向这边走来。   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天体科君主的次女,留有好似燃烧的烈火一般鲜艳的红发,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冰雪般凛冽。   这是一个充分将“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展现的淋漓尽致的女性。   她在轮椅之后站定,没有看自己的未婚夫,只是冷着脸向着我点了点头。   我……我条件反射也礼貌地点头回礼。   是理智在线的漂亮姐姐!   这位感情不和的未婚夫妻的气氛还是很奇怪,但大约是有外人在场,他们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但我还是挺不自在。   不自在的我动用了所有的社交细胞也想不通他们的目的。   而那边那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和我交流的意思,配合默契地就地起术,一个指导,一个实践,在地上画起了复杂的魔法阵。   魔法阵成型的速度非常快,从无到有,再到繁琐的线条一一对应,我虽然看不懂,却大受震撼。   而且——   我皱起了脸。   总有一种这个魔法阵很好吃的奇怪联想。   岩融的反应比我更快,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带着警告意味的刀背劈在了魔法阵的边缘。   “两位,解释。”沾染了血气的付丧神保持着向前挥刀的姿势没有收回,从我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彻底冰封的虹膜。   “哼,”端坐在轮椅之上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试探的意图,“果然。”   “鄙人在降灵术、召唤术、炼金术正好有所建树。”   他手指微动,用所剩无几可调动的魔力控制着月灵髓液移动,用自己身影将半跪在法阵面前的女性全部挡住,下颌抬起,看向我的眼睛里爆发出了自负的光:“而埃尔梅罗从不欠人情。”   他伸出脚,穿着高档皮鞋的脚尖点了点法阵的一个位置,撵转滑移,最后一条未连接的线至此重合。   “滴——答——”   一瞬间,我听到了地脉奔涌的声音,数不清的魔力汇集在了这个法阵下方,被繁杂的花纹过滤,筛选,排列重组。   ——形成了没有压迫力、甚至没有波纹,但确切存在的魔力潭。   最重要的是,逐渐成型的法阵中,传来了我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是……安全的……可以直接捕捉食用的魔力。   我死死咬着牙,抵抗这一份吸引。   不妙,饿太久了……有点……扛不住……   那边,大概是为了挽回败下一局的颜面,又或者是为了在未婚妻面前炫耀,自傲的君主的话还在传来:   “不过是一个把大源魔力和小源魔力转换的魔纹,利用圣杯战争活跃的降灵条件,在充沛的冬木地脉上做些手脚,用完自销,甚至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也就只有我能够做到这一步——”   “……当然,不要误会了,”魔术师蓝色的眼睛刻薄地看着我,“我只是不愿意那个外道魔术师得偿所愿,而你,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这位一直被称为天才的魔术师对付丧神压迫的目光熟视无睹,确切的说,在大部分魔术师的眼里,类似“使魔”的存在,再强大都得不到他们的正视,他带着身后站立起的女性拱手,向我让出这一份意料之外的回礼。   可这里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现在在所有人的眼中,应该也是英灵的存在。   医生的身影从背后浮现,语气复杂:“花花,我的遮掩魔术对他没用。”   “我发现了,”我抿了抿嘴,缓缓地露出了从刚刚开始就有意无意遮挡的右手背。   应该就是在被月灵髓液兜住的时候暴露的。   在脱离了参战者的身份,摆脱了一叶障目之后,我漏洞百出的掩藏的确遮掩不了什么。   不愧是——时钟塔的十二君主之一。   不擅长战斗,却是难得的学术型人才么。   “虚数空间,”轮椅上的君主目光扫过突然出现的医生,嗤笑了一声,一针见血,“妄图将比这个的存在更加‘无’化为真实,这才是你一直这么活跃的目的。”   这男人一旦涉及自己的专业领域真的好可怕。   我默默地,默默地眨了眨眼,并坦坦荡荡地点了点头。   “是的,感谢两位配合。”   我甚至还真诚地道了谢。   马上要到决战了,白送的补给谁不开心啊!   那边医生已经顶着魔术师探究的目光开始认真检查魔法阵的安全性了。   就在轮椅上的学术型天才眉毛挑的越来越高,表情越来越不可置信之前,医生长长的舒了口气,转头向我告知:“没有问题,可以用。”   被怀疑的埃尔梅罗一世阁下哼了一声,收回了探寻的视线。   “那么,我们交易两清,”   不知道在刚刚的探寻中看出了多少的魔术师连多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干脆地和我们划清了界限。   “——告辞。”   ……   我争分夺秒地指挥岩融把我埋进了化成一汪水的魔法阵里。   入水的一瞬间,全身的细胞都传来了舒服的喟叹。   “呜哇——”要不是为了安全,连脑袋都可以埋下去的我看着这汪魔法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释,对自己的能吃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医生,这个真的不能复刻吗——”   我眼巴巴地扒着边缘,再一次向我们之中魔术资质最高的人确认。   这么豪华的饱饭只能吃一次好不甘心。   “真的不行,这个魔纹是针对冬木的时局和地脉布置的,独一无二,而且里面设置了自动销毁,”医生的表情也很不甘,“无法模仿,无法复刻。”   我露出了悲伤欲绝的表情。   不是我夸张,人如果一直饿着其实也没什么,可让一个饿狠了的人吃一顿豪华大餐后,又要回归先前打一次少一次,没有补给的日子,真的太残忍了。   太残忍了!   我一边精打细算地用魔法阵中的温和魔力优先将全身血管中留下烂摊子收拾了,回归健康的状态是不指望了,但好歹不要继续恶化了。   我忧愁地盯着血管中一半的血液和一半伪装成血液的液体,硬生生忍住叹气的冲动。   “别担心,”医生半透明的手落在我的脑袋上空,轻轻地拍了拍,“再坚持一下,剩下就交给我吧。”   这句似曾相似的话让我心中一跳,猛地向上一抓——   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医、医生!”手心处传来的是布料绵软的触感,以及透过布料温热的体温,我微微睁大眼睛,惊喜地看向同样愣住了的人,“我能抓住你了——”   一旁守着的岩融顿时也凑了过来,好奇地出手。   然后黑手套从投影中穿了出去。   “……”   “……”   “……咦?”   三个呆滞的脸面面相觑。   “噗嗤。”医生率先笑出声,他保持着被我死死扣着手腕的别扭姿势,解释道:“我刚刚一直在想怎么和你说这件事,目前能实体化的只有手,送走Rider组之后就有这个趋势,频率比较小,我也没说,到Lancer退场之后才完全稳定下来。”   “咦?咦——”得到了明确回答的我这才放心地松手,仿佛成了一个只会发出拟声词的傻子,眼巴巴地等解释。   “你创造的存在感太强了,花花,”医生表情无奈,“作为在别人眼里一直和你绑定的‘Master’,我获得了世界级别的拉扯感。”   “那——”我眼睛亮晶晶,“不需要圣杯了吗?”   “嗯……”医生明显犹豫了一下,在我立刻戒备的目光中选择了实话实说,“不的,你给我的是一个足够稳定的‘锚点’,但是我还缺一个正当的理由。”   “唔……”我用手摸了摸下巴,沉思。   “你可以这么理解,”看我表情迷茫,他很快换了个说法,“前置条件已经达成,接下来就剩下一个仪式。”   “哦!”我双手一拍,“懂了!”   圣杯非抢不可。   “好!吃完这顿大餐就去送下一个英灵回家!”我斗志高昂,高高地举起了手。“冲啊——”   “哦——”岩融超配合地也举起了手,和我完成了一个击掌。   我保持着双手上举的姿势,期待地看向医生。   医生带着不确定的表情,试探地有样学样,迟疑地也举起那双唯一可以实体化的手……   我动作迅速地往前一拍!   “啪!”   “嘶——”   清脆的击掌声和医生控制不住的痛呼重合,而我抱着自己也说不出的心情,笑出了声。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寂静的夜晚洋溢着朴实无华的快乐。   “不对,等下,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我突然想起了一开始的疑问,“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啊?什么?”男人装傻,“什么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啊?”   “少给我装傻——”我深吸一口气,“‘再坚持一下,剩下就交给我吧’是什么意思啊!”   我又想起了沉迷打巴巴托斯的时候,躺在邮件里和这句话一起的二十个金苹果,顿时觉得心和肝都在隐隐作痛。   而且我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隐含的意思,可就是猜不出来,一时间烦躁地不行。   谜语人和话说一半的人都应该就地打一顿!   “啊,抱歉抱歉,一时顺口,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医生见我表情真的要垮下来了,急急忙忙解释:“这次真的不会了,真的!”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他草绿色的眼睛看了一会。   有所隐瞒,但这句话是真的。   我微微松了口气,但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那你立字据!”   “哎不是,都说了我这样怎么立字据啊你清醒点……咦好像真的可以?”   “立字据——”   “别别别好好好我立我立……” 第100章 千 手 神 通   “确定现在就出发?”   “当然。”   “真的不再休息会?”   “不, 速战速决。”   “那不再睡一觉?”   “你觉得我就现在充满电的状态还能睡得着?”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医生表情纠结, “一夜之间送走……一二三四个英灵。”   “我必须要纠正一点, 除了Rider是我正儿八经送走的,Assassin是阿拉什前辈灭的,Lancer是岩融打的,”我很有原则的掰着手指为自己正名:“还有Berserker和Saber的内斗我是一点都没插手……啊, 说起来, 那边谁赢了?”   “Saber,”保持连线状态的阿拉什前辈适时地加入话题, “两人某种程度上势均力敌,Berserker的各项指标还要更高些, 奈何他本人似乎执意求一个惩罚, 未战先败。”   “哦,”我毫不意外地点头,问起了另一个关心的事,“他的Master呢?”   “说到这个, ”阿拉什前辈的声音有些困惑, “Berserker到最后似乎找回了理智一样,主动断开了和他那个普通人Master的魔力连接, 正好救了那个人一命, 当然也加快了自己败退的速度。”   “这样?”阿拉什前辈这个看现场直播的人都看不明白的事, 我这个听事后转播的人更不清楚,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纠结这些不重要, 我又问起另一个话题, “樱呢?”   “安全可以放心,她和Berserker的御主一起,骑士王生性高洁不会涉及到普通人,至于别的,”阿拉什前辈顿了顿,“那孩子心理强大着,就我这段时间看下来,孩子和大人之间,主导的反而是年龄更小的樱。”   “被当成心灵支柱了吗?”我皱了皱眉,“算了,别人的家事就不要插手,我们只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把一切拨回正轨,其他的让他们自己解决,带她经历了那么多,总归樱是不会再吃亏的。”   我选择性地无视了之前直冲进人家老巢端了地下室还炸了人虫窟的举动。   那是作为敌对方的合理行为,是公事,不算的!   我认真地说服了自己,总结性地点了点头。   这边医生终于在一心二用下完成了被我压着写的字据,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嗯?”我·本质还是个文盲·不识字翻了翻写了满满一页纸的字据,发现完全看不懂。   但这难不倒我,秉承着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原则,我一目十行地将这封天书看完,最后在落款的地方看到了汉字体的署名:罗马尼·阿其曼。   很好,通篇至少我还认得这个。   而且有这个足够了。   十分相信医生人品的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地将纸张折叠好,塞进防水的袋子中,再向医生要了个保存的魔纹对着抄上去。   最后贴着心口放好。   完美。   回去以后复印个十来分钟裱在卧室的墙上,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有医生签名的人了!   看完我这一份操作的医生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被我当场抓获。   “你好像很遗憾又很庆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怀疑地摸向被我全副武装的纸张,“……等等,你不会仗着我不识字写了一堆废话吧?”   糊弄我?   “没有没有没有,”医生猛地摇头加摆手,突出一个做贼心虚,“只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有点……羞耻。”   “哦。”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生生把他看到额头冒汗才放过他,“先放过你,正事要紧。”   这一下医生就没有试图阻止我了,甚至积极地给我指出了最佳路线。   “……”   这人绝对有问题,等打完了我一定要好好研究这一份字据!   “理论上小圣杯在回收了六个英灵后,大圣杯就会降临,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只要在还剩下Saber和Archer两个英灵中再送走一个就够了。”永远成熟稳重的老兵阿拉什把话题拉回正轨:   “几位有想法吗?”   “能少一场战斗的确是好事,但是一旦大圣杯降临的时候,我们和另外一组英灵同时在场,场面会更加难以掌控,”涉及到严肃话题,医生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一句话切入问题的要害,“而掌控了小圣杯的Saber组无疑比我们更有优势。”   “没错,”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阿拉什前辈,要麻烦您从现在起拖住Saber,而我这边负责对上Archer。”   话音刚落,熟知英灵数值的医生就投了反对票:“不行!”   远处的阿拉什前辈没有立刻回答,他明显沉吟了一会,严肃地先发表了他的看法:“Master,以‘越神秘越强大’的理论而言,吉尔伽美什王虽然占了‘最神秘’‘最古老’的加成,但涉及到Archer和Archer的对决,‘阿拉什’作为弓兵的起源,未必会没有胜算,再说我手中还握有王牌。”   “这是我的看法,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弓兵的语气平稳而自然,说完后,他顿了顿,没有直接反驳我的观点,只是以一种征询的口吻补充:“你如果要说服我,得给出足够信服的理由。”   “当然,两位请听我说,”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已经回归了本体的岩融的刀柄,感受到他无声地支持,定了定神,组织了下语言,娓娓道来:   “阿拉什前辈,您目前在暗,而Saber在明,还刚经历过一场和故人的死战,不只是身体上,心灵上的疲惫绝对是令咒修复不了的,与其是同兵种的硬碰硬,我更倾向弓对剑的针对性压制,我的能力做不到拖住Saber组全员,所以这份任务只能交给您。”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医生听我说完。   “吉尔伽美什很强,非常强,且不说并不一定会按照规定被阿拉什前辈拖住,就以他随心所欲的性格,留到最后才是最不可控的……他必须退场。”   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高傲轻慢无以为王,我需要利用的就是他的这份心态,只要躲过最初一波的王之宝库射击——”   “哦?自顾自的就作出判断,妄想在王的后花园里向王的权威发起挑衅的人,就是你吗?”   关智一的声线出现在了距离很近的上空,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不属于人类的猩红色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地俯视下方。   “杂修。”   我连再回一句通讯的时间抽不出,就被庞大的威压钉在了原地。   “吉·尔·伽·美·什!”   我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咬出来人的名字。   “不玩你那个礼貌的敬语一套了?”王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你的表情、语调、态度,无论哪个都露出熟悉我这个王的反应。我承认了,你的确认识我,但是我可不认识你,看在你的眼力和悦耳的声音的份上,仅原谅你这次的无理。”   “但我还会继续无礼下去。我尊重身为王的您,但是现在,我的眼睛看到的,只有必须要击败的敌人。”我也勾了勾嘴角,哪怕意识到这一路的经历和对话大概都被这人看在了眼里,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和退缩,甚至顶着寸步难行的压力呛了回去,“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下的战帖被接了?”   “哼!哈哈哈哈哈——区区凡人!胆敢直视本王,对话本王,抢夺本王的宝物,罪无可赦!”金色的铠甲在夜色下闪着冰冷的光,黄金的弓兵随意地抬手,背后泛起了大片金色的涟漪,数不清的兵器宝具在虚空中露出了狰狞的一角。“很遗憾,能够让王认真的战斗的人不需要第二个!”   “既然已经放出了大话,那就发出更华丽的惨叫取悦本王,然后——像花一样凋谢吧。”   被黄金铠甲包裹的手挥下。   “医生,后退。”我低声嘱咐,“下面让我自己来。”   吉尔伽美什的宝库广罗了世间一切的宝物,保不准就有能够攻击虚数空间的存在,在我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不敢把医生暴露在这些宝具的射击之下。   “明白,”医生理智地后退:“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有顾虑地去吧。”   吉尔伽美什嘴上说的漫不经心,而实际发出的攻击明显要比他的态度认真。   并非是之前在阻拦Berserker时放出的那种杂乱无序的类别,而是每一击都能切实将对手灵核粉碎击溃之物。   即便是在被可以的行动封锁之下,面对密密麻麻的武器投射,全盛状态下的我没有可能躲不过。   但问题是,王之宝库的库存取之不尽,而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似是特意针对我刚刚的那句话,放出的火力一次比一次猛烈。   “就只有这样?”吉尔伽美什王语气不屑,“你还在等什么,杂修?”   我努力平息剧烈的喘息,没有在意他的蔑视。   要放出足以抵抗神代宝具的木遁是一笔巨大的消耗,更别说高速移动和必要的回击。   不过,不着急……   我相信此身在战场上的适应天赋,只要再给我一会时间,我就可以适应这样的压力和攻击节奏。   ‘前辈,我已经遭遇吉尔伽美什,拖住Saber的工作就拜托您了!岩融——’   ‘明白!’   ‘主公,岩融在此!’   两个战士的声音几乎是同时顺着不同的契约送来,我抡起大薙刀,用到极致的瞳力看清了空中下落的轨迹,语气激昂:‘来吧,准备和神造兵器一较高低!’   ‘哈哈哈哈哈哈哈!求之不得!’   不可以输!不允许输!   这是唯一可以能夺回失去之人的一战!   和吉尔伽美什打,我的计划只有一个,尽力避免拼消耗和远攻,把战斗的节奏拉到更有胜算的近身格斗。   消耗,最大的问题就是消耗。   阿拉什前辈那边应该也已经动了真格,体内储存的魔力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下降。   要快点,解析,看透他的战斗节奏——   “你的败北早已注定,”吉尔伽美什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苦苦挣扎的美景:“既然难逃一死,最后把负担放下来如何?若是放下负担的你,还有击败本王的余地。”   他在……说什么……?   我身上背负着的……又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思考,可大约是背负着行走了太久,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卸下了。   我的眼中透露出迷茫,沾染了血色的视野中,我仿佛听到了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以及漫天亮起的金光。   我还有哪里没做好吗?   ——谁来,教教我啊?   “唉。”   一声叹息,一只手按上了我的肩膀。   “真是令人操心,花花。”   一道再朴实不过的土墙从我面前升起,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叮叮当当之声,半弧形的防御将这一波的射杀纷纷挡在了外边。   “柱间……先生?”我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您——?”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另一只手顺势按上了我的脑袋,制止了我的转头,“花花,你觉得千手是什么?”   “千手……”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喉咙口,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土墙。   身为曾经唯一的木遁使,柱间先生其实很少在重大场合用别的遁术,再加上我只会木遁,所以一直以来,“千手”给我的印象,就是木遁。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血脉真是奇妙,哪怕最开始你学的是千手一族的能力,可到后来,你还是绕到了宇智波更擅长的火攻和爆炸上,”按在脑袋上的力道加大,不满地揉了揉,“好的不学,尽学些高爆发低续航的。”   我张了张嘴,发现无法反驳。   某种程度上,作为柱间先生手把手摔打出的我也算是他半个徒弟了,可到现在我才发现,“千手”一族的精华,我好似只碰到了个皮毛。   “这不怪你,是我这个做老师的没带好,”柱间先生很快接了下去,他随意地挥手,我仿佛间看到了眼熟的花瓣飘落,但很快视线被更加厚重的土墙遮挡,而我的注意力也很快被转移。   “什么?”   “花花,木遁——说到底就是个血继界限,是千手一族的水和土查克拉的变异,”这个开创了传奇的男人耐心地把忍者最常识的理论掰碎,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一边替我撑起了安全的保护伞,一边带来迟到了很久的课,“森之千手,擅土,擅水,体格在忍者梯队的顶端,擅体术,擅长兵。”   “可我、”我并不是土生土长的——   “别着急,知道你的情况特殊,”柱间先生安抚地拍了拍我,“就算是这样,很多事情也是共通的,比如——树木是扎根在富含水分的土壤之上的,明白吗?你的木遁太空,太孤,太独。”   “光想着汲取自己的力量和空气中的自然之力,你有感受过你脚下踩着的土地吗?大地的包容,水源的润泽——你有回应过吗?”这一句话有些严厉,“耗空了就只想到用自己的血气去补,就算是斑也没有你这么不要命!”   又是一声叹息,我感受到肩上和脑袋上的力道在明显减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柱间先生的我有些慌张:“柱间先生,是我太笨。”   “哔啵……咔嚓、咔啦——”   仿佛无坚不摧的土墙在以一种迅疾的速度瓦解,露出了墙外最古之王不变喜怒的眼,和开启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广阔的王之宝库。   “时间到了,花,我最后、最后再说一次。”   “无论你来自何方,这份能力来自何处,身上流着哪一家的血,你是一个千手。”厚重的大手最后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按住了我的后背,永远蓬勃浩瀚的生机和坚定的托付从这双手中无声地传递而来,“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对么。”   “是、是的!”我的心脏剧烈跳动,颤抖着接受了这一份托付。   跨过了一个次元的壁垒,也过去了太久太久的时间。   浑浑噩噩二十余年,就在我几乎要放弃不切实际的少年心,冷却沸腾的血液,被忙碌的求生磨平棱角,自暴自弃地随着平庸的生活随波逐流时……   我拥有了了意想不到的机遇,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人,甚至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得到了沉重的认可。   热血难凉,少年不死。   “柱间先生!我必定——”   “叫老师。”男人爽朗大笑,“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徒弟,去吧,让世人看看,何谓——千手神通!”   “当然!”我骄傲地,自负地昂起了头,“我可是千手花!”   在这种程度的强敌面前,顾虑和负担都是阻碍我前进的绊脚石,就如同吉尔伽美什王所说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那就赌上纯粹的一切。   不是想要夺取什么,只是厚脸皮地展现自己作为人类的欲望和贪婪,并为这份欲望,拼上自身强烈的意志为之奋斗。   这就是人类啊——   这就是,站在这份土地上,被土地爱着的人类!   我终于明了,最初落到火影世界,还没有掌握木遁的我感受到的并不是森林的偏爱,而是土地对这继承了仙人之体的战斗一族的庇护。   不需要结印,不需要庞大的支出,大地的土壤和水分给予了小小的种子最大的支援,于是,树木成林,林木成森,而我甚至没有多大的消耗。   天际染上了带着淡蓝色的白,这是要天亮的征兆。   也正是这时,我体内维持着魔力支援的契约,被单方面切断了。   我内心猛地一沉。   ‘——阿拉什!’   ‘切断契约是我做的,别慌,Master 。’阿拉什前辈的声音立刻回应了我:‘弓兵职介拥有独立行动的特性,就算没有御主的魔力供给,也可以存在一段时间,这份储存用来拦住Saber足够了!’   ‘你的战场更重要!’弓兵的声音也带着沉重的喘息,甚至带着决绝:‘不需要在意我这边,这份力量也尽管拿去吧!’   可是您的单独行动只有C啊!   对上各方面数值都很强的Saber,又能支撑多久?   我狠狠眨了眨眼睛,把涌上来的泪意压下。   对于这个尽全力帮助我的前辈,我还有我可以做的!   “以令咒之名,Archer,阿拉什——”   我高高举起右手,加固的遮掩魔术在这句话之下被迫散开,手背上半个千手的令咒发出耀眼的红光。   “给予您真心,信念,力量!”   吉尔伽美什的动作猛地一顿,难掩讶异的视线牢牢地钉在了我的手背之上。   我右手握拳,再度高呼。   “以令咒之名,Archer,伟大的英雄阿拉什!”   “请保持您那坚韧的身躯,直至见证我的胜利!”   千手和宇智波重叠而成的族纹顺着这份请求,牵引冬木地脉中积攒了六十年的魔力,带着无法抵抗的约束力,尽数灌输到已经孤注一掷的大英雄身上。   “真是给我出了一份大难题啊,花。”   已经拉开弓的波斯的大英雄被迫停下了自毁的动作,撕裂的身体被庞大的魔力奇迹般的修复,他无奈摇头,嘴里抱怨着,眼中却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光。   “不过啊,战争结束后的胜利,还真想看看啊。”   阿拉什怀着期待,向生之心激发了更为坚韧的意志,一箭射出,带出了漫天的魔力之箭矢。   “抱歉了,骑士王,此路不通!”   他无畏地迎上了高举的胜利誓约之刃。   在御主零零散散传来的记忆中,既然另一个他能够接下最强圆桌骑士全力一击的无悔湖光,那么他自然也能接下同为姊妹剑的石中剑!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很有能耐啊,胆敢欺骗王的眼睛!”吉尔伽美什在我两划令咒落下后,倏尔明了了一切,他的眼神中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我无法理解的复杂。   “在王的庭院肆意妄为,怎么,企图这样偷走王的所有物吗?”   “不,我正是光明正大的索取!”   我直视最古之王的威能,无畏迎上了从黑暗中射出的宝库之光。“来吧!吉尔伽美什——”   王之宝库乃是无限聚敛的极致,而人类,从来都是不屈不挠,人类的抗争,同样永无止境。   纷纷扬扬的刀枪棍棒投射而下,紧密的包围圈被野性生长的自然之力抵消。   仿佛第一次认识到千手的体质是多么可怖的强悍,无穷无尽的生机从那颗心脏裂缝处解封,更多的藤蔓和枝干破土而出,甚至有土地随之隆起,我包裹在这一份爱意之下,猖狂大笑:“现在,该由人类为王道谢幕了!”   这一份爆发出来的光,是否能与你争锋?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王准许了!”高高在上的王捂脸大笑,“欣喜吧,小丫头,这场战斗,有让王认真起来的价值。”   “以此一击作为诀别之仪!”   黄金与青金石的色彩相互缠绕的剑柄从虚空中下沉,压缩的风压形成断层,三块黑红色的圆形刀刃以各自的方式旋转着,分别代表了世界形成之初的“天”、“地”、“冥界”三块石板。   此为切裂世界一击,非对肃正防御不可挡。   “谈述原初,天地分离,虚无即为开辟之礼祝——”   傻子才会让你把读条读完!   我压上了所有的赌注,精确地锁定了潜意识中危机感最小的一片石板,树木听从我的意愿,包裹着脚下的土地向天空伸展拍下!   解放词没有说完就被我的逼近迫得不得不提前发出的对界宝具与平地而起的土壤和树木相撞。   尚未得到现界机会的另外两片石板不甘地重新没入虚空,只剩下被我提前锁定打落的一片圆形刀刃破除途经的阻碍,以撕裂空间之力,向我的胸膛刺来。   “开天辟地乖离星,闪开,花花——”医生声嘶力竭的大喊,试图阻止我的冲锋,“我们不打了,放弃吧!回来啊!”   “绝——不——”呼呼的风声中,我迎上黑红色的刀刃,露出了自信的笑。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片刀刃,正是象征着“地”的运转之力。   哈!大地——   我可是立足于大地的人子啊!   相信我吧,医生。   为不止一个世界的稳定付出过的我,这一身,必定带着对肃正之防御。   赌一把!   “——Enuma Elish!”   “万象——森罗!!”   红日,在经历了漫长的黑夜后,在漫天灿烂的朝霞中,撕开了黑夜,送来了新的一天。 第101章 大概是一个过渡章啦   鲜血从我的左胸迸开, 全力冲锋未减速,只是在最后沉肩避开要害的我全然不顾被洞穿的胸口,最后一击——!   我摇晃着半边血肉模糊的身体, 与其说是带着大薙刀, 不如说是大薙刀牵引着我,狠狠斩下!   吉尔伽美什的瞳孔剧烈收缩,高声:“——Enkidu!”   天之锁自序射出,只差一点, 凶戾斩下的末位神明被锁链牢牢禁锢!   到此为止了吗?   当然不!   ‘主公, 准备!’   寸步难进的大薙刀发出了剧烈的震颤,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力道扭转, 将我狠狠地向前甩出!   我松开指骨尽碎的手,咬牙调动远端肌肉力量, 奋力抓握成拳,对准这人全身唯一没有被铠甲覆盖的颈侧,砸下!   缴械了我的兵器那又如何, 我浑身上下皆可为兵器!   “如何?吉尔伽美什——”   慢了一步缠绕而上的天之锁将我层层束缚, 可我那最后一击已经挥出!   “——我赢了!”   “什——唔?!”   被我严严实实的一拳砸在颈动脉窦, 直接砸到两眼发黑的英雄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要不是天之锁动作快, 差点被当场送走。   也没差了, 因为我在拳头上包裹了劲力, 透过接触的皮肤面, 横冲直撞而下。   我愿称这招为:隔山打牛。   “滋味不好受吧,英雄王?”天之锁哗啦啦地作响, 警惕地把我的双手重重包裹, 我却无所谓地咧嘴笑了, “此局该判我为胜!”   英雄王摇晃着稳住了身形,一手捂着变形的颈侧,反倒是愉快地仰天大笑。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很好!”   那边,莫名心情很好的王在大笑,这边,天之锁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勾了勾,一圈一圈地散开,接着,把缠绕的大薙刀递到我手里。   上一秒还在打生打死的我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谢……谢?”我不确定地歪了歪头,结果扯到了全身的伤口,痛到龇牙咧嘴。   “本王对这次的巡视很满意,千手花哟——”   总算笑完的吉尔伽美什挥了挥手,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的脚底升起了回归英灵座的金色粒子。   “不得不说,这份贪婪和勇气值得嘉奖,既然愉悦了王,又向本王提出了诉求,本王又岂有不允的道理!”   见过了一晚上的金色涟漪再现,一个金色的大杯子落入宝库之主的手中,接着,被他随意地扔到了我的怀里。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个意料之外的杯子,语无伦次:“吉、吉尔伽美什王,这个——”   “乌鲁克大杯。”   金色的粒子已经蔓延到了腰部,总算整理好表情,现在又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吉尔伽美什王矜持地抬起下巴,“王宽恕你的无礼,作为奖赏,圣杯赐给你也无妨。”   我当然知道这个是乌鲁克大杯,毕竟在第七特异点击败特亚马特女神的时候贤王也给了这个,可是,可是啊——   当时是经历了灭世一战,经历了与乌鲁克人们的共存亡,经历过神代的落幕,与贤明的王结下深厚的羁绊后才得到的,那、那这个呢?   怎么想我也不配啊?   糟了,会不会是我刚刚那一拳把人打傻了吧?   这要是打在别地方我也不会有这个怀疑,但毕竟我之前是照着颈动脉窦的位置用足了力……   虽然吉尔伽美什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血统,抗揍能力出类拔萃,但是万一呢?   我捧着干净的、没有被污染的、最古之圣杯,陷入了深刻自我反省中。   “感谢您的慷慨,”纠结了好久,趁着刚才打出那一拳的勇气还在,我顶着压力坚强地摇了摇头:“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的圣杯,只有在第四次圣杯战争降临的那一个。   我会靠着自己的实力去夺取的那一个。   “愚昧!……罢了,赦免你的无知,”吉尔伽美什低斥:“不过是额外的奖赏,无需在意。作为胜者,允诺你在本王的庭院放肆——听明白了吗?”   猩红色的眼睛里是威胁,也是笑意,矛盾的,正是吉尔伽美什。   我听明白了。   “……是!”   到现在仍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吉尔伽美什王的好感度会这么高,我还是抱着自己凭本事赢来的战利品,艰难地行了一个乌鲁克的见面礼,“但您就算不说,我也会奋战到底!”   “那么,再见了,千手花,哎呀,打的真愉快呀。”   契约里属于他无趣的御主的劝诫仍在传来,吉尔伽美什充耳不闻,随意地又换了一个姿势,饶有兴趣地等着回归的时刻。   “对了,那边那个谁,”临走之前,任性的王突然想起了什么,“礼物准备的还算不错。”   “嗯,在说我?什么礼物……等?!咦,咦——”   声音不是我发出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医生,他用着一种超级熟稔的口吻,抓狂道:“你这家伙怎么知道!”   “专业一点,罗马尼,王无所不知。”英灵挑眉,口吻是如出一辙的熟稔,“不过既然是惊喜,本王勉为其难就闭嘴好了。”   “这不是根本就已经说出来了啊你这个笨蛋王!”   医生嗷嗷大叫,对上了我若有所思的眼神后猛地噤声。   我靠着大薙刀,抱着圣杯,看着这个人若无其事地张望了一会,然后一秒失忆,悄悄挪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他什么时候把千里眼打开的?”   “我哪里知道。”我琢磨着他们口中的‘礼物’,一心二用地也压低了声音:“而且医生,他听得到。”   “……”医生徒劳的张了张嘴,欲盖弥彰地捂住了脸,色厉内荏地呵斥:“快走快走,手下败将话还这么多!”   “哼,打赢的又不是你,”突然幼稚的吉尔伽美什同样呛了回去,眼看着金色没到头部,他转而愤怒地看向还搭在我身上的天之锁,“还有你,你还要赖到什么时候,走了!”   不愧是英雄王,一个普通的退场也要特立独行,堪称耗时最长,最搞事,最丰富多彩。   送走了气咻咻的英雄王之后,我对着手中的乌鲁克大杯陷入了纠结中。   “如果只是按照蕴含的能量和神秘度来说,这个圣杯是最强大的,不过……”医生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圣杯虽然名为Holy Grail,但迦勒底收集到的圣杯的正式名称实际上不叫Holy Grail,而是称为Art Graph,这个乌鲁克大杯更接近迦勒底收集到的圣杯形态,也就是说……”   我接上:“没有许愿的能力。”   “是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齐齐叹了口气。   果然人不能想着走捷径。   “算了,给你,拿好。”我一把派不上用场的圣杯塞到医生手里,活动了下关节,“除了偏离心脏的那个伤口,其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嘶……好痒。”   我试图抓挠结痂的脸,在医生一脸紧张的制止中讪讪作罢。   千手的体质完全开发之后的自愈能力真的可怕。   那边,被我随手一塞的医生也不知道经过了一番什么操作,完美地将圣杯藏进了他的世界。   就安全!   “六个英灵的灵魂回归,大圣杯应该要降临了?”没有了负担的我把散开的头发绑好,得到了医生的肯定。   “你不担心?Saber距离圣杯降临处最近,放任阿拉什一个人在那里,你还让他不要靠近。”医生一边给我划出最近的路线,一边询问我的下一步计划。   “你不知道?”我下意识地反问,接着恍然,“哦对,你参加的第四次圣杯战争是正常的一次,当然不知道。”   “什么正常的……这次圣杯战争不正常吗?”医生顺着我的话问道,顺手对着不远处的圣杯放了个探测。   尖锐的报警声一瞬间在我的耳边炸开。   “唔——”我脚下一乱,直接栽成了滚地葫芦。   “抱歉抱歉,”飞快地键盘敲击声过后,报警消音,只剩下一闪一闪的红色警示灯。   一双戴着手套的手按在了我的额头上,担忧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还好吧?”   “问题不大。”我虚弱地挥了挥手,“是我的问题,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关于大圣杯在上一届战争被污染的事情。”   “污染——”医生拔高了音量,“是我想的那个污染?!”   “对,就是那个。”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坚强地又窜上了屋顶,迎着晨曦,缓缓吐出那四个字:   “此世之恶。”   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圣杯会被乘机许愿用掉。   我相信卫宫切嗣的判断力,那可是能当机立断用叠加令咒让骑士王砍了圣杯的狠人。   在那之前,我只要叮嘱阿拉什前辈远离那一块不要被污染,再防着最后圣杯被破坏,然后表明我可以解决这个污染的黑泥,就可以了。   “计划没有问题,”好好听完了我的计划后,医生疑惑地追问,“所以你真的有方法解决此世之恶?”   “没有啊。”我光棍地一摊手,“但是医生,我们的愿望又不是完全依靠圣杯。”   “我们只需要‘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圣杯’这一个引子,让你再走一遍‘出生’的路而已嘛。”   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完全解决做不到,但抗一会我应该还是可以的,等你出生了,我们再把圣杯砍了就好啦!”   我欢快地一拍手:“加油,医生!争取出生得快一点哦!”   “你就不能换个词吗?”医生吐槽,“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快一点。”   “好耶——冲冲冲!”   “似乎听起来是很完美又轻松的计划……”看着欢快跑远的少女,指挥官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言自语:   “可我心里的这一份始终压不下的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02章 一支穿云箭   圣杯实际降临的速度要比我们推测的快得多, 让人不免怀疑它是不是急着投胎。   “如果涉及到你说的此世之恶,”医生的语气非常严肃:“那么‘它’的确会对此迫不及待,花花, 情势很严峻,你必须要给我明确的可以支撑的时间,必要时撤退的方案……”   “……医生。”我突然打断他,“来不及了, 你看前面。”   医生顺着我示意的方向远眺, 哑然失声。   圣杯的确降临了, 但是比黯淡的杯子更快更明显的,是从杯中不断往外溢出的黑色泥沼。   大概是受制于仪式尚未完全, 黑泥覆盖的范围并不大,以圣杯为中心,张牙舞爪的恶意被牢牢地圈定在了一个约有足球场大小的空间。   在黑泥的边缘站着的,是意见难得达成了一致的Saber主从。   眼睁睁的看着卫宫切嗣手背上最后一划令咒消失,骑士王手中的圣剑光芒大盛, 我不得不放弃更稳妥的解决方法。   原本未完全解放的圣杯应该是盛满了黑泥, 却不会溢出的状态, 这样的话只要我在捧起圣杯的时候守住心神, 完成必要的流程,再把周围封锁等一个对城宝具,确保其中的黑泥被完全蒸发就够了。   然而不知道中间出现了什么变故, 现在实际的形势陷入了进退维谷。   若要进, 则必须闯过黑泥的包裹, 冲入中心。   若要退, 蓄力即将完毕的胜利誓约之剑也不一定能将黑泥完全毁灭。   我很快就下了决定。   “这边的沟通说服工作就拜托你了, 以及, 拜托帮我拿着这个。”   我决然地将背负的大薙刀解下,郑重托付给医生。   ‘岩融,你留下!’   这片土地上的神明对污秽的抗性太差,没人敢拿末位的付丧神赌这一份可能。   “唔、前辈——”眼睛的痛苦已经不容忽视,我猛地提高音量,掩饰方才那一声未能克制住的痛呼,“挡住Saber!拜托了,请再坚持一会!”   “那你呢,千手花!”先是被沉重的大薙刀压得双手一沉,后是被我趁机远远地拉开距离的医生怒不可遏,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你敢不敢回头看我!”   “我去抓圣杯——”我头也不回,捂住眼睛,阻止淌下的血泪滴落,“此世之恶——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我一头扎进了恶意翻涌的泥沼之中。   受到恶意刺激的眼睛不断地向大脑中枢传达剧烈的痛感,脸颊已经被淌下的污血浸染,经历过千锤百炼的躯体尚且还能承受来自黑泥的侵蚀,可一直以来未能掌控的眼睛——就要到达崩溃的边缘了。   眼睛……好痛……要瞎了……   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恶劣得多。   在被完全吞噬的前一秒,我苦笑着想,这一次如果没有奇迹,我应该回不去了。   最致命的失误,就是在做计划的时候,没有把宇智波一族特有的写轮眼算进去。   来自微薄的、未知的、一直被我忽略的宇智波血脉,在此刻彰显着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宇智波敏锐的天性在这时候成了黑泥最可怕的助攻,无穷无尽的恶意被放大,被剖析,接着,连内心掩藏得极深的偏执都被无情地挖出,鞭笞。它们共同加入了黑泥的敌对方,向我的摇摇欲坠的神志发起进攻。   屑屑细语占据了我的认知,那是意味不明的低喃,是刺耳的尖叫,是细碎的哭泣……   无处不在的恶意将我包围,写轮眼早就在爆炸的负面情绪刺激之下自动出现,三色的勾玉在疯狂地旋转,转到极致后,在某一个点——无声地连成了线。   我恍惚地意识到,属于我的万花筒,开了。   一面倒的拉锯战短暂地停滞了一瞬,新生的万花筒尚未成型,就在重压之下被迫开启超负荷运转,试图将负能量吸收,清除出一条可以穿行的小道。   可是,此世之恶凝聚而成的恶意,真的太多太多了……   我现在走到哪里了?我真的有在前进吗?我……还是我吗?   越来越沉重的眼皮,逐渐失守的清明神台,节节败退的精神触角,没过多久,我唯一剩下的,只有依靠本能护住的联系和羁绊。   是后颈的斑纹,是背后的飞雷神,是藏在眼睛里另一个人的万花筒,是藤蔓缠绕着的契约……   唯有这些……这些绝对不允许!   我艰难地聚集被逐一分散的理智,用最后一份冷静,在逐渐无法呼吸的泥沼中睁大了眼睛。   只要这些还在,我就不会放弃,哪怕全面失守,我都可以靠着仅剩的一丝清明遁入黑海,靠着游击作战,逐一蚕食,夺回失地。   无非是耗费的时间久了一些,以及……   神明暗堕之后,还会保留之前的记忆和感情吗?   ‘会的。’契约振动,一个沙哑的声音穿透了阻隔:‘岩融与您同在。’   这样啊。   我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怀抱着孤独与希望,疲惫地、不甘地合上眼睛。   周围等候的黑泥迫不及待簇拥而上,四面八方的拉扯越来越重,就在我即将沉入深渊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我的上空敲响。   “叮当——!”   是箭矢击中杯子的声音。   箭是好箭,坚韧锐利,缠绕着英灵与我相关的契约之力,射箭的人很果断,好臂力好准头,杯子也是好杯……好的很眼熟,和先前由英雄王塞给我再被我反手塞给医生的那个杯子不能说完全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被特殊箭矢击穿的杯子发出了彩色的光。   彩、彩圈?   好多的——彩圈!   炫目的光芒刺激我从昏昏沉沉中挣扎醒来,周围猖獗的黑泥不甘地被我甩在身后,我借着这一份光,拨开黑暗,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   因为我看到了,从遮天蔽日的黑暗中高高举起的那一面鸢尾花旗!   ……   就在少女没入黑泥中再无音讯传来时,罗马尼就意识到他的不安还是成真了。   “快想想办法,一定还有什么我忽略的……”迦勒底的前司令官按捺下焦躁的心绪,一边三言两语的连同付丧神和弓兵的武力说服了动摇的Saber组,一边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屏幕上四处搜寻突破口。   “是眼睛,那双转为黑红色的眼睛对恶意太敏感了。”阿拉什自责不已,“她冲出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我本该拉住她——”   “在大事上花花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司令官飞快地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意外……可我宁可她是知道了没说!”   两人纷纷沉默。   最怕的就是不设防的意外。   “外边交给你们了,我在这里派不上用场,”自动幻化出人形的大薙刀低声道,“我去意识海深处找她,身为半身,自当与她……同去同归!”   “当啷!”   大薙刀的本体失去支撑后坠落在地,付丧神的意识已经离开了。   “两位,我们不能白白在这里干耗,”被临时说服的卫宫切嗣冷静到冷酷地介入了这一份沉默,“如果一直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只有将那一片的黑泥全部蒸发。”   在一旁的骑士王面容不忍,碧绿色的眼睛闪过挣扎,却还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很快被一双带着箭茧的手按住了。   “这可不行啊,Saber,”波斯的大英雄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眼中却带上了锋芒,“你应该不想,尝‘流星一条’的滋味吧?”   理智上说,卫宫切嗣的决定是最正确,最能降低影响和伤亡的选择。   但是还有一人未归。   他、罗马尼,以及离去的岩融,他们都是这么坚信着那个少女,无论再绝望,也一定会打破这一份壁垒归来。   无非是花费的时间要很多罢了。可偏偏,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天已经亮了,这座城市就快要苏醒了。   这座城市神秘侧的掌管者,战败却存活的远坂家主;圣杯战争的中立者和监督者,冬木教会,以及总部远在西欧,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时钟塔……   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这里。   气氛越来越僵持,脆弱的盟约在撕裂的边缘,剑士和弓兵的对视已经漫开了火药味,就在这时——   “我想到了!还有办法!”   粉色头发的男人推开一片凌乱的指挥台,激动地站起身,压抑着颤抖捧起了手中的金色杯子:   “乌鲁克大杯!”   时间争分夺秒,他一刻都不愿意耽搁,面对所有人的疑惑和不解,他没有再多加解释。   那是无人可知的经历,只有经历过夺回未来一战的迦勒底才记录着——曾在第七特异点,被乌鲁克王作为媒介召唤出用以对抗“兽”的英灵们的,正是这一尊大杯!   “她如果不能发声,那就由我代为呼唤!”   模仿迦勒底的灵基记录,以此为基座,召唤曾经相遇过的英灵们的幻影。   “我可是她的Master!”   英灵召唤消耗太大,成功率太小,那就降格,再降格!   哪怕只是区区一群看不清面容的投影,甚至是随时会消散的幻影,只要召唤成功,这一份奇迹带来的光芒,足矣!   管制室的设备高负荷运转,层层叠加的数字屏幕频繁闪动,模拟,计算,确认,执行!   所有一切宣告完成之时,这个被平平无奇的人类,一度只是居于幕后的无能者奋力地抛出了手中的圣杯:   “圣杯啊,以罗马尼·阿其曼之名,召唤迄今为止创下的羁绊——”   与少女契约的弓兵眼中飞快地滑过一幅幅画面,出色的目力很好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救国的圣女,蔷薇的皇帝,海盗旗升起的海岸线,迷雾封锁的工业都市,横跨北美大陆的征程,流浪了千年终于归还的圣剑,以及……苏醒的提亚马特古神。   未曾经历过这一切的弓兵阿拉什在这一瞬间全部明白了。   他自发地松开了钳制剑士的手,向腰侧的箭筒摸去。   “——独立于虚空的幻影们,在此回忆起时间神殿共同战斗的羁绊!”   “在无人可寻获希望的流放之地,在人们遗忘了的人理之外,那些曾经降临的奇迹,请为了她——再次显现吧!”   乌鲁克大杯旋转着被抛出,金色的、彩色的光芒交织,接着,由弓兵阿拉什射出的一箭为引,虚空之中,与呼喊之人同样的投影一一显现。   出于各种心态暗自凭依在使魔身上,数双密切关注这场圣杯战争的眼睛无不惊愕地看到了,在那绝望的黑泥之上诞生的,此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迹,无数英灵幻影响应这份召唤而来!   他们的的确确是是虚幻的,可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盛况,风格迥异的英雄们互相托付后背,向着共同的目标挥出了手中的武器。   位于最前方,也是最先回应的是一个身着白铠的金发少女。   “那是……!”   手握圣剑的骑士王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法兰西……”   哪怕只是低于英灵投影存在的幻影,冬木的灵脉也支撑不住如此庞大的消耗,包括少女在内,所有英灵面容尚不清晰,可迎着东升的太阳举起的那一面鸢尾花旗,却是如此的鲜明。   “听着!于此领域内集结的,一骑当千,万夫不倒的英灵们啊——”   坚强,牺牲,勇敢的救国圣女带来了名为奇迹的光。   “哪怕本为无法相容的敌人,哪怕本为没有交集的不同时代之人,现在也请互相把后背托付给对方吧!”   “不只是为了阻止人理烧却,更为了帮助我们的契约者开辟前行的道路!”   “我的真名为——贞德!”   “以主之名,化为各位的坚实之盾!”   翻滚的黑泥,在这一片耀眼的希望之下,退却了。 第103章 遍示记载之万象   萦绕在我周身的压力顿时一轻。   黑泥如潮水般的退去, 有很多很多看不清面容的幻影挡在我身前,围在我的周围,替我分担了难以承受之恶意。   那些幻影的相貌模糊,身形缥缈, 一切如同被迷雾遮住, 但, 他们中的每一人我都能认得。   “时间神殿……极天的流星雨……光……”   七色的光。   我慌忙擦下从眼角淌下的血泪, 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看去。   阿拉什前辈的流星一条, 正是七色的光。   “哟,Master——”   对上我视线的弓兵笑的像一个孩子,仿佛身上距离撕裂只有一步之遥的狰狞伤口完全不存在一般,大幅度地向我挥了挥手。   “前……辈……”   他自得地朝我竖起拇指。   看, 我做到了我们的约定哦。   ——依照约定,阿拉什会亲眼见证千手花的胜利。   所以那是无限接近流星一条的一箭, 只在发出之前的瞬间收了一分力。   于是射出这惊天一箭的人濒临死去,却还是留下了一口气。   ——依照约定,你也要快点哦, Master。   弓兵的眼里是这么说的。   很难用切实的语言描述在这一瞬间,我的内心充斥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是这一份份凌驾于所有恶意之上的善意,我确确实实收到了。   自此再无所畏惧!   沉重的脚步从黑泥中迈开, 一步,两步……   迈开的步伐越来越大, 前进的道路越来越不受阻碍, 一批英灵幻影们与我擦肩而过, 又遇上新的一批, 如此, 向前!向前!   “你再也无法同化我,安哥拉曼纽。”   耗费了几天几夜,只这一次,距离成功是如此之近。   所以,世界啊——   “给我……把……医生……”   我挣扎着冲出包围,呐喊着、愤怒地朝着最中心的圣杯伸出了手:   “还回来啊——!”   ‘真是耀眼……耀眼到刺眼的程度了,’隐藏在黑泥中的眼睛不满地下潜,‘用对付‘兽’的规格对待被称为最弱的Servent的我,太过分了。’   眼睛的主人,复仇者安哥拉曼纽,因战败而被圣杯吸收,却因为自身独特的愿望聚集体的属性完成了受肉,达到了的第三法——灵魂具现化,此刻宛如一个观众,注视着远离他而去的同类。   ‘啊啊……’它放下了徒劳伸出又被斩断的触须,‘就这样吧,反正……我一直都是这样……’   被污蔑,被拷问,最终被强行附加了“恶”的名义死去。   即便当初愚昧的村民死去,贫困的村庄消失,他始终被束缚在山顶,眺望着人类的生活,人类的丑恶,人类的喜悦,温暖的光芒。遥想着自己并未能得到的“理所当然的日常”。   然后,“他”变成了“它”,没有达成任何伟业和成果的家伙,竟然讽刺地因为圣杯的愿望而成为了真正的恶魔。   ‘毕竟波斯神话就是这样——’   难得想起了生前事迹的“它”又变成了“他”,   ‘善与恶,光明与黑暗,阿里曼终将被奥尔马兹德击败。’   而安哥拉纽曼的奥尔马兹德……   天空中迟迟未散的七彩色光芒落在了无声涌动的泥沼之上,来自古波斯的最初复仇者哑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古波斯的大英雄,阿拉什啊……”   他竟然怀着期待的心情用‘手’捧住了这一寸光,“传说中的流星一条……慈爱的七彩之光么……?”   奋力冲出包围的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好啦好啦,我认输——”声音带着刻意的轻佻,却难掩其中放下一切的轻松和隐秘的期望:“只不过想要达成你的目的,光靠许愿可不够……把这个也拿上吧。”   一本书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手中。   书的封面是繁复的花纹构成的神秘文字,无法辨认文字,无法分析图案,却不知为何能够理解,伴随着眼睛的灼热,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遍示记载之万象(Avesta)。”   “没错,就是那个,还得感谢被射穿的大杯,”心甘情愿耗尽魔力消失的复仇者嘿嘿笑了起来,“这个可不是赝品,要好好使用哦,千手花——啊,不过这句话你应该听不到了吧。”   复仇者动了动手,最后将宝具的使用目标定位在少女的身上,闭上了眼睛,躲开了她精准寻来的视线。   “走了走了,手下败将就应该识趣地退场,终于——可以下岗啦~”   能够自动自动记录事件的宝具以媲美超级计算机的速度启动运行,以定位的人为锚点,搜寻,追溯,并诚实地一一记录。   于是,本不被人所知的功绩终于可以书写,也终于有真实存在之物的凭依。   迎着七彩的光无声融化的黑泥之中开出了一朵纯白的花,而他最后的声音,则掩盖在了人们骤起的惊呼声中。   “……可真美丽啊……那双眼睛。”   我的眼前在念出那一段文字时就被纷飞的大雪覆盖,接着,大雪被自动开启的大门关在门外,充满金属感的墙壁稳速后移,走廊外大雪仍在纷纷扬扬落下,走廊内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面容轻松,我的视野轻微晃动,坚定地,带着明确的目标,推开了一扇门。   门后边是懒散地坐在床铺上偷吃草莓蛋糕的粉发男人,听到门开的声音后讶异地回过头,嘴巴还咬着叉子——   然后,画面飞速的转换,漫天的爆炸,红色的警报,临时上岗的司令官,沉重的托付,一幕幕,一帧帧,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定格在缓缓摘下的白色手套,以及伸出的,套着第十个指环的手:   ——诀别之时已至,以此舍弃世界(Ars Nova)。   “啪嗒——”是泪水滴落的声音。   晕染而开的纸张飞速地翻动,一份一份的烙印被打上,世界发出了退让的声音。   罗马尼·阿其曼,存在确认。   一片炫目的七彩之光中,我的手触碰到了冰凉的杯壁。   该许愿了。   这是回归了“无”之属性的圣杯,聚集了冬木六十年的灵脉之力,具备能让所罗门王成为人类的圣杯,也是名为罗马尼·阿其曼的人类出生的摇篮。   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着急了。   我珍视地捧起了这个金光闪闪的杯子,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向等候着我归来的人们。   沿途的英灵幻影一一向我点头示意,空中旋转的乌鲁克大杯完成了被赋予的使命,渐渐淡化,带着召唤而来的支援者们消散于我的身后。   走过Saber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的身侧时,我收到了两个人微微的俯身。   我回了一个感激的笑。   感谢你们不再与我争夺这一尊圣杯。   最后,我站在了我的伙伴们的面前。   “哎哟,结束了啊,”靠在树干上的弓兵对我露出了夸赞的笑:“胜利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Master,干得漂亮。”   “嗯,多亏了阿拉什前辈!”我尽力不去看他已经被鲜血染透的战衣,苍白的脸色,以及从脚下升起的金色粒子,大声道:   “东方大英雄的阿拉什!是能够终结战斗的英灵!”   “哈哈哈哈——”英灵爽朗地笑了起来,“Master这么夸我,真是不好意思,值得回去时来一杯冰啤酒庆祝胜利!”   “呜……是!搭配上鸡心豆面糊会更好吃!”   “听起来味道很不错……哎呀呀,别哭啊Master,我可是站到了最后,亲眼看到了你的胜利哦?而且……”   英灵虚化的手大力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我看到啦,最后射出的那一箭,的确是七色之光啊。”   英灵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散成了金色的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手风琴特有的音色被风捎来,我转过头,看到正带着樱坐在不远处的间桐雁夜。   带着兜帽的青年看不清表情,但是周身的气氛是放松的,柔软的,而坐在他身侧的女孩,眼里倒映着起舞的金色星星,背着那把由阿拉什前辈修好的手风琴,正为这一位短暂到来过的英灵送别:   “满天都是小星星……”   “医生,”我眨了眨眼,把眼眶里蓄积的液体憋回,冲着唯一还站在我面前的人递出了手中的宝物:“——给你。”   把选择权都交给你。   男人摘下了手套,露出了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的手,郑重地接过。   早晨,旭日跃出了未远川,朝霞漫天,这座苏醒的极冬之城,经历了长夜之后迎来了战争的终结,也迎来了一个人的回归。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第104章 并不算后的后日谈   间桐脏砚死了。   死在了战争开始的第二夜, 在我选择带回樱的第二个夜晚,被陷入疯狂的间桐雁夜带着同样疯狂的Berserker解决。   无从得知那个懦弱的青年究竟在那一刻是爆发了怎样的决心, 才会做出反抗一直以来畏惧的长辈,背负上弑亲的罪名。   万幸的是,由于这个老人是在圣杯战争期间丧命,被远坂家联合教会运作一番后,伪装成了表面上死于圣杯争夺的假象。   没错,远坂家。   战争结束后,找上门来的优雅高贵的远坂家主就十分不优雅地和间桐雁夜打了一架。   避开了樱打的。   这场街头械斗无人可知输赢, 只是从远坂家主乌黑的眼眶, 崩了好几根线条的袖口,间桐雁夜一瘸一拐的模样,以及抛弃的连帽衫得出, 街头械斗从来没有赢家:)   “好孩子不要看。”我忍着竖起的汗毛, 避开一旁某位神父的灼热注视,低头殷殷嘱托被我捂住耳朵,乖巧闭眼的女孩。“也不准学。”   “嗯。”女孩点头。   这场男人间的交流过后,远坂家主不再说着“过继樱”的话,而已经断绝魔术传承的间桐家在他的运作下,变成了由年仅六岁的樱继承, 唯一的成年人间桐雁夜作为监护人代理辅助。   樱早先被刻印虫蚕噬的身体也有专业的人来调理了。   就是作为主要调理者的远坂家主在送走了防贼一样的间桐雁夜后, 捂着脸长长沉默了好久, 最后无言地对我鞠了个躬。   总归还是有点作为父亲的样子。   另一边,由于情况特殊, 在卡姆兰之战时被召唤而来, 实际上还是生者的亚瑟王阿尔托莉雅不知为何并没有回归圣杯。   留下来的一主一从陷入了很诡异的相处。   在失去了从中调和的女主人爱丽丝菲尔后, 这对原先相看两厌的主从毫不意外地陷入了交流障碍。   但好歹最后经历过毁灭黑圣杯的意见统一, 某种程度上极为相似的两个人脾气一样的倔,却也保持着互不搭理的状态处了几天。   直到忍无可忍的我打上门。   因为阿尔托莉雅不走我也走不了啊可恶!   说什么我搞的乱摊子我自己收拾,不然就住下吧,竟然有这么无赖的世界!   就连医生都可以回迦了为什么就只扣着我?   “Saber小姐,要不要考虑下把爱丽丝菲尔夫人的女儿抢出来?”我随手捂住对着我的枪口,面不改色。   开玩笑,里面都没放子弹,在这吓唬谁呢。   被我看不起的卫宫切嗣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盯住了我。   “……”我被看地一梗,随即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看什么,你最近一直在计划的不就是这个吗?”   “抢?”无情干饭的骑士王小姐十分熟练地给自己和我都添了一碗饭,头上的呆毛一抖一抖。   “没错没错,”理直气壮蹭饭的我眼疾手快地拉了个凳子坐下,同步扒饭,“您应该也知道爱丽丝菲尔夫人是小圣杯吧?作为她的女儿……”   阿尔托莉雅从碗里抬起了头,扎在我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凶。   我想到原本时间线上那个小圣杯的结局,垂下了眼。   “……卫宫先生应该已经发现爱因兹贝伦城堡已经不对您开放了吧。”   我收拾好情绪,抬眼看向这位父亲。   冬日树林里寻找胡桃冬芽的比试,许下两周就回的承诺。   一个人在雪之城等待双亲归来的孩子。   “……”   “我明白了。”表情严肃的骑士王晃了晃脑袋,把因为吃饭冒出的小花全部晃开,端起碗猛地一倒,一口将剩余的饭全部咽下,干脆地站起了身。   “那就走吧,切嗣。”   风从脚下炸开,雷厉风行的王穿上了铠甲,眼中点起了战斗的光。   “我留到现在的意义,就是这个了吧。”   ……   某一天,在无数的平行空间中,有一个虚无的存在回归了。   他困惑地眨了眨眼,抓了抓头发,似乎知道自己得以回归,是某个人奋力战斗的结果。   可是唯一经历了那一切的同位体,却吝啬地没有流出一丝一毫的记忆,如同守护财宝的恶龙,将这一份难得的回忆独享。   除非某天能够相遇,否则他们无法知晓“恩人”的模样和姓名。   只知道那是一朵美丽的花?   “哇,小气鬼,那是什么抽象的形容啦。”他们咕哝地抱怨,各自在属于自己的世界摸索着在狭隘的走廊上行走,“不过我究竟离开了多久了?人理不是已经得到拯救了么?迦勒底怎么感觉变穷了?”   缩减的员工宿舍,明显是损坏重建的设备,一切都意味着这并不是一个和平的时候,   “等下找达芬奇问一问吧,在那之前,”他揉了揉饥饿的肚子,“先去找点吃的吧,我好像闻到了草莓蛋糕的味道……”   ……   “所长——”少年一个箭步拦住了金发的胖男人,大声嚷嚷,“你又偷吃我藏在冰箱的蛋糕!”   “绝不可能!”年仅二十九岁却相貌老成的男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据理力争,“在吃过有毒的蛋糕后我就对它产生心理阴影,再也——呃,短期内是不会再碰了。”   “那还会有谁啊?”少年和所长你一句我一句地呛着,后边跟着不放心来劝架的少女,三个人一齐往事发地点走去,“不信你看——”   “唔……?”偷偷坐在凳子上吃蛋糕的粉发男人惊讶地转头,嘴里还叼着叉子:“摩西摩西?”   金发的胖男人立刻指着他,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你们看,我就说不是我吧!”   他没有得两个后辈的回应。   这时候,这位新所长才细细打量这个闯入了彷徨海中重建的迦勒底,却没有引发报警的人:“不对——你有点眼熟,让我想想,是谁呢……”   没有等他抓住一闪而过的灵光,在身侧,在后方的少年少女已经哇哇大哭地扔了手里的东西,扑了上去。   “呜哇——!”   “医生——!”   “咦?诶——等下!蛋、蛋糕,我的蛋糕——!”   ……   在蹭了间桐家好几天的饭之后,我终于得到了这个世界的放手。   同时收到的,还有远渡重洋寄来的胡桃冬芽。   上书:From切嗣和伊莉雅和阿尔   滞留的骑士王回归了属于她的时代。   我也该走了。   我下意识地抚摸过手背上已经不再存在的令咒,一时间有些怅然。   阿拉什前辈回归了英灵座,医生也回到了属于他的迦勒底,樱能够健康地成长,伊莉雅等到了她的家人,冬木也没有被一场大火烧毁,那个名为“士郎”的孩子或许此刻在哪个角落无忧无虑地玩耍。   虽然有些遗憾,但应该也算是一个Happy Ending吧?   等回去了找个翻译软件看一看医生留下的那封字据,再把它裱起来挂房间里,和这份胡桃冬芽一起,也算是这趟路途的收获了。   至于依旧没有得到根本解决的体质……算了,总该有办法的。   那么,在依旧没有醒来征兆的现在,下一站要去哪里呢?   最好是休闲一点,能让我好好休息的世界。   出发之前,我郑重其事地把贴身放着的字据展开,确认它的完好。   “咦?”我疑惑地对着光看了又看,“背面有花纹?之前有这个的吗?”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这个我看不懂的小型魔法阵。   就在我的手按上去的一瞬间,魔法阵脱离了纸张,悬浮在了半空。   金色的光带从法阵中冒出,交织汇集,最后,凝实成了——   一个金色的苹果。   “医生留给我的?”   我呆呆地伸出手,接住了这个漂亮的苹果。   我把这个和他写这份字据之前的话联系在了一起:再坚持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吧。   同样的这句话,在时间神殿他说过,与这句话一同的,还有二十个补充体力的金苹果。   “所以是……补充体力的那个金苹果吗?”   我哭笑不得。   “这么拐弯抹角,是怕被我打吗?”   不过——   “有点饿。”   我默默盯着这个可口的食物看了半晌,上次出现这个反应,还是面对海量魔力潭的时候。   我的胃告诉我这是个好东西。   既然是苹果的样子,应该是可以吃的吧?   我把信纸抖了抖,发现失去了魔法阵的背面出现了几个中文字:放心,能吃。   “好耶!”我欢快地捧起了这份合乎心意的回礼,“谢谢医生,下次如果有需要可以试试看召唤我哦——”   所以这就是补充体力/魔力的苹果嘛,和游戏里一样,没准迦勒底还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不是哦。”   封闭的花之乐园,心满意足的半梦魇向虚空之中探出手。   无数平行空间的某一处,正满头大汗被少年少女追着打的粉发男人利落地一矮身,躲过几个埋伏着的工作人员哇哇大哭的铁拳,慌似不经意之间地扫过虚空之间的某一处,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   “哎呀呀~”半梦魇一愣,接着没忍住笑出了声,“罗马尼啊罗马尼……”   难得你也“Romantic”了一次。   他松开了手中握着的花瓣,橙红色的凌霄花顺着气流从高塔之上纷纷扬扬落下。   “好吧,那这次好心的梅林大哥哥就保持沉默咯。”   世界之侧,英灵殿上,功成身退的乌鲁克大杯被一只手随意地拿起,杯中散发着醇厚酒香的液体轻微震荡,端坐在王座上的英灵轻叩杯壁,困顿地睁开了眼。   “金苹果……”   那是源自希腊神话之中的著名宝物,结在西海岸,由大地女神盖亚创生而出的大树之上,被至高神宙斯交由夜神的三个女儿以及百头巨龙拉冬共同看守。   当然,与它相关最知名的,当属三女神争夺金苹果的神话。   而她手里的那只,就是无限接近那一个神话的金苹果。   承载了三女神的祝福,以及它存在的含义。   ——献给世界上最美的你。 第105章 拒绝了offer后   我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我多长了个心眼。   那些眼巴巴递过来offer的世界都不可信, 收益固然很多,可与此同时,也绝对有巨大的麻烦和烂摊子等着我去搞定。   好不容易铆足了劲把打七天七夜的圣杯战争三个晚上给解决了, 我的精神也快要绷断了。   再不换个环境好好休息是真的要出事。   于是我瞪着一双发育未完全的写轮眼, 生疏地分辨空间和空间交错的轨迹, 试图用我那从未出过错的感知开始盲选。   这个选择和前者有很大的不同, 前者相当于拿着世界的邀请函走豪华贵宾通道,但同时要完成某些事情, 具体得靠自己猜,完成度还得甲方确认,否则除非我强行被叫醒,不然就走不了。   而后者相当于趁一个严防死守的屋子开窗通风的时候混进去,降落点不明, 时间点不明,没有特殊照顾, 当然同时也没有特殊任务,想来就来,想走……得等下次能量攒够。   所以就有了现在睁开眼一脸茫然的我。   这个迷雾和冰霜并行,碎石分布在风暴之上的混乱空间——又是哪里?   迷雾不是一般的迷雾, 我的目力看不穿它, 大部分的感知被隔断,只剩下一条可供通行的路,断断续续地没入其中。   路是颠倒的, 脱离了地心引力, 从浮空到落地, 毫无规律地分布着。   背后的来处早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消失无踪。   这个情况其实有点像之前大正时和花子初遇的那个空间。   我想了想, 把闲置了一段时间的大团扇从背后解开, 抓在手里。   扇柄的尾端有一条锁链缠绕,锁链的末端连接着一柄由布料包裹的长兵,布料上刻印着魔纹,遮掩了长兵的气息,同时也能将落在此处的目光转移,不至于留下深刻的印象。   类似于骑士王风王结界和麻瓜混淆咒的结合版的魔纹,是医生临走前手把手硬把我教会的唯一东西。   简单好画,实用还方便。   这样的好处就是平时岩融可以安心地静养,一旦有意外出现,他就是我藏起来的底牌。   “选的时候我特地挑的危险感最小的一面走的,应该用不到你出场,”我轻轻拍了拍背后的大薙刀,“先好好休息吧,我去找落脚点。”   大薙刀没有回应,是陷入了深层的修养还未醒来。   很好,这意味着目前的环境没有触发岩融设下的警戒线,可以走。   短时间内非常不想动脑也不并不是很想动手的我松了口气,保持大脑放空的状态,自动地躲过了切来的间隙,靠着大团扇造成的平衡性在碎石上跳跃。   “不太像空间乱流,反而像是独立在空间之外的某个基点。”我转动着眼睛四处扫了扫,继而肯定了这份感觉:“既然这样,那么这里就一定有安全屋。”   这里像是某个地方在濒临崩塌的一瞬间被定格,然后被随便抓取了一角而形成。   看久了还挺好看的。   “就是太安静了。”   已经听惯了自己血流声和心跳神的我自言自语地加快了脚步,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日式大宅的影子,不是很真切。   里面有几道虚弱的气息。   最近的,门口有一个,靠墙有一个。   我踟蹰了一瞬,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把属于自己的这一份气息放了出去。   墙应该附有结界,不过貌似对我造不成影响,我控制着外放的气息礼貌地微微停顿了三秒,没有等到反击,便默认地穿了过去。   接下来,我发出的信号在穿过了一面墙之后克制地停在了原地,等候主人的发现。   迷雾和结界遮挡了我一部分的感知,我没办法得知这两人的具体行动轨迹,但是我能听。   隔着墙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以及一个骤然抬高的人声,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真站在这座宅子面前才发现它并不小,光是围墙就看不到边,大门有些破败,明显是缺少修缮,但也难掩它既往恢弘的底气。   是个大户人家。   说实话,以我现在这个状态,要不是放眼这个世界只有这一处相对安全的落脚点,而且招呼都已经放出去了,就外面一看就充满了故事的环境,我并不是很想成为续写这份故事的人。   但来都来了……   我抬起手,老老实实地叩了两声门。   “……回来……了!”   模糊的声音由远而近,落锁被猛地拉开的声音。   “欢迎——啊……”   一双盛满了浅蓝色天空的眼睛出现在我的面前,天空盛满的惊喜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黯淡下去。   一只手从他背后探出,指节用力,将呆呆地堵在门口的粉发孩子扯了回去。   “来啦,请问是哪位?”   说话的人少年模样,黑发黑眼,不算头上顶翘的呆毛,实际身高要比我略微矮了几公分。   身上带着陈旧的伤,看得出来他有在很认真地在打理自己,但身上微薄的灵力以及缓慢渗血的绷带都在显示,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这是一位刀剑付丧神。   无他,照面之后给我的感觉可太熟悉了,和岩融一样,付丧神外形再怎么接近人类,气息也不可避免地多少会带着刀剑锋利。   我一时间觉得有点牙疼。   被定格的空间,漂流的住所,未经修缮的房子,新伤添旧伤的居民。   从刚刚就发现了,这座建筑没有昼夜交替,内层灵力供给枯竭,照面的两个付丧神一看就困于灵力匮乏很久了。   那种滋味,缺魔了好一段时间的我再清楚不过了。   很好,我的头也开始疼了。   “打扰了,”我拉起一个勉强地笑,“我原本是想找个修养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而且怎么也走不出去……”   站在门口的刀剑少年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接着又在我单手拎着的大团扇上定格了一会。   一场我不知道细节的评估很快结束,他把手从腰侧的胁差刀柄上移开,点了点头:“可以的。”   “请进,”木门被推开,少年付丧神的呆毛晃了晃,“在你之前我们已经接过好几个和你差不多迷路过过来的了,跟我来,你有受伤吗?”   他这么爽快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慢了一拍才回过神:“……没有的,只是有些疲惫。”   “那往这边走,”少年一手拉着亦步亦趋跟着他的粉发小孩,一边领着我很自然地转了个弯,带着我从挂着“手入室”挂牌的房间路过。   “这里叫‘本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主人了,目前就剩下我们几个家臣在维护,所以空房间很多,这一片比较靠东,就是很久没有收拾过,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少年疏离不乏友善的态度让我舒了口气,郑重道谢:“有落脚点我就很满足了,感谢您的收留。”   “不需要用敬语。”少年呆毛微微炸起,语速飞快,“我是鲶尾藤四郎,你随意称呼。”   “——藤四郎?”   语速有点快,什么藤四郎?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闻言齐齐回头看我。   六目相对,大的那个先是迷惑地眨了眨眼,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你叫鲶尾就可以,这里有好几个藤四郎呢。”   他一边说,一边晃晃头,指了指手下的粉色脑袋:“这是秋田藤四郎,我弟弟。”   “啊……好的。”我一边把印象中活泼乐天的鲶尾藤四郎和眼前这位成熟可靠的兄长画上等号,一边缓慢地点了点头,“你们好,我是——”   “不需要告诉我们你的真名,”名为鲶尾的付丧神适时地打断了我的话,接着顿了顿,显然在组织语言,不过也很明显他并不擅长这个,于是表情漂移的一番组织语言过后:“那个,这个……反正就是这样,知道吗?”   “好,知道了。”我配合地乖乖点头。“叫我千手就可以。”   现想一个新id也难为取名废了,不如就把姓拉过来,而且,我还没被人叫过“千手”呢,莫名就有些期待。   我的配合让这个人很是舒了口气,他拉着当背景板的弟弟后退:“那你先休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新的被褥,大约半小时后大广间有一个短会,你如果想要了解情况,可以一起来。”   说完,询问的看向我。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去是一定会去的,   目送着这两位情况并不好的付丧神消失在门口,我也不管脏不脏,扑通一声往后躺倒。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穿过围墙进入大门后,迷雾和结界消失,我被压抑的感知一个没控制住给荡了个来回,直接把这座建筑,或者说这座被称为“本丸”的建筑粗略地扫了个遍。   没有人类,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付丧神在硬抗。   失去运转的本丸,匮乏的库存,以及来自不同来处的负伤刀剑付丧神,还有一个灵力都不会用,完全帮不上忙的我。   又是一个不美妙的开局。   可恶,一定是之前柱间先生拍我肩的关系,我平时运气都没这么差的!   “打扰了,”障子门传来了未变声的男孩的嗓音,“方便开个门吗,鲶尾哥托我来送被褥。”   “稍等,来了——”我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迅速拍了拍灰尘,再甩了甩头发,然后拉开门,弯腰低头伸手一气呵成,“给我就好,谢谢你跑一趟。”   “不客气,”双手平举过头,把比自己个头还大的被褥托起的小短刀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千手,能问你个问题吗?”   “秋田?”一手接过被褥,一手扶门的我顺着声音低头,身高差让我只能看到小短刀塌下去的粉色小卷毛,“怎么了,你问?”   “你……”男孩换了口气,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你是审神者吗?”   那双眼睛的期待太过于真切,让我说出口的否定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不是哦。”   说完把手往后一抛,稳稳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房间里唯一的干净角落,也就是刚刚我躺过的人形位置上,空出来的双手把有些打晃的小短刀扶稳,反问:“你看我像吗?”   “像……又不太像,所以你真的不是啊。”他很快接着我的力站稳,更沮丧了:“自从本丸误入时空缝隙,开始漂流之后,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带着同类气息的人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时之政府派审神者来接我们,抱歉。”   同类,指的是岩融,还是我身上被金苹果调和后的半灵体?   “没事。”我很快就收回了发散的思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小心地避开了他衣领下露出绷带的位置,没有追问他原先主人的下落。   离职,或者殉职,无非就这几个理由。   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一点的我换了个话题:“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一起去大广间吗?”   “是哦,”反应有些迟钝的小短刀在我的提醒下回过神,“鲶尾哥叮嘱我要给你带路——”   “那正好,我准备好了。”我立刻接道,顺手捞过放在门边的武器背在身后,“麻烦你啦。”   “不用这么守礼。”他不自在地抓了抓缠在腰侧刀鞘上的小挂饰,“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我们可能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略微有点大。   比如,这个‘大家’指的是哪个大家……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   我看着宽敞的大广间,以及,靠坐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最先闻声回过头看来的——   那一双苍天之瞳。 第106章 天空的颜色   这是一双很纯粹的眼睛。   眼睛是一片空濛而辽阔的蓝色, 睫毛是纯粹的雪色,白与蓝组成了具有距离感的云端之色,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人间。   然后,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双苍天之瞳, 异常熟练地一闭一睁——对着我的方向放了个wink。   “……”   我一时间被震慑, 并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还没控制住后退了半步。   此人究竟是如何办到——用这张脸让旁观者全身鸡皮疙瘩起立跳舞,甚至想捏紧拳头给那张脸来上一拳的?   不行,要冷静, 我现在是客人。   我表面很冷静地想, 嗯, 我是客人,嗯,眼睛也挺好看的。   但事实上内心一点也不冷静地疯狂回忆一路走来看到的环境, 并对走出去的困难程度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哟,来新人了啊。”歪七扭八靠在门口的人懒洋洋地挪了挪位置, 并意思意思地抬了抬脚。“今天是秋田轮值?先前看你那么热情地冲出去,还以为是新的审神者——”   “请不要横在门口挡路,五条先生。”我身侧的小短刀目不斜视,习以为常地徒手拆开了门, 自动无视了这位大型路障的后一句话,“我身旁的是‘千手’,今天刚来……这个时候还请您至少像个人吧。”   “瞧你说的,我不像人吗?”被125身高的付丧神说教的某190 拱了拱, 硬生生凹出了贵妃卧的姿势, 理直气壮, “千手?该不会真的有傻瓜和我一样随便就用姓氏取的代号吧?不会吧真的吗哈哈哈哈哈——”   “……”要·冷·静。   我总觉得我失血过多造成的低血压后遗症在这一刻不治而愈了。   为什么有人连自己一块骂还能笑的那么开心?   “千手, 这个笑的像个傻瓜的男人是五条,人类,大意被关禁闭中。”拎着卸掉门板的小短刀转过头对着我露出了柔软的笑,“没事,我们先进来,他笑够了就正常了。”   我下意识地接过秋田手里拆下的门板安好。   啊,官方实锤了,真的是那个五条啊。   不是鹤丸国永的那个五条,是那个五条啊!   不是,为什么这位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顶着一头的问号扛着门试图往门框上硬怼。   “被封印的时候撞上他们的乱流,结果被一起吸进来了呗。”身高非常可观的男人打了个滚,从斜躺着变成了蹲坐,双手托腮,异常地自来熟:“你呢?”   “……旅行的时候随便挑了一条路,就来了。”我心虚地看了好几眼不小心被我掰下一个角的门板,若无其事地转头,“五条先生?”   “旅行?”他沉思着站起,一只手抓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泥巴,顺手糊在了豁口,“走了走了,这门放着就好。”   我默默地解下背后的大薙刀和大团扇,免得刮到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框,旁边的秋田小短刀在我们停下交谈的时候就已经滑了进去,于是就剩下在场我们两个人类。   我再次:“五条先生?”   “嗯?”领路的人扭过头,眨了眨过于闪亮的大眼睛,“哦——你知道我?”   他的目光很快移到了我手上打了遮掩魔纹的大薙刀上,大喇喇地转了一圈,又毫不掩饰地将我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我的印象里没你这号人。”   “当然。”本来脑子就不灵光的我面对脑子里装得下超级计算机的男人,果断选择放弃了思考,“我也只是听说过您,我们并没有实质的交集。”   我一边大大方方地接受先来者的试探,一边勉力压下拉响的危机警报。   真见面了,才会觉得,五条先生此人,的确一言难尽。   这人过于鲜明的自我意识和无意识透露出的进攻性太强,哪怕刻意用懒洋洋的语调压着,过于敏锐的感知还是让此刻的我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直觉挺不错嘛,小姑娘。”似是察觉到了我的戒备,他无所谓地笑笑,大步拉开了一段距离:“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控制不住啦。”   应该不只是心情不好吧?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毫不遮掩的特殊眼睛,正打算探究时,眼睛猛地一痛!   “唔……!”   糟了,万花筒跑出来了。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眼睛,没有得到休息的手指冰凉,正好作为降温。   快变回去变回去变回去——   “瞳术?”五条先生的声音由远而近,“还是未完全体就敢这么莽撞,这谁教的你?竟然有比我还不靠谱的人诶。”   “严格来说,并没有人教我。”我强忍着不适,极力澄清,“抱歉,刚刚冒犯您了。”   “哇——”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匪夷所思,“这态度不对啊?”   “……”您绝对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吧?   我这一板一眼的态度还不够让您觉得无趣吗?快起开啊靠太近了我的拳头真的要忍不住了——   “千手——这里这里,”属于鲶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五条,不要逗她了,先说正事!”   “嗨嗨~”被点名的人遗憾地咂舌,倒是听话地没有再试探,转而像是随意地指导了一句,“闭上眼睛不要特意去想后果,平心静气……对,然后把散出去的力量聚拢在一处,牵着中心绕一圈回流,好的,最后一步,把听话的力量上锁,咔哒。”   我下意识地照做。   咔哒。   “咦?真的好了。”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睁开了眼。“原来是这样!”   我会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蹲在我面前的人欢快地应道,挥了挥手,“好了就走吧,你的疑问等下就能全部得到解答。”   说是短会,其实在场的人并不多。   除开已经见过面的胁差短刀藤四郎两兄弟,人类方就只有名为“千手”的我和名为“五条”的五条。   在场的还剩下一个穿着一身黑盔甲,面容冷酷的战士,他的膝上放着一振伤痕累累的打刀,目测是他的本体;在他不远处体格更高大的另一人盘腿而坐,正在和背后打结的白色长发作斗争,看起来效果不佳,以至于头上几搓神似动物耳朵的短发都沮丧地塌了下去;接着,伤势最重的,中伤接近重伤边缘,半个身体被鲜血浸透,鬓角的紫发都黏在了那张苍白的脸上……   等下,紫发?   心中隐隐的猜测促使我加快了脚步,越过了慢悠悠逛街的五条先生,直奔那位给我带来熟悉感的付丧神而去。   靠近了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虽说同样的一振刀有无数同样的刀剑男士,可我就是能分辨出,这一位——   “蜻蜓切阁下?!”   分明就是在溯行军战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   听到我声音的紫发付丧神茫然的抬起了头,涣散的瞳孔缓慢地回归焦距,很快也认出了我:“是您?”   “是的,还没感谢当初您和您的伙伴的帮助,”我皱着眉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已经炎症感染的伤口,“时间过去了很久么?怎么——”   “不久。”他缓缓吸了口气,从这一口气中得到了力量,扶着桌角慢慢坐起,“人来齐了,正好开始吧。”   这一段略显沉重的迎新持续得并不久,每个人都尽量言简意赅,保存体力。   首先是秋田藤四郎,短刀,看起来最小,实际上是存在最久的一位,这座本丸的唯一还保持清醒的原住民。   本丸的原审神者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离开,留下一座练度不高不低的本丸,原本下一步应该是上报时之政府,等候分配下一任的审神者。   “谁知道正逢溯行军发起奇袭,失去了审神者的掌舵,我们信息更新不及时,本丸的坐标撞上了溯行军的后巢,”粉发的小短刀面容肃穆而沉静,漂浮着柔软云朵的蓝眼睛此刻只剩下冷兵器的肃杀,“我们靠着补给杀出了包围,溯行军却仍旧穷追不舍,时空定位仪在混战中被击碎,最后只能凭借经验进行空间跃迁,正好撞上五条那一侧开启的封印,两相对冲——”   “正好都被卷入了这个夹缝。”另一位当事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真希望那些追兵都被卷碎了。”   “鲶尾藤四郎,胁差,本丸编号B开”一旁几乎没有外伤,只是灵力匮乏的鲶尾藤四郎举起了手:“我一开始是未召唤的本体掉进来,后来被秋田用本丸的召唤符召唤的。”   “小狐丸,太刀,本丸编号C开,”放弃了打理毛发的太刀有样学样地举手:“小狐是内番时掉入后院被挖出的深坑后出现在这里。”   “那,同田贯阁下?”我看着在一旁沉默擦刀的黑衣付丧神。   被我叫到的刃眉毛抖了抖,没有追究我能一口道出他的名字,言简意赅地说道:“同田贯正国,打刀,A本丸,战场上掉进来的。”   “蜻蜓切,枪。”沉稳可靠的枪男士最后补充,“隶属A本丸第一小队,出阵回程时候遭遇检非违使,在下是负责留下断后的那个。”   “这样看,其实都算是各种意外误入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都是编号靠前的本丸?”   “是试探,溯行军还是没有放弃寻找我们的存在。”沉默的秋田藤四郎替我解答了这个疑问,“现在看来,当初我们撞上的可能是他们的重要战力,再加上突出重围时收集到的信息一定有不能泄露的存在,才会导致溯行军频繁地想要找到这里。”   “也就是说,其实意外也不算是意外,多少是撞上了溯行军的实验?”我在心里将几人的原因一一记下,比对,困惑地反问,“可我是自己主动走进来的诶?”   “嗯……”在场参与讨论的几人闻言都陷入了沉思。“千手是唯一的特例啊。”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唯一的特殊存在就是破局的关键。   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份关键地位的我发出了挣扎的声音:“五条先生,这里真的出不去吗?”   五条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起了另一个话题:“狱门疆。”   一边说,他一边搓了搓指尖,似乎想放出点什么,没有成功。   于是此人肉眼可见地心情抑郁,不爽地“啧”了一声。   “封印我的那东西应该是狱门疆,具体的你可以不用了解,只需要知道那玩意从里面打不开就行了。”   “提问——”我举手示意:“我们现在是在狱门疆里面吗?”   “不完全是,”练度最高,经验最足的蜻蜓切接过话题,“五条阁下的那个空间属于被切割了部分,融入到了这个新生的空间。”   被接过话题的五条先生乐得轻松,此人掩盖情绪能力一流,不一会功夫就自我转换了角色。   “提——问——”他学着我的模样高高地举起了手,“千手,你进来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啊这个……   这就问到了点子上了。   虽说我的理由很正当,但面对这么一群刃好奇的目光,我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事实上,嗯,我身上有旧伤,近阶段劳累过度,缺乏充足的休息,所以,”我忍住捂脸的冲动,越说越轻:“想要找一个封闭的,安逸的,没有纷争的世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几个刃闻言,动作统一地转头看向了门外——   封闭的空间,无法受到干扰等环境,大院子大建筑,甚至没有时间的流逝感。   几个脑袋又一致地转了回来。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干巴巴地说:“这里,的确挺适合休养。”   “是啊是啊。”   “……”   “……”   “这个,不如暂且略过,”我艰难地打破了这一份诡异的沉默,“几位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每一座本丸应该配备有修复池——一点灵力都没有了?”   当然有的。   几个不擅掩饰的刃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然而——   “可支配等灵力在越用越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等情况下,修复池还是暂且留着给重伤员使用。”   蜻蜓切,这位在场唯一的中伤员表情凝重,说出口等话有理有据,对上一众担忧的视线,露出了安抚意味的笑,“在下的伤势多为外伤,没有伤及根本,完全可以靠着汲取本丸空气中的灵力缓慢自愈……”   “异议!”我又一次举起放下没多久的手,大胆发言:“既然本丸空气含有灵力,那土壤呢?”   “土壤?”这是总算擦好了刀状况外的同田贯正国。   “土壤!”这是同样状况外,但不妨碍嗅到搞事气息,跃跃欲试的鲶尾藤四郎。   “哦——土壤~”这是唯一GET到我的意思等五条先生。   “什么土壤?怎么突然提到土壤了?”这是眼睛放空的秋田藤四郎,“——五条先生知道吗?”   “不知道哦~”理论上脑子最好使的五条先生眯眼,把问题抛给了我,“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千手呢?”   行吧,我就知道,还是躲不过。   “是这样的,介于某些比较复杂等原因,我在土壤、植被方面的感知能力要强过平均水平,”   体力派的我被迫接过了脑力派的活,面对着某个脑力值在我之上却只想摸鱼的存在,只得仔细斟酌发言:   “不同于留不住灵力的空气层,整座本丸内差不多三尺之下的土壤,还保留着曾经被高浓度灵力渗透的状态,所以——”   “所以!也就是说,”第一个想明白了的鲶尾藤四郎头上的呆毛“咻”地竖起,眼睛闪闪发光,“吃空气不如埋进土里?”   “没错。”我笃定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概括。”   “原来如此,小狐懂了。” 这是已经悄无声息立在蜻蜓切身后的小狐丸。   “什么?”被包围的蜻蜓切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了危险:“等——”   “喝!”行动派同田贯正国的眼睛爆发出了精光,迅疾出手,动如雷霆,“有破绽!”   五分钟后。   反抗不能的蜻蜓切阁下被埋入了院子外的土壤中。   我指的是本体。   挖坑的是行动矫健的五条某,埋土的是动作慢了一步的鲶尾某某某。   一人一刃某种程度上一拍即合,一个管挖,一个管埋,哭笑不得的蜻蜓切本刃被小狐丸和同田贯正国一左一右架住了肩膀。   “倒也不必这么迫切,我又不会跑……”付丧神表情在最后一掊土盖上之后呆滞,“……嗯?”   自愈的速度暂且还看不出来,但是在付丧神敞开的衣襟处,来自肩头、锁骨以及侧腹的几道枪伤扩散的炎症反应,已经开始以裸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有用。”我放下了暗暗提着的心,松了口气,后退半步。“怎么样?”   “是好事啊。”我的身侧是骤然得知好消息,下意识地露出笑脸的秋田藤四郎。   但很快,这份笑容被冻结,显然想到了什么的小短刀猛地抬头看向我:“土壤——”   “嗯。”我没有嘲笑他的慢半拍,只是肯定而坚定地点头,“你也看到了,任何一寸的土壤都可以。”   下一秒,一阵风从我身侧刮过,我的面前已经没有了秋田藤四郎的身影。   短刀的机动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显然,这位穿着常服的秋田小朋友,很大概率是一振高练度的极短。   没一会,托着大箱子的极短秋老师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没有顾得上脸上和身上蹭上的脏污,小心翼翼地将比他还要大的箱子放下。   落地的一瞬间,哪怕再慎重,箱子里还是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刀剑碰撞的声音。   秋田藤四郎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紧张和自责。   “你的同伴,你的战友?”我的手隔空贴上了层层缠绕的符纸,许许多多或孱弱或断续的呼吸波长轻触掌心,我伸出去的手一瑟缩,收了回来,“靠陷入沉睡来保持最后的意识吗?”   “嗯。”粉发的短刀付丧神低低地应了一声,伸出手,一圈一圈地将符文解下,“灵力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刃为了减少消耗选择带伤沉睡。只剩下当时进攻突围时,伤势最轻,作为留守后方的我。”   “还没有向你正式介绍——我,秋田藤四郎,短刀名手吉光的众多作品中最小巧纤细的一把,”名为秋田的短刀昂起头,天蓝色的眼睛倒映着迷幻的天空,自豪道:“因为被珍藏多年,所以能耐得住寂寞,也经得住等待。”   “在最后一次会议中,我自请留守,”浅蓝色的眼睛有水光闪过,周围不知何时都安静下来,只有这位直面过正面战场的战士稚嫩的声线,铿锵有力:“带着溯行军所有的情报,以及我方付丧神全部的前线战报,等待总部的召回。”   “但是——”他打开了封存的箱子,露出了里面堆叠的断刃残枪。   他们就快等不了了。   “但是。”我按上了他的肩,很轻松地带着这位强撑站立的刃转身,让他看身后不知何时被大家协力挖出的大坑。   “天空是和你的眼睛一样的蓝色,归乡的候鸟在鸣叫,秋田——”   秋田藤四郎注视着濒临消散的伙伴被浸满灵力的土壤包围,长久以来被拷打的内心竟然奇迹地得到了片刻休憩。   一如曾经安逸的本丸,第一次作为近侍时,多年后第一次看到外界他快乐地发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呢”,“刚才是什么鸟儿在叫呢”,无忧无虑。   “你的同伴会得到安稳的睡眠,而你,可以选择插上翅膀,不用等待,做一只主动归乡的候鸟。”   意外闯入的人类少女笑得自信而张扬,在她的背后仿佛有一把大薙刀的轮廓一闪而过,是岩融,巴形,还是静形?   那都不重要了,因为——   “因为我来了。”   “好!”空气中微薄的灵力在这一刻似乎听到了召唤,纷纷聚集在短刀付丧神的周围,凝聚而出的——   刀横交错的盔甲,以及拥有两振高高竖起如同鸟之羽翼的头盔,是秋田藤四郎的极化出阵装。   “秋田藤四郎,以编号BW0001最后清醒的幸存者之名,特提出请求。”   “请求——协助脱离这份空间,附加条件,击杀或避开后续溯行军追兵,直至关键的战略情报送达至总部,此后所有报酬,凡不涉及底线,皆可由吾之上级,时之政府支付!”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千手花,接受。”   在我话音落下,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了上来,中村悠一这一支的声线带着少有地郑重且肃穆,重复:   “五条悟,接受。” 第107章 永远年轻   契约定得慷慨悲歌, 可寻找出去的路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我这边不熟练的万花筒刚刚使用到达临界,再用就得痛,再接着说不准得瞎。   而如果正儿八经地计算, 空间方面的知识又涉及到逃不过的数学, 这方面五条先生从一来到这里就开始算了也没个结果。   总之,无论是走我的直觉系,还是走五条先生的数据系, 这都是一个长久战。   于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最严峻的问题, 其实是——   吃饭。   “哇, 秋田刚刚好帅。”鲶尾晃着那根活泼的呆毛窜来窜去,双臂拉开, 用躯体语言充分表示惊叹:“那么帅——”   几个付丧神都一致略过了我们俩大方暴真名的事, 集体失忆,假装无事发生。   “请不要再提了,鲶尾哥……”被敬佩眼神注目的小短刀捂着脸, 完全没有了先前果决的气势, “先、先讨论吃饭趴。”   “嘠?”双蹿下跳的鲶尾一卡,差点摔个滚地葫芦, “吃饭?”   扛着铲子挖完土的小狐丸直起身, 顺手捞了一把一路往坑里栽的鲶尾:“对哦,千手和五条是人类, 得吃饭的。”   “关于这个,”我一边帮忙填土,一边抽空插嘴, “我过来之前刚好得到了体力上的补充, 如果不是大消耗, 完全可以靠睡眠顶过去。”   于是我们一致地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个需要吃饭的人。   “唔,”高个儿的五条先生若有所思的捂着下巴:“我其实也可以不吃饭。”   “——但是糖分不能断。”我下意识地接道,“呃,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好是。”   “BINGO~”一个熟练的wink飞来,这次我有经验了,在鸡皮疙瘩起立跳舞之前闭眼闪身完美躲过。   “五条先生在我来之前是怎么过的?”我放弃了和他交流,转而看向付丧神,“鲶尾,本丸应该是你在主事?”   “是我没错啦,”谈到正事,这个过于跳脱的胁差下意识地站直,汇报道:“但是厨房其实一直都是自拿自取,况且先前五条先生并没有提起过这一茬……”   我有些头疼。   想了想,介于之后还不知道要相处多久,我选择单刀直路地问:“五条先生,失礼了,您现在的消耗和摄入平衡吗?”   还能控制么?   “ho~”挂着嬉笑表情的五条先生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倒也算配合,“偶尔。”   也就是说很多情况下是出大于入,和现在本丸的刀剑们一样。   ……倒也不必在这一点和本丸的各位保持高度一致。   我皱着眉,看向那双从见面起就没有遮挡过的苍天之瞳。   为什么不遮?   未加遮掩的苍天之瞳中,一刻不停的白色轻雾涌动,迎合着这一成不变的世界。   不用问,我很快就明白了,因为——   世界是不变的,正是因为不变,要想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变化就更需要长久的,一刻不停的注视。   这么算下来,要把偶然的几率转化为可以利用的必然,再充分利用这不确定的必然计算破解这未知空间的奥秘——   其中消耗就很可怕了。   从很早很早,他就在为打破这里而行动着。   并一言不发。   显然,鲶尾也想通了这一点,表情变得自责,他张口:“五条先……”   “不需要,我可是最强。”男人一点也没有想要听道歉的意思,显然他也并不认为这是谁的错。   对胁差显得过于长过于宽厚的脊背并没有高高在上地挺直,反而是混不吝地歪斜着,哪怕被困顿于鸟笼,也要一脚踏在黄金的围栏上,“无人能敌,胜过全世界的麻辣教师——”   “那么我们万能的五条老师,”我掏出了唯一还剩下的一小块珍藏:“草莓蛋糕吃吗?”   前一秒还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先生一秒收回蹬在围墙上的脚:“吃。”   他不见外地从我手里捞走这个放了三天的蛋糕块,上层的奶油已经有些变形,他倒是一点也不嫌弃,就像在品尝某百年老字号限量款甜点一样。   趁着这个机会,我对着鲶尾笑了笑,比了个“耶”的手势。   要想这位接受赤诚的感谢和歉意,未免也太难了些。   鲶尾回过神来,也对着我摊了摊手。   “你们在背着我说什么坏话,”补充了糖分的五老师居高临下地插足我俩之间,投下一片阴影。   我:“嘻嘻,没有哦。”   鲶尾:“哈哈,怎么会呢。”   既然过于特殊的反应不被接受,那就顺从本心吧。   比如,必要的时候一致对外。   毕竟,这人欠揍的时候是真的欠揍。   “是吗?”带着奶油味道的吐息萦绕在两个一米六的上空,幽幽地,“可我看得到哦。”   我:“……”   糟糕,忘记作弊的六眼了。   鲶尾也:“……”   但他反应很快,立刻表情自然地后退了几步,并十分积极地接过了被我插在地上的铲子。   于是就剩下我一个人面对五条先生危险眯起的眼睛。   “那个,嗯,五条先生,”我试图转移话题:“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你问这个?”当事人非常顺从地被我转移话题,笑眯眯地,端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有底气的气派看得人安心感十足,“当然——”   他并没有涂唇彩的唇轻启,吐出言简意赅的俩字:“没有。”   “??”   这让我怎么接。   似乎被我哑口无言的表情取悦到了,他表情不变,一边说着最温吞的话,一边做了一个暴力切割的姿势。   “虽说的确搞砸了不少,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男人的笑带着无处释放的攻击性和混乱性,仿佛要将一切的秩序和规范尽数粉碎,明锐,果断,对着自己认定的事坚定不移:“外边的事,就暂时交给他们好了。”   “——我相信他们。”   “那您自己呢?”   “我?”一说到自己,他周围的气势一瞬间散了干净,无赖地摊摊手,“我这不是在努力嘛,没事,再等等啦,实在不行就去外边打几下空气解解气呗。”   坐在一旁被勒令休息的蜻蜓切感慨:“同样身陷囹圄,五条阁下的这份心态令在下拜服。”   “没错,就是我,”被夸的五条阁下非常高兴,“再多夸点!”   这就是五条悟吗?   天都要塌下来了,翻车了失败了,也要保持最强的风范?   看着那在重压之下也永远不会出现苦恼的脸,哪怕知道是在刻意被炒得轻松的氛围之下,我也笑了出来。   对呀,船到桥头自然直咯。   难得还可以好好休息,好好睡觉,虽然吃的东西少了点——   “是少好多,好多!”甜党五条先生伸出了手:“草莓蛋糕还有吗——”   “没有了耶——”   那是从医生手下抢过来的珍藏款诶,有一块保存下来就很不容易啦。   “怯——”这时候拉长了声音的样子又像极了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噗。”这么一想的确吃不到糖。   天才的五条悟,孤独却敢于追求的孩子,直到这份抗争以临时的惨败告终,五条悟也只是五条悟。   从未改变。   那就多夸夸你吧。   “五条先生,”我高举手,“永远年轻!”   “喂喂,”28岁的五条先生非常不满意,向我的方向伸出魔爪:“我现在也很年轻——”   我敏捷地跳开,大笑:“永远年轻,永远荒诞不经!”   ……   为了更好地生活,也为了找出可能有的食物,我们开始了本丸的环境改造。   “从刚才就很想问了,五条先生,”我顺手把一筐捡出来可食用的土豆和番薯扛起,塞给正蹲着分辨作物和杂草的某现任贵族家主:“有几次您精准的回复,我好像都还没有开口说话?”   六眼还兼职读心的?   “就你什么心思都在脸上的,”五条先生一手轻轻松松拎起竹筐,一边随手往外头一抛,语气带着毫不客气地嘲笑:“还用得着六眼?”   “原来如此,”我点头,在外头等着的鲶尾慌忙接住竹筐的滋儿哇大叫中再次向下一个地点进发,“谢谢夸奖。”   反正我就当夸奖了。   旁边紧跟着:“不客气。”   “……”   “……”   “哦对了,五条先生。”   “咋?”   “涉及到空间方面的数学我不擅长,但如果只谈直觉的判断,我大概能帮上一点忙,等下哦——”   我脱了手套,闭了闭眼,一边在擦干净的走廊上盲走,一边努力地回忆被黑泥浇灌时候的感受。   这算是我第一次主动开启这不听话的眼睛,在之前完成自控关闭之后,我有一种,这一次可以成功的预感。   事实上,我也的确成功了。   不同于热焰燃烧的灼热,更像是一支,穿透了自己的骨头和淋巴,每一个细胞和皮肤,从温暖的血液中发出的,无声而旺盛生长的,芽。   是血缘。   再细微,再微薄,给一个机会,也能破土而出的芽。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万花筒写轮眼。   “好了,您看我——”   “嗯???”五条先生的表情要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意外,他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地凑近,仿佛要把我的眼睛完完全全地研究透一般,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万花筒——写轮眼?!”   大约是惊讶,他的眼睛睁地非常大,连带着我也忍不住睁大眼睛。   “我以为您在指导我收回瞳力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有什么震撼的?   “不,等下,”五条先生一手按在了我的脸上把推远,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跳出了三步远,竟然用出了娇俏的兰花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震声:“你的千手,原来是那个千手啊!”   我还沉浸在那个兰花指带来的杀伤力中还没回过神,呆呆地发出了一个疑问音:“蛤?”   “你竟然还‘蛤’?”五条先生一脸被欺骗的愤怒:“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巧合,原来是真的千手啊!”   “不是说千手和宇智波都是死敌吗?哪里有人又有写轮眼又姓千手的——你别告诉我你还会木遁!”   “……”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旁边在进行大扫除的付丧神凑过来了两个。   “五条先生说的是那个吗,”表情乖巧又弱气的秋田举手:“《鸣人传》?”   我再次:“蛤?”   “那个我也看过,”抖着很像狐狸耳朵的发角的小狐丸感兴趣地搭话,“不过那里的妖狐和小狐所知的九尾妖狐差别很大……如果不说这个还是挺好看的,有段时间鹤丸殿还试图复制那个,嗯,‘后宫之术’。”   我:“蛤啊——?!”   不是,五条先生知道火影的世界这个我不意外,但是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啊——   “很简单,”依旧被所有人请到廊下休息的蜻蜓切笑得淳朴:“时之政府的实际时间在23世纪,但是审神者多来自21世纪,时下的娱乐自然也带过来不少,咳,在下也略有涉猎。”   我大受震撼。   “那——”我灵光一闪,伸出了试探的jiojio:“有《咒术回战》吗?”   “嗯,那是什么?”五条先生警觉地转过了头,“咒术?”   “咒术……?”看起来懂得最多的秋田茫然地放空双眼,努力搜寻记忆,“好像并没有见过这一类的名词?”   我怀着期待看向同样有所涉猎的小狐丸。   小狐丸委婉地:“小狐这方面的了解一般都来源于原先本丸里的鹤丸殿下……”   也就是说没有。   “还有我还有我,看这里,”凑热闹的鲶尾高高地举起了手:“问我问我!”   我无情地转过了头。   你一振从诞生就在这里的刃哪里有什么阅片量。   “不,”一直埋头干活的同田贯突然爆出一句:“他有。”   “什么——”   我几乎把头扭出了残影:“真的有啊!”   ——让我康康!   十分钟后,我们一群人挤在在一间堆满了漫画、手办、零食、游戏机的房间里,等着鲶尾从漫画山里拱出来。   本丸理论上呆的最久的秋田一脸的木然:“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房间……”   “当然。”漫画堆“咻”地钻出一根呆毛,迎着我们的目光摇摆:“这应该是某刃藏东西的地方,我花了好久才发现它的呢!”   ——能发现它的你也算是厉害哦。   我的表情也趋于木然。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   光是漫画,摆在明面上的,少年JUMP那是本本没落,单行本方面,哪怕不认识日文,光看封面,一眼能看到的死火海,一拳超人,HUNTERxHUNTER,然后还有什么蜘蛛骨傲天史莱姆,这些我是不意外的,但是,碧蓝之海?五等分的花嫁?不止一本的妹妹文学?好家伙,这位不知名的刃爱好挺广泛啊——嗯?   我目光一凝,定在了某本的封面。   有点眼熟。   “千手在看什么?”一旁的秋田已经知道了我不识字这一事实,大概是我的目光停留地太久了,他顺着我视线看过去,贴心地替我翻译:   “异种族风俗娘评鉴……”   “哇——”我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其动作之快,连极短引以为傲的速度都没反应过来:“不是那本!”   “噗嗤。”忍俊不禁的笑声传来,双手插裤兜的五条先生靠着书架,表情放松,“鲶尾,出来吧,不在那里。”   他往后倒退走了几步,走到一个落满了灰尘的架子前,精准地向上,伸出了手。   在一排的《鬼灭之刃》单行本的上方,光不曾眷恋的角落,随意地抽出了一本。   封面上,黑发黑眼的男人半边脸溅上鲜血,头顶象征死亡的光圈,大大地咧着嘴,笑的讥讽又猖狂。   ——第90话,涉谷事变⑧。 第108章 本丸重启计划   “吱呀——”   我推开了门。   几个付丧神放下了手中的事, 秋田最先冲了上来,难掩担忧地看向我:“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还在看。”   几刃又沉默了下来。   或者是来自世界的恶意,五条先生抽出的那一本, 正好是他被封印时候的发生的事。   没有一点点缓冲。   直面了这份冲击的当事人笑容直接消失,也不管在还有别人, 直接席地而坐,一肘击打在柜子上, 按照顺序排列的单行本便纷纷下落。   “抱歉抱歉, ”他勾起嘴角, 苍蓝色的眼睛彻底暗下,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还真是大惊喜啊。”   围绕在他周身的气流太过于暴/乱,白到发光的额发乱飞,以他为中心的书本还未落地, 便被气流裹挟着不受控制地漂浮而起,哗啦啦地翻开,你甚至分不清是刻意还是无意, 这些书的翻页速度竟然和他的速度达成了持平。   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显然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   “走吧, 先出去。”   我们合力挖出了被埋在书堆里还在状况外的鲶尾, 悄声退出了门外。   我作为另一个知情者, 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始作俑者,在中途返回去了一趟, 隔着紧闭的推拉门口静默地站了一段时间。   独处时候的五条悟反而更加安静,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纸张翻页的声音。   ……更可怕了好吗?   按理说以六眼的速度, 这么久过去了, 哪怕是连载了二十年的刊量也该看完了。   我叹了口气。   虽说我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会有些于心不忍。   我屈起指节,轻轻地敲了两声门:“五条先生。”   里面没有回应。   “按理说我们交情不深,也才算初相识,这个时候不适合打扰您,”我将自己的背靠在了门上,想了想,还是顺从了本心。   “……我的名字是千手花,千手的千手,从木叶……现在应该是三年或者四年了吧,那就取个中间,嗯,从木叶3.5年过来的好了。”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在心里数了十个数,还是没有等到回应,就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能以上帝的视角看清局势也好,哪怕是残酷的真相,也好过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们总归是要出去的。   “没事,至少没有暴走,”我安抚惶惶然的秋田。   这把刃的心思最敏感,大概是察觉到了萦绕在这一片的肃杀之气,显得坐立难安。   “暴怒是难免的,万幸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一切都还来得及,五条先生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没有直接杀出去。”   不然,我不相信以他的能力,没有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摆脱这里。   毕竟这里又不是完全体的狱门疆。   闭目养神的同田贯难得开一次口:“那本书,不是什么好故事。”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一瞬间成为焦点的刃小幅度地挪了挪,低声补充:“你们没发现么,那个房间放着的书都有一个特性。”   比如最热血王道的书是堆在最显眼的位置,轻松愉快的书被甩地随地可见,不可见人的书哪怕是遮遮掩掩,也必然在方便拿取的角落,只有那个书架,束之高阁,光也不曾眷恋,落满灰尘。   在他的下方,放着的是一排的《鬼灭之刃》。   鬼灭啊……   的确,牺牲和无奈,残酷的现实,无法战胜的敌人,都不是什么令人快乐的故事。   不过——   “没关系的。”   我突然笑了,轻轻拍了拍一脸困惑的秋田,领着他进门坐下,也没有多加解释,而是重启了不久前因为意外而中断的短会。   没关系。   再差的故事也可以改。   既然时之政府的世界有漫画的存在,就说明那个世界并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   而且,就算是又怎么样呢?顶着世界级别的压迫力篡改过去什么的——   我又不是没干过!   在跳出了框架的现在,在完全明了过去未来的现在,一个人承受了无法分享的痛苦的现在,倘若担忧故事还一成不变,又是在看不起谁?   真心希望您能听懂我的暗示吧,五条先生。   闭门不出的五条先生暂且放在一边,毕竟,再怎么强大,心态的整理也需要时间。   接下来,得先把付丧神们的事分配好。   “秋田,关于沉睡的刀剑维护,先前应该也是你来做,现在把埋在土壤里的那些刀剑的维护和观测交给你,定期要写观测记录,需要你学会曲线图和统计表,没问题?”   “没问题!”   “鲶尾,本丸的环境没有你更熟悉,需要你把所有能用的物资整合出一个表格,最好还要有一份包含了地图的图示,能做到?”   “可以,交给我吧!”   “小狐丸,考虑到你是内番途中掉下来,外围快要荒芜的作物暂时交给你……不需要太过于尽心尽力,我们的意图放在能不能在相似的环境中找到联系你原来本丸的空隙,可以么?”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小狐可以。”   “最后是同田贯,只有你是从正面战场途中掉下来的,任务会比别人多一项,”我顿了顿,“其一,整合溯行军当前战力的情况,其二,重启每日的手合,有异议?”   “没有,”实战的付丧神脸上狰狞的疤痕扯动,带出干劲满满的笑:“正合我意!”   “抱歉,”蜻蜓切困惑地举起了手,“在下的任务呢?”   “养伤。”我一手按下他的肩膀:“……唔,或者你暂时在机动岗位吧,行么?”   “了解!”枪男士领到属于自己的任务,安分了。   “很好,那么下一项——”   短会进入下一个进程,我顺手将手中浅显易懂的简笔画递给等着的鲶尾,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咦?”   我保持着发号施令的动作,困惑地歪了歪头。   奇怪,我一开始不是旁观么,怎么变成了主导?   好像是我看不过鲶尾焦头烂额的表情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开始的……?   非常积极地从我手中接过会议记录的鲶尾迅速起立,鞠躬,仿佛早有准备地掏出两本笔记本递过来。   生怕慢了我就反应过来不干了一样。   哼,我已经反应过来了!   我保持着沉思的表情,余光瞥了一眼他递上来的东西:手账和刀帐。   一种强烈的,即将掉进坑里的危机感袭来。   我警惕地扫了一眼,围坐的付丧神纷纷若无其事地抬头低头别开眼。   “……”你敢说这不是蓄谋已久?   我无语地收下了前者,退回了后者:“手账可以看,刀帐免了,这个给你自己或者秋田收着,我不能碰。”   开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碰了以后还好意思走吗?   “啊,为什么——”鲶尾大失所望,其中的小心思昭然若揭,藏都没打算藏:“千手明明有成为审神者的资质,和本丸的适配度那么高——”   “免谈。”   我冷酷无情地捏住了他叭叭叭的小嘴,“你们回去后让政府分配一个不是更好,带着那么大的军功,怎么也不会亏待你们。”   “那不一样的。”看我的态度鉴定,被拒绝的鲶尾默默地收回了刀帐,带着不甘心做着最后的撩拨:“本丸大家都很独立也超好说话哦,完全不会拿各种事情麻烦您,您只要每天躺着睡睡觉修养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您哪天想要当家主了我们也会很配合——”   “不把你嘴巴塞上还停不下来了是吧,”我眼疾手快地捡起一个黄心番薯塞进去,“鲶尾,秋田,我以为你们知道,我来历不明,归处不定。”   “唔唔唔唔——”被物理禁言的鲶尾痛苦地摆动双手试图发言,发言失败,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又不好把番薯吐出,着急得眼两眼都冒出了泪花。   哼哼,我赢了。   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鲶尾:……QAQ   鲶尾转而开始奋力拍打小短刀的背,疯狂暗示:“唔唔唔!”   “没关系呀。”竖起耳朵旁听的秋田坚强地接过了兄长的托付,仰头,眼睛闪闪发光:“我和本丸还保留意识的大家商量过了,一致觉得挺好,反正本丸在哪里都一样。”   这么正式的吗?   我伸向盘子的手一僵,总算意识到无法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自己的根,哪怕漂泊在外,终有一天要回归原点。”我扯过手帕擦了擦手,耐心地解释:“而在漫长的漂泊旅途中,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站究竟在哪里,在这之中,又会不得不丢失些什么。”   当初莽撞地和岩融绑定,为了不被丢弃它,我就耗费了不少的心神。   更何况本丸有那么多的刀剑,那么沉重的责任和担当。   太沉重了,以至于不得不慎重地对待,如果无法给予我能给予的,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答应。   “我注定无法为你们停留,做不了一个负责任的掌舵者。”   “可是我们都很中意您嘛~”眼看着讲道理不成,看我的态度似乎留有余地,好不容易咽下一口番薯的鲶尾当机立断,就地一躺,打滚撒娇:“我们可以打申请跟您一起走——”   眼看着这两刃底线一降再降,对自己的定力非常没有信心的我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另外三个来自不同本丸的付丧神,期盼有一个明事理的出来阻止……   好的,并没有。   这几个刃还在看天看地看本体,权当做自己瞎了聋了。   可恶,孤立无援,还得靠我自己。   我使劲按捺住心动的想法,艰难地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手势。   “好了,以上是客观条件,如果这些还不具备说服力,其实还有一个主观唯心的理由。”   “嗯?”装聋作哑的几个付丧神闻言立刻好奇地转了过来。   我一手搭在身侧的刀柄上,缓缓地吸了口气,躁动的心慢慢平复。   毕竟是盛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也难免心生歉意,但我坚信我的想法没有任何错误。   可这次拒绝的问题也的确在我,因为——   “于我而言,刀是伙伴,是半身,一振足以。”   我保持着脊背挺立,微微前倾,颔首,一个不伦不类的鞠躬,“抱歉,我已经有属于我的刀了。”   “哎呀,这可真是……”   落针可闻的大广间中,率先出声的是小狐丸这一振平安京的老刀。   “——将军。”   “呜哇,”被我拒绝的鲶尾垂下了肩,呆毛都耷拉了下来:“输了。”   ……能这么说,看来心态还好。   “哪里输了,怎么说我这个想法才算是特立独行吧,”我哭笑不得:“你们给出的条件真的很诱人啦,换谁来都会答应的。”   “——”鲶尾低着头咕哝了几句。   “嗯?”我一时间没听清,“什么?”   “哼!”鲶尾大声嚷嚷,“要是一期哥在这里结果一定不是这样!”   “没错没错,”秋田挤进来,握拳,“卖/身谈判只剩下我和鲶尾哥太吃亏了。”   “哦,或者三日月也不错。”小狐丸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   “髭切也行。”不知道谁提议。   “也是,你们平安京的心都脏。”   “喂喂……这话小狐不服……”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哇啦哇啦。   话题被越拉越远,我的注意力也毫不意外地被越拉越散,最后只得无奈地宣布会议结束,接下来自由活动,其余放到下次再议。   那群还有所拘束的付丧神立刻扭打在了一起。   动脑子特别累,比打一架更累的我率先提出离席,准备打扫房间,好好睡一觉,以应对接下来五条先生可能、不,是必定会有的上门夜谈。   ……   在目送少女离开后,刻意热闹起来的氛围心照不宣地冷却了下来。   秋田喃喃:“鲶尾哥,你说,他是谁呢?”   鲶尾低声:“谁知道,比照那个大团扇的长度,大太刀,枪,或者大薙刀吧。”   “……大薙刀,么?”   “真好啊……”   “是啊,那身上围绕着的光和眷恋,耀如辉日,以后恐怕都见不到比她更好的了吧。”   “勇敢无畏,自由的鸟儿一样。”   “唉。”X2   “话说,我是真觉得一期哥在就好了……”   “那要我说,三日月……”   “喂喂喂,这个话题没完了是吧——”   “哈哈哈哈,不过这样也没差,在时间和空间的交错处相逢,诸君又岂能断定以后一定没有交集呢?”   “说得对,打起精神来,先想办法出去!”   “啊,说到这个,等下五条……”   “五条?什么五条,我可是有任务的,没空关注五条等下要去哪里。”   “就是就是,什么关于颠覆世界的想法意图我们统统不知道,不想知道!”   “没错,来活了啊伙计们,手合开放第一天,谁来当我的对手!”   “不,唯有这个,暂时还不……”   在定格的时空某处,漂流了不知几许的本丸,在一抹光闯进后,生涩地发出了重启的转动声。 第109章 帕拉迪昂   五条先生或许要比我想象中更沉得住气。   并不众所也并不周知, 我是其实一个数学废。   而数学废的我一直主观坚信一个事实,那就是,能与数学打交道的人绝对不是个庸才。   更别说将数学玩成了自己术式的一部分, 无时无刻不在处理庞大信息群的五条悟。   他远远要比所表现出来的要智慧,从细枝末节中所能获取的信息,也一定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再加上身为最强的傲气, 在收敛好外露的情绪,甚至是找到合理的突破口之前, 五条悟,五条先生有九成的可能不会这么快找上门。   除非未来的发展真的太过于阴间,导致他直接被气疯,否则, 我还是勉强可以相信28岁的五条先生为数不多的理智的。   说这么多, 其实只是想表达——   现在, 立刻, 终于!   我可以睡觉了。   原本已经很久没有充分动过脑的我在形势所迫之下,不得不捡起了被丢掉的脑子,结果就是疲惫感更甚。   在回房好好打扫了一番,探过每个角落, 确保每一处都没有危险,并带上属于自己的气息后, 我的内心就把这一块区域划为了安全区。   接着, 在终于把自己埋入安全区的被褥后,哪怕有刻意地留下一丝的警惕应对有人上门, 我还是抵不过沉沉的困意, 睡死了过去。   久违的深度睡眠降临, 被金苹果填充平衡的血液, 以及流淌在血液内的力量河流,也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试探领地,交织相融,渗入组织肌肉,进而自发转化为躯体所能承受的最佳存在模式。   无从得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中途甚至没有任何的变故和打扰。   时钟定格,太阳不会升起,夜幕也不会降临,在时间的夹缝中,我短暂地触碰到了长生种对时间的漠视。   有点奇妙的感受,带着转瞬即逝的惶恐。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压在身上的冗杂纷繁感消失殆尽,我又是那个所向披靡的我。   不同于一成不变的天,本丸的变化堪称巨大。   外围的作物得到了很好的修缮,手合场不会间断的木刀碰撞和付丧神的低喝,拿着一本厚厚的手稿四处考察比对的鲶尾,以及同样架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眼镜,蹲坐在土壤面前记录灵力波长的前田,对了,还有伤势大好,四处转悠找活干的蜻蜓切。   ——看来我睡了挺久。   “是挺久,就单纯以靠睡眠养伤的时间判断,你之前是去拯救世界了么?”   金鸡独立在房檐顶端的男人对上我惊异的目光,意思意思地勾了勾嘴角。   “哟,千手。”   “……五条先生,”我跳过了他不痛不痒的试探,转而迟疑道:“您在做什么?”   醒来后听付丧神们说,这位在之后几乎就在那个堆满了漫画的阿宅房间住下了,除了偶尔出来觅食和放风手合,其他时间尽数泡在了虚拟的世界中。   据偶尔还去几次的鲶尾所说,《咒术》系列和《鸣人传》系列早早被他翻了个遍,剩下的时间,被他用来啃堆放在房中的其他故事。   所以这会能在外边见到他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这要么代表他的知识储备已经到达了需要出关的地步,要么,就是已经找了破局的关键。   以他匪夷所思的行为来看,我更倾向后者。   在我越发迟疑的注视下,他犹然自得地换了个脚:“锻炼。”   “?”   我默默地闭眼睁开,不开万花筒的情况下,三勾玉的状态更好掌控,我也就能清楚地看清,贴合着五条先生身上的某种术式,此刻呈现了一种流体转态,远超190的身躯此刻正以那只如锐利刀刃般的脚尖为支点,成为了一支锋利又流畅的箭矢。   我下意识地拧眉,觉察到这份设定描述似曾相识,并带着一丝疯狂的味道。   他在计划什么?   “当然是出去的方法。”五条先生的双手自然地下垂在身侧,思索着调整姿势。   我这才发现,那双能够发出术式的双手,此刻在被他刻意地弱化,与之相对的,他的脚尖则是被加重了攻击性。   很显然,他在进行某种尝试,并且这种尝试颠覆了他以往的习惯和认知,这使得这一份尝试异常地艰难。   “让我想想……嗯,最后的弗韦泰一定要倾尽全力,将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倾注脚尖……”   五条先生抬起了悬空的脚,外开,伸展,绷直。   一个古典芭蕾的经典动作。   ——属于女舞者的经典动作。   反串的男舞者平视前方,在他视线的尽头,是崩塌的天空和碎石,冰封的时间和风暴。   不再嬉笑的最强撕下了刻意亲和的外衣,露出了刀锋、荆棘和偏执的内里。   过人的身高和体格使得这一本应由女舞者展现轻盈欲飞感的动作变得极具错位感,可结合他没有表情的脸,以及那双凌冽的苍天之瞳,意外地有了一种反差的荒诞美。   “不对,”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您这是在模仿谁?”   话说出口,我自己都不免得一怔。   “还不错,”被戳破表象的五条先生赞赏地笑了一声:“阅历挺广。”   我没有回应。   话一开口,我就当机立断闭上了眼睛,排除掉一切的干扰,抓着突然闪过的灵光向堆放杂乱的击而记忆深处而去。   约莫是上一个世界的影响还未消退,我比预想中要轻松地找了这份熟悉感的来源。   ——深海电脑乐土 SE.RA.PH,古典芭蕾的女王,Meltryllis。   不可置信是我的第一反应。   可仔细想想,那个堆放了漫画和游戏机的房间,会收录这份游戏,似乎也并不奇怪。   这就是五条先生待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么?   并非是沉浸在过去与未来的真相中,而是在那时候起就开始寻找破局之法。   他意图模仿、复刻的——   “帕拉迪昂。”迎面撞上他看来的视线,我一字一顿地笃定道出了一个名字。   ——传说中,被雅典娜女神立于特洛伊城中的守护雕像,在特洛伊之战中,被敌军用谋略夺走了雕像,随后,特洛伊战败被攻陷。   作为“守护都市的存在”强力无比的帕拉迪昂,实际上昭示了一旦失去,被守护的都市便会步入灭亡。   不过在这里,我们都知道,这个帕拉迪昂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复合式,帕拉迪昂之枪。   在我上一个世界的英灵系统中,属于对守城宝具。   用以摧毁这座封闭的堡垒再合适不过。   以一人为弓,一人为枪身,超越光的速度投射而出的胜利之枪,撕裂时间的帕拉迪昂。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可行性的尝试。   无下限正好可以充分保护他不受超光速摩擦带来的伤害,而同时,作为被射出的箭矢,他自带高强度的攻击力,在击穿外围守着的追兵后,可以将被撕裂的空间扯大,直至整座本丸从中脱离。   而他本人,作为尖兵,带着撕裂时间的速度,甚至可以回到过去。   但是同时,只靠一个箭矢(Meltryllis)是不够的,它还得有一把留在原地的弓(Passionlip)。   “‘莉莉丝阁下’,”我仰起头,看着五条先生无风自动的白发,以及那双冰封的苍蓝之瞳:“觉得我如何?”   屋檐之上的‘莉莉丝’伸展开的脚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落下,蓝色和银色组成了最危险的颜色。   “我是一名千手——好吧,这应该是我第三次向您强调了。”   屋檐之下,立于地表的我伸出了双手,同样模仿了一个拉弓的手势:“拥有强健的体格和重若千钧的握力,能否有资格成为您的弓?”   “哦?”箭矢冷酷地打量自荐的弓,问道:“你觉得你是Passionlip?”   “也不一定,”我站在带着压迫感的审视中坦然微笑,骨子里的疯狂不受控制地带动着挑起:“又或许我是BB呢?”   “世界的病毒?”他突然兴致盎然地笑了起来,蓝色与红色的瞳力碰撞,强烈的负面情绪压迫得我眼睛不受控制地发热。   不亚于先前的风暴从他的脚下升起,屋上的瓦片层层碎裂,又被从内向外的压力瞬间碾压成齑粉,被设计离开城邦的帕拉迪昂立于世界之侧,露出了森森的獠牙。   “行啊,那就来试试看吧!”   一路之隔、或者一墙之隔的前方,后方,门后,守护历史的神明们缄默不语。   两个人类则意图掀起反叛的旗帜。   颠覆命运,和死亡争夺猎物,改变一场悲剧。   ……   在无声地达成了共识后,帕拉迪昂作战计划迅速地铺展开来,作为主要的策划人和实行者,上一次没有克制住的暴走发疯似乎只是一个错觉,五条先生又恢复了那一副轻佻欠揍,我行我素的任性模样。   并不得不步入了充实的生活中。   忙着打游戏——熟悉Meltryllis的力量原理。   忙着听故事——吸收我丰富的过来人经验。   忙着睡觉——确保每一次的尝试都是最佳状态。   非常的养生。   “我敢说您之前都没这么好的生活习惯。”我一边啃着黄心的番薯,一边打量他的眼下,“黑眼圈都消了好多。”   “不可能,我们仙男没有黑眼圈!”五条先生叼着被所有人让出的红心番薯不屑一顾,并开启了查作业模式:“你的弓学得怎么样了?”   我咀嚼的动作一顿。   是的,虽然曾经和弓兵阿拉什一起并肩作战,但是,我是不会弓的。   “哦——”勤奋又天才五条先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不会还在脱靶?”   “至少我能把箭射出去了,”我嘴硬:“把您发射出去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够了,又不需要瞄准!”   我们的本意是打破这里的壁垒,朝哪个方向射不是射!   “听听你说的,”五条先生不可置信凑近,把那张天生丽质的脸怼到我面前,“我帅气地脸庞万一被你砸坏了怎么办!”   这语气过于自然,我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刻意耍宝。   “五条先生,”我忍住了扭过脸的冲动,“请您正常点。”   不然我怕忍不住手合场见。   “想打一场?”非常能读我表情的五条先生打了个响指:“安排!”   “嗯?”我也渐渐回过味来,“似乎是该打一场?”   毕竟接下来可是生死托付于一箭之上的关系,互相知晓一下双方的战斗方式和极限,磨合习惯和配合也很重要。   正好双方的伤势都养好了,精神也养足了,接下来除了完善计划上的细节,也就剩下刷熟练度和配合度。   我诚实地站了起来。   “哦哦哦——”悄悄蹲在一旁看热闹的鲶尾冲了出来,“要打架吗要打架吗!”   “五条和千手?”擦着汗的同田贯的眼睛也亮了,“允许旁观么?”   而就在这两刃话音落下,正咬着笔痛苦作画的秋田猛抬头,挎着菜篮子的小狐丸开始向这边探头探脑,扛着梯子在屋顶放新瓦的蜻蜓切直接扒了大半个身体下来。   所有刃都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这里。   我一时间:“……”   算了,刀剑付丧神的天性。   “可以,”我再一次检查了背上的大薙刀和大团扇,抬头:“我无所谓,五条先生?”   “一样,那么走着?”   “走着。”   “——好耶!!!” 第110章 芭蕾vs华尔兹   大家好, 我叫凌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种花家公民。   现在在用的名字叫千手花,因为一个奇妙的梦得到了一个心脏, 为了养伤,也为了送售后服务而踏上征途,从此开启了与前半生截然不同的生活。   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认识不同的人, 见识不同的风景,帮助更多的人,大声哭, 大声笑,创造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奇迹,成为更好的自己。   旅行的意义就在于此了吧。   现阶段的目标是休息,养神, 完成契约, 成为五条先生的协力者。   后两者可以合并为一项。   ——我们把它命名为帕拉迪昂重返计划。   虽然我没说明, 但是我觉得,对于咒回世界来说,最强的五条先生就是他的帕拉迪昂,用我家乡的话来说, 定海神针的存在。   这次的计划还同时牵扯到了时之政府与溯行军的战斗, 事关重大, 不得不谨慎,而同时代五条先生……   以过来人的经验, 我总觉得他并不会那么简单地只想撕裂屏障。   有现成的Meltryllis的经历摆在眼前, 我不得不做好十分之十二的打算, 以应对可能会有的意外。   于是我要做的就比明面上更多。   为此, 与五条先生这一战, 至少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一场无关生死也无关输赢的战斗最能让我了解对手的心。   “抱歉,五条先生,”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拉回了发散的心神。“再来一次。”   我们两个很有自知之明地选了一个距离本丸最远的位置。   没看见前不久被五条先生炸掉的屋顶还空着,唯一的修缮工蜻蜓切还跑来围观了么。   生活不易,勤俭持家。   五条先生:“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   我侧目:您是指吃红薯吃到吐还是跑厕所跑断腿?   当然,这话是不敢说的,拿上就要开打了,我怕被光明正大地踹脸报复。   他绝对干得出这事。   “呵,”五条先生站在我不远的地方冷笑,“你要真不想我知道就把表情收敛点啊。”   啊,又被发现了么?   我抱歉地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您读心术了得——   “明明是你自己把话都写脸上还怪我眼神好,”他大声指责,“就没人和你说过这事吗?”   我迅速过了一遍遇到的人和刀和神和英灵,诚实道:“没有。”   五条先生满脸写着不信:“哈?就你这样……”   我叉腰不服:“哪样?”   “——”哑口无言。   耶!   虽然不知道哪里赢了,但我赢啦!   吵架吵输了的五条先生肉眼可见地暴躁了。   暴躁的五条悟徒手搓出一个球:“你还打不打?”   我条件反射地架起大团扇:“打打打!”   都四个世界过来了,王之军势和开天辟地乖离星都扛过,其实我完全可以尝试脸接……   这么迟疑地想着,这边我的手已经快过大脑地把这个球给扇偏了。   ……行吧。   打起来身体意识才是老大,我还是乖乖跟着直觉打好了。   “不用你后边的刀?”五条悟意有所指地隔空点了点仍被我背在身后的刀:“团扇你根本不熟练吧?”   “是呀,没用过几次,”我笑嘻嘻地跳起,踩着刮过的罡风跃起,突进:“这不是现成的陪练嘛~”   “好哇,五条的羊毛你也敢薅,”五条悟屈指一弹,巨大的斥力随之而去:“这个怎么样?”   斥力的速度要比想象中要快,我当机立断把大团扇上抛,惯性带来的转身同时,右脚踏上漂浮而来的冰层向后滑步,使整片背部以更快地速度向这团斥力撞去——   旁观刃的惊呼才刚开头,我再次转身,在罡风正好照面而来之时,左脚借着偏离的重心外偏,双手紧紧抱胸缩紧中心,借助向前向上的惯性,凌空——起跳!   “嗒!”清脆的冰层碎裂声,我逆时针旋转着飞起,高速旋转,一周半——两周半——三周半!   危险的风层与碎裂的冰从脚下飞过,我的前途一片坦荡,冰层碎裂成的细小冰碴擦过小腿的肌肉,带来一阵沁凉,而我绷直的脚尖正向着下方的人踏去!   五条悟惊讶地扬起了眉,手中动作不停,双手翻转,上举,竟然凭借过人的身高……硬生生托住了这一个冲势。   “哎呀,好沉。”这人竟然抽出空感叹了一下手中的传来的重力,“嘶,快托不住了~”   “当然沉了——”哪怕知道不是在暗指我的体重,我仍旧大怒,“你对一个3A的冲力有什么误解啊,我本身很轻的!”   惯性带来的下沉还在继续,嘴上说得轻松并不妨碍这人抓住时机,在某个瞬间,骤然脱手松开,同时一手护住空门,另一手迅速翻转化刀,狠辣地对准了我绷直的膝,横劈!   “哇——”我闭眼嚷嚷,抬脚,学着他一直在做的姿势,外展,绷直,伸开,照脸就是一个狠踢,“好阴险!”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我敢说就算是城墙在面前都能给踢穿,区区五条悟的脸皮,自然也不在话下——   “究竟是谁阴险啊?”   大惊失色的五条悟一个柔软的下腰,布料裂开的声音中,绷直的衬衣被掀起又落下,衬衣的主人已经借机三个后空翻拉开了距离。   “好险好险,差点我的脸就毁了。”心有余悸的男人捧着自己的脸摸了摸,颇具女子力的动作一时间让我这个过惯了糙日子的真·女性肃然起敬。   大概是我的心里活动过于活跃又反应在了脸上,他瞪了过来:“你那是什么眼神?”   “敬佩瞻仰,五体投地,是我不曾拥有的精致。”我甩了甩手,随口道,“再来?”   “哗——”锁链被绷直撤回,我把甩出去的大团扇抓回手里。   刚刚被这人的动作给惊到,不然这一扇要是甩出去,拍不到人也能把他发型扇没了。   “行啊,”五条悟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和腰,这次看来是打算近战,“刚刚那个3A还挺漂亮。”   “最近看你学芭蕾的时候顺便也学了点,”我露出被夸奖的开心笑容,并举起了武器,“都是脚上功夫,花样滑冰好歹被称为冰上华尔兹,要考虑下么?”   虽然我一开始研究这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脚上功夫带来的独特力量感,不过得益于过人的体质,学下来意外地还挺有用。   “免了。”五条悟抬脚把我的扇柄踢歪,一手向我的肩侧拍来,“我看你想累死我。”   我再次乘机松手,借着团扇浮空的一瞬间打向他的手腕,不求阻止只求干扰,同时向一旁歪去。   “别呀,您这身高和体质跳起来一定比芭蕾好康,高飘远,落地还震撼。”   顺利地拖延了一瞬后,下落的团扇顺利带着一面冰层竖直钉入地面。   “嗯?”冰层落地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你——”   “诶嘿,被发现了。”我大大地露出了一个笑,左后脚点冰,右脚随之起跳,这一次是逆时针向后——   “嗒!唰!”   扎在地面的大团扇被远去的我扯着锁链拔起,我张开早已准备就绪的双手,收拢,往下一压!   “反弹反弹,宇智波反弹!”   骤然而起的狂风带着两团紧急向我发射而来的红蓝球猛烈地向停留在原地的人刮去,站立在风暴中心的五条悟一脚一个,随意地向周边踢出,在天崩地裂的塌陷中愉快大笑:“这次是后外点冰跳么,真是漂亮!”   我扛着团扇在为数不多幸存的一块碎冰落脚,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还要谢谢您给的机会啦,我玩得很开心。”   感谢无下限,我可以没有顾及地尝试。   感谢封闭的空间,怎么拆都拆不坏。   ……顶多就是重新装修一遍啦哈哈哈哈,本丸没事就好,外面塌就塌了。   “这么说是玩够了?”他的笑容增大,气息却随之沉静而下,“那么我要来了。”   无下限的术式被有意地重新分配,奇异的流体感包裹着立于风暴之眼的男舞者,舞者摆出了出征的起式。   我凝心精神,握住了寂静无声的大薙刀:“请!”   “铛——!”   刀锋化的脚尖撞上了被风包裹隐藏的武器,金石交接的声音荡开,密不透风的结界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宽大的刀身寒芒乍现!   捕捉到这一点寒芒的小狐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岩融?!”   “哈哈哈哈哈——”   轻而易举挥动着巨大刀刃的人类露出了熟悉的,享受战斗的笑,浑然不畏地撞上了起舞的帕拉迪昂。   苍天的树木从崩塌的碎石冰层中生长,遒劲的枝干如同天柱连接天地,纷飞的木叶包裹着中间交错的两人,随后,烈烈火焰从刀锋凭空而起,点燃了苍绿色的树叶,半片空间被染成了火焰的橘红,映照着刀锋之上,起舞的银与蓝。   “五条先生,这就是全部的我。”   我已经把我所具备的力量全部向你展示了一遍,而我也明了了你的状态和决意。   弓已准备就绪,等待箭矢的搭弦。   缠绕在薙刀柄上的魔纹顺应着这一份意志层层剥脱,露出了钢铁的内里。   三尺五寸的刀身,“恶鬼灭杀”四字深入刀魂,几个付丧神看在眼里,那是不止一个世界的馈赠和承认。   他的的确确是三条刀派唯一的薙刀,三条中难得豪放磊落的付丧神,以一当千的岩融。   同时,也是——斩鬼灭神之刃。   是独一无二的岩融。   蓬勃的战意和生气自交战中心扩散而开,名为五条悟的人类一言不发地看着正向他伸出手的少女。   她说:“听说在您那边,爱是最扭曲的诅咒,那么,思念呢?”   思念?思念——   这些天几乎要把相关知识吃透的五条悟几乎立刻就想起了一个名词:纵使死亡分离两人。   与跳跃的Meltryllis共同存在的Passionlip,与箭矢相伴的弓,其能力名为【纵使死亡分离两人】。   ——不管有着怎么样的分离,我都永远坚信,迄今为止的爱都是真实的。   于是,扭曲的诅咒变成为了守护所爱之人的力量。   你的世界有很多人都在思念着你,等你的归来。   这份思念,是否可以成为你的力量?   “五条先生。”   以这一声为起始,这一瞬间,他听到了很多很多人的呼喊。   “五条。”   “悟。”   “五条老师——”   “——五条悟!”   可靠的后辈,操心的师长,死去的友人,以及,他亲手培育起来的希望,背负着他们本不该背负的一切的学生们。   组成了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五条悟。   “可以。”五条悟听到自己说。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他这么回应早已准备就绪的弓。 第111章 撕裂时间的共犯   这个提议略显仓促, 我意识到了。   要命的是,我竟然觉得它非常的合理,即便是丰富的挨骂经验提醒我这太冲动太莽撞太勉强……   更要命的是,放开手切磋而兴奋的神经才不会在意这些, 再加上有可能阻止我的人或者刃现阶段没一个在场。   理智所做出的的最后的挣扎, 也不过让我微微犹豫了一秒。   用来说服自己的一秒:现在我们的状态绝佳,等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好的, 这一秒后我完美地将自己说服。   “请留心了, 五条先生。”   我用保留的最后一丝理性转头看了一眼分散在安全区角落的付丧神们。   他们很敏锐, 也很效率。   是优秀的合伙人,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出阵服和本体在手,本丸大门落锁,进入戒严。   这是我们达成的默契,两个人类进攻突围, 几个付丧神负责守城。   “行啊, 你打算怎么搞?”五条先生异常配合地问。   “就这么搞。”我举起了刀。   “豁, ”不需要多做什么, 本身已经成为一柄箭矢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斩击?”   我远程武器的天赋不如体术和长兵, 现学的弓术远不能达到可以打破世界的境界,为了成功率, 倒不如干脆利落放弃。   反正不用弓的弓兵多了去了——   我露出了一个锋芒毕露的笑, “五条先生, 您的无下限和反转术式可还备足?”   可别被我砍没了啊!   作为炮台的lip的燃料是储存于胸部之谷的垃圾数据, 把Passionlip的废弃&崩溃的空间压缩当作发射装置, 我的话, 在此基础上做了改动, 将薙刀挥出的力量附上火焰燃烧作为搭弓的弦,以本就不变的空间作为基点,最后,作为燃料的废弃资料,则是——   强化了腿部的五条悟最后一次使用手,是将右手置于身前,四五指屈曲,三指搭在二指上。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这就是作为炮台所需的燃料了。   【“……到时候我起弓,五条先生就可以展开领域,我会用把传输过来的垃圾信息全部点燃作为这次炮台的燃料,等待箭矢搭上“弓弦”的一瞬间,您的无下限需要立刻解除,再立刻打开,哪怕是几毫秒的时间,也足够我把所有的力量累计打在您的身上……”   “以上就是帕拉迪昂·最终计划·绝不修改·3.0.1,五条先生您还有补充修改的吗?”   “可以,我负责的哪方面不用再改了,时间的控制有六眼,就算有误差,你别冲着我的脑袋和心脏砍,有反转式在死不了。”   “好的,那么……”   “——我没问题,可你能确保到无量空处下你还有行动力吗?”   “……很抱歉,这个我无法向您保证,但,我可以保证这一支箭绝对会射出去。”   “理由?”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的躯体无法挣脱无量空处带来的领域压制,但我的本能一定会操控眼睛把这份资料尽数点燃,也必定会将一切做到最后。”   “你要我相信你一面之词的本能,去赌这本就渺茫的成功么?”   “是。”   “——哈,倒也不是不可以。”   “谢啦!放心吧五条先生,我运气或许并不是特别的好,但是,赌命,我从来没有输过。”   “行啊!我最后重申一次,从领域展开到结束,你只有0.2秒的时间,你必须得在这0.2秒的时间找到身体掌控的方法,并且打到我。”   “明白!”】   0.2秒的时间,半年的信息量。   庞大的、无用的资料迅速向我用来,这0.2秒的时间变得极其的漫长。   黑红色的万花筒高速旋转,试图抗衡——无法抗衡——尝试躲避——着手处理——   不,无法躲避,无法处理,信息过载,冗杂,垃圾,无用……   神经递质超负荷地工作,如同即将短路的电路发出了断裂前的悲鸣。   但是,所谓的人类,所谓的英雄,正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哪怕意识已经丧失,身体依旧可以依靠本能前行。   ——再说一次,我的半身,可是岩融啊!   他上一个主人——名为武藏坊弁庆的武僧,“立往生”的传说至今被人传唱赞颂,即便死去,也没有倒下,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一个连过人的体质,神明的祝福都不曾拥有的普通战士……   既然如此,身为下一任拥有着的我,拥有着千手之名的我,继承了仙人之体的我,怎么也不该逊色啊!   “我”应该死去了,可“我”还可以战斗。   不过是肉/体,区区“死掉”罢了,怎么可能在此停下!   ——血液沸腾,血管破裂,鲜血渗出。   不完全体的万花筒在这一份强烈情绪的刺激下,终于开始了完全体的转化,三颗勾玉向外延长,加粗,弯曲……   它该是一个类似于手里剑的模样,那个陪伴了我度过最初两个世界的时空媒介,但它也不完全是,头端是弯曲的,勾起的,延展开似是带着阴阳鱼的尾巴。   这该是一双蕴含着时空之力的双眼。   不堪重负使得眼球周围的小血管崩裂,鲜血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可也就在这一瞬间,我无师自通了幻术的用法。   ——只能作用于自身的,自欺欺人的幻术。   人偶师开始尝试生涩地操控着名为自身的人偶。   横贯在心脏处的裂缝似乎有一道电流划过,又是一个规律的心房除极开始,自窦房结起,右心房——左心房——   与此同时,纷杂的视野中那张运动中的,不断生长的心电图,出现了一个健康而完整的P波。   “呲——”   不超过0.11秒的时间,心房完成了除极。   “给我——动起来啊——!!”   独立于空间之外,未曾眷顾的光出现了。   不止一丝一缕,而是大片大片的洒下,是来自世界的驰援。   名为“咒术回战”的世界,循着这双有过一面之缘的眼睛而来。   他来接他的孩子回家了。   被世界钟爱的“孩子”包裹着爱与思念,金色的,炫目的,一如阳光。   于是向他靠近的大薙刀上火焰也被赋予了这一份独一无二的金色。   既非憎恨,亦非斗志,既非敌意,亦非杀意。   纯粹基于爱与思念而射出的——   黄金之弓与黄金箭矢。   “五条悟——”   男人露出了大胆而无畏的笑容:“来吧!”   “最后的弗韦泰一定要倾尽全力,将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倾注于脚尖……”   我模糊不清的视野中,他原地干拔而起,冰层在脚下碎出冰花,一个向前的,逆时针旋转的,高飘远的……阿克塞尔四周跳。   是冰上华尔兹,不是芭蕾。   这应该就是属于五条悟这个人独特的感谢了吧。   第0.2秒,我操控着黄金之弓弦迎上了从天而降的黄金之箭。   “要来了!纵使死亡分离两人(Brynhild Romantia),弹射器展开——!”   “雅典娜之枪啊,破坏封闭的壁垒吧……!”   撕裂时间的……   “Virgin Laser————”   “Paldion!!”   玻璃,或者是类似瓷器的什么东西清脆地碎裂,看不清的天空一角出现了裂缝。   从冰封的湖面飞向天空的时候,五条悟露出了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的笑。   他一直没有提起过,谁都没有透露,甚至连配合的弓都瞒得死死的,这一趟路程终点,并不是他的来处,2018年的10月31日,涩谷街头。   而是一切开始的时候,约五个月前,2018年6月,宫城县泽杉第三高等学校。   “反正做都做了,不如做的彻底一点咯。”五条悟看着在时间和空间的重压下,崩坏又被反转术式迅速治愈的身体,无所谓地想。   至于承担代价,也只有他一个知情人就够了。   这种程度的压力,这幅身体的消耗,应该能撑到他把那些看摊子处理完毕,至于接下来的扫尾,就交给原来的自己吧。   “毕竟我和‘我’都是最强嘛。”   那种未来就不应该存在,嘿,倒不如全部毁掉好了。   跨越生死,忽视一切痛苦,背负扭曲的诅咒,被无尽的思念牵扯,杀掉不该存在的未来,去一场离经叛道的旅行。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最初见面的那个人哈哈大笑着说:‘五条先生,永远年轻,永远荒诞不经。’   “——还挺贴切。”   抱歉啦,契约说不定完不成了。   说不准,未来,可能也要交给……   “你——做——梦——!!!”   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追来,由于调动全力抵御高强度的外压,再惊愕,五条悟也不得不选择朴实地转头看去。   他看到了把身体化作长/枪,面如恶鬼向他咆哮着追杀而来的——   “千手?!”五条大震撼:“不是,等等,你怎么上来的?”   “呵,笑话!”我觉得自己距离气炸只有一步之遥,事到如今敬语都不想对这人用了:“你这招都是我玩剩下的!”   第一个破开壁垒还需要两人合力,可在已经有人开路的情况下,再来一次就容易多了,不过是把自己变成投射而去的长/枪,这种活我又不是第一次干。   把自己当长/枪也好,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过去也好,哪怕顶着世界的重压也要做些什么改变,这些——   我一把扯住了他的后腿……竟然还真被我扯住了?算了不管了先骂人,骂爽了再说!   我于是放弃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一咧嘴,杀气腾腾,再次:“都是!我!玩剩下的!”   “等等,你冷静下,裤子,裤子要扯掉了——”   “听你胡扯,你当我不知道这身衣服其实是特制的?你——”我深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你当我不知道Meltryllis的结局吗,五条悟?”   早在把这人打出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太熟悉了。   那一身孤注一掷,浑然忘我的疯狂劲儿,可不就是想要搞大事之前的我么?   冷静失败还灌了一口冷风的我放弃了表情管理。   “劝说的话就免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头也不抬,嘴上叭叭不停,“本丸我留下了岩融,哦就是我的刀,因为我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上局势动荡,直接把他从深眠中搞醒了。”   说着我就额上青筋暴跳,按都按不下。   “计划书排除掉不该说的,我也一并交给秋田了,正好那个空间被打了个大洞,脱离空间什么的交给专业的付丧神没问题,岩融战力可观,短期内溯行军追兵可以交给他,我走之前留言了,暂时兵分两路,我们快点把你的事情解决掉,再回去支援——瞬移你会的吧?我在那边留了坐标。”   “那……”   我无情打断:“你就说会不会。”   “……会,不过,说真的,”他指了指我抓着的衣物,“我的腰带崩了,所以你再不换个地方抓我的裤子真的要掉了,我倒是不介意啦——”   “……”我超级介意!   “稍等。”我表面坚强地绷住了脸,镇定自若地点头,紧要关头无师自通无结印木遁,藤蔓从我手中冒出,缠绕,将接触面扩大,勒紧,“好了。”   一通忙活以后,作为道歉,我甚至还十分顺手地从他身上把世界的压迫给接过,毕竟熟练工……   “咳咳咳!”   哇好沉,这个世界对自己的珍宝都这么狠的?比之我在大正时候遇到的也丝毫不逊色啊,好——重——   就在被压地眼前发黑时,我的眼睛一痛,突兀地接收到了一个信号。   ‘……谁?’这股熟悉的蛮不讲理,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来交易么,给你们一次机会,成功了,过去改变,现在保留,未来可以顺应改变。】   我一愣。   积攒得无处发的怒气在重压和意想不到的进展下“呲——”地开始外泄。   也就是,走这一遭,现在的空位给现在的五条先生留着,而属于他的未来也不会消失,甚至会随着改变的过去进行合理的推演……的意思?   ——大好事啊!   这种程度退让和改变,也就世界能做到了吧。   果然是你啊!   所以为什么找的我啊?我能干啥啊?就这么自信我能答应?要知道上一次强行拉我的仇我可是还记着——   然后我:‘代价呢?’   虽然……但是……他给的真的太多了。   交易天平的一侧未免太沉了,我打定主意,只要不是特别离谱,咬咬牙也要应下来。   大不了到时候和最强的五条悟商量嘛,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阻力,翻倍。】   我蠢蠢欲动的心顿时不动了。   翻倍。   不愧是世界,要支付的代价真的有点大。   一倍的重力都已经这样了,如果翻倍,我能支撑多久?   或者,分给五条悟一点?   我下意识地抬头,一边暗自思索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被我扯着的五条悟似有所觉地向我看来,探寻的目光落在了我的眼睛上。   ——你做了什么。   真神奇,难得有一次我反过来读表情成功了。   我从那双苍穹之瞳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哎呀,果然是设想中万花筒的样子。   我弯了弯眉眼,开心地笑了。   ——没什么哦。   ‘仅此而已?’我无声地向世界确认。   【仅此而已。】世界如此说道。   ‘行啊,’我默默地调整肌肉和骨骼的受力,挤压着肺部吐出一口气:‘成交,干脆也别平分了,全都给我吧。’   就以我越发精准的感应推测,要习惯六眼的消耗,一刻不停的反转术式,以后还得面对一个世界两个相同的人的时刻排斥,假如再加上世界级别的压迫,我寻思着眼前这人能落地就没掉。   所以还是我来吧。   【成交。】   于是,压力骤然翻倍。   “刚刚有什么来过了,”顶在风暴之前,不停地以血肉之躯为箭切割层层壁垒,实际情况并不乐观的五条悟将睫毛上的血液眨落,笃定地陈述道,“世界么。”   “嗯。”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这个动作稍微有点艰难,不过没事,我相信我的适应力:“做了一份赚大发的交易。”   他任由我拉扯,或许知晓,又或许不知晓这一份世界的交易,只是沉默看着我反复调整抗压的姿势,发出了商量的口吻,“分我点?”   行吧,看样子是知道了。   “免、谈。”我加大了手里的力道,“你好好拯救你的世界就好了,别的就让我这个熟练工来,不就是世界级的压力么,我又不是没扛过唔嘶……”   不好,说太快给咬到舌头了。   话超多的五条悟这会难的的显得很安静,当然,或许是因为要以身为剑,劈开空间壁垒的消耗真的太大,无下限或许能阻挡物理方面的伤害,然而空间之中,更多的伤害是不需要距离就能实现的。   于是我肉眼可见之中,这人的身上不断地迸出血花,肌肉骨骼无缘无故地碎成齑粉,下一瞬间又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恢复原样,如此循环往复。   而我,得益于身上最初世界的保护,以及……这双与时空息息相关的眼睛,顶在他的后方,受到的伤害反而很轻微。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的,不就是接过他身上的重担么?   “先说好……我也没有别的目的,谁让定契约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的,你违约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我努力适应这双份重压,“就这样,世界的压力交给我,你去做想要做的——速度的!”   “总,咳,总而言之,”我熟练地平复一不小心又给岔到的气息,“压力我分走了,你那计划我也都知道了,要说改变过去,抹消现在,毁灭未来——这颠覆世界的罪名,从帕拉迪昂计划伊始,我就已经是共犯了。”   你休想把我踢下去!   “共犯?”被我的话劈头盖脸砸了一脑袋的人咀嚼着这两个字,还残留着狂气和疯劲的脸上露出了很……捉摸不透的表情,“哪怕身上包裹着世界的爱与馈赠,你也要与世界为敌么?”   “为敌?”我没有在意他的‘也’,只是混不在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然,果不其然又给呛到了。   “咳咳咳……关于这个,我大概还没和你说过,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从事的职业?”   “说说看?”   杂乱无序的虚空,层层迫来的重压,无处不在的风暴之中,苍天之瞳有类似无量空处的光线划过。   眼睛的主人微微偏头,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   前不久还吃了一记无量空处,强行压下后遗症的我身体快过大脑,下意识地就避开了对视。   并不是很想回忆大脑差点被烧焦的感受。   我转而看向了涌动的空间风暴和不断被撞开的空间层,随口道:“我是一名医者,从踏入这一个行业起,哪一刻不是与世界为敌?”   救死扶伤,夺还生命,逆转死局……   “我做我问心无愧的事,至于夸赞或者谩骂,喜爱还是憎恶,那又与我何干?”   前进的尽头有白色的亮光透出,身上的撕裂感和压迫感也越来越强烈,我皱了皱眉,为了防止被甩出,加大了手中抓取的力道。   持续开启的万花筒视野中,有一个半透明的时钟渐渐凝固,接着,在某个瞬间,倒转方向,开启了逆时针旋转。   第二声玻璃、或者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地在耳边响起。   “不过与天争命罢了。”   终于,在不断碎裂的空间尽头,时间,被撕裂了。 第112章 你去拯救世界   六月的天空是带着些微的暖意, 太阳是烫的,云层也是大片大片的,让人不禁感叹, 初夏——   和逃不过的高空坠物。   哦, 这次是高空坠机。   为了充分表示仪式感, 我一边调整落地姿势,一边死死扯住着只剩下一条裤子的五某人,低头张开嘴,面无表情地拉长了音。   “Aa——”   “太敷衍了!”一旁的五某人发出了灵魂质问:“而且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我无慈悲:“如果你每次出行, 不管以什么姿势开门,落地的口子都开在高空,你也可以像我一样。”   一样的见怪不怪……   个鬼啊!   “可恶,为什么又是在高空, 快想想办法啊五条先生!”   “什么,你不是号称熟练工吗?”   “可我之前为了轻装加速把团扇和大薙刀都留下了哇, 快,别偷懒我知道你可以的!”   “我不可以,我现在超累——”   “我更不可以, 我更累——”   “……”   “……”   两个手中都握着底牌的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秒。   我真诚提议:“要么, 你发个小范围的神罗天征缓冲下?”   他表示达咩:“什么神罗天征, 那叫做赫——你看一眼下面的学校再说一遍?”   “什么学校,按照我的经验一定是森林……咦?”我超级惊讶,“真的是学校?”   下方的学校在这一来一回中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看到站在天台上的一、二、三,约莫三个人影。   “……我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我干巴巴道。   “实不相瞒, 我也这么觉得。”视野更好的五某人干巴巴地附和, 并睁大了他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 “不愧是我, 地点选的真准。”   “那么我们算无遗策的五条三三,你有发现我们很快就要天降正义砸下去了么?”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五某人表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镇定地双手一合,肃穆道:“也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越来越近的地面让我的眼神失去高光,并在放弃治疗之间徘徊。   其实理论上来说,双倍的世界重压我都扛了,区区高空坠物的冲击,不做任何防护,我只要调整好受力面,很大可能是安全生还。   但我并不怎么想这么干,毕竟仙女从不脸着地。   但如果真的没办法了,也只能……   “来不及解释了,快抓紧我!”五条悟夸张地大喝一声,“准备——”   “蛤——?”我下意识地手下用力,“这样?”   “唔咳咳咳咳咳,让你抓紧没让你勒我脖子,松开松开,yue——”   “噫你正常点,再下去我怕忍不住把你头拧一圈,不对!”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来不及了,要——撞——上——了——”   “别喊了要聋了,不会让你撞上的……算了,换我抓你吧。”一双沾着不知道几层血的手用几乎相同的力道勒住了我,五条悟兴奋的声音从耳边拉长:“好耶,准备完毕,五条号开始迫降——”   “等下你往哪里勒给我松——”   “轰——!”   烟尘滚滚,最后关头自觉地垫在下面的五条悟以强悍的身体素质砸出了一个全径一米九以上的坑。   垫了一个大型人肉垫板,冲击波神奇地被全部缓冲掉,只剩下耳边重复回荡的“嗡——嗡——”的我痛苦地捂着脑袋试图爬起来。   糟了,不会脑震荡了吧。   我干脆脚下发力原地起跳,落地的时候除了重心还没找回踉跄了两步,活动后的眩晕感和恶心感倒是没有加重,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驾驶员安全降落,五条,呼叫五条?”   “——”   “——哟,你在叫我?”   没有等到后方的回应,几乎完全相似音色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尾音上挑,带着刻意的活泼和轻佻:“驾驶员小姐?”   等等,这个声音?   我猛地闭眼再睁开,万花筒不受控制地出现,只针对自身的幻术顺从心意展开。   自我欺骗,感知钝化,痛觉屏蔽,注意转移,杂念清空……   很好,完美。   强行压下了耳边的杂音和大脑的混沌,甚至身上越发明显的压迫力也随之消失,我短暂地恢复了思考和行动能力。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脚施施然踩着一颗脑袋……或者说长着一颗脑袋的人……不是,我是说踩着一个人的脑袋,带着黑色眼罩,一头白毛向天束起的,标准高专教师打扮的——   五条悟。   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被那只脚踩进地里的脑袋,几根粉色的头发顽强地支棱着。   然后被那只脚随意地又碾了下去。   我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大事不好了五条先生,”顾不得多看,我当机立断转身,跳回了大坑里,“这个降落时间不对!”   “没错的。”屈起一只脚,依靠在边缘的男人放下了盖在额头上的手,被撩起的偏长额发细散下落,半遮半掩挡住了那双情绪不明的眼睛,“千手,这已经是我们能抵达的极限了。”   超常发挥的理解能力告诉我,他的这句话并不止有表面的一层意思,似乎还带着更深远的好几层?   空气的流动有些异常,混杂在四散烟尘里的情绪因子各自沉浮,此时被幻术钝化的感知让我无法判断眼前这人的情绪,只知道周遭的空气全都在抗拒我的靠近。   在抗拒任何一个人的靠近。   于是我便停留在了原地。   第0.1秒,我开始斟酌要不要解除自我限制幻术,展开感知探究这一份异常。   第0.2秒,我直接选择了放弃。   ——反正以我的情商开了感知也肯定搞不懂啦!   “虽然来晚了一步,不过应该也不晚?”我指了指坑上的夜空,实事求是道:“按照故事发展应该只是第一话?你看外边月亮好像才刚升起——”   话说到一半,我顺势抬头,正好看到一白一粉一黑均匀探下来的三个脑袋,特别是白色的脑袋还在兴冲冲的挥手。   “啊,”我下意识地也挥挥手,结果挥完一卡壳,“……抱歉,接下来我给忘了。”   正洗耳恭听,满脸写着‘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的五条悟顿时:“……不愧是你。”   “行了,也算计划之内,”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乱七八糟的灰和木屑,“无敌的五条君准备开工——”   “好耶,那我——”我眼睛冒出了光,“我去逛街啦!”   想不到吧,我不参合啦!   反正有两个五条悟这里就没有我什么事啦。   这是早在搭伙后达成的无声默契。   这次的改革必定要经过一番血洗,就以我这个心态和力量体系还是不要参合进去,不然帮忙不成反添乱。   咒术师有咒术师的方法,我作为一个外来者,只要替颠覆一切的那个人抗住外来的压力,就够了。   所以,难得的,在最累的身体状态,我可以选择……去玩。   吃饭,逛街,睡觉,上网冲浪!   2018年的东京!   “等着,给你加个buff,”一只手点在了我的额头,顿了顿,似乎嫌弃在这个动作,于是干脆上全手,捏着我的脑袋转了一圈,然后又搓了搓,“好了,幻术少用,容易傻。”   “?”我怀疑你在骂我?   头上,探下来的粉色脑袋呆呆的悄声,“伏黑,你看到了么,写轮眼耶。”   另一个黑色海胆头也:“……收起你的想法,那不是咒术。”   “摩西摩西,”白色的脑袋在锲而不舍地挥手,“摩西摩西?”   “哟,久等了,过去的我。”我旁边站起来的男人笑得杀气腾腾,“聊聊么?”   “关于毁灭世界。” 第113章 扭曲的爱   毕竟是晚上, 哪怕做好了要玩耍逛街的计划,我也得先找个地方落脚。   就在我思索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那边的五条先生大手一挥, 直接拎着我们几个小鸡仔瞬移到了某个公寓里。   然后,两个并不是特别靠谱的大人爽朗而清新地挥了挥手, 勾肩搭背地消失了。   被留在客厅的我:?   和我一同被扔下的黑发少年习以为常地磨了磨牙,不得不担负起了沟通的工作。   他一手开灯, 一手捞起遥控器开空调,一边看向这边:“我们先去处理伤口, 客厅的电视可以开,遥控器在茶几上,冰箱里有饮料, 要喝点什么?”   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对话让我有些反应迟钝, 事实上为了减少眼睛的负荷,老老实实关了万花筒的我的确反应也慢了好几拍:“都行,谢谢?……都有什么?”   少年正随手捞过一条干毛巾擦着脸上的血迹, 闻言, 用相对干净的手拉开冰箱门, 开始报菜名:“可乐雪碧之类的碳酸饮料,牛奶酸奶,果汁……”   “嗨嗨, 这里是虎杖,”蹲在旁边顶着一脸沙土的半裸粉发少年乖乖地举手, “一罐可乐谢谢——”   ……更有生活感了。   好久没有体会过这份日常的我有些恍惚,一时间被刻意压下的社交恐惧症悄悄地开始探头。   不不不, 再好好想想啊我, 现在不是在现实世界, 是在次元壁外的霓虹啊!   冒着冷汗把这份险些苏醒的正常人感官压回去,我对上耐心等我回话的两个人,迟疑地:“可乐,谢谢?”   下一秒,手里被塞了一罐冒着水汽的铝罐,红色的包装和我记忆中的并没有太大差别。   是哦,现在是2018年诶。   “咔哒。”   清脆的拉环扣动的声音,我下意识地侧头,和旁边正捏着罐子作势要喝的粉发少年对上了视线。   “?”   他眨了眨眼,表情从困惑到恍然完成了一秒转变,他将手中的罐子随手一放,接着自然地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罐子,食指上下一叩。   “咔哒。”   “好啦。”少年的笑很有感染力,“给你。”   “啊,谢谢。”我下意识地道谢,接过,然后发现自己词穷了。   “不客气,我是虎杖,虎杖悠仁,”收回手的少年却没有转回头,他挠了挠头,脸上脸上是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的好奇:“你呢?”   接受到了来自社交牛逼症体贴的话头,我立刻松了口气,捧着“滋滋”冒气的罐子:“我是千……”   一件宽大的衣服凌空飞来,我眼神一凌,还没有所动作,面前的少年宛如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利落转身伸手——   “嗯?”他看着挂在手臂上的新T恤,“给我的?”   “闲聊就先放放吧,”拎着一个急救箱,擦着药水,缠着纱布绷带的黑发少年面无表情,“虎杖,把衣服套上,过来上药。”   “好哦。”被点名的人乖乖地套上了衣服,凑过去坐好。   “伏黑惠,五条老师的学生。”黑发的少年对着我点了点头,“不用紧张,五条老师应该是有事要做,这里是他名下的房子,你可以在这里先休息。”   “好的。”我笑了笑,接收到了他隐藏的安抚,也乖乖地找了个地方坐好。   被按着上药的虎杖悠仁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我,又看了看大刀金马坐在小凳子上捏着碘伏棉球的伏黑惠,在气氛转向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前,捞起了放在矮桌上的遥控器。   “滴——”   电视带来的喧闹声涌了出来,我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恶,正常社会的社交果然不是我擅长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似乎是我和五条先生的到来打破了某种发展,导致本来应该会被立刻带走的虎杖悠仁此刻还是和我们一起,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寓里,“斯哈斯哈”地接受同龄人的包扎。   仿佛只是和世界上大部分的男子高中生一样,在某一天的放学后,和看不顺眼的同学在天台上相约打了一架,而不是吞吃了能在咒术界引起轩然大波的,诅咒之王的手指。   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节目的欢声笑语,我突然说道:“千手花,我的名字。”   在尚且不明了五条先生们的计划之前,涉及到过去和未来的相关不方便透露,不过我自己的情况应该能说一说?   某粉发的虎杖姓男子在听到我的名字后,眼睛以一种令人后背发毛的速度“噌”地亮了起来。   “千手,是那个吗?”他突然亢奋,伏黑惠默不作声更换的75%酒精棉球都不妨碍他此刻的尾音高扬,“——那个,就是那个!”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和你一样,因为父母的因素,肚子里封印了一只千年岁数,被众人厌恶的恐惧与诅咒的元气开朗少年,在一位蒙了半张脸的白毛教师带领下,和一个黑发黑眼家学渊源,死了全家就剩一个兄弟的俊俏小哥,以及名字里带花的帅气女孩共同成长的故事,”我棒读,“就是那个。”   “……诶?”背负诅咒的元气开朗少年愣愣地发出了一个气音,并抓住了并不重要的重点:“那我也可学螺旋丸吗?”   “不可以。”在场唯一的清醒人伏黑惠扔了手里的酒精棉,冷酷地直接把一整瓶的双氧水往上倒,“都说了那不是咒术。”   “这样啊……”在猛烈的气泡破裂声中,梦想再一次被否定的虎杖悠仁真情实感地遗憾叹气,沮丧地耷拉下了并不存在的狗勾耳。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又支棱了起来,直指问题核心:“千手……写轮眼?”   呵,我就知道。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指出这个问题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了,此刻的我理直气壮地反问:“是啊,有问题吗?”   “唔,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虎杖悠仁抬起手,按住绷带的一角,配合着另一个人开始包扎,“所以你才会知道那么多啊。”   我一顿,沉默地盯着乖巧蹲坐的少年看。   五秒后,这场眼神较量以我的胜利告终,虎杖悠仁举起手认输:“对不起,试图套话是我的错——”   “哼。”我别过脸,发现早先的紧张感已经在这一来一回中消失了,遂再次开口:“与其说是因为不同寻常才会知道更多,倒不如说,我是因为知道的多,才会不同寻常。”   “不过这次不一样,”我咕噜咕噜地喝光了手中的可乐,组织语言:“五条先生才是这次意外行动的主谋,我顶多算个共犯。”   一直沉默旁听的伏黑惠收起了急救箱,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眼神有些闪烁。   我安抚地对着他笑了笑:“反正等他们两个商量好了应该会告诉你们的,我就不胡说添乱啦,今天在这里暂且歇个脚,明天我就……”   “我可爱的学生们~”一个高大的眼罩人突然出现,一手一个勒住了两个少年,“夜深了,该睡觉了,不要打扰女孩子的宝贵睡眠,不如和想念你们的五条老师深入交流一下?”   猝不及防被锁喉的两个少年纷纷拳打脚踢地开始挣扎。   笑眯眯的白发教师轻轻松松镇压全场。   很快,另一个五条悟穿着相同的装束出现,并在出现的一瞬间,试图用手里提着大袋小袋淹没我。   闪躲不及的我茫然地被各种包裹包围:“五条……?”   “这里这里,”让人不禁怀疑去疯狂购物的五条悟神清气爽地叉腰,贴心地替我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的大箱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还行?”   “很好,那这些——”他愉快地张开手,“给你啦。”   我手忙脚乱地把旁边几个东倒西歪的箱子扶稳,小心翼翼地闪出来:“——蛤?”   “报酬嘛,”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旋转跳跃,并配合地打起了节拍,“加油加油,马上就出来了。”   “真是谢谢您了,”我清楚地听到额头血管爆开的声音,“另一位五条先生。”   “嗯?”气定神闲的男人一顿,“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哈哈!”勒着两个少年的五条悟·未来式笑出了声,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拍了拍两个表情狰狞的少年,“看吧,我赢了!”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看谁:“你们又在搞什么?”   被直接拆穿伪装的五条悟·过去式锲而不舍:“所以你真的认出来了?”   “在那之前,两位——”我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为了方便区分。”   我指向和两个少年打着玩的五条悟,也就是和我一起过来的那位:“五条先生。”   接着,我指向另一位,也就是原本时间线上的五条悟:“五条……老师?”   感谢日本语的复杂用法。   然而两个人似乎都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称呼。   “为什么他是老师!明明我也是老师——”   “不用那么死板,敬语什么的无所谓啦~”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吱吱哇哇。   两个五条悟凑在一起的杀伤力,恐怖如斯。   “……哦,对,你还没说你怎么看出来的。”by锲而不舍的过去式。   “用眼睛看,”我冷漠道,“下一个。”   “你这是敷衍——”嚷嚷着不满的抗议,被已经有经验的我直接无视。   不然要怎么说,毕竟我真的是靠眼睛一眼就看出来了。   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在哪里。   算了,糊弄一下吧。   “愿赌服输,不要挣扎了。”五条悟·未来式语气轻快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看向我,“千手,你这种情况能支撑多久?”   “稍等。”我一秒开万花筒,直接进入莫得感情的统计模式:“如果控制体力和消耗,没有时限。”   五条悟·过去式也收敛了表情,加入了话题:“怎么说?”   “就是字面意思。”我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这么问是打算拉长战线吧?如果只是单纯的肩负压力,配合幻术,我没问题,前提是——”   “明白了,不会让你有战斗的机会的。”五条悟·过去式转而询问另一个自己,“你的标记牢靠不,不然我再加一个?”   “你说呢,”五条悟·未来式抱胸,“你在质疑你自己?”   “切。”试探失败的五条撇嘴,遗憾地看了一眼我的脑袋,别过了脸。   我捂着逃过一劫的头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以及,我刚刚有一个最新发现,关于这个双倍的压迫力……”   我仔细地复盘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份阻力的增长和衰减,试图寻找一个平衡的规律,而这一切,就在这两人再一次共同出现,距离的靠近和拉远后得到了证实。   “我怀疑世界给予我的压力,实际上是两个相同的人的排斥力,距离越近,这份阻力就越大。”   特别是这两人勾肩搭背的一瞬间,我直接眼前一黑,气都差点没给喘上来。   两个五条悟对视了一眼:“这样,巧了,正好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是分开的。”   “不是的。”我皱着眉头,“压力方面我扛得住,你们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但问题是……”   再怎么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改变世界原有的进程了,有一些等价交换,以及必要支付的代价我还是知晓的。   在鬼灭时候的处处受制才是正常的情况,现在这种,除了替五条悟分担他应有的斥力……   “来自世界原本走向的压制和对抗呢?”   那个强硬的,不听人话的,但也会千里迢迢穿越空间,接他心爱的孩子回家的世界意识去哪里了?   “不该是这样的……”我喃喃道,说不清道不明,心底涌上了一股悲伤。   就仿佛,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新生的婴孩,除了依靠本能的反应,其余的主动对抗和驱逐意识全部尚未诞生,也就无从存在一般。   我急急地拦住了两个作势分开的人:“五条、抱歉,请两位暂时不要动,我——”   我突然有了一个几乎荒谬的猜测。   阿拉什前辈曾说过,在他们拥有着特殊目力的人眼中,与世界相关的馈赠也好,感激也好,都是可以看见的。   既然这样,我的眼睛没准也可以!   我保持着万花筒高速运转的状态,竭力去拆分两个五条悟身上的“线”和“气”。   酸涩眼眸中,繁杂的力量体系被一一筛分,最后,我的视野中只剩下了一片扭曲而细碎的光。   我很清楚,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属于“咒回”世界的意识。   ——是已经把自己敲碎,只剩下孱弱的本能,再也无法阻碍他的孩子一切行动的,世界。   那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如同诅咒,恋恋不舍地,扭曲而固执地缠绕着他的孩子。   最扭曲的诅咒,是伟大而深沉的爱。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细碎的光轻轻地颤动,小心地分出了千分之一缕探出。   ‘我的孩子,我的得意之作,五条悟。’   光之触须颤颤巍巍地接住了从我眼角滚落的泪。   迟来的歉意和感激淹没了我。   ——谢谢你答应了我。   ——谢谢你看见了我。   ——以及,很抱歉。   ‘去尽情地大闹一场吧。’ 第114章 风评被害   一个世界的消亡是怎样的?   或许应该伴随着空间和时间的崩塌, 或许是一个奇点的膨胀爆炸,它会有星球的陨落,光和热跨越亿万光年向远方智慧生命传达它存在过又消亡的讯息, 会有和人类类似的智慧生物将这一个现象命名,然后新生的世界诞生,又有新的光和热沉淀分离——   总之,不该是这样的悄无声息, 如果我没有心血来潮, 如果没有这双能与时空同调的眼睛,这个固执, 独断,疯狂的星云,最后碎裂而成的光,会不会如同小美人鱼般,刀尖起舞后, 融化在阳光升起的海面上。   “不会。”   两个五条悟重叠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纷乱的线和气聚散重组,我再也看不见那一片细碎的光, 被溺爱着的小王子低声说:“有人知道。”   两个五条悟不知何时取下了眼罩,两双极致美丽的苍天之瞳注视着我空无一物的手。   那里,光之触须曾短暂地休憩过, 又很快如同泡沫碎裂。   “当然不会悄无声息, ”五条悟平静道:“不然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那双无穷、无垠、无尽的六眼,变成了更令人战栗的量子蓝。   有一种说法,时间和空间的诞生处, 就是某种超时空——量子真空。   那么, 究竟是先有了世界, 才有了无量空处,还是恰好相反?   拥有这一双眼睛的人,究竟又背负了怎样的——   “别怕。”另一个五条悟笑了笑,“没有这么夸张,只是有一点接近。”   “一点点,”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范围:“你要是能理解这个,类比下你现在承担的压力就好解释多了,相当于两个量子真空的相遇带来的斥力——真的只是打个比方哦。”   “不过也差不多啦,”另一人接道,“放心,大部分已经由祂的自我毁灭抵消了。”   一个五条悟轻松地把我从包裹堆里捞出来:“毕竟我们两个作为产生斥力的本尊,完全无法控制这一份被动。”   另一个配合地接过把我按进软乎乎的沙发里:“贸然靠近的下场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就是一方吞噬另一方。”   “像现在这样,”两个五条悟默契地隔空击掌:“本该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件。”   接着,他们一手一个捞起已经听得晕晕乎乎的两个学生。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好悬才从陷下去的沙发里挣扎出来,忿忿指控,“五条先生!”   “你是说‘祂’么,”被我指控的人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点头,“毕竟我可是当事人嘛。”   “这个时候要说‘最强’。”一旁的另一个人抱着胸指指点点,“不然一点也不够拉风,我们可是要毁灭世界的人。”   “等、冒昧打断,”旁边听天书的虎杖总算听懂了一句:“毁灭世界?”   “是哦~”不知何时又戴回眼罩的不良教师勾着嘴角,大力搓了搓粉色的刺挠头,“虽说最核心的部分被世界本身抢先了。”   最核心的,当然是世界本身已经把自己敲碎了。   “真是的,太独/裁啦。”他不满地抱怨道,“害得我不得不紧急想一个足够配得上祂的——”   “是我们。”另一个人也超级不满,“——配得上的最最疯狂和彻底的变革。”   过去的五条悟说:“作为临别践行的礼物。”   未来的五条悟接道:“以及重回新生的祝贺。”   世界意识和宇宙一样,是不会死亡的,消亡只是新生的开始,这片细碎的光总有一天,还会长成一个新的,成熟的存在。   哪怕那时,或许已经不会有五条悟这个人的存在,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祂拼尽一切要保护的孩子。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我早就把想说的话记录在六眼里了。”五条悟们得意洋洋,“术式是可以传承的。”   这两个恃宠而骄的人哈哈大笑,一脚踹翻了热腾腾的便当,并顺手把播放伤感BGM的电台给砸了。   只有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是例外。   祂或许不会记得五条悟,但绝对会注意到对那双盛满了量子之力的眼睛。   在第几个五百年,等祂再次醒来,会发现,第一个迎接祂的,是塞了满满一个无量空处的……   我:“愤怒猫猫头?”   “——才没有那种东西!!”X2   ……   “滴滴——该滴眼药水啦——再看眼睛就要瞎啦——不瞎人也要傻掉啦——”   某特制的闹铃滴滴滴地响起,我随手把播放中的新番暂停,捞起小桌上的眼药水,熟练地往眼睛里面滴。   沁爽的冰凉感从眼底漫开,我迷迷瞪瞪地闭着眼睛,脚下一蹬,扯过小毛毯打了个滚,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依依不舍地把幻术关掉。   “唔……”被屏蔽的感知回归,我压抑着哼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毛茸茸的毯子里。“重。”   不管来多少次,还是无法习惯这份压迫感。   今日份的放松余额已经用完,我一边适应压力,一边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距离紧急迫降时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天,介于在本丸的养伤人设过于深入人心,再加上的确不适合参合进这场动荡,我被两个大人加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拦了下来。   哦对,在达成共识的当天晚上,两个五条悟拎着两个当事人少年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什么,总之,那以后,我就只能看到一个常年在外显得非常之忙碌的进攻上层型的五条悟,以及另一个隐在暗处的守护学生型的五条悟。   ——他们竟然还有轮班制!   具体的事情经过他们没说,我也没问,写轮眼一关,不可视不可见。   紧接着,我花了半天来拆那一摞包裹,再花了半天装饰住的房间。   房间就是一开始落脚的公寓的空房。   包裹里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生活用品,网络用具,简单的身份证明,以及万能的钱。   五条老师:是送你的啦~   五条先生:是报酬哦~   我竭力忽视某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试探:咒术师的收入很高?   虽然我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钱已经不算是钱了,但2018年通货膨胀到这个程度了?   伏黑惠表情波澜不惊:你对咒术师一单的收入有什么误解?   原来如此,既然是按照市场价结算的那我就放心了。   劳动力所得,拿钱不虚!   于是我就此过上了惬意的度假生活。   空调电脑冰可乐,毛毯手机小蛋糕。   工作达咩,压力达咩,统统达咩。   ——果然,这里是天堂吧。   我扯出纸巾,感动地擦了擦从情不自禁掉下的眼泪,   绝对不是痛的。   趁着那群人的动作还没影响到普通生活,要不,去逛个街?   普通地逛街,普通地看电影,普通地用手机留个念?   以绝对不会引起大街上咒灵注意力,没有意外的那种。   所谓最好的伪装就是不伪装,作为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关闭了对恶意极其敏感的瞳术后,咒术界的大门相当于对我关闭,看不见咒灵,走在街上,自然也不会引起什么主角专属的意外事故。   花花酱计划大成功!   我期待地原地扑腾,奋力将自己从层层毛毯中拔/了出来。   “好,今天就把周边逛一圈。”   我期待地做好了计划,手上慢悠悠地划拉出衣柜,随手扯出距离最近的一条小裙子,再慢悠悠地穿戴整齐。   顺便一提,几条小裙子也是我从那一摞包裹里拆出来的。   款式新颖,尺寸合身,风格丰富,以至于我一度在思考把这些带回家的可能性。   ……至于为什么一个一米九的大龄男性会有这么优秀的小裙子审美,别问,问就是五条悟无敌。   换好了裙子的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   裙子挺好看,就是有太久没穿裙子了,稍微有点不适应。   紧身作战服穿多了,乍一回归普通美少女的生活,总觉得空空的,没有安全感。   我别别扭扭地从房间里出来,纠结地转了几个圈,最后还是没有敌过这份别扭,折了回去。   ——然后套了个丝袜。   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穿小裙子,就算我自己也不行!   总算有安全感的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摸出一支唇膏敷衍地抹了抹,随手抓了个马尾,叩上帽子,小包一挎,踩着小高跟快乐地出门了。   耶!奶茶电影咖啡厅,现代化的日本,我来逛街啦!   ……   然后我就真的逛了个爽。   一个人享受假期的感觉,在喧嚣闹市中构建自己独立世界的感觉,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不用迁就,什么也不用想,甚至不用担心灾难下一秒就会降临。   心脏扛着重压在沉稳而缓慢地跳动着,我顺着人流慢悠悠地一晃一晃,偶尔累的狠了还得靠到一边喘口气歇一歇,五条先生给的那张卡额度还挺高,至少对于按部就班的我来说,里面的额度足够我在这里活个一年半载了。   呜,为什么这些报酬带不走。   我好遗憾地把手里最后一口冰淇淋吞掉,转头开始对着奶茶的图片纠结。   虽然买奶茶的本能已经刻在了DNA里,可是这几张图片看起来都很好喝的样子。   都想要。   “如果不知道选什么好的话,客人可以尝试我们店里的最新款哦~”弯着眼笑得亲切的小姐姐指了指图片最大的一个。   “唔,”我目光来回挪移,“果然……”   实体店果然不是很好意思点三份的我默默放弃:“那就这个吧,谢谢!”   “好的,请收好您的小票,旁边等候区稍等~”   “好哦。”   我拿了小纸条,乖乖地让到一边,奶茶店的冷风颈侧透过,带来短暂的凉爽,但很快,眼眶受到恶意的激惹微微发热,没等我思索,下一秒,这一份机械带来的舒适突然变成一股凛冽的风刮面而过,甚至扣着的帽子都被掀翻飞起。   我身体快过大脑地伸手一抓,转头往风刮过的一侧看了看,理所应当的什么也没看到。   异常是没看见,出色的动态视力倒是捕捉到了高楼上一闪而过的黑白影。   嗯?   好像是一只滚滚?   ……   “胖达,这个时候你在发什么呆?快点跟上!”高楼之上,传来前方伙伴的呼喝。   外形憨态可掬的熊猫把视线从下方的人群中收回,加速从两栋楼的空隙一跃而过。   “奇怪,刚刚一瞬间好像感受到了悟的……?”   “那家伙不是说出任务去了?”   “不是本人啦,好像是打在普通人身上的咒力标记,”他困惑地眨了眨黑黑的眼睛,“约摸是被设定为一旦有咒灵撞上,就嚣张的反扑那种……”   “……哈?”   “唔,可以理解为‘靠近禁止’,‘恶意禁止’,还有……‘动了这人你就等着被挫骨扬灰’的灭杀警告?”   “噫,你在说什么恶心的话?”   “对方好像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诶?”   “哈——?!” 第115章 论沟通的重要性   我觉得我目前的这幅模样还是挺有迷惑性的。   六月的东京已经步入酷热, 很多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被两侧店门口的冷气勾得推门入座,而我却若无其事地靠着一顶遮阳帽从东边一路晃到西边,甚至连发鬓都没有被汗水濡湿……即便是这样, 也可以理解为女孩子天生体寒, 不惧酷暑。   再加上偶尔颤颤巍巍停下来, 喘几口气,脸色又被帽子挡住大半。   总体看下来, 可以说是认真中透露着敷衍。   反正糊弄一下“不会给他人造成麻烦”的“委婉”的霓虹人来说足够了。   当然,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和咒灵撞上了……   我随意转动手腕,五指握紧又松开,初步估算负重之后的力量涨幅。   哎呀,休假养伤的状态, 耗蓝耗血的大技能甩不出来,这不是拳头还是可以用的嘛。   哪怕是还不清楚我的攻击手段能不能对咒灵奏效, 但是打到失去行动能力也不是做不到, 无非是麻烦了点。   ……虽说这个阶段的我并不是很乐意接这类麻烦。   “所以刚刚平地起风是你的手笔吧, ”我接起几乎是同时响起的电话, “五条先生?”   “嗨嗨, 这里是五条老师, ”电话那头懒洋洋道,“今天轮到我出外勤,那家伙去偷窥可爱的新生啦。”   “下午好, 五条老师, ”我无缝改口, 自觉无视他话里的几个细节:“那么勤劳的五条老师能为我解惑么?”   “好说, ”电话那头打了个响指, “很简单, 就是一个标记而已啦,你不是要休假么,上面附着了‘我’攻击性最强烈的咒力,二级以下的咒灵基本上看到就会绕着走……”   “那二级和二级以上?”   “一定范围内主动攻击,”他漫不经心地接道:“那种存在,自然是能搞死一个是一个。”   “听起来有点像在领地巡逻的红名boss,”我摸了摸下巴,“你打电话来是向我确认刚刚的情况?因为标记被触发了?”   “对,你那边怎么样?”   “什么都没看到,”我思索道,“能主动引发攻击的怎么说也是二级以上,我周边没什么异常的现象,应该只是概率事件,啊,除了那阵突然出现的风。”   和一瞬间爆发又消失的,属于“五条悟”的杀意。   “那个怎样都无所谓,我不是问这个……算了,”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看样子你应该挺能打啊。”   “那可不,”我又想起了最初习武时的挨打生涯,幽幽道,“我可是能打更耐打……话说你不是在出外勤么?”   竟然有空打电话?   “那可不,”他学着我的语气抑扬顿挫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超能打的五条老师,容我插个问题,”我突然想起了先前从高楼上一跃而过的熊猫,“这个标记在咒术师的眼里也是一样的作用吗?”   那边突然沉默了一会。   接着,零食包装袋被欲撕开的声音盖过了人声,人声含含糊糊道:“我怎么知道,我都没用过,那家伙应该也是第一次搞这个,反正不会无差别打人啦。”   “也对,反正占便宜的是我。”我咽下最后一口奶茶,学着样子把垃圾分好放在店里,起身出门,“那就这样,这周边如果有一些棘手的情况可以联系我,偶尔热热身我还是没问题的,你们俩的杀手锏要留到最后吧?”   “听不到听不到,”说起这个话题,那头立刻把听筒拉远的嚷嚷,“休假人就要有休假人的样子!”   “——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我耸耸肩,顺手把手机揣进包里,   休假是挺重要的没错啦,毕竟我有一种预感,经历了三个世界后,这一场漫长的睡眠也该醒来了,差不多也该为融入现代生活做好复健。   至少不能顶着一身外放的斗气去上班吧。   我试着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那种场景,立刻打了个激灵,飞快摇头把这个画面晃出脑海。   不了不了。   但是有时候,并不是我闭上眼睛天就黑了。   也就是刚刚的意外,我才想起来,似乎每次逛商业街,都会发生什么大事。   比如九尾袭村啊,比如闹钟响起啊,比如被无限城决战啊……   我从痛苦回忆中回神,心情忐忑地推开拉门,果不其然,在门前的路口看到了——   一只熊猫???   我瞳孔地震。   等等,这年头东京闹市街头出现熊猫已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啊——   令人窒息的双目相对,沉默中,这位黑白色的、圆滚滚的,两米高的,憨态可掬的真咒骸·类熊猫,迟疑地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要摸摸吗?”   他竟然还是神奇的关智一声线——   可恶,这不是更加难以拒绝了吗。   “真的可以吗,”我矜持而礼貌地试图按住抬起的右手:“不会打扰您的工作吗?”   这么热天气在高楼上跑酷总不会是兴趣爱好吧。   “当然不会,我的工作就是为喜爱熊猫的人带来快乐嘛。”某熊猫形态的高专二年生嘴巴一咧,露出了很熊猫的笑:“合影也是允许的哦。”   他异常熟练的从看不见的兜里摸出了一只手机,做足了玩偶工作人员的模样,亲切又热心:“要拍么?”   等我回过神来,我的手已经按在了那毛毛的耳朵上,并同步掏出了手机对着镜头熟练地来了一组九宫格。   “看您的样子,是来东京旅游的?”熊猫贴心地接过我的手机,很懂地调了一个滤镜,调整出显脸小的拍摄角度,并配合地把我调到了黄金位置,“第一次来喜欢热闹的话,建议您可以逛一下对面街区的商业中心。”   此咒骸娴熟的拍照技术和恰到好处的敬语,贴心的小提示,再加上适当的pose建议,完全就是一个优秀的玩偶工作人员。   总感觉他如果哪天不干咒术师了,转这行也会大受欢迎呢。   我默默地配合着镜头比出万能的剪刀手。   为什么一只熊猫都比我会自拍。   这过程中我们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只是寻常的工作人员和顾客的闲聊,合影结束后,双方互相道别,甚至连名字也没交换。   ……所以他是来干嘛的?   我费解地将新存了九宫格合影的手机举到眼前,边缘是大型等身熊猫一步一挪离开的背影。   一开始还以为是五条先生向他的学生提过我,可这一番交谈我就推翻了这个猜测,要说是发现了我的可疑之处好像也没有,非要说的话,好像单纯只是来认个脸?   这个说法好像更奇怪了……   我摇摇头,收起P到一半的照片。   算了算了,与其想这个,不如盘算下等会有什么电影可以——   脚下的土地突兀地晃动了一下。   旁边传来经验丰富的霓虹人们的低声交谈:“刚刚的震感,你也感觉到了吧?”   “二级?或者三级?问题不大,我们——”   “轰——!”   火光和爆炸的浓烟从远处升起,骤然响起的报警声和慌乱的人声压过了这一份平静。   我本能地往事故发生的方向远眺。   火灾?爆炸?还是恐怖行动?   不对!   我果断收起装饰的遮阳帽,扯紧挎包,顺着人流来的方向奔跑起来。   哪怕眼睛没开,对火焰的敏感性还是让我在瞬间的出了一个结论:这火不对劲。   远处相对偏僻的街角,建筑物以匪夷所思的可能保持着原有的形状,滚滚的浓烟从缝隙喷出,透过自动拉门,能清楚看到内层明亮的岩浆色,蒸汽、石块、晶屑和熔浆顺着墙壁缓缓流淌而下。   这根本不是人为能够升起的火!   我一路逆行,一边将手揣进兜里解开锁屏,呼出紧急联系人。   忙音,忙音,通话中。   我果断地切换了另一个,再次播出。   很好,这次干脆就是呼叫限制。   我放弃了呼叫,转而点开信息界面,盲打了几个字,群发。   万能的五条悟应该能顺着自己的咒力标记找过来吧?   绕过拥堵的红绿灯,顶着重压的奔跑消耗在层层叠加,我开始力不从心。   看来等下的攻击要减少不必要的移动了。   我用力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跑到这里,人流已经愈发稀少,拉直了路线的冲刺步入尾声,在某个交界处,我穿过了某个不可见的屏障,周围的喧嚣声也随之被隔断。   是“帐”。   我似有所觉地抬头。   天空还是那个天空,却平白无故地染上了晦暗色,高温的熔浆在地上肆意流淌扩散。   一个黑白色的身影从“帐的”另一侧撞入:“什么情况,任务不是已经提交,目标也早就解决了吗?”   一个女声立刻高声回应:“谁知道——人都疏散完毕了?”   “是——”黑白的身影与在原地扶着电线杆喘气的我擦肩而过。   两秒后,他猛地刹车掉头,接着以比离开时快了不止一倍的速度折回:“等等,还有一个!”   “你……”熊猫模样的咒骸严肃地看着我,接着,宽大的前爪罩下,正好兜住了我的眼睛,留着锋利爪子的前掌小心地收拢,然后,黑色与白色的晃动中,破风声从耳边灌入,同时响起的还有语速偏快的声音:“这里太危险了,我送你去安全区。”   我张了张口,又迅速沉默。   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有追兵到了。   空气中的风压判断此刻应该是位于半空,为了速度和距离,选则空路不可避免,但同样,在有备而来的敌方眼中,空中目标也会显得更加显眼。   也更容易命中。   我配合地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减少添乱,借助周围的空气和热度变化,以及一路轻微的颠簸,开始分析敌方和我方的攻击形势,与此同时,来自刻意针对者的危险也在迫近。   尖锐的破空声和燃烧到极致带着焦炭气息的反扑呈夹击之势越来越近,盖在我眼前的手掌纹丝不动,可搭在我后背的另一只逐渐收紧的手已经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既然形势所迫,已经来不及慢慢构架现况,倒不如见招拆招。   我收回了外放的感知,转而集中一切蓄积力量把身体绷紧,一边有意地开始更改呼吸频率。   支援准备……准备就绪……反攻预备……预备……   “这位小姐,还能听清我的说话吗?”   我这会正在调整呼吸,只得上下点头回应。   “那就好,”大概是把我的紧张备战当成了紧张害怕,熊猫搭在我背上的手掌动了动,“现在闭上眼睛,三声过后,我会把手放下,你可以么?”   我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的用意,却还是非常配合地点头表示明白。   大概是准备开火的意思吧。   “很好,那就开始了。”   很好,我也准备完毕了。   “一。”   盖在我眼上的熊掌依言挪开,并没有乖乖按照嘱咐闭眼的我看见了以事发地点为中心笼罩的一层看不清的屏障,被封闭的,被火光照亮的晦暗天空。   “二。”   火焰被困在了那一栋似乎被提早疏散的建筑中,可无处不在的热意在往这边包抄而来,不过这难不倒我,三声为号,看我不……   “三——真希!”   我做好了攻击的万全准备。   我被一只熊猫旋转着扔了出去。 第116章 虽然眼神不大好   很久很久以后, 名为胖达的熊猫咒骸回想起今天的事情,依旧会佩服当初惊天一扔的自己。   只不过在现在的他看来,在敌方能力未知, 且实力明显强于我方的情况下,选择优先掩护弱势人群, 自己做出的判断和举动是再正确不过。   ……再正确不过。   他眼睁睁地看着向他包抄而来的蒸腾岩浆一分为二,一半限制了他的行动,另一半则拦截在了被抛出之人下落的必经之路。   从另一边赶来接应的伙伴才刚刚起跳。   是优先攻击非咒术师,还是说这个人身上有特殊的吸引力?   现在不是疑惑这个的时候, 正巧赶到的白发咒言师扯下立领,露出嘴部的咒纹:“快——”   ……逃。   第二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滞空的人动作更快。   “火,岩浆, 还是热量?”在不可置信后, 她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冷静, 裸露在外的双手迅速收拢,漆黑的眼睛分明没有倒映出咒术的一切痕迹, 却准确地转向咒力最集中的一点。   “在这里?”   “对,”起跳到低空的马尾少女眼睛一亮, 高声回应, “它包过来了!”   “它?”我困惑的自言自语, “我好像没有感应到有另一个的存在。”   就像现在围过来的危险也好, 盛满了岩浆热流的建筑也好, 感觉都是“无”。   咒灵的体系果然好棘手啊。   我保持双手握拳护在脸颊两侧的姿势,一脚蹬空, 一脚屈膝, 凭借以勾拳的出招, 动用腰部的力量强行旋转。   ——先降落总是没错的。   “漂亮!”   最先喝出声的也是刚刚回应我的马尾小姐姐,她随手扔过撑杆跳的竹竿,然后……   非常自然且顺畅地接住了下落的我。   公主抱。   嗯?等等——   为了降低冲力选择的旋转下落,让我透过架在她鼻梁上的眼镜片看全了周遭环境真实的模样。   明亮的火光在周围冲天而起,几只紫色飞虫飞过之处,岩浆和爆炸在蔓延扩散。   融化的土壤,炽热的火焰,以及带来爆炸震动的飞虫。   那个大地的特级咒灵?   不是吧,运气这么好的?   我一激动,果不其然又给岔气了。   “小心点。”   背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几下拍打,我冒着生理性的泪花摆摆手,示意自己来。   高挑的马尾少女挑了挑眉,一手把我放下,随后上前半步将我挡在身后,微微侧身,屈起近侧的手臂。   还没适应高强度压力的时候强行转体还心神激荡之下,这次的岔气格外的严重,的确有些打晃的我伸手借了份力:“咳,谢……”   “真希!”自行脱困的熊猫,以及最后抵达的白发少年与我们成功会师,“情况怎么样?”   “就你们看到的这样,”禅院真希稳稳地扎在原地,“连对方的影都没捉到,倒是我们被包围了。”   “先前那个,果然是诱饵。”熊猫的反应很快,“冲着我们来的吗?”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冲着最近动作很大的五条悟去的。   总不可能这么巧,两个五条悟都联系不上。   真是,明面上出差那个还可以理解,另一个究竟是被什么绊住了啊。   总不可能才几天存在就被发现了吧?   不对。   我一顿,顺着这个思路拓展:或许已经开始怀疑,这一次就是一场试探。   用一个或许出现,又或许不会出现的特级咒灵,将二年级三个人的性命摆上赌桌,发出的试探。   “三位可以不必顾及我,”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果断举手,“看不清并不影响我感知危险并避开它。”   同时把一只手再次揣进兜里疯狂盲打:警惕试探,别出现。   群发。   好,可以了,接下来——   接下来,熊猫身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铃声。   “嗯?”凝重到一触即发的现场顿时割裂,熊猫非常自然地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屏幕转了过来,“悟的电话。”   哪个五条悟?   “响个不停欸,”熊猫拎着震动不止的手机,询问般地看向两个伙伴:“我接了?”   沉默寡言的咒言师一边点头,一边掏出药水往喉咙里喷。   “接,”作为主要发声人的禅院真希果断地抄起武器,“周围的我们给你拦着。”   我立刻后退,给一左一右的两人留出足够活动的空间,随后这两人高度默契地暴起,相互配合地挡下了空中冲着它俯冲而下的热源。   被高速反弹回去的几处落地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   这边熊猫已经接上了通话:“摩西摩西,这里是胖达——悟?”   “嗯?啊?哦。是啊。”接电话的熊猫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语气词,然后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你认真的?……好吧。”   “请问……”他保持握着手机的姿势转身看向了我,表情似乎有些牙痛:“是心地善良美丽可爱活泼动人说话算话的‘花花酱’小姐吗?”   ……五条悟你在搞什么鬼。   “如果说名字里有个‘花’的人,”我一抖,也控制不住地牙酸:“对,是我。”   “好的。”熊猫一脸肃穆地按下了扩音键,“找你的。”   我:“五条?”   话说来电的是哪个五条悟?   “花花酱——”那只四四方方的手机传来了属于中村悠一的浮夸的声音:“拜托你了!”   我听出来了,遂改口:“五条先生?”   那边充耳不闻,似乎并不需要我配合,并把一句话说出了百转千回的韵味,并且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你正常点。”我无情打断,“来的应该就是‘那位’,你有想好要什么程度么。”   “啊,无所谓啦,看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当然如果留个四分之一活最好,方便我去吓唬别人。”五条悟无所谓道,“好可惜,这次他竟然没有找上我。”   “因为‘你’出差了啊,”我强调,生怕他一时怒上心头冲出来撕剧本,“拜托你可收敛点吧。”   说好的隐忍一时,痛快一世呢?   “我懂我懂,”扩音器传来了他欢快的应和,“修罗!隐忍——”   “你要真按照三年之期作打算,我能下一秒就掀了你的棋盘,”我幽幽地,“认真点,别浪。”   我的刀可还被留在时空的缝隙里呢。   而且难得可以再生长一次,站在身体年龄二十的冲刺线上,不抓紧机会,这种重压扛久了下去我的骨缝都要闭掉了。   一米六三永不认输!   “哎呀,身高这种东西……”   “悟先生您说什么,”我扬起了和善的微笑,捏着声音甜甜地追问。“这边风突然好大,听不清呢。”   “我说给你算加班费!三倍!”凡尔悟抬高了音,“掐表算!”   “嗯?”我支棱起来了,“好耶!”   “别用你那眼睛,”他立刻补充:“今天的额度已经超了吧。”   “可是,”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看不到好麻烦。”   “那我来?”   “可别。”发现耍赖失败,我无奈地应下,“好的知道了——”   就是打纯体术呗。   “安心,”扩音器传来了风声,信号开始断断续续,杂音干扰也越来越多,“我给你打的……标记……会……”   ——通话就此中断。   其实并没有不安心也并不需要安慰的我无所谓地转动视线,看到了一个听话听到一半表情遗憾的熊猫。   你在遗憾个什么?   我费解地挠了挠头,开始活动关节。   如果把身上的压力比作另类的负重,近阶段就得舍弃掉我引以为傲的速度,转而往力道的方向钻研。   翻译一下,相当于背了两个迷你版无量空处斥力的负重沙袋,打出的一拳——比如说昼虎,那一击砸出去是什么个威力我也挺好奇的。   反正也看不到,有“帐”的隔开,先随随便便往一个地方打一拳试探下。   由于扩音效果特别棒,哪怕在激烈跑动,也把这次通话听个完全的另外两个人也逐渐收拢攻势,退回了这个落脚处。   哪怕承担了大部分的抢攻,名为真希的少女气息仍然均匀而稳定,她拎着一把□□,冷静地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睛,关切地,带着一丝犹豫地看向我:“这位……花花小姐,您的眼睛是不是不大好?”   我不明觉厉,肃然起敬。   这都能看出来?咒术师好厉害!   “是……也不是一直这样,”我点头,考虑到理解的偏差,还整理归纳了一番:“因为体质(指木遁细胞傍身)的原因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在最近(指为了开幻术对抗两个五条悟造成的大压力)才出了点问题,目前在努力让自己不至于瞎掉。”   “果然,我就说……”她一甩枪花,随手将靠近的几个危险源扫出去,另起了个话题:“您不是咒术师?”   “嗯,当然也不是诅咒师也不是咒灵,真要说的话,”我将全身的关节活动贯通完毕,开始尝试着调整起手式,“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啦,所以也看不到咒灵。”   白发的少年咒言师开口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鲑鱼。”   ……没听懂。   我礼貌地保持住了微笑,决定按猜的来:“普通人,如果要加个定语,可以暂时把我当做一个略有所得的武道家?”   “鲑鱼鲑鱼。”   这个我猜应该只是无意义的发音。   “略有所得?”禅院真希迟疑地看着我稳稳的马步和已经完全收敛沉淀的气势,下一瞬,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明太子!”   两个几乎快要炸毛的少年少女并没有影响我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是轻速度重力道的一击,就不能按照我以前那种随心所欲的起手,底盘要更稳,收拳更沉,只有如泰山的厚重巍峨,才能崩泰山。   于是此时,我的姿势更加靠近的大开大合的刚硬,在这个陌生的领域没有摸索到属于自己风格之前,我下意识地模仿了最接近这一派的拳法。   素流,狛治,吾友。   我曾经亲眼所见的,从地狱打向罗生门的那一拳。   马步,沉肩,蓄力,屏息。   “毕竟我只是一个不成样子的模仿者。”   我轻声地自言自语,回应禅院真希先前的疑问。   和素流道场的风格完全一致的起手定型的那一刻,我隐隐摸到了调衡力量的边。   “好,试试看。”   收势于手,聚气于胸,蓄力于中。   灼热的风吹在眼皮上,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眼前空无一物,感知彻底与自然相融,我并没有“看”到,也并没有“感知”到,但我的的确确发现了一个存在。   再熟悉不过的存在。   一点钟方向。   那是浓度超标的火与大地。   不需要锁定目标,我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除了速度,破格的力量造成的击打,也可以一瞬间形成空气压。   甚至爆发面更大。   “呼——”只有我能看到的世界中,万钧之力在这一息中被成功送出。   压缩到极致的空气撕裂出大片黑色的缝隙,而在连火光都被吞没的黑中,一头更大、更快的白色的巨虎咆哮而出,带着尤存的黑色火花和风压,向尚还傲慢的大地咒灵张开了口。   “昼虎·改。” 第117章 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说起来有点玄幻, 打出去的这一拳就轨迹而言,还挺像光炮。   白色巨虎平行地面贯穿而过,撞上某种山体, 轰鸣地裂, 伴随着岩浆喷薄,而被削弱的光炮则被反弹至天空。   接着大地开始震动,本就晦暗的天幕被聚集的火灰覆盖。   “居然真的在, ”我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 带着虚幻感又捏了捏拳, “好像, 试探过头了?”   这个意想不到的威力,究竟是素流和昼虎的结合形成的质变, 还是两个无量空处的斥力真就恐怖如斯?   “Hello?”新奇地接受着脚下回馈的震感, 感知扫过去还是空空一片, 我无奈抬高音量:“能看到我打中了个什么吗?”   “…………”   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 我不得不,看向三人组中我唯一说过几句话的熊猫:“胖达……君?”   稳健的胖达君嘴巴张了张, 又慢慢地闭上,然后伸出爪子捂住了脸。   “以这个不正常的震感判断, 打是绝对打中了,”禅院真希一只手揪着珍惜动物的皮毛将熊猫提起拎到一边,表情复杂:“……但又好像没打中。”   “这个正常。”我无师自通地用身上的压力来将自身压在动荡的土壤之上, 面对几个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实话实说:“毕竟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区区物理出拳, 对咒灵而言应该没多大实际杀伤力?”   所谓有烟无伤, 不外乎是。   “当然, 虽然打不死,”并没有实际输出的我快乐地补充:“但是能打疼。”   这波啊,这波叫钝刀子磨肉。   被拎到一边的熊猫声音嗡嗡:“昼虎这个称呼有那么一点熟悉,棘?”   咒言师:“明太子明太子。”   熊猫:“完了,棘坏掉了。”   唯一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的禅院真希目光落在了我双侧的手上:“也就是说,您是全靠肉/体的力量做到的么?”   “当然不是,”我断然否认,掰着手指开始叨叨,“强健的体魄固然不可少,坚定不移和勇于尝试的内心才是关键吧?然后可怕负重也必须要有,加上合适的发力技巧以及千锤百炼的武术功底……”   以及误打误撞的运气。   最后半句话被我吞了回去。   苦思冥想的熊猫突然一个激灵,伸出熊爪一左一右捞过两个伙伴往后拖,谨慎地压低声音:“真希,你实话告诉我,这种程度,你能不能……”   “不能。”额角崩着青筋却还是任由自己被拖走的禅院真希咬牙,“现在还做不到。”   至于以后——   “抱歉,你们如果商量的话最好快点,”虽然这个时候出口有些不合适,我还是不得不举手插话,示意震动缓和的地面:“要来了。”   或者说,对面的存在总算是顺利被我们故意的无视给激怒了。   本就没有放松警惕的三人交换着眼神,自然地更换了站位,最后由禅院真希对我微微点头。   我舒了口气,借着转身的动作侧移几步,顺应直觉挡在了这一片最危险的方位。   且不管先前被五条悟那么拜托了,光是身为一个年长者,如果真让几个还没成年的学生面对危险冲在前面,就是我的无能。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能接受一个生命的死亡。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我只能接受自己的死亡。   当这个范围涉及到还未成年的孩子时,我就会发现,就连剥夺他们开心笑着的权利都是一种残忍。   这个世界不正确。   放心吧五条,当你拼上一切毁灭这份不正确,偶尔看不到的时候,你的几个学生我绝对会保护好的!   不只是安全,还有心理。   “虽说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想的,但我感觉自己还是有必要澄清下,关于我,”我笑着摆摆手。“除了最初的底子是被好好打磨过之外,接下来的东西都是我在路途中,东看一眼,西学一点得来的。”   素流也好,昼虎也好,那些真正拥有它们的人,拥有比我更加瑰丽的光,是无论谁也夺不走,也无法掩盖的存在。   我超有自知之明的。   “你们看到的那些波澜壮阔的风起云涌,不过是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吹出的一阵微风罢了。”   所以我才说,我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嘛。   我脚尖勾起落在地上的一柄长兵,挑起,伸手,握住,最后向这位天与咒缚递出:“给,这个应该也是你的?”   狂一点,你可是天與暴君二代目。   那架再普通不过的黑框眼镜后,并不普通的棕红瞳微微闪动,个头比我高了有大半个脑袋的少女笑出了声:“是,是我的。”   她从我手中接过她的兵器,腰板挺直,深绿色的马尾尖轻晃,接着,她的另一只手扶住了镜框。   我阻止了她想要分我一片镜片的动作:“谢啦,不过我用不到那个。”   不知何时变得安静如鸡的熊猫投来了一瞥。   我调转视线,落在虚空。   “就展现出的属性来看,您似乎还挺有耐心的。”   火花在我三米远的地方炸开。   看不见,我自然也听不到它的回答,这场只属于我的独角戏不需要配角的附和。   “初次见面,据说应该有七八个宿傩手指力量的特级咒灵,漏瑚。”   这句话一出口,我明显感觉现场的氛围险恶了起来。   而我完全没有放下惊天大雷的自觉,反而自顾自地活动了下被重力压得嘎吱作响的关节。   哎呀,习惯了单枪匹马的抢攻快打,这种防守反击式的战斗风格还挺不习惯。   都这么被挑衅了,对面只要不是个聋的,怎么也该冲我打过来了吧。   快来快来——   “抱歉,花花小姐。”熊猫有些飘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对面那个把富士山顶在头上还在喷火的咒灵一定要我们翻译……”   我:“哈?”   有什么不能打一架解决的,非要说几句话?   “他让你翻译你就真翻译啦?”我不可置信地反问,“你可是熊猫耶!”   你可是国宝耶!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故意让它放不出狠话的吗?   熊猫小声:“其实他的问题我也想知道。”   骗鬼,你明明想的是能拖一会时间是一会。   “行吧。”我算了算时间,“不过这样就打不起来了哦。”   不过为什么我一个人类方要替咒灵方担忧这种东西啦。   “好耶!”熊猫欢呼,“咳,不是,我是说,这是对面说的。”   ……你看我信么。   我方咒言师:“闭嘴,胖达。”   不正常的熊猫惨遭我方队友背刺,被迫禁言。   “是我的错觉吗,”现场唯一的小聋瞎我总算从这几个人松懈的态度察觉出了异样:“总觉得你们好像没有什么危机感?”   “主要是对面的咒灵,好的,他说他的确叫漏壶,”禅院真希的声音也飘飘的,“前辈,您确定不要戴一戴我的眼镜吗?”   我果断摇头:“不。”   万花筒另说,本就不属于也不适合那个世界的人,硬要打开视角,反而是一种累赘。   没什么可说的。   胖达被禁言,狗卷棘无法说话,于是禅院真希担当了中间的翻译。   【我无法对你造成伤害,而且你似乎知道我们的存在。】她停顿了一会,【你是谁?】   咦?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同样在疑惑的几人,问:“不是五条先生留下的术式效果吗?”   总算摆脱了禁言的熊猫谨慎地举手发言:“不是,悟属于主动进攻那一挂。”   />   “如果你是说守护的话,我身上有好几种欸。”我挠了挠脸,“总感觉应该都不是这些……啊。”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漏瑚,人类对大地的畏惧产生的诅咒。   大地。   并不畏惧大地,甚至前不久和金先生激情约架,并把代表大地的石板给轰了的我:“哈哈哈哈那个应该只是巧合啦怎么可能。”   概念范围的东西还真说不好,既然互相无法奈何,也打不起来,我果断转移话题:“嗨呀,那个不重要,反正我也打不到你啦,咱们不如扯平休战?当然刚刚那样的攻击你想再来几次也可以。”   不过如果靠近到一定距离,五条先生留在我身上的咒力会不会乘机出动我就不保证了。   【不打,没意思。】禅院真希尽职尽责地充当一个合格的翻译,【你是谁?】   他真的好执着。   刻意避开后两个问题的我无奈地挑了个最简单的回答:“如果你想知道名字的话,千手花,一个人类。”   竖起耳朵旁听的熊猫同旁边的伙伴嘀咕:“你有没有发现从刚刚一直有的熟悉感现在更明显了。”   被他搭话的少年抬起手,似乎要摆出一个什么姿势,在半空时顿了顿,迅速瞥了一眼面带笑意的我,接着调转方向拉上了领口的拉链,不说话了。   我眨了眨眼,遗憾地收回了看戏的想法。   现场的温度在我方的沉默中又开始向上攀爬。   打又打不起来,走又不给走。   大夏天的,哪怕体质强化了不少,我还是不乐意呆在这种环境,先前轰出一个大洞的“帐”已经修补完毕,我看了看日头,又算了算时间,痛苦地皱起了脸。   难道真的要开万花筒吗?总感觉开了会出现很可怕的事情。   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后颈皮,忍住伸手触碰那个安静了好久的飞雷神印记的冲动。   或者手中有岩融或者团扇也好呀!   不管了,我眼睛一闭,心里一横。   不打生死局,那就切磋呗,再打个几拳,往好处想,可以尝试新风格的机会也不是常有。   唯一猜到我身份的咒言师眼睛唰地看了过来:“腌鱼子!”   “想看什么?”有观众捧场,兴致高昂的我大方极了:“昼虎打过了,接下来朝孔雀,还是夕象?唔,或者都来一遍?实话说我有点想踢一踢里莲华……”   没想到可以点菜的狗卷棘眼睛都亮了,他试探地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嗯,这个?”我有些犹豫,“可能不行,现在力量不太好控制,万一玩大了不太好收场。”   少年并没有多少遗憾,反而眼睛亮到发光,他想了想,又做了个手势。   “这个说不准可以,”我看着那个结印,眼睛也亮了,“我试试看!”   忍术绝缘体的我在斑先生的手把手带着之下唯一学会的一个忍术,正好我身上也有五条先生打的咒术痕迹,加上先前和刀剑付丧神定下的共同契约,四舍五入一下,以就近原则,反向召唤大大的可以有。   我慢吞吞地,以任何一个忍者看了都要抓狂的蹩脚姿势开始结印。   亥,戌,酉,申,未。   “——通灵之术!”   我一掌拍在了地上。   黑色的符文图案从我的掌心辐射而开,自动形成了一个小型法阵。   召唤成立。   架着小圆墨镜,支棱着一头被风吹乱的白色短发,明显是正在空中跳跃的五条悟一个趔趄出现在了我按出的阵法之上。   并被我没收住力的手掌抵着额头摁进了地里。   五条悟:“?”   我:“嘶。”   狗卷棘:“腌鱼子——!”   胖达,胖达再一次捂住了脸。 第118章 二十岁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捏着一绺红色的毛毛:“这什么?”   我的眼神瞬间犀利:“你哪来的?”   这个毛,怎么有一股九喇嘛的味道……   “顺手薅下来的,”五条悟露出了爽朗清新的笑容, “你的通道也太挤了,我出来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个浑身缠着恶念的家伙试图和我抢,我就一脚给他踹回去啦。”   “什、什么, ”我一时间被震慑在地, “踹回去了?”   完蛋,这下没十个烤鸡是安抚不好了。   “啊对了,”他似乎对我空白茫然的表情很感兴趣, 笑眯眯地补刀:“紧接着在那之后又有家伙杀过来,还好我动作快,直接把出口给封住了哈哈哈哈!”   “是么……”我虚弱地捂住了额头,拒绝去想来的是谁。“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到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您的,五条先生。”   “不客气,”五条悟一手轻点脸颊, 歪头飞了个wink,“尽情使唤我吧,阿路基萨玛~”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迟疑地看向旁边的三个学生:“他吃错药了?”   “不,”熊猫沉痛道,“这才是他正常的样子, 我以为您知道。”   “那不一样, ”我艰难地试图辩解:“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经又靠谱, 说话超稳重。”   不知道是被哪句话刺激到了, 禅院真希打了个抖:“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鲑鱼。”狗卷棘点点头, 眼睛却没看这边。   “哦~”五条悟如同发现了什么,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红毛。   少年咒言师的脑袋随之左右晃动。   “哦~~”五条悟更加来了兴致,他换了另一只手,开始用毛毛在空中画蜜蜂八字。   在这一刻,哪怕和咒力绝缘,我仿佛也听到了被持续无视的漏瑚火山喷发的声音。   我缓缓地吐出滚烫的空气,果断截住了他那玩得快要上天的手:“五条先生,知道您已经无聊太久,不然您先打完那位换个环境再和学生交流感情?”   拥有雪发的男人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完全不透光的墨镜下,如同昆仑冰川的冰蓝瞳扫过我,有那么一瞬间,我再次产生了被无量空处笼罩的战栗,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偏过了视线,被我扣住的手腕微转,脱开禁锢后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那一绺狐狸毛精准地落在了直勾勾盯着它的少年头上。   “好了,棘,难为你这么配合,五条老师就送你好啦,”尾音被刻意地上挑,他随手扯下鼻梁上的墨镜扔到一边,一脚踏出,“那个谁……叫什么来着?赶紧的,领域也别开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如直接快进到我饶你一命?”   我默默地和旁观的三个人退到角落,旁观五条悟血虐空气,困惑地开口:“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靠我最近的是农民揣的熊猫胖达,他比我困惑:“啊,有吗?悟生气了吗?”   “唔,严谨点说,”我两眼放空,在脑海里思索合适的词语,“恼怒?忿闷?……也不对,还是生气更贴切,就在我说完话的时候,你们都没发现?”   那么明显,眼睛的蓝色直接从天空变成冰川,连说话都没有笑意了。   “完全没有,他不是一直这样,随心所欲的,”和我隔了一个熊猫的禅院真希探头,“就像是刚刚兴致起了逗棘玩,倒是前辈您是怎么看成他想和我们交流感情的?”   我欲言又止。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被时间夹缝困了不知道多久的五条悟,当时百无聊赖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浑身上下都写着:啊,我就要无聊死了。   这个五条悟已经承受了比原来的那位更多的未来和未知,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沉到什么地步,如果说我曾经见到的稳重靠谱都是异常的他,现在荒诞不经才是他原来的面貌的话,可不就说明了,在本属于他的环境和熟悉他的人面前,“五条悟”在慢慢地回归成五条悟。   我不合时宜地想:就和环境应激的猫猫一样。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我的头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做了个热身回来的五条悟手里虚虚地捏着一个球状物俯视着我们,“走了,结束了。”   “哦。”我嘴上应着,目光落在他手中,“你手里的不会是——”   “是,”他随意地做了个颠球的动作,“要玩么。”   />   “……不了。”我谨慎地,“你不生气了?”   “谁生气了,”他无辜地瞪大了闪亮的蓝眼睛:“我没有。”   “你有。”我瞪回去,“是人都会生气,而且你控制得很好又没有迁怒人,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漏瑚不算人。   “没有生气,”他强调,“顶多有点不爽……你怎么看出来的?”   原来这种情绪是不爽啊。   我点了点头,把这种感觉的词汇库更新,随口接道:“一看就知道了啊。”   “敷衍。”他从高到低摸过了三个学生的脑袋,甩着手里的不明球体,“不说算了。”   “噫,我是不会让你用捏了咒灵血液的手摸头的,”我眼疾手快地后闪,躲过了从天而降的手,“……谁敷衍了,你倒是说说怎么每次都能猜出我偷偷的腹诽?”   “那种东西还用猜?”六眼本眼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一看就知道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立刻仰头盯着他看。   可恶,这人太高了,气势垮掉。   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后退几步再来一次。   “哈……”五条悟笑出了声,并超配合地后退了几步,“就是这样,你问问他们,这不是什么都写脸上么。”   我立刻看向禅院真希和胖达。   一人一熊猫非常整齐划一地点头。   至于狗卷棘……这个少年正捧着那一绺狐狸毛偷偷地飘小花。   “唔,可能是因为我的感知能力比较优秀?”我见糊弄不过去,只得老实作答。   涉及到情绪感知比较敏感的方向,以前没有人和我提过,是冒犯到他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要学会读空气,不可以ky。   下次还是收敛点吧。   “没必要。”五条悟趁着我沉思的这会成功地用手糊上了我的脑袋,迅速揉了个爽,并得意洋洋:“就你这样的,我敢说你感知到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感知忍者见了都要为此哭泣啊,千手。”   “哈——”我怒从心起,“无所谓,我本来也不是个忍者,想不到吧,五条。”   “等会,我插一句,”安静吃瓜的熊猫按捺不住地举起手,“什么忍者,什么千手,是我想的那个吗?”   “其实我也,”沉稳走在侧翼的禅院真希稳重地推了推眼镜:“对个暗号……鸣人传?”   已经把绝版周边收好藏好的狗卷棘露出了一个微笑:“鲑鱼鲑鱼。”   场面一时间变得非常安静。   三秒后,熊猫率先暴起:“你早就知道吧,棘——”   禅院真希狞笑着抄起了长刀:“这么说你刚刚捧着的东西不简单啊,说!”   “还说什么啊,通灵之术,红色的毛,恶念聚集体,绝对是九尾……啊可恶,九尾的毛!”   被筋肉大熊和未来体术天花板夹击的狗卷·身娇体弱·咒言师·棘见机不对,拔腿就跑。   “站住,见者有份!”   “——别跑!”   吵吵嚷嚷的三个人轰隆轰隆地碾着地撞出“帐”外。   “真好啊。”我看向一手插着裤兜的五条悟,“能看到他们笑得那么开心,这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嘛。”   “羡慕了?”他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小墨镜,“入学高专,再一次的校园生活等着你。”   “不了不了,”我立刻摇头,“我早就过了在校的年纪,那些回忆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它是回忆,要再来一次,我绝对会把曾经悬梁刺股的痛苦一起回想起来。”   说到年纪,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五条,你的六眼是不是可以看骨龄?”   “对,”他拉下墨镜,露出一半的眼睛,“有问题?”   “嗯嗯,”我期待地点点头,“因为某种原因我重新长大了一次,也不知道我现在的骨龄是多大……”   还能不能长高。   “可以是可以,”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你确定要我看?”   “搞快点。”我已经开始闭眼祈祷,“虽说我的眼睛也可以做到内视,但计算能力和分析能力跟不上,总之就是看个寂寞。”   “……成,”一片黑暗中,我听到他意味不明的声音,“先问一句,你实际多大?成年了么?”   “当然,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我都工作了,”我老老实实地伸出左手手腕方便他查看,“骨龄还要把这个影响因素算进去么?”   “没什么,了解点事情,”我的手腕被捏住,五条悟的声音传来:“你这个再次生长的骨骼硬度真不科学……肌肉强度也是,豁,不愧是千手大猩猩。”   我的额角跳了跳,轻轻磨牙:“您这个六眼在说什么呢。”   要什么科学,自从换了个心,还发现自己有不知名的宇智波血脉之后,我就对自己的要求一降再降。   现在只要是个人就成。   不,只要家乡还能接受我就成。   “好了。”六眼的速度很快,“好消息,你还在生长期……只不过是肌肉密度和骨骼质量,至于身高别想了。”   我睁开眼睛,有些失望,却没有多大遗憾:“大概猜到了,那我多大了?”   “二十,刚成年。”他把滑落一半的眼镜推回去,“各方面身体的上升期,后面不会再出现骤然增长的情况,稳扎稳打就行。”   我没想到他看个骨龄顺便帮我把困扰了很久的疑惑一并解答了:“谢了,五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等。”   “哦……”   “你呢,什么时候走?”   “?”我一愣,“你不是还没解决完么?”   “局已经布下了,接下来就等人入局,你要是……”   “没有要是,”我不满地打断他,“不是说好了等你解决了一起去完成契约么,这点时间他们还不至于等不起,而且……”   “等会哦,”我从兜里掏了掏,抓出两支不二家,递出:“挑一个。”   一只手落下,挑走了蜜桃味,头上窸窸窣窣的糖纸声响起,而我瞪着剩下的玫瑰味看了一会,无奈地选择妥协。   “而且什么?”叼着糖棍含糊的声音传来。   “啊?哦,”我皱着眉把玫瑰糖塞进嘴巴,“而且我难得可以有一个可以休假的世界,怎么也该好好停留,下次再来还不知道多久之后……”   “等下,”这回轮到他打断我:“你还会回来?”   “是二次旅行,”我一边更正他的用词,一边从他手里接过被玩得皱成一团的糖纸,连着我自己的那份一起塞进包里的小垃圾袋里,“又不是单程票,坐标我都记下了诶……你笑什么?”   “没什么,”白发的咒术师笑得畅快又突兀,“想到好笑的事。”   “?”我加速走了几步,试图和这个越发不正常的人拉开距离,“你很奇怪。”   “哎呀,跑什么。”一米九的高专教师心情很好地迈开大步,几步越过我,“没我快~”   你是幼稚的小孩子吗?   我愤怒地加快了脚步,再一次越过了他。   暗自较劲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人最终是并肩穿过笼罩而下的“帐”。   在踏出的一刹那,暗沉的天顿时一亮,夏日的闷热和带着城市喧嚣味道的风吹来,蓝天白云,钢铁森林,以及三个蹲在门口打成一团的学生。   路口,一辆车稳稳地停在那里,车窗摇下,高专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似有所觉的看过来。   他的目光如同装了感应器,先是习惯性地落在了五条悟的脸上,年轻而沧桑的脸上出现了“是五条先生啊我安心了”“突然又不安了”“装看不见怎么样”“怎么办我要过去吗”,堪称丰富多彩,然后,大概是某种球体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往下。   顺着咒力和噪音的发生源,在五条悟的手里,伊地知洁高看到了一个脑袋。   一个未登记在册的,会说话的,暴躁的,一看就很强,但现在只剩下一个脑袋的特级咒灵。   因为场面实在是太过于惊吓,伊地知洁高他……   “嗝。”   他控制不住打了个嗝。 第119章 这大概又是一个过渡章   一场看似是意外的阴谋就在伊地知洁高止不住的打嗝声中落下了帷幕。   至于后续的龌龊和拉扯, 五条悟没有想要透露给任何人,他如往常一样的嘻嘻哈哈,抛着某个球体逗炸了三个学生, 接着掏出手机自信五连拍, 单手操作在屏幕摁出了残影, 途中顺手把几个无关紧要的黑锅叩给兢兢业业的后辈,甚至抽空捏着嗓子撒娇把我包里为数不多的糖果给薅走了大半。   似乎咒术师的鼻子也不同寻常, 我偷偷藏在暗兜里的珍藏都差点被掏空, 从没见过如此能屈能伸的天花板的我:“五条家是哪里短你了吃的吗?”   还是你在本丸啃红薯啃出PTSD了?   “别介意啦,”捏着嗓子还没切回角色的五条美人娇嗔:“人家不是还给您留了一支玫瑰嘛~”   ——那是因为只有这一支是早就塞在我嘴巴里。   虽然我自己也因为低血糖低怕了, 一个没控制住买多了。   我“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 默默看着毫不客气地敛走了我半数库存的耗糖大户,最终败下阵来:“好吧, 控糖方面你是前辈。”   “乖啊,”他用拍漏瑚脑袋一脉相承的手法拍了拍我的脑袋,“糖总是够的,推荐你尝试我的三倍糖口味……”   “那倒也不必,我的消耗好歹是可控的, ”我的牙龈开始幻痛:“并不想年纪轻轻就蛀牙,也不想得糖尿病。”   我瞥了好几眼他拎在手里的咒灵, 最终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坨空气, 在指尖碰到一个灼热的触感后猛地缩回。   任由我动作的五条悟慢慢地问道:“什么感觉?”   “果然……”我皱着脸后退三步:“还好我看不见也听不到。”   漏瑚的属性——大地和火和我重合太多,哪怕他是从人的人类的畏惧中诞生,极佳的相性也注定了我对他又极高的亲和性和容忍性, 恶意和善意相互冲突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无从得知。所以, 幸好我看不见他。   我闭了闭眼, 轻声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不见,不听。   在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陷入安眠之时,阳光的背面,会有世界的崩塌,也会有人的死去。   自欺欺人这个幻术不愧是为我量身诞生的。   宽大的帽檐形成的阴影盖住了我的视野,我避开了上方放下的手:“五条,你该走了。”   上方的人心情不是很美妙地咂舌,接着,我的怀里被粗暴地塞入了一个包装袋,焦糖和奶油混合的甜蜜味道透过袋口丝丝缕缕地探出。   “拿着。”   看包装,好像是哪一家老字号的限量甜品?   我抱紧了怀里的包裹,试探地又后退了一小步。   默默打嗝的伊地知洁高仿佛呛到了,开始大声地咳嗽。   三个单方面拉黑五条悟的二年级纷纷从车后座探出头。   “你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就是给你的,”五条悟不爽地把从车窗外探出的三个脑袋塞回去,“就当是那些糖的回礼。”   “……谢谢?”   “不客气,不是你自己说要来休假的?东京的夜市还挺不错,别想些有的没的,逛你的街去,这个——”他又从兜里掏了掏,扔过来一张通行证,“高专的通行证,别的不说,训练场挺耐打。”   粉色的花边和浮夸的文字挤满了这张不大的卡片,通行证搞得像是特卖券一样。   我盯着上面花里胡哨的图案看了一会,默默地收进包里:“我知道了,你哪天不空的时候我会去的。”   五条悟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随意地挥了挥手:“走了。”   我目送超载的汽车载着两个成年人,三个学生,还有一个脑袋绝尘而去,笑着摇了摇头。   咒灵和大正的鬼一样是绝对的恶吗?   就它们的来历而言,光是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就注定了这个存在永远不会消失,这个世界的人将永远与这一份阴暗共存。   这么一想,我还是更喜欢消灭鬼之始祖就大胜利的结局,哪怕双方实力悬殊,哪怕要付出无数的流血牺牲,但每一个参与的人都能很骄傲地说:我参加的是正义的一战,我是为了一定会到来的,更好的未来而付出。   所以五条悟才会说“这个世界烂透了”啊。   这样的一个人,将要走什么样的路去改变这个局面?   我捞出一块精致的点心塞进嘴里,三倍的糖分在味蕾炸开,齁甜的感觉直冲颅顶:“唔……”   他看穿了我的本质,所以在制止我向深渊靠近。   可是这样一来,在这个时候,除了“五条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加入他的计划。   但是没关系。   我狡黠地笑了起来。   和世界的交易,并不只是单纯的承担压力而已。   祂未说出口的拜托,我已经明了。   再怎么说,这也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当某个人的“锚点”这种身份了。   “放心吧。”我看向空无一物的天空,轻声道,“都说了是‘共犯’啊。”   抽个空去一趟高专,至少,要让这个人的身边,多几个可以分担重量的人。   就像是他自己曾经说的:“三年级的秤,二年级的乙骨……以及一年级的虎杖悠仁。”   或者还可以更多。   总算是把嘴巴里的一口甜给咽下,我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苦恼的看着包裹里剩余的量:“要么,去买一杯冰美式?”   毕竟真的是——   “太甜了。”   ……   “失败了?”   千手扉间双手环绕于胸前,语气平淡地看着从逆向通灵阵踏出的宇智波斑。   在阵法的旁边,秃了一尾巴尖尖毛的九尾正在气急败坏地拍地。   宇智波斑脸色更黑了,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头一眼:“九喇嘛,你确定他是故意的?”   缩小化的小狐狸闻言,气的九条尾巴空中乱舞:“绝对是故意的!通灵之术的通道本来就是留给我通行的单向道,结果那个臭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岔进来——”   更可恶的是异世界作战,不占本土优势的他一照面还打输了。   并被踹了一脚严实。   还被薅下一把毛。   “花花那憨憨究竟都是认识了些什么人啊。”狐狸暗自磨牙,“心肝个顶个的黑。”   被指桑骂槐一号心黑的宇智波斑不屑地“哼”了一声。   被指桑骂槐二号心黑的千手扉间眉毛都不动一下,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   “通道被封了,”他比对被搅乱的文字,“这条路作废。”   “所以你们最近怎么突然这么急,”从悠闲的享乐生涯中被逮出来的九喇嘛换了个姿势趴回去,“那姑娘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么?”   “她开万花筒了。”说话的是皱着眉站在另一边的宇智波斑,“那双眼睛……有古怪。”   怎么说也当过宇智波斑的通灵兽,写轮眼的一些情报九喇嘛还是知道不少的,他尾巴也不甩了,小心地竖起了耳朵。   “那双眼睛承担过一个世界的恶意,诞生出的能力也超出了正常范围,”宇智波斑瞥了一眼同样放下手臂的千手扉间:“木遁细胞能不能压得住还是个问题。”   九喇嘛一个激灵,懂了:按照那姑娘浪起来没边的架势,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   “你联系不上她?”千手扉间冷声问道,“你们的写轮眼不是连通的么。”   宇智波斑冷笑一声:“那你呢,别告诉我你的飞雷神也废了。”   捏着写轮眼但是投鼠忌器怕对面人瞎了的宇智波斑:“……”   的确可以开飞雷神但是印记在人姑娘颈背部而束手束脚的千手扉间:“……”   架在两人中间的九喇嘛一锤定音:“呵,无解。”   他胆大包天地将两个人挨个鄙视了一眼,趁着两人相互牵制,一溜烟,跑去找锤破过世界壁的千手柱间去了。   “啊?”改革步入正轨,忙到焦头烂额,恨不得把所有闲着的人都拉来帮忙的千手柱间从公文山中抬起头:“你说花花?”   “对。”九喇嘛抱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烤鸡啃着,尾巴一甩一甩,其中一只的秃顶十分显眼,“你有什么想法?”   “你等下。”千手柱间从充满了“独立自主”“新能源”“教学改革”“交通总览”“粮食增产”“外交新政”的头脑风暴中找回自己,结了个印,按着一脸不满的木分/身代替自己批改另一堆策划书,自己则挑了相对不需要动脑的文件山,“——好了,花花又怎么了?”   九喇嘛默默地停下啃鸡腿的嘴,看了看辛勤的木叶一代目,心虚地把散发着香味的吃食藏了藏:“就刚刚说的那样,你是最近一次见过她的人吧?”   “唔,你是说那次开大把那个金光闪闪的半神锤着打……啊,”千手柱间一脸回忆,“那次我还是借着某个自称是‘超乐意透露姓名的花之大哥哥’的门过去,把花花越走越偏的路给掰回来了,为此我回来还庆祝过。”   庆祝正式收了个弟子。   以至于后来得知的扉间和斑的表情就很有看头。   哈,终究是他抢先了一步!   “嘿,”想着想着他就得意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这么些时间过去,花花的性格上的问题已经被掰过来大半,剩下的都是小问题,她自己心里有数。木遁细胞也并不是那么弱的,那姑娘自有奇遇,斑那边……毕竟经历过写轮眼带来的弊处,你说扉间也在?这两人不是一直不对付么?怎么……嗯……”   千手柱间说着说着微微皱起了眉,似是有些困惑,直到又一堆文件山在一心二用之下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时,他发出了短促的一个声:“嗯?”   九喇嘛警惕地抬起了爪爪:“怎么了?”   “唔,”千手柱间又沉吟了一会,放弃,“算了,反正应该问题也不大。”   “哈?”九喇嘛爪子都亮出来了,“就这?”   “哈哈哈哈——总归不是什么大事,”这位忍界之神平时看起来智商不怎么高的样子,偶尔却也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判断,让人一度怀疑是真傻还是假憨的千手柱间意味深长地合起了手中最后一个卷轴:“我去找一下扉间。”   “不是,等下,你把话说清楚,”总觉得和瓜擦肩额而过的九喇嘛连烤鸡都不要了,化成一道红色的影子紧紧地吊在后面,“不要吊狐狸胃口啊——” 第120章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应该是在做梦。   任谁洗漱好闭眼躺下, 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成一团空气,还是阔别了许久的木叶的空气,都会出现这个想法。   入睡后的人总是少了几分制约, 想着反正是梦, 尽可以为所欲为的我顺着流动的气流下潜,先快乐地穿个来回。   反正是在做梦。   我这么想着, 悄咪咪地先飘进了火影楼。   先看看火影是谁, 根据这个判断到底是哪个时间线的木叶。   看外边这个建筑和交通的进程,怎么说也算是鸣人传和博人传的时间线……   然后我就看到了带着不明笑容光速批改文件的柱间先生。   还是一个木分/身。   我一时间对自己的想象力佩服不已:没想到在我的潜意识里木叶的改革运动能进展那么顺利。   真是辛苦啊,师父大人。   我怜悯地看了眼望不到头的文件山, 赶在那份社畜气息包围之前快快地溜了。   既然在这里的是木分/身,那么本体的去向就难免让我产生了好奇。   探寻自己潜意识的大好机会!   乘着飞扬而下的翠绿木叶, 我看到了一个欣欣向荣, 锐意创新的城镇和……人。   大街上, 顺着人流不紧不慢散步的那个人,似乎是斑先生?   我微微放低了高度,凝神辨认。   错不了, 那一头黑长炸!   既然是做梦, 那我是不是可以干一些之前就想干的……   啊哈——   我突然恶向胆边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空气席卷着树叶而下, 趁乱荡了三个来回,壮足了胆后,向觊觎已久的头发伸出了试探的手。   ——摸到啦!   硬硬的, 真实到扎手的触感让我心情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深谙见好就收, 当然主要是莫名升起的危机感让我收起了进一步的打算。   我欢呼着绕着停住脚步的人转了三圈, 快快地腾空而起, 头也不回地跑了。   哼着我自己也听不到的小调,我七弯八拐,最后拐进了扉间先生的实验室。   让我康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排泛着冰冷色泽的机器,光可鉴人的地面,原理不明但无限接近现代化的空气净化系统,原理不明但一看就远超现代化的时空构建系统,甚至还有一套针对超次元的拆解重组课题研究,陷入了对科研巨擘的膜拜中。   是领先了木叶百年起步的实验室!   不、不愧是扉间先生。   不对,不愧是我的梦!   时代在向前,神秘在褪色,神明随之陨落,在第几个公历年过去后,他们终究会葬身在科学里。   是我的价值观。   我喜欢这个梦。   实验室里没有人,门口和墙壁上遍布或明或暗的警戒线和防护网,许多仪器都在自动而有序的运转,我小心翼翼地飘在半空,避开了那一片危险而神秘的实验中心,转而看另一块划分出的生活区。   看不懂的数字和符文,各种繁杂的公式和草稿,同样堆成小山的卷轴和文件夹,我瞄了一眼就满怀敬畏地退开。   算、算了,神圣的实验室不适合我这种普通人染指,下一站下一站。   这么想着的我打算转弯原路返回,拐角的时候大约是动作太大,带起了一阵小气流,掀起了随意放在书桌上的几张草稿。   糟——   我慌慌张张地试图伸手去捞,忘记了现在的自己没有实体,一头撞在了旁边上了锁的玻璃柜门上。   我的脑门莫名地承受到了结实的撞击,空气形态下理应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本就不怎么凝实的神志就更涣散了。   ‘奇怪,我自己的梦为什么要心虚。’   我悄悄地嘀咕着,心虚地把飘下的纸张吹回去,扒着撞到的柜门再三确认没有留下不该有的裂缝。   ——毕竟我对我的头铁程度很有自信。   ‘咦?’   未聚焦的视野中出现了几个熟悉的,我能辨认的文字。   我上下晃了晃,努力把重影的视野晃回,对着成列在内的报刊念诵出声:“读卖……新闻……?”   真的好熟悉。   我又往前凑了凑,几乎把不存在的脸都贴在了玻璃上,接着看:“帝国文学……啊!”   我想起来了。   ——是《罗生门》。   当时在东京浅草街头的时候我塞到扉间先生手里的期刊。   “所以果然是我的梦吧,”我下了结论,“毕竟按照真的扉间先生的性格,怎么会在重要的实验室专门开个文件柜放这些……”   我揉了揉不存在的眼睛,看着放在最上层的一束不伦不类的插花,哑然。   这个捧花怎么那么像当初我邀请扉间先生来大正一日游时无聊蹲在地上随手扯的那一束。   不可能,我再揉一次。   于是我又揉了揉不存在的眼睛,再看:   花束似乎被什么特殊的手段保持了绽放,有几片破碎的紫藤花瓣夹杂在缠绕的茎叶里,底端的切面平整锐利,还带着刀气。   可恶,还真的是!   随处可见的野花,尚未清理干净的杂草,随意搭配的颜色,顺手凝成一股的草茎,组成了不伦不类的插花——简直是在公开处刑。   我有那么一些抓狂地扣了扣玻璃柜门。   这个梦倒也不必这么细节。   虽说我一开始是想看看能不能翻出扉间先生对写轮眼的研究,特别是针对我的那一份报告——   那份我曾经一扫而过,后续已经完全忘得差不多的报告,要是能在潜意识的梦境中重新挖掘出,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毕竟我的万花筒是在此世之恶的浇灌下绽开的,在正式成型的那一刻,全新的力量体系也在我的认知中清晰明了。   两只眼睛,左眼天钿女,右眼奇稻田,光从称呼上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知名度。   然而事实上,由于曾经一度沉迷过某次时代国风大型MM游戏,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某个周期,详细了解过天钿女相关传说的我清楚,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靠着起舞引回了躲进天岩户的天照大神,陷入黑暗的大地因此重见光明。   那是在“黑暗”与“光明”分界的起源之舞。   至于,奇稻田……   奇稻田是在八岐大蛇的八个祭品中唯一存活的姑娘。   对不起,奇稻田的神话故事我只知道这个。   不能指望一个种花人对霓虹的神话故事如数家珍,反正力量方面,光是这两只眼睛能够涉及时空的领域就很可怕了,更别说那个听都没听过的幻术——只要我自欺欺人成功,就真的能一定程度上改变现实。   按理说每一双写轮眼都跟随主人的性格会变成不同的花纹和能力,某冲程度上说,其实他们的存在已经是暗中决定好了,与收到什么样的刺激并无太大关系。   最多就是威力加强一点,影响范围扩大几个层面。   可这样一来,比对我一路走来靠着一意孤行和一腔热血,化解一个一个不可能,甚至几度向死而生,转危为安的经历,这其中究竟是意志的影响,还是说这双眼睛也掺和其中,再细想下去简直细思恐极。   要不是有木遁,我总觉得开眼的一瞬间我自己就无了。   所、所以,现在这个应该真的只是我的梦吧?   唯恐发现曾经没有注意到过的细节,打破现有的三观,我踌躇了一会,还是怂怂地选择了放弃。   快跑。   只要我不发现,可能性就不存在!   我详装冷静地飘出了这个可怕的实验室。   很好,下一站——   去千手族地看看吧。   离开的太久,椿奶奶泡的茶水的味道,丰重爷爷演武场的呼喝声,就快要变成记忆中的一个符号了。   庭院前随手栽下的菜不知道被割过了几茬,长势很是喜人,阳光透过飞舞的尘埃,照在了廊下放着的两个垫子上。   屋里没人,一路之隔的房屋传来刀剑交击的清鸣,拳肉碰撞的闷响,还有尚未变声的孩童的起哄声。   我在门口踯躅,没有选择进去。   下一次,不是在梦里,不是一团连我自己都看不见存在的空气,而是靠着实体出现的时候,再来敲门吧。   到时候,笑眯眯观战的一位会放下茶盏,拄着拐杖的挑刺的另一位没准会大声地“哼”一声,然后说:回来了?   这里是在居无定所的异世界中,我所承认的,另一个“家”,我的起点。   曾经我从这里出发,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开始旅行,时间过去再久,这里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想一想都觉得有一种踏实……   “回来了?”   声音几乎是贴着后方传来,头皮在这一瞬间全部炸起,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离了原来的位置。   截止到刚刚,这条街上没有人经过。   截止到现在,这条街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么现在这个人在和谁说话?   我惊魂未定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在我原来站着的地方,男人套着轻装作战服,戴着明显是摘了一半的手套,发量惊人的炸长发有些乱,甚至还沾着好几片新鲜树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黑红色的永恒万花筒旋转着,精准地锁定在了我的方向,语气平静而笃定:   “花。”   “——!!!”   我顶着一头的冷汗从床上滚了下来。   “梦梦梦——”我打着磕巴,一脚踹开盥洗室的门,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脑袋怼到了打开冷水的洗脸台下。   是梦!   一定是!   我抬起头,剧烈地晃了晃脑袋,在哗哗的流水声中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绝对是前不久开通灵之术带来九喇嘛的毛的影响,我梦到木叶也无可厚非……   我顿了顿,再一次把脑袋埋进了水里。   不要,再想了。   “咕噜咕噜咕噜……”   不行,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镇定地吐出不小心灌进去的水,同手同脚地走出门,从地上摸出了手机。   划了三次,终于成功屏幕解锁,接着翻出通讯录,点开。   “这里是千手花……我不找五条,对,你们今天有人在学校吗?……都在训练,那太好了,咳,不是,我是说我很有兴趣想参观一下贵校,你们方便……非常方便?”   我捧着电话,听着话筒对面叽叽喳喳的声音,神志慢慢地转清明:“……抱歉,打扰了,刚刚是意识不清的我……嗯?不用不用……好吧,真的不打扰?”   话筒对面是热情洋溢的熊猫胖达,他的语气真诚而满怀期待,甚至带着某种跃跃欲试。   “我没问题,贵校的校长那边……也没问题?行,”我将手机用肩膀夹住,光速冲回盥洗室拯救流了一滩水的地面,一边和对面的人约好了时间:“我自己过去,对,就现在,我洗漱下就出发。”   通话结束,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很好,就是这样。   至于什么梦,梦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我已经在努力忘记它的路上了。 第121章 I have a dream   东京都立高等咒术专门学校, 明面上属于一个宗教学院,坐落于远离都市的山林,校内建筑多有祭祀之风, 校内成员简单,人口稀少, 任务繁重,死伤率高, 每个成员都是不可多得的战力,同样,每个成员或多或少都有点疯。   不过对于只是路过参观,而不是想要加入的我来说, 这些问题不大。   我掏出了五条悟抛给我的那张花里胡哨的卡片,抱着严谨的态度又把它里外扫视了一遍, 最终得出了“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手写卡而已”这种沉痛的结论。   它唯一不普通的地方, 大概只基于“五条悟亲笔画”这一事实。   行吧, 五条悟。   我内心平静地把卡片塞了回去,双手叉腰站在一个大阵面前。   体系不明,肉眼不可观, 相对的,能量波动和威慑的意味很明显, 这个应该就是说的“天元的结界”了。   有些麻烦。   先把身上的气势收一收, 外放的感知和流动的斗气也先撤回来, 虽说身上可能有五条留下的咒力痕迹, 通过绝对是没问题,至于细节方面, 以防万一要不开个万花筒骗一骗?   我拢了拢宽大的袖口, 陷入短暂的沉思。   也不知道今天走这一遭, 关于我存在的情报究竟会摆在多少人的案头。   到时候他们会因为“千手花”这个名字去细细研究《鸣人传》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抱歉,并不是针对您,”我很快收敛了笑,对结界内侧出现的人点头,“这位先生?”   “夜蛾正道。”带着墨镜的魁梧男性回礼,“这所学校的校长,阁下是‘千手’……”   说到姓氏,他的话音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千手花小姐么?”   我又忍不住想笑了:“是的,是我。”   竟然是校长本人出来接人,碍于墨镜遮挡,对视之时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这种和善中透露着一丝警惕的态度还是挺明显的,不如说,这种态度才更像是一个靠谱的成年人。   有人领路,我就略去了试探的心思,乖乖地跟随在后边,绕过弯曲的台阶,跨过几道朱红色的鸟居,就到了五条悟口中“非常耐打的训练场”。   我认识的几个熟人都在这里拆场子。   比如抡着一把阔斧大杀四方的禅院真希,又比如在她所到之处狼狈逃串的虎杖悠仁。   最先发现我的当然是捏着手机时不时抬头张望的熊猫:“花花酱来啦——”   带路的夜蛾正道眼睁睁看着一团黑白滚滚往这边高速逼近。   我热情回应:“我来啦,胖达——”   没有人能拒绝一只熊猫的贴贴,没有人!   “哟,正道,”热情洋溢的熊猫在监护人面前急刹车,“你们一起来的?”   “夜蛾先生接我进来的,”我接过话题:“应该是五条打过招呼?”   夜蛾正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熊猫眨了眨黑黑的小眼睛:“说到悟,自从捡回最近老是忙得不见人影。”   我也眨了眨黑黑的大眼睛:“既然是忙,那肯定是见不到人影啦。”   夜蛾正道没有留下听我们俩没有营养的对话,略一点头:“人我带到了,失陪。”   “咦,”我看着这个人走远的背影,“竟然真的只是来领个路?”   毛茸茸的熊脑袋低下来:“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我悄悄地,“你们会很好奇我的来历?”   “是很好奇,超好奇。”熊猫的耳朵抖了抖,“这不是你人都来了——”   “胖达,”是扛着阔斧大获全胜的禅院真希,“去接个人怎么这么慢,到你了!”   “噢——”被催促的咒骸咧了咧嘴,率先迈开了步,“我们在对战,有兴趣先看看么?”   “好呀,”我不习惯地理了理宽大的衣袍,又正了正头上的斗笠,“你们随意,不用在意我。”   “……对了,”被斗笠上摇晃的铃铛声吸引,他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你这身是什么个打扮——”   “诶嘿,我以为你能认出来?”我炫耀地挥了挥衣袖,“从衣柜翻出来的,是不是很有那个味道?”   熊猫的表情一时间充满了吐槽欲,但他注定没有这个机会一吐为快了。   “有什么话打完再说,惠等你很久了。”禅院真希拎着阔斧出现在了他的侧翼。   “鲑鱼。”又一个声音从悄无声息地靠近。   还没来得及反应,胖·200 ·达被早就埋伏在旁的狗卷·165·棘一脚踢了下场。   “胖达前辈,”在坑坑洼洼、刀气纵横的场地中央等着的是表情恹恹的伏黑惠:“请指教。”   “嘶,下脚可真狠啊,棘。”后臀的白毛印着一个脚印的熊猫龇牙咧嘴地直立起身:“……好了,惠,直接攻过来吧。”   “是,失礼了。”一头刺棱黑发的少年敛眉,下一秒,地面出现遭受重击的小坑,两个人影重重地撞在一起。   我凝神旁观了一会,没有不明力量的波动,很明显,两个人是靠着纯粹的□□之力角逐,遂了然:“体术特训。”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也不远了,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得早做准备。”打完一架的禅院真希一身干爽,随手将拎着的阔斧扔在一旁:“这把斧子不错。”   “当啷!”   阔斧和水泥地相撞传出巨响,听起来就用料非常扎实,以至于我不由自主地估了估它的重量。   是一把不错的武器。   挥起来一定很爽。   就是在原来的进程中,似乎没出现过斧子模样的武器?   “你在看那个?五条老师之前随口提过,”她一手捞起放在旁边的功能饮料,“我去试了试,威力暂且不提,这种大家伙挥起来还挺减压。”   减压啊……   “那倒是,”我同步想到了大薙刀,点头,“而且超有气势。”   武器什么的,别人怎么想不重要,适合自己,挥得舒服就够啦。   “我就知道您也会这么想,”高挑的少女显得有些开心,具体表现为又捞了一瓶饮料,并贴心地拧开递给了我。“话说您的这身装扮……”   “大夏天穿这一身好像是有点傻乎乎,”这已经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了,我拨了拨系着的铃铛:“……反正我不怕热,这身还能遮阳光。”   当这一身做工精良,完美还原本尊的衣袍出现在你的柜子里,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就连上面的暗纹都是那么华贵!   “完全没有!”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加入话题,属于虎杖悠仁的粉色脑袋探了过来:“很适合您!”   “对吧!”终于等到了想要的反应,我昂首挺胸:“少女至死中二!”   虎杖悠仁顿时振臂回应:“少年也是!”   沉默的狗卷棘立刻:“鲑鱼鲑鱼!”   背景的熊猫和伏黑惠打得乒铃乓啷,然而现在已经没有观众了。   好奇旁观了全部的最后一人、不知情者,一年级新生中唯一的女生,左看又看,极为不解,但显然大受震撼。   大受震撼的橙发少女举起了手:“噢——”   “野蔷薇,你怎么也……”禅院真希头痛不已,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一直显得乖巧的后辈,终究是一个人担下了所有,作为在场唯一的正常人,坚强地说出了心中所问:“道理我都懂,前辈,可您这一身……”   “——明显就是晓组织的衣袍啊!”   ……   总之,经过友好又没有营养的交流,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已经可以聊一些无伤大雅的、不那么敏感的话题了。   除了黑着脸的熊猫和被打成熊猫脸的伏黑惠。   然后我就笑出了声。   “噗……抱歉,哈哈、咳,”对上几个人询问的视线,我摆了摆手,“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啊。”   真好啊,大家都好好的,还能这样打打闹闹。   是因为这个,两个五条悟才会在理应是咒术师最忙的夏季不见人影吧。   狼狈的伏黑惠听着旁边人的吵吵嚷嚷,收拾身上的伤,沉默了一会,在我身侧出现短暂空档时靠近,低声:“所以,我们的世界也是《鸣人传》,对么?”   哇哦,这么快就发现了。   我抬了抬遮住眼睛的斗笠,看向说话的人:“怎么说?”   “很明显,您,和五条老师一开始也没打算藏,倒不如说是故意引导我们往这方面猜,”伏黑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有紧绷的语气透露出了内心的不平静:“既然忍者可以出现在现实,那咒术师为什么不能出现在漫画里?”   是啊,为什么不能。   更何况,他,虎杖,是亲眼目睹这个人和另一个五条老师从天而降。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的未来,才能让那个五条老师说出“毁灭世界”这个词语。   “恐惧么?”我突然问道。   “不。”名为伏黑惠的少年咬牙,“我想知道,那本书叫什么?《悠仁传》?”   “为什么是‘YUJI’,不是‘MEGUMI’”隔了一段距离,凭借过人的听力光明正大旁听的悠仁本人充分展现了自己抓重点的能力:“或者‘SATORU’更对称吧?”   “别耍宝,虎杖,”伏黑惠即将绷断的神经明显地一松,表情显得无奈极了,“要听就过来,前辈看起来没有遮掩的意思?”   他询问地看向我,我无所谓摇头,顺便换了个促膝长谈的姿势:“不如说,这是我的目的之一……所以你们不用故意离那么远。”   “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个过来的是耳朵竖得老高的橙发少女,她爽快地放下手中装模作样的掩护,大步走来,就地坐下,“钉崎野蔷薇,这两个家伙的同级。”   接着,几个遮遮掩掩的二年级也陆陆续续地凑了过来。   “所以,您是特意穿这一身过来的?”   我沉默一秒,老实交代:“对不起,只有这个真的是我的兴趣。”   “所以您是忍者——”   我愧疚地:“对不起,我也不是忍者,严格来说,忍者的本领我只学了皮毛。”   忍体幻,除了拿得出手的体术,所有忍术只学会木遁,好不容易学会的通灵之术还时灵时不灵,开了万花筒总算会幻术了结果只能对自己用……   不知为何突然愤怒的熊猫:“真的吗,我不信。”   “……”我看向禅院真希,“他在生什么气?”   “大概是想到生气的事情,”禅院真希眼神飘忽:“不用管他。”   最后是靠谱的伏黑惠拉回了话题:“您和五条——”   “关于五条,”我制止了他继续,“抱歉,这个需要他自己告诉你,我不能插手。”   伏黑惠皱眉:“可是……”   “他没和你说,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或者,”我努力构思用词,最后发现每一个都冷酷冰冷,“或者你在他的行动中,暂时还无法派上用场。”   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五条悟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无法帮上忙么?   “是暂时啦,”我更正,“都还是学生,一年级,二年级……才刚刚开始,努力活着,成长起来,别让他孤身一人,不就行了?”   或早或晚,我总归要离开的,最后能坚定地站在五条悟身边的,必定是他的学生们。   不过说到活着,我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黑发的少年,回忆起之后此人一系列的壮举。   我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这个怎么劝?   总觉得我超能理解他这些行动的想法,完全照不出合理能劝出口的理由……   我猛地晃了晃头,打消了愈发危险的想法。   还有方法。   以己度人,其实只要确保比他更强大的人存在,或者事发时身边有人拉着,再确保能拉住他的人都还活着,就可以了。   剩下的交给活着的人慢慢改变吧。   那么,最大的问题——   “虎杖,”我看向背负了极恶诅咒,清醒地看着自己迈入死亡的少年,“你有理想吗?”   等着我透题的少年明显地一愣,发出疑问的气音:“……啊?”   “理想,梦想,目标,意志,或者别的什么称呼,”我重复:“你有必须为之付出一切,不仅是要为它死,而是在此之上,哪怕筋骨寸断,也要咬牙前行求生的存在吗?”   粉发少年茫然地张嘴,似是要吐出只言片语,被我打断:“想清楚了,不是什么‘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这一类,正确的死亡。”   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名为虎杖悠仁的少年,被所有人宣判了死刑的少年,露出了一个不能被称之为“笑”的笑。   他轻声说:“前辈,我想要有。”   在这一瞬间,我想:看啊,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果然很合适。   ——合适开万花筒搞事。   “……”我闭眼,再睁开:“那就去找它。”   黑红色的万花筒在这双眼睛中绽放,曾一度承载过此世之恶的瞳术全开,短暂地压过了试图有所动作的诅咒之王。   学艺不精,欺骗的幻术只能用于自身,但是没关系,只要将自己的感官与那个人链接,同步,只需要短短的几秒——   现在,我听不见,我看不见,我无法感知。   仅此时,仅此处,视听禁止。   “——”   虚虚扣在头上的斗笠因为过大的幅度往后滑落,听觉被屏蔽,本应发出声响的铃铛只是滚落在我的脚边,而我则是睁大了过负荷运转的眼睛,艰难地维持着这一份微渺的优势。   “我有一刀刃。”我看向一片黑暗的虚空,一字一顿地:“恶·鬼·灭·杀·之·刃。”   刀名岩融,斩鬼,斩不死之鬼。   自然,也能斩——   “唔……!”   优势消失地很快,诅咒之王暴怒的领域开始反扑,切断同步的速度再快,仍旧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割裂了我的视觉,我捂着淌下血泪的眼睛,拦住了骤然慌乱的几个少年:“意料之中……问题不大。”   “前辈——”   很好,听觉没有受损。   我松了口气,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或许有些荒唐,你们一直以来祛除的咒灵,咒灵这个群体的上层,是有理想的——那个五条带回的漏瑚,不提立场,他的理想堪称宏伟。”   让咒灵这个群体重新占领世界什么的,甚至能说出“百年之后在荒野上放声大笑的又不需要是我”的咒灵,不论其行为,至少思想值得尊敬。   周围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我摸索着,试图寻找掉落在脚边的斗笠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以至于我不得不微微提高了点音量,试图盖过它:   “那种东西,五条也有,你们或许知晓,或许不知,但他的确在为这个做出你们所想不到的让步和付出,唔,现在或许还多了个别的?”   一开始应该是改革咒术届,现在的话,大概多了个,比如毁掉原有的未来之类的?   穿梭的手指扫过绑线,带动了不知滚落何处的铃铛,传来叮铃作响的声音。   “——那么,你,你们呢?”   有为之努力活下来的存在吗?   “……”   意料之中的沉默。   我叹息着,笨拙地勾起了那根线:“拜托了,去找它吧。”   盛夏的天空下,毒辣的日光照得负伤的我有些发晕,漆黑一片的视野中,大约是幻觉,我仿佛又看到了以此身为箭矢,穿梭过永不停歇的风暴,不断崩坏湮灭,却又顽强重生,承受了疼痛、孤独、别离,撕裂时间的“Meltryllis”。   白色额发,苍天之瞳,荒诞的行事,狂妄的大笑,以及从雪白睫毛落下的,鲜红的血。   “找到它,将它放入你的心里,再用钢铁的躯壳武装它,只要心脏跳动不止,它便可永眠在你的胸前。”   “像‘NARUTO’一样,带着它活下来,然后变强。”   让这个残酷的世界,从《咒术回战》,变成《YUJI》,或者《MEGUMI》,或者《SATORU》,又或者别的,什么都好。   只要不是……   绑线的另一头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拉扯感,不知何时,在场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我有些茫然地松开手,于是线便随之滑脱。   接着,炙热的烈阳被隔开,本应跌落在地的斗笠被重新扣回了我的头上。   “你在找这个么?”   一个铃铛轻轻地,如同羽毛一般,被放入了我的手心。 第122章 逃过一劫   “你找的是这个吗?”   脱离了强光直射, 强烈抗议的眼睛慢慢地回缓,即便如此,视力仍旧处于创伤应激的状态, 睁眼闭眼一片黑朦。   来自钝化的触觉传来的感受, 被放入手心的铃铛还留着半截断裂的绳子, 上面残余的刀气、或者更准确的术语,附在断面的咒术残秽,大约能判断出与击伤我眼睛的是同一个来源。   ——两面宿傩的领域, 伏魔御厨子。   我游刃有余的表情出现裂缝。   请问逞强当场被抓包, 要怎么办?   与口头上的轻描淡写相反, 直至粉碎才会停歇的斩击的确对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负伤后造成的抗压能力骤减, 加上眼睛受损,幻术无法开启——甚至是偷偷打擦边球都做不到, 于是现在的我,视力被砍,脑子烧了大半,其余缓慢回归的感官也全部降至历史最低谷。   “意料之中, ”为了让我能够听清,这个距离很近的声音缓慢地重复我之前用来搪塞的用词:“问题不大, 嗯?”   迟钝的大脑信号接收器在断线重接了好几次后, 终于成功向中枢发出了警报:   ——危险。   第六感在疯狂报警,本应该拔腿就跑的我此刻却被某个气场牢牢地压在原地, 像是一只茫然的小鸡仔, 被钢筋铁笼牢牢地罩在正中, 炸毛, 却不知原因。   作为主要危险源的来人向我的方向伸出手——拨开帽檐边的断绳, 将扣歪的斗笠扶正。   我保持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快速攀升的危机感让我噤若寒蝉。   真奇怪,明明没有杀气和敌意,甚至于愤怒一类的负面情绪都没有,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极度危险?   引以为傲的感知终于坏掉了?   我尝试地做了深呼吸加发声的动作,胸廓扩张,膈肌上抬,肺部久违地产生了撕裂痛,与此同时,同调时被迫关闭的全集中呼吸重新开启:“Aa……A——”   咽喉部的血腥气在发声时更加明显,笼罩我而下的气场也愈发恐怖,我理智地闭嘴,随即做了个吞咽动作。   “咕噜。”   一秒后,我发现危险源中心的来人还是没有说话。   于是我悄悄地继续加大加深呼吸,进行止血修复。   只要人活着就需要气体交换,就这一点来说,呼吸法止血科学魔法两开花,简直就是永远的神。   修复完毕的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聚集在眼眶的血液混着生理盐水从润湿的睫毛滚落:“呼——”   伤损的视力恢复不会这么快,我努力分辨眼前那一团模糊光亮中的亮色块,思索来人的身份。   原本会能让我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基本上不需要靠这么近我就认出来,既然我的雷达没有提醒,那就可以排除,这样一来,只剩下具有威胁力又相对不那么熟悉:“……五条?”   “哦,瞎成这样能认出?”   无声笼罩而下的气场顿时一散,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盖上我的脸:“好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能看到一点了,”我莫名地松了口气,这次大脑正确接收且分析出了来人的声音:“五条先生?”   五条悟没有应答,按在我脸上的手逐渐用力,脸颊两侧凝固的血痂被一点一点抹开。   沉默的五条悟显然比话痨的五条悟更加可怕,至少我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脊背甚至开始冒汗。   我试探地:“五条……?”   难道是我的感知退化严重,认错人了?   “你猜,”他的手愈发用力,抵得我整张脸控制不住地往后仰:“老子给你留下的印记就是被你用来这么用的?”   这、这个自称……   的确仗着他留下的咒力激情搞事的我缩了缩,不敢接话了。   虽说我觉得,一个妥善修养就可以痊愈的伤式,能换虎杖悠仁心中一颗发芽的种子,稳赚不赔。   甚至还绕过虎杖的身体结实揍了两面宿傩一顿,附加分,血赚!   “你还挺得意,”五条悟直接给气笑了,“当初是谁说要好好休假不掺和的?”   我理亏地眨了眨眼:“诶嘿。”   “千手,”静静盯着被那双涣散的黑眼睛,五条悟没有什么表情的够了勾嘴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出现时,原先以往万一,只用作防护而留在这个人身上的咒力印记,已经在方才的短暂交锋中消耗殆尽,只留下捂着眼睛微微仰头的挑事者。   什么防护都不做,仗着一个尚不知道威力的咒力印记,就敢嚣张直接开莽。   这姑娘安静时看不出,动起来简直是悠仁和惠身上全部问题的结合体。   但她一切的出发点却无可指责,甚至可以说帮了他大忙。   所以他究竟在愤怒什么?五条悟收回手,碾了碾手上擦上的血痂,不意外地收到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啧,”五条的神子显得异样烦躁,他舌尖抵了抵上颚,看着明明已经成年,情商却仿佛全部用来换战斗力的肌肉笨蛋,决定把话说得再清楚点:“千手,你做好被咒术界污染的准备了么?”   “啊?”我正在费力地抹掉眼尾的血迹,闻言大写的困惑。   怎么突然就上升到这么高了?   “……把你的脑子先捡回来,”问话的人扔过来一包开启的湿巾,“给,用这个擦。”   “ 啊,谢了,”我顺着揭开的角摸索出一张湿巾纸,一边抹开眼角一边叨叨:“咒术的体系的确和我有不小的冲突,领导阶层的确也挺恶心的……不过你说的那些是登于台前才会出现吧,我只是在背后帮你稳定一下友方的军心?”   动动嘴皮子嘛。   而且我今天——按照本来一开始打算好的,给孤军奋战的五条悟搞点帮手,再给这些人稳定下心理问题,抛出万能的“我有一个梦想”“我最金贵”“我是被爱着的”“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这种奇奇怪怪但的确有用的想法,达到不拖后腿的最低要求,最后顺口夸了夸作为顶在最前头的最强……   我把今天的基本操作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没有一点问题。   至于关键的搞事,只要幻术到位,两面宿傩什么也不知道,只要这今天几人闭紧嘴巴,那就是无事发生。   “说的有点道理,看来是用脑子思考过了。”五条悟笑了一声,站了起来,一米九加的身高在我的面前投下一大片的阴影,通常来说,这样的体格会带来安全感,但同样……也具备无声的压迫力。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他的声音在头顶落下:“我知道。”   “?”我下意识地接道:“你知道又没关系……”   “你真那么觉得?”直立的影子微微倾斜,笼罩而下,“咒术师——多少都是疯子。”   沉寂的第六感突然开始疯狂报警,我的脊背不知不觉渗出了冷汗。   “所以想清楚了再回答,”上空传来的声音不知为何带着一股深意:“共犯小姐。”   整个户外聒噪的蝉鸣都在这句话音落下后,彻底消失。   ……   参观高专的第一天,还没过去一个小时,我就悲惨地把自己送进了校医室。   一同的还有缩得和鹌鹑似的几个一年级。   至于三个二年级则是被据说是事要处理的五条悟给提走了。   没错,散发着可怕气息的五条悟走了!   我颤颤巍巍地捧着校医小姐递到我手里的热水杯,感受蒸汽扑面,就差热泪盈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觉得那个问题是个送命题,怎么答都会出事。   于是我灵光一闪,难得没有在伤痛和疲惫面前强撑,放任自己被困意包围。   总之,我倒了。   但是我又活了!   我感恩戴德地唆了一口热水,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呜咽:“呜哇——”   “看来是没问题了,”安静观察我的校医小姐收起了桌上的物什,“你的紧急处理很有效,剩下的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反转术式对你没用,你需要只是休息和睡眠。”   难得有人能这么精准地说出我体质,我好奇地试图从一团模糊的白中辨认出此人的身份。   对上我“看”过去的视线,校医小姐言简意赅:“家入硝子,校医。”   “家入小姐,”我立刻放下水杯,肃然起敬,“久仰大名。”   论坛贴吧中大伤小伤皆可治,断肢重生不在话下,是能奶一整个高专的医生!   几乎是立刻,我的思绪就拐到了另一边:“失礼了,虽说有些仓促,但请问您擅长、不,请问您能治疗涉及到器官和骨骼重生的大面积爆炸伤吗?”   要不是眼睛不方便,我几乎是要跳下床站到她的正对面以示正式。   我的表情过于慎重,对面的家入硝子几乎是愣了好一会才慢慢道:“理论上是没有问题,但是,前提是那个人的力量体系可以兼容反转术式。”   我还没完全雀跃起来的心顿时就是一沉:“抱歉,能详细说说吗?”   “可以,”她顿了顿,慢慢地向这边靠近,在距离病床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就以你来说,你体内的细胞……抱歉,并非刻意,但你的血液异样在我眼里太过于明显了。”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大致明了其中的原因,“问题在这里?”   她没有很快回答,只是慢慢解释道:“我的治疗是依托在‘反转术式’之上的,你或许清楚,反转术式是将负能量的咒力相乘,以‘负负得正’的原理得出的适合治疗的正能量。”   我接道:“我的血液和它不兼容么?”   “具体原因我尚不清楚,”家入硝子用医生特有的严谨道,“但是我输入你体内的反转术式全部消失了。”   我或许知道原因。   在忍者的体系中,千手的木遁属于阳属性,宇智波的写轮眼属于阴属性,阴阳相合,这两者本身在我体内就达成了某种平衡,而血液……原先混入自然能量,或者说大源魔力的操作又让我的血液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不容易的平衡之上又出现了新的缺口,那段时间的我饱受力量不足的不适,所幸一切在医生赠送的金苹果作用下归化于平静。   所以外来想要加入的能量要经过层层关隘最终达到核心,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和我同样拥有木遁细胞,也只拥有木遁细胞的绳树能兼容反转术式么?   家入硝子没有打断我的沉思,在收拾思绪我抬起头后,她才继续:“当然,以上只是治疗时候出现的问题,最关键的,你说的那个人,能来这里么?”   ……不能。   我带着意料之中的沮丧垂下了头,深深地吐息三个来回,抬头:“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会再想其他方法的,如果,我是说如果——”   “可以,”她听懂了我没说完的话,“如果你有需要救治的人,能带来,我可以出手。”   “——万分感谢!”   “不用,我治的人那么多,多你一个也不多,顺手为之罢了,况且——”她摆了摆手,“悟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就当是我给的谢礼。”   “——”张口欲说的报酬被一句话堵了回来,初步了解这位姐姐的脾性的我也无奈地笑了起来,“嗯,您的谢礼我很喜欢。”   “好了,”这位忙里偷闲的校医站了起来,扫向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三个一年级,“都站那边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默默蹲着的人动作一致地抬头,看了看面露疲惫的两个女性,最终,是虎杖悠仁开口:“前辈。”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除开有意向我请教体术的禅院真希,几个高专生对我的称呼也统一变成了“前辈”,想不通在那一项领域值得这几个人学习的我有些纠结这个称呼:“虎杖?”   “前辈先前说的话,我会认真记住的,”光影驳杂的视野中,这个少年认真地向我鞠了个躬:“我会好好找的,谢谢您。”   “嗯,”我受了这个礼,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要好好活着啊,悠仁。”   ……   为了让我遵从医嘱好好休息,几个人很快提出了告辞。   最后一个走的伏黑惠在带上门之前,犹豫地停住脚步:“前辈,有件事……”   “唔,什么?”我从旁边洗干净的果盘中捞起一块蜜瓜,“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失礼了,您……”少年斟酌用词,“您的后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是。”我捧着瓜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怎、怎么了?”   后背,或者说后颈,衣领之上有火焰斑纹,再往下,衣领盖住的地方,是飞雷神印。   “它在发光。”   “——?!!!” 第123章 绝境的直觉(?)   就像是预兆一般, 在我意识到后,颈背部,飞雷神印所在的地方灼热感迅速攀升, 已经到了不需要提醒也能发现的地步。   前摇过长, 甚至给我一种,那头的人是故意给人留下反应的时间一样。   慢条斯理的,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要过来了,你做好准备了么?   ……压力更大了好吗!   还不如不打招呼直接过来呢。   原地绕了三圈,端起桌子上冷掉的水一饮而尽后, 我破罐破摔地原地躺好,被子拉过头顶。   这时候终于有一种“啊, 终于来了”的宿命感。   按理说, 我都浪了有两个世界才被追账,特别是在打圣杯战争的时候, 堪称披肝沥胆, 殚精竭虑, 呕心沥血,虽说最终结果是好的, 但要论过程,可以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典范。   那都没有被叫停, 已经……堪称是极力纵容了。   话是这么说,该慌还是要慌的。   趁着这会人还没来,先复个盘。   我紧张咬着手指,做着并没有什么用但可以缓解焦虑的分析。   总之,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至少现阶段, 我有在乖乖的养伤, 一点也没有掺和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擅长的混乱局面中……   不对。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既然印记是在背部,那我平躺着会不会把通道给堵住?   我试着想象了一把那个画面,打了个抖。   恐怖中混着喜感,太可怕了。   为了防止无法预测的场景出现,我严肃地挺直了腰板,势必要把通道空出来——   ……嗯?   空出来……   我陷入了沉思。   我悟了!   既然要空出来,以防万一——   我干脆地把套在外边的黑底红云的晓袍扯下来,露出里边非常符合当下季节的穿搭:吊带衫和热裤。   很好。   顺势扎了个丸子头,我摸了摸完全暴露的印记,满意地点了点头。   空门大开。   自认为圆满完成任务,我超级自信地大声:“我准备好啦!”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话音落下,强烈的空间波动被激发,酝酿了许久的跨次元跃迁启动,斑驳的空间块和时间线在这一瞬间聚集又打乱,以某个存在为支点,原本互不干扰的两条直线发散出了一条支线,延长,扩散,巩固,接着——   “唔……”   到此为止,负伤的眼睛在象征着两个世界的平行线强行相交的一瞬间,不堪重负地宣布罢工。   ‘糟、糟了……’好奇心过于旺盛以至于不小心又翻车了的我悄悄地流下一滴冷汗,‘先把眼睛闭上,能瞒一会是一会!’   然而慌忙闭上眼睛的我立刻就听到了恶魔低语:“打算自己坦白,还是我一个一个问?”   坐下的位置往下一沉,木叶特有的带着草木清甜味道的风和水汽从背后包拢,一只手出现在了我背后印记的位置,来人带出的空间乱流的余波还未散去,鼓荡的风刮得我忍不住往后方的热源缩了缩。   熟悉的气息,还有这个不会认错的声音,我按捺下条件反射的心虚:“扉间先生。”   “……”来人奇怪地陷入了沉默。   “?”我也被带着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保持着眼睛紧闭的姿势不敢动弹,隔了一会,再次开口显得有些不确定:“扉间……先生?”   不会吧,难道我认错了?!   “……”   来人还是没有说话,盖在背后的手倒是移开了,接着,下凹的病床回弹,热源与我迅速拉开了距离,一件我熟悉无比的衣袍兜头罩了下来。   沾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是我刚刚嫌弃碍事放到一边的晓袍。   我双手扑腾着摸索着不知道在哪个方位的领口,奋力地把一头问号的脑袋往外钻:“?”   太疑惑了,以至于我都忘记了掩饰眼睛的问题。   所幸反应异常的人终于恢复正常了,开口就是:“你是笨蛋吗?”   我第一反应是:的确是扉间先生的声音,我没认错人。   然后才有空去思考:“我又做了错什么吗?对、对不起?”   万事先道歉,只要我认错认得快,毒打就追不上我!   “不是,你、”扉间先生的声音硬生生一卡,大概是看不过我无用地手舞足蹈,捏着我唯一露在外边的丸子头,把空无一物的脑袋拎出卡着的领口,“不是留给你时间做准备了……你这是一副什么打扮?”   “方便您过来的打扮?”我歪头,隔着衣袍举手,支棱出一个角角,真诚地求夸奖,“我有把路障都清掉哦。”   所以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能不能申请减刑?   “你等等,这个等会再说,”扉间先生冷酷地伸出一只手摁住我的脑袋:“站着别动,你套反了。”   “哦。”我下意识地将刚伸出的手缩回宽大的袍子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了个圈,“这样就好啦。”   “……坐好。”皮了一下的我被按着肩膀坐回了原位,冷酷无情的扉间先生无视了我的活跃气氛,椅子被移动的声音响起,“说吧,怎么回事。”   “那个,因为飞雷神印记是空间通道,我想着万一被挡住了您可能会过不来,”我拘谨地坐正,无处摆放的手先是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然后摸索着拉过枕头抱住,老老实实地解释,“或者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我就做了点准备。”   “不是问你这个……算了,这个先说也可以,飞雷神的空间转移并不会受这些影响,记住了下次不用这么的——”他顿了顿,省略了后半句,“知道吗?”   “嗯……”我缓慢地眨了下眼,仔细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好的?”   先前骤然恶化的眼睛缓慢地回复,我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些微的轮廓,说话的人坐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大刀金马,气势十足。   就是脸似乎没有对着我这边。   咦?   我又眨了眨眼,偏偏视野比刚刚要模糊不少,于是这次什么也没看清的我只好归功于是自己眼花。   我决定诚恳认错:“我懂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下次绝对不会质疑扉间先生空间忍术上的能力!   “那个印记留得仓促,是我的问题,接下来我过来的时候会给你留下足够反应的时间,”那边的人还在就飞雷神的事进行详细说明:“……给我好好听进去,别犯傻了,我并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这样。”   他补充:“你好歹有点警惕心。”   “嗯嗯,知道啦。”我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虽然原因不明,不过就目前来看,扉间先生似乎没有生气,这是萌混过关了?   “那这个话题我们跳过,来说点别的,”叩击桌面的声音响起,“不如就从你的眼睛开始?”   “啊、啊?”我紧张地一用力,差点把枕头扯破:“什么眼睛,眼什么?什么睛?”   “你不知道?”视野中的模糊轮廓缓慢地靠近,直至在我眼前停下,“那你在抖什么,千手花。”   “……”我徒劳地张了张嘴,又闭上。   怎么说呢,难道要我说,从您出现起我的危险雷达一直在哔哔地响,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原因,而且您现在的气势总给我一种在劫难逃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总觉得,自从写轮眼、或者说,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启动的幻术——自我欺骗的幻术罢工后,事态就朝着我所没有想过的方向一路狂奔。   可恶,写轮眼什么时候能好。   我就该爱惜自己的眼睛的!   “呜……”想到这里,后悔万分的我组织语言,想要说些什么:“我……”   ——不行。   不能说。   一时间想不通的我决定遵从本能:“眼睛好像有点痛。”   无声笼罩的危机感缓缓散去,我听到男人叹息了一声,一双手抵上了我的太阳穴:“眼睛睁大,我看看。”   我听话地睁大眼睛。   “写轮眼还能开吗?”   我摇摇头。   “别动。”   一股熟悉的阳之力从太阳穴为起点,涌向酸涩作痛的眼眶,温养受损的视神经。   “好了,把眼睛闭上。”   我听话地闭上。   “这个是什么?”我忍着从眼底泛起的痒意,觉得再这样下去,泪腺要忍不住了。   “在提取了你的木遁细胞后升级的医疗忍术,目前只有大哥和我能用,”沉稳的男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主要针对外伤,你的眼睛最近受到过刀剑一类的锐器伤吧。”   “是一个聚集了无尽斩击,至死方休的领域。”我细细地描述受伤源,“我撤离得及时,被余波扫到一点。”   我很有求生欲地加了一句:“我有在爱惜自己的。”   “都避开了要害,你做得很好,”一圈一圈的阳属性查克拉细致地照顾到了每一处细小的收口,说话的人配合地接过我的话,“外伤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内伤,你是不是接触了什么目前能力之外的领域。”   被治疗状态下异常配合的我:“您过来的时候,我好奇动用了万花筒的能力,好像‘看’到了时空微观的变化。”   “……你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说的吧。”声音明显带着咬牙切齿,抵在太阳穴的手却很稳,“总是这个时候很机灵。”   “嘿嘿。”我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趁着这个时候说,难道要在您两只手都空的时候坦白,然后被打吗?   “行了,我知道了,在完全有把握之前,这个能力少用。”大概是被我气多了,这次只是略一停顿,他便完成了信息的处理,叮嘱我道,“时间,空间,都是高维层次的存在,涉及到这一层面的力量,你有两个选择,或者依靠庞大细致的计算,跟上它的衍变。”   “就像您一样?”   “不尽然,”我听到他轻描谈写地说道:“也并不是所有人靠着努力都能做到我这一步。”   “嗯……另一种呢?”   “不知道。”他干脆地说。   “诶?”这不扉间先生!   “自己想。”他没有在意我的诧异,耐心地解释:“另一条路还没有人走过,而现在的你正走在这条路上,不如说——”   我仿佛意识到接下来他的话会打破我的认知:“不如说?”   “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他语气平静地投下一颗雷,“世界层面的帮助并非细致到连落点和时间都合乎你的想法,花花,你觉得,你一直以来能轻松地跨越世界的壁垒,真的是全部依靠的外力么?”   “不可能。”我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反驳,“万花筒是在上一个世界才开的——”   “写轮眼的事我了解并不透彻,宇智波斑知道的更多。也不用那么害怕,你只需要顺着这条路坚定地前行就够了,其余的……你又不是一个人。”他收回治疗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明显不安的我,“何况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推测。”   但是,您并不是一个随便把推测说出口的人。   我仍旧有些不安,甚至觉得,从一开始换心的那个梦,到最近的梦回木叶,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扉间先生。”我决定试探一下。   “外伤已经基本确认痊愈,你的眼睛应该好一点了,不过最近还是要减少用眼,写轮眼和相关的术式绝对不要用,我带过来的这些……”清晰了不少的视野中,完成治疗就立刻拉开距离,现在正打开卷轴一一往桌子上放各种瓶瓶罐罐,他甚至还带过来一堆的机器零件!   “那个……”我看着他忙碌,犹豫地住了嘴。   “嗯?”摆弄一堆零件一心二用的科研人手下不停,很自然地问道,“你说,我听着。”   “……您,”我慎而重之地斟酌用词,“我上次,就,大正那时候,塞给您的东西,您是不是还收着?”   全神贯注重组机器的人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推开面前整理到一半的零件,慢慢地站直。   如果说先前是一千五百度近视,那么在扉间先生的治疗下,已经恢复到五百度近视的我,现在看的最清晰的,就是看过来的那双殷红的眼。   他似乎笑了一声。   “是啊。” 第124章 月亮不睡我不睡   “不许动!”   关上的门被一脚踹开, 去而复返的伏黑惠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高专生从门口一拥而入,为首踹门的熊猫大喝一声:“入侵者,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开里面那个……”   是敌袭——?   等等, 扉间先生能看到咒灵吗?   我条件反射地放下捂住脑袋的双手挡在扉间先生面前。   “咔……咔吧……哐!”   残破不堪的门发出了最后的挣扎, 凄惨地倒在了地上。   室内室外的人多目相对。   “……你们在干什么, ”我浑身紧绷警惕可能出现的看不见的咒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 只能木着脸发出了灵魂质问:“什么演习吗?”   “您刚刚、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表情稀少的伏黑惠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我的身后, 难得的面部管理失败,说话磕巴:“随后我们检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存在,驱逐失败、定位正好在这间……”   “往后靠,”被称为某个陌生存在的扉间先生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示意我放松:“别这么紧张。”   您也知道我紧张,就正常点呀。   “好嘛, 知道啦。”我顺着他的力退到一边,仗着他看不见, 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可是动作快过大脑,等反应过来就这样了, 我有什么办法。”   此时正好是身位交换, 扉间先生低头瞥了我一眼:“嗯?”   我被这个眼神看得一抖, 顿时加快了脚步:“——什么都没有!”   哼, 反正有咒灵我也不管啦!   扉间先生的实力我是绝对信任的,丰富战斗积累下的经验以及对轻微力量的变化感知, 真要有咒灵出现了说不准比我发现的还快。   而另一方面, 以这人出类拔萃的五感, 他要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   所以最大的可能,这几个人其实是把突然出现的扉间先生当做入侵者了。   “这边没有入侵者,至于这位,”我从扉间先生的背后探出脑袋,再次看向呆在门口的几个人:“这位是扉间先生——千手扉间,是不放心我顺着空间开飞雷神过来的,抱歉,没来得及和各位打声招呼……你们可能听过这个名字?”   “咔嚓。”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门板碎裂的声音。   我闻声望去,被高领挡住半边脸,看不清表情的狗卷棘若无其事地放下被捏裂的门栏:“……@¥%&!”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一秒后再次:“&*%¥##@¥!!”   我表情趋于迷茫。   原来狗卷语还有这么高深的发音吗。   “你想多了,应该是情绪起伏加上大脑运转超负荷,”胖达怜悯地解释道,“棘的语言功能暂时坏掉了。”   我不明觉厉:“哦……”   “不用管他,”撑着长兵站在通风口处的禅院真希敬畏地看了这边一眼,一手拉住堵在门口的呆滞后辈往后拖,“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们就先——”   没拖动。   虎杖悠仁双脚稳稳地扎在地面,一双眼睛简直亮如探照灯:“前辈的前辈!您好!贵安!”   我不由自主地捂住了眼睛。   好闪。   讲道理我是属于习惯了,但在外,特别是在陌生对立的环境,扉间先生其实并非会完全收敛气势的人。   为了威慑,也为了警告,他们这批从出生到盛年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的战国忍者,就连查克拉都带着能割伤人的锋芒和血气,再加上后期久居高位……总之就是突出一个不好惹。   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走正常社交流程的,虎杖悠仁,不愧是你。   那么此时,我们的扉间大人究竟会以什么态度接下这份战书呢?   我愈发好奇地探头,奔赴一线吃瓜的心情溢于言表。   “日安。”   被打招呼的人倒是无视了几个神色不一表情的人,平淡地点了点头,随后反手把我愈发猖狂往前探的脑袋往后塞,低斥:“安分点。”   “哦……”力道并不大,属于只要我拒绝就能立刻抵抗成功的推力,已经没戏可看的我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乖顺地由着这份力道把我塞到了后边。   前面有人顶着可以摸鱼的感觉可真不错!   “对了,”想了想,我还是小心地补充了一句:“扉间先生,他们是此地的东道主,我是来做客的。”   “嗯,我知道。”前方传来了他的应答,“诸位不进来说话么?”   一片沉默中,禅院真希代表众人开口:“我们……”   也是于此同时,另一个去而复返的女声响起:“怎么都聚在这里……等下,或许有谁可以来解释,我的门是怎么回事?”   ……   结果还是没有丝毫意外地惊动了夜蛾正道校长。   作为主要的惹事人,我坐在扉间先生身侧,听着两个成熟的成年人你来我往地交锋,表情逐渐放空。   这类社交礼仪和外交措辞无论长大了多久还是没办法适应。   所以我才会一直被说是心智不够成熟啊。   万幸现场不止我一个人在神游——   毛玻璃的视野边缘,百无聊赖的五条悟又换了个坐姿。   ‘哦?’敏锐捕捉到注视的高专教师对着这个方向比了个心。   ‘好巧啊,花花酱~’   他无声地说道。   ……这种上头老师说话,下边学生开小差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眼角抽了抽,决定冷酷无情地假装没看见。   同样是上课不听讲,如果说我属于听不懂课的差生,此人就属于早已掌握了所有知识,嫌弃上课无趣的学神。   你敢信出生于大家族的五条悟不懂这些?   不,他纯粹是不想。   所以到头来,在场四人,菜鸡只有我自己。   ……没事,倒也问题不大。   我乐观地想,这不是有扉间先生来了嘛。   虽说这个来的扉间先生偶尔奇奇怪怪的,像个谜语人。   因为不方便说话,我下意识地用感知的触角戳了戳旁边存在感极强的查克拉边边。   有扉间先生顶在前面,我完全可以放心地把未完成的事情暂时甩给他,放空了大脑,也不用勉强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一切——在意识到这点后,从未有过的深重疲惫感几乎是立刻就汹涌而来。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   视野在以一种飞快地速度变暗,或者说,沉重的眼皮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速度盖下,声音分贝同步在降低,混沌,混沌——   我听到了扉间先生靠近的声音:“失礼了,这是个笨蛋。”   ………………?   漫长的反射弧过后,分析明白了这句话含义我愤怒地出拳。   “你说的没错。”大约是五条悟的声音这么回答道:“的确是个笨蛋。”   不是怎么连你也?!   我伸出去的手突兀地停在了半空,犹豫究竟是就近打始作俑者好,还是就此拐弯打显然更欠揍的后来者。   现在的我似乎并不能处理这么复杂的选择题。   我陷入了两难。   好长好长的寂静,就在我思考得就要因为睡着而放弃时,室内突然爆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大笑。   我一个激灵,瞌睡被吓走了大半:“谁?谁在笑我?!”   “哈哈哈、咳,噗哈哈,嗯咳!我说,花花啊,”挣扎在现实与梦境光怪陆离的世界摇摇晃晃,属于五条悟的一双苍天之瞳突兀地出现在咫尺,带着真实的笑意:“你要不要考虑下——”   考虑下什么?   我瞪大眼睛,看着属于五条悟的白毛被另一个从天而降的白毛压塌。   “哟,夜蛾老师,是时候了,我来找……哦~正好另一个我也在啊,”突然传送出现的五条老师挎着大袋小袋的甜品袋,优雅地摘下墨镜,非常名媛地冲在场人抛了个媚眼,“你们是在开什么会议吗,也带我一个呗?”   “在那之前,”一天之内承受了太多冲击的夜蛾正道捡起滑落的墨镜,脸上是失去表情的木然:“我需要不止一个解释。”   “行啊,那就让突然出现的这家伙老实交代,”被狠狠砸个严实,刚从地板里拔.出脑袋的五条先生浑身杀气四溢:“如果哪里不爽了请不用客气,我完全可以代劳揍他一顿,夜.蛾.老.师。”   近距离面对天降正义的我睁圆了眼,心有余悸的同时,莫名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五条大内斗。   想看!   “不,你不想。”   一双手从后方遮住了我的眼睛,“你该休息了。”   “可是我想看,”我试图讨价还价,“扉~间~先~生~”   “……不行,”黑暗中的声音冷酷又无情,“是谁刚刚困得睁不开眼睛?”   的确越来越困的我:“可是……”   “他们打不起来,”比往常要更有耐心的人由着我费力扒拉盖在眼前的手,说出口的语气和他的手一样的稳:“除非他们不想让你活了。”   我的反抗手一顿:“是哦。”   我还担着这两人的斥力呢,真打起来受伤的人可是我。   “好了。”温和治愈的阳之力从贴着眼皮的手掌传输而来,舒适感让本就薄弱的意志再度溃退,耐心的猎手轻轻地劝说:“我会帮你看着。”   “睡吧。”   被遮挡地严严实实的黑暗中,我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睡意,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任由意识沉入深海。   是啊,我也……该休息了。   隔着一个夜蛾正道展开口水骂战的两个五条悟一致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舒展着眉眼沉沉睡去的旅行者。   辗转了几个世界,她终于迎来了一个完全放松、没有后顾之忧的睡眠。   做个好梦,我(我们)的Passionlip。 第125章 晚安,午安,早安。   这一觉一开始睡得没有想象中安稳。   我总是在害怕万一在我入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绝对需要我解决的问题, 抑或者由于我的缺席,出现了本可以避免的灾祸。   第一次挣扎着从意识深海上浮,我发现自己正趴在扉间先生背上。   周围有点吵, 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他立于话题的边缘,好像并没有发现我醒来。   “改日再谈,”我听到他说, “我先送她回去。”   说罢,便真的转身准备离开。   我半瞌着眼, 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半睡不睡的时候听力越发敏锐,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和比我更注重隐蔽的呼吸声仿佛都在一点一点地催促我再次入眠。   “不必,”在离开之前, 他仿佛是在向谁做一个保证地补充道:“在她完全醒来之前, 我不会离开。”   胸腔的震动通过传导比声音更快地传入耳膜, 我捕捉到了自己想听的:不会离开。   于是我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蹭了蹭贴着脸颊的毛绒绒, 微不可查地梦呓了一句,再次睡了过去。   晚安,扉间先生。   “晚安, 花花。”   第二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头重脚轻地滚下床,发现自己躺在公寓的房间里, 温度开得恰到好处的空调,带着柔顺剂味道的小被子, 拉得严严实实的遮光窗帘, 以及——   睡前出门穿着的小吊带和热裤。   宽大的晓袍则是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 总觉得从那叠的一丝不苟的棱角看出了一丝局促的味道。   ……大概是睡懵了吧。   我晃晃脑袋,拧开门把手,顿了顿,想起来毕竟不是自己家,不能这么随性,于是干脆又折回去随便捞起一件外套披在肩上,认认真真地扣好扣子,系好腰带,随后飘出去准备找吃的。   身体告诉我,我正处于睡到一半被迫醒来的状态,所以我要速战速决,随便找点东西垫肚子然后赶紧接着睡。   高质量的睡眠不可多得,要珍惜。   外边应该是白天,骤然离开昏暗的室内,还没适应光线变化的我被刺激得直接闭上眼睛。   “饿了?”手里被塞了一个熟悉握感的药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扉间先生替我挡住光源,“先把这个喝了。”   瓶塞已经被打开,充分的被投喂经验让我想也不想,举起瓶子就往嘴里倒:“吨吨吨……咕噜。”   桃子味,果汁的味道很浓郁,估计是改良版,但还是有一丝无法掩盖的铁锈味。   这个我之前缺魔饿到理智蒸发的时候喝过。   不妙的联想让我拧起眉,咕哝着抱怨:“不要补魔。”   “嗯,不补。”空瓶被拿了回去,随后我的手里又被塞了另一个瓶子,“再喝这个。”   触手温热,我警惕地把瓶子凑到鼻子下,以标准检测化学药剂的姿势,伸出另一只手,扇了扇。   奶香扑鼻。   “这个是,”我不确定地问道:“牛奶?”   “你猜。”   没有嗅出奇怪的药剂味道,我费力地思考一秒,一饮而尽。   “喝完了。”我乖乖地把瓶子递了出去。   “好,”这次没有下一个瓶子再塞过来。“还饿么?”   “嗯?”我慢慢地歪了歪脑袋,摸了摸胃部,迟疑地:“好像……不饿了?”   那种焦躁到催促进食的紧迫感消失了,刚刚灌下的热牛奶带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并且更困了。   不对。   这种不正常的困意,就像是加了助眠剂——   好的,助眠剂,是扉间先生能干出的事情。   发现防了个寂寞的我气急败坏:“可恶,你……不讲武德……”   “那种东西,对付不听话的人不需要,”扉间的先生捏着我的肩膀转了个圈,甚至还贴心地替我打开了房间的门,“还是说,你对忍者,或者说对我——”   后背被手掌抵住一推,正好将我微弱的反抗化解,游刃有余的阴谋家露出了獠牙的一角:“——有什么误解?”   背部接触的地方一麻,我大脑一懵,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也没有吧?您不是一直都这样从来没掩饰过……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您。”   说着说着,我将手抵住下颌,自言自语道:“……也对,是我狭隘了,嗯,所谓忍者不拘泥于规则。”   当然花花我也绝会不轻易认输。   我聚了聚涣散的神思,抱着门板侧过身。   “可是扉间先生,道理是这个道理啦,”借着动作的掩饰打了个憋了好久的哈欠,我的表情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悲愤:“不过您好歹留点洗漱的时间给我呀。”   没错,洗漱。   天知道从睡过去到现在过去了多久,哪怕感官上没有特别的不适,但我就是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不刷牙,不洗脸,不洗澡,连睡衣都不换地直接上床睡觉,此事可以直接列入我此生最不能忍受的行为之一。   没有热水澡的睡眠是不完整的!一生之敌!   结果眼前这人生怕我跑了一样,剂量把控得完美,留下的时间只能够我强打精神进行语言攻击,要真往浴缸里一躺,事态可以直接快进到把自己淹死。   这谁还敢浪啊。   “仅此而已?”扉间先生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那一道存在感极强的注视停留在我的脸上稍许,似是等待我再说出个什么来。   而已经输出完毕的我,这会困得要开始点头了。   搞快点啦。   我强撑起眼皮,催促地瞄了他一眼。   在我意识模糊到就差栽过去之前,他突然抬起了手。   嗯?   这人的查克拉怎么一下子就混乱得分不清了?   原本就是靠着独特感知才敢在底线上疯狂起舞的我顿时怂了,捂住胳膊上束起的寒毛,努力瞪大眼睛,悄悄退后了小半步,接着猛地停住,哪怕心虚,也要表达内心的不忿:“……干、干嘛?”   “不。没什么。”那只手在半空停了停,并没有落在我身上,反而盖上了他自己的眼睛,昏暗中,我听到扉间先生笑了起来,“好的,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其实最好不要有下次了。   “好的耶,”不管怎样,过程不重要,至少结果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我心满意足地小步向前挪动了几寸:“那,最后一件事,我保证真的是最后一件事了!”   扉间先生大概是被我磨到没脾气了,语气无奈极了:“又有什么事?”   “嗯,我记得之前在您这里存了一个拥抱,”我将愈发沉重的大脑袋磕在门板上减轻压力,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消失:“那个,还作数吗?”   “……可以。”他顿了顿,再次向我确认,“现在?”   “嗯嗯。”我上下晃动脑袋表示肯定。   从刚刚短暂的触碰中,我从他的袖口似乎嗅到了苦涩的黑咖啡味。   是那种,一滴牛奶也不加,一克糖也不放,折磨味蕾,作用只是提神的苦咖。   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把身上带出这种快要腌制入味的气味啊。   他真的有好好休息过吗?   ——需要进一步确认。   我向着背光的人伸出了双手。   再严密的掩饰都敌不过距离,当我的这双手掌完全触碰到你,我的双耳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胸腔的跳动,你的一切掩饰——   都是纸老虎哒!   此乃阳谋是也,您敢接吗,扉间先生?   微风轻轻地掀起厚重的遮光窗帘,探进来一缕光,这一瞬间,我看清了这人涌动不明情绪的眼睛。   ——千手扉间不畏惧任何谋略。   他欣然应邀。   带着苦涩和醇香的浓重咖啡味包围了我。   “说说看,”他低声问,“发现了什么?”   “咖啡,纸浆和油墨。”被苦啡的味道熏得瞌睡跑了一半,我准确地从海一样的信息量中挖出那一丝隐藏得极深的疲惫,幽幽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是知识的味道。   这人绝对是不分昼夜地看书了。   “的确,”嫌疑人对此供认不讳,“感知能力进步不少。”   “说的好像是什么奇怪的能力考校一样,”我从咖啡的包围中退出,咕咕哝哝:“而且您放海得太明显了。”   别说是防备警戒了,简直就是中门大开,虚左以待。   也就我比较守礼,点到为止,摸到想要确认的就溜了。   那样如海如山的疲惫和压抑啊……   我从短暂的拥抱中回神,抿着嘴,看向无声地站在门口的人。   虽说我的确抱着想要将21世纪的新世界和新知识展现给他的想法,但我没有想到,他吸收这一切的速度,会这么的恐怖。   ——宛如无底洞一般的渴求。   “扉间先生。”   这个人,是木叶的创立者之一,也是处理信息的脑,协调关系的纽,酝满阴谋的暗。   同时,也是改革的脑,是承接新知识的希望。   他的肩上担负的不比柱间先生的少。   ——这样为了新的未来殚精竭虑的人,我连劝说的话都说那么的无力。   该说些什么呢?   我只能笑一笑,然后说:“请您注意身体,也爱一爱自己吧。”   以及:“这一次,我会好好休息的——那么,午安,扉间先生。”   早点养好伤,也可以为他、为这些向更好的未来努力的人们做些什么。   ……   这一次是真的步入深层的睡眠了。   扉间先生递出的两瓶药都挺有用,前者应该是作为补充休眠修复用的燃料,后者则是确保我能处于高效休眠状态的稳定剂。   顾虑已消,又有药物辅助,想要康复的意志压过了一切,在三个世界留下的暗伤和亏损在这一个漫长的高质量睡眠中得到了充分的修复。   这种感觉过于幸福,以至于满血复活醒来的我有些贪恋这一份舒适。   也就是说,我破天荒地赖床了。   究竟是人性的堕落还是原形毕露,在脱离按部就班的社畜生活,出演王道热血少女漫主角后,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睡懒觉。   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心酸,但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不忘初心。   我倔强地打了个滚,把自己拱出软乎乎的被窝。   “空气和世界都清新了好多。”心情放松后看什么都顺眼的我感慨不已,先是给早已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接着冲进洗浴室把自己彻底洗刷了个来回。   等我擦着滴水的头发从满是水汽的浴室走出,重新开机的手机已经快要被汹涌而来的消息给挤爆了。   “哇,不是吧。”我捧着仍在震动的手机,内心震撼不已,“我的联系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吧?”   占了一半的是两个五条悟的信息轰炸,多半是一些今日怒怼老橘子的心得分享以及学生丑照九连拍,而在这其中,表情臭臭的伏黑惠又占了大头。   双倍的五条悟,双倍的折磨,真是辛苦你了,伏黑君。   除开这些,还有一些先前加上的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慰问信息,以及与现实中沉默寡言截然不同的,颜文字甩地一套一套的追星人狗卷棘。   狗卷前辈是真的很喜欢《鸣人传》呢。——虎杖语。   没办法,老二次元人了。——熊猫留言。   当然最令人生草的还不是这个。   我表情扭曲地看着静静躺在好友申请列表的某条消息,以及无法忽视的,截取自《鸣人传》的,那个白毛红瞳千手扉间正面照。   是千手扉间本人了。   “这个世界,好魔幻。”我颤颤巍巍地通过了这条申请,觉得自己还是缺乏修炼。   不行,不能再看了。   我一脸不舍地给手机锁屏。   这种电子设备太杀时间了,我可是有正事要干的。   哈,让我看看,修仙人千手扉间,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究竟有没有变成咖啡精。   “Surprise!”我猛地拉开门,向镇守在客厅的那一大团查克拉体方向碾过去:“早安,扉间先生!”   “早,全部恢复了?”   架着一副眼镜的某战国人士收回了铺散开警戒,一边熟练地合上手中的书,我眼尖地看到了封面的标题——“资本论”。   ?!   我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这个世界真的好魔幻。   ——我竟然看到了出自霓虹背景下的霓虹人在霓虹翻马克思!   而且,从上面的注解判断,这本书快要被他啃完了。   “您是怎么想到看这个的?”我有些无所适从,类似于安利还没开始,结果就发现对方已经了解得比我这个卖安利的人还要透彻的感觉。   惊喜,还带着惊悚,有点骄傲,还有些割裂感。   “我原本以为,您应该会关注君主立宪方面的?”我语无伦次地看着他手旁的书单:《国家与革命》、《哲学的贫困》、《德意志意识形态》、《人类群星闪耀时》、《全球通史》……除开几个讲述历史重大事件衍变的,几乎都是和唯物史论和无产阶级相关的书籍。   “没什么理由,只是最近正好在看这方面,”扉间先生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知识无所谓立场和对错,该看用的人是什么样的,你说的那些我也同样在看。”   ……您是指堆在角落里,和一摞封印卷轴放一块的那堆书吗?   匆匆一扫,我就看到了几本熟悉的,比如说《君主论》,比如说《论法的精神》。   那些还只是庞大的书山中的一角,有好些都是原文和译本放在一起,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在其中看到了一个非常非常熟悉,以前家家户户都会有一本红皮书。   “那些,”我指着那一个角落,说出口的话都是小心翼翼地:“您都看过了?”   我打定主意,只要他敢点头,就算之后会被打到半死,我也要把这人放倒!   从刚刚打开手机我就已经推测出这次我入睡的时间,和前几次比起来并不短,没有超过一周,但是对这些展示出的量而言,一周的时间分明还是太少太少。   之前就应该硬逼着他去休息的!   “当然没用。”扉间先生的语音带笑,“我还没有这么厉害,那些都是准备带回去的……好了,把你的拳头收起来,我有分寸。”   真的吗,我一点也不信。   被看穿了意图,我也不虚,一脸坦然地把意思意思用的蓄力散去。   “书籍便于运输和保存,况且也不该只有我一个人看,”他说着说着,话语带上了一丝扼腕和遗憾:“还是技术不够成熟,不然带电子设备会更方便。”   这人难道还想掀起信息革命吗?   感觉自己隐隐触碰到了属于“千手扉间”的疯狂,我有些战栗。   属于改革者的疯狂。   “扉间先生,”我难掩担忧地看着他,“您知道潘多拉的魔盒吗?”   “灾厄,或者希望。”扉间先生果然知道,他几乎是秒回。   “那您也知道——”   先进的不一定是救赎,更多的则是会被当成是疯子,领先二三十年是创新,领先百年甚至更久,就是异端。   而历年历代,改革者少有可以善终。   “我知道。”他的手指按在一本书籍上,红色的瞳膜在阳光下亮到发光。   是大胆而无畏,严谨又缜密,是“木叶”。   “别担心,花花。”他将摊开的书籍一一整理归位,“对我们而言,你就是留在盒子里最后的希望。”   “既然您这么说了,”这么沉重的托付,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我担当不起”,而是:   “交给我吧,我绝对会守住它。”   ……   如果说完全恢复后的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扉间先生去休息。   那么第二件事,就是去赴禅院真希的约。   天與暴君二代目表示想要试试千手的体术很久了。   起初就是这个打算,结果被各种事情耽搁了,这次我总算成功下了场。   就当是伤后的复健和功能锻炼了。   和我不一样,大约是咒具对咒术师是消耗品这一原因,禅院真希,嗯,真希擅长很多武器,基本上成型常用的几件武器都能拿在手上舞一舞。   “前辈您这样对着一把武器死磕到底的才更稀有吧。”被赤手空拳的我扔下场的真希龇牙咧嘴地接回脱臼的肩膀,再次向我推荐手中的阔斧:“您真的不试试这个吗?”   我十动然拒:“不。”   武器有一振岩融,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大团扇,更多的算是辅助插件。   “好吧,我真的提醒过您了。”真希遗憾收回手,转头表情一变,“好了,你们可以准备上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个一个排队拿好号码牌哈。”   不知怎么就发展成了车轮战和擂台战的我:“哈,等等?”   “都闪开,下一个是我!”完全不听人话的几个人自顾自地打了一架,最终唯二的女生——钉崎野蔷薇力排众难站在了我面前,笑得腼腆中带着杀气:“请指教,前辈!”   发现根本无法拒绝甚至还跃跃欲试的我:“……行吧。”   放飞自我的结果就是这群人在我手下全军覆没。   横七竖八躺在临时擂台边缘的几个人,我偷偷把从土里探出的树枝踩回去,露出了无害的微笑。   哎呀,一打多,手里还没有武器,为了前辈的颜面,稍微依仗一下木遁的支援也没人说什么的啦。   被频频绊了好几脚的钉崎野蔷薇:“……可恶!”   “好久没活动了,有些上头。”我把这几个暂时无法动弹的人一一扶起来塞到遮阳伞下:“要我送你们去校医院吗?”   “不必!”“不要!”“不不不!”   这几个人纷纷拒绝,表示丢不起这个脸。   “我再躺一会就能动了。”体格怪物虎杖如是说。   “我已经好了。”第一个打完,恢复得最快的真希后退了一步。   “鲑鱼鲑鱼鲑鱼咳咳咳……”这是往喉咙里喷药的狗卷棘。   “好吧。”我缩回打算助人为乐的手,决定以病人的意愿为主,“不过你们的战斗方式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至少此前,我打架基本靠本能,很少遇到真正靠脑子和计谋的战斗。   这种不适应让我一开始对上钉崎野蔷薇的时候吃了不少暗亏,得亏我底子稳才没有翻车。   “感谢各位的指教,我受益匪浅——这句话是真心话,完全没有客套哦,钉崎小姐应该最能理解?”   为表感谢,我将微弱的木遁之力凝聚在指尖未发,按上了她酸胀的小腿,“这样好些了么?”   “谢、谢,”少女的脸有些红,“好多了。”   “花花的风格更属于那种,一力降十会,直觉野兽派?”占了物种优势,没有彻底倒下的胖达总结道:“总之对我们来说,这种对敌的经验也很宝贵。”   “没错,总结的超对。”我赞许地伸出手。   很懂人心的胖达和我默契地对了个掌:“是双赢哒!”   武力交流过后,就是闲话时间。   所以当几个二次元人别扭地提起《鸣人传》时,我一点也不意外。   “那可是《鸣人传》耶!”为首的虎杖羡慕不已,“我们这一批人都是看着它长大,忍术好帅,螺旋丸巨帅,我一开始还以为咒术能做到手搓螺旋丸,期待了好久。”   碍于语言无法发言的狗卷在一旁不住点头。   “没错!”我激情开麦,完美融入其中:“漫画里的人出现在现实就很令人激动,我懂!”   “所以,”一个橙色的脑袋加入其中,钉崎野蔷薇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漂亮的宇智波真的很漂亮吗?”   我被问得一卡。   “啊这个,确实我见过的宇智波没几个……不过,”我的表情趋于坚定:“真的,嗯!”   我自己家的房间里还贴着宇智波天团的海报呢。   “噢——”   叽叽喳喳,滋儿哇滋儿哇。   我无比配合地顺着这几个人的话题,满足他们无伤大雅的好奇心,一边将手伸进兜里,摁掉亮起的手机界面,上划,退出。   那里,有一条今天早晨的,来自五条悟的最新信息。   关于这几个学生心理状态的问题。   这之前,我明显感觉得到气氛的压抑,夏日闷热,咒灵的数量骤增,这几个人大概也是来去忙碌,好不容易遇上了,总得说点快乐的事情轻松下。   感谢岸本,为少年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可以盛放幻想的世界。   专业的心理医生的活我不会,但是要论闲暇之余的短暂放松,我还是没问题的。   这波啊,这波是二次元拯救世界。 第126章 属于白毛的战斗   那之后, 生活的节奏突然就快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人授意,这几个学生找我的频率大幅度上升,已经到了一周需要两到三次毒打治疗的地步。   我不相信高专生的忙碌工作量会有这个空闲, 也不相信他们的内心真的又那么脆弱。   对此,他们派出了表情最不容易被看穿的熊猫来解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单纯只是馋你呢。”   挡住了大半张脸的狗卷棘在一旁做足了捧哏, 表示木遁和写轮眼摩多摩多。   禅院真希立刻高呼我今天多撑了两分钟改日再战!   我:拉倒吧, 除了真希需要我的战斗磨炼之外, 哦,虎杖也可以算半个,其余几个的进攻风格和我完全不搭,顶多做到在我这类敌人面前能拉开距离用出术式, 或者保住自己等待救援就够了,难不成一个个都想变成体术大猩猩吗。   狗卷锲而不舍地举手表示, 他不一样,他是来追星的。   当时我就盯着说出这句话的少年硬生生看了好几秒,最后发现他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另外三个一年级则是默默地看着前辈大展拳脚,然后对我发射渴望的光线。   好吧, 原因暂且不提, 这三个人也是真的想训练。   一对多, 我敌不过,愤而败退。   对此扉间先生表示乐见其成, 眼镜一推, 说不用想太多。   ……可问题是你自己最近除了固定时间看书,其他时间就不见人影啊。   而且你那个眼镜,从最开始的防蓝光普通平光镜已经变成咒术界特质款了啊……别以为我没认出来, 那个光泽, 那个质感, 和被我打碎好几次的真希眼镜片的材质一模一样!   以及,你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啊!短短半个月我都已经看到你的设备更新好几代了,这么烧钱的科研你究竟靠什么进项啊——   我拉开冰箱,捞出一瓶冒着冷气的冰水灌下,试图冷却高速思考烧起来的大脑。   这段时间我来往闹市和高专,刻意放大的木遁没有到两只手的数也有一个手掌了,动静这么大,竟然一直没有麻烦找上门,怎么想也是有人替我挡住了吧?   我嗅到了搞大事的气息,但我连边都没摸上。   最后我只能不满地瞪着明显在酝酿什么的扉间先生,说一句:“您真讨厌。”   然后这个人竟然还笑了!   气死我了,我决定三个小时不要理他了。   而两个根本见不到影的五条悟的回复则是通过夜蛾校长,干脆又给我发了一张卡,备注是高专体术陪练(划去),体术教练工资卡,保底工资,按次加钱。   ……所以既然是高专的工资,为什么是你发钱?   我捧着沉甸甸的,散发着金钱香味的卡,屈服了。   算了,不想让我掺和那我就不知道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动脑呢?   做一个劳有所得的打工人,世界危机什么的不用去想,原先我或许还会担心两个五条悟会搞出什么无法收拾的局面,可当扉间先生补上了这个短板——我一点不信这三个人没有凑到一起过,无论是因为什么,利益也好,交换也好……或许还有我的原因,总之,当扉间先生补上了阴谋(划去)智谋和格局这一块短板后,我相信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了。   我在背后偷偷将这个组合称之为白毛杀人放火组合。   听着我在群里激情吐槽的钉崎野蔷薇突然冒泡:您也喜欢白毛?   我恨恨地叼了一根冰棍,打字的力度可以敲破屏幕:白毛!流量利器!世界的瑰宝!试问谁不爱白毛?   潜水的狗卷·白毛·棘: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我:?   接着:……   其他人也:……   对不起,忘记你也是白毛了。   我强行挽尊:没错,狗卷同学在我们这边人气也超高的哦。   已经知道自己的世界也是气人连载少年漫的众人顿时:那我呢?   我雨露均沾地统一回复:大家各有千秋,读者们特别博爱,一天一个墙头,一周可以爱一圈哒。   被披露刚激动得跑了一圈回来的狗卷同学矜持地打字:我能知道人气多高吗?   我故作为难:那个,具体细节我打出来可能会被不知名的存在给口口掉耶。   狗卷他不说话了。   十秒后,胖达发了一张图片:小脸通红.jpg   我:嘻嘻。   长按保存。   真希也加入了话题:花花前辈您懂得真多   我腼腆一笑,毕竟老二刺猿人了嘛。   她接着发:所以您更喜欢白毛蓝眼还是白毛红眼?   ……啊这。   我手一滑,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大意了,没闪。   真希一声令下:惠,交给你了。   潜伏了好久的伏黑同学立刻跟进,甩出一打的某高专教师的私服照,高清,原图。   据说小脸通黄的狗卷同学毫不示弱,开始发P站大手子摸的某二代目怼脸同人图。   潜水的人纷纷冒泡,开始像模像样地投票。   蓝方表示不愧是让人感叹哪里都好就是生了张嘴的五条悟,没有声音的照片比真人顺眼多了。   红方表示爷的青春不容置疑,白毛红眼永远的神。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消息飞快增长,竟然、还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就是男(女)子高中生的日常吗,现在我相信你们的心理健康完全没问题了。   ……不过,成年人表示区区二选一还难不倒我。   我轻蔑一笑,自信打字:选什么,又不是挑对象,墙头当然是越多越好,我全都要。   未成年少年少女大为震撼。   我得意地哼了一声。   哼哼,网络法外之地,放飞自我不需要负责,当然是怎么爽怎么说啦!   “什么全都要?”端着咖啡杯站起往这边走来的扉间先生问道。   咖啡机和冰箱距离很近,我警惕的天线一竖,牙一龇,捂住滚动的屏幕:“不,什么都没有。”   社死是不可能社死的。   理智的花花酱,永远能分清虚拟和现实。   我同手同脚地绕开他,跑了。   -----   做了一段时间快乐的咸鱼后,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现在才是我之前一直想要的生活。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我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劳碌命的社畜模样呢?   ——很简单,这个原因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因为,有些事只有我能做。   我再一次见到五条悟,或者说五条先生,是在一个阴雨天。   白发最强难得地摘掉了常用的黑色蒙眼,带上了穿常服才搭配的小圆墨镜。   黑衣,胸前别着一朵白花。   手里也拿着一束。   “千手。”   他站在减缓的雨势中,透明的水滴从他的刘海、鬓角滴落,像是眼泪。   但我们都知道不是。   “五条。”我叫出了最开始向相见时候的称呼,“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他扯了扯嘴角,权当应答。   铅色的天沉了下来,夏日的大雨后,只剩下路上的水坑,空气中热气蒸腾的味道,以及空中偶尔落下的几点雨滴。   寡言的五条悟踩过积蓄的水坑,溅起的水花带着一闪而过的虹光。   ——是太阳雨。   我无声地跟了上去。   “这场雨过后,苦夏的人也该安眠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墓园,而且是受人邀请一同前往理论上并不相识的人的墓。   暴雨将一切都冲刷得很干净,蓝色和白色的花束被没有开无下限的男人握在手里,暴雨的击打让脆弱的花瓣显得几分残败,按理说,这样的花束是不适合被放在墓碑之前的。   不过,放的人从来不在意这些正论,被放的那个人……想来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个。   “哟,”五条悟将花束磕在了石碑上,一点也不在意地席地而坐,轻松地,仿佛是男孩用拳头击打另一个的肩膀,“杰。”   男人之间的友情很奇妙,尤其是挚友。   我见识过木叶的不止一代人的羁绊,也曾窥视过最古之王和神造兵器互相承认的过往一角,如今,作为参与的旁观者,看着活着的人向死去的人低声送别。   “走吧。”无声地坐了一会,五条悟随手拧了拧沾上泥水的衣摆,没有一丝犹豫地转头离开。   全程把自己变成背景板的我有些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在离开前,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扎着半丸子头的,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半眯着眼,目送长大的友人离开。   我们和另一个五条悟擦肩而过。   因为走神,我落后了一段距离,正好看着两个五条悟交错而过,仿佛像是扭曲的时空在此刻重叠又分开。   那一瞬间,我似是抓到了什么。   ——那是我的杰吗。   属于跨时空来客的五条先生心里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呢。   我匆匆忙忙地对着走来的五条老师点了点头,谢绝掉与他同行的家入小姐递来的黑伞,向着已经要消失在这场午后雨幕的五先生跑去。   “五条——”这人走得太快了,我差点用上木遁赶路才追上,一边平息极速赶路造成的压力,一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太慢了,千手。”走出墓园的五条悟又恢复成了平时的嘴脸,墨镜一推,谁也不爱。   我狠狠地喘气:“……呼。”   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对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的失礼了。   见我把气顺好了,这人才转过身,继续往前,一边开始交代这段时间的大动作。   比如靠着被俘的漏瑚玩了一招什么请君入瓮,比如借着两个一样的存在来一招声东击西,又比如配合着某位脑部组织演一波请君入瓮·重量复刻版,以及在此中间,靠着请来的外援进行和上层的阴谋阳谋博弈。   “总之,这边的进度已经推到90%,主谋已经被我摁死了,剩下的也翻不出多少风浪。”他冷酷地双手插裤兜,大步向前,连连踩了好几个水坑,“拿着剧本就是方便啊,那群老橘子大多都还没反应过来吧,啧,便宜他们了。”   “五条。”   “放心,答应你的不会赖掉的,和付丧神的契约以及关于朔行军的正面开战……”   “五条先生。”这人仿佛不听人话,我不得不抬高嗓音又叫了一声。   这次他总算停了下来。   “怎么,”他做作地拉下了一半的墨镜,“突然这么看我,是被我迷住了吗?”   我疲倦地叹了口气。   唉,认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不知道我擅长情绪感知吗。   我可能是真的不会读空气,因为我觉得接下来要做的是对的。   “没关系的,五条先生,”我拉住了这个人被雨水浸透的袖口,迫使他转身。“我和世界做了交易。”   这是一开始两人就心知肚明的事实,我在此刻把它重新提出,无非是想告诉他——   我仰起头试图直视他的眼睛,结果这人真的太高了,这个距离只能看到这个人的下颌角。   行吧,这样也好。   “您的世界一直为您保留着空位,如果觉得孤独,回去的时候再来这里一趟,也是可以的。”   到那时,一定就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世界,属于你的,在此地长眠的挚友。   言语未尽,但五条悟听懂了未尽的意思。   流浪的游子还有归家的可能,而等他回去,改变的过去会将一切顺理成章地推演。   他的未来已经被他自己改变了。   五条悟微微侧头,看到了停留在路口,撑着黑伞的高专的学生们。   他曾经说过的,能够与他比肩的学生,三年级的秤,二年级的乙骨,一年级的悠仁……当然,不止是他们。   所有人的未来都被改变了。   甚至回去后,这些人都会有这次相遇的记忆。   因为,两个五条悟,本就是一个人。   这是一场奇迹。   雨滴越落越小,这一场连绵不断的阴雨似乎在宣告结束,阳光穿透破裂的铅云,越来越多的虹光从水洼闪现。   在我看不到的属于一米九的上空,这个人似乎是轻轻地眨了下眼。   寂静中,五条悟挥开了我的手。   他说:“不,你错了,千手。”   高大的男人向前一步,沾染着夏日暴雨水汽的怀抱结结实实地撞了上来。   “我不孤独,”他说,“我已经不孤独了。” 第127章 偶尔也会觉得孤独   当我搞定了五条悟这边的不稳定因素, 气势汹汹地杀回去的时候,扉间先生正在打包他的那一串卷轴。   实验器械能拆解的拆解,除了几个无害公用的信息, 危险的纸质资料全部带走,电子资料全部粉碎处理, 备份也是,至于占了绝对大头的书籍,塞进空间卷轴, 再叠空间卷轴。   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睛头发稀少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劝阻:“请您务必慎重考虑,资料一经销毁无法找回,届时出现误差……”   “不需要, 我都记下来了。”扉间先生双手抱胸,亲自监督界面上的进度条跑动, “那些东西我能做出来第一次也能做出来第二次,留着没人限制反而是祸害。”   气场过于强大, 以至于劝阻的人直接没了声音。   我保持开门的姿势, 看这一副雁过拔毛的形式:“扉间先生?”   “回来了?”他放下抱臂的双手, 一点也不意外地回头, “看来没有节外生枝。”   “是,”我小心翼翼地跳过倒在地上的大件, “您要回去了?”   “放心踩, 那些全是要销毁的杂物, ”扉间先生点点头, “对, 原本计划是治好了你就回去, 这次已经超过预期太多, 用于弥补过错的收获也暂时饱和了, 是时候回去了。”   他没有说的另一个原因是最近总觉得脊背凉凉的,是熟悉的被大哥惦记的不好预感。   必须回去看看。   我局促地把地上的杂物推到一起:“哦……”   可我还没带您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已经足够了。”扉间先生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你给我看的已经足够了,再待下去就是贪婪了。”   “……”我摸了摸一点也不痛的脑壳,没有说话。   “你,”他笑了起来,声音是少有的温和,“想回来的时候木叶一直都在。”   不认识的西装男在我进门的时候就告辞离开了,这个临时居住的公寓里,很快就要迎来两个住客的离开。   是的,我也该走了。   去进行下一段旅行。   究竟什么样的感情才能陪人走到最后呢?没有的。   所以这么些年下来,我才觉得孤身一人才最好,自由,随性,随时随地可以展开冒险,与人相遇,结识,又离开,然后留下一段发光的记忆,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不至于太过空茫。   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会,觉得有些孤独。   ……都怪五条悟的情绪影响到我了。   我使劲揉了揉揉脸,想要从这种消沉的情绪中走出来。   事实证明,情绪低落到时候,越在意反而会越低落,特别旁边还守着一个可以安心的存在的时候。   “呜,”调解失败的我狼狈地别过脸低下头,“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面前的人后退了几步,接着,刻意发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松下紧绷的肩膀,赶紧眨了眨眼,这时,一杯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出现在我面前。   “?!”我惊愕地瞪大眼,忘了去接。   “要么?”去而复返,还收了脚步声的人又往前送了送,“放心,这次什么也没加。”   我的鼻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奶味的醇香和甜香带着热气贴了贴我的脸颊。   我双手去捧:“要。”   加了料的也要。   入喉的温度偏高,但对我这种口腔上皮细胞欠烫的人来说,其实这样刚好,就连甜度也正适宜,一杯牛奶下肚,感觉精神都被抚慰了。   房间里的暖灯全部被打开,客厅电视开关也被按开,笨蛋综艺吵嚷的人声从音响中传出,而做了这一切的人折回身,接着做之前的收尾,跳了好几个话题,随口道:“这次的材料不够,下次过来的时候再给带方便联络的工具,偏好什么?吊坠,还是护腕,或者更现代化一点?”   我捧着喝空了的杯子,听着嘈杂的背景音,顺着感觉回答:“……吊坠?”   之前的飞雷神手里剑也是被我做成吊坠挂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可以。”他拉开卷轴,在一个清单上写下计划,“等着吧。”   我循着沙发慢吞吞地坐下,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拆掉精密零件分批塞回封印卷轴,想了想,问:“……您没有别的要和我说吗?”   “你指哪方面,”他单手接了个印,地板上的杂物被水流搅碎,随后又被火焰炙烤干燥,发焦起火,最后燃烧殆尽,周围跃动的火苗印入他的眼底,说出口的话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包容,“有一些,现在还不是时候。”   沙发很软,软到能把我整个人都陷进去,灯光是暖的,胃部也是暖的,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想:究竟是什么话才能让他这么谨慎。   我想到了木叶的改革方向,想到了千手和宇智波的纠纷,想到了在原著中写着盛年去世的柱间先生,甚至想到了自己的伤势,想了很多,想到头昏脑涨,最后放弃。   算了,时候到了他应该就会说的。   我老实道:“对不起,扉间先生,我猜不出。”   “没让你猜,”他的声音总是沉静中带着一丝克制,似乎是在避免因为经验上的差距造成的命令感,从而让这场谈话更加平等:“时候到了我会看出来的,如果没到……那就没到吧,这样也很好。”   打包好最后一份卷轴,他抬起手,似乎想揉揉我的头,但停了一会,还是收了回去,拐了个弯,把一盒抽纸递到我面前:“奶渍,擦擦。”   “!”我动作迅疾地接过抽出一张捂嘴,“失礼了不好意思您什么都没看到!”   “好,没看到。”   很好,经过这么一搞我的心态是回来了。   事实证明,调节低落还是要靠出丑产生的尴尬感。   ……   扉间先生的行动力很强,当天下午打包完毕,当天傍晚就决定离开。   如同来时一样,只有我一个旁观者见证了这个跨时空的人来了又走,于是空荡荡的客厅就又剩下我一个人。   这次我没有再好奇开写轮眼把自己搞到半瞎,等到空间似有似无的波动感被抹平后,我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说呢,这样也好,目送的人是我,好过道别的话说不出口。   不如说,一直在被送别的我其实更喜欢这个模式。   我拉开窗,高楼的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来了不知道多久的五条悟回过头来:“都好了?”   “嗯,我认识的人不多,高专那边已经告别过了。”我对他点点头,表情严肃,“走吧。”   “在那之前,带你先见一个友军。”他也不卖关子,抬起头:“出来吧。”   轻甲轻微摩擦调起了我的警惕,敏锐的听力即刻捕捉到了皮靴踩着水泥墙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身影自上空轻巧落下。   “药研藤四郎。”   黑发紫瞳的付丧神收起手中闪着暗芒的短刀,从落脚的阳台边缘直起身,归刀入鞘。   “编号本丸AR0003,第二部 队,队长,前来支援。” 第128章 用天灾打败天灾   “药研?”我缓声重复来刃的名字:“藤四郎?”   短刀付丧神再次应声:“是。”   我对五条悟投以询问的目光:你怎么遇上他的?   五条悟耸肩:自己找上门。   我一呆,第一时间开始担忧:难道我们改变历史的操作被抓到了?   ……不会吧,要抓早抓了,不会等到尘埃落定了才来。   我小心求证地又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付丧神。   五条悟突然歪过来, 表情微妙, 一手遮掩嘴部,用其实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悄声:“千手,表情, 表情收敛点。”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完全不合格后的我控制住捂脸的冲动:“……啊,嗯,我是说,抱歉。”   后半句话是对耐心等待我回应的付丧神说的, 思来想去, 对人心揣摩完全苦手的我还是选择相信第一感觉, 正式接下了这一份入队申请:“我是千手,很高兴能与您结识。”   “您叫我药研就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短刀似乎松了口气, “感谢您的信任。”   他这么正式的态度反倒让我有些局促,抿了抿嘴才接道:“没认错的话,支撑您现实的能量波长,我是遇到过的。”   他立刻接道:“是的,曾经与您有过一面之缘的蜻蜓切阁下和我来自同一个本丸。”   高度配合,且答案正确,我也松了口气。   “先进来吧, 我们先需要交换一下情报, 五条?”   “行。”得到了我的感知雷达确认, 一直堵着必经之路的五条悟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 率先跳下阳台。   得到了我的松口, 付丧神小声说了一句“失礼了”,轻轻一跃,随后也站在了窗边的室内。   情报互通很简略,考虑到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保留,我们只交流了付丧神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双方能够贡献的人手和实力,另一方能提供技术支持,互相有个底后,就立刻进入了作战方案拟定。   这振付丧神对我们态度超出预计的尊敬和慎重也得到了解答。   “两位的身上,有所有付丧神都能看到的契约。”药研藤四郎端坐在下方,隐去了他从契约中‘看’到的留言。   有着粉色柔软短发的唯一幸存者几乎是在恳切地请求每一个看到这份契约的刀剑付丧神:   请帮助他们,请保护他们。   同样在契约里,被纳入代价付出方的时之政府总部早早地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寻找,定位,分散追兵,派发增援。   奈何这个世界的排他性太强,派出去的支援小队全线碰壁,只有能扯上一点关系的药研藤四郎是唯一的幸运儿。   “嗯……”听完了,却有没有完全理解的我沉吟了一会,强行总结,“总之目前只有你一振刃,你是友方,来帮忙的,虽然暂时联系不上总部,但你可以合法空间跳跃……很好,能带人不?”   明显正在因支援贫乏羞愧的药研藤四郎被突然截断话题,下意识地顺着我的话:“……可以的。”   “那还等什么,”我唰的一下站起来,将半开的窗帘完全拉开,一脚踏上已经被踩了好几次的窗台,回头催促,“走吧!”   “欸?”短发还没反应过来,“可这边和总部的联系……”   “那不重要,也不影响,倒是你准备好了?”   从刚刚起一直沉默,有意无意将话语的主导权交给我,充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的五条悟这时伸手,拍了拍药研没有甲胄的一侧肩,语气炫耀:“她就是这样啦。”   “夸我请当着我的面大大方方地夸,五条先生。”我严肃地绷住了表情,“药研,放下那些人类的繁文缛节吧,您是刀剑不是么,这个时候,用你们的话,应该说——”   我说着说着,结果还是没忍住,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许久没有战斗的骨骼和肌肉微微发热,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意识海中,属于岩融的刀铃似有所觉地轻轻嗡鸣。   “即刻——出阵!”   ……   被破坏过一次的屏障比原先的好打破多了,定位也是。   如果没有付丧神这一官方身份的加入,我原先的计划是拉着五条先生暴力开道的,不过现在就方便多了:“时间定位到明治二年,箱馆战争,位置请务必开在高空。”   “了解。”同样被我激起战意的药研藤四郎从怀中拿出罗盘,“时间搜寻……时间确认,定位调整……定位确认,转移人员……共捕捉三人……以上,准备就绪。”   “咦,这个位置我有印象,”五条悟探头看罗盘运作,没有遮掩的苍天之瞳里满满的都是求知欲:“蜻蜓切失踪的坐标,按理应该被排查过好几次了吧,千手,你怎么定位到那里的?”   “不是定位,我的能力还没到这个地步。”我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只是合理推测罢了,若想再次相遇,留在本丸里的岩融绝对会把漂流的坐标无限往这里靠。”   至于为什么会是那里?   我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   明治二年,箱馆战争,是我和岩融相遇的战场。   如果一定要在茫茫的历史坐标轴选一个,一定就是那里。   ……   “所以为什么又是高空啊——”五某人一头白毛被吹散成窝,顶着下落的势能大声抗议,“千手你说话啊千手!”   “那当然是因为我每次落脚都是高空啊——”我同样崩溃地迎接熟悉的落空感,“你别嚎了,埋伏都被你吸引过来了——”   “请放心,我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支援正在赶来的路上。”作为体型轻便灵活的计划短刀,药研成为了三人组中最沉稳的那一个,他握紧了手中的本体,尖端向下,调整出俯冲的姿势,“这里还请交给我——”   下方那一片黑压压,代表溯行军的红色亮光组成了一片赤潮,乍一眼根本看不见尽头,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打算有去无回的短刀付丧神:“回来!”   “别冲动,”我换了口气,赶在这个固执不听劝的付丧神挣脱之前一口气说完:“就你一个效率太差了,下面这种天灾级别场面的就该让天灾本灾对付——所以拜托你了哆啦悟酱!”   “没事的时候五条,有事的时候就是悟酱,”悟酱不满地嘀嘀咕咕,戏很多地做了一个双手上举的经典抗米动作:“好的没问题——神罗天征!”   读作“神罗天征”,写作术式反转的小型超新星“赫”带着撕裂的空间砸了下去。   平铺而开的红光迅速被轰灭了一个豁口,可很快,又有周围的红光迅速补上。   “还不够,”这一份力量是毁灭般的暴力美学,本身不擅长法攻的我几乎立刻就心跳加速,为了竭力按捺住被激起的战意,以至于这会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两边力量体系冲突,我们没办法像付丧神那样常规地斩除他们,唯有天灾,天灾之下万物倒伏,五条,麻烦再来一次。”   “什么呀,是想看我的‘茈’吗,”意思意思地打了个试探的五条悟笑了,声音明显兴奋了好几个度,“早说啊!”   他伸展开四肢,自下而上的气流鼓荡着衣摆,凌乱的白发被尽数向后吹起,完整地露出那双五百年才得一遇的苍天之瞳。   “抱歉抱歉,虽然你们很热烈地表示了欢迎,”眼睛的主人恶劣地勾了勾嘴角,扫了一眼下方的埋伏,或者说阻碍:“不过既然亲爱的粉丝强烈要求了,悟酱就不和你们慢慢玩了。”   “没办法,”一个先前从未见过的、类似于双手合十的手势被他摆了出来,“就稍微粗暴一点吧。”   “术式顺转,苍。”   代表着引力,与苍天之瞳同色的青蓝色正圆悬浮在了他的左侧。   “术式反转,赫。”   代表着斥力,比下方的红色更加深沉的赫稳稳地悬浮在了右侧。   两颗互斥的能量体被控制着压缩融合,磁力甚至具现化出了未知的电场,雷鸣与闪电伴随而生,溢散的粒子迅速紊乱的气场被搅碎,接着——   以最短距离的点为起始,苍与赫被更为危险的紫晕染开,迅速扩散!   悬空而立的咒术师被彻底亮起的紫色雷电环绕,而他最后缓缓伸出的右手在这一刻,仿佛成了拨弄磁场的神之手。   “虚式。”   荒谬得如同黑洞与超新星的聚合体,这个裹挟紫色雷电的扭曲漩涡迅速膨胀,贪婪地吞噬周遭一切的空间,所有的有形之物,包括“空”这个存在本身,尽数被湮灭其中,其名为——   “——茈。”   超规格,或者说,天灾级别的术式从高空降临,所过之处,唯有撕裂,只剩下黑色虚无的撕裂。   “五条先生大胜利!”迎着暗紫色的光,我毫不吝啬地输出溢美之词,“不愧是天灾,清场能力一绝,我已经感应到位置啦,就在那一片黑漆漆的断层,趁现在,冲啊——”   那爆发出的光太过于刺眼,被拉着往下加速降落的药研藤四郎不得不闭上眼睛,一片漆黑中,听着旁边拉着他的“普通人类”话语中不断攀升的战意和斗志,陷入了短期的迷茫。   那么明亮到刺眼的光,她究竟是如何做到坦然直视,且不心生畏惧的?   倒不如说,此刻她的言语,她的情感,都在诉说四个字:   心向往之。 第129章 突发恶疾.jpg   五条悟认真起来的杀伤力堪称恐怖, 清场能力也是无与伦比,我们从被包饺子的小可怜一转攻势,一路入无人之境, 畅通无阻。   空中雷云汇聚,金色的灵光频繁闪现, 来自时之政府方的传送阵频频开启, 金色的漩涡展开,一振振刀剑本体从上空投射而下。   是支援到了。   既然这样,我这边也得抓紧时间了。   “到你了,”放完大的五条悟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打算怎么做?”   “就这么做。”   我随意地伸出手,精准地搭上了从扭曲的裂缝中探出的一只手,“久等了。”   从接触的手心传来稳稳的握力,令人安心的声音从被打破的空间传出:“恭候多时,主公。”   半身归位, 我浮动的心突然就稳定了,那头的付丧神顺着我的力道一点一点被扯出,倒映在药研藤四郎深紫色的眼眸中的,先是黑色的手套,再是肌肉遒劲的手臂,搭在肩上的白色披风……   就当这个付丧神的面目即将完全现象时,灵力化成的樱花震荡而开:“嗡——”   出现在我手中的,赫然是一振大薙刀。   精钢刀柄, 曾经折断过,后又基于概念意义而再生, 刀面流畅自然, 随着刀主的甩动, 一汪月光由中央向下流淌,“惡鬼滅殺”的铭文一闪而过,雪亮的月与细碎的星汇集,最后尽数凝聚在薄弱而锐利的锋端。   霎时,光芒大盛!   “入口已开,从这里进去就是本丸,秋田和失联的几振刀剑付丧神全在里面,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可以吧,药研?”   我嘴上说着商量的口吻,行动却已经带上了一丝笃定。   “没问题!”药研几乎是立刻调转方向,向那一侧伸出了手,同样和他动作一致的还有一同投射而下的几支队伍,每一支都有一振短剑跟随。   “白山吉光?”我认出了那一振与众不同的刀剑,彻底放下了心,“你们准备很充分啊……我?我就不进去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被清场的四周已经有溯行军补上,被我再三按捺下的战意和冲动已经快要喷涌而出,不过很快我也不需要忍了。   “搭档,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我将额头抵在刀面上,半瞌着眼,黑红色的三颗勾玉已经完全失控地飞快转动。   “狩猎千刀!”岩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肆意:‘永远无法忘怀的场景!’   “那么,”我扯开一个笑,压下尾音的颤抖:“再来一次,怎么样?”   我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我并非审神者,我与你的相遇是一场意外,我与你的契约其实是迫于生死的合作。当这里尘埃落定之后,我或许将要面对时之政府的疑问,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一想到岩融可能会离开……不,绝无可能!   所以,再来一次,重新再来一次!让这片战场上的所有刃都知晓,你是属于我的刀。   ——只属于我。   我的未尽之言、我的想法分毫不差地传递到了契约的另一侧,是我的颤抖,还是刀柄的震颤?   加速的血液循环让我的眼前出现些微的扭曲,发热的大脑迟钝地接受到了他的回应。   悬空在侧翼打空对地射击游戏玩的五条悟察觉到了什么,投来了所有所思的一瞥。   这是一种更为浓烈和偏执的信号,属于刀剑的,也有属于神明的,摇摇欲坠却又艰难维系的某根线绷紧到了极致,将断未断之时,薙刀付丧神说:“我的,荣幸。”   “去尽情大闹一场吧,█ █。”   ……   等我从硝烟和尘土的战场上理智归位时,溯行军的队伍已经全部撤退,而留下来断后的,撤退不及时的,全部被我斩于刀下,化为了消散的黑烟。   没有了敌人,自然就没了可以继续进攻的可能,我烧傻了的大脑也终于重新启动完毕。   “啊……”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和土,顺便擦了擦某红红的不明液体,“结束了……吗?”   “结束了哦。”纤尘不染的五条公主轻飘飘地从空中下落,表情奇怪地看着我,“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咒术师的天赋……”   “?”我歪了歪头,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刀,“可我没有咒力?”   “不是这个,”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我手中的刀,“占有,偏执,疯狂,哈!”   他猛地凑近,露出了一个狂气值拉满的笑:“是同类啊。”   “人类当然会有占有欲,”近距离放大的脸着实让我的心猛地一跳,我不自觉地后仰转移话题,“只不过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很少,所以……五条先生?”   再度逼近的五条悟笑容不变,或者说嘴角拉得更大了:“啊,我懂我懂,因为意识到珍贵,才会更加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不过偶尔也要赌一把,鲸吸牛饮,总之先抢到手,再慢慢享用,对不对?”   脑海中的危险警报疯狂拉响,我不明所以,又似乎摸到了什么的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听不懂,还是不愿意去想……”此刻的五条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硬下的声线带着冰冷的金属感,语音被刻意压低,尾音拉长,带着偏烫的气息在我耳侧低语,“千手?”   我瞪大眼睛:“——!”   有什么脱离了原有的走向,不、不对,现在不是疑惑这个的时候,危险——   我手中一空,眼前一黑,白色的斗篷直接将我整个裹住,岩融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阁下,您靠的太近了,请后退。”   与措辞严谨的敬语相伴的,是兵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我热泪盈眶,紧紧地揪住罩在头上的斗篷,将自己捂了个严实,并大大松了口气:谢谢你,岩融!   第一次在人前显现的薙刀付丧神稳稳地将迟钝的半身拦在身后,原本橙色的瞳孔已经彻底冷下,末位神明的黄金瞳对上神子的苍天之瞳。   因为气息相似,无下限并没有开启,猝不及防之下,差点真的被大薙刀刮过的五条悟抹掉颈侧的血痕,嗤笑一声。   “啧,又一次。”   ……   略过某些不正常的BUG,总之本次作战计划完美收官!   我扛着重新变回本体的岩融,扯着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的五条悟,跟着一同来的付丧神踏上了时之政府的地盘。   谁没个不正常的时候,毕竟我自己有时候脑子哪根筋没搭好,也会突发恶疾干一些意义不明的事,平常心啦,平常心~   我这么想着,加大力度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五条先生?”   差不多已经摸清我不同情况下称呼的意思的五条悟微微偏头:“?”   我压低声音:“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可以的吧?”   我指的是万一谈崩了,我们能不能掀了谈判桌跑路的问题。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最强挑眉:“你以为我是谁?”   很好,有你这个表示我就放心了。   我放下悬着的心,开始全神贯注地打量西历2205年的世界一角。   ‘主公,’安静蛰伏的岩融在我脑海中出声,‘他很危险。’   ‘我知道,强大的人精神总是不怎么正常,’我敲了敲刀柄,‘先前的事谢谢你解围啦。’   我好像听到付丧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您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呢。’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各种奇怪的人遇到的太多了吧。‘虽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过我还是勉强能感应到一点,先前的反应只是他突发奇想的产物哦。’   处心积虑和灵光一闪的差别我还是能分辨的,这也是我并不怎么紧张的原因,毕竟是那个随心所欲的五条悟,官方盖章无论做什么都绝不OOC的男人,想一出是一出可太正常了。   ‘就像是猫猫看到好奇的东西一定要惹一惹,反正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啦。’我比照着先前在各大论坛和百科上的“关于五条悟的性格分析”,信誓旦旦地下了结论:‘总之问题不大!’   ‘……’这次我是真的听到了岩融的叹气声,不过他没有再反驳,只是转移了话题,‘前面应该就是总部了,您真的不需要我现形出来吗?’   ‘暂时不用,我的希望是最好不要把事情复杂化。’   关于刀剑男士的归属问题没有先例,要是实在说不通,契约完成的报酬还没有兑现,可以利用。   我跟着领路的一个工作人员穿过一层叠一层的符咒和结界,站在了……一个很普通的办公楼面前。   果然,无论过去多少年,社畜的办公场所永远不会改变。   引路的工作人员止步在大门口,接着,很快有人前来接替。   一路上,除开传送阵和某些意义不明的机器,基本的布局和现代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每个人或来去匆匆,或是坐在电脑前键盘敲出残影,就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社畜工作图。   “此地是文职人员负责的区域,”接待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友善,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紧张感,很详细地介绍了一路的通道和出口,危险区域和办公区域划分地很明确,“两位接下来要面见的是我们外交方面的总负责人,因为工作量骤然增加,包括情报方便的核对整合以及伤员的分配人手严重不足,那位大人接手了一部分,暂时分身乏术,对不能亲自接待您表示万分歉意……请这边走。”   场面过于现实,我许久没有动静的社交恐惧症逐渐冒头,求救地看了一眼明显游刃有余,跟逛自家后院一样的五条悟:术业有专攻,虽然你也不怎么专,但是——悟酱拜托你了悟酱!   散步的悟酱精准地接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比了个拇指,并自信表示:包在我身上。   很好。   我愉快地交出了压力来源,也十分自信地回了个拇指。   交给你了,外交达人五条悟! 第130章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抱着头, 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犹如狂风过境的现场,以及站在风暴中心的两个人。   五条先生,您的外交辞令, 就是见面先开大吗?   快住手啊,不、脚也放下来,办公桌擦那么光亮不是给你用来踩的!   放过这个岌岌可危的办公楼,最重要的是我们绝对赔不起啊——   对面那个白发的眼镜先生的眼睛已经遍布裂缝了你看一眼啊!   我痛苦地挪动了几毫米, 试图寻找一个能让时间暂停的按钮。   难道在场的只有我一个在真情实感地担忧生存和金钱的问题吗?   “请不用担心,”一个中性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向我走近,“这栋楼早就被划为强拆建筑了, 只是迫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实施而已。”   我放下抱着脑袋的手, 看着出现的又一个白发,发出了白毛指标严重超标的疑问:“啊?”   下一秒,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我立刻补救:“您好, 失礼了,请问……?”   不知是少年模样的审神者肩上蹲着一只乖巧的狐之助,穿着很有日式风格的服装,对着我的态度很友善:“我是药研、蜻蜓切本丸的审神者,感谢您对他们的帮助。”   “您好?”我忍不住细细打量这位来人,总觉得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仔细看看,这个人的发色似乎并不是白色, 反而是接近多变的浅色, 比如说此时在暖色系的灯光下, 肉眼看去在粉色或者亚麻色之间。   外表性别偏向中性的少年, 声音也是雌雄莫辨的中性, 发色不是完全固定,再联想到我曾经遇到的第一支队伍的配置,这位……莫不是那位刀剑乱舞~活击的审神者?   嗯,可能性很大。   想明白了的我顺着这个少年审神者的话不好意思道:“也没有,反而是药研阁下和蜻蜓切阁下帮了我们很多,谢谢您,不过扔着他们不管没问题吗?”   我迟疑地瞥了一眼后方已经开始崩裂的墙壁,已经有条不紊外撤的工作人员。   “完全没问题!”少年轻快道:“这栋楼空间太小,其实我们早就想拆了,只是刻印传承下的结界和陷阱过于复杂繁多,碍于没有强力的爆破手段一直拖延到现在,如今这种情况,苦恼这一块多年的后勤部长大人以及里面被托付爆破任务的外交官大人一定很开心!”   是么?可我为什么觉得被我们留在里面的那位很惶恐?   “如果您是说先前看到外交官大人弱气、瑟缩的样子,请不用担心,”似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少年很贴心的解释:“故意装成胆小怕事的模样只是他的爱好。而事实上,为了应对谈判场上的突发事故,我们每一届的外交官战斗力都是最强的!”   最强。   我眉眼狠狠一跳,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这边的最强的外交能力我已经见识到了。   而那边的最强,没准,也一样?   所谓的只要我打趴了对面我的外交就成功的硬核外交?   我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问出了口。   “……也可以这么说,”带着我撤离到安全距离的审神者贴心地递过来一个棉耳罩,“来,带上这个,等下可能会有爆破声。”   “……谢谢。”我一言难尽地接过,看着后边一条线排开,乘机摸鱼看热闹的社畜们,突然觉得不紧张了。   “真好,这次的拆迁终于能够圆满完成了噢耶——”   “我们终于也有新的办公室了!”   “新图纸你们投的哪个方案,我选的是天空塔版本。”   “噫,看不出来你这么特别——我选的是诺亚方舟结构的。”   看,他们甚至已经聊上了。   我整理复杂的心情,看向耐心等着我提问的审神者:“所以,其实负责接待我们的人是您?”   少年审神者一笑:“只有您的交涉任务是我自己申请的。”   他指了指乱飞的碎石,交错的蓝色和红色,以及爆发的火焰:“里面那位是负责另一位先生的。”   “哦。”我干巴巴地应道,看着那个数量庞大的火焰,挠了挠头,“谢谢?”   不管怎么说,审神者来交涉总比政府人员好啦。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贴了贴被我握到温热的刀柄:“那、那个……”   “您是我们的贵客,能接待您是我的荣幸,”审神者的态度简直友善得过分,“因为工作的兴性质,很抱歉无法向您报上名字,您以本丸编号‘AR’称呼我就好啦。”   “贵客……”我终于发现自己可能低估了那份契约的重要性,以及这件事情的地位,试探地:“AR先生?”   “啊,”自称“AR”的审神者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很浮夸地惊叹了一声:“对了,或许您还不知道,最近战局紧张,我们也处理了好一部分态度异常的审神者,毕竟付丧神殿下们才是对战的主力,任何心怀恶意的消耗以及态度明显的区别对待都是不被允许的。”   “能否把……”我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口:“诶?”   “嗯嗯,”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旁若无人地继续说:“比如说某位不顾自身实力,强行派出队伍出阵高难度战场,借此消耗刀剑,导致付丧神不必要的折损这一行为的审神者,就是区区不才进行举报追捕,关于那位的判决前不久刚刚下达——”   我再迟钝,也终于发现了他几乎是明示的暗示。   关于自己的过去,岩融没有特意的提起过,但是偶尔的闲聊时,也曾听他提起过只言片语,平凑之下,我也能知道个大概。   他原先本丸的审神者自身能力不足,又追求强大而美丽的刀剑,又急功近利,嫉妒和愤恨之下,做出了不少故意将刀剑送往高风险战场的行为。而他的那支队伍一振薙刀,五振短刀的队伍,就是其一。   事关岩融,我立刻就上了心:“请问判决是?”   “剥夺审神者的职位。”说出这句话的少年面容冷峻,“遣返回相应的世界,后续的事宜有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外交部进行和当地的人员进行交接。”   契约连接处,我听到了岩融的喟叹,以及没有说出口的忧虑。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抱歉,或许我的追问造成您的不适,但,我能知道本丸的刀剑,会是什么安排吗?”   就像是在等着我的提问,他立刻从旁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份文件夹:“这是申请接管的报名册以及筛查审核表,所有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无主的本丸刀剑,都将会被分散到名单之上。”   他指了指最新添加的一页:“最新回归的编号A本丸也在此列,只不过因为受困于时空乱流,里面不少的刀剑还需要静养,饶是如此,相关的申请名额也已成呈现井喷趋势。”   “当然我们也会对接到付丧神的本丸进行定期的回访,”递上名册的工作人员肃着脸开口,完全没有刚刚和同僚争论究竟是“天空塔”酷炫还是“诺亚方舟”帅气的嚣张气势。“我们真的是一个好政府!”   我环抱着岩融凑过去一遍翻名册,一遍点头赞同:“是,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政府,各位也很尽职尽责,我很倾佩。”   我能理解他特地提这个话题的意思,不止是交代秋田藤四郎本丸的归处,还明示我,岩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所有相关的一切到此结束,不会有任何人来就这个问题打扰我。   这把大薙刀,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太好了。   “您能懂就太好了。”先前还一脸肃穆的工作人员舒了一口气:“每一年都会有无数的衍生作品,虽然能起到宣传的作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存在十有八.九都是邪恶的一面,暗堕本丸和腐朽高层是标配,时不时与溯行军勾结叛乱……”   旁边坐着等拆迁的人纷纷插嘴:“还有克扣审神者物资,诱导未成年少年少女……”   “惨无人道的人体研究,刀剑黑市买卖……”   “好惨,真的惨到家了,我每次回家都不敢说自己干这行,怕被无知的群众套麻袋打。”   “谁不是呢,嗐,拜托,这种内部消耗,先不说有没有,要真有这个苗头,别说虎视眈眈的监察机构,外交部长大人第一个就能把我们给扬了。”   “是啊是啊,听说外交部长大人在被招安前是某个世界的最终大反派,嗯咳咳咳咳咳,这个不能说?抱歉抱歉!”   “你完了,赶紧去开个时空转换器打包一份乐乐轩上供,记得带上恒温保鲜的灵力符,拉面千万不要坨,没准还能救你一命,不然就等着加班地狱和四分之三死吧。”   “对不起失陪了,在下先走一步——”   仿佛打开了一个诉苦大会,除了某个急急忙忙跑走的,在场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诉苦,诉说着自己的艰辛不易,那一副深受谣言中伤的模样让我不明觉厉:“哇,原来是这样啊,你们也不容易。”   “不过近两年已经好多了,”笑眯眯地农民揣坐在一旁吃瓜的AR先生补充,“大概是我们过气了吧。”   在场的人一脸惊恐:“请不要说那么恐怖的话!”   “……等等,这么一说,最近的就职率的确下滑了不少。”   “是啊是啊,所以人事部才不得不放宽了招工的要求,这才让某些败类浑水摸鱼混进来,结果最后还不是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量,可恶。”   呱唧呱唧,嗡嗡嗡嗡,这群人又换了新的话题开始诉苦。   “走,”开了一个话题就溜的审神者拉着我悄悄后退,“趁着这边还要一会,您跟我来。”   “?”我疑惑地放下吃到一半的瓜,顺从地猫着腰开溜,“去哪里?”   “我们悄悄地,”他带着我七歪八拐,“原本这里是重点监管区域,现在正赶上拆迁,大家都撤出来避难了,我们正好可以蹭个福利。”   他带着我穿过了层层的门禁,最后,站在了一个看起来就很科幻的机器面前。   “您身上有暗伤,”审神者一边将自己的铭牌贴上审核机,一边回头:“纵然得到了新能量的补充,但是有很多细胞的老化和死亡是不可逆的,再多的休息和摄入都无法做到,即便有一团金色的能量……嗯,似乎带了点神代的气息?我看看……竟然是金——啊,抱歉,没事,我们继续,咳。”   他一边说,一边难掩好奇地打量了好几眼,才收回视线,整理语言继续:   “虽说这个能量体来头了不得,也可以协助您调停那些冲突,不过主要问题不解决,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您的身体会崩坏的。”   【审核通过,欢迎您,编号AR0003本丸审神者。】   伴随着这句话,整座机器发出了“滴——”的一声,随后,充满科幻色彩的蓝光自动启动,自检,扫描,随后,一个大号的培养仓从层层阻碍中出现。   我也是学医的,即便此地的科技和医疗领先了数百年,但是有些东西是共通的,比如说虚空投影而下的自检报告,比如说被在一旁的营养基,再比如在生命支持基础上延展出的分支,又比如说,更明显的,细胞的生长,分裂,分化。   “这个?”心中出现了一个荒谬的猜测,“干细胞技术?”   “您果然有所了解。”他一边在主控台上敲敲打打,一边感叹,“不愧是拥有超规格细胞能力的‘千手’——请不要紧张,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夸奖,而且请放心,您绝对打得过我。”   “抱歉,我有些反应过度,”我收起一瞬间竖起的防备,诚恳道歉,“您的本意我能感受到……这个过于贵重了,您会因此受到惩罚吗?”   他敲击的双手一顿,歪了歪头,发现我是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看来那位五条先生说的没错,您的确是个笨蛋。”   “?”   猝不及防之下,我表情控制不住地扭曲:五条悟你等着,你又说我坏话!   “哈哈哈哈,”突然变得爽朗的少年审神者笑了好一会,才揉了揉脸,安抚我:“别在意,这个也没有那么贵重,重点区域只是为了防止被不怀好意的人拿去用而已,如果走正常流程,光是报告和层层审核就要个一年半载,我们只是走个捷径,外边的人都默许了的,请放心用!”   说着,他敲下最后一个键,双手一推:“好了,启动完毕!”   生物和科技的融合让一切仿佛就像是电影的大镜头一样震撼,紧闭的舱门缓缓开启,透明液体形成的水帘顺着开启的舱门滑落,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室温已经无限接近于人体的温度,一切都准备就绪。   “再生、自生、自制造技术的集大成。以自体的组织细胞为基础,融合基因技术、纳米技术、智能技术综合应用在医疗领域。”   AR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说着我早已无数次设想过、跨越一个又一个世界追寻、求索的话语:“可以修复创伤、再造组织器官、乃至再造人体。”   “或许,在某个世界,它有另一个称呼,叫做——”   我干涩的声音和他的声音重合:   “——再生摇篮。” 第131章 梅 开 二 度   是我狭隘了。   我早知道时之政府存在的时间点是西历2205年, 却没有想过两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科技树发展到一个可以解决众多棘手问题的地步了。   我一直在寻找可以解决绳树伤势的方法,曾追寻过医疗忍术, 寄托于反转术式, 也希望能有一天可以到达异能世界,寻找稀缺的治愈异能, 却忘了, 看起来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才是最极具创造力和可能性的。   ——科技, 薪火相传的科技。   什么医疗忍术,什么咒术,什么异能, 所有的一切, 百年之后, 都葬于科学里。   花花世界迷人眼, 差一点,差一点我的世界观就要被繁华的世界给侵蚀了。   我狠狠闭眼, 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唯物史观。   唯有本心不可弃啊。   “AR先生, 谢谢您!”我猛地向他鞠了一个躬, “万分感谢!”   “欸?不、不用这么正式?”他吓了一跳, 急急忙忙跳过来试图扶起我,然而力气比拼不过, 只能硬生生让我把这个礼行完。   我直起身, 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不,您帮了我很多,这一礼值得。”   “好吧好吧。”近战薄弱反抗失败的法师无奈极了, “时间紧迫, 先进去?”   我悄悄地后撤一小步, 试探:“那个,这个机会能保留吗?”   他一瞪,反问:“你说呢?”   ……不能。   前面也说了,机会难得,下一次就得打一年的报告了。   等下,打报告……   我眼前一亮,下一秒,一张申请单拍在了桌上。   “请您把表达欲强烈的表情收一收,”好心的审神者咬牙切齿道,“做完再出来拿!”   听懂意思的我立刻立正敬礼:“明白了,我这就去!”   我利索地把自己怼进了修复舱,余光中,我看到了被放置到一边的大薙刀化为了人形,警惕地守卫在了舱门一侧,接触到我的目光,安抚地点了点头。   ——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和往常的漫长睡眠不同,再生摇篮只运转了二十分钟,只够一段小憩的时间,但是就在这短短二十分钟即将告罄的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这个梦就要醒了——的预感。   终于来了么?   其实这一趟旅途如果以这个为结尾,其实也挺不错。   但是一想到被我扔在拆迁现场的五条先生,守卫在门口的岩融,以及还没有写好的再生摇篮使用申请报告,我就在将醒未醒的交界线,艰难地又拉回了神智。   再等我一下,先别醒!等我解决好最重要的事,再等我道个别,总之五分钟,让我稍微赖个床!   我风风火火地踏出了舱门,一把拽住守在仓门口的付丧神的手腕,另一只手捞起申请单提笔——发现不会写日文,求助地看向AR——   早就准备好的AR掏出另一份已经书写完毕的报告甩了甩:“知道你要做这个,你的付丧神帮你写好了。”   我于是转而感激地看向岩融——太高了没看到脸,于是抓着他的手摇了摇。   ——岩融最棒!   “单子我会帮忙递交,不过事先说明,”AR表情一肃:“带您来这里是我个人的感谢,但是这个申请已经不属于感谢的范畴了,我会如实按照流程上报,至于具体的结果如何我无法保证。”   我连连点头:“嗯嗯,谢谢您,已经足够了。”   只要递上去就够了,时之政府还欠我一个条件没有兑现,没有意外,他们会答应的。   一件事情解决,我匆匆和这位帮助我颇多的审神者道别,拉着付丧神往拆迁中心狂奔。   “悟——酱——”   废墟上空回荡着我的大喊,引得路过的社畜们纷纷回头。   “哟~”拄着一个眼熟的大团扇站在发光的传送阵中心的五条悟挥了挥手,“等你好久了,再不来这个就要被我带走了,给。”   大团扇被高高抛出,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五条先生?”   “我这边结束了,他们说正好可以送我一程。”他潇洒地摆摆手,“你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吧?未免有人对送别伤感,我决定先你一步。”   我忍不住咧嘴:“是的,我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被送别了。”   这样的告别才更合我心意,不愧是你啊,五条悟。   “回去好好休息,你的工资卡一直保留着,有空来找我玩啊,”他也咧嘴,两指并拢比了个礼,“我可记得某人对悠仁保证过要砍掉他体内的不死诅咒的哦?”   “当然,一定!”我大笑:“再会,Satoru!”   细密的光从传送阵亮起,将阵法中心的人包围:   “再会,Hana。”   ……   光速地解决了遗留事件,我彻底松了口气,放松心神,等着下一次的苏醒预兆。   趁着这个机会,我拉着岩融在已经开始平地动土的地面闲逛。   大概是这一振岩融的形象与时之政府的记录有所出入,一路走来,总有人将目光投射过来,友好的,好奇的,这个时候,岩融就会超级炫耀地抖了抖披在身后的斗篷——那里,“惡鬼滅殺”的四个遒劲的大字翻滚涌动。   就莫名地觉得有点孩子气。   我忍俊不禁,也超级配合地昂首阔步大步走。   一路上,偶遇了几个曾经一同被困在本丸,这次前来述职的几振刀剑付丧神,再确认各自安好后,又匆匆别别过,倒是几个审神者趁机交流了几句,还加了联系方式。   我操控着时之政府特供的联络终端,陷入了交际圈骤然扩大的无措中。   ——这种感觉,倒也不坏啦,就是不知道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用。   ……应该没用吧?   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本丸里以秋田藤四郎为首的付丧神们,已经被送入了特技修复池,暂时无法见到了。   据说这个终端联络机还是秋田要求给我的额外回报,里面还可以进入审神者内部的论坛灌水聊天……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会,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任由我牵着走的岩融顺着我停下脚步,低头询问:“主公?”   “唔,”我摇了摇头:“算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也就在这时,空间的拉扯感再一次出现。   “岩融,来了,”我提醒他,“拉住我,别松手!”   虽说经过好几次的空间转换,我也有了经验,确保可以携带部分物品转移,但为了以防万一……   我咬牙将连接契约拓宽,一人一刃的气息稳步同调,契约深处缠绕的锁链传来了紧绷的拉扯,我顺着这份力道再度加固,再加固——   在拉扯的某个临界点,我的脚下一空,眼前一黑!   梦,回归了。   最后的最后,是锁链被搅动的哗啦作响,以及付丧神从没有松开的手。   ——成功了。   属于我的世界,天O精灵的女声第二次响起:   【您六点三十分钟的闹钟,即将播放——】 第132章 XP大暴露   一般而言, 天O精灵的闹钟都是前一天晚上的我设置的,对应第二天的活动动态,比如说休息日的九点闹钟, 或者工作日的六点三十分闹钟。   也就是说——   名为“社畜”的条件反射让我在脑子还没清醒的情况下, 摸索到闹钟的电源拔掉,再利落的踹了被子滚下床。   ——啊啊啊啊啊啊上班要迟到了!   我面无表情地从地板上打了个滚直起身, 扯开衣柜, 随便捞出能穿的衣服, 随后扯开睡裙的领子,脱——   没脱成功。   我的手被抓住了。   “主、主公,您清醒点啊主公!”一个声音紧张到结巴地试图唤醒我。   呵, 没用的, 别看我睁着眼睛, 实际上早起状态的我没有神志可言,全靠本能行动, 只有穿戴工作服完毕站在科室的那一秒才会彻底醒来。   我不满地拉下手臂上的障碍,并生气地拍了拍。   ——安静点, 一边呆着去。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任何事情在工作面前都要靠边, 靠边!   你走开啦!   “……”一阵意义不明的细细簌簌, 某个体格巨大的热源和我拉开了距离。   真听话。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进行没有完成的工作。   “嘿咻。”   不知道外边温度怎么样——算了怎样都好随便穿穿吧。   一分钟穿戴整齐,我熟练地捞起背包, 顺手把桌子上的钥匙、工牌、手机、耳机、手表塞进兜里,装备完毕!   虽然脑子还在启动中, 但不妨碍我绕开重重障碍, 开冰箱拿三明治开微波炉, 接着刷牙洗脸, 三分钟后洗漱完毕,早饭热好,叼着三明治,一手捏着牛奶,拉开大门,穿鞋,扣帽,最后拎上一袋垃圾,完美。   我握着门把手,保持一脚踏出的姿势,看了眼跟过来的大型男性生物,停顿了宝贵的五秒。   “……唔?”   对哦,这个应该是岩融,嗯,岩融跟我一起回来了啊,是好事……嗯,反正是自己人,留在家里没问题。   得出了结论的我展开一个迷迷糊糊的笑:“我上班去啦,你在家等我哦~”   “咔哒。”   反手关门,落锁。   夺命狂奔。   快快快浪费了一分钟万一路上有红绿灯就完蛋了!   ——早起上班,社畜的一生之敌。   ……   “啊?调休?”   我保持着操作服套了一半的姿势,重复发问:“我?调休?今天?”   “对啊,昨天领导临时改的排班,”已经穿好衣服正捧着豆奶呼噜的同事A睡眼惺忪,含糊道,“这两天病人又不多,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肯定是先调你啊,你没收到信息?”   “?”我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工作群,“我没——啊,我收到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属于我的聊天框发出的“收到,谢谢”,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有没有回过消息了,不过说到调休……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迅速点开通话记录:“我想起来了,这个当时是室友帮我接的电话,因为、呃,各种原因,我还以为是梦……”   “什么梦这么香,我也想做。”飘着路过的同事B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别傻站着了,既然不上班就赶紧消失,别万一被看到抓壮丁,假期泡汤。”   “哦……”我抓了抓脑袋,又扯了扯扎好的马尾,“哈?”   指针准确地指向七点半,我一个激灵,赖床的大脑卡点开机成功。   也就是说我终于可以正确地处理积压的信息了。   “……”   “…………啊。”   早晨的记忆缓慢地回笼,我猛地将脑袋磕到了更衣柜上,“糟了、不妙,大危机!”   下一秒,握在手中的手机疯狂震动,来自合租三人的小群消息迅速刷新:   【是谁!往家里带男人了!啊啊啊啊老娘蓬头垢面出来上厕所直接撞上了!!!】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捏爆,冒着冷汗打字:【对不起!我的!那不是男人,不对,那是男人——啊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马上回来!!】   新的一天,从兵荒马乱开始。   ……   “说吧,解释!”   客厅,穿着睡衣披着毯子带着墨镜和口罩的赛赛双手抱胸,冷酷无情。   我唯唯诺诺地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一边,愧疚万分:“对不起!我早起不清醒忘记交代了!”   “不是让你说这个,你——”她一口气没喘上来,“等等,不会吧?和前天下午一样?!”   “前天?下午?”我艰难地搜寻记忆,试图将时间对上号:“你是指我上一次睡着吧,应该是圣战和咒回之前……不对,再往前,疾风传?也不对,啊,鬼灭之刃,大正之后!”   我终于捋顺了时间,点头:“是的,前天下午一样。”   “嘶。”阿赛颤抖地伸出手,扶了扶滑下一半的墨镜,“你的经历很丰富哈,花老师?”   “哎嘿嘿,还好,”我不好意思地摸头,“谢谢?”   “没有在夸你!”她愤怒地暴起,捞起手边的海豚往我头上砸,“别的不说,你先给我交代清楚男人是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我这不就要说了嘛,”我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任她刮痧,一边假装真情实感地叫痛,“好痛哦——”   “我信你个鬼啊凌小霄,你不如回头看看,咱家大门还留着刚刚你暴力破门的罪证,”结果她更愤怒了,指着破了一个大洞的防盗门:“给我认真反省啊!”   “……”我默默地掏出手机,点开某个蓝色转账软件,输入防盗门金额,确认。   阿赛的衣兜随之震动,发出了清脆的金币入账声:   【支X宝到账,九百元。】   “噫,”金钱的声音让暴怒的生活委员短暂地冷静了下来:“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咱家大门也挺旧了,借这个机会还可以换新的不亏,当然花费我们还是AA……”   我乘机贴了上去:“赛赛亲亲,听我解释啦,这般那般,总之就是……”   一个小时过后,已经将墨镜和口罩摘下来,甚至去了趟厨房切了个瓜开始啃的某人已经彻底忘记了早晨的惊吓,反而真心实意地开始追连载:“嗯嗯嗯,然后呢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我也被分到一片瓜,一边啃一边比划:“然后我就把他打爆啦!”   “噢噢噢噢!咱们花花真棒!”她奋力鼓掌,“然后呢然后呢?”   我偷偷将她面前的瓜偷出一块:“再然后就是换副本开荒,啊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摸鱼度假,还有工资领,超快乐的!”   “没错,咱们花花这么辛苦,是该好好休息。”她猛地向我看来,表情凶狠,把我吓了一跳。   不会吧,这都被发现了?偷她一片瓜吃这么生气?   我迟疑地想要放下手中啃了一口的瓜:“……你要吗?”   “不!”她激动了起来,猛地将面前的瓜全部推了过来,“你吃!”   我一瞬间被莫大的幸福包围:“呜呜呜谢谢赛赛!”   要知道在霓虹水果真的好稀缺,相比较而言家里简直就是天堂。   吃了个痛快之后,我的坦白也步入了尾声:“总之,就是这样,我把我的半身带回来啦。所以严格意义上你可以不把他当人类,这件事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好,主要还是我的问题。”   “说完了?没了啊。”认真听故事的赛赛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总之讲清楚就好了,我还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一开始开门看到那么凶神恶煞的男人还以为家里遭贼了,哪知道他似乎比我还惊恐,跑得比我还快。”   我傻笑:“嘿、嘿嘿嘿……”   躲得好,岩融!反应堪称卓越!   “别傻笑了,起来擦手,”她揉了揉脸,“等小春下班我们再开个家庭会议,话说我原本觉得最先带男人回来的会是交际能力出众的小春,没想到是我们中最迟钝的你。”   “你指的是交往中的对象吧?”我认真地纠正:“我带回来的定位是兵器和战友,不一样哦,或许,嗯……你可以看成另一个我?”   “谁会把两米高的肌肉大汉看成你啊……不是,你这不是很懂嘛,”她质疑道,“怎么听你的经历能寡成这样?”   “啊,这个,”我眼神飘忽:“虽、虽然我的墙头和二次元老公多到可以出书,但是,真的破次元的时候,大家都那么优秀,我哪敢往这方面想啊,有任何的异样都绝对是我多想了,没错!”   她表情不确定:“……真的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   我打断:“是的,就是这样,我这个亲身经历的当事人的感觉错不了,恋爱脑禁止!”   大家都是我的偷摸大鸡哒!   “是错不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花花,一点也没变。”她一把捂住了脸,放弃和我交流,“行了,你进去吧,我这边过关了。”   “噢耶——”我立刻蹦起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赛赛,我进去啦!”   我一蹦一跳地拉开卧室的门,向被我关在里面的付丧神打招呼:“不好意思,岩融,我外边好——”   我关门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女生的单人卧室中,两米感的付丧神待着有些拘谨,而且很显然,他在很克制地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乱飘,未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这样一来,在不刻意闭眼的情况下,视线就只能落在四面的墙壁,或者占地面积巨大的书架上。   但是我这个人……因为独来独往、随心所欲惯了,自己的空间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这也就导致了,四方的墙面和书架,包括任何一个被兼顾到的细节角落,都遍布了我的喜好。   或者说,XP大暴露。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中规中矩点的比如床对面的宇智波天团海报,书架上的鬼杀队手办,FGO漂亮妹妹的立绘;稍微有点社死但还算可以接受的,比如柜子上层层叠叠的付丧神中伤和真剑必杀图,因为我特别地、非常地、相当地吃战损,导致这一类的周边非常之多,再比如、不,没有比如了,我觉得我的血压已经升高到闪红灯报警了。   救命啊——   我小幅度地挪了挪,试图用我瘦弱的身板挡住他视线的停留处,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挡不过来。   X、XP藏不住了啦!   呜啊,卡密,有没有卡密萨玛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啊—— 第133章 大概又是一个过渡章啦   岩融的表情很坦然, 分不清是天然还是真的阅历深厚,总之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自然。   “唔,竟然没有我吗?”他还很遗憾, “主公您再考虑一下?岩融也有不输于他们的帅气哦?”   ……不,你妄自菲薄了,以及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我会漏过你?   我用余光迅速瞥了一眼床底的收纳箱,在他看过来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那个, 绝对不能被发现。   然而事态的崩坏发展已经让我忘了这位是心意相通的半身, 虽说达不到读心,但某些强烈的念头还是可以捕捉到的——   “果然有啊!”付丧神肉眼可见地自豪了起来,并发出了标准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这样的……算了,”此刃的反应过于奇特, 导致我无可适从的羞耻感都消散了大半, 我破罐破摔地放弃了遮掩,直接坐在了地上:“总觉得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发生了某些了不得的改变, 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倒也没有,”高大的付丧神摸了摸下巴,学着我的样子也坐了下来,“不如说现在的主公更‘完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主公!”   看我依旧消沉地恨不得当场去世的模样, 他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端的是阅经千帆的从容:“和我见过的其他爱好相比,您的这个,很可爱哦。”   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似乎有些深,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有些好奇, 却不敢出声。   总之不能在这个话题上耗下去了, 要转移话题。   我努力调整心态:“我还是和你说一说我的情况吧。”   ……   老实说,在我的认知中,这才是真真切切的破次元壁。   我将梦境里的遭遇当做一场奇妙的冒险和旅行,也因此给自己起了一个另外的名字和身份,将我所有被现实压抑的梦想和冲动,以及认为最好的自己都填了进去,才有了“千手花”的存在。   那的确是真实的我,却也并不是完全的我。   与最好的“千手花”相比,“凌霄”还拥有着无法摒弃的“坏”,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也有与七美德相对应的七宗罪,会烦恼,会焦虑,胆小,犹豫……我也会有。   我以为我可以将这个区分地很好,但事实告诉我错了。   旅行地越久,我就越无法控制地投入更多,这一次是岩融,下一次……会是谁呢?   “以上,就是全部。以及,”尽量客观地将一切说完,看着安静地聆听,鼓励地看着我的付丧神,我深吸了口气,“岩融,我将你……看做我的半身,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虽说在很多事情上很随意,但是涉及到真正属于我的物品,我会抱有绝对的占有欲。”   我顿了顿,继续:“在我的观念里,刀剑若有灵,是有择主的权利的,我是说,现实中的我可能、并不是一个明主。”   接下来的话我有些说不下去,一时间表情无法克制地带上了一丝难过。   在互相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不知何时正坐的岩融开口:“主公。”   我一个激灵:“是!”   “此等话语,以后还请不要再说!”他的表情有些生气,声音听起来也带着压抑的怒意:“刀剑择主,吾从最初便已经确认了您的存在,至此,纵然此身陨落,也坚定不移!”   “啊?”第一次见到这个僧侣打扮的付丧神这么正式的模样,我有些呆滞,紧接着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说:“不是啊,你听我说完,我接下来要说的,其实是——”   “就算你不满意也不行了,晚了!你是我的刀,将你划入领地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再放你走的,没门!”   牢牢盯着他错愕睁大的眼睛,我一鼓作气将话说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理智上说这个时候得顾及你的想法,但是、难得有一个真正归属我的东西嘛……”   就是因为这个行为任性又独断,一个处理不好没准就谈崩了,我才有些难过。   结果、咳,岩融没有因此而厌恶我正是太好了,诶嘿。   我强行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不行,不能太过于得意,要——矜——持——   “主公,您真是……”岩融往后一靠,剩下的话消散在空气中没有听到,不过我想也知道是在骂我。   但是,就像我刚刚说的,晚啦!   我!凌小霄!有自己的刀了!   会说话的刀!是半身哦!   “诶嘿嘿~”我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啊,对了,这样的话,我得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嗯,我叫——”   “我知道。”岩融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您的名字。”   “欸?”我疑惑地发出一声气音,看着站起来挡住窗外光线的付丧神,逆光的角度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一瞬间,我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岩……融?”   “您忘了,我们的记忆偶尔是可以互相流动,以闪回的方式出现的。”他的周身渐渐地包裹上了一丝神秘的气息,这个时候,我仿佛才意识到,和我签订了契约的,是一个末位的神明。   “——▆ ▆ 。”   不可知的语言,我却莫名地知道是在呼唤我,灵魂传来不可抑制的战栗,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也只是一瞬间,本能驱使我猛地往后一仰。   “咣——”实木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啊——”我也发出了痛彻心扉的悲泣,“呜我的柜子QAQ”   事实证明,脑袋太硬也不是什么好事。   凝滞的气氛荡然无存,前一秒还在耍酷的大个子付丧神弯着腰,低着橙色的脑袋被我抄枕头打:“好好的谐星为什么要走阴暗反派的道路,我差点被你吓一跳啊岩融!”   “哈哈哈哈哈哈——”付丧神试图用大笑蒙混过关,理不直气也壮地大声:“对不起!”   “你完全没有反省吧,”我更怒了,“契约传过来全是开心的情绪啊,你糊弄我也好歹收敛点啊!”   “主公啊,”完全没打算收敛的付丧神一把捞起了叉腰的我,抛:“您的意志我接收到了,请随自己的心意继续前进吧,无论如何,岩融将与您同在!”   “说这句话之前先把我给放下来啊——”   可恶,被当小孩子糊弄了吧,绝对是吧?刚刚那个是什么完全没有说啊!   ……   总之,在此起彼伏的波折之下,总觉得XP暴露什么的也无关紧要了呢。   我佛系地端起一杯茶吹了吹,淡然地想:只要最为底线的,床底下那一箱本子还封印着,其他的,都让它随风散去吧。   至于岩融?   介于各种主观和客观的原因,我直接把他变回本体塞进衣柜里了。   就那个破了个大洞的衣柜,我找了个墙纸糊了糊,把里面叠着的衣服挪出来,就是他暂时的卧室了。   ……有种哆唻A梦的奇妙既视感。   ‘抱歉岩融,我的房间有点小。’我有些愧疚地拍了拍一看就很贵的刀柄,决定以后搞个正经的刀架来。‘先凑合一下,穿梭世界壁垒其实消耗不少?这里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世界了,你放心睡。’   刀柄默默地振动了两下,表示没关系。   “我回来啦——”门口传来小春难掩兴奋的声音,“听说我们花花出息地带了男人回家?”   我的手一抖,茶水泼了一半,人淡如菊的表象直接破功。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我大惊失色地冲了出去。   ……   大概是在急诊的岗位上见的世面多了,我和小春的解释要顺利地多,家庭会议的方向也从当下的问题发展到了接下来大家共同的正事讨论。   我率先举手:“岩融的情况我会加以约束,会以刀的形态出现居多,确保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好的,可以,就当你在房间里养鱼了,过。”   我欲言又止。   ……为什么是鱼?   嗯,不过岩融的那一排鲨鱼齿是挺让人影响深刻的,有过一面之缘的赛赛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得到自我解释的我略过了这个话题,再次:“需要在家添加一个时间纵轴备忘录。”   “这个我在准备了,下一个。”   我再再次:“我最近可能得回家一趟,有一些令人在意的事情要确认,刀过不了安检,我会留下。”   “明白,只要保持刀的形态我们没问题,你到时候保持联系,手机不要静音。”   提出问题,解决问题,不能解决的给出备选方案,这次的讨论要比往常久得多。   最后基本敲定接下来的生活方式,另外两人没有太大的改变,更多的是为了配合我做出的变更,以及以防我一睡不醒做的定时签到板和紧急呼叫方式。   ……必须值得一说的是,另一位室友也成了我旅途经历的忠实听众,并真心实意地追起了连载。   虽然觉得槽多无口,但我还是满足了这两个室友的好奇,毕竟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可以瞒的了。   听故事听得心满意足的小春突然提起一件事:“对了,花花,你房间里的那些东西,要搬出来吗?”   我的表情一僵。   是的,我的两个室友都知道我的爱好。   “……不了吧,”我迟疑道,“我无法忍受一觉醒来家徒四壁的感觉,会让我觉得物质和精神的极度贫瘠。”   然后干渴而死。   我捶桌:“喜欢战损有什么错!”   ——没有!我没错!我就不改!   反、反正也只有岩融这个半身的存在知道这个,其他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打破次元壁过来的啦,这可是次元壁诶,哈、哈哈哈……   应该不会吧?   “随你啦,”小春面不改色地将幸存的桌子从我手下挪开,接着偷偷凑了过来:“不过,我稍微有点好奇,花花啊……”   我战术后仰,警惕:“有话说话,别靠那么近。”   小春对我的退缩不为所动,甚至又往前探了一个身位,压低声音,循循善诱:“你的xp咳,我是说,你的爱好,在你的经历中应该能遇到很多吧,怎么就?”   她的脸上写着几个恨铁不成钢的大字:你怎么就不为所动呢!   “em……”我表情微妙。   话是这么说,然而事实上,每次作为当事人的我,不是在拼命不要死掉的路上就是在勤恳干正事,要么就是打架上头,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上面,再就是……   旅途的最初,星辰坠落的时候,碎裂的铠甲玫瑰。   “……审美,拔高了吧?”   “什么?”   “——什么都没有!” 第134章 你们都以为我没有   这次没有不讲理的世界横插一脚, 我在又休息了几天后,再次踏入社畜的生活。   除了总是会被同事怀疑力气突然变大了、某些时候气势突然变得很可怕之外,以及必须要把自己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未免被人追问怎么突然变漂亮了之外, 还有尽力避免不在领导面前展示不科学的医疗技术之外……一切, 都回归了正轨。   在磕磕绊绊、遮遮掩掩地上了一个周期的班后,我算是找回了生活节奏, 也渐渐地放下了警惕的心。   然后在某一个休息周期, 我独自一人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就像我之前和室友说的那样,我有一个……在意的想法不得不去确认。   关于, 血脉遗传。   我还是很好奇,自己作为从出生到学习到工作,一切生长轨迹都有迹可循的种花公民,心智健全而积极向上, 唯物主义辩证思维根深蒂固,对这份土地的归属感无可撼动,怎么会有天生的宇智波血脉。   既然有迹可循, 那就可以排除掉时空穿越,此身既然存在血脉遗, 也可以排除掉转世重生, 这两项最有可能的选项被否认,那就只能往祖辈身上找了。   比如最直接的——   “族谱?咱家就那么几号人,哪有什么族谱,你爸那边倒是有一本, ”开着小电驴来接我的母上大人回忆道:“在咱家阁楼上积灰吧, 你找这个干什么?”   “有点好奇, ”我左顾右盼, “咱家这一片变化好大哦。”   “你都一年没回来了,当然会这么觉得。”母上大人平淡道,“想看的话晚上回去带你找,我们先去你外公家,人念叨你好久了。”   “好哦~”我拉长了音应了一声,“晚饭也是在外公家吃嘛?”   “不然呢?一桌子都是你喊了一年想吃吃不到的菜。”   “好耶——我喜欢!”   “哎哎哎别扭,多大人了,坐安分点开车呢!”   “哦……”   忘记这是一辆普通的小电驴了,我悻悻地缩了回来,再也不敢乱动。   随着小电驴拐进小道,高低不平的石板路,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我才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村家庭,父亲这一系和那个年代的每一户人家一样,时代以及各种因素造就了一个家族的人丁庞大,时间久了分支也多,虽说各自的日子过得都不富裕,但至少人丁兴旺,而这也早就了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网。   如果真的存在某种“异样”,按常理推测也该是藏在枝繁叶茂的森林中更为合理。   而与父亲一脉的庞大亲戚结构不同,母亲这一代只有一子一女,到我这一代也是如此,并且我妈我舅我和我弟,排下来个个都是重度近视。   当然,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了。   “外——公——”颠簸的小电驴还没停稳,我就一个纵跃翻了下来,掀起一阵风,跑得比门口的领居家的狗还快,“我来啦——”   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十分默契地伸手一接:“哎,乖花,回来啦。”   后边是火冒三丈的大吼:“谁教你的车没停稳就往下跳,不要命啦!狗都没你跑得快!”   我咧嘴一笑,浑然不惧。   哎,这也是回家的感觉~   ……   结果什么也没查到。   我丧丧地踮起脚把泛黄的本子塞回去,蔫哒哒地下楼:“妈我看完啦……嗯放回去了……好困……睡了先……”   翻找一本书的人名的时候还得开写轮眼寻找异常,工作量虽说不大,可全程对力量精细程度的把控也挺让人头疼的,至少现在的我是头昏脑涨,视线里的可视物和不可视物已经全部搅在一起了。   典型的用眼过度。   我眯着眼睛,摸索出一瓶特制眼药水滴上,多余的药水混着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划入鬓角,又凉又痒。   是方向不对吗?   还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啊好烦,推理找线索我就是不擅长啊,”我有些懊恼,抱着小毯子滚了一圈,还是意难平,又呜呜叫着锤了锤床板,“有没有答案可以抄啊妈——”   【——】   “……?”我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扯住被子盖住头顶,茫然地,不确定地咽了一口口水。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回应我了?   错、错觉吗?   我连探出脑袋的勇气都没有,干脆眼睛一闭,就保持着这个被闷着的别扭姿势,瑟瑟发抖地睡着了。   ……睡着了。   对,我应该睡着了才对?   我飘在空中,不确定地捏了捏自己的脸——不痛。   看来,又是梦?   而且看下边的环境,好像又是木叶?   梦不仅可以是连续剧,还能进化的?   这次的我竟然有形体了耶。   我歪了歪头,顺着感觉往下幽幽地飘了过去。   让我康一康,这一次的落点,是——   “轰——!!!”   爆炸,土和血,以及——   一个穿着团扇族徽衣服的瘦小身影,从烟尘的边缘扑了出来。   梦境中大概没有什么用眼过度这一说法,也就导致了,我可以将这一片的战场都看个明白。   很明显,这里刚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第几届忍者大战尚不好说。主力战场应该不在这里,冲突目测以埋伏和截杀为主,而冲出来的这个孩子——男孩,战场上摸爬滚打拼命活下来的孩子几乎都是和他一般的模样,可这个身高也太矮了点……有五岁吗?   不对,他是误入,被卷进来的!   我猛地往下俯冲,爆炸的余波尚存,幼小的孩童直接被掀翻,而与此同时,从密林深处,射来了暗哑无光的暗器!   “轰——!”   又一声爆炸声起,进退不得的猎物显然无处可逃,也正是这时,形式再变!   至多五岁的孩子,五官还没长开,分不清身份,全靠记忆和本能在躲避攻击,而当他避无可避之时,我看到了他举起结印的双手——   是宇智波标准的豪火球术。   这个年纪,在绝境能有这样的反应,当真了不得,哪怕下一秒这孩子的双手被苦无贯穿,可吹出的豪火球也已经成型,为他争取了一秒的生存。   一秒钟,足够了!   0.5秒。   我逆着升腾而起硝烟而下。   “抓住——”   半透明的手和穿过了沾满了泥土和污血的衣领,抓了个空。   0.9秒。   我愤怒地回头,瞪向陷入绝境的孩子。   什么啊,梦境也好,现实的倒影也好,你但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绝不允许又无意义的死亡出现!   不管什么方法,能用的,都给我起效果啊——!   有这么一瞬间,我真实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火硝味,四散而开的一朵火焰从脚底舔舐而过,比眼前的爆炸更剧烈的,从眼眶深处炸开的痛苦骤然爆发,同样炸开的黑色漩涡从晕厥过去的孩童背后出现,而我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直接就陷入了黑暗。   “——!”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又是……梦?”我心有余悸地摸上眼角,那里还残留着梦境留下的幻痛,“噩梦……是睡前被吓到了的原因吗?”   呆呆地抱着毯子坐了一会,我摸了摸头上已经彻底凉透了的冷汗,自言自语地又躺了回去:“算了……天还没亮,再睡会……希望这次别再做噩梦了。”   ……   之后的我的确没有再做梦,无论是这种意义不明、分不清现实虚幻的清醒梦,还是那种可以控制的,时空旅行的冒险梦。   假期三天,一无所获。   结果回家跑了这一趟,猜想没有得到证实,疑问反而积压得更多了。   “所以你在找什么呢,花花。”母上大人将最后一袋打包好,有序地塞进臌胀的行李箱,“难得见你这么有心事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低着头,踮起一只脚一下一下地勾着□□,“可能是我想错了吧。”   “说话神神秘秘的。”她瞄了我一眼,捞过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好啦,要带的衣服和特产就这么多,其余的大件就不给你打包了,昨天已经提前快递过去,算下来应该和你差不多前后脚到,记得去拿……记住了没?”   “记住啦。”我从她的手里接过行李箱,单手拎起,“那我走啦?”   说着就准备跨上安静等在一旁的车。   “等等,怎么还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她无奈地按住我,“每次都走的这么干脆,到时候回去了又该说想家了,就你这个慢好多拍的性格,别人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说你。”   我乖乖地停下脚步,听母上大人训话。   “你给我好好听进去啊,小木头,”脑袋被敲了敲,“都这么大了,别总一个人呆着,多出去走走,认识些人?”   “嗯。”我想了想,觉得最近的自己充分达到了以上的要求,补充道:“我听进去了。”   有好好出去旅行,也认识了好多人,只是这些人,只能盛开在我的记忆里。   “那有遇到想要带回来给我看看的人吗?”   我沉默。   “不是在催你,别总嫌妈妈烦,”阳光下,已经开始老去的母亲看着我,目光里是浓浓的担忧,“瘦了,变漂亮了,力气大了不少,人也突然回到了小时候的活泼,是好事。”   我手中的行李箱磕在了地上,底部的滑落骨碌碌地滑开。   “但还是什么心事都藏不住,”她摸了摸我的脸,就和小时候一样,笑了:“就像现在这样的表情……没事儿,不用说,我和你爸的眼界就这么点大,你说了没准我们还得吵一架,这样就好,你自己高兴舒服了就好——你开心吗?”   我愣愣道:“开心的。”   “那就行了,”她笑眯眯地,用没有放下的手地捏了捏我的脸,“所以有人追你吗?”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我已经不知道作何表情:“我不知道。”   “哎,这才是实话。”结果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你,我最开始问得那个,真的一点也没有过吗?”   “我……”   “嘟——”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原本还耐心等着答案的母上表情一肃,强行按住我的肩膀转过身。   “行了,车在催了,这个问题自己好好想,快走快走。”   “?”我困惑极了,一步三回头地去捞滑远的行李箱,“妈妈?”   “问什么问,赶紧的走,”这会换她催促挥手,“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先动心,你又不准我催,有疑问自己想去。”   直到坐上了回程的高铁,我还在想离别这番的话。   ……我难道真的这么寡,一点也没有动心过吗?   不的。   我将头抵在侧边的玻璃窗上,轻声回应道:   “有的,吧。”   只是,此去种种,皆如大梦一场,不愿,也不敢。   不如不想,自欺欺人。 第135章 倾尽全力的感激   回去的时候发现岩融已经进入了深眠, 我不由得舒了口气。   在彻底把浮动的心绪收敛好之前,还是减少接触的好……可恶啦,都怪妈妈来这一出, 我都不能正常地面对这些相关人士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约束自己过分发散的思维有多努力!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悄悄地扣上柜门, 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试图清空大脑,“这样下去可不行, 快点变回原来的我——没事, 我可以的, 只要不去想,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么?”   总之,少胡思乱想多做事,忙起来忙起来!   把旅行带过来的特产整理整理,上网冲浪了解一下最近的大事找回离开前的状态, 一直搁置的日语读写提高班也可以开始了, 还有先前为了多一条解决办法报的移植培训班,虽说已经找到再生摇篮这个解决方法了, 不过技多不压身,去学一学总不吃亏……很好,这么一盘算, 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冲啊,为了更好地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杂念, 照着计划一点一点地将生活重心转回来,所幸接下来的时间也足够宽裕, 大约真的是为了让我好好放松, 我没有再接触到梦境的异样。   除了唯一发生了改变的我, 世界依旧按照原有的轨迹前进着。   原有的轨迹……   “咦,给我的快递?”   这天,刚下班到家的我一头雾水地拔出钥匙,顺手带上门,“我最近没买东西啊?”   “不知道,快递小哥勤勤恳恳爬了五楼送货上门,收件人的确是你的名字,”今天在家的是小春,她指了指客厅的包裹,“喏,放那里还没动过,我看寄件地址好像是你老家那边。”   “那就奇怪了,我家如果给我寄东西都会通知我一声,”我把背包往椅子上一扔,蹲下去仔细打量,“地址的确是老家……这个地址,外公?”   一向不怎么接触新事物的外公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我寄东西?   我谨慎地,先掏出手机,点开母上大人的头像发了个信息。   总有一种要超出预料的发展,先探探口风。   那头的母上大人大概正好闲着,很快就一个视频电话回了过来:“你上次回来不是找什么东西,后来没找到还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正好我前两天去你外公家吃饭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   “也没有特别难过吧?”我把屏幕放到一边,摸出一把美工刀开箱,下意识地反驳:“顶多有点失望,反正找不到也不怎么影响啦,而且我都已经放弃了,那这个快递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呗,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最疼你,一听这话就去仓库翻了,”她作努力回忆状,“到后来真被他找着不少东西,说是反正自己留着也没用,就一股脑全给你了。”   我哭笑不得:“我看他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给我塞东西吧,就上次回去没塞成功还一直惦记着,你也不拦着点。”   “他性子起来我哪拦得住,至少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人是你亲外公,收着呗,”她笑了,“多记着他的好,回去多看看他就好。”   说话的功夫,我这边已经开箱完毕,在掏出一层一层的泡沫纸和瓦楞纸后,我看清了箱子里的那堆东西,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   “不是特别贵重,也就是说还是有些贵重的吧,不如说好多东西我收真的合适吗?”我头痛极了,“银元,教员头像的胸针,童镯,长命锁……还有一本相册?”   “都是你外公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的,你可以慢慢看,”母上大人的脸放大,“他们这一辈可喜欢藏东西,他自己也说了,有好些藏到后边连自己都不知道来历——花花?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我回过神,将不小心掰弯的刀片放到一边,“在听的。”   在一大堆的杂物中,有一个不醒目的小盒子混在其中,大概是快递路上的颠簸,盒子的盖子被震地开了小半,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块染了血的布料。   血迹已经完全陈旧了,导致分不清它原本的颜色,材质不明,基本的形状还在,可以推测材质韧性很好,目测已经有些年代了……到这里都很普通,但如果要算上布料上的那个模糊的、却依稀可以分辨的图案呢?   我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周围的东西拨开,捧起——   折叠蜷曲的布料露出了它的全貌。   红色的下弦月,连接着白色的扇柄——是族徽。   我再熟悉不过的,宇智波的族徽。   ‘咔啦……咔嚓……嗙!’   我仿佛听到了次元壁彻底脆裂的声音。   虽然一直都有预料,但是这么明晃晃的事实摆在面前,我连最后的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不是梦啊。   我一点一点地将这块布料收起,放入盒子中,盖紧。   外公是被丢弃后捡来的养子,这件事情在我们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家里没有族谱,也没有时常走动的亲戚,这类事情放在那个年代,生下的孩子养不活送走到乡下的事情并不少见,所以,我一直没有往异常的方向去想。   这么说来,他的视力一直很好,每季上山下河,砍柴捞鱼,从未失手。自他以后,子辈孙辈,成年后却都戴上了厚厚的眼镜。   疑点从一开始就摆在了我的面前,只是迟钝的我一直没有发现。   “妈妈。”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以前外公两只手的手背上,有没有一个贯穿的伤疤?”   “怎么突然问这个?”惊讶于话题的突然转换,母上大人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有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吧?当时见过还被吓到过,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就消失不见了。”   “是这样啊。”我点了点头,将视频通话对准自己,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消失了……就好。”   伤疤代表着牵绊和联系,既然消失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多年以前,母亲还处于幼年期的某个时候,他与另一个世界的最后的一丝牵绊被斩断,并在多年以后,被时间和土地同化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看,哪怕是再次接触,他都不曾记起这件东西的由来。   【是您做的吧?】挂断通话后,我手指微动,轻轻地拨弄着空气,【‘母亲’。】   【——】   【嗯。】不可知的语言,我却接收到了她的意思。【谢谢您。】   谢谢您接收了多年以前的他,也谢谢您庇护多年以后的我。   所以,我也该为之前做下的事,善后了。   我对一直担忧地看着我的小春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客厅入门的白板前,写下自它被安装后的第一行字。   关于我选择主动入眠的告知。   “应该还能赶上新年吧?”我一格一格地将日历划去,“今年的年休还没有提,一次性都用掉吧,领导不批就请假,再不行就递辞职信好了——啊,我最近胆儿真的肥了不少。”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毕竟此次一去,不知归期,也不在乎这些了。   ——我从来不相信,凭借我的眼睛可以将一个大活人撕裂次元壁送过来,甚至能得到比它高一次元世界的认可和接收。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赠予。   我要再一次回到那次被疼痛中断的梦境,那个现实,去支付可能需要的代价。   ……   介于这次是主动方,有足够时间的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以及并不详尽甚至是一团糟的计划,最后赶在跨年的前几天,将现实能想到的一切安排妥当——最后甚至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还补着买了几份保险。   并且没有叫醒岩融。   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心虚。   心虚到在某天狗狗祟祟地将床底下箱子里有关当事人的本子以及各种黑化下克上的文学打包送给了先前在漫展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玛修“学姐”。   我敢肯定,这次乱来再次醒来,我的这个半身大概、不,是绝对会气炸,直觉告诉我很可能会出现一些我无法控制的情况,在那之前,要把一切相关的、有可能的诱发因素统统掐灭!   黑化达咩,下克上达咩达咩!   ……希望这些只是我脑补过度。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闭上了眼睛,正式开始有意识地控制“入梦”的全过程。   在冬木的时候,医生有说过,我的这种情况无限接近于灵魂的物质化,这类唯心和唯物之间的转化暂且不去深究,至少可以明确的是,能进入到异世界的,从来都只有我的“灵魂”,或者说,意识。   做梦,同样也是意识活跃的体现。   出乎意料的是,分明已经做好了支付巨额代价准备的我,这一次的梦境,却与之前都截然不同。   我不再是一个参与者,而是变成了一个全视角的旁观者,仿佛在以“世界”的视角进行最佳观影一般,先是看着黑色的漩涡形成,完整地将晕厥过去的男孩吞没——现在仔细打量,这个孩子的眉眼的确有几分熟悉,而我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宇智波都长这样。   接着,运转的黑洞并没有消失,在早已空无一人的区域自顾自地涌动,蔓延,直到——   它吐出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性。   我的心随之跳空了一秒。   被扔出来的女性惺忪着睡眼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拍了拍沾上草屑和泥土的衣摆,一点也没有危机感地环顾了下四周,双眼放空:“……啊。”   我也:“……啊。”   无他,这个人的脸简直太熟悉了,熟悉到我每天早起对着镜子都能看到那张脸。   果然,传送的代价就是等价交换。   “果然,”那个女性抓了抓头发,“是梦啊。”   我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天哪,我真的有那么迟钝吗?   不是、等下,现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   我抹了把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好好想想,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绝对是过去的我,可依照现在的我还活着好好的状态,作为代价的“我”,事实上并没有被收走?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吧,昨晚上熬夜看火影留下的后遗症,梦到的木叶?噫,还有苦无和手里剑,我喜欢这个梦。”   那边,得出了结论的女性无知无觉地踏着梦游的步伐往密林深处走去:“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时候做梦,我的起床闹钟也快要响了,趁着被叫醒之前,先参观一下。”   ——她精准而自然地、仿佛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地向起爆符引爆的中心走去。   处于上帝视角我也不受控制地跟着移动。   穿过压下来一层一层的树荫,“我们”在爆炸的中心点,无数个起爆符散落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濒死的少年。   一个,浅金色发色,带着木叶护额,全身多处炸裂伤,器官破裂、被暴力挖走,只剩下一颗破碎的,即将停止工作的心脏的——   “千手……?”   “——绳树。”   命运的圆环,自过去而起,在未来的今天,合上了。   我看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脏剖开互换的“过去的凌霄”,也看到了她眼底被挖心之痛激起的清明。   “好痛啊……”仰面倒下的人瞳孔渐渐涣散,“这个难道……不应该是我的梦吗?”   “没错,这是梦。”   早就已经解除约束,恢复了实体的我小心地接住了过去的自己,感受到骤然加重的、熟悉的斥力,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种斥力,和当初在咒回世界替两位五条先生承受过的差远啦。   “凌霄。”我捧起了呼吸逐渐微弱的‘我’的脸,命令道,“睁大眼睛,聚焦!”   在过去与未来的两双黑色眼睛对视的一瞬间,有一双眼睛染成了明亮的红色,黑色的勾玉飞快地旋转,连线,变形,最后定格在了威力巅峰的万花筒。   属于天钿女和奇稻田的能力齐齐发动。   天钿女,属于天命,是一线生机,是奇迹,是希望,是不可控的被动。   而奇稻田,则是将这份一线生机拽于手中的,真实的幻觉。   其能力为,被我一度称为“自欺欺人”的鸡肋幻术。   “这是梦,”我紧紧地盯着那双保持着唯一一丝清明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重复着,全力发动幻术,将这一个观念牢牢地刻入那双还未觉醒的眼睛里:“‘我’所坚信的,真可为假,假可成真。”   ——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比肩“别天神”等级的恐怖幻术。   此刻的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难怪我一开始没有将梦境和现实区分开。   都是意识形态的不同改变,更何况“入梦”是人潜意识上浮的时候,我的想法就更加能够决定了我的状态和行动,再配合已经觉醒的万花筒的幻术进行自我欺骗,于是:   从最开始进步恐怖的体术天赋,到后来苛刻的查克拉学习限制,再到只有木遁的快速掌握,包括“只要我能理解并加以解释”后迅速掌握的呼吸法,后来每一次敲到好处的峰回路转……这些——   只要对象是我自己,只要是我坚定相信的就一定可以做到——唯心到离谱,简直就是天大的BUG。   与之相对,当谎言被彻底戳穿的时候,反噬来的也更凶猛。   “所以,唯心什么的真的太唯心了。”我喃喃地按住了有力跳动的心脏,“还好还好,之前进了一回再生摇篮,不然就要交代在这里啦。”   血泪涌出的模糊视线中,本该死去的女性眼中重新焕发了生机,胸口排异剧烈的心脏开始缓慢融入血肉,消失的黑色漩涡自动出现,可这一次的空间开启,并不是我。   已经耗空力量的眼睛不可能有撕开空间的力量,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等价交换”。   “代价——”   树梢擦过我的脸庞,蹭去了脸颊上沾染的血污。   过去的我已经先一步撤离,而被留下的我,则感受到了一个拥抱。   【不需要。】一个世界如此说道。【谢谢你,我的孩子。】   林风拂过我的发梢,将我送到了另一个怀抱。   毫无征兆的,我突然泣不成声。   第一个声音,来自于忍者世界,我四分之一血脉的来源,给予了我倾尽全力的感激,而另一个——   【孩子。】怀抱的主人说:【我来接你回家。】   是毫无保留的守护。   ——   的确,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赠予。   除了爱。 第136章 五等分的花嫁(?)   我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   “唔……”我迅速地又闭上了眼睛。   眼睛, 好痛。   我试探地摸了摸枕头,果不其然,一手的濡湿。   这次翻车翻得尤其严重, 却又不那么严重,至少我搞清楚了清因后果,还捡回了一条命回来,写轮眼的掌握也终于不是被动开关了。   而且我醒的快, 岩融还没醒, 噢耶!   在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契约没有异动后, 我特别怂地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的我也知道,和我心意相通到一定境界的岩融, 大概、很可能,是主动陷入这么沉的睡眠, 也是主动控制自己不要醒来的。   ‘你这样,不是显得我这个半身很失败吗。’   索性也睡不着了, 我摸索着坐起来, 找到放着大薙刀的柜子门, 也不打开, 就靠着薄弱的木质柜门,低低的说, “哪有你这么退让的刀剑的啊。”   这一振名为岩融的付丧神, 本该是豁达的, 率性的,粗犷的武僧啊。   “对不起啊, 是我太不懂事了, 还得你来迁就我。”对着沉睡的付丧神, 我很认真地反省自己的作为, 但紧接着开始诉控:“……但是你也错!你怎么可以这么纵容我犯错呢!”   我收着力,很轻很轻地扣了下柜门,表达不满。   “咳,总之……”   我无比庆幸他现在还在休眠,因为接下来的话,如果被当事人听到,我可能会表演一个当场暴力撞破天花板,连夜逃离地球的操作。   “……总之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还有你也是,不要压抑着本性啦,我们是互相属于对方的半身耶,要是因为这些纠结有了疏远,绝对不可以!”   我紧紧闭着眼睛,这种剖析内心的话要说出口真的还挺困难的,我再次感谢当事人处于意识丧失状态不需要回应。   反正他只要不说话我就当他默认啦!   “嗯……我说完了,这样就可以了吧,应该是为时不晚的道歉和承诺——三秒内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哦?三、二、一!好的,你原谅我啦!”仗着当事人无法反驳,我自说自话地下了结论,又静静等待了一分钟,确认柜子里面一点动静也没用,才彻底松懈下来。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我揉了揉脸,如释重负。   就,虽说表达的都是真心话,但还是觉得有些微的不好意思,不过,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再多说一句也没什么吧?   这么一会功夫,眼睛已经慢慢地可以睁开了,我一边借着高糊的视野将染了一滩血的枕头巾收起来,一边小步小步地往洗漱间挪去。   我的手搭上了门把手。   我停了下来。   “其实你不用管顾虑那么多的。”我微微偏头,轻轻地,声音细弱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我和你的相处很合得来,无论什么样的岩融,我都可以接受的哦。”   “咔哒。”   锁被转动的声音,以及门被关上的声音。   乍醒时坦诚到不可思议,也可爱到不可思议的人类女性迈着不自知的脚步离开了。   昏暗的室内,从一直没有动静的柜门里发出了非常轻微的一声刀鸣。   ……   我彻底闲了下来。   介于之前一度以为自己凶多吉少,我简直是以安排后事的心情进行了一系列操作,然而事实上只是睡了一觉,连一半的夜晚都没过去就回程了,导致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年休 调休 病假的空闲状态。   面对着意外漫长的假期……我陷入了狂喜乱舞。   上次这么长的假期还是大学毕业到工作岗位报道的那一段时间,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又怎么会嫌弃假期少呢,反正今年的年终奖结算截止到我请假之前,对我完全不影响,至于明年?让明年的我去烦恼吧!   今年的跨年,我可以躺着无所事事地过啦,好幸福——   特别是看两位室友进入年终地狱的时候,我悠哉悠哉地绑着绷带在家喝茶,就更幸福了耶!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凌花花,”忙到吐魂的室友拽紧了手中的拳头,“可恶啊,这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真的好欠揍啊——”   “可是人家真的是病患哦。”我柔弱地摸了摸眼部缠得严严实实的纱布和绷带,“干这一行,眼睛坏了也上不了岗吧?”   是的,一百三十六章了,我终于干了第一章不敢干的事,跑了趟医院,进行了正儿八经的全身体检,也正儿八经地进行了眼部的治疗,然后拿着诊断书,堂堂正正地去保健科,批了假条:)   至于身体的不正常部分?又不是研究级别的检查,只是普普通通的血液生化常规,问题不大啦,超自信的我完全不慌。   我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嘴脸:“哈!哈!哈!”   今年的我,是只属于我自己的我,而不是“工作”的我。   我爱假期!   托这个福,我的学习计划、补番计划、日语提高班计划统统都有了充分的时间。   然后,在缓慢恢复的瞳力加持下,我终于,打开了那一份被我收了很久的纸张。   “竟然真的是字据啊。”我拨开纱布,将保存完好的纸举到眼前,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我还以为这张纸的作用就是用来掩护金苹果的……不愧是说话算话的罗马尼,不对,真的只是一张纸吗?”   我认真地沉思了一会。   为了不错过可能存在的隐藏彩蛋,也为了满足我快要溢出的好奇心,顶着伤口崩裂的风险,我毅然决然地开了写轮眼。   万花筒是不敢的,不过三勾玉勉强还在承受范围内。   事实证明我的灵光一现没有错。   这张在肉眼条件下普通不过的纸,此刻被覆盖上了一层坚固的概念,而其上的文字,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趋势晕染而开。   【——这是不可能的奇迹。   该一切归还于天,化身为“无”的男人,因为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被狠狠地、不容拒绝地从虚数之海的漂流中拉了回来。   “没办法,毕竟都被问了‘要不要吃草莓蛋糕’,完全没办法拒绝啊,哈哈哈……”   粉发的男人这么无奈地笑着,搭上了此世伸出的手。   从此刻起,我必定会好好地,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活下来。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那个将我从极天的流星雨中,拦在身后的你啊——】   “……”   我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慢慢地,慎重地将这一份型月式的含蓄和浪漫收入相框。   相框里,彻底晕染而开的纸上,一朵手绘的红色凌霄花,开于极天的流星雨之下,满溢此世之恶的污泥之上。   ——独一无二的,属于罗马尼·阿其曼送给千手花的满羁绊礼装。   ……   “不妙啊。”我第三十七次搓了搓空无一物的脑袋,“是我想多了吗?”   仔细想想,型月的世界设定也和JUMP差不多,很多出生入死的羁绊也的确、挺让人误会的?   对吧?果然是我过度解读了吧?   我并不那么坚定地坚定了神色,决定暂时不去深想——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算了……我不擅长分析这种东西,”我嘀嘀咕咕,“而且后面和医生见面的机会,应该也没有了吧?”   这个时候的医生,一定在兢兢业业地拯救人理吧?   没准正好和玛修一起在着急被太空伊士塔尔绑架走的立香酱也说不定。   我郑重其事地洗了洗手,如临大敌地点开手机里的FGO,按照经验氪了两单,试图抽卡冷静。   “下次再见到那张脸,大概就是日服披着医生皮的人王落地吧,”我自言自语地点下十连,“还好我的医生活了,不然我的心态一定得崩——噫,彩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发入魂的召唤界面,陷入了短暂的怀疑人生中。   “等、等等,为什么突然这么欧……不对,”我震惊于自己突然不科学爆红的运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话说这位披着远坂大小姐皮的英灵,好像也是活着被召唤到迦勒底的?”   这种愈发不妙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   我一脚踢翻了糊到脸上的猜测,决定当一切从未发生。   “……反正,到时候再说吧,嗯。”   ……   我又出COS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看不惯每天下班瘫在客厅不是在躺尸,就是在晃来晃去彰显无事可做的我,更因为我的存在在某些人看来真的太过于欠揍,为了不发生室友情断裂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在两位室友并不委婉的提醒下,终于决定要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指出COS参加漫展。   介于上次“我演我自己”造成的轰动,这次的我谨慎地避开了一切和火影有关的要素。   哼哼,这次的我绝对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了!   我自信心满满地选中了看起来最平平无奇的鬼杀队队服,顺便一提,该购买链接由上次的“玛修学姐”提供。   结果我拆包裹的时候,不仅拆出了平平无奇的队服,还拆出来并不平平无奇的火焰羽织。   我大为震撼。   “哎呀,那个就当做是你给我寄的一堆本子的回礼啦,”那头,玛修学姐的声音非常的消沉,“可惜这次我要准备考试去不了。”   我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可是,我COS不了大哥啊?”   “嗨呀,那种事情不重要,”咕哒夫学弟欢快地加入通话,“最近小破站引进了无限列车,大哥的人气又迎来了一波高峰,我敢保证现场像你这样穿的小姐姐不在少数,放心!”   “是吗?”我将信将疑地披上了羽织。   不得不说,做工真的好,保暖又好看,而且挺能藏刀——如果我的日轮刀不是大薙刀的话。   遗憾地看了一眼岩融,我权衡再三,还是选择放弃。   一切都是为了将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哒!   我摘掉了绷带,带上了六亲不认的墨镜,兴冲冲地搭上了地铁,向会场进发。   事实证明,咕哒夫学弟说的不错,架着格格不入的墨镜,没有束胸,也没有佩刀,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我一进入会场,发现自己竟然是鬼杀队cos中穿得最正常的一个。   你永远可以相信这一届的沙雕coser!   我收回了随之准备拔腿轿跑的脚,带着成功混入人群的骄傲,灵活地往人群聚集处钻。   群聚!群聚!让我康康——   轻轻松松钻到最前方的我,看到了cos度极其还原的灶门炭治郎在跳火之神神乐——拿着某个摊位抢来的克洛洛团扇的祭祀版本。   “哇——”我真心实意地感叹,“好棒!”   这个小哥明显下了心思,几处动画中出现过的动作还原度奇高,余下动画未表现出的部分,他加入了一些日式祭祀之舞的动作,整趟下来流畅优美,配上旁边音响外放的《灶门炭治郎之歌》,竟然真的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或者说,太像了。   哪怕没有黑暗中燃烧一切的火焰,也缺了那么一分斩断一切的锐意,可就是这一份平和的温暖,恍惚中,竟然像是大战结束后,唯一的妹妹弥豆子恢复人身,获得了幸福,放下仇恨的少年炭治郎,在胜利后的第一个新年伊始,站在寒风凛冽的木屋前,向天地跳这一段辞旧迎新的火之神神乐……一般。   往事种种皆浮上心头。   旅行的第一站,那些在黑暗中并肩作战,心怀勇气,怒号光明的战友们啊——   这一刻,被激起了曾经的回忆的我忘记了周身的一切,控制不住地向前走了几步。   “抱歉,您的刀能否借我一用呢?”我扔掉了碍事的墨镜,带着微笑,向旁边和我穿着同样队伍的人伸出了手,“一会就好了?”   向前的脚步不减,我自然地接过了有人递上的打刀——手感很轻,不过,有形就够了。   足够了。   我缓缓地,沉下了气。   虽说我只擅长大薙刀,但,如果只是跳一段火之神神乐的话,有着双曾见过炭治郎完整地它连贯舞下的这双眼睛,仅仅是复制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我微微地瞌上了眼睛。   “火之神神乐,一之型——”   火焰的羽织在空中纷飞落下,沉浸在记忆中的我忽略了微微发热的眼睛,将这一支剑舞带到了真心喜爱着那个世界的人们面前。   ——   “——然后你就落荒而逃了?”裹着厚厚的棉袄的玛修学姐和我齐齐蹲在某个摊位的背后,压低声音,“不是,造成了这么大的轰动,你就跑了?!”   “不、不然呢,”我一脸的茫然加不知所措,脸上绑着从某个场子顺过来的绷带:“相信我,这个绝非我本意……我只是一时间理性蒸发——而且你不觉得那群人好可怕吗!”   堪比上次的叫着“宇智波……嘿嘿……宇智波……嘿嘿”压过来的大军了啊!   “话说回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准备考试?”我反客为主,小小声质问,“你这一身,是玛修极地装吧?你是有多爱玛修啊!”   “这身暖和啊!”她一本正经地扣上了帽子,“至于考试,无所谓啦,少复习一天影响不大,这次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又被淹没了耶。”   “……”我顿时无言以对。   是的呢,所以这次,也多亏你反应快把可怜的咕哒夫学弟献祭掉了。   我怜悯地看着聚集的人群,以及那个弱小无助的黑脑袋,忽略掉隐隐作痛的良心。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小幅度地挪了挪脚,“你确定要陪我在这里蹲着吗,感觉他们一时半会散不掉,你不去逛摊子?”   “摊子什么的,哪有你好看,”玛修学姐推了推眼镜,“姐妹,说实话,认识你是我今年最大的收获。”   “……谢谢?”   “不客气。”她摆了摆手,从背包里掏出一顶假毛:“给,把这个戴上。”   我盯着那个极具辨识度的橙红渐变发色,缓缓地打出问号:“?”   “伪装呀,”她露出了羞涩中带着怂恿的表情,又把手中的假毛往我这边递了递,“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派上了用场呢——”   别无选择,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我默默接过,忍了忍,没忍住:“可是,女体化的炼狱先生好奇怪哦,虽说以我现在的食量的确也可以解决11盒便当……”   “嘶——”等着我换装的她突然倒吸一口气,重点完全错误,“那个称呼,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嗯?炼狱先生?”   “对对对,日语也请——”   我耐心:“れんごくさん?这样?”   “对对对,就是这个充满了故事的语气,”玛修学姐满足地叹息,“感觉光是听一个称呼就能脑补三十万字的了呢。”   “……哦。”我干巴巴地别开眼。   这个在某种领域诡异的敏锐度,我异常谨慎地不敢接话。   看来以后要在她面前避免类似于“斑先生”“扉间先生”之类的称呼……不对,这么一来,不是好多都要避免吗!   我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凝重心情套上发网,开始将脑袋往假毛里面怼。   那头,奇怪的XP得到满足的玛修学姐回答了我的疑问:“你说的是人设吧,这个不用担心,毕竟我们一开始的定位就不是女体的大哥嘛。”   我奋力地和假毛作斗争。   “目光要放得远,胆子大一点,我们完全可以把定位放在炼狱家的女孩上嘛。”她自信地宣布,“这么一想是不是很合理?”   我开始努力折腾发卡。   “反正,按照炼狱家自古有的观篝仪式,既然每个出生的男子都是橙色的小猫头鹰,那女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撕拉——”   我一个手抖,直接将手中脆弱的假毛撕开了。   “你说什么——”我从被橙红发丝包围中睁开眼睛,听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什么,观篝,仪式?”   “啊、啊?”她似乎是被我吓了一跳,在我克制不住散出的气场之下,带着余惊未定的表情,下意识地解释,“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猫头鹰是怎样练成的——”   “……什么?”   “炼狱家,当女主人怀孕期间,连续观看大篝火7日,每日两小时,炼狱家男子出生后的发色就会呈现焰色,我们都将这个称作《猫头鹰是怎样炼成的》,不过这个设定普及度不广,你不知道也……”   少女的磕磕巴巴的声音渐渐的远去,我感受到了一阵眩晕。   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   至少,梦境之旅的一切,我都有妥善珍藏。   记忆中,在最后的分别时,不败的紫藤花下,有一双永远在燃烧的金红瞳带着我看不清的情绪注视着我,说:   【炼狱家有常年开放的七日篝火。】   【你若是愿意,回来时,我带你去看。】 第137章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无所适从地捧起了散落在肩头的火焰色发丝, 觉得连呼吸都被这一份慎重又直白的心意浸染。   是我想多了吗?可这个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是多想了啊。   这份——   大概是一直没有说话,旁边的人担心地拍了拍我:“你怎么了?”   “没,”我闭眼, 收回震荡的心神, 再睁开, “刚刚想通了一些事。”   我小心地将散落的发丝收拢, 抱歉地递给她:“不好意思, 弄坏了这个。”   看出我不想多说,她贴心地转开了话题:“本来这个也是和你这一身配套,要送给你的, 坏了就坏了。”   我这一身……   我局促地捏着火焰的羽织, 觉得刚刚缓解的眩晕又开始加剧。   玛修学姐已经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不过伪装坏了, 接下来除非出现什么能更吸引人的事,不然我们得在这里蹲一会了, 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还在走神, 被问起就下意识地顺着心里想的说:“……要尽快回去一趟,以前不知道, 现在意识到了, 这个……绝对不可以忽视,哪怕我现在什么也没想明白, 甚至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但至少要告诉他——”   炼狱先生,您的心意,我接收到了。   即便生涩, 即使一无所知, 也要用与之相对应的慎重, 给予坦诚而真心的回应。   至、至于再之后的, 到时候再说吧?   我猛地摇了摇头,把发散的深思给晃了回来,一定眼,对上了少女好奇万分的眼神。   “嗯嗯,你继续说,”她眼神催促,带着诱哄:“告诉他?”   “什、什什么?”我脖子一梗,“你听错了。”   “好的,我听错了。”她露出了满足而适可而止的笑:“姐妹,我不得不再说一次,今年我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   “请务必不要告诉我这个幸运的定义,谢谢。”   “嘿嘿~”   漫展的现场的各位都很博爱,除了激推毒唯,也没有谁会从头到尾死盯某一个存在,我的处境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进退维谷,到后边之所以没有走,只是贪图会场的各种本子而已。   况且伪装什么的,再怎么说也是柱间先生教出来的,耳濡目染之下,一些皮毛基础,我还是会一点点的!   难得出一次门,当然是要逛充分啦。   于是我非常没有数地抱着一摞需要打马赛克的本子回家了。   “孩子就那么点爱好,为什么要扼杀。”我嘀嘀咕咕地探头探脑,明明是回自己房间,却干出了做贼的架势,“很好,没有埋伏。”   熟练地拉出床底的箱子,原先的库存已经全部送出,空荡荡的正好放得下这一批新货,一股脑地将这些无法见人的文学物品收好,贫瘠的精神也终于得到了极大满足。   “好了,娱乐到此为止,接下来,”我虚虚地点了点眼角,“就是要想办法尽快回复瞳力。”   无论是主线的售后还是临时出现支线,都需要眼睛力量足够这一个大前提,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关于对写轮眼的控制和了解。   离开时,扉间先生的话还历历在目:你需要去找更了解它的宇智波斑。   没有人会比宇智波斑更了解写轮眼。   ……斑先生。   我大脑空空,往后一倒,仰面摊在豆袋沙发上。   跟随着我走过了两个世界的大团扇被我好好地摆在房间的柜架上,而距离我上一次见到斑先生,好像已经在很久以前了。   但是,有些东西,是时间无法冲刷掉的,甚至于时间过去的越久,记忆里的就越发的鲜明。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当是时,月色,白细沙雪色,以及——   【你已经拉住我了。】   我猛地捂住眼睛,忍住哀叹的冲动。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   “触底反弹,这就是幻术反噬吗,”我无力极了,气若游丝地反省,“我现在看谁都不对劲,救命啊——”   这种时候我哪儿敢见人啊!   “没办法了,再叠一个幻术吧,”我挣扎着爬起来,把脸怼到镜子前,“虽说现在后遗症已经不得了了,但那毕竟是斑先生,万一冒犯——”   绝对会被打死的吧,柱间先生都拦不住的那种。   全身的细胞久违地回忆起了被毒打的痛苦,我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被脑补吓得加大了幻术的强度。   还好这类唯心的幻术涉及到本性,不怎么消耗力量,更类似于玛修的卡美洛之盾——只要我越坚信,它就越坚固。   “可以,”靠着作弊冷静下来的我全身焕发自信的光辉,“我又好了!我无所畏惧!”   就是好像自信过头了?   我挠了挠头,迟疑一秒,决定将这个抛之脑后。   算了,问题不大。   相比于同位面的联系,次元壁的跨越消耗呈翻倍增长,为了尽快联系上人,下副本要比留在主世界要快得多,而碍于前面去过的几个世界已经留下了印记,不好随便折腾,所以我决定——   开个新副本!   鉴于写轮眼还在修养中,不能精确到范围,具体的选择权就交给世界吧~   我虔诚地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动作:请给我一个不用动脑子,最好能一步到位,可以抄作业的世界吧。   好,祈祷完毕!   我探过头去确认了一下大薙刀的状态,想了想,退了一步,转而垫脚把上铺的大团扇搬了下来。   岩融的修养已经步入尾声,现在正处于适应新世界规则的阶段,这个过程还是不要中断的好。   “噗休噗咻~搭档亲,你继续休息,我先带上这个走,”怕吵醒到休眠的付丧神,我小小声地留言道:“我们俩的本体都在同一个世界,遇到紧急情况我会开契约叫你,你只要回应了就能一起过来啦。”   公共区域上次的留言板还没有擦掉,工作方面假期还有富余,无论主观还是客观都可以说是最没有压力的时候。   我最后确认了一遍,将日历小心地扶正,用笔在月末打了个圈。   一月三十一,除夕夜,一定要回来。   随后关窗,拉窗帘,关灯,手机插上电。   “那么,准备完毕。”   我换上了新买的同人睡衣,平静而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旅途开始。”   ——   世界级的通道就是不一样,没有颠簸,也没有高空坠物,平稳地宛如靠谱的老司机上路,世界是暗色的,柔和的水将我包裹,我微微荡漾的波长中安稳地翻了个身,把自己蜷成了一个球,连鼻息都在这个类似羊水的环境中弱化、再弱化。   直至无限接近于龟息。   我是在浓重的血腥味中醒来的。   ‘什么情况?’眼睛还保持着闭合的我不适地皱起了眉,‘血气,煞气,这一片都成死地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战场?不,说不通,虽说有挥之不去的阴寒,却感受不到与之相对应的冲天怨气,倒不如说……这种若隐若无的熟悉感,就仿佛回到了从来没回去过的家一样……’   家?   我抓到了重点,手指微动。   “叮铃——”   铃铛声从远处而来,鸟类扑腾着振翅而起,飘下的落羽盖在我的眼上——有查克拉的气息。   “——!”   少年人崩溃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感知里破碎到绝望的嘶鸣,我一个翻滚,躲过屋檐上砸下的血珠,连呼吸都没来得及调顺,就径直往出现声音的方向,也就是方圆几里唯一有生命活动的地方冲去!   “唔、咳咳咳!”   好呛。   越往里面冲,积攒的血腥之气就更浓重,我又是骤然从龟息状态脱离的状态,一时间又是岔气又是下意识地屏息,差点就支援未半而中道崩殂。   “哈、阿、阿嚏——”   一步三个喷嚏,别说是隐蔽,直接将自己暴露的一塌糊涂的我踏着淌着暗红血泊的石板路,一路横冲直撞地犁了过去。   不怕,就算是环境对我有所削弱,写轮眼暂时也开不了,可身体的对战本能还在,偷袭还是群殴,我都不带怕的,更何况我还有武器——   等下,我武器呢!   自信伸手,往后摸了个空,我不可置信地扭头:“我团扇呢?!!”   不信邪地又摸了一遍,甚至把来的地方扫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找到的我出离的愤怒了!   是谁,谁把我的东西拿走了?   眼睛喷火的我路也不想绕了,高也不想跳了,直接一脚踢穿了挡在前方的围墙:“都——不许动!”   “轰——轰隆隆隆!”   承重力差的围墙在这一脚下直接坍塌,甚至带起了周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纷飞的尘土盖住了倒在房屋两侧气息断绝的人们,也盖住了一地流淌着血的罪证。   乌鸦无声地盘旋,凄惶月色之下,年幼的少年立在路中心摇摇欲坠,年长者黑底红云的袍角扬起落下,终究没有擦过少年干涸的泪痕,而是露出了衣袍之下狰狞的忍刀。   我也确认了目前所在的时间点。   宇智波灭族之夜,年幼的已经在意识丧失边缘的少年,是刚吃了一记月读的宇智波佐助,年长的,穿着黑底红云晓袍,握着忍刀的是宇智波鼬,以及,和他一起行动,冷眼旁观的——   “哦?哎呀?”   带着漩涡面具的男人站在另一端的墙头,掐着幼稚的声线和语调,夸张地张开了手,“竟然还漏了一个吗?”   阿飞。   “……”我咬紧了牙,死死地盯着他背后露出一角的大团扇。   冷静,这个世界也有大团扇,不一定就是我丢的那一把,在搞清楚状况之前,要·冷·静!   那边,完全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的面具男还在火上浇油:“真是不错的眼神,相比于你这个刽子手,反而更仇恨我哦?”   “锵——”   沉重的忍刀劈在了石板路上,被恶意调侃的人充耳不闻,红与黑交织的万花筒不带一丝感情地看来:“没有必要,马上就能解决。”   我一点也不虚地瞪了回去。   来啊,虽说现在刚落地,世界的底线还没试探出来,我不能随便的、无缘无故的出手,但要是防守反击,我可是完全没有限制的!   我挪了挪脚尖,精准地点到一块完好的板砖,旋转,上挑。   下意识地伸手颠了颠,手感有点陌生,但意外地挺顺手。   唤作阿飞,装作宇智波斑,实际上是宇智波带土的面具男睁大了露在外边的写轮眼,面具下的表情逐渐失去管理:“喂喂,我没看错的话,那姑娘穿的是宇智波的衣服——她是宇智波对吧?”   “一个宇智波,”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理他的耍宝,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摸了摸下巴:“遇到敌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找板砖,宇智波竟然还会出现这种奇妙的变异种吗?”   ——这真的不是哪里来的笨蛋吗?   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他的另一个同伴,握着忍刀的屠杀者表情淡漠,一步一步地往这边走来。   我微微弓腰,瞳孔回缩,有意识地没有用习惯的起手式,反而将身体交给原始的本能,摆出了捕猎前的姿态。   黑色的眼睛对上了红色的万花筒。   战斗一触即发。   一触即发——   我沉默地看着那双旋转的万花筒,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还不打过来。”   然后我看见那双眼睛闪过一丝真实的困惑,接着,万花筒旋转的速度更快了。   “?”   依旧无事发生的我也困惑了,连一开始聚焦的双眼也开始慢慢放空。   究竟是什么攻击前摇这么长?   一阵令我尴尬的沉默过后,旁观的阿飞发现了什么:“咦。”   他上前一步,拉住早一步发现异常,且一不做二不休果断举起刀的宇智波鼬。   “你放水了,还是幻术失效了?”他的眼神充满了浮于表层新奇,语气透露出隐藏的并不好的恶意:“算了,不管哪个都很有意思,不如留着她吧。”   分明是商量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动作,最明显的就是从那个漩涡面具的眼扭曲扩大的空间逐渐将两人吞没,只留下带着嘲讽的一句:“我太期待木叶接下来的动作了。”   “是吗。”被彻底无视的我冷笑一声,趁着空间还没完全闭合,抡圆了手臂,“木叶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   平平无奇的板砖带着破空的速度被投掷而出。   “谜语人,绝对会被板砖砸!”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不按照常理出牌,正在和宇智波鼬相互防备相互较劲的始作俑者顺着破空声回头。   他漫不经心的神色逐渐被不解和惊讶替代。   等下,这个粗糙到完全没有遮掩,却一点也没有躲开余地的攻击轨迹是怎么回事?!   “哐——!”   空间完美地吞没了被暗器击中的人,并诚实地将声音反馈给了我。   勉强扳回一城的我保持着原地站立的姿势,警戒地盯着空间消失的方位好一会,知道确认这一片活跃的查克拉全部沉寂,才慢慢地卸下防备。   “呼……”   还以为刚一落地就要开大打穿月球,害我白激动一场。   我撩起袖摆想要擦一擦鼻尖的灰尘和血渍,却发现自己这一身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了。   别人的血。   也不知道那两人是怎么想的,就这么草草的无视了我……是我展现出来的太“不宇智波”了?   我看了看袖口印着的宇智波族徽,又看了看扔过板砖的手,借着惨淡的月光,又草草地环视了一圈陷入死寂的族地。   “……不想了,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步一挪地走向倒在路中央的少年——或者说,孩子。   年仅七岁的宇智波佐助。   曾经背负着仇恨与孤独的少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替换成了眼前这张更加稚嫩的脸。   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也尚未开始。   “好了,走吧,我们去医院。”   我一点也不费力地背起了他,迎着残缺的月亮,和有着红色眼睛的乌鸦擦肩而过,绕过散落一地断壁残垣,踏着来时蜿蜒的血路,向外头走去。   “有些迟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虽说我只有四分之一的宇智波血脉,也没有经历过这里的生长环境,但总归,在你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些的时候,我可以做一个站在你旁边的族人,一个或许不那么靠谱的大人。   如果注定要长大,注定要复仇,你也可以,长大得稍微慢一点。   或许即便是这样,你也终究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过没关系——   “在那之前,我会陪着你,佐助。” 第138章 是福还是祸   “出现了意外?”   “是的, 据守在附近的忍者来报,除了宇智波佐助,还有一个少女存活。”   “幸存的宇智波的族人么。”   “无法确定, 我们推测是靠着独特的龟息能力和出色的体能逃过一劫, 据相貌和衣着看可能性很大,不过……”   “你有所怀疑?”   “不、失礼了,是在下的个人看法,那少女的模样, 和早年在第二次忍界大战失踪的一个宇智波很接近, 不过那孩子是忍术的好手, 这个少女却明显不通忍术,资质平平, 甚至于宇智波的手里剑也未曾掌握。”   汇报的忍者想起了远远看到的板砖攻击,表情微妙。   “是一个只会体术的奇怪宇智波。”   “是这样啊, 不奇怪,宇智波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这类和本族格格不入的人,”坐在上首的老人颔首,露出了帽檐上红色的“火”字, “他们现在怎么样?”   “是!自那个少女背着宇智波佐助进入医院后就一言不发, ”一道暗影出现, 汇报的人换了一个, “凶残得好像是野兽一样,拒绝任何人靠近,除了守着昏迷的宇智波佐助, 其余的时间就是对着窗口盯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 两天时间, 我们派出的人已经暴露了三批……”   “自诩守护者啊, ”老人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用手中的烟斗敲了敲桌子,“随她去吧,把人撤回来。”   “三代大人,这——”   “去吧。”   “……是!”   ——   我一板一眼地站在床边,表情木然地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没办法,任谁不洗澡不吃不喝不睡,穿着一身血里泡过的衣服两天,都会和我一样的。   唯一的苦主宇智波佐助还在昏迷,我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为了避免在交谈中不小心暴露不该暴露的,我硬是COS了一把三无少女。   怕说错话干脆就不说,怕分辨不出好坏干脆一律拒绝,那天晚上走的匆忙,而且活着的人总是比死去的人重要,我在给一族的人收尸和给佐助送医中选择了后者,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守护宇智波应有的财产了!   和还是个孩子的宇智波佐助不同,我可是不好糊弄的大人,哪怕暗处的暂时抽不出手,至少明面上的别想绕过我去。   我凶狠地又瞪走了一批隐蔽在暗处明显有想要靠近宇智波族地意图的忍者,磨了磨牙。   可恶,佐助这小孩为什么还不醒,我觉得我都要臭了。   ——   于是宇智波佐助一睁眼,什么都没看到,就先感受到了黑云压顶的怨念。   “……谁?”小孩还带着吃了月读的后遗症,大脑乱成一滩浆糊,却还有着忍者家孩子的基本反应,下意识地去摸就近的武器。   “你醒啦。”我幽幽地凑了过去,无视了他的炸毛,“太阳都升起来了哦。”   在我的视角,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孩迷茫的双眼慢慢地眨了两下,接着,很快便染上了痛苦和仇恨:“宇智波——”   “我守着,还没有人动过哦。”我一口打断他的蓄力,揪了揪前襟变成暗紫色的衣服,露出袖口同样暗褐色的族徽,平静地说出残酷的话,“你醒了的话,我们一起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他痛苦的表情定格,渐渐的带上了茫然,发出气音:“最后一程?”   “是啊。”我看他没有动作,只得自己动手,先去旁边的盥洗室接了热水,把手上的脏污冲干净,接着叠好湿毛巾往外走,“以前没有人教过你这个方面……没关系,我也不会,反正至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在太阳底下睡着吧?”   骤逢大变,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全身是刺,带着不信任和警惕的表情抗拒着我的靠近:“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花’,Hana,”我在距离他三个身位的位置停了下来,递出了手里的毛巾:“我的外祖父是宇智波,不过我没接受过忍者的教育,也不是忍者。”   天然相同的阵营,以及“唯一存活的族人”这一个身份很好的削减了他的警惕,还不是面瘫的孩子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疑惑,虽然没说什么,但那双眼睛很好地反应了自己的疑惑:不是忍者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很多,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了,不过你确定现在要和我讨论这个吗?”我笑了笑,看他这次没有抗拒,干脆上前一步,将冒着热气的毛巾怼上了他的脸,“我听医疗忍者说,你并没有受身体上的伤,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是幻术吧,睡了一觉脑袋还痛吗?”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原本的发展中为了让自家弟弟充分记住这份仇恨,宇智波鼬心狠地加大了月读的强度,这次有我的突然闯入,也不知道打断了多少。   结果我刚问完这句话,顶着毛巾的小孩就保持着仰脸的姿势不动了。   我装作没有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退了一步,往旁边空着的水杯倒上水,絮絮叨叨:“按理说你应该在医院里修养到完全康复的,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你去做才行,所以你能稍微忍耐一下吗?”   “……什么?”   大概以前没有人和他提过这么现实的问题,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每天的烦恼只有‘怎样让哥哥多陪我’、‘怎样爸爸才可以多夸我’,以及‘妈妈做的甜食好好吃,怎样才不会蛀牙’的宇智波·六岁·佐助话都是虚的,一看就是还没有对‘灭族’有实质性的认知。   在原著里,他应该是在面对空荡荡的族地,周围人怜悯的眼光,在钝刀子磨肉的孤独和仇恨中,磕磕绊绊只能靠自己长大的时候才能明白吧。   “就我刚刚说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脸擦擦,给你五分钟时间准备,我们该去送别了。”   长痛不如短痛,两个人平摊总比一个人面对要来的不那么痛苦。   五分钟后,我一脸严肃地托起了宇智波佐助的肋下:“嘿咻。”   完全被我牵着鼻子走的宇智波佐助还没反应过来:“等——?你做什么?!”   “没看出来吗,带你走啊,”我表情坦然:“你头还晕着,根本走不了几步路吧。”   “胡说!你、你别晃啊,我、yue——”   我面无表情地掐住了他的脸,威胁:“你敢吐到我身上你就死定了,佐助君。”   “分明是你先晃的吧?而且你这一身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了啊!”   “那也不准,憋回去。”   “你这是强人所难!”   “噢哟,还会说成语,佐助君真了不起……但是我不听。”我将扑腾的小团扇往背后一甩,颠了颠,下意识道:“轻了呀。”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   事实证明,再怎么刻意活跃气氛,一旦到了还没有打扫过的宇智波族地,原本刚活泼起来的人也能立刻沉寂下去。   完全不意外的我拍了拍闷不吭声的小团扇的背:“别傻着了,来认人。”   第一次干这个活的我心里也有些发怂,这些人不像是病重而死的那些重症病患,每一个身上都带着致命伤,还有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但一想到旁边有个更无措的孩子,我就必须逼自己变得可靠起来。   哪怕是装也不能露怯!   我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惨白的宇智波佐助,叹了口气,蹲下来:“还能吃得消吗,佐助君?”   孩子,或者说,在这一刻已经不得不成长为少年的宇智波佐助眼睛通红,一颗勾玉控制不住地旋转。   他张了张口,发现说出的是不成句的嘶鸣。   “——”   “你要想清楚了。”我看清了他眼底的执拗,做最后一次的警告,“这还只是个开始,我们才刚刚站在入口,接下来,我们要一个一个将这些人收敛,你需要不断回忆过去,将这些人的脸与曾经笑着和你打招呼的人对上,为他们正衣冠,为他们立牌,最后,背负着‘宇智波’这个名字,将一切埋葬。”   再次张口,发现仍然发不出声音的宇智波佐助用力地抓住了我,那双带着茧子的手冰凉、不住地痉挛。在我的注视下,他狠狠地喘了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反握住他的手,站起来,拉着他往里走去。   “我们开始吧。”   ——   给宇智波全族人收尸是一件很浩大的工程,体力上的消耗暂且可以忍受,但是作为主要承受方的宇智波佐助,显然……   “这就是最后了,爸爸,还有妈妈。”   表情都已经消失的宇智波佐助转动眼珠,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辛苦了。”   充当人力搬运工的我这会已经完全放弃拯救已经不能看的衣服,抬眼看了看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接下来就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随便找了个地坐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地,示意他也坐。   经过一下午的共处,已经不再抗拒我的靠近的宇智波佐助在距离我不远的方位停下,面对着暗下的族地,抱膝而坐。   ……负面情绪快要爆炸了。   接近三天时间没有休息过,进食只喝了杯水解渴,现阶段也快要到极限了,决定速战速决的我直言道:“这么多无主的写轮眼你有想好怎么办吗——我个人建议是一把火全烧了。”   “宇智波族内应该是有防止眼睛被夺走的秘术,但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且不说能不能守住,人力和时间都不够,”我忍住揉眼睛的冲动,将道理掰碎了和这个少年讲:“……你应该能听懂吧?所以你的想法呢?”   回应我的是少年的结印:“火遁——”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暗下的天,而我,在终于完成了一系列的善后之后,连一句交代都来不及留下,直接栽倒了过去。   啊,躲过了新副本必有的高空坠物,结果还是躲不掉力竭昏迷……   我无奈极了,用最后一丝清明侧了个身,躲开少年情急之下伸出的手。   同样是病患,你这家伙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摔个滚地葫芦什么的,还是不要一带一了……吧?   ——?   等候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眼尾似有蓝光溢散而开,阴寒的、冰冷的查克拉顺着我的脸颊而下,在我的颈侧轻轻绕了个圈。   “找到了。”   我扑入了一个带着常年不散的硝烟味的怀抱。 第139章 不简单   在这里, 我觉得我必须事先声明一件事。   那就是,虽然我是抱着能尽快联系上斑先生的想法开的新副本,也有珍视自己的心思打算边休息边等待瞳力的连接——我本来是这样规划的。   结果事情最后发展成现在这样, 充分说明了世界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世界是物质的, 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运动是容易上头的。   上头的我遵从内心深处的呼唤把自己放倒了。   还觉得很骄傲。   ——如果不是最后收尾的时候被当场抓获的话。   啊,对,当场抓获……那个人呢?   眼睛一闭一睁,从混沌中醒过来的我还有些呆滞, 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暗色的天花板, 等待大脑中定位系统和时间系统复苏:“还在宇智波啊……什么时候了?”   我慢慢吞吞地把自己卷起来, 下意识地往枕头底下摸去。   “……?”   我保持着空茫的表情将时触碰到的东西拉出:“花、不, 是香包?”   下意识地凑过去嗅了嗅, 味道还挺温和,带着中草药的味道, 很适合入眠——   我若有所觉地低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换了一套, 连头发都被好好地洗过、梳顺, 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环视一圈, 空寂的房屋,暗沉的色调, 和以不容拒绝的趋势缓慢消散的人气——这里是宇智波没错啊?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一时半会忘记最开始的想法的我完全没有了赖床逃避的心思, 拿起床边应该是给我准备的衣服。   抖开最上面叠的整齐的上衣, 露出白红相接的团扇纹, 我忍不住“哇”了一声。   是正宗的宇智波的族服耶。   我没忍住, 又摸了摸……嗯,这个布料摸起来就很耐烧。   怀着新奇感将这套衣服穿上身,蹬上最常见的露趾平底忍鞋,我在衣料的最下端,看到了一条深蓝色的发带。   ……应该是发带吧?   我目光深沉地盯着这条似乎平平无奇,连条暗纹都没有的带子看了一会,分别往脖子、手臂、腰间上比划了一会,最终还是确定,它的归宿在我头发丝里。   有段时间没修理头发了,发尾炸炸的,不绑起来的确不舒服。   “还是好奇怪,”我叼着发带的一端开始绑马尾,“这是睡过了一季吗?”   我都做好醒过来面对疾风的准备了,结果就这?   发带有些长,等我完全将它完全缠好,垂下来的尾巴刚好到后颈。   我拨了拨高马尾,靠着感觉成功地用爆炸的发亮遮住了后颈的斑纹,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会功夫,刚醒来时的忐忑已经被压抑不住的新奇和期待替代,宛如气泡一般咕噜咕噜涌上的好奇心让我开始专注于: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我会有这么高的住宿质量,以及——给我换了衣服的人究竟是谁,又以及——我一被拿去研究就会暴露的血究竟有没有暴露,啊,最后一个,以我还全须全尾地躺在宇智波的族地穿宇智波的衣服来看,现在大概率可以排除了。   ……不,也不一定。   我的手搭上了门,慎重地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毕竟有个斑先生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哗——”   我一把拉开了门。   我呆立在了门口。   门外,庭院,灰头土脸的宇智波佐助顶着一头明显被燎过的爆炸头划过直线,哐叽一声撞进了看不出形状的废墟里。   “佐助君——?”我顿觉大事不妙,“唰”地顺着直线发射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在缓缓摘下黑色手套的黑发男人。   这、这个熟悉的既视感,之前在咒术世界被我强行中断的梦!   我的脚尖控制不住地踮起后撤,余光开始下意识地寻找最佳的逃跑方向。   不不不冷静一下不要紧张啊我,我摸的是梦境中的斑先生的头发,又不是本人——   忍住掉头就跑的冲动,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会早就已经被牢牢锁定,进退维谷,插翅难飞,深知绝对逃不了的我垂死挣扎着,不见黄河心不死地发出了试探:“……斑先生?”   “怎么,”立在庭院中央的人随手将手套甩到一边,向这边看来,表情是如梦境中人如出一辙的似笑非笑:“想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什么?是绕着你跑三圈还是摸头发?   正盛的日光照在似乎在耐心等待我回答的人身上,带起幽幽的蓝光,不似真人。   他好像真的在等我的回答?   察觉到这一点的我脑袋一懵,脱口而出:“可、可以吗?”   下一秒,灵魂归位,口出狂言的我立刻改口:“不不不您什么都没听到,我是说,嗯,那个,其实,这个,我……”   越慌越乱,越乱越慌的我顶着他愈发兴味的表情深深地吸了口气,赶在他开口前,气势如虹地说出了最不会出错,也是此时此刻唯一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那句:   “您吃了吗!!!”   ……   半个小时后。   熟练地从废墟中爬出的宇智波佐助眼神发直,和精神萎靡、两眼放空的我并排而坐,捧起了面前的饭碗。   “我开动了……”X2   两个黑脑袋动作一致地低头扒饭。   又过了一会。   “我吃好了,谢谢款待……”X2   然后,现场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寂静。   ——主要是我比较尴尬。   我静悄悄地放下手中的碗,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花纹,力图将自己融入到安静到诡异的环境中,最好变成地上的木板,墙上的花纹,或者外面的石头也好,总之,世界啊,忘掉我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   我又想起了说完这句话后猛地凝滞的环境,以及同样突然抬手按住眼睛,笑出声的斑先生。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我从来没见过斑先生笑得这么开心过,从来没有!就是我先前努力打到他的时候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无能狂怒,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斑——先生?”   “好。”他放下手,眼底不知何时出现的万花筒轻飘飘地扫过我,落在了我背后开着的门扉上,“我知道了。”   不是,您知道什么了?   被那双眼睛扫过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索性那道视线很快就移开了,浑然未觉的我甚至更懵了,发出了阿巴阿巴的声音:“啊?”   “跟我来,”斑先生率先转过了身,以东道主的姿态,自然而然地点了点不远处的房屋,“你不是饿了?带你去吃饭。”   “——?”回过神来的我:“不是,那句话并不是那样理解的,您听我说,那只是一句基本的问候,表达了说话人关切和亲近的心情,暗示享受悠闲富足的生活姿态,当然以上可以忽略,其实我本意真的只是打个招呼,就和‘日安’一样,等、等等,您是不是又笑了?”   “……”   “别以为转过头我就看不到了!”我怒目而视,竭力辩驳,“我认真的,绝对没有看您心情似乎不太好而刻意在逗您开心——我是真心的!信我啊!我真的一点也——”   “咕噜。”我的胃部非常不配合地发出了需要进食的强烈预兆,“咕噜噜——”   我缓缓地顿住了脚步,一卡一卡地别开了脑袋,唯独这时候,一点也不想看这人的表情,哽咽道:“对,是的,是我饿了……”   好丢脸。   回忆到这里到此结束,至于更加……的后半段记忆,则被我彻底粉碎,顺着不存在的眼泪冲刷而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总、总之,也不知道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整个宇智波族地恢复了表面上的洁净,这一点不仅包括了环境,还有人员。   整块地界就我、佐助,还有——可能并称不上本体的斑先生。   我迅速地瞥了一眼安静坐在桌前的斑先生。   室内光线暗淡时,这个人全身的幽蓝光就更明显了,幽蓝色的查克拉不停歇地流动在表面,查克拉分.身?   为了更好地看清流动的细节,我下意识地开了写轮眼,拨开脉络,淌过河流,顺着支撑的骨架再往里,直到触碰到核心的泉眼。   是浩瀚的知识,也是黑暗的深渊,但是本源不在这里,支撑这个现实的虚幻现界的查克拉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衰减,这份——似乎与我的瞳力相连?   在眼睛无法承受之前,我明智地切断了写轮眼的供给,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模糊的视野再次聚焦——对上了一双静静回视的黑色眼睛。   “在看什么?”   “在看您。”我克制住用手揉眼的冲动,诚实回答:“……您好像要回去了?”   “暂时,这个时候闭上眼睛会更好,”眼睛的主人指点道,“你的眼睛受过伤,又耗尽过瞳力,导致连接的通道不稳,这具查克拉□□自然无法久留,姑且还算不傻,知道往阻碍薄弱的世界靠。”   他的语气淡淡的,对我的一系列操作倒是没有严厉的责骂,只是接连着又指出了我使用眼睛的几处误区,又提醒了我现阶段的使用界限。   “这些都是基础,族里给刚开眼的孩子的经验,对,你也一样。”斑先生说着,扫了一眼同样在认真听课的宇智波佐助,“前几天做的还算有点族长样子。”   少年绷着脸,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摇晃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深深地鞠了个躬。   我偏头看着这个浑身都是伤的少年。   听斑先生的意思,现在的这些,都是佐助做的吗?   ——不,应该是在斑先生的影响下,佐助学着做的吧。   我右手握拳,轻轻地敲了下左手掌心,做顿悟状:对嘛,毕竟一个是因陀罗的查克拉转世,一个是因陀罗的查克拉转世的转世。这边明面上整个宇智波一族就剩下宇智波佐助一个人了,那么他当然就是族长。   嗯……   我转回脑袋,想:所以,我一觉醒来,就要吃散伙饭了吗?   “这一次差不多该结束了,”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斑先生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至于我下次过来,要看你的恢复程度。”   我举手:“所以您不能强行突破过来吗?”   上次打另一个斑先生的时候难不成是特殊原因直接过来的?   “也不尽然,强行过来只需要耗费更多的查克拉开启通道,我可以,只是现在的你不可以。”   我乖乖地顺着他留下的问题追问:“为什么呀?”   “最严重的,造成不可逆的瞳力损耗直至枯竭,会瞎。”斑先生轻描淡写道,“你有木遁细胞不会那么严重,最多只有一半吧。”   ……那也很可怕了诶,吃过高度近视的苦的我对此再懂不过了。   暂且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思,我一点一点在心里推翻之前写下的踩线、赌运、拼命计划书。   可是这样子一来,在这个处处受制的木叶过会得就很憋屈……   我一时间陷入了纠结,试图斟酌取舍,并偷偷去瞄斑先生的表情。   “看什么,”偷看被抓个正着,斑先生对我勾了勾嘴角:“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当然——”   隔着桌子,他微微前倾,伸出手。   察觉到气氛变异征兆的我一动也不敢动,一旁曾经共患难的佐助此刻果断地端起了碗筷撤离,跑得飞快。   “花。”   带着厚茧的手点在了我的眉心,与此同时,属于宇智波斑特有的阴寒查克拉从接触的点缓缓回流,他的身形随之慢慢淡化。   端坐之人的气场在此刻却如同出鞘的利刃,裹挟着肆意的侵略性,显露出了强攻的刀锋。   “你要是不在意自己的眼睛,那么我自然也不会,到时候我再过来,”   透过四面包拢而来的幽蓝色,拥有黑红色永恒万花筒的宇智波扯开一个狂狷的笑,似在意有所指:   “就不是这次这么简单了。” 第140章 绝不妥协,绝不后退   斑先生的那句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捂着被点到的额头,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就凭那明显是潜伏狩猎前的姿态,还有毫不遮掩的攻击性, 是威胁吧?绝对是吧?   应该没有什么别的含义,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深意,更没有什么我看不懂的意思吧?   ——可问题是,最后那个眼神我真的没看懂啊!   我痛苦地抱住脑袋, 无声哀嚎:啊————   上一个被我这么评价的眼神,是那个啊!炼狱先生的那个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的幻术补丁难道打得还不够厚吗?要不然我再——   “你还要吃饭吗?”   溜走的佐助掐着点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表情认真:“米饭。”   米饭。   并没有得到满足的胃应声发出了嗷嗷待哺的催促, 我立刻把占据大脑的乱七八糟想法一键清空, 正襟危坐,积极地递出了手中的饭碗:   “要,请加满。”   “哦。”   刺棱的脑袋缩了回去, 不一会就端上了一桶的白饭。   “哇。”我叹为观止地看着这个木桶, 敬畏地向踩着小板凳的佐助奉上清空的碗:“原来是你煮的饭啊。”   “只是煮饭而已,有什么好夸的,”被我直白的夸奖弄得手一顿,宇智波佐助若无其事地又加了一勺米饭, 大力拍严实, “给。”   “谢谢您!”我感激地端起饭碗扒饭,“——好吃!”   “……吃饭不要大声说话。”还没见过吃白饭能吃那么香的人,宇智波佐助有些不适应的也靠着坐下, 给自己加餐。   正是长身体的少年, 每日的训练量加大, 导致他不得不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更多的热量, 以前是甜品,换成自力更生的当下,就只有白米饭这唯一选择。   所以为什么会有人吃白米饭也会这么开心啊?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宇智波!   “好吃!”   名为佐助的小少年揉了揉耳朵,明明应该觉得吵闹的,却忍不住低下头,猛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遮住微微上翘的嘴角。   “好吃——!”   “等等,倒、倒也不必……”   “唔!买!以!”   “喂,你是打算吃一份说一句吗,别喊了……”   “是的没错,我能喊上十三个好吃,”我自信地一抹嘴,“还能一次性添十二份饭,比十一份多一份的那种十二份哦。”   已经停止扒饭的宇智波佐助侧目:“为什么一定要强调十一次?”   因为多的那一份是从别人手里夺过的便当呀。   我咧嘴一笑,拇指:“那不重要。”   对上我亮闪闪的眼睛,他沉默了一会,谨慎地带上了最高规格的敬语:“您真厉害——各种层面上都是。”   “嗯嗯。”得到想要夸奖的我心满意足,一手按下了试图再起身的少年:“你坐着,放着我来。”   “?”   “作为蹭饭的报答,洗碗就交给我吧,顺便为了以后的伙食,我去调研厨房有什么餐具和食材……不过先说好,我的能力也只能做出不毒死人的食物而已哦?”   “谁在意这个啊,”被按在原地的少年又默默使劲反抗了两下,全部被我微笑着化解,就此被迫达成共识,又开始别扭的少年偏开了头,不让我看他的表情:“无所谓,大不了顿顿白饭。”   “那我先去看看,等下我们交流一下各自的口味,方便之后搭伙,”我一口应下,起身到一半,突然提问:“啊对了,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   话题转得太快,这人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茫,“啊?请医疗忍者换的,族里有一些受伤的人也会有这样的需要,我以前见过差不多的形式,就借鉴过来了。”   “这样啊,唔,意外地很合理。”疑问得到解答的我放下了心,语气轻快:“谢谢可靠的佐助君。”   “不需要这么多谢谢。”被我道谢的小少年反而有些不开心,小声嘟哝,“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姑且也算是个宇智波。”   “是接下来要和佐助君互相扶持的唯二宇智波,”我笑眯眯地更正,心情更好了,“你能认同这点我很高兴,既然这样,那话我就提前说吧——”   “欸?”   “本来是打算洗好碗再谈的,不过现在看氛围正合适,也不差啦,听好了哦,佐助君。”   我迅速左右扫了一遍,先把手里端着的碗筷放回桌子上,接着将阻碍发挥的桌子举起来……   “嘿咻。”   ——放到一边,随即我无比顺脚地一脚踏上凳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名字是花,有姓,暂时不方便透露,如你所见,是四分之一的宇智波。喜欢吃甜豆浆和咸豆腐脑,甜粽子和咸粽子都能接受——先不用露出疑问的表情总之你知道我甜口和咸口是混着吃的就行,特殊情况下能给口吃的就行也不挑。胃口棒棒,闭眼入眠,很好养活,有时候智商和情商会比较缺,所以有事最好和我直说不然我听不懂——拜托了这个真的很重要!”   宇智波佐助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同等回道:“我是宇智波佐助——暂时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喜欢修炼,还有……”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我贴心的接过话:“嗯嗯,那吃的方面有什么忌口吗?”   “……甜食,吧。”   我眨了眨眼,重复:“佐助君是不喜欢甜食吗?”   “嗯,不喜欢。”他仰起脸,看向一脚踩在凳子上的我,也重复了一遍,“总之现在不喜欢了。”   而且本来,更喜欢甜食的也不是他。   ——是那个男人。   ——是鼬。   “好哦,”从记忆里翻出了很早以前看过的百科的我随即拍了拍手,结束已经开始歪掉的话题:“我都记住啦,欢迎以后随时再补充。”   我是如此的自信,一定会有以后,也一定会有改变。   “……”然后他就又不说话了。   可恶,如果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个话超多的弟弟!   “口味什么的长大了会变的嘛,”没有贸然去打破少年下意识束起的防备,我很快调整好心情,转而干劲十足地摞起了放在一边碗筷,迈起轻快的步子往外走去。   路过皱着眉头还在想着什么的少年身边时,我空出一只手,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啦,不过是喜好改变了而已,没什么苦恼的。”   本能想要躲开,却没有躲成功的少年表情难得有了的生动的变化,瞪着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一勾玉看着我慢吞吞收回的胳膊。   仗着年龄的优势,此时少年的表情简直太好猜了:是什么时候出的手,为什么写轮眼没发现出招的轨迹,以及,为什么他会躲不开?   “在疑惑这个吗?”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隐藏得很好的一丝挫败,不由地得意地比了个拇指:“刚刚忘记说了,现在追加一条自我介绍——我,花花的体术可是自小就师从忍界最强,如今上至忍界天花板,下至村口小狐狸,被打过的都说好~”   嗯,我学体术的时候身体年龄的确是十二岁,勉强能靠个从小,没毛病。   “……”宇智波佐助还是不肯接话,但这回他悄悄地鼓起了两侧的腮帮。   “哎呀,好啦,现在不喜欢了就不吃呗,”差点被可爱到,不甘示弱的我立刻回了一个更可爱的笑:“天底下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以后喜欢的绝对会比讨厌的多,积攒下来快乐也会比现在的难过更多的,哈?你不信?不信就算了,别想骗我给你天天做饭,没门,咱俩一人一天!”   “总之就这样达成共识,接下来请多指教啦,佐助君。”我快乐地丢下最后一句话,捧着碗筷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再不走饭碗都要冷掉了,到时候不好洗还得烧热水,咦,这么一说,趁机让在场唯一会火遁的人吹个火……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我犹豫着放慢了迈步的频率。   留在原地的宇智波佐助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顾和消化两人从初见为止的话。   其实不需要过多的怀疑,因为她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这个七岁的小忍者看着明明比自己大了不少,情绪却简单到一眼能看透的少女轻快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初见面时,那个散发着深不可测气息的男人警告的眼神。   ——哼。   被激起了反心的某查克拉转世·幼年体·不知天高地厚·宇智波不爽地哼了一声,结果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的嘶了口气。   下一秒,他叫住即将在门口拐弯的人:“等下。”   他不意外地看着那人停住的身影,以及回头看来全然困惑的表情。   “哎?”   “别自顾自说完就走了,我还没回复呢。”   宇智波佐助一手插兜,酷酷地抬了抬下巴,在对面的人表情越来越困惑,甚至开始胡乱猜测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请多指……”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捕捉到了某一缕不属于在场两人的查克拉波动。   好像发现了什么的宇智波佐助塞在裤兜里的手一僵,恍若不信地又看了一眼。   最后生怕看错,还瞪出了掌握还不甚熟练的一勾玉仔仔细细地分析了好一会。   这个查克拉,确定是这些天把他死里揍的暴脾气黑长炸,连名字都不曾表明,只知道他叫“斑先生”的男人。   ——你果然不会这么干脆地走掉啊。   这就是宇智波……不,不对,宇智波应当是绝不妥协,也绝不后退的。   宇智波佐助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明悟,却也分不清自己明悟了什么。   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来着?   他发呆地时间有些长了,长到原本站在门口面露纠结的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洗碗,折回身向他走来,并试探地挥了挥:   “佐助君?”   轻轻的,平和的女声,仿佛只是在叫一个午睡步入噩梦的孩子。   ……啊啊,是了。   他想起了更小的时候,他从午睡的噩梦惊喜,那时父亲的脸上还会偶尔带着轻松的笑容,妈妈的怀抱和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在复而入睡的半睡半醒中,暖风拂过他的发丝,吹干他的泪痕,父母怕吵到贪睡的他而压低了的絮语:   【……宇智波……渴望……绝不妥协,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   “你,”宇智波佐助一把抓住了在他眼前晃过的手,声音有些变调:“是不是也知道?”   “哎呀,”被抓住的人吓了一跳,却放松了力道配合地弯下了腰,“怎么啦,别着急,想问什么慢慢说?”   要问什么?   为什么能说出那样话语、那样坚决的父亲和母亲,还是后退了?他们为什么后退了?为了谁?   在七岁的某个夜晚一夜长大的宇智波佐助用力眨了眨眼,却依旧眨不掉弥漫起的水雾。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和他商量过呢,在一切发生之前,一定都有预兆的吧?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那个他仇恨的男人,怎么就没有人来——   “我还以为,你会意识到地更晚一些,”抓着的手颤抖着收紧,交握处被拽到青白,被拽着的人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其实你完全可以再任性一段时间的。”   “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弄明白一切,一切也还来得及。”   宇智波的遗孤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年长者的声音带着安抚和笃定,带着仿佛一切都能够挽回的胸有成竹:“不要着急,佐助。”   明明是纤瘦的体型,拍在肩上的手厚重而稳固,如山如岳,携带的力量是和宇智波截然不同的向阳之心,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从接触面源源不断地传来,就连同出一族的双眼,那双红色的眼睛,燃烧的也是明亮的红色。   这是一个宇智波,却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宇智波。   她永远坚定,永远在前进。   木叶最后的宇智波这么想着,似悟非悟,好像明白了那个名叫“斑”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对任何一个宇智波来说,或者,对任何一个在冰冷规则之下的忍者而言,她都是无法拒绝的存在。   但她是我的仅存的一个族人,将我从灭族的血月中背出的族人,替尚还无知的后辈遮挡恶意的前辈,是拥有四分之一相同血脉的,族姐。   在这一瞬间,宇智波佐助觉得,从记事起一直蒙在眼前的那层布,被吹散了。   此刻的他无比清楚接下来将要做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   “姐……不是,花,”宇智波佐助此刻的态度来了个鲜明的大转,再一次反握住了迟钝到月球的族姐的手,这一次,他很好的控制了力道,中途全然无视某只有他能察觉到的警告,甚至还毫不客气地回了个挑衅的笑。   “咦,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称呼?”   “那个不重要,总之——”   宇智波·年七岁·低情商·但至少比在场的某花高·佐助大声地逼逼:“快!逃!啊!!”   “——哎?!!” 第141章 夏日未至   股市征集——让我康康你们买股的小手!   另:接下来是防盗章啦。   “好啦, 好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你可以休息了,花花。”   在柱间先生温暖庞大的查克拉笼罩下, 我依言瞌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面对的是扉间先生严肃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心虚。   “醒了?”   “来,猜一猜,这次你睡了多久?”   果然, 扉间先生好生气的样子。   我迅速乖觉,小心翼翼地:“扉间先生?”   扉间先生不为所动, 一条一条的细数:   “很能耐啊, 千手花花。”   “千手里面那么多的战斗狂加起来, 也没有你一个人疯。”   “燃烧所有的查克拉?”   “打完了不在原地等救援还和别人去看风景?”   “仗着大哥在为所欲为是吧?”   眼见他越说越生气, 火山就要喷发了,我眼睛一闭,豁出去撒娇:“扉、扉间哥对不起我错了——”   我下次还敢。   扉间先生戛然而止。   “……别想用撒娇萌混过关!”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   可是扉间哥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扉间哥。   “总之——”   扉间先生整理了一下表情,开始说正事。   “一个坏消息, 一个坏消息, 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犹犹豫豫地:“嗯……比较不那么坏的那个?”   “很好。”   这位科研大佬开始了他的输出。   “本来你的体质就不正常,这次我给你更系统地检查了一下。”   “你体内是不是有什么我们发现不了的暗伤?”   我内心一惊。   扉间先生拍了拍我的脑袋示意我放松,继续解释:   “一开始我和大哥都以为你身上千手的血脉比较薄弱,所以哪怕是能放出一次木遁, 你拥有的查克拉,按你的话说就是生命力,并不多。”   “但是你那惊天动地的一撞让我排除了这个想法。”   “你的查克拉量, 和当初这个年纪的大哥相比也不遑多让。”   “花花, ”那双理智的, 冷静的红色眼睛没有逼问,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你理应更健康,更强大。”   对上这一双隐藏着很深的关切的双眼,我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应该是时候了。   “嗯。”   我轻轻地按在了我的胸口。   “因为这里,是破的。”   那双眼睛骤的睁大——   “这是一个濒死的心脏,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了,所以海量的查克拉都去围着修复它去啦。”   生怕自己后悔,我一鼓作气地:   “扉间先生,这个不是我的心。”   “那是一个千手,那孩子快死了。”   “我……”   “好的,我明白了。”   扉间先生按住了我的肩,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   “好孩子。”   “已经足够了。”   “可是扉间先生,”我执拗地:“我想说,请让我说完吧——”   我再一次被强硬地打断了。   “不需要。”   “那孩子是大哥的后代吧。”   “未来发生了什么,他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你孤注一掷,我都不需要知道。”   “因为——属于我们的未来一定不会再出现了。”   扉间先生看着我,他样子看起来很疲惫,但是眉目坚毅,眸光如炬。   “我应该感谢你的,花。”   “从木叶建立以后,大哥已经很久没有笑的那么开心了。”   “他的理想伟大而沉重,我一直在担心他总有一天会被压垮,但那的确是一个很棒的理想。”   “我的兄长,一直在为他创造的木叶燃烧着他自己。”   “但是再大的树也是会燃成灰烬的。”   “是你的到来,让他回到了少年。”   “他还可以存在很久。”   肩膀上有力的手放到了我的头上,试探地、轻轻地揉了揉,   “我——不如大哥会说话,但是啊,花,”   “你的的确确是千手的孩子。”   “是木叶的孩子。”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算是真正靠近了这一位暗潮汹涌的冰川。   是啊,眼前这个人,看着永远理智、冷静,但他当初也是第一个提出“想要结束战争,和敌人缔结停止争斗不就行了”这个当时连弟弟都无法理解的想法啊。   他也是木叶的创设组之一啊。   我沉默着用力地上下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主动蹭了蹭头上的手。   那双手一僵,飞快地缩了回去。   “那么,”扉间先生恢复了平淡的声线,继续说正事,“我们来说另一个事。”   “还是你的问题,你的细胞分裂速度和上一次比,快的太不正常了。”   “哪怕是大哥的木遁细胞也没有这么快,再这样下去,除非你尽快解决你的心脏的问题,不然你……”   “——活不过25岁?”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扉间先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对千手的体质,木遁细胞的拥有者有什么误解?”   “哈啊……?”   “我的实验数据你也听不懂,我就直说结果了。”   “按照你现在的体质,现在的状态,大概只能活到50岁。”   “诶?诶——!!!”   “所以,给你四十年,”扉间先生说着说着忍不住也笑了出来,“我们都在,应该能解决你的问题吧?”   “到此为止,的确不算是坏消息,然而,”扉间先生瞥了我一眼,以一种“我看透你了”的表情继续,“你肯定是要去救那个千手孩子的吧?”   “就依照你次次打架疯成这样的程度,千手花——”   扉间先生敲了敲桌子,警告般地看着我。   原来扉间先生早就看透了我‘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态度。   一定是柱间先生用过这招了,失策。   最后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圈,说了那么多,这个人其实就是在劝我打架的时候多顾忌一下自己……   哇……这、这原本应该是属于柱间先生的待遇吧。   “所以前提是——”   “是!我绝对不会再随便燃烧生命力了!”   被感动傻了的我大声地、信誓旦旦地保证。   “哼,随便。”扉间先生冷笑一声,骂了一句,“真是和大哥一模一样。”   反正我的马甲都被这位大佬扒地差不多了,我完全放飞了自我。正好我的斑纹还没看,正好扉间先生在——   “扉间先生扉间先生——”我兴冲冲地低头。   “什……么?!!!!”扉间先生的声音突然变调。   我利落地把头发撩了起来,低头露出了后颈,“您帮我看一下这里,”我指了指记忆中的位置,忍不住摸了摸,“有没有什么奇怪的?”   “扉间先生?”我的头发一只手被放了下来。   “你……算了,”扉间先生看着浑然不觉的我,叹了口气,“是一个火焰形状的图案,怎么了,和你的状态有关系?”   “咦,竟然火焰呀?”我若有所思,思不出来,先对着等着我回答的扉间先生解释,“这就是您说的细胞快速分裂产生的东西啦,我记得是叫做‘斑纹’。”   “这个是我按照记忆领悟出来的,会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完全体能够看透自己和敌人的身体,看透攻击的走向,看透世界,不过我领悟的不是很全——”   “我们叫它‘通透世界’。”   “的确是很贴切的称呼。”扉间先生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听起来像是白眼,比白眼要更强一些,但是副作用挺大的。”   “好,我明白了,到时候我抽空去研究一下,如果能解决副作用倒是可以推广……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崇拜地仰望扉间先生,深情地:“膜拜大佬的眼神!”   带着炎之呼吸特有的灼热感微喘着,扑在我的脸上。   情况好像不是很对劲。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微妙的气氛,有些头皮发麻。   太近了。   对面看起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急促的呼吸似乎开始被有意识地控制着放轻。   ……嘶。   这样不是更奇怪了吗。   总之,先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凝滞的氛围吧。   我故作镇静地:“所、所以,”   不不不,得冷静,不要磕巴。   可恶,我在紧张什么啊!   我一本正经地绷住了表情,除开颤抖着微微用力的手,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   “所以您不夸夸我吗?”   ——做得很好花花!   我期待的将话递给了看起来貌似在发呆的炼狱先生。   救救孩子啊炼狱大哥!   炼狱先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他开口了——   “你……”   “哇哦!精彩啊!”掌声和人声从窗外响起。   我如获大赦,蹭的蹦起来,就差眼泪汪汪地看向这一位救星。   略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捧着通红的脸无声尖叫的甘露寺蜜璃,略过了表情恍然大悟的炼狱千寿郎,再略过了从刚刚到现在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是长辈的不知名先生,最后是真的一不小心略过了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伊黑先生……   我把头扭到了唯一挡住了大片阳光的窗户口。   那里蹲着一个高大的、非常高大的,背着锁链双刀的华丽音柱。   “宇髄先生?”   “哟,日安!”他亲切友好地举手冲着我打招呼,“不可思议之花。”   “哈?”我被这个称呼激地抖了抖,这是什么称呼?   “短期内,六个上弦里有半数都死于你手,队里可是都传遍了,”他自然地保持着纹丝不动的蹲姿,“我们对你都很好奇——”   “——宇髄。”   “哦,炼狱!”他再挥手,“肺部的伤看起来还没好透啊。”   “唔姆,已经没有大碍了,”看来已经回神的炼狱先生精神地回应,走过我身侧,将地上捡起来的大薙刀递还给我,夸赞道:“很漂亮的一击!”   “嘿,花!”另一边的宇髄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听不死川说你们也约了一场,是在什么时候?”   “……”我合理怀疑你是想看我笑话,但我没有证据。   身后,传来炼狱先生走远的声音,以及——   “父亲。”   他们在另一侧聊了起来。   我看着表情如常,却就是不看向那一侧的音柱,困惑。   他难道不是来找炼狱先生的吗?   “对,”这个人对微表情的解读十分在行,下一秒他就无缝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宇髄先生您好了吗,我们要保持这个样子多久啊——”一木板之隔,传来了我妻善逸崩溃的大喊。 第142章 复学第一天   事实证明, 无论过去多少年,上学早起,永远都是学生狗的一生之敌。   这是一点也不意外地睡过头的我骤然惊醒后, 披着外套急匆匆去拍佐助的门时,内心的沉痛反省。   我错了,是哪里来的自信, 上学日,在没有十个闹钟的情况下, 我能够按时起床?   ——不过有个问题,为什么一向能早起晨练的佐助这次也睡过头了?   被我从被窝里挖出来的佐助支棱着一头炸毛,一边极速刷牙, 一边堪称熟练地甩锅:“不是你说要叫我起来的……”   “佐助,”我顿时感动不已:“原来你这么信任我。”   “已经没有了。”他冷酷地吐掉嘴巴里的泡沫, 去捞毛巾擦脸, “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别啊, ”我在一旁同步洗漱完毕,把套了一半的头衫拉好, 解下手上绑着的发带抓了个马尾, 嘴上不停:“虽然我们已经来不及吃早饭了,说好的便当也开天窗了,甚至现在时间也很紧迫,但是我还可以挽回——”   把暗器包系在腿上的少年头也不抬:“比如?”   “比如, ”准备完毕的我摸着下巴打量似乎同样完毕的佐助, 问:“你是不是准备好了?”   “是。”他警觉地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嘿嘿。”我露出爽朗的笑容, 两手一拍:“走, 姐姐送你一程!”   ……   要迟到了——前提是我不在。   “想当初我可是能背着一个壮年男性躲避穷追不舍的追杀, 全力奔跑横穿好几条国界的人。”我高声大笑, “现在这种程度,洒洒水啦。”   佐助……佐助已经放弃挣扎了,在尝试过抓狂抗议反而迎来更加猖獗的大笑,自己还吃了一嘴风之后,就自暴自弃地面瘫着脸,麻木地看着被远远甩开的人和景,还有——后边锲而不舍往这边赶的绿色忍者?   “花花,”他忍不住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后边有人追。”   “嗯?”我兴致勃勃回:“竟然还有人在这个速度上追上来!难道是——”   “青——春————”留着锅盖西瓜头的某个身影带着滚滚烟尘,紧紧咬着我的后路追来,并且稳步提速,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趋势逐步缩小。   “哦——”我眼睛一亮,“是偶像——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示弱了!”   我猛地往上颠了颠下滑的佐助:“做好心理准备哦小佐,我们要准备冲刺啦!”   “等、”顿觉不妙的佐助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   总之,最终的结果是好的,我们顺利地赶上了上课铃。   “赢啦!”靠着起始快了一段路程赢了的我非常开心,“佐助?佐助?我们到了。”   “……”少年摇摇晃晃地从我的背上滑下来,拒绝了我的搀扶,很有自尊心地扶着墙缓了一会,直到面色没有那么难看,才迈步往里走。   “稍等下,佐助。”我叫住他,看着他完全没有掩饰的不爽,忍住笑意,我怀里掏出已经被焐热的饭团子递过去:“别生气啦,给,早饭。”   对上他意外的表情,我挥挥手:“是昨晚上以往万一做的备用,没想到用上了,就是口感不怎么好,先委屈这一顿,午饭我会送过来的,到时候要好好吃哦。”   默默耍脾气得到回应的佐助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这份饭团,感受着一只手摁在头上的力道,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在这双手的梳理下一丝一缕地顺开,突然产生了一种家人还在身边的错觉。   “那你去吧,中午见?”将那头乱到狗啃似的炸毛理顺,我再次挥挥手,开始赶人,“快进去,再不走就要过时间了。”   插着腰看着不怎么习惯被目送的少年僵硬进门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我才分出眼神给旁边站了有一会的忍者:“您在等我吗?”   “是!”临时加入来了一场赛跑的忍者站直了身体,激情十足地握拳向我看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之上,同样存在感非常强的浓眉扬了起来,“认识一下,我是迈克凯,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是也!”   ……竟然只是普通的想要结交吗?   做好了他提问和试探准备的我有些意外地眨眨眼,本就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加明媚,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不少:“您好,久仰大名,我是花,现在是宇智波佐助的族人兼监护人——啊,这个是我自封的,不过佐助也承认啦。”   至于他没说?哼,柱间先生语录:对宇智波而言,没有否认就是默认哒!   我从怀里掏啊掏,又掏出一个饭团,犹豫地看了一眼似乎同样没有吃饭的忍者,不舍地看着手中仅剩的食物,一时陷入踟蹰:“嗯……您、吃了吗?”   “当然——”诚实的木叶苍蓝野兽的肚子传来震天响的抗议,成年人的表情无懈可击,连停顿都没有地改口,“当然没有!所以要一起去补充能量吗,作为这次比试的,我来请客。”   他自信满满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可恶,被抽中死穴!   的确饿了,而且一个饭团完全填不饱肚子的我面对他抛过来有理有据的邀请,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不。”我艰难地拒绝,“我还要回去给弟弟准备午饭。”   最主要的是我的饭量真的太大了,在饭店放开了吃,绝对会把人吃穷。   还是回去吃白米饭吧。   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又后退了一步,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之前,快快地跑掉了。   被留下的忍者没有再追上去,反而往侧边走了几步,拐到一个小巷里,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地对着空气感慨:“哎呀,失败了。”   “你根本没有认真在试探吧。”一个同样穿着绿马甲的忍者落在他的身侧,语气熟稔带着抱怨,“给我好好完成三代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啊。”   “那样只会把她吓走,别插手,我心里有数。”迈克凯正色,“只不过,我们的情报是不是需要更正?”   ——究竟是谁说的资质平平?   “咳,已经有人和三代大人汇报了。”提供了错误情报的某不需要知道名字的忍者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在你看来,她的体术能到什么程度?”   “我不确定。”说到这个,将体术一道钻研到极致的男人表情凝重,“没有交过手,看不出深浅。”   “——什么?”   问话的人没有控制住表情,不怪他如此惊讶,因为对于迈克凯来说,他无法一眼看出深浅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就确定了她绝对不会弱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再也停不住:“我先走一步!”   嗖嗖几声,这个旁人不会注意到的角落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问话的人跑得太快,自然也没有听到迈克凯姗姗来迟的最后一句话:   “无法确认,但只问我个人的感觉的话,她的能力,或许……不会在我之下。”   刻意压低的自言自语消散在无人的空巷,很快恢复闪亮表情的忍者背后燃起了熊熊火焰:“不过这才有意思啊!修行永不止步,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疯狂阿凯!燃烧吧,青春!啊!青春!这就是青春!”   被自家师父甩到后面,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李洛克顿时满血复活,热泪盈眶:“老师——”   “小李——”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望而却步的青春气息。   ……   午休时分,宇智波·天才少年·未修炼到家的冷面校草·佐助收到了自家族姐的五层至尊豪华午餐便当。   被当事人塞了满怀差点没站稳,等抬眼面前已经连人影都没了的宇智波佐助暗暗磨了磨牙。   自家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性子真的太跳了,身为晚辈的自己根本制止不住,还时不时要受到无伤大雅、但足够伤脑筋的大小困扰,不过几天,因为意外导致的消沉心思都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甚至表情还更有活力了。毕竟某人为了幻想着有一天能打到莫名欠揍的族姐,就连训练也更努力刻苦了呢。   如果不是偶尔夜深人静时候的噩梦惊醒,他会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坚强地在一群人惊叹的目光中抱着大饭盒走过,找了一个僻静角落进食的少年深吸一口气,认命地一层一层地打开盖子。   宇智波佐助今日记仇小本本,再次新添一笔。   而这边,已经完成送饭任务的我摸了摸被番茄蛋汤泡白饭填饱的肚子,开始了难得一次的动脑。   不是错觉,自从进入到这个世界以来,饭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而且每次食物补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热量在被缓慢而有效地转化成能量,绝大部分用来温养双眼,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四散到全身。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想不忽略都难,我担忧地想:不会又缺魔了吧?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上次那种干渴到极致、什么都想要的缺魔,如果硬要说的话,将上次无法自控的缺魔比作失代偿期,现阶段就处于可控阶段的代偿期……这一类比吧。   “因为环境足够熟悉和安全,所以身体自发地开始汲取各种途径的能量吗。”我若有所思,“会有饱腹感,无非就是吃得频繁了些,量也多了些,其他的问题也不大,嗯,没错,问题不大。”   自顾自地得出了结论,我飞快地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   反正我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一边养伤,一边尽快联系上斑先生系统地了解学习写轮眼——目前,养伤已经在进行中,斑先生也见过了,就剩下写轮眼的探索,这个急不得。   反正宇智波族地暂时守住了,成员也就剩下我和佐助,以后有时间可以慢慢研究藏书和卷宗,密室方面有佐助,历史渊源方面有时不时出现的斑先生……   咦,这样一想,我好像没有什么必须迫切要去做的事情了耶?   我后知后觉地停住脚步,接着,果断掉头往回走。   既然如此,难得能见到lily版的各位,不如……再多看几眼?   比如说那谁,和那谁,以及那谁谁!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本世界的支柱,传说中的预言之子,未来的忍界救世主,我亲亲师父大人的查克拉转世,小小只的Naruto和他的租客暴躁老哥九喇嘛……   ——我发誓我就只是偷偷看一眼!用……就用正经人扉间先生的人格起誓!真的就一眼! 第143章 五块石头(伪?)   已知佐助刚上忍者学校, 再已知鸣人和他同班,可得:除非我翻墙进学校,否则短时间内是看不到小狐狸了。   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忧郁地盯着围墙, 陷入了暂时无处可去的惆怅中。   早知道就不拒绝迈特凯先生的邀约了。   ——原本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事实是, 目标他, 似乎不在学校里。   听着里面传来成年男性中气十足的怒吼, 隐隐约约能听出“这小子……又不见……鸣人……”   咳咳咳, 是这个年龄的叛逆少年能干出的事情呢。   我赶在里面的人冲出来之前,悄悄地将自己从围墙上翻下来, 原地思考了几秒, 最终败在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之下。   “就,只看一眼,看一眼他去哪里了就回来。”我如此说服自己。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后,我立刻放大了一直收敛的感知, 顺着先前被刻意忽略的, 属于九喇嘛的查克拉气息,相比于漫无目的寻找的某位海豚老师, 我目标更加明确地一路往东而去。   绕过已经开始上课的忍者学校,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 擦着火影楼而过,最后站在了鬼斧神工的火影岩脚下。   “嗯?”停下来的我忍不住动了动鼻尖,表情微妙:“……油漆味。”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部漫画的开篇, 就是临近毕业的问题学生漩涡鸣人拎着油漆在火影岩上即兴作画——原来那不是第一次啊!   我用手搭在眼前,远远地看到一个橘黄色的身影蹲在半山腰上, 全心全意地搅拌手中那桶花花绿绿的油漆, 不由得被勾起了玩心。   反正火影岩上刻着的长相都有一种迷之沧桑, 在我眼里也无法和本人划上联系,看着别人涂起来完全没有罪恶感哒。   干了!   我后退两步,弯腰助跑,借着适时吹来的风一蹬,不远处恰有一条藤蔓荡下,我扬手一抓,再借力一甩,空中转体半圈,四肢伸展,完美地将自己扔上了天。   “哇——”很久没有这么玩过的我开心地不行,要不是接下来有更有趣的事情等着,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嘿咻。”五指屈曲成爪状,我牢牢地扣住了岩石中间的缝隙,腰部一扭,手臂发力的同时再一甩,“哦——”   空中二段接俯冲,落地的时候甚至来了个双手上举,前倾提臀,仪态满分!   可惜没有观众。   我摇头晃脑,一阵惋惜。   另一边,拌好油漆的逃课少年——漩涡鸣人开始了他或许是第一次的涂鸦大业。   正是忍者学校一年级的体格,无论身高体重,抑或者反应能力也没有漫画开篇那么灵活,至少不会敏捷地在岩层上面跳跃加挑衅。我看着小小一只橘黄色的身影倔强地吊着油漆桶,在岩层峭壁上爬上爬下,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果不其然,这人脚下一滑,眼看着重心落空就要下落,我眼疾手快地一手一个捞起小石子打出。   第一颗,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落空的那只小腿,控制好肢体的正确摆放,接着第二颗被我捏平的石块甩出,牢牢地嵌进他脚下的岩层,外围凸出几公分的小平面正好作为一个缓冲和落脚点。   “呼——”看着这人止住下落的势头,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是他手中的油漆桶没有哪个好运,在空中猛地晃了一下,接着开始脱手——然后倾倒——   花花绿绿的油漆从天而降,我一口气还没喘匀,认命地再甩出一个石子,打在已经倾倒了一半的桶身。   “叮当——”   清脆的碰撞声,原本兜头扣下的铁桶转了个弯,带着剩下半桶的油漆从另一边落下。   ……接着完美地扣在了火影岩左数第二个,一脸严肃,扣着护面样式护额的某二代目的头上,和脸上。   “……嘶。”   亲手造成这一结果,并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我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背后一凉。   也没躲过半桶油漆,但总归躲过一劫的漩涡鸣人顶着一头小花脸猛地回头向这边看来。   处于无上心虚中的状态并不妨碍我躲人,我利落地捂脸转身,纵身一跃,捞起荡过来的藤蔓,几个跳跃,消失在了林中。   后方,传来了某个终于抓到逃学弟子的海豚老师暴躁的咆哮:“鸣——人——”   我在心中默默地合十:祝你好运,鸣人君。   我要去接弟弟放学了,再见。   ……希、希望扉间先生没有看到这一幕。   ……   最终,我是在接佐助放学的时候,再次看到脱离人群之外,孤零零一颗的金色脑袋。   呃,金色中,夹杂着花花绿绿的脑袋?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这么久了,他还没换下身上沾着油漆的衣服吗?   同样和人群拉开一大截的,是我家那个耍酷的弟弟。   “哎呀,小佐~”看到绷着一张酷酷的脸的少年,我当即将所有事情放到一边,冲他大力挥手,无视周围一群家长和孩子看来的惊异眼神,大声招呼,“这里这里。”   小酷孩的表情一僵,加快步伐往这边走来。   “花,花。”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走,回家。”   我笑眯眯地看着这人被我逗到底线一降再降,也没有出声提醒,从他手中接过饭盒,晃了晃:“咦,吃完了?”   我自己做的量心里还是挺有数的,五层饭盒,一层压得严严实实的米饭,一层肉,一层番茄蛋汤,一层菜,还有一层放了解渴的小番茄,每一层都塞到没有空隙,这都吃干净了?   没等我狐疑的目光飘过去,佐助就开始抱怨:“你也知道多啊,我中午吃的好撑。”   ……但问题是你一边说着好撑一边还是全部吃完了?   或许我还是低估了灭族之夜对他造成的后遗症。   我看着气鼓鼓的小少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平时打打闹闹,看起来适应得很好,却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偶尔能够窥伺他小心翼翼的内心。   至少,如果是真正的家人给他做的便当,他不会勉强自己吃得那么干净……当然某种意义上,也能看出他对我的重视。   “佐助,”我轻轻叹口气,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走累了吗?”   “啊?”他一脸‘你在说些什么’的表情,“这种程度而已,我怎么……”   “那要抱抱吗?”我打断他,“肚子痛的话揉一揉也是可以的哦?”   “才不要!”小少年突然后退了一步,警觉地捂住了肚肚,“我已经不痛了。”   “好,”被拒绝的我反而笑了起来,“那我们善解人意的佐助君能满足姐姐背弟弟回家的愿望吗?”   我指了指旁边骑大马的,父母一左一右牵着手的,围着家长叽叽喳喳转圈的,蹦蹦跳跳捣乱的,说:“我也想向他们一样,他们有的我也想有——所以能让我背你吗,佐助君?”   毕竟我在能接亲弟放学的年纪正好处于深度中二期,和刚好处于猫嫌狗厌年纪的小孩相看两厌,天天吵架,到后来懂事了,想要亲近的时候,一个上了外地的大学,一个则是留在老家的寄宿高中,再往后,虽然感情好了,但见面少了,在偶尔的聊天中,那小子还和我说过“虽然那时候老和你吵架,但我其实也挺想你能接我放学回家的”之类的话。   ——不过我一度怀疑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挤周末爆满的公交车。   咳,扯远了,总之,佐助这小孩虽说脾气比我那狗脾气的弟弟好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小孩子的心思,怎么能藏得住呢?   我嘴巴笨,情商也不怎么高,话疗一类的话不会说,但至少,能给这个本就孤独不安的孩子一个充满安抚的贴贴吧?   被我认真地征询意见的小少年紧紧地抿着嘴,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期待地回视之。   他的眼珠微微转动。   我持续发射狗狗射线。   他、他别过了脑袋。   耶,成啦!   根据我多年以来的宇智波观察日记,不拒绝就表示默认啦!   我小小地欢呼一声,原地转了个身,往后伸手——   在停顿了一小会后,我的背上多出了一个重量。   “趴稳啦,准备——”我稳稳地站了起来,没忍住,原地小跳了一下:“谢谢佐助~”   “你有什么好谢的。”背上的少年小小声地咕哝:“该说谢谢的,是我才是吧。”   “嘿嘿~”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地笑了笑,迈步往前走。   刚刚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我们已经落在了最后,我的脚程要比一般人要快,这么赶上去,第一个越过的,就是耷拉着彩色脑袋,一个人走在路边缘的漩涡鸣人。   几个小时过去了,这孩子身上和脸上还都是沾上的油漆,头发也乱蓬蓬的,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路往前挪,也因为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几个带着天真恶意的双眼。   大约是我的视线停留地太久,顺着我看过去的方向看去,同样也发现了什么的佐助在我的背上拱了拱。   “嘘——”我微微侧头,示意他安静,接着扫了周围一圈,捡起来几颗小石子。   “手感还可以,就是小了点。”我抛了抛特意挑选好形状的石子,语调微扬,“看好了哦,佐助,验收教学成果的时候到啦。”   在几个小孩扔出石块的同一时间,我手中捏着的五块石子同时脱手。   “一、二、三、四——”四颗石子先后以不同的转速和方向撞上了从不同放下扔来的石块,打偏,挑飞,击落,打碎,正好四个,至于还有一块……   最后一颗最为扁平,边缘被我偷偷捏过的石块划过半空,如同石块在水面上打出的水漂,贴着空气层轻微震颤着跳跃而过,最后——贴着为首的孩子的脚面,没入了他身侧的地里。   “五。”属于我的声音姗姗来迟。   传说中慈悲的牧羊人扔出的五块石头,为首的四颗必定落空,最后一颗才是绝对命中,而我这个模仿者则恰恰相反,前面四颗招招致命,只有最后一颗,我故意偏了方向。   至于为什么这么干?嗯……我能说脑子一拍就下意识这么做了吗?   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   啊,可能因为我是邪恶的宇智波吧。   那种专欺负小孩子,凶起来和斑先生一样,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自觉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我的表情逐渐放松,接着学着记忆中对于宇智波最早的刻板印象,露出了宇智波特有的高傲嘴脸。   被突然加入的我反击的几个小孩还处在惊吓中没有回神,后边发呆的被欺凌者蔚蓝色的眼睛全是茫茫然,左顾右盼,似乎在搞清楚情况——他还掐了掐自己的脸。   哎呀,这下脸上的油漆就更花了。   而这时,从刚刚开始缩在我背上的佐助幽幽地:“您的手里剑真厉害啊。”   “啊这个,”我骄傲的小表情顿时一垮:“不是,那个只是模仿一个牧羊人扔石头的动作,是模仿啦,我绝对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会手里剑QAQ”   “真的吗,”少年的声音将信将疑,“牧羊人是什么,一个暗器高手吗?”   “不,他和佐助你一样,是一个弓兵,背着弓然后什么都能打的弓兵哦。”   “?可我是忍者……算了,”年纪轻轻就觉得自己背负了太多的佐助老成地叹了口气,拉回自家思维跑马的族姐的注意,“那些回去再说,这里你要怎么收场?”   “啊?”我困惑地反问,“为什么要收场?哦,你是指道别吗——我懂了!”   我秉持着邪恶宇智波的人设,冲着被吓呆的小孩“哼”了一声,潇洒一甩头,神气赳赳地摆着大步,走了。   阻止不能的佐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你……算了,就这样吧。”   而且,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也觉得自己族姐这么做没错。   少年回过头望去,看向站在人群之外的邋遢同学。   对这个同学,他总是抱有一种复杂的心情——自从灭族之后。   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位来历成谜的族姐的突然出现,他的现状,也会和那个人一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训练,无所谓食物的搭配,反正填饱肚子就行,也无所谓身上的清洁,只要能穿就行。   黑色的眼睛对上了蓝色的,两个少年无言地对视了一会,最后,佐助率先移开了目光。   没办法,负责走路的人速度太快,再不回头,脖子就要扭断了。   花花……想到这个人,佐助又忍不住想要叹气。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那么现在的宇智波佐助,大概会觉得,漩涡鸣人会是他的同类吧。   感激是感激的,但这个人,总有一种奇特能力,能让人把感激的心情变成想要揍她的冲动。   “是吧是吧。”得到了赞同,我的尾巴顿时翘了起来,“就是说嘛,我可是只遵循自己心中正义的花花!”   “请你,说话正常点吧。”佐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揪住了一晃一晃的大马尾。   “诶嘿,不痛~”我不知悔改,完全不慌,甚至还挑衅地左右晃晃头,结果没想到佐助的手正勾着发带,这么一晃,本就随手扎的活结散开,满头的爆毛糊了我一脸。   “……啊。”   “……”同样被糊了一脸的佐助默默地将发带放了回去,然后下面的人头发已经彻底炸开,犹如一头狮王,迎风飞舞着鬃毛。   被乌黑的头发狠狠拍脸的佐助犹豫了一会,比划着,胡乱捞起一把头发,又犹豫了一会,靠着为数不多的想象力,努力地整了一个奇怪的蝴蝶结,扎好。   做完这些,差点出了一身汗的佐助对着那个奇丑无比的蝴蝶结,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在一阵即将要被挨打的警示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话题。   “姐、姐姐!”   “嗯?”这小子也就这时候肯乖乖叫人,但是没用,早就已经在心里列好一份训练计划的我漫不经心地回:“什么事?”   “那个,您好像很在意刚刚那个人?”   “也不算很在意吧?”这是一个好话题,我提起了精神,认真回答,“不过我的确有些上心就是啦。”   毕竟是那个漩涡鸣人啊。   “那,”小孩在我背上别别扭扭道,“不去和他打声招呼吗?”   我不由得笑了:“你其实是想问为什么不趁机认识他,帮他,对吧?”   别扭小孩又不吭声了。   我耐心地解释:“佐助,那孩子一看就是一直处在那种环境中,如果不能将他完全捞出,对他负责的话,不相干的人贸然过度的靠近,反而不是好事啊。”   就像流浪猫一样,不,狐狸的话,应该是犬科……嗯,那就流浪犬好了。   “所以只要这样装作坏面孔悄悄帮忙就可以了吗?”他小小声地求证。   “不,那只是我的兴趣爱好。”我果断地扶正他歪掉的三观,强调道,“好孩子不要学,知道不。”   不行,考虑到我下次没准还会这么干,为了不树立一个坏榜样,要不,下次干坏事时避开佐助…?也不行,这样一来佐助就会不爽……   我表情纠结。   “哦……”拉长的尾音,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到底没有再出声。   “佐助。”我托着他的手往上带了带,又叫了他一声,“佐助。”   几天内这人体重骤减,哪怕我努力给他加餐,也补不回他脸上消下去的婴儿肥。   “捡到你的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背着你,一步一步去的医疗班。”我缓缓地说起他一直不愿提起的那个变故,并不意外地感受到背上放松的躯体逐渐紧绷,还带着神经性的抽搐。   没有大惊小怪,我只是安抚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他,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就想着,不行呀,再怎么说,我这个大人得护好你这个小孩才行。”   “……”背上的小孩依旧很僵硬,但抽搐慢慢地平息下来,好一会,他才闷闷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忍者没有小孩子。”   “是是是,不是小孩子。”我用一听能就听出的敷衍迎合道,在他恼羞成怒之前,话题一转:“所以,这就是理由。”   “……什么?”   “我已经有佐助啦,所以不可以随便往家里捡小孩子——毕竟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你才是最重要的。   佐助听出了言下之意。   “不过……”我话题再转,自言自语:“其实我给自己的限定是不主动出击,如果人家自己靠近上来就另说……不过可能性也不大啦,毕竟光是一个宇智波遗孤我还能罩住,再来一个我浅薄的政治头脑就不够用了,虽说一力降十会,我也的确可以一拳打穿这里……嗯,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重要的话?哈哈哈那个是开玩笑的啦,忘掉忘掉!”   “晚了,我已经听到了,你说你要一拳打穿火影楼!”   “……等等,不要随随便便更换主体啊,所谓的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总之快忘掉啦,不要逼我让你物理失忆,忘掉忘掉——”   “哼哼,就不。”   “噫,既然这样那你就等着我的豪华体术训练套餐吧,不是我说,小佐助你的体力太差了!”   “练、练就练!”   “有本事你别结巴啊,总之到时候我绝不留情,你等着——”   一大一小两个宇智波重叠的影子嬉嬉闹闹地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个黑色的点,留在原地的妖狐少年才再次低下头。   漩涡的族人查克拉一向充沛,体能优秀,而名为“漩涡鸣人”的这个小小少年自然也是如此,更别说,他体内还有更为庞大查克拉的九尾妖狐,哪怕是封印状态,每年溢散出的少量查克拉,也足够强化和改造他的身体,坏处是无法精确地控制查克拉,而好处——   他拥有比平常人更强健的体格,以及,更敏锐的五感。   少年沾满油漆的手拨开了被震荡松软的土地,挖出了那颗被刻意捏成扁平状的石头,与另一颗同样扁平的石块放在了一起。 第144章 狐狸的报恩   “你怎么回事, ”全副武装的佐助不满地转着苦无,看表情很想对我来上一刀,“因为你提出的吃完饭比划一番, 我可是扔下了准备要洗的碗筷直接出来的诶。”   “啊, 抱歉, 只是有个问题没想通, ”从站在演武场开始就在神游的我抓了抓头发, “我好像并不是很清楚, 一个正常宇智波的体术应该以什么为参照。”   “你指的不正常, ”少年眉心跳了跳,“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不是, ”我艰难地跳过这个话术陷阱,忍住捂脸的冲动:“我的意思是,从接触体术到现在, 我交手的宇智波只有一人,真要参照的话我也只能想到他。”   “然后?”佐助收起了手心里转着玩的暗器,不动神色地往这边靠来。   “然后, ”我看到了,但我没打算理,自顾自纠结道,“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啊。”   不用想也知道,真把对斑先生的标准拿出来,问题可就大了。   “那就随便来, 用你的标准。”   我更纠结了:“可我接受的也不是宇智波的教育啊。”   “那就——”声音突然从头顶放大,罡风的撕裂声近在咫尺, “太磨蹭了!”   我头也不抬, 举手作刀, 敲在苦无轴心,接着手掌翻转,拨弄尖端的朝向,随即扣住少年正欲后撤的手腕,收紧,拽,迈步:“是么。”   背于身后的手随之带出,考虑到佐助的学龄,我在半空松拳为掌,沿途放出的力量随即层层衰减,在抛起贸然进攻的自信少年后,一掌推出!   少年身后的一树绿叶尽数震起,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堪堪拦住倒飞的少年,紧接着,茎叶断离的叶片纷纷扬扬而下,落了满地。   “急性子,”我对着被震懵了的少年咧开了嘴:“我上的第一节 课就是被动挨打哦。”   这一手还是从柱间先生花式扔我的手法里照搬过来的,结果下意识地用出来才发现,用来扔人不要太顺手。   “切。”扶着树干的少年猛地晃了晃头,试图甩掉落了满头的叶片,“别小看人了,我也可以!”   “你这样纯粹就是晃了个寂寞,”我忍俊不禁地上前,按住猫猫抖水的少年,“别动,我给你把树叶取下来——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啊佐助,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顺手将他肩膀上的瓢虫抚开,我解释道:“我的体质比较,咳,耐揍,用我师父的话说,花花总是记吃不记打,得打到她痛得哭鼻子,才能记住什么该躲什么该抗……嗯,大致是这个意思。”   无言听完我的话,佐助的表情出现了介于恍然和同情之间的复杂:“难怪……当你的师父真辛苦,嗯,您的师父一定是一位很伟大的人。”   “他的确很伟大……”我一顿,眼神狐疑:“你是不是在拐着弯说我坏话。”   “是……不是,”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为什么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一反常态地敏锐?”   “我一直都很敏锐,”我振振有词,“而且话题歪掉了,我们不是在说你的训练方案吗?”   “明明是你先的,”他抗议,“你倒是给我认真起来啊花花酱!”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称呼——别瞪别瞪,好好好我认真,”我无奈地放弃糊弄过去的想法,转而开始组织语言,“唔,其实我觉得师父的训练方式挺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下手没有轻重,还特别容易打上头,打起来还随心所欲,更何况我还没出师……”   对上他越来越木然的脸,我摊了摊手:“对,虽然我也是一半的一半的宇智波,可我其实属于直觉系。”   佐助狠狠磨牙:“那你说的给我制定的所谓海量的体术特训——”   “全是基础哦。”秒回的我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掰着指头一一数数:“比如最简单的体力训练,心肺功能和肌耐力训练,再比如挨打时的要害闪避,还有针对惯用部位的爆发力强化……系统的训练我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这些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啦。”   “这一套下来,斑先生的程度暂时是不要想了,不过我可以保证,咱们天花板够不着,村口的小狐狸还是可以撩拨一下的啦”我信心满满地举起了手,最后一次向他确认道。   “所以要试试吗?”   “当然,”回应我的是少年野心满满的击掌:“能变强的路,我又怎么会拒绝。”   ……   话虽这么说,但我没想到,训练还没出结果,我口中可以被撩拨的“村口小狐狸”就直接找上了门。   确切的说,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这人原本打算是偷偷溜走的。   最近正好尝试运行第一阶段的体能训练,举着定做的鸡毛掸子撵着佐助上天入地跑到耗尽最后一丝体力,背着力竭睡去的少年一晃一悠地往回走的我,在自家的族地门口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狗狗祟祟的身影。   宇智波族地这一块地段处于木叶的边缘,还是挺偏僻的,又是深夜,除了盯梢的暗部,还会有谁往这边跑?   没有谁,泄露的九喇嘛的气息已经完全暴露了来人的身份。   我抱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悄悄地收敛了气息和脚步声走近,借着昏暗的夜色,看清了他的样子。   湿漉漉的,应该是刚从河里爬上来,原本金色蓬松的头发垂下来混着水草贴在脸侧,一侧的脸颊带着红红的刮痕——像是被什么扇过一样。   我的目光下滑,一尾分量不轻的河鱼翻着白眼,徒劳地开合着腮腺,被他牢牢的抱在怀里,命不久矣。   少年飞快地左顾右盼,将手里的大鱼往门口一放,原本进气无出气也无的鱼突然一个跳跃,一扇鱼尾凌空而起,眼看着少年另一边脸马上就要出现对称的红印——   我无奈地踢出一颗石子。   “啪嗒。”正中红心。   这条健壮的鱼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等一下。”我喊住了见势要溜的少年。   猫着腰低着头的少年动作一顿,下一秒,迈步跑得更快了。   “站住,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脚尖点了点路面,幽幽道,“或者你更想要石头拦路,还是我过去抓你?”   少年抬起的脚顿在了半空,默默地放下,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他没有说话。   但我看到了他用力露出的,露出全齿的笑。   于是我也回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笑。   “又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我一步一步地向呆在原地少年走去,嘴上用着再普通不过的语气,发出了最朴实无华的问候,“吃了吗?”   他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摇到一半,迟疑地停了停,看了一眼我背上还在熟睡的佐助,改成点头。   然而众所周知,对某个庞大群体而言,“吃了吗”其实只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开头语,而“吃了吗”之后的话,才是正题。   “唔,按理说情况特殊,收留客人这个决定我不能单独做主,”我大声地自言自语,生怕某些有耳朵的人听不到:“不过天色已晚,看你的样子全身湿透了,一则不安全,二则万一回去要感冒,这个情况很特殊啊,如此如此,负负得正,双特殊常态化——”   “哟西。”做好了铺垫,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率性打出直球:“少年,进门!”   很认真地听着我的话,真的有试图去理解,结果被我一长串的说法绕晕的落汤狐:“啊、啊?”   “深夜放任登门来访的客人狼狈离开,宇智波从不做这等失礼之事。”我学着佐助平时的样子,骄矜地扬了扬下巴,“所以,我背着我的弟,你抱上你的鱼,进门,走着!”   说完,率先转身,大步踏入早就被我用掌风闪开的门内。   “啊对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回头,“这是佐助,你应该认识,我是花,你?”   “我、我——”黑暗中,少年往前猛地踏了一步,磕磕巴巴地、大声回道:“我叫——漩涡鸣人!”   ……   考虑到佐助的心情,未经过他的同意贸然拿他的衣服不合适,我翻出了一开始来时穿的同人服。   介于当初买来的时候看中就是均码宽松,没有特别显著的性别差异,除了袖口和领后的团扇族徽,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居家服——很适合用来换下全身湿透的衣服。   反正都还是小学一年级的小孩子,换衣服穿穿问题不大。   “热水屋里正好备着,这一套衣服给你先过渡,唯一抱歉的是上面有一些洗不干净的印渍,不过绝对洗过晒过,不影响穿着,”我将衣服装进干净的袋子里塞给他,“先把你身上的泥腥味和海鲜味冲一冲。”   解决了一个,我扫了一眼躺在榻榻米上睡得没有一丝要醒来迹象的佐助,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那条大鱼上。   ……据我所知,已经死掉的鱼,应该乘早处理掉吧?   那么问题来了,我,堂堂二代木遁使,圣杯战争胜利者,不会杀鱼。   ……   宇智波佐助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一阵香味给馋醒的。   “什么好香——嘶。”起床的动作牵扯到了肌肉,遍布全身的酸痛感让他的表情好一阵扭曲,龇牙咧嘴之后,硬邦邦地吐出俩字:“——好狠。”   心理准备做主了,结果还是没扛过第一波,甚至听之前的花花说,这还只是轻量版的试运行,并非正式版的训练计划,一时间理智上的期待和本能的战栗交织,并对所谓的“还在调整中”的正式版产生了奇妙的感情。   也正是这一次,他才算是真正触摸到了自家族姐的战斗力边缘——能做出计划的人还觉得绰绰有余的人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大猩猩啊!   “咕噜噜——”面上不显地在心里疯狂咆哮,宇智波佐助若无其事地按了按肚子。   也是,晚饭吃的那些东西,早就被先前的饭后消食运动(花花语)全部消耗殆尽了,这时候,他迫切地需要补充能量。   所以究竟是什么好香?是族姐做的吗,不。   宇智波佐助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很简单,名为花花的人和名为佐助的人,虽然做出来的饭不至于毒死,味道也算正常,但也是堪堪处于及格线,能够吃饱,但真要说美味,两个人的手艺都不够格。   抱着这份疑问,当然主要是无法抗拒越来越香的味道,本着在家里绝对就是安全的佐助放飞了自我,翻身起来,揉着肩膀往厨房凑:“姐,是什么好香——”   宇智波佐助探出的脑袋贴在了门口不动了。   厨房里,踩着小板凳的某位非常之眼熟的金发小鬼,穿着同样眼熟无比的衣服,正拿着汤勺搅拌锅中奶白色的浓汤,雪白的鱼肉和鱼骨随着汤水的旋转若隐若现。   而支棱着一磕脑袋趴在锅边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鱼汤,就差放出精光的,不是族姐又是谁?   “咔。”   这天,宇智波族地惯用的某个厨房门,被其主人一个没控制住,暴力磕破了一个洞。 第145章 一起过年吧   事情的一切都起始于一场报恩。   为了报恩, 某个少年绞尽脑汁,最后把他现阶段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送了出去,而收到礼物的那一家人, 因为怜惜于少年的狼狈,邀请他进屋烤火, 这一烤火, 机缘巧合之下, 做了两个屋主都做不到的事情, 如此一来, 小坐就变成了小住, 自此以后——   我心满意足地收笔,吹了吹墨。   回家那段时间的学习没有白费,我总算不是文盲了, 只不过为了保证量和熟练度, 要求最好隔一段时间写一段小短文, 于是就有了这篇逻辑似乎没有问题, 看起来又好像有那么些大病的小作文。   凑过头瞄了一眼的佐助立刻不忍直视地转开了脸。   ……干嘛啦, 写这种东西减减压当然不需要脑子, 重点是减压!减压!   “鸣人呢?”我若无前地合起纸, 岔开话题, “今天来的是不是要比往常晚一些?”   “——花花前辈!”   说狐狸狐狸到, 一团金色撞开了门,咕噜咕噜地滚了进来。   “慢点,我又不会跑。”这次换我不忍直视的捂住脸:“天天拿脑袋撞门,身体恢复强也不是这么造的。”   “嘿嘿, 知道啦~”鸣人摸了摸后脑勺, 傻笑。   “好, 人来齐了,那么开始今天的训练。”我唰地一声捞出了放在一边的鸡毛掸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首先,你们懂得,当然是越野长跑 攻击转移与躲避,我会盯着你们的关节薄弱处打,这次绝对不会留手,都给我准备,三——”   话音未落,一蓝一黄两道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很不错,这次学乖了。”完全没有打算好好倒计时的我满意地点头,选了一个方向,勾着树梢跳了出去。   毕竟上一次,乖乖等我倒计时的两人可是没出大门就被我打趴下了呢~   这个年龄的漩涡鸣人不同于几年后的十五岁少年,他敏锐,同时带着一种无所谓的豁达,乐观,可有时候的眼神有这个年龄不符的寂寥,孤独,同样也渴望同伴,坚定,也带着隐藏的很好的患得患失。   但从未改变过的,就是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会放弃。   俗称十足的行动派之死皮赖脸,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   那天夜里具体的经过简而言之就是,河里摸了一天鱼的漩涡鸣人和林子里多了一天鸡毛的宇智波佐助两人菜鸡互啄,打到天亮,那一锅的鱼汤全部进了我肚子。   两个小的大概是达成了我所不知道的共识,顶着肿到连死忠粉都认不出的脸相看两厌地回了厨房,端起空碗——对一锅的鱼骨傻眼。   “哈哈哈哈傻了吧?”打着饱嗝扇着风的我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让你们吃饭不积极!”   再然后,两人的宇智波族地就多了一位常客,比较多的是鸣人带着当日的收获上门,然后两个少年互相呛嘴,偶尔会住下,更多的时候是天黑前我将他送回家。   直到又有一天,又在摸鱼的鸣人遇上了被我抽进水里的佐助,在得知我们在进行纯粹的体能训练后,这个查克拉控制不佳,但身体机能强悍的“吊车尾”,眼睛亮了。   “可以是可以啦。”面对少年慎重的请求,以及他身边放着的又一条大鱼,我眨了眨眼,“但是我不收徒,我还没有到可以教导别人的水平,所以交给你们的只是基础——所以不准叫师父。”   以上,也就是“花花前辈”——这个和疾风传里的那位漩涡鸣忍相同称呼的由来。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一天天递进,两个少年的奔跑距离逐渐翻了三倍,我出手的限制也越来越少,两人终于忍不住,询问起了我的武学渊源。   “我还在想你们能憋到什么时候呢。”面对两个目光躲闪的少年,我失笑,“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这句话的时候在街上,人来人往,话音落下,我明显感觉到了几道或隐晦或强烈的目光落在了这个方向。   “师父的话,这个人你们都知道,”完全没有压低声音的想法,我笑容扩大,“不说,只是考虑到人都存在偏见,与其靠我说,不如让你们亲自见见……”   见我没有收敛的意思,鸣人也大大咧咧地嚷嚷开:“我们还能见到人?”   佐助的性格这段时间内敛了很多,当然可能和我每天锲而不舍地逗他也脱不了关系,总之,现在的佐助,虽说达不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却也有几分影子了,哪怕是装的:“……他能过来?”   “唔,应该可以吧。”我手指微动,遏止了下意识去摸眼睛或者后颈的意图,“就是要看时机……反正时间还长,总会看到的。”   ……   这个时机来的很快。   ——快过年了。   这种奇妙的明悟是我一拳把佐助抡进土里后,自动浮现在脑海中的。   的确,我出发的日期本就临近年关,恰逢我的眼睛力量控制力下降,无法完全以“睡梦”的形式活动,更多的是借助世界的邀请来做客,自然不如往期两边时间流速的差距大。   这一瞬间的失神,导致下手力道没控制住,前来帮忙的鸣人也被我一块埋了进去……哦,最后我停手快,两人好歹没有全埋,最后就剩脑袋在外边。   失误很明显,我的走神很快就被两人察觉到了,佐助低声问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回过神,犹豫了一下,问道:“佐助,你们这边……要过年吗?”   “?”佐助回了我一堆的问号,“现在是春末?”   “噗,对哦。”我也被自己的蠢问题给逗笑了:“这边的过年应该是一月一日吧,那还要好久。”   佐助若有所觉:“你要走了。”   “倒也不用这么敏感。”我蹲下来,拍拍他的脑袋,“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做出一走了之的决定啊。”   不论是蛰伏着等待破绽的“根”,还是暂时友好态度的“火影”,再或者是目前处于观望态度的“鼬”,更别说现在明显把我当做依靠的佐助,现在又加了一个鸣人,怎么走得开?   我只要敢走,前脚刚迈出,后脚事情的发展一定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趋势会恢复到原样。   “而且我回去了大概率也过不了年,也回不了那边的家。”我换了个姿势蹲着,双手托腮,咕咕哝哝:“我的家人们多少也有心理准备了,好啦,别臭着脸,说了我不会走……鸣人?”   “啊——我是不知道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反正我也没过过,”噘着嘴的鸣人在土里拱啊拱,把脑袋凑到了我手下:“花花前辈先把我们放出来啦!”   “……哦!”我被提醒,才发现两颗小萝卜正被我栽进砸出的大坑里出不来,顿时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对不起对不起,有不舒服吗……佐助?”   我疑问地看向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的少年。   灰头土脸的佐助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你要不要,在这里,过年?”   “……我是要在这里过年,”我迟疑地回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在这里,用我的方式——过年?”   “那是什么表情,”拉着我的少年臭着脸,“你不也是宇智波,这里不行?”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正在一边疯狂甩头抖土的鸣人:“喂,你说对不对?”   被叫到的鸣人茫然地停止了甩头,揉了揉被泥土溅的眼睛,又揉了揉,然后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灿烂的笑:“嗯!”   “你看,”得到了支持的佐助立刻回头看我,“鸣人也这样觉得。”   “可以……是可以,”我呆呆地,还陷再这个别扭怪难得的坦诚里没有回过神。“毕竟过年就是要和亲近的人一起吃饭,守岁,辞旧迎新,最后说一句新年快乐,来年也请多多指教……”   “那就这样定了。”佐助非常有行动力地拍了板,转头去拉另一边的鸣人,“正好接下来两天我和鸣人都休息,要准备什么?”   “咦?咦?等下等下!”被佐助拉的踉踉跄跄的鸣人挥舞着手,声音带着不可置信,“还、还有我吗?”   “难不成你想逃掉?”佐助露出了危险的表情,“打扫屋子、买菜做菜这么大的工作量,你要丢给我和花姐两个人?”   “不不不,”鸣人的声音不知为何打着磕巴,“我、我——我当然不会逃!”   说着说着,他傻笑了起来:“嘿嘿嘿~”   “笨蛋,两个人都是笨蛋。”自诩为唯一的清醒人的宇智波佐助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在场的另一个大笨蛋,“所以你要不要过年啦!”   “——当然要啦!”   无边喜悦将我从飘摇无根的未知中托起,本能促使我大声回应,甚至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抱住了这个别扭又坦率的少年,再伸手,旁边挨着的鸣人也一并搂住:“能遇到你们真的太好了!”   “……你这个一开心就扑上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没有躲过的少年气急败坏地大嚷嚷,“放!我!下!来!”   “听不到听不到,”仗着他打不过我,我一点松手的想法都没有,哈哈大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地带着家人认真置办过年,哇,怎么办,这么一想就好激动……”   “我也是!很开心!”今天尤其捧场的鸣人大声回应,“能遇到佐助和花花前辈,真的太好了!”   “激动你俩倒是先松手啊,喂,你们有没有在听?喂——”   “啊对了,过年的话,你们介意到时候我多叫个人——啊,严格来说他不是人,是我的半身,如果是过年的话我不能放他一个,可以吗?”   “放——”   “噢噢噢噢花花前辈的半身,我没问题!多叫几个也没问题,是不是佐助!”   “放、我——”   “多叫几个?唔……Nice啊鸣人!比如我师父那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   “你们——”   “噢噢噢噢花花前辈的师父——”   “哼哼,不止哦,还有师父的弟弟,师父的天启,还有我的朋友们……哦,这个可能真的过不来,算了,反正先把邀请发了,来不来就看运气,就算一个都来不了,有你们也足够啦!”   “哇,花花前辈的师父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对吧对吧,哈希、嗯咳,我是说,师父是最棒的!”   “我说你们!”多次试图说话被打断的宇智波佐助忍无可忍,原地爆发,一手掐住一个:“好好听人说话啊!”   “——对不起!!!”X2   但我下次还敢,嘻。 第146章 少年佐助之烦恼   黄昏, 逢魔之时。   我端着一碗朱砂小心翼翼地在已经刻出痕迹的土地上,描魔法阵。   倾情贡献了画图手艺的佐助和鸣人此刻满脸好奇加兴奋地围观我的操作。   “好了。”最后一划落笔,我将端着的碗扔到一边, 拍了拍手, “完成!”   “你觉得谁会先来?”鸣人捂着嘴, 生怕打扰到那边的人, “是那位据说很厉害的前辈的师父大人, 还是你说的那位一看就很凶的祖先大人?”   “两个都不可能, ”佐助表情不爽, 对小伙伴凑过来的脑袋很是嫌弃,却碍于不敢发出动静而没有动作, “想也知道通过这种方式出来的只有完全归属于她的所有物才——”   “那就是那把名叫“岩融”的刀剑,”从之前开始就一直过分活泼的鸣人眼睛发光,“你也发现了吧, 花花前辈看起来很好说话, 可在某些方面的占有欲就像划分地盘的狗狗一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语言。”   “对不起,我是狗狗。”   “哼。”   没有将那边两个小孩的打闹放在心上,完成了召唤阵的绘制后, 我就将自己放在了阵眼,闭上眼睛, 尝试呼唤契约的另一侧。   但是我好像忘记了, 和我有过契约的, 又何止一人。   ——起风了。   两个埋头嘀嘀咕咕的少年为之一静,看着儿戏版的魔法阵发出了明亮的红光, 气压上升又下沉, 形成了回旋的气流, 将阵中心的人层层环绕。   地面上红色的纹章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躁动不安地翻涌着,整个法阵如同飓风笼罩的海面,处于风暴眼的人安静地闭眼伸手,而波诡云谲的海面之下,恶兽们为了靠近人类展开了厮杀。   鸣人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瞳孔收缩成兽类的竖瞳,双手不受控地扣紧了土地。   “不止……一个……”   同样被这股压力钉在原地的佐助一只手牢牢地拉住炸毛的鸣人,另一只手费力地举起,想要阻止——   下一刻,无声的震荡猛地炸开,两个少年眼前一阵模糊,大脑被重重敲击,耳边随之出现了令人眩晕的耳鸣声。   ‘嗡————’   而处在中心的我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只是在愈发猛烈的气流中,精准地绕开了涌动的暗流,一把抓握住了虚空中伸出的手,向破空而来的来客雀跃地、欣喜地:“你来啦!”   高大的付丧神难得的有些狼狈,背后的斗篷凌乱且布满了各种力量烧灼的痕迹,更别说他本刃握着本体大薙刀,杀气腾腾的表情甚至还没有收回。   “岩融,”我一愣:“你怎么了?”   付丧神很快反应了过来,咧嘴露出一口鲨鱼牙,笑得畅快不已:“没什么,主公,就是遇到了想要抢道的嫉妒之鬼,被我打回去了而已。”   “?”我困惑地歪了歪头,“一个契约通道有什么好抢的,而且还是以你为主场,入侵者毫不具备优势的通道……算了先不要管这个。”   我松开手方便他整理外衣,转而拉住他的串珠往外走:“原本以为你过来会是本体形态,现在你醒过来再好不过啦,正好一起过年呀!”   “哦?是主公家乡的习俗吗,”付丧神纵容地弯着腰,任凭人类少女牵拉着他往外,在路过某个悄悄蔓延的红色纹路时,面不改色地踩了踩,在我若有所觉望过来时,大大方方地挑眉。   “……你,”我看了一眼彻底黯淡下去的魔法阵,又看了看付丧神脸上大喇喇的‘是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欲言又止,“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态度放肆了不少。”   “是哦,”结果付丧神的表情更加张狂了,随意甩了甩斗篷将上边的火星扑灭后,反手扣住我的手:“您允许了,不是么。”   “我什么时候——”我一顿,接着缓缓地,缓缓地停住了脚步。   等下,好像真的有。   在抱着必死之心回到过去,见到过去的自己了解了一切事情的起因,认识到自己被爱着之后……重新醒来时,我是有对那个一直以来迁就着我,放任自己陷入深眠的付丧神进行深刻的检讨和反思,而且当时正好是刚睡醒状态,心里想的什么全都一股脑的全部没收住说了出去,比如说:   【……还有你也是,不要压抑着本性啦,我们是互相属于对方的半身耶……其实你不用顾虑那么多的……我和你很合得来……无论什么样的岩融,我都可以接受的哦。】   我悄悄地吸了口气。   什、什么——我那些矫情又肉麻,事后回忆起来尴尬到头皮发麻的自言自语,原来全被当事刃听到了吗!?   虽然似乎对于热血王道少女漫画风来说,和伙伴之间偶尔的心思剖也不是很为违和,更何况是同生共死的半身……但是当事人的我很羞耻啊!就好像自己一个人偷偷锁在空间的青春疼痛文学某天突然曝光了一样的羞耻!   我的手指偷偷地动了动,还没做出想要逃离地球的决定,就发现从刚刚开始手腕就被牢牢扣住了。   “……岩融,”发现自己逃不掉的我气若游丝道,“打个商量,你能失个忆吗?”   “不行哦。”对上我愿望强烈的眼神,付丧神笑容的弧度都没变一个,以难得强硬的态度拒绝,“还是说,您打算后悔了?”   “不是,这个和后悔又有什么关系,”我断然地反驳,对上他认真的神色,无奈到不行,“非得我说很明白吗……我很爱自己,而你是与我共享一切的半身,懂吗?你与我同等重要,所以只要你不离开,想做什么样的自己都可以——可这不代表我就能坦然面对自己过去犯傻的经历呀。”   我说着说着,表情逐渐沉痛。   “每次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包含了中二、文艺、青春疼痛,事后回想起来恨不得打死当时自己的话,那种记忆无论如何也想要清空啊——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给我忘掉!”   “噗、哈哈哈哈——”表情奇怪的付丧神一愣,接着没忍住放声大笑:“真不愧是您,主公,好的好的,我忘记啦。”   “真的吗,不是随口哄我的吗?你绝对要全部忘掉哦?一点黑历史的痕迹都不能留下的那种全部清空哦?”   “嗯嗯,忘了忘了。”   “……唔,总觉得你在哄我。”   “主公,”被我牢牢盯着看的付丧神若无其事地别过脸,抬手一指,转向摔成滚地葫芦的两少年的方向,“那些是?”   “啊呀,是我的弟弟和后辈,”我瞬间转移注意力:“应该是召唤的余波冲到了,唔,目测只是一过性的失明和耳鸣?”   这么想着,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手腕动了动从他的手中挣脱——这次倒是很容易,接着犹豫了一下,本着某种规避危险的直觉避开去反拉他的手,转而无比自然地又一次扯住了他挂在胸前的长长珠串。   “走,别傻站着,朱砂都风化了,魔法阵肯定也失效了,本来就是为了召唤你才画出来的一次性消耗品——你现在应该是全盛期没有限制吧?很好,带上你的灵力,跟我看看那俩。”   “——遵命。”   ……   “佐助,看来危机已经解除了,花花前辈喊我们过去诶,从刚刚开始你一直沉着张脸是在做什么?”   “你不懂。”名为宇智波佐助的少年看着那边两米高的武僧毫不掩饰的侵略意图,以及笑得和旁边金发笨蛋一样如出一辙傻乎乎的自家族姐,焦虑地咬起了手指。   “简直是大危机……而且究竟还有几个啊,可恶!”   “哈?什么几个,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热闹啦,从刚刚开始你就在说些什么啊佐助?话说你不觉得那个扛着大刀的男人好霸气吗……当然最帅的还是能够让他乖乖听话被牵着走的花花前辈,等下,你突然露出要杀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啦?!”   “吵死了,啧,笨蛋就是笨蛋……姐姐也是,全都是笨蛋!”   “蛤——?你想要打架是不是?来啊!花花前辈前几天还说我的体术进步比你快多了,努力一把就可摸到‘村口小狐狸’的边边,虽说我也不知道那个小狐狸是谁——咳,总之本大爷现在不是吊车尾,才不怕你,来啊——!”   “……我讨厌过年。”   宇智波佐助,小小的年纪就背负着大大的忧虑,真是不容易呢。 第147章 过年传统艺能   原本我是打算画完召唤阵画通灵阵的, 可在经过了我并不想知道的抢道风波后,我总觉得接下来的召唤会打得更激烈……嗯,过年了不适合动刀动枪动拳头, 所以经过慎重考虑,我最终把这个计划从待办事项中画除了。   ——邀请函是我会不发啦, 你们要来的各凭本事!反正最近我都在休假期, 你们能分批来最好啦~   就当做是变相的拜年了——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人一刀两少年安安静静地度过了我‘预估中’的除夕辞旧迎新、正月初一、正月初二, 将我记忆中所有的风俗体验了个遍, 虽在异乡, 却过了一个比往年更有年味的年。   ……忽略掉第零天夜想要做大菜结果不小心差点烧了厨房,结果被暴走的鸣人一脚踹出厨房, 想要放烟花,结果不小心火药堆太多引来忍者水遁救场,想到包红包给压岁钱,结果发现自己还是被两个小孩养着兜里空空, 最后超级窘迫地只能现场表演一个开花。   “对不起, 我好久没过年了有些生疏,”我不好意思地张开收拢的手, 手心里探出的绿色藤蔓摇摇晃晃, 颤颤巍巍地开出了并不当季的小红花,“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哇, 花花前辈的花花——”这是什么都很捧场的鸣人。   “花……”这是最近已经开始接触宇智波的密宗, 正好看到战国时期家族和死敌纠葛的佐助。   我眨了眨眼, 看了看手里凭空出现还带有查克拉波动的花朵, 又看了看似乎发现了什么的佐助, 歪头, 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被气咻咻地瞪了一眼,然后什么也没问地揭过去了。   哎嘿~   我弟弟真可爱!   第一天,大年初一,我带着两个少年开始了家族团建。   由于近日的佐助显得有些奇怪,相处上更粘人了不说,还总是时不时用欲言又止又带着隐约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我,导致他总是会被精准路过的岩融抓去一打二——指付丧神一个单挑鸣人和佐助两个,每当这个时候三个男性生物打的就分外热火朝天,以至于在一旁围观的我心痒难耐——于是对战训练往往会以我加入战局变成大混战结束。   于是这次的家族团建也以训练场被拆到七零八落结尾。   一段距离之外驻守的忍者小哥已经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前一天晚上面对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裹挟着水遁从天而降的勇猛,整个人充满了过度应激后的麻木。   鸣人倒是开朗了不少,天天都能听到他元气满满的声音,不如说,太开朗也太好学了,以至于我开始担心岩融会把他带歪。   “漩涡鸣人,站住!放下你手中的长竹竿,那是晾衣架,不是用来模仿大薙刀的代餐,还有把嘴巴里的小石头吐出来,就算你偷偷磨牙也不会变成鲨鱼齿……不准学岩融穿花花紫紫——笑也不行!嗓子会坏掉的!”   又一次抓包缀在付丧神后边偷偷学着走路的小狐狸,我怒气冲冲地跳起来试图打罪魁祸首的脑袋——可恶,还是打不到!   橙发的付丧神很配合地弯腰低头将脑袋精准地送到我手下,一脸无辜:“主公。”   “你,”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下一秒,一脚踹上他的膝盖,“你竟然还给我装无辜,最有问题的就是你了,给我好好反思啊!”   “那主公要找我算账吗?”付丧神下盘纹丝不动,反将整个上半身都往这边前倾而来,“譬如……”   “一·点·也·不·想!”我一把挡住了他的脸,费劲往上推,“过年两天累死了,一个合格的半身就该好好替我分忧——去把两个懈怠的人抓回来手合啦,快去快去。”   打发走同样奇奇怪怪,还让我背后发毛的付丧神,总算能松口气的我晃回了院子下,往摇椅上一趟,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啊,生活——   第三天,两个少年的假期结束了。   是的没错,哪怕再沉迷,我们也知道,忍者是不过春节的,陪我疯了两天的小学生要上学了。   当天早晨的便当是我前一天准备好的,为的就是这天早晨可以赖床不用早起。这两天连续住在这边的鸣人早早地跳了起来忙上忙下,不远处很快就传来两个少年乒铃乓啷的友好交流声。   我打了个哈欠,将脑袋往暖烘烘的被子里缩了缩,自动屏蔽掉杂音,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回去。   是的,对他们而言只是体验,但对我而言,年还在继续。   大年初三,宜睡懒觉。   就在我以为这个年就要这样逐渐平淡地滑走时,第四天,大年初四,接神日,有访客上门。   “哈希、咳,师父——?”看清了逆光站在门口的人的面貌,我的瞌睡虫立刻飞没影,“您怎么没有一丝动静就来啦?”   这么说着,我还不信邪地探出头去,试图寻找顶上化佛破开空间留下的痕迹。   “你以为我前几次乐意暴力破门吗,还不是被你们坑的,”毛毛躁躁的脑袋被敲了敲,“——我这次是走正规途径来的。”   “哦?哦,”我似懂非懂,接着脑筋急转,“等下,所以您是我今年接到的第一个的卡密萨玛吗!”   身为仙人之体,由于正处于躯体力量的巅峰,而被派来给这条通道探路的千手柱间被说的一愣,暂且将原本想要解释通道的想法放到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道:“这个说法真有趣,是你那边的习俗?”   “嗯嗯,”我正沉浸在‘接神日第一个接到的竟然是忍界之神我好厉害’的恍惚中,“就是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嗯,嗯,原来如此,是很丰富的文化呢,”柱间先生听得双眼冒光,感慨不已:“你的世界真富有啊。”   “是吧!明年欢迎您来我家哦,到时候会更丰富……”我骄傲地昂起了头,说着说着就有些遗憾:“……说起来您来的好晚哦,我们最有趣的都已经过去啦。”   “因为要确保万无一失嘛,”柱间先生宽和地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稳重了不少,收徒弟啦?”   “没呢,”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我觉得我还没有到能够出师收徒的境界,只是带着后辈做基本的训练啦。”   我比划着拉着他进了门,想到了什么,又探头往外瞅了瞅,结果没发现守在外边的忍者们的痕迹。   “咦?”我挠了挠头,又放了一边感知。   “你在找那些蹲着的忍者?”已经进屋的柱间先生粲然一笑,“我过来的时候顺手给解决啦!”   “……师父,打晕就打晕,”我漠然地转回头,干巴巴地指责他,“请不要故意用那么惹人误会的话。”   “哈哈哈哈,问题不大,”此人丝毫不知悔改,反而拉大了笑,“这几个木叶的上忍的警戒心和身手还差得远呢,我顺手给扔到外边去啦,就当做是一个教训,但凡来的是敌人可没有我这么仁慈。”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不变:“现在这个时候的火影是猴子?”   “对,目前是三代火影,猿飞日斩,”我伸手去拉他,叹气,“您别突然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说话呀,我以为之前打月亮的那个世界您大概已经知道大概的经过了?”   “亲眼见到和道听途说还是不一样的,”他低下头看我。“可怕么?”   “唔,真要说的话,对我来说,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很帅气吧。”   强大而凛然,带着风雨欲来的威势,让人心向往之。我想了想,又认真补充道,“毕竟您现在这一副随时可以上天再炸一次月亮的表情,我更想振臂高呼‘打起来打起来’呢。”   “别想了,死心吧。”柱间先生的气势一收,又恢复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在你的眼睛彻底好全之前,月亮什么的想都别想。”   “切,”偷偷试探被发现的我咕哝:“好嘛,不打就不打。”   本来还以为能炸个别开生面的烟花……   我很快收敛起了失落的心情,带着随手捏了个变身术的柱间先生逛木叶。   “噢——做的还不错嘛,”一路上,柱间先生的表情逐渐和缓,我悄悄地瞥了一眼,读出了他笑眯眯表情下的打算:死罪可免,活罪……看情况再减。   然后,我们就逛到了能看到火影岩的最佳位置。   “一二三四,四个大脑袋,木叶发展到了四代啊……我有那么丑吗?”举目远眺的柱间先生不满地抱怨,“嘿,让我看看扉间——”   柱间先生好奇的话语突然消音,漫步脚步非常突兀的一顿,气息一岔,缓缓、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感叹道:“哇——”   我心里顿觉不妙,强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顺着那个视线看去。   左数第二个,某个带着护面的某位二代目投头像上,某些花花绿绿的不明色块一点也不均匀地分散在了倔强的头发上,以及一看就很严肃的脸上,其中,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色块以唇部往上,鼻翼往下,以及双眼往下最多。   “……啊这。”   我眼前一黑: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个油漆还没有擦掉!   鸣人,你在做什么啊鸣人——   “哈哈哈哈扉间看起来比我更丑耶!”这边的柱间先生还在有模有样的评论:“现在的孩子们真是活泼啊哈哈哈哈——”   “是、是呢,真活泼。”我结结巴巴地接道,内心决定打死了也绝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绝不!   于是我们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参观完了一遍木叶。   虽然暗潮涌动,但明面上还算和平,大部分孩子们也能无忧无虑笑着的木叶。   经此一遭,柱间先生心情也似乎得到了有效的安抚,至少不会露出分分钟打上火影楼,然后出现“震惊,某个气到活过来的老祖宗当街暴打七旬老人”的奇怪头条了。   你问岩融你去哪里了?   ——当然是被我派出去和跟了我好久的尾巴们友好交流啦!   哼,从来的时候开始试探的人就源源不断,还分了好几个势力,有木叶的还有别国的,要不是顾着佐助我早就翻脸了,现在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岩融来了,正好过去都揍、咳咳咳,我是说,都打声招呼。   正好,付丧神这两天好像也憋着气,听到能打架、啊不是,听到能够有友好交流,拎着本体就兴冲冲地打出去了呢。   不愧是懂人心的我!   “懂人心,嗯……”兜了一圈回到原地,一边听我诉说这段时间经历,一边跟着我推门进屋的柱间先生表情微妙,再次沉吟:“嗯……”   我恼怒回头:“您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   “怎么会,”柱间先生大惊:“我说人坏话向来都是当面说的!”   我一呛,发现还真是这样:“是哦,您一向有什么说什么……”   “也可以这么说吧,”柱间先生得意地抱胸。“最主要的是说了也没人打得过我。”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我学到了!”   “哼,小花花你还有的学呢,”柱间先生搓了搓手,突然悄悄地压低脑袋,凑近,“对了,花花啊,问你件事。”   “唔,您问?”我一边说,一边薅下院子里成熟的小番茄擦了擦,放进果篮里,“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上次他这个态度,还是之前要给我找陪练,结果被我自己先一步坑进了斑先生挨打大坑的时候。   “就是,听说有小子看上你啦?”他挤眉弄眼,“嗯?” 第148章 珍贵之物,珍视之人   ——有小子看上你啦?   我手一抖, 差点把果篮扣在他头上。   他是怎么知道炼狱先生的事情的?   至于我为什么问都不问直接带入他——废话,能和这句话扯上关系的不就只有炼狱先生一个嘛。   这都能知道,莫非就是所谓的万能的家长大人?   “师父, ”我不由得大窘:“您的消息真灵通。”   “诶嘿,也不多,就知道一点,”他笑得促狭不已,脚下一勾, 带过不远处的小马扎就地坐下, 摆出了促膝长谈的架势:“怎么说?”   我看了看被他踢到我脚边的另一只小马扎,又看了看摘到一半的小番茄,觉得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   问:过年走亲戚最怕遇到什么?   答:被询问个人感情问题。   具体包括但不限于: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谈朋友了吗?有看上眼的吗?哎呀我朋友的儿子正好和你年龄差不多你要不要考虑认识一下……之类的让人落荒而逃的话题。   我以为逃到了异世界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但是我没想到——   “就、就是这样。”我坐如针毡, 坐立不安, 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倒豆子一样地吐出来,最后没忍住求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我也好慌呀师父!”   “嗯……”柱间先生的表情逐渐深沉, 面对我的求助,动了动肩——然后换了一只手摸下巴, “嗯……”   我的表情逐渐转为无奈:“您这是什么表情啦, 怎么看上去比我更烦恼?”   “我还以为……不, 没什么, ”柱间先生自顾自地住了嘴, 对我露出大大的笑,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我露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人啊, 一旦见过了太阳之后, 谁还会在意萤火呢, ”他的表情悠远而感慨, “你作为当事人可能不觉得,但对那个时代而言,花花你啊,不就像照进黑暗的日轮么?”   “……不,您绝对过誉了,”我忍住被当面夸奖的羞赧,认真反驳:“世界那么浩大,自比日轮什么的也太过于自大了,最多,我就是和千千万万个自愿化为炬火的先驱者一样,献出微不足道的一份力罢了。”   “你看,这一点也很讨人喜欢,”柱间先生没有再反驳,只是笑眯眯的又捞了一把小番茄塞进嘴巴,“我们花花就是很优秀啦。”   “您这是家长滤镜,”我鼓了鼓脸颊,提醒,“我是很喜欢夸夸啦……可您倒是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呀,已婚成功人士柱间尼桑。”   “尼——咳,”他游刃有余的表情一变,郑重其事地放下了手中的吃食,正襟危坐,“既然如此,那我就——”   “嗯嗯!”我期待地看着他。   “只要我们花花喜欢就好!”他斩钉截铁的拍板,“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原本期待他能说出什么的我表情一垮,“可问题就是,我不会啊。”   友情,亲情,羁绊,这些我都可以有个参照可以学,但惟有爱——特殊的,插不进去任何人的爱,我无法通过他人学习,只能靠自己领悟。   “现阶段我只是觉得,如此郑重其事的感情绝对不能忽略,”无所适从地抓了抓头发:“必须给予同样郑重的回应,哪怕只是告诉对方,您的感情我收到了——可后面要怎么做呢?”   “你要真这么说了,就被套牢了哦,小花花。”已婚人士柱间语重心长道:“哎呀,看不出来,光明磊落的炎之剑士也会在这方面无师自通呢。”   “是……吗?”我不解地反问。   “是的,就是这样。”他点头表示肯定,“所以要好好想清楚哦。”   “那,我等绳树的事情结束了再去解决这个。”介于柱间先生在我这里的信任度,我没有一丝怀疑地信了,决定把没有头绪的支线放到一边,先把主线通关了再去想其他。   “不过花花你竟然会这么重视,”柱间先生笑容不变,“毕竟以你的性格,来自陌生领域的不擅长之物,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躲开。”   “我也想,”我沉痛道,“可良心会痛的。”   “这么率直,都不考虑一下距离和时间的问题吗,傻徒儿,”他怜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你的情况,根本做不到在那个世界长时间停留吧?”   “唔,确切的说,我无法在任何一个世界停留,”我蹭了蹭他的手,说,“这是现在的我的想法,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啊……我热爱旅行和我习惯家里蹲并不冲突吧?如果以后我真的把一个地方当家了,或许那里就是我新的锚点了也说不定……当然以上那些还没发生,我自己也只是这么一说,但是有一件事决定能够确定——”   “是什么?”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我拨开他的手,笑得浑然无畏,肆意张扬: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距离不是问题,空间不是问题,时间不是问题,任何任何都不会是问题。”我仰起头,看着这个难得正色的男人,“重要的是心意吧?”   柱间先生一时间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他才叹息出声:“是宇智波啊……”   “诶,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再次感慨下血缘的强大,”他摆了摆手,没有嘲笑我的天真发言,只是提醒道:“我们花花是理想主义者,可这样会很辛苦哦。”   “怎么会,”我摇摇头,反问,“师父,您会因为某些外界的理由放弃自己的坚持吗?”   譬如你的和平,又譬如你的木叶。   ——不会的。   “当然不会。”他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地果断回答:“我会拼尽全力去守护它。”   “所以呀,”我笑了:“我可是您教出来的徒弟耶,虽说天真了点,迟钝了些,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本质是绝对不会偏离的。”   我顿了顿,想了想,补充道:“当然,为了守护某种存在连偷摸大鸡都可以不要的行为我是不会做的……哎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影射我,胆肥了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我的脑袋的柱间先生笑骂道:“我的天启都要被你抢走了还在这里皮,真以为我不会打你是吧。”   “哼哼,是您让我尽管说……等等,”我拱了拱一点也不痛的脑壳,一卡一卡地抬起头,缓慢消化他的后半句话,“哈?不是,等等等等,天启,这不是……”   “对,就是马达拉。”   千手柱间说着又要从地上的果篮里捞出小番茄,手放进去转了个圈,摸了个空,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遂趁着自家徒弟大脑陷入浆糊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起身从旁边薅下一把,擦了擦,一半放进篮子,一半扔进嘴里,表情带着些微的嫉妒:   “之前我是做的不对啦……我后边也有好好道歉,修补裂缝也勤勤恳恳,虽说我也知道想要回到过去是不可能了,但是马达拉还是我的偷摸大鸡,也没有离开木叶就很好了……但是,但是啊——”   他重重地锤了一下地。   “哪里有你这个笨蛋,就因为一个承诺,就要拼上所有地想要拉回另一个决不回头的斑,”说到这里,他小番茄也不啃了,换了一边又狠狠地锤了下地,“要不是马达拉反应快,你就要搭上自己了知不知道。”   轰隆——   以他为中心,两侧的地毫不意外地凹下去了。   “这个我记得,”正目睹了一桩拆迁现场,这边又被勾起了之前在被另一个火影疾风传世界的斑先生往死里打的记忆,我弱弱地举手,小小声地反驳,“可是那个斑先生最后一击收手了,我其实可以活……”   “花花,”柱间先生一只手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小马扎,表情沉静,“有时候危险的并不只有性命,要知道——忍者,本质上可是一种卑鄙的生物。”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叙述,再滑稽不过的场景,我却猛地打了个颤,汗毛倒竖。   “会害怕就好。”   柱间先生笑了,面对我下意识战栗的动作,没有做出靠近的动作,只是推过来盛着只剩下几颗小番茄的果篮,放轻了声问道:“你啊,在某些方面也别太信任‘忍者’——还要不要继续听?”   我犹豫了一会,伸出手拨过这几颗红果子,小声地:“……要听。”   “说到哪里了,算了,没发生的事情就全部略过,我们直接说结果,”无视了我求知心切眼神,柱间先生若无其事地端起小马扎,连人带椅地挪了个方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时候的马达拉应该有和你说什么?”   “嗯,有的。”我一边跟着他的移动转了个面向,一边点点头。   没办法,那个时候的画面太震撼了,以至于我现在回忆起来都有些恍惚。   月色、雪色,雪月之间的人。   【——你已经拉住我了。】   既然柱间先生特别强调了,那就不只有字面意思,可这样一来,这句话,硬要说的话……   我的表情渐渐地沾染上了不确定。   “看,你不是也发现了,”柱间先生露出了一个……类似于终于放下一直以来无法排解而出的忧虑后的复杂表情,说:   “你是他的道标。”   ——啪嗒。   夹在指间的小番茄失去了凭依,落在了地上,溅出熟透了的汁液,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不动了。 第149章 卑鄙者的自白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   谁?什么道标?谁是谁的道标?   那头, 放下深渊炸弹的某个傻大哥还在慢悠悠地薅果子吃,一点也没有自己偷摸大鸡跑了的焦急。   “这小番茄真甜,”柱某人如此说道, “花花的种菜手艺冠绝一方!”   ——这个时候了您为什么还一副“我就是在看热闹顺便这个瓜真好吃”的表情啊!   道标, 什么是道标?   直白的字面含义:道路的标志;更深一层次的:人生道路的修正者, 迷雾笼罩的海上的不灭的灯塔, 黑暗中的启明星, 绝不偏移之锚点, 比一切都重要, 凌驾于所有之上,就是道标。   “慌什么,”读懂了我数控眼神的柱间先生撸了一把我炸开的头毛,“不是挺好的吗, 我以为你身为半个的半个宇智波, 在决定要把一头走到黑的他拉回的时候,就能想到今天这个结果了?”   “不, 我不知道!”我语气悲愤极了, “宇智波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啦,脑回路方面我是照着您长的啊!”   无论是偷摸大鸡啊,或者说天启啊,还有对待羁绊的方法, 我都是学的您啊!   什么出格的事我一点也没干啊!想都、呃……这个跳过!   虽、虽然我也承认……不对!我不承认!   怎么想都不对, 哪里也都不对, 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我一开始划下的界限, 现在全盘崩掉, 眼看着认知开始向未知领域试探着探入, 我“噌”地站了起来, 开始绕着端坐在地的忍界之神转圈。   “……”面对手足无措的小姑娘,千手柱间难得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其实他一开始也觉得没有问题,甚至一度想过“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哈哈哈”并为此自豪不已,可,这不是,他这边接连栽进去了两个人嘛,那可不得好好反思。   这一反思,某个全家都是男丁的糙汉子才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同的人做出来,那效果就是不一样的……   咳,这么一想,其实花花本身也有问题,比如永远点满的迟钝闪避,以及精准到戳人点的直球,总是不自知但在有心人那里听起来就是容易误会的话,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性格和此前一直以来的种种,一切都有迹可循……可事情就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作为长辈的自己也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罪魁祸首沉痛地反思了自我,在想要阻止的时候,发现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是摁下一直压抑本性,将一切收拢在表象之下,实际上就差个火星就直接爆发的那谁?还是拆掉布下了诱捕的天罗地网,早就开始不动神色展开蚕食的那谁谁?   千手柱间头都大了。   “花花啊,”他决定做最后的警告,“你是不是太过于美化我们了?”   都已经急得绕着他转圈,还不忘捡起地上的小番茄放进篮子里的人发出了茫然的气音:“诶?”   我看着柱间先生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变成了谈正事的肃然,“忍者这份职业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冰冷和鲜血上,千手和宇智波是死敌的那段时间,为了争夺更多的任务和资源,双方族里的孩子少有能活到成年,被一群成年忍者围剿那是常有的事,我的弟弟,斑的弟弟,都折于战场。仁义,道德,甚至是人性全部可以舍弃,只作为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这就是忍者。”   我的表情从刚刚开始就定格在了不解之上,耐心地听柱间先生将这一切讲完,才说:“可是柱间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   “你——你知道?”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晦涩了,“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对啊,我都知道。”   这么说着的我更加不解了,扉间先生带回去的《鸣人传》难不成还没有传播开来吗?而且很奇怪,这个时候柱间先生怎么会和我提这种事,他应该不是一个会揭过往老底的人啊。   还是说,能让他这么做的原因,已经压过了他的坚持?   这么一想,我就不能以轻率的态度回答了。   意识到这个谈话将会涉及到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一面,我停下转圈的脚步,拖过翻倒的小马扎,摆正,坐下。   一切准备好后,我才抬头看向一直在安静等待我说话的柱间先生。   “忍者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千手、宇智波,您,扉间先生,斑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过去又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因为这些都已经被书写在记录里,而我就是那个者——这方面您后面可以去问扉间先生,他可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您。”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世界糟糕透了,这个世界里麻木不仁的人们也都糟糕透了,你们这群想要从泥潭中,拼命为这个世界开出一条路的先行者们,才会前所未有的耀眼夺目。   “我是从和平的盛世中长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见过战争和黑暗吧?”说着说着,我有些气闷。   谁没有一个肮脏不可告人的过去呢?   过去是被书写好的,但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柱间先生,我知道那些黑暗的,血腥的,非人道也非正义的过去,可——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从一开始认识的你们,就是现在的你们啊。”   我抱着膝盖,向这个改变了一切的忍界之神发问:   “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们,想要共处的是未来的你们,您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说过去呢?”   ——为什么要谈过去呢?   面对那双真诚、信赖、坦率的双眼,千手柱间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听话,你先闭眼。”   再不把这双眼睛藏一藏,有人该直接冲出来了。   “?”气咻咻发完脾气我被这没头没脑的一盖,气势一泄,满头问号,“啊?”   “你……让我根本无法反驳,连阻止的理由都没有——可你自己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到底意味着什么吧,”柱间先生的声音透着无奈,“以后……算了,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的师父,永远站在你这边,就可以了。”   “是?”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的我认认真真地应道:“谢谢您,柱间师父。”   “好了,现在什么也别想,”盖在脸上的手掌移开,“睁眼吧。”   于是我再次睁眼,看到的就是又恢复了一直以来模样的柱间先生,仿佛刚刚交谈时的样子是幻术一样。   “小番茄,吃吗。”从刚刚开始没停下吃,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忍界之神很有分享精神地递出一把。   我默默地看到原本准备给佐助的小番茄几乎被霍霍进了此人的肚子,闭眼,睁开,恶狠狠道:“吃!”   反正佐助回来发飙也不是对着我!   “对了,”捏起一个红果子正要往嘴里送,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道:“您应该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吧,对吧,真的没有了吧?”   有话说话,我不想再来一次惊吓了。   “唔……嗯……”被我越发警惕着地小番茄消灭者沉吟,一拍手:“哎呀,还真有!”   “你等等,”我吓得敬语也没加,三口两口往嘴里塞了一颗,飞快地嚼嚼,咽下,“好了,你说。”   不得不说我这小番茄种的是真的好,汁水香甜,很好地抚慰了我备受惊吓的心灵。   然后我就听这人又一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   ……不是吧,还来?   “花花啊,既然斑这边你也差不多知道了,虽然我知道你知道的不是我知道的,”说了一堆意图把人绕晕的话,趁着母语不是日语的我还在艰难的缕这之间的意思时,千手·吃瓜·柱间露出了一个非常之憨厚的笑,说:“那我能问一问——”   内心的弦在此完全绷紧,警报响彻脑海,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我果断开口,想要打断:“等、”   “——你是怎么看扉间的?”   “——!!!”   我骤然起身,捞过旁边的果篮一把扣在他的头上,理都不理这人浮夸的大叫,果断转身,一头撞开大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高声道: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弟弟和后辈要放学了,我我我我我去接他们,您自便我先走一步告辞不送!”   只要跑得够快,我就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   ……   “哎呀,”眼睁睁看着人火烧屁股飞也似地消失在拐角,从一头番茄汁里挣扎出来的千手柱间干巴巴道:“逗过头了。”   “是吗,分明就是存心为之吧。”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空中,接着,空间扭动,一只手带着符文,从褶皱处撕开了缝隙。   被来人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千手柱间微笑的表情出现了一个裂缝,   虽说平时也没少被这人揪着骂,现在这个不过小意思,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拆穿?   他这都是为了谁!   哦对,为了花花。   自认为看透了一切的已婚人士对这个已经掀起硝烟的战争感到非常痛心疾首,并在做到了该做的提醒之后,兴致勃勃地捧起了手中的瓜。   ——反正花花不吃亏就好啦。   千手柱间很坦地想。   “那个不重要啦,倒是你,怎么这么急地就过来了,不是说空间通道还没有完全稳定,贸然过来会有副作用?”   “任谁在听到那一番话后都做不到按兵不动吧。”   裂缝被进一步扩大,接着,一只脚踏出,说话的人现出了全貌,来人白发红瞳,双手抱胸,“大哥。”   “话是这样没错,”千手柱间憋了又憋,等了又等,实在没忍住,问:“就你一个?”   斑呢?这人竟然忍住了没过来?   “昨夜的急报,火之国边境有叛忍动乱,集结了几个势力不弱的家族,还得到了几个贵族的支持。”   千手·行事向来缜密·扉间抬手展开一个卷轴,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宇智波族长带领一队精英上忍去武力镇压,按时间推算,双方没准正展开一场遭遇战?”   “……你觉得我会信?”   “大哥,这可是战场。”千手扉间,这位一直将自己隐藏在冷静自持、理智井然的表皮之下,实际上却在未来木叶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阴谋家和政治家妥善地收起了手中的卷轴,抬眼,一语双关:“战场之上,各凭本事。”   急报是真的,叛乱也是真的,只不过,这个本该由木叶的初代目出面的任务,由于主事人的缺席,被放到了宇智波族长的桌上,而已。   “就像大哥你说的,我们可是忍者。”   千手扉间看向明显是被人小心地挂在院墙的篱笆之上,正迎着金色阳光盛开的,并不当季的两束凌霄花,笑了。   “她有理想,有大爱,她是秉持浪漫主义的理想者,我不同。”   一只手拂过颤抖的花瓣,触落了上面凝聚的晶莹露珠。   “我卑鄙。” 第150章 少年佐助之恍然大悟   放学后的宇智波佐助一踏出门, 看到的就是蹲在门口,一副“完蛋了”模样的族姐。   “佐助!”看到他的出现,她眼睛一亮:“佐——助——”   少年被这个阵势吓得后退半步:“你怎么了。”   “我……”   宇智波佐助发誓, 在这一秒内, 他看到了族姐的表情从慌张, 到半信半疑, 到自我怀疑, 再到纠结、恼怒、憋闷, 最后瘪了几下嘴, 闷闷道:“没什么。”   你这可不是“没什么”的表情。   看着一直以来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傻乐呵的人露出六神无主的表情,宇智波佐助在心里转了一圈猜测,保守猜测:“家里来人了?”   话音未落, 他就看到此人原地炸毛,逃跑的小脚步不自觉地迈出了一半。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来人做了什么, 怎么把她吓成这样?   “不怕, 不怕哦。”小少年踮起脚拍了拍连头发丝都透露着慌张的族姐, “我们回去就赶他走,你如果心里不爽, 再叫上鸣人一起揍他一顿。”   “……不, 就算叫上全村的人你都打不过他的。”我有些哭笑不得,慌乱的情绪倒是缓解了不少。“而且……”   而且我该怎么告诉这个一知半解却毫不犹豫相信我的少年, 其实有问题的不是来人,是我自己。   不管怎么说,那个猜测也太离谱了吧, 一直以来我走的难道不是王道热血少年漫吗?苦手的人际关系我已经很努力地学习社交牛逼达人柱间先生了, 我就算再菜也不可能连抄作业都抄错啊。   “那就棘手了, ”佐助也靠着我蹲了下来,表情凝重:“不如把你那位‘斑先生’叫来怎么样?”   “——不行!”我头皮一炸,身体大幅度后仰:“不行不行不行——呜哇!”   哐!   后仰的脑袋磕到了墙上,我眼泪汪汪地捂住咬到的舌头,倒是意外地冷静了下来:“主要问题不是在这里啦。”   动作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人脑袋撞墙的佐助无奈地递过来一个手帕,用哄小孩的语气循循善诱:“那是哪里的问题?”   掏遍了全身没找到可以擦嘴角血迹的纸巾,就差想要用袖口随便解决的我:“……谢谢。”   好精致,对比我的生活简直是不拘小节的糙……咳。   我猛地拉回发散的思维,不好意思地笑笑,经过几番打岔,彻底没了来时候的慌乱,总算能好好解释了:   “来的是我师父,他没有恶意,偶尔有点恶趣味啦,不过都是对着亲近的人,应该是我自己一时间想岔了。”   说着说着,觉得很有道理的我就快要把自己也说服了,“这么一说师父他的确也没有提到特别的话,嗯……”   如果在现实世界遇到以上发展我绝对会往另一个方向想,主要是火影这个世界太特殊,总是有很多奇奇妙妙的纯洁感情凌驾于一切之上,也有很多超越了生死的羁绊……唔。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还没完全定性的东西还是不要乱想了,   哼,有本事把直球打到我面前,不然我拒不承认。   顺利地完成了自我开解,我呼了口气,自信点头:“对,就是这样。”   “……呃?”顶着一头问号的少年看着我完成了一套表演的皱了皱脸,还是放弃了追问,拍了拍我身上的灰,拉起我往外走,“你觉得没问题就好啦,今天还要过年吗?”   这话说得我直接哽住。   继续过年,然后再叫来一堆人,出现各种在我意料之外的发展无法收场吗?   “不了吧,短时间内我不想再听到这个词了,”我眼神疲惫,全身写满了抗拒,“过年是坏文明。”   “我今天就一天不在家,”佐助还是没忍住,“你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前后态度差太大了。”   “亲、亲戚的友好问候?”我苦恼地抓了抓脑袋:“过年的传统艺能,只不过放在这里会有些惊悚啦。”   主要是柱间先生的交友圈一旦和这些扯上关系就会很魔幻,不论是斑先生还是扉间先生……不,打住。   “……哦。”佐助停了一下,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就在我以为顺利度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突然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被看到背后发毛的我:“你干嘛?”   “姐,”少年眉毛高高挑起,“你该不会——”   “没有!不会!你想错了!”我闭眼三连,“不许再问,话题跳过!”   再聊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可恶,我明明给自己下了幻术啊,为什么觉得它一点用也没有?   该庆幸还好来的是柱间先生——不对啊,如果不是柱间先生也不会有这么一遭,这么说还是怪他!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柱间先生的杀伤力,我真诚地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也幸好来的人只有柱间先生一个人。   ……一个人。   我保持着向前迈步的姿势,呆呆地看着站在宇智波族地大门口,连遮掩都没有的白发忍者。   千手扉间。   几乎是立刻注意到我视线的男人准确地回视,接着,隔着一条路的长度,对着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视,不知为何,我却在这一瞬间打了个抖。   这个距离,说实话有些远,可我却能清晰地看到,在那双原本封存着深海冰川的殷红眼睛中,厚重的冰川表层出现了裂缝,露出了下方隐藏着的——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   我又一次把脸怼到了镜子前。   是的,我已经意识到了,先前打下的幻术补丁就快要失效了。   ……事实上岂止是快要失效,感觉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明明扉间先生的举动和往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可为什么我就是有一种被盯上的战栗感——而且我可以断定不是那种单纯的性命被威胁的警示。   这不是更可怕了吗,特别是柱间先生前不久还提示过我的情况下。   我崩溃地抱住脑袋,发出了和不久前的佐助相同的哀嚎:“到底有几个啊可恶——难道真的不是错觉吗,是错觉吧,不是吗,啊——”   实在不行至少让我把主线任务打完吧?绳树那边还等着我去救命呢。   给我死守住阵地啊我的幻术!   不是不知道有些东西压抑久了反弹会比现阶段爆发更可怕,但——至少现在的我安全了。   以后的事,就让以后的花花去烦恼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哈哈哈哈哈——   然后我就抄起了自由活动回来的大薙刀岩融,气势汹汹地向柱间先生发起了挑战。   孩子心思太多了怎么办?挨顿打就好了嘛。   况且我已经花了太多时间纠结在这类事情上面了,这可不符合我王道热血少女漫的画风——简而言之,我要开始干正事啦!   复工复产才是好文明。   “来吧,师父,不用客气,”我凶神恶煞地抡出了大薙刀,“今天我们之间必须得倒下一个!”   让您看看,出去历练了那么久,我究竟成长了多少吧。   回应我的是柱间先生沙包大的拳头,和令人无比安心的肌肉酸痛。   成功把自己打进医疗班的我心满意足地呼出了一口气:太好了,是久违的不用动脑子的场合。   ……   事实证明,人如果胡思乱想了,一定就是太闲了,要么打一顿,要么就彻底忙起来。   比如被我生活日程安排地满满当当,白天上学,晚上锻炼,抽空还要研读族内的卷宗,每天把体力和精力耗得干干净净的佐助,现在已经好久没有半夜噩梦惊醒,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沾枕头就睡。   而这个方案也是我一开始就和佐助坦白,也得到过他同意的。   【“我并不是在阻止你什么,佐助。你也知道的吧,现在你太小了,实力、心性、眼界都不足以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现阶段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长大。”   “我知道。”   “我会提供给你变强的机会,你也要好好抓住啊,不仅仅是力量,还得多读书,不然哪天被人忽悠瘸了都不知道,唉,我真的觉得你太好骗了……别瞪别瞪,说正事呢,我现在和你吵起来等下话题就要歪了,咳。”   “……”   “作为交换,关于写轮眼的记录我需要你与我共享……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嘛,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啦,我这边斑先生偶尔也会过来,哼哼,斑先生的指导可是很难得的哦——当然也挺痛的,这个不重要。”   “……你如果不反对,我接下来就按照这个执行了哦?一旦执行,你就没办法反悔,任何会干扰你长大的因素我都会替你排除掉,先和你说清楚——我绝对会一丝不苟地将你训练成死狗的!”】   ……总之,就是这样。   我没有忘记最开始想要来这边的初衷——学习如何掌握写轮眼。   这边佐助除开每天的体术锻炼,已经开始着手复原族内的密宗,然而不论是我还是佐助,两个对于文字,或者说古老的文字、以及用其书写而上学习纲要的解读——都不是特别的擅长,这份工作的进度也就不可避免地比较慢。   在痛苦啃书了几天后,我们不得不放弃了一蹴而就,转而开始寻找有没有族人留下的日常手记,这么一翻,还真被我们给找到几本。   比如现在我们在复原的,被我们从垫桌脚的地方抽出来的。虽说来历有些不靠谱,但开篇的文字好歹没有那么深奥,而且初步看,似乎是宇智波的发展记录——还是口语版本的。   已经被拗口古言折磨到痴呆的我和佐助对视一眼,一致决定,先复原这本调节一下心情。   而另外一边,除开第一天招待了柱间先生和扉间先生后,之后的几天,这两个人一个捏了个平平无奇西瓜头少年的变身术四处晃荡,还奇妙的遇上了被老师赶去给火影岩做清洁工作的鸣人,两个天然系一拍即合,完成了令我目瞪口呆的结交——用的还是本名。   不是,师父啊,你这样连名字都不掩饰以下,那还用变身术的目的是什么啊?   “好玩啊。”正光明正大捧着《鸣人传》的漫画翻着看的少年柱间咧嘴笑:“我的存在究竟多久才会被那群人发现,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所以你来了就不打算走了是吧。   我头痛不已,干脆无视了这个玩上头不想回去的人,转而苦恼另一个。   另一个……不知道是天生气场不和还是什么,佐助和扉间先生简直就是相看两生厌。   扉间先生大概是呆不惯宇智波的族地,除了第一天出现过,接下来就比柱间先生还神出鬼没,偶尔几次出现,也是见他拿着印着各地忍村标志的文件,然后扔给我们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导致我隐藏很好的收集癖冒头,用来装物品的包包越换越大,最后不得不找他给我开了个空间卷轴。   啊,仓鼠属性就是喜欢囤啦。   “谢谢扉间先生!”我满足地抱住叠加了好几重空间符文的包裹往外走,心里全是对能装饰自己小窝的期待,途中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墨迹,我下意识地:“咦,这个符好像和以前的不一样?”   毕竟之前是歪歪扭扭看不懂的线条,这次的图案线条干脆利落,而且工整地达成了一个闭环,在某个光照角度竟然能从隐隐中看出一朵花的暗纹。两者相比之下,一个就像是信手涂鸦,一个则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差别不可谓不大。   扉间先生:“嗯,我做了改进,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我撤退的步子顿时就迈不开了:“……这个我也可以学吗?”   “只要你能理解,”他拉过一张纸,随手列出半页公式,“比查克拉的运转要有迹可循,空间开拓和附着的大小视公式的繁复而定,卷轴是最简单的。”   以数学为支撑的确比查克拉要有落脚点,可我的数学……   我开始犹豫。   “或者,”他又拿过一页纸,对折,再对折,开始画图:“简化版。”   我发出了挣扎的声音:“这个,数学……”   “有手就行——学吗?”   “拜托了!”   ——完全,无法拒绝。   对此,一不留神研究伙伴就被勾走背公式的佐助表示:龇牙哈气。   千手扉间抬眼,隔了一个正咬着笔杆埋头苦苦演算的毛绒脑袋,对上少年警惕的眼:冷笑。   ……   “这很正常啦,”听我诉苦的柱间先生把脑袋从《博人传》的封面下探出来,一脸稀松平常地摆了摆手,“扉间看任何一个宇智波都不顺眼——除了你。”   “您这还不如说佐助是斑先生的查克拉转世更有信服力,”我抢过他面前的果盘,“您看漫画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以及我以为您知道我的全名,叫·千·手·花。”   “嗯嗯,”他带着一抹诡异而慈爱的笑敷衍:“你说的都对。”   ……这人!   “柱间尼桑,”我皮笑肉不笑:“您今晚的晚饭没了。”   “欸?!”还顶着西瓜头模样的千手柱间大惊失色,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了……旁边鸣人的大腿,“不可以,你忍心让我挨饿吗——”   我冷酷无情地抱胸:“别以为抱主厨的大腿就能有用了,鸣人,把他的饭桶挪出厨房!”   “好的没问题花花前辈我这就去!”   “不——”   旁边刚从族内密宗堆里钻出来的宇智波佐助眼神死地看着三个笨蛋耍宝,觉得宇智波族地的笨蛋指数严重超标,一点也没有劝架心思地往距离最远的地方一坐,开始翻看刚刚被修复完毕的手账。   忍者学校一年级教的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过于浅显,体术方面有花花督促暂时没有问题,可涉及到自身血迹界限的,就如同族姐所说的那样,他只能寄希望于保存下来的文书。   ——他甚至可以在记录中看到那些被木叶隐藏起来的过去历史。   好学少年表情自然地翻到了上次到的页面。   上次看到——宇智波和千手在经历了任务的摩擦后,两大家族之间的仇怨不可避免的恶化,最终成为了死敌。也正是这时候,两族都出现了资质绝佳的天才,还都是族长的儿子。   写这分记录的是“资质绝佳的孩子”的父亲,笔记里,这位族长父亲以一种自豪的语气毫不吝啬地大肆夸赞自己的儿子:他必将带领宇智波走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宇智波佐助不可置否地换了个姿势,加快了速度。   正当翻页时,他的余光在一行字上一扫而过。   “……来自千手的威胁不容忽视,担任现任族长的千手佛间甚至已经将他引以为傲的长子柱间和次子扉间频频派往前线……必须要趁着他们还未完全成长,联合族内力量将他们扼杀……”   宇智波佐助翻书的动作顿住了。   长子柱间,次子扉间。   族姐稀松平常的介绍还在耳边:这个是斑先生,打起架来超级漂亮,对了这句话绝对你不要让他知道,因为他打人超痛的……柱间先生是我师父哦,他超强,最可靠,你永远可以相信柱间先生!……那边白发红眼的是扉间先生,是柱间先生的兄弟啦,海遁的好手,万能之人!而且你别看他凶凶的,其实……嗯?身份?身份什么不重要啦,反正没什么影响……   他猛地抬头。   那边,哇哇大叫的鸣人拖着死死抱着他大腿的西瓜头少年向厨房迈进,一个大喊着“松手啊裤子要掉了”,另一个高声“我就不除非你放过我的饭桶”,而旁边,抱着果篮的少女看得津津有味。   察觉到他的目光,快乐吃瓜的族姐投来了无辜又困惑的目光。   ‘怎么啦?’   宇智波佐助扯出一个笑,接着猛一低头扎进书里,开始一阵狂翻页。   哗啦啦地响声中,他的视线一凝,最后定格在了几页之后,新任族长的姓名那一行。   在那里,笔走龙蛇的“宇智波斑”四字,笔锋的锐意几乎要将他的眼睛割伤。   “啪。”   陈旧的手账本被用力合上,宇智波少年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在族姐冲过来的连声询问中,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并把往死里训练的计划标红标粗,即刻提上日程。 第151章 宁静(?)的日常生活   “——家长会?”   我新奇地捏着佐助递过来的通知单, “忍者学校还有这个?”   “不,以往都没有过。”佐助表情紧绷,“这是第一次。”   “想也知道不会有。”院子里一个撅着屁股铲土的人远远附和, “那一半的人都在慰灵碑上,怎么开。”   ——很辛辣的大实话。   “所以是冲着我来的?”我甩了甩还留着新墨的纸。“就算现在相对是和平期, 但能在这个时候想这一出,很难不让人多想欸。”   “自信点, 就是冲着你来的。”结束了玩泥巴, 脸上蹭着土的西瓜头少年拎着水桶哐当哐当跑过来, 眼底搞事的暗光闪烁,上扬的嘴角怎么也遮不住,“或许还有一部分我的原因。”   “柱间先生,我熟练地拉着佐助后退了一步:“您又干啥了?”   “也没干啥, ”他憨笑:“和鸣人去把木叶玩了一遍算不算?”   “所以就是您, ”我绷着脸又退了一步, “别以为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我就会相信您不是故意的,我才是那个低调乖巧的——你站住!不准再靠近了。”   “欸, 花花不愿意和师父父贴贴吗?”   “你——”我忍无可忍地举起了拳头, “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想要蹭到我衣服上的泥巴吗,给我去洗手啊千手柱间!”   “哐当——”一个拳头忍无可忍砸上脑袋的声音,惨遭嫌弃的某心智退化人士委屈巴巴地顶着一脑袋冒出来的蘑菇蹲下了。   “哼, 天真, ”我趾高气扬地踩着滚到脚边的木桶, “什么都逃不过花花我的法眼。”   完成了今日份的欺师灭祖日常, 我想了想, 对被拉到一边的佐助严肃道:“对了佐助, 你不要看他这样就以为变身术会连人的性格一块变掉, 要坚信,变身术只是变身术,并不会发生什么改变了模样就性格发生变化的事情,他会这样——”   我指着已经把周围一片的污染成低气压蘑菇林的柱间少年:“只是因为他是千手柱间而已。”   看着我一通瞎说的佐助磨牙:“只有你会相信这个吧。”   我:“嘿嘿。”   的确,柱间先生会这样越来越幼稚也有我一份功劳啦……毕竟所有人里最配合的热就是我了。   长大后的柱间先生是初代火影,是忍界之神,是族长,是背了一整个木叶期望的领袖,虽然他做的也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这次既然难得以少年模样出来活动,只做自己的“千手柱间”又有什么不好呢。   “不说这个了,”我晃晃头,从兜里摸出纸笔,“你说的那个家长会,“要准备什么吗?”   佐助一愣:“你要去?”   “当然,”我转着笔理所当然道:“这份邀请函还挺有意思的,冲着我来就来呗,我又不怕……而且这可是你的家长会——等下。”   我扭过头去喊:“师父,鸣人那边你是去?”   “啊?”低头蹲在地上的柱间少年眨巴眨巴眼,表情迅速完成了从晦暗到明媚的转变:“去!”   “等等,”唯一的正常人佐助忍不住提醒道:“你们打算以什么身份去?”   “你姐,我。”我指了指自己,接着我看向柱间先生,“和鸣人的……”   “远房亲戚,”西瓜头少年支棱起来,比了个拇指指向自己,飒爽笑道:“就大表哥好了。”   “……也行。”   我无所谓地挠挠头,别过脸压低了声音小声对佐助解释:“师父的老婆也姓漩涡,真要说亲戚还是能搭上边,以他现在这个外表说是大表哥也挺合适,唔,不愧是师父。”   “哪里合适了,”佐助牙痛地咧嘴,“辈分已经崩掉了啊。”   “咦,你还没有习惯啊……依我看哪里都很合适!”我露出一个和柱间先生一模一样的飒爽笑脸:“辈分那种东西无须在意。”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算了。”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你们悠着点,我以后可还要上学的。”   “好耶,”我兴奋和跳起来的柱间少年击掌:“家长会家长会!”   阻止不能,实际上也并不是很想阻止,甚至内心也暗暗期待着有人能和他承受一样惊吓的佐助退到窗边,习以为常地看着师徒两人凑在一起开始嘀嘀咕咕,余光不经意地从窗外一掠而过。   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乌鸦振翅,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之中,   他哼了一声,扭头一把拍上窗,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本最近找到的忍术心得,抵着窗门往后一靠,翻页看了起来。   ……   距离家长会还有一段时间,我在得知了“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人来”的答案后,就彻底没有再管,转而开始苦恼另一个事。   ——关于我那个失踪了的大团扇。   都已经把以降落点为圆心,整个宇智波族地都翻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它,紧接着这两天又跟着柱间先生把木叶明面上的地方转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的我出离地暴躁了。   “我就不信了!”   于是这天,我拉上了难得没有出去自由活动的岩融,爬上了最高的火影岩。   “就这里吧,场地够空旷,视野最好。”也是不依靠特殊手段能找到的最佳位置。   高大的付丧神闻言点头,将握在手中的本体横举平眉,单手指腹从握处往下擦过底端——曾经与大团扇锁链缠绕处,看不见的涟漪以他站着的点为中心,一层一层荡开。   我敛眉收手护在在一侧,心里默数: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半分钟,荡出去的涟漪到达边界,骤然回缩。   灵力冲刷之下,付丧神的眼睛由橙色转为了更具神性的黄金瞳,在我看过去时,他条件反射地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收敛好外泄灵力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没有。”   “啊?”我把注意力从惊鸿一瞥的金色中拉回,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只有那里,”他遥遥地指了一个方向,是宇智波族地的位置,“有几乎可以忽略的痕迹,应该是最初的落点,但目前已经不在了。”   “这个方向我有印象,”我盯着他指的方向出神,“距离我降落的位置并不远,是谁拿走了——地下有找过吗?”   “找过了,灵力的波长并没有异常,”他冲我摇了摇头,“不排除被特殊手段掩盖了。”   “照这么说范围就更大了,”我焦虑地啃起了指甲,“你也不确定吗……”   原本想着在斑先生发现之前把大团扇找回来,毕竟是我不小心弄丢的,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想麻烦斑先生。   如果是不慎丢失还好,反正也不差这顿打,我都要习惯了。万一是被人有意拿走,到时候斑先生发起火来,这边还有一个彻底抛开身份的柱间先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   我眼前一黑,觉得忍者界要完。   “没办法了,到时候就只能用全身的力气压上去拦住他了,”我沉重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希望斑先生看在我挨过他那么多打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斑先生一定会盛怒乃至迁怒忍者界,甚至会放火烧山呢?   我下意识地接过岩融递过来的大薙刀本体,苦苦思索,还是没想明白。   ……   “没想明白没关系,问题不大,”听我诉苦的柱间先生咧着一口大白牙,搓了搓我的脑袋,“你只要知道他最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暂时过不来就好。”   “意思是我还有足够的时候可以解决这个事情喽?”我眼睛亮亮,“好耶——”   得到官方认可的充裕时间,我觉得我又可以了,干劲满满地开始在心里划拉可能性:   目前知道宇智波大团扇存在的人不少,但我感觉真正会拿的就两个,志村团藏,或者宇智波带土……宇智波鼬算半个可能,嗯,下次看到乌鸦就不装作没看见了,逮住问一问就能排除掉。   说到乌鸦,佐助最近的量越来越大,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可看他那么沉得住气的样子又好像是自己想多了,嗯,这个也记着,下次找机会问一问好了。   志村团藏这边感觉可以先放放,总觉得下次家长会和柱间先生一起去就能发生点什么,嗯,这个就不通知佐助了,小忍者要学会临机应变……绝对不是因为心虚!   这样排查下来,就剩下一个宇智波带土——咦?   我的目光突然犀利。   这么说来,那人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是神威空间吧,万一他把东西放在异空间,岩融的确会摸不到痕迹。   心中过了一遍,我三两下捞起摊在桌面上的草稿,觉得有必要找万能的空间研究专家确认一下:“我去找扉间先生问点事,谢谢师父,回见!”   千手柱间目送人横冲直撞地一路喊着冲了出去,大概是考虑到身份的遮掩,只要在无法确认绝对安全的环境中,花花都会有意识地换个称呼,比如喊他是“师父”,再比如她现在喊扉间的:   “扉二哥,你——在——哪——里——”   尾音拉得外边盯梢的忍者都听到了。   “花花啊花花,不是我不帮你,”西瓜头少年一边摇头晃脑地叹气,一边从柜子里扒拉出茶包倒进水壶里,随便晃了几下,冲开,“明明都这么提醒你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倒也不必这么完全地贯彻,没发现扉间早就吃准了你的这个特质,一步一步地诱你入网吗?   告诉你斑一时半会过不来的本意并不是说时间还足够,恰恰相反——   水杯冲进水杯的声音响起,带着茶香的热气氤氲散开,早前少有这么安稳时光的千手柱间惬意地喟叹了一声。   “意思是你只有这么一段可以无知快乐的时光了,傻徒儿。”   “……”   “呸呸呸,这什么味道这么苦,宇智波的喜好奇奇怪怪的,还是炒大麦茶好喝。”   千手柱间气急败坏地放下了装模作样地茶杯,原地发了一会呆,随后,像是椅子上长了好几个真数千手一样,不适地开始左右挪动,最后没忍住站了起来,围着桌子转了两圈,挠了挠头。   “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算了,我也去看看。” 第152章 即将到来的夏日   我发现林子外的乌鸦已经好久没出现了。   根据从扉间先生那里得到的结果, 无法排除万花筒写轮眼携带的神威空间阻断能量探查的可能性,卡在瓶颈的我干脆就出来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逮到某个蹲在树上的乌鸦——结果连一根羽毛都没找到。   奇怪,宇智波鼬难道是发现我想要找他麻烦, 未卜先知藏起来了?   我不信邪地把周围的树爬了个遍, 最后不得不承认, 的确没有。   “就很离谱。”我愤愤地捏紧了手中的笔。   “什么离谱?”扉间先生的声音后边传来,一只手越过我的肩膀,帮我把歪了的图纸摆正,顺便抽出我手中的笔,连停顿都没有地下笔, 在纠结成一团的草稿上写下一行公式, “这里错了。”   “没什么啦,我刚刚在想,是什么能够让人改变一直以来的习惯, ”我盯着那行简练精干的公式出神, 没有注意到后边有些近的距离,“唔,从这里开始的算法……”   “无非是有所图谋——是哪里不理解?”声音压得有些低, 但因为这个距离还是被我听到了……嗯?距离?   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微微炸起的头被一只手按住, “别动,专心。”   “……哦。”我压下无缘无故报警的危机意识, 乖乖地安分下来, 老老实实指了指开头第二行, “这里开始都不理解。”   看到我指着的位置顿时陷入沉默的扉间先生:“……”   “干、干嘛啦, ”我恼羞成怒, 试图理不直气也壮——并不是很成功,最后只好结结巴巴地敲桌,“我、我说过了我的数学很差,是您说有手就行我才要学的!”   总之这件事不赖我,学不会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好,不是你的问题,”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是我没有估算好进度,或者我们换个方式?”   “更何况……”我酝酿好的腹稿被这个过于配合的回答弄得一卡:“欸?”   什么方式,换什么?   扉间先生最近怎么这么好说话,按照他的习惯,在专业领域不应该是说一不二,严谨地据不容许一丝差错吗?   总觉得他在计划什么,反常,且似乎、有点不对劲。   我谨慎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转了个身在另一边站定,欲盖弥彰地低下头,趁着收拾草稿的动作一瞥——表情无懈可击,可恶,完全看不出问题!   我原地犹豫了一下,又瞥了一眼。   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问题不大……应该?   这么想着,我又瞥了一眼。   难得穿着居家休闲服的白发男人正在拿起桌上的另一本文件翻看,完全没有催促的意图,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回复,许是我视线停留地比较久了,他抬起了头,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视线交汇,我却忍不住小幅度地往后挪了一点。   ——大不对劲!   我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还不确定原因,但就以往的经历总结,它从来没有出错过。   既然如此,那我的回答也就明朗了。   缓缓的吸了口气,我平复无缘无故开始加速跳动的心脏,直视那双殷红色的眼睛,再度开口:   “那么,扉间先生,我将拭目以待。”   听到我的回答,扉间先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心里其实有些虚虚的,却一点也不妨碍表面上做出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的我自信地上前一步,叉腰昂头:“对,没错,就是这样,做下承诺的是您,您就要负责把我教会,不许耍赖也不许找借口,我等着。”   哼,想不到吧,连危险的来头都不清楚,我又怎么可能会逃,一昧的闪躲并非我的作风,正确的做法——当然是莽上去啦!   反正扉间先生又不会害我,我根本不带怕的!   “可以,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他随手将用于遮掩的文件扔到一边,笑了起来:“不会让你失望的,花花。”   ……   然后,放完大话的我马不停地就跑到鸣人家里避难去了。   “噫,丢人。”捧着瓜和鸣人排排坐的柱间先生指指点点,“你现在就像是炸了毛的猫猫一样。”   “……”我无能狂怒,关键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只好抢过他面前的瓜,贴着他的空位并排坐下,“您好歹收敛一下看热闹的表情。”   “唔,有吗,这么明显?”埋着头的脸无辜地抬起来,沾着西瓜汁和西瓜子的脸颊绽开一个阳光灿烂的脸,“哈哈哈我明明很关心你哦,花花,该提醒的我都说了好几次啦。”   “提醒,您什么时候……呃。”我一卡,突然想到了什么。   要说语焉不详的提醒,的确有过,不过都被我划分为“离大谱”而暂时放置了,于是,很好地贯彻了老祖宗“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人落泪”的优良传统的我理亏地住嘴,并虚张声势,外强中干地“哼”了一声。   柱间先生夸张地叹了口气,嘀嘀咕咕:“已经被宠到能随意发脾气了呢。”   我敏锐回头:“您刚刚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说你真可爱。”   “……为什么我感觉你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夸奖。”   “有吗,哈哈哈哈——”   安安静静蹲在一边听着我们对话的鸣人举起手:“打扰一下,所以花花前辈不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我就是来找你的,”差点被柱间先生带跑话题,我揉了揉脸,冷静下来,“我是来找你肚子里的房客,狐狸先生帮忙的。”   “肚子里的……狐狸先生?”鸣人的眼睛瞪大,“欸——?”   “别那么大惊小怪,”我探过身去,一把按下快要蹦起来的鸣人,“你难道都没发现过吗,散发着被迫家里蹲怨念的狐狸,夜深人静时候的挠墙,还有总是蛊惑你开门的恶魔低语……”   “那种东西当然有啊,”鸣人两手在空中扑腾,“但花花前辈您的角度好清奇,明明是那么恐怖的——”   我按着的手微微用力,微笑:“恐怖吗?”   鸣人一抖,小鸡仔一样地安分了下来:“不、不恐怖,您继续说。”   “乖。”   ……   “所以说,您怀疑一个面具怪人拿走了……呃,”不擅长记人名的鸣人卡顿,苦思冥想开始挠头。   “斑先生,”我补充:“马-达-拉-桑。”   “……送你的武器,”鸣人明智地跳过了名字,无缝接上,“但是那个面具怪人神出鬼没,轻易找不到,你就想要找他的同伙,也就是佐助的哥哥……奇怪,佐助还有哥哥?我以为他就你一个姐姐。”   “那个不重要,至少现在不重要,”终于在旁人眼里的地位成功超过宇智波鼬这个正牌哥哥,我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敲桌,“别跑题。”   “哦哦,”鸣人很快地放弃了这个问题,继续,“结果最近他也不出现了,你又不方便出村,然后他们在的组织有一个惊天大秘密,那个秘密的主要因素是我?”   我再次纠正:“准确地说是你的房客先生。”   “差不多啦,”鸣人一挥手,“狐狸先生现在在我肚子里睡大觉,他们要找的还不是我。”   “你接受地很快嘛,”我托着下巴看着很快以房主人自居,甚至还有些高兴的鸣人,“不问为什么吗?”   金发蓝眼的少年没有回答,咧开嘴,对着我只是笑:“花花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你等一下,”我被那个笑容闪到,别开脸看向一旁的柱间先生,“他——”   柱间先生蹭蹭凑进,低下头在我耳边:“这孩子一个人久了,在高兴有人需要他——哪怕这个人不是人。”   我没想到鸣人小时候的性格是这样的,有些忧虑:“有些奉献型人格的影子,能掰回来吗。”   “小事,放心,”可靠的柱间先生拍拍胸脯,“关于这个我可有经验了。”   “……?”您哪里来的经验?   我飞快地在脑海里将他周围的人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类似的人,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哦,那拜托您了?”   “嗯嗯!”千手柱间式的比拇指露齿笑。   得到了柱间先生的保证,我这才转回去看鸣人,翘着一头乱蓬蓬金发的少年还在用亮闪闪的眼神期待地看着我,我一个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手下的触感有些毛躁,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不过比之刚遇见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我下意识的变揉为梳,“接下来几天我会教你和他沟通的方法,要不要试试和你的房客打声招呼,顺便讨点房租?”   被我出色的顺毛手艺安抚地眯起了眼的鸣人:小心翼翼回蹭。   我忍俊不禁,用力将之前顺好的头发再次揉成炸毛:“不用这么拘谨,男孩子调皮捣蛋点又没错,我们可是勇敢的狗勾!”   手下毛茸茸的脑袋一顿,接着就是一阵大力的乱拱。   “花花前辈说的都对!”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听我的准没错!”   千手柱间……千手柱间好笑地一手一个脑袋搓过去,“行了,别凑在一起,干正事去。”   ……   鸣人过于配合的结果就是,没过多久,在我和柱间先生的旁观下,这人很快就和封印在自己肚子里的狐狸先生搭上了线。   ——搭上了线,指单方面被骂了一顿狼狈地退出来。   “失败了。”耷拉着脑袋的少年连头发都暗淡了,“狐狸先生好凶。”   “很难不凶吧,”我蹲在一旁说歪理,“任谁无缘无故出门散步就被人抓进别人肚子里,一关就是好几年的,都会暴躁到想骂人。”   问题是鸣人真的被我说服了,他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地点头:“有道理,那我多和狐狸先生说说话。”   ……九喇嘛我对不起你。   我捂住了微微作痛的良心,看着下定决心要死磕到底的九尾人柱力,总觉得事态的发展并不是那么的如我所料。   这一组搭档不会被我这么一搞最后弄成仇人吧?   “放心放心,”为此,柱间先生一脸的云淡风轻,“问题不大。”   “对了花花前辈,”鸣人一脸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我记得您之前说过的村口小狐狸——”   “对,你猜的不错,”我表情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具体的稍微有点出入,我打的是另一位狐狸先生,不过本质不差,相信我,你只要打他一顿,他就是你的好朋友了。”   “哦……”少年不明觉厉,努力消化我的话,“狐狸先生有两个?”   “嗯……也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苦恼地纠正他跑歪的思路,“他的友谊是很难得的,你要加油获得他的名字哦。”   “这个世界,”鸣人眨了眨眼,目光在我和柱间先生身上转了一圈,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敏锐。   “情商也不低。”等到少年再次闭上眼睛,一直旁观的柱间先生轻声补充,“父母的资质都很好,遗传下来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他的经历也注定了看得会比同龄人更透彻,心智也会比他们更成熟。”   “毕竟是我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主角呀。”我挪了个位置,替少年挡去过于刺眼的阳光,有些怅然,“我时常觉得,这趟旅途的目的,不就是尽我所能,改变那些曾经让我扼腕的意难平吗。”   “你很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柱间先生恢复了他原有的模样,本应该长眠土地的木叶初代目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远眺几代之后的木叶。   夏日将至,林风吹不停,枝叶簌簌,一片飘落而下的木叶穿过大开的窗户,落在他的手心。   他收拢掌心,说:“我们因你而改变。”   “柱间先生?”我一时困惑于他慎重的语气,“您——”   “所以,”他抓住我垂在身侧,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手,拉起,一点一点地掰开,“你也该看看自己了,花花。”   那片翠绿色的木叶被放入了我的掌心。 第153章 是家长会哒!   万众瞩目的家长会终于来啦!   这天一大早, 我就依照标准的宇智波扮相将自己打扮得光芒四射。   “族服……族服ok。”我一丝不苟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发带……发带ready。”再将炸毛的头发丝梳顺,用发带束起。   “最后是家长——”   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很宇智波的骄矜表情,我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味正了!   就是有些遗憾没有赶在家长会之前找到大团扇, 不然威慑力能更上一层楼。   “好了没。”从昨天起就很别扭的佐助在门口催, “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对佐助而言或许没什么,但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次亮相, ”我对着镜子最后一次将有些歪了的马尾扶正, “决定了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姐姐——这一重要命题, 绝对不容轻视。”   “……那种东西, ”佐助别过脸, “哪里需要别人认证。”   “没错, 事实如此, ”我忧虑道,“但别人不信啊,特殊时期, 我得把我们可爱的佐助的监护权牢牢握在手里才行,别有用心的人一个都抢不走。”   为此, 我还特地准备了计划ABCD, 一切的目标就是将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部打回去!   “哟西, 无懈可击,”披上“邪恶的宇智波”的战袍,我雄赳赳地踏出了大门, “走着,佐助。”   被我牵着走的佐助:“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   “嗯?”   “究竟是谁灌输给你‘邪恶的宇智波’这个概念的?”   “啊这个, 与其说是概念, 不如说是玩梗, ”我不怀好意地笑了:“因为在某个人眼里宇智波就是天生邪恶的一族,我们都是‘宇智波邪恶的小鬼’。”   “不知为什么,明明很让人火大的话被你这么一说出来,只剩下对说话人的同情了。”   “喂,你站在哪一边啦,”我不满地揪住了佐助的脸颊肉,“不过你这么一说……是很奇怪,我都舞到他面前了,为什么他都没有反应的?”   我期待的扉间先生恼羞成怒的模样就这样落空了?   “说真的,花花姐。”奋力挣脱出的佐助满脸担忧:“你再这样下去,真的很难让我不担心你会翻车啊。”   “可是,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啊,”说到这里,我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不……应该不会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佐助眼神反而更沧桑了,他揉了揉脸,表情坚定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你这样反而让我很担心啊!   “不要想了,你这样就可以了,”佐助反过来拍了拍我,转移了话题,“学校就要到了,你的表情收一收,这副纠结的样子不符合你给自己定的人设吧?”   “啊?哦,”我看到了逐渐靠近的大门,正了正色,“我的人生格言就是一切尚未发生的事情都是虚妄,而我是不会因为虚妄而苦恼的,之后的事情等发生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你的事情,佐助,你懂吧。”   “请不要把逃避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啦笨蛋姐姐。”佐助无情地拆穿了我,“快走。”   ……能熟练拆我台的弟弟真不可爱。   ……   忍者学校的家长会是什么样子的?   此前我不清楚,但我现在知道了:感觉和现代的家长会也没什么区别欸。   可能这和我参加的是一年生的家长会也有关系,刚上学没满一年的小忍者能接触到的东西有限,相比于实战和更加残酷的东西,他们现在所接触的是更为基础的理论和历史人文相关,这导致了我坐在佐助的座位上,接过班主任伊鲁卡老师发过来的成绩单时,还有些恍惚。   啊,佐助,是个学霸呢。   ——真厉害啊。   另一边,和我相隔几个座位之后,顶着年轻西瓜头少年的脸的柱间先生大喇喇地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手中属于鸣人的,那张全科垫底的成绩单,对周围人投过来若有若无的视线视而不见。   不是,师父啊,您好歹有一种您现在这副模样是全场最小的自觉啊,而且您真的不觉得以十五岁少年模样参加一个六岁少年的家长会很违和吗?   “一点也不,大表哥能参加我的家长会我超开心。”这是笑得阳光灿烂,视线却不自觉往成绩单上瞥的鸣人。   “当然不会,我可是特意留下了‘我的这副模样可是变身术’的尾巴。”这是笑得同样阳光灿烂,新奇地对着成绩看的柱间先生。   “您这样都没被拦住吗?”这是有很多槽想吐却无处吐起的我。   “当然有啦,”柱间先生笑容不变,“不过在我说了‘我真正的模样太过于恐怖,你看了可能会睡不着’,拦路的人虽然一脸不信,却还是放我进来了呢。”   “请不要随意逗后辈玩,”我一手盖住了那张让鸣人不自在的成绩单,“虽然您说的也没差。”   ——初代火影的长相可还在火影岩上刻着呢,除开鸣人这个傻蛋,和佐助这个一心一意变强,不闻窗外事的,整个木叶都认得你长大后的那张脸啊!   “嘿,不用盖着,我又没有说什么,”柱间先生从我手手掌下拉出那张可怜的纸,“放心,我又不会在意这些,鸣人的力量体系比较晚熟,何况人都有长处和短板,一时的落后说明不了什么。”   “柱、大表哥……”鸣人听得眼泪汪汪,扯住袖子往脸上抹了抹,那双被水汽盈润地更加澄澈的蓝眼睛看着这边,“我、我……”   “好啦,男孩子要自信,”外表比鸣人大不了多少的西瓜头少年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来,带我四处看看?学校我还没看过呢。”   “是!”   我默默地看着两个男孩子感情迅速升温,勾肩搭背地离开,觉得前几分钟因为不放心过来看看的自己简直是个傻瓜。   “没错,两个笨蛋在一起能有什么事情,”我愤愤地重新回到了佐助的位置上坐下,“智障少年欢乐多,我才不和他们一起呢。”   “不好意思,打扰——”这时候,一个人在我旁边的走廊停下,迟疑地向我搭话。   我一顿,缓缓地收敛了脸上过于外露的表情,抬头看去。   长相敦厚的成年忍者有些拘谨地看着我:“您是佐助的家长吗?”   是了,发完成绩单后就是自由时间,在这个时候,家长可以和自己的孩子进行友好交流,也可以选择找班主任进行疑问沟通,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班主任会主动来找你。   我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吧?毕竟佐助虽然成绩优异,但家庭情况——放在现代就是个必须要时刻密切关注的大问题。   不过要说他真的是完全因为这个找我,到也不尽然。   我眨了眨眼,过于友善的态度让我收起了外放的刺:“是的,您好,请不要用敬语,直接叫我花就好了。”   “这样,”鼻梁上贴着一个创可贴的人微微后退,指着我斜对面的位置,向我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我是海野伊鲁卡,佐助的班主任,介意我坐在这里,和你聊几句吗?”   “稍等。”我闻言收起了桌上多余的东西,做了个请便的姿势,“您请。”   得到了我的许可,他以肉眼可见的姿势松了口气,“好的。”   ……奇怪,我的人设经营得那么成功吗?他看起来好慎重的样子。   下一秒,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了。   “失礼了,能否请问你的身份和意图呢?”很贴心在斜对面坐下,避开了和我直面的忍者以一种绝对不会咄咄逼人的语气问道,“据我们所知,早先的记录里并没有名为‘花’的这号人存在。”   “咦?”我一愣,对上他骤然紧张的表情,点了点脸颊,“别紧张,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不过这样让我轻松不少。”   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比较久,我再次向他确认,“不过,伊鲁卡老师——我可以这样叫您吧?我们确定要在这里谈吗?”   “可以的,”他闻言也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在这个环境,你比较放松。”   ——哇,大好人!   我对他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在接下来的对谈中,把原本打算交的底也加了不少。   “是这样……我的确有宇智波的血脉,”我组织语言,挑了最简单的问题作为话题的开端,“我的……唔,外公吧,他是一个宇智波,只不过早年因为战场上的某些因素流落在外,又因为某些因素彻底在外地定居,我这次过来也不排除想要看看主宗的想法(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方便联系上斑先生),但是降落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说道这里,我特意顿了顿,看到对面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后,我迅速跳过了这个部分。   我相信他会把这个意外和宇智波灭族之夜联系在一起,这也省了我解释究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没有人知道这一情况。   ——什么?说谎?才没有,我只是合理地隐瞒啦,这个还是之前听五条大战老橘子的时候学的,看来我掌握的不错,诶嘿。   “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啦,”我三言两语地带过了之后的事情,摊手,“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就走,结果这边出了这么一档事,我总不能放着六岁的族弟不管,只好更改计划,留下来照顾他,直到确保他同时具备独立思考的想法和能力,唔,或者有血缘上靠谱的监护人也可以,但是,哪怕是他的亲人,想要从我手里夺走佐助的监护权,也要过我这一关的!”   我说着说着表情肃然,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还握了握拳,“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弟弟!”   我这一通话乍一听没有问题,实际上深究起来,逻辑和漏洞都不少,可我相信,木叶方也并不指望从我口中得知真相,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以上,也来自旁观了某日五条大战烂橘子事件的总结。   “嗯……好的。”果然,伊鲁卡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再接再厉,“……啊,应该没有第二个问题了,我好像把身份和意图都解释过了,伊鲁卡老师,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乖乖地把手放在桌子上,脊背挺直,身体前倾,做出了善解人意的好好学生模样。   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个中忍老师沉默了一会,才向我确认:“仅此而已?”   “嗯嗯,仅此而已!”我表情认真而无辜——是真的无辜,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您看我来了之后老老实实,不惹事也不瞎参合,每天的日程都是固定的,而且除了睡觉和私人时间,都没有避开你们派出来盯梢的咳咳咳……这个是不是不能说?”   看了一眼无奈表情的伊鲁卡,我飞快地转移话题,理直气壮:“您看,我很乖,虽然我承认来历奇怪了点,接触的人也敏感了点,但我真的没有威胁的,以及我超爱木叶的!”   “好的,我明白了。”他再次点头,“花小姐,我个人相信您的所有说辞,并且保证会将这些话如实转告火影大人,请不用担心。”   其实并没有担心的我:“……嗯,谢谢您宝贵的信任,不过您真的没有别的想问的了吗?下一次我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所以,快问啊快问啊!   接收到我几乎明示的暗示,顶着我亮晶晶的视线,海野伊鲁卡特别配合地开口了:“是还有一个问题,关于鸣人的家长,以及木叶前几天出现的两个男性,您知道吗?”   ——他问啦!   当然知道啦!这三个人都是我叫来的嘛!   终于等到他问的我兴奋地蹭了蹭脚尖,又强行镇定下来:“嗯,咳,认识的。”   伊鲁卡摆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天哪他真的好配合!   “首先是那个长的最高的,武僧模样的,嗯,好战人士,”说到这里我有些心虚,毕竟是我属意岩融把周围盯梢的人全部揍了一通,但很快我就理直气壮了起来,“他是我的……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通、通灵兽?脾气比较暴躁,所以来的时候巡视了一遍地盘,不过我有叮嘱过他注意分寸的哦?”   ……的确很注意分寸。   想起这几天源源不断被扔在门口的失去行动能力的外来暗探和间谍,海野伊鲁卡无言以对。   “然后,就是另一位、和另另一位,”终于说到了重点,我看着明显认真起来的听众,以及比之前轻了不少的背景音,狡黠地笑了:“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是最不愿意木叶受到伤害的人。”   “?”   “至于别的,”我无赖地摊了摊手:“他们说要等你们自己去发现,抱歉啦。”   我觉得我提示地很到位了,再猜不出来,就是你们的问题啦。   伊鲁卡老师看起来还想问点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没问再开口。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他站了起来,面上是身为一个教书育人的好老师面对一个学生家长,正常,而坦然的表情,“已经足够了,用与今天不相干的问题打扰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接下来是家长提问和沟通时间,希望你能够有一段愉快的时间。”   我眨了眨眼,应道:“好——”   这人,以前看漫画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外交能力好出众哦。   当然这里面一定也有我比较好搞的原因啦,哼哼。   毕竟谁又能拒绝真诚的伊鲁卡老师呢?   ……   发完成绩单的自由时间过去后,就是家长们内部的集中交流时间。   这个……作为隐形的、间歇发作的社恐本恐,我就陷入被动了。   看看不远处那个以少年之身打入家长内部,完全没有违和感的柱间先生,我深深地觉得自己还需要学习。   唔,不过,宇智波的天性就是——我是说不是被人误解的“邪恶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性,就是自傲,孤僻……和死脑筋,咳,最后那个略过,总之,宇智波就不是什么能主动何人结交的性子。   就这样和佐助一起坐到结束,也没什么不……好……   我的面前又站了一个人。   “你好!又见面了!”一身青春的绿色,来人露出了八颗洁白闪亮的牙齿和元气满满的拇指,“在下迈特凯,赤诚地向你发出切磋邀请!”   ……这年头的人怎么都这么直接?   心里嘀咕着,可架不住我就吃这一招,明面上带着不情愿的骄矜高冷,实际上半刻都没有迟疑地离开了座位的我:“——放马过来!”   可恶,我就是无法拒绝直球的切磋邀请啦!   何况那可是迈特凯耶!哪一个走体术道路的人能够拒绝他的邀请?没有!   看透了自家族姐宇智波表皮下那颗过于浓厚的“千手”元素,放弃阻止,也并不想阻止的宇智波佐助搭起了手,面对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短时间内经历了千锤百炼,拥有了强大心脏的少年对此表示:   “呵,我就知道。” 第154章 来者何人   众所周知, 忍者学校是有操场的,或者说,训练场。   这天, 学校的第一届家长会进行中, 一年级的家长们却不知为何纷纷聚集到了本应该不会出现在日程里的训练场,围观场地中间, 两个人纯粹的体术碰撞。   “哦啦哦啦哦啦哦啦——”   我畅快地出拳,什么身份, 什么顾虑, 统统忘掉!忘掉忘掉!   “噢噢噢噢噢噢——”并没有配合我“木大”的迈特凯被我一拳重过一拳的对冲激起了本就竭力压抑战意, 在没多久之后, 就彻底放开了限制。   “对!这样才对!哈哈哈哈哈!”我明显察觉到他出招的变化, 开心地笑了起来, “武者,对待自己的拳头就要真诚,有什么话, 武道见真章——”   我再次往拳头上施加力量,又一次正面迎上了他带着绿色罡风撞来的拳击。   骨骼和肌肉的碰撞之间, 我看到了黑发黑眼的男人蓬勃燃烧而起的战意。   ——没有想到吗?没有想到吧。   能够接下你纯粹□□力量的攻击的人, 能够和你一样将体术之道打磨钻研,登峰造极境的人——   “如何!”我大笑着转了转脖子, 脊柱发出了愉悦的声响,在没等到他的回应之前,再度踏上前去, 这一次, 是直拳!“——这又如何?”   因为从最开始, 甚至是现在, 我选择的路,就是向您看齐的啊。   体术的巅峰,迈特凯,凯皇。   ——请您指教!   ……   “情况怎么样了?”汇报到一半,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海野伊鲁卡站在训练场的边缘,看着两个快到遍布了残影的对战中心,“他们这是——”   “打上头了。”作为场上之人的相关人员,宇智波佐助表情微妙,“两个人都是。”   宇智波佐助知道自家族姐的体术很强,但以往因为没有能够让她尽情发挥的人,导致于他对她的水平一直不是很确定,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一直到今天——   同样的,对迈特凯此人,其实也有不少人对他的实力过于低估,直到在场的两个人,因为对手过于合乎心意,从最开始的试探,到拳拳对撞,然后双方似乎是确认了什么,达成了某种旁观者所不能理解的一致后……这两个人,开始了喂招。   对此,我表示:你以为我找到一个可以喂招的人有多容易吗?太弱了不行,太强了也不行,有各种乱七八糟力量体系,不把体术放在首选的更加不行,这么算下来,可以说直到现在,我才找到一个可以尽情放开限制和顾虑的对手。   我相信对面也是这样想的,这个从他与我一致的攻击上就能看出来。   先是直拳,勾拳,腿法,基础招式过后,就是肌肉耐力的比拼,然后是从最简单的招式开始,如同镜像一般——   事实上,迈特凯的确也是这样想的,甚至比别人猜测的,心情要更加震荡。   自修行起,他一个人在体术的道路上摸索前行,哪怕前方有父亲开拓出来的道路,后方也有李洛克这个徒弟坚定不移地跟随,可在忍者这个大环境之下,体术——终究只是他的独奏。   可现在不一样,有一个人——一个他有所预料,实际情况却远超他预料的人,用她的拳头告诉他,你是有同伴的。   他的这份想法自然也背带入了攻击之中,被对面的人所感知。   ——是的,甚至于思想,也是可以通过交手而知悉,毫无疑问,对面这个人,是一个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武者。   “不,不是同伴。”接收到了这份想法的我抬起一脚,轰然回敬:“是后继者!”   您才是那个走在路上的开拓者,而我……只是在平庸无常的生活中,惊艳于那一脚赌上一切的惊天一踢,从此种下了体术的种子,在某个合适的时机,面对同样强于自己数百倍的劲敌之时,种子破土发芽,从此,才有了“千手花”。   您是我的启蒙者,即便您对此一无所知。如今,我带着一身学成的武艺,回报您——   迈特凯福如心至地同样用腿法回应,两个没有保留的力量对冲之下,地面被冲击出相交的半圆,而相撞的两人,被斥力反弹而开。   我撕开过于宽大的袖摆,随手擦了一把顺着鬓角淌下的汗。   唔,宇智波的族服应该是更加照顾施放火遁的因素,反而在体术方面不如千手的练功服来的舒服,下次得提醒佐助做个改进。   远远的,迈特凯也笑了起来,不是以往那个露齿的招牌笑,是更为飒爽,更为畅快的疏朗大笑:“怎么样,还来吗?”   “——当然。”我扬声回应,周围的一切目光和声音都是装饰这场舞台的灯光与鲜花,而我,就是唯二的那个起舞者。   我摆出了一个对面之人再熟悉不过的起手式。   “谨以此招、此后千千万万招——”   甚至没有说多说什么,因为我知道,卓越的武道家,言语都在交手之中。   沉气于腹,吐气于口,绵长如森的气息是我的修行所得,而手中紧握的拳——   “作为对您的感谢之礼!”   在他意外却也不意外的神色中,这一招,我还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初学者时,依样画葫芦的,第一次成功打中了斑先生的一招。   “昼!虎——!”   白色的,由压缩了空气,撕裂了空气的白色巨虎从紧握的拳中一跃而出,咆哮着,冲向了同样、也是同时怒吼而出的白色巨虎。   “轰——!!”   本就只是搭建出给学校学生用于练习的训练场承受了它本不应该承受的创伤,终于,不负众望,也不堪重负地塌了。   ……   酣畅淋漓的一场战斗止于场地的坍塌,灰头土脸的两个人被各自的亲朋好友强硬领走,带到一边进行批评教育。   其实还没打够,刚刚上头的我:“唔……”   同样没打够,而且在交手中得到的信息比背负众望去谈话的伊鲁卡还要多的迈特凯:“嗯……”   “不准!你给我消停点!”by宇智波佐助,和某位知名不具,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名字的蒙面小哥。   我讪笑,毕竟拆了人家一半的学校,而且这个时候还没有柱间先生兜底,就更显得十分、非常、特别理亏:“下次、下次再约哈。”   顶着一头被风□□过的乱发的某体术大师:“好!下次让你看看木叶的苍蓝野兽!”   我顿时举手欢呼:“好耶好耶!”   “给我坐好,”忍无可忍的佐助一把把我拉下,额头的青筋一条接一条地往外蹦,“衣服都破了!”   “怎么会,我打的时候都挑的不会爆衣的招式……”我抬起手,信誓旦旦地反驳,然后又默默地消音。   啊这个,原来是我自己撕了的啊。   “你、你先别抬手,”这是炸毛的佐助,“都说了注意一点,放下,快放下!”   “?”我很不解地歪了歪头,看了看红着脸瞪着两颗勾玉的写轮眼把围观的人一个一个全部瞪到移开视线的佐助,又看了看只是露出一小节肩膀的衣服,乖巧噤声。   总觉得这个时候的佐助惹不得。   ……等下,二勾玉?   “佐助,”我猛回头:“你什么时候进化的!”   “什么进化……这个不是重点,”少年很不满地叉腰,结果在我炯炯的注视下,才不情不愿道:“就刚刚。”   我觉得自己今天就是困惑本惑:“嗯?”   别扭小孩佐助更别扭了,憋了半天,吐出来一句:“你很强……他们都很强。”   我试图做理解:“所以我们佐助是想要追上姐姐的脚步,变强之心熊熊升起,刺激到就二勾玉啦?”   不的吧,没有这么简单。   虽说我很喜欢夸大我们之间亲情的说法,可我自己也清楚,光靠这个,还不足以算得上能够刺激到写轮眼的“激烈感情”。   结果那头的佐助却怎么也不愿再说了:“……随你怎么想。”   “哼,不说就不说。”我嘴上无所谓,实际上却趁机偷偷放出感知,探了探他周围还没有散去的情绪,嗯……不甘,挫败,恼怒?这都是什么呀?   我一头雾水地收回感知,觉得三年一代沟这个说法可能还是要信一些。   不过,只要确定了没有更加负面的仇恨和绝望,其他的感情我觉得自己还是能调节,如果只是这样,孩子想要保密那我也就不深究,做一个开明且宽容的家长……   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抖。   糟糕,热血上头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冷静下来了,肩背好像真的有些凉飕飕的。   ……肩,和背?   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去摸后背。   感谢爆炸的发量,也感谢炸毛的发质,高高扎起的马尾很好地挡住了后颈的斑纹,却因为长度问题,只够到了后颈,也因此,肩胛部的……飞雷神……   露、露出来多少了?   不不不,冷静冷静,我当时撕袖摆的时候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撕得不多,也就是说,哪怕露了最多也就是个若隐若现的程度,应该没有谁会把这个和扉间先生联系起来……就算联系起来了应该也不会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猜,嗯,没错,稳住啊我!别、别再抖了!   “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声音突然开始结巴的佐助没话找话,眼睛和抽了筋一样地快速眨动,“你,你很冷吗?”   “还、还好?而且你眼睛……”我保持着用手捂着肩膀的姿势,发现,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熙熙攘攘的周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人声。   ——就连呼吸音都放轻了。   总算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我:“发生了——”   ……什么?   话没来得及说完。   头顶上笼罩下了一个人影,接着自后向前,一件暗蓝色的,带着硝烟、血气的外衣罩了下来,挡住了我裸露在外的肩膀。 第155章 图穷匕见   来人无疑是一个宇智波。   他应该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只匆忙卸下了被覆的外甲,更换了一件羽织、或者说外衣,接着就匆忙往这边赶,除开正摘下的黑色手套, 他的身上, 甚至于发梢都没有沾染多余的血迹, 可周身萦绕的煞气和硝烟的气息却没有消减多少, 任何一个上过战场的忍者都能看出, 他刚经历过一场相当残酷的——单方面碾压式大型战斗。   黑发黑眼, 同色偏硬的炸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后, 贴身穿着印着团扇族徽的深蓝色劲装, 异于当下宇智波族服, 除了适合火遁的释放,还兼顾了活动, 这无疑彰显了他是一个擅长忍体幻三术的全能忍者。   萦绕在周身的是属于火遁忍者特有的查克拉波动……除了这个量或许浩瀚庞大, 让感知到的忍者再三怀疑自己的探测结果以外,没有什么不同。   他是谁?   忍者学校是一个教育小忍者学会生存技能的地方, 除了对自己的村落尚且还一知半解的孩子,常驻在此地的都是战力并非顶尖的那一批忍者,总体平均年龄都比较年轻。   而理论上最近一次“宇智波斑”出现在木叶,漩涡鸣人刚出生, 海野伊鲁卡还是一个只能被保护在后方的孩子。   没有人会认得这张脸。   ——正常情况下。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 史无前例的家长会在前,某两个打上头的体术笨蛋在后,导致前来凑热闹……不, 前来观战的人数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   哪怕不认得那张脸, 可背在他身后的镰刀与团扇, 那一双猩红的永恒万花筒,以及——   “斑先生?”   ——来自于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在外衣落下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属于斑先生特有的查克拉,不不不,不如说,这件外衣上边属于斑先生的存在太过于明显,与阴属性查克拉萦绕的血腥与硝烟、刀锋与进攻一同将我包围的,还有内层尚未散去的温度……和气息。   在今天之前,我从没觉得后颈裸露的那块皮肤会这样敏锐,光是呼吸带来的轻微颤动,区区衣料的摩擦,就仿佛是有一只手覆盖在上边——   我整个人都麻了。   虽、虽说,被蓝色查克拉整个包围的感觉也不是第一次了,从跌入时空风暴时的查克拉支援,大正时雨夜打上弦壹的须佐能乎,再到后来对抗佩恩的手把手通灵术,按理说我应该习惯……不是这怎么可能会习惯啊!前几次的我都是在战斗状态,理智蒸发的事情能叫习惯吗——   打上头时候的我比现在更狼狈的模样比比皆是,怎么偏偏就这次,斑先生的反应,会这么的反常。   ……就好像图穷……匕见……了一样。   突然脑海里蹦出这个词,我心里一瞬间虚得不行,接着外衣的掩盖偷偷地勾了勾手指,揪住了内衬,在一点一点顺着往上。   往好处想,好歹这件衣服来得挺及时的,既保暖,还解了燃眉之急。   这么一看,罩在我身上的这件衣服的用料比我身上这个好多了,摸起来一看就是保温又耐磨,如果是宇智波出品,没准防火功能也一起考虑到了……待会问问看。   熟练地给自己转移思路,我一边放任自己思维跑马,一边反思:总觉得自己最近遇到这种事情越来越频繁,给自己做心理工作越来越顺手了……   我摸索着拉住肩上过于宽大的外衣不让它滑落,一边尝试着站起来,一边偷偷去瞥佐助的神色。   很好,大概是因为外露的肩膀被遮住了,这次起身并没有被阻拦。   奈斯啊花花!接下来只要和斑先生打个招呼,然后拉着意外出现的他装作一脸正常地离开这里,这次的家长会就完美落幕了!   我暗自打气,雄心壮志地转过头……没转成,肩膀被按住了。   “咦?”无知无觉的羔羊发出了疑惑的气音。“斑……先生?”   我忍住瑟缩的小动作,说实话按住我的手并没有用力,可温度——我是说,生理学上男性的体温本就高于女性,更别说一个查克拉属性是火的宇智波,哪怕隔着一层衣物,都给我一种那一块的皮肤要烧起来的预感。   而且要不是按住的方位不是后颈,我甚至要怀疑那里的斑纹被引诱到空前活跃,虽说现在按的位置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掌之下覆盖的皮肤不偏不倚,正好是飞雷神印记所在的位置。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   问,一个脾气暴躁的宇智波发现自己的……暂时无法定性,总之就是可能比较重要的某个人,被自己讨厌的千手打上了一个无法消除的标记,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在心里捂脸崩溃呐喊,谁都好,快来个人说点什么,不然绝对要发生什么我暂时无法应对的可怕事情,无论是我被作成盒还是现场爆发一场战斗,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话说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家长会啊,木叶的学校它做错了什么要面对这些!   大约是我的呼唤起到了作用,温和又没有攻击性的佐助他班主任顶着一众警惕的视线,坚强地再一次上前,明知故问:“敢问阁下……”   这一开口我就又要捂脸了。   按照斑先生的高傲,有人问起他的身份,绝对不会想到遮掩,也绝对会坦坦荡荡地自报大名……然后视情况是打过去还是无视。   果不其然,还没有回头的我听到了后方听似平静无波的声音:“我?宇智波斑。”   然后也果不其然地,气氛顿时就险恶了起来。   ……我深刻地觉得剩下一半的学校今天可能也保不住了。   更令人无奈的是,这个一手造成现在局面的人完全无视了对他提防的人群,转而对我:“玩得挺开心?”   所以还是都得我自己来,对么。   辛酸地叹了口气,经过这么一打岔反而没有刚刚那么紧张的我找回了用来说话的嘴巴:“您看我什么时候不开心过啦,倒是您,怎么过来的那么突然?”   眼睛没有受到牵连消耗过度的感觉,看周围人的这个反应,他不会是连遮掩都没有地直接撕开空间壁莽过来的吧,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着急?   斑先生完全没有被我隐晦指责的自觉,语气平常而轻松自然:“你递的邀请,我来赴约。”   “是有这么回事……?”可我记得距离邀请已经过去很久了?   看出来了我的疑问,他继续用那种,遇到了一群蚊子,不是什么大问题随手拍死了就是有点花时间的语气:“路上有点事绊住了,耽搁了点时间。”   默默竖起耳朵旁听的人们表情一阵扭曲:这哪里是“有点事”,哪怕他身上沾染上的查克拉经历了赶路已经消耗了大半,但凑过来看热闹、不是,前来观摩的人里就有不少人专职负责战场探查的,光是残留的驳杂查克拉和起爆符反应,就足够能够推测出一个大概了——那绝对是一个规模接近一个忍村,敌方有好几个影级实力忍者埋伏的战场。   然而这一切,本该能感知到这一切的我正披着外衣,被浓厚的、具有强烈存在感的斑先生个人查克拉包围,能够看出端倪的眼睛,也因为被按着无法回头,什么也没有接收到。   于是,暂时只靠声音的我闻言,认真地分析了其中的意思: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我,前来赴约却因为别的事情意外绊住了手脚,那么也会加紧解决,再竭尽全力赶过来……不对,差点被绕进去了。   这不是找木叶这群人麻烦的理由吧,这个时候的斑先生应该不会出现看木叶不顺眼的情况啊?   ……别以为您没有针对我,我就没看出您对他们放的杀气啊——靠最近的佐助都快要趴下了您收敛点啊!您到底在不满什么啊!   我用力地晃了晃头,决定不接他的话,转而光明正大地抱怨:“好嘛,我知道了,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头呀?”   总之快把手拿开!背后的皮肤要着火了!   我的色厉内荏过于明显,以至于后边的人笑了一声,导致覆盖在背上的手带离时还微微摩挲了下布料。   被无情取笑的我:“……”   可、可恶!   说话只说了个开头的伊鲁卡老师已经杵在那里有一会,我越过他扫了一眼神情紧绷的众人,再往后,看到了蹲在视觉死角的柱间先生。   我咬牙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木叶初代目一眼:别吃瓜了,快来帮忙啊师父——   柱间先生回了我一个阳光灿烂的拇指,接着抬头望天吹起了口哨。   ……把篓子捅了个通透就把善后交给我,至少逃避的样子给我走心一点啊师父!   对这人铁了心作甩手无赖的模样没辙,我只能自己摸索着来——然而这几天过的太舒心了,导致我完全忘记想要怎么面对斑先生,要不,就先……一切如常?   我用我那空空如也脑袋想了想,觉得此方法可行。   “想好了?”没等我开口,斑先生的声音就先我一步:“要怎么做?”   ——在知晓了自己是我的“道标”的现在,你决定好怎么面对我了吗?   “不是,您怎么一点也不掩饰一下……”我小声嘀嘀咕咕,“而且我做什么有用吗?”   我并不意外他能看穿我的想法,毕竟他从一见面就没有掩饰“我知道你知道我的心思”的态度,一改往常的态度,不知为何进攻型极强,导致我没有适应这个猝不及防的改变,照面就陷入了被动——还好我回神快。   这么一想,瞬间就平衡的我就很耿直了,本着说看要正是对方眼睛的礼貌,我很习惯很自然地转身:“我觉得我做什么不重要,因为无论‘斑’怎么样改变,从头到尾我就是我,‘花’会一直都在这里,所以……”   所以我只要保持原样就好啦!   斑先生先前按在我背后的手已经缩了回去,我的这次转身很顺利,我认真地凝视那双旋转的永恒万花筒。   我自认为自己平平无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他的“道标”,但当下,我唯一能够拿的出的,也就只有“真诚”了。   既然你都默认了我拉住你,那我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再一次步入深渊。   “我”一直都会是“我”。   永恒万花筒搅动的波涛和暗流慢慢平息,渐渐地,我不自觉地止住了声音,他的眼睛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漆黑。   不知为何,面对万花筒都不悚的我看着深夜一般的漆黑色,反而心里有些发毛。   ——而且他不说话了!   “……难道,”被这一份漫长沉默弄得有些不确定的我迟疑了,试探道:“我理解的不对吗?”   一边问,一边还悄悄地把重心后移,做好了只要他作出否定的态度,就立刻扛着宇宙飞船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在我无比紧张的眼神攻势下,这个只是卸下被覆铠甲,只身着劲装的孤高者总算开了口:“没错。”   他微微低下头,沐浴在各色目光之中,向我的方向伸出了手。   “可还不够。” 第156章 前有狼,后有虎   带着滚烫提体温的手掌没入散落的鬓发, 掌心抚开沾着汗水的发丝,贴在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象征着健康红晕的脸侧,生着薄茧的拇指轻点在额心, 顺着眉的痕迹一点一点擦过, 最终落在了我微微睁大的眼角。   心神震荡之下, 眼眶发热,我在他逼近的黑色眼睛中, 看到了自己染上了红色的瞳膜, 三勾玉飞快地旋转, 旋转——   就在这犹如风车的羽翼即将连点为线时,他停住了。   “花。”   过于危险的距离让两个人的气息交缠, 我发热到过载的大脑发出了艰难运转的“嘎吱”声, 别说应声了,就连呼吸都在发颤的我根本做不到正常的思考, 被这么一打岔,原本不受控要出现的万花筒顿时卡在了中途。   如同泡沫般的幻术迎着翻涌的深渊,构建而出的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被再三敲击的窗户纸已是触之就破, 而那个发起猛烈进攻的人却停住了。   “幻术用得不错。”近在迟尺的声音让我本就处在极度警戒的身体开始战栗, 过于近的距离让本就开始晕染的视野难以聚焦,本能让我眨了眨眼。   被夸奖了,应该要道谢吧?   于是, 响彻脑海的警报声以及外界连续的变故轰炸,思维已经陷入混沌的我顺应着刻印在DNA里的谦逊和礼貌开口:   “谢……谢……?”   “没有在夸你。”   我:“……啊?”   “都这样还不愿意打破约束么,”他动了动, 手指在我的眼角一抹而过, 接着距离就被拉开了些, “这么害怕?”   “也……没有,”尽管没有恢复到安全距离,但现在的范围已经比刚才好多了,渐渐找回了声音的我却还没有理智回归,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   “您长得……太好看了,又靠的太近,我觉得……会很危险。”   毕竟在信奉危险强大就是美的我看来,宇智波斑此人顶着宇智波天花板的战斗力和脸,完美契合以上条件,再加上……这人是战损!战损啊!   哪怕没有明显受伤流血,可发梢上的尘土和火硝气,进入战斗状态特有的能把人割伤的锐意——这些战场上洗刷出的气场丝毫没有减少,而我的五感本来就是强化版,先前距离又这么近——救命啊,简直是在我的XP上疯狂起舞。   要不是坚信自己平时将这个爱好捂得很严实,我都要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不过,刚刚他说什么来着?   我艰难地转动瘫痪的大脑,试图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理解错了吗?”   ——“没错。”   ——“可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   由此可证,斑先生刚刚这么做,是在论证这句话,这是在……提醒我?   可什么事情需要靠这么近提醒?你们木叶人和自己的偷摸大鸡说话都靠这么近的吗!   不对,你和柱间先生这个正牌偷摸大鸡也不会额头贴额头……   现在回想起那个差点就贴贴的距离,我还是有些眩晕:毕竟所有可能的选项都被排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个,就只有——   窗户纸被捅到一半,窗外透过隐隐约约的光照进我从来不敢驻足的领域,只开在自己院子里的凌霄花试探地攀上墙头,往外探头。   ——也不对,我记得漫画里鸣人和佐助也这么贴过,甚至比这个距离更近的也……嗯……   我越想表情越深沉。   不远处,找到最佳观影位置的千手柱间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原本兴奋到竖起的头发尽数塌下。   花花,这都能闪避,你究竟是有多……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边顺手薅下脑袋上冒出的蘑菇揣进兜里准备晚上加餐,一边捞起了和他并排蹲着,虽然看不懂,但大为震撼的漩涡鸣人。   “走走走,这波结束了,再不溜等下就要被抓了。”   “哇……”这是还没捡回下巴的鸣人,“不愧是花花前辈,所有人里就她站的最稳欸。”   ——那是因为斑的气势特地绕开了站在中心的花花。   不过就算没有绕开,花花在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她就敢正面刚全盛时期的斑,更别说现在了。   想到这里,千手柱间笑了笑。   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也值得这一切。   他看得很清楚,那个自欺欺人的幻术早就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依照宇智波斑的经验,哪怕不用开写轮眼就能破除掉,可他偏偏在最后收手了。   千手柱间站在人群后,隔着层层阻碍,和站在人群边缘的宇智波斑对视了一眼。   真不像你啊,斑。   敏锐抬头,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的宇智波斑看到了他无声的话,又无声地移开了视线。   这个好战、孤僻、偏执、唯我独尊,有着忍界修罗之名,曾被所有人放弃,却被一个人再度拉回人群的忍者褪下了深红铠甲,并向人群中的那个人伸出了手。   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去接近你。   ……   木叶第一届家长会,在此起彼伏,波澜壮阔,人仰马翻中,以不幸地被拆了一半的学校,却也幸运地保留下了另一半学校为结局,相对不那么圆满,但至少顺利地无人伤亡地落下帷幕。   ——以上,出自现场某不愿透露姓名的观众呈给三代目火影大人的文书汇报中,并不足为外人道的某一行。   然而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的烦恼,其实才刚刚开始。   那个能够和凯打得不相上下的“花”名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而凯在那之后呈上来的报告是否真的可信?如果可信——她的出现,势必会为木叶带来无法预估的变革,作为木叶火影的他又该以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变革核心?   另一方面,宇智波斑又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那个无视却没有敌意的态度也让人费解,他展现出来的实力一角,让人不免怀疑六年前的木叶入侵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木叶人心惶惶,暗处的力量蠢蠢欲动,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当然,还有最让他在意的,从宇智波族地出来,现暂住在鸣人家里的那个西瓜头少年,那个熟悉又一时半会猜不出的感觉,那个人究竟是谁!   猿飞日斩忧心忡忡地拿着点燃的烟斗,一圈一圈的烟圈向上升起。   “有消息了吗?”   “纲手公主依旧没有讯息,自来也大人已经在返程路上,并表示会注意纲手大人的踪迹,不日就能一同回来。”   “那就好。”   听闻徒弟的消息,猿飞日斩心下稍松,接着,又问:“还有一个呢?”   “……”传讯的人深深低头,没有回话。   “我知道了。” 这个老人吐出一口烟圈,“先这样吧。”   “是。”   又过了一会,他再问:“宇智波那边怎样?”   间断被在校学生用来练手的拙劣陷阱坑,前不久刚被大薙刀拍过,接着又被摸不到痕迹的忍者打晕放倒过,近日又被阴属性查克拉刮过,存在已经基本全员皆知,但就是被允许观察的观察人员:“……一切如常。”   是的,如果忽略了每日被不同的人督促、嫌弃拙劣的盯梢技巧,多次被物理纠正错误,还每天和住在那里的人互道早安晚安的话,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还除了他们几个固定轮班的人突飞猛进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以及挨打能力。   听出了属下忍者的未尽之言,其实乐于见成,并打着算盘计划把手下忍者都送过去经历一番的三代火影坦然地又吸了一口烟斗。   嗯,外边的天气真不错。   ……   今天的太阳真好。   我手搭在额前,感受了一下灿烂的日光,出去撒欢的念头日益强烈。   自从上次的家长会以后,大概是被斑先生的气势压的站不起来的经历刺激到,佐助这个狠人就又捏着训练单找我要求加量,这些天起床就训练,练完就睡觉,完美诠释了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至于鸣人那边,柱间先生接手了全部,据说最近也在加训,比如前几天我去串门的时候,两个少年正蹲在地上画漩涡一族特有的封印阵……   当时的我看了看鸣人随手画出的正圆,震惊到久久不能言语。   “下一步是不是要教金刚封锁了?”我拉过同样意料之外的柱间先生,小心求证。   “我不会耶,”还真想过的柱间先生一脸为难,“水户的心得笔记上没有这个。”   意思是如果有你还真打算教啊……不是,你哪里来的手记?   “我抽空回去了一趟啊,”柱间先生一脸的理所当然,“虽然把活都甩给下面了,一些重要文件还是得我盖章……真是麻烦,下一次会议改革就把分权提上。”   为什么你一脸的“终于到这一步了太好了”,这是对批改文件你究竟是有多抗拒啊,你不是最放不下木叶了吗!   “这我想出去玩不冲突啊,”他信誓旦旦,“木叶又不能一直依靠我,一个人的强大不是强大,他们现在不趁着我还在,可以犯错的时候成长起来,将来该怎么办呢?”   我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一堵:“柱间先生……”   “干嘛这副表情,”他笑哈哈地摸摸脑门,“扉间带给我的漫画挺好看的,我看完了,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自以为是了,靠我一个人撑起来的和平,在我离去之日终究是要坍塌毁灭,只有每个人都强大起来,我真正想要的才有长久存在的可能——这也是你教给我的。”   “我?”   “你,你的世界,你的国家。”柱间先生叹息,目光向往,“群众的力量啊……”   这幅画面过于割裂,哪怕是我梦寐以求的变化,却还是带给我一种不可思议的荒诞感:   “扉间先生究竟都给你看了什么啊——”   “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蛤——?”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可爱,偷偷告诉你,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受够了每次扉间和斑挥挥手就破世界壁的潇洒啦,只要我操作得当,以后我也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耶!”   “蛤啊————?”   “啊对了,花花,”像是想起了什么,柱间先生一拍手,“说到扉间,你和扉间学的空间拓展术到什么程度啦?”   “还行,也就刚好到能画圆的地步。”说到这个,我就忍不住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强烈怀疑扉间先生先前说的“有手就行”是在诓我,公式好复杂,图案好难,我真的学不会啦——”   “咦,你才发现?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被这个回答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接:   “什么……等等,你不要说!!”   然后和之前的几次一样,理所当然的,我这句话又喊晚了。   “他就是故意的啊。” 第157章 你好,木叶   漩涡鸣人画好圈回来时, 看到的就是脑袋被摁进脸盆里的千手柱间,他大惊,飞扑过去把咕噜噜吐气的西瓜头提起来:“大、大表哥你怎么了大表哥……话说花花前辈呢?”   “她啊, ”被拎出来的千手柱间一点也没有溺水的不适,脸上带着迷之微笑:“恼羞成怒跑了吧。”   鸣人无语:“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三起了吧, 您到底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撩拨她啊?”   千手柱间坦然回视之:“你不觉得她炸毛跳脚的样子很活泼吗?”   漩涡鸣人突然沉默, 然后松开手,退了三步, 想了想,觉得不够, 直接退到了门边,接着伸出手指着他大喊:“变态!”   下一秒, 金灿灿的脑袋上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包,捂着包两眼冒星蹲在地上痛呼的鸣人眼泪汪汪:“可恶啊——”   “还是太年轻, 那可是心性的锻炼啊,”晃悠晃悠到一边蹲下的千手柱间语重心长道:“我敢保证,经过我孜孜不倦地提醒, 以后的花花面对什么场面都不会慌了。”   “是吗?”   “是的, 没错, 就是这样,我真是用心良苦啊哈哈哈哈哈——”   此时被摁着头哈哈大笑的鸣人看着远方, 内心第一次升起了和彼时的佐助同样的忧虑:   连万事都不怕的柱间大表哥都要未雨绸缪,小心翼翼的事情,花花前辈, 你……要保重啊。   ……   “啊、啊啾!”我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警惕地环顾了一圈。   算了, 不犹豫了, 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就是浪费,冲!   我顺手将路过的岩融扯着肩推着背塞进大薙刀本体,往背后一挂,就看似横冲直撞实则蹑手蹑脚地往外跑。   得益于柱间先生孜孜不倦的提醒,这两天我面对扉间先生时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每次和那双殷红的眼睛对上,都有一种想要移开视线的冲动——这很不科学,要知道论对视只有我把别人看退的份,哪有过这样的光景?   注意力的分散,加上奇怪氛围拉满的对视,导致了我那本就没有多少进步的学习进度更加需上加霜。问题是我的反常扉间先生绝对察觉了,但他就是!什!么!也!不!说!   被我瞪狠了,还会反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   别再用哪个眼神看我了,不准!   “眼神?”然后他笑了:“抱歉,这个有点难。”   我手中握着的笔喀吧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所、所以你道歉有什么用啊!你这不是一点退路都没给我留下吗?   而且你让我这个时候怎么问,‘哈哈哈扉间先生我跟您说啊,柱间先生说您在不怀好意地谋划什么耶哈哈哈哈’?   真这么问了我能活着走出这道门吗?小明的爷爷能活到九十岁就是因为他从不多嘴,花花我不一样,我的目标可是长命百岁——所以聪明的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埋了。   老实的花花酱什么也没选,耳朵一捂眼睛一闭原地蹲下,借着捡笔的掩饰,迅速地按住了无故加速的心跳。   冷静一点啊我,明明没有杀气和危机你到底在瞎跳什么啊——   ……总之,就是这样。   好像自从开始过年,我的日常生活就完美诠释了“新年新气象”这一词,可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甚至我自己也一度以为已经改变了的——其实我在内心的深处,在害怕未知的改变。   更确切的说,我在害怕这份改变会让我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而本来,能够真正完全属于我的东西,就不多。   安全感啊……   我拍了拍脸,把不合时宜的丧拍走,深吸了口气。   哟西,趁着今天天气好,不如带上我和我的刀,踹门出逃。   至于这次出门的目标——   “唔,”穿着万年不变的绿色马甲的忍者做完最后一个深蹲,手臂一震,将肩上的负重扔到一边,表情沉重,“没听明白。”   “要的就是您的不明白啊凯先生,”我大为感动,“天天和那群人待在一起,我还以为是我变笨了,这样看来不是我的问题!”   “不,我觉得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结果他的表情更沉重了,他瞥了我一眼,打住话题,接着伸出绑着沙袋的手,重重地拍我肩:“不用想那么多,在我看来无论如何,要着急的也不是你。”   “哦……”我转了转肩卸掉力道,似懂非懂地点头,“意思是我不用管,该怎么样最终还是会舞到我面前的,对吧。”   “正解!”   “噢——不愧是我等楷模,这等屹立不倒积极向上的精神值得学习!”   鲜少被这么正面吹捧的忍者表情漂移:“也、也没有啦,哈、哈哈……”   “有的!”我肃穆脸色,猛地上前一步:“我一直向往您明明拥有攻破尖端的实力,却藏而不露,十年如一日地打磨自身,因为强大并不少见,可强大的同时保有一颗谦逊之心,热情,坚毅——请原谅我这句话说晚了,很高兴能正式与您认识,我一直崇拜着您,迈特凯先生!”   被掷地有声的话砸了一脑袋,脑袋还有些蒙的迈特凯正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个眼睛过于纯粹,导致即便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年轻的体术大师还是没忍住,露出了同样闪闪发亮的牙齿:   “是这样啊,嗯,没错,我就是这样,热血青春,超——级热血的阿凯!”   “哇,好坦率,”我叹为观止,“您的适应力好强!”   “虽然有些自夸,但你都这么说了,”他握拳,“就算暂时还没有达到你说的那个程度,我也绝对会努力做到的!”   过分的自信感染到了一旁的我,于是我也握拳:“噢——”   ……   火影楼,几个平均年龄接近入土的老人围着一个水晶球,看着里面播放的,两人喊着热血青春的口号举拳打气的画面,陷入了十分诡异的安静。   好一会,一个声音才问道:“让阿凯去接近那个少女,这个想法是否有欠考虑?”   看画面里,已经完全被对方拉到同一个智商水平线上了啊!   有人很快接道:“不然,你派出去的人有靠近成功的?”   一干人想到了被各种方式丢出来的忍者,再次沉默。   “决定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坐在首位的三代敲了敲烟斗:“其他人目的性太强,只有阿凯——”   那边,开始了欢快同行的两人已经聊上了:   “啊,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我是奉命来蹲你的啊。”   ——只有阿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可另一方面,他也是真心想要结交这一位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话的那个名为“花”的少女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高兴道:“太好了,还要谢谢您在这里蹲着,不然我还不这么容易找到您。”   说的人大大咧咧,听的人也混不在意,这就是你们体术人吗?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现在是真的对凯所说的“武者特有的切磋式交流”感兴趣了。   不过说起来……   他转头问旁人:“宇智波斑呢?”   那头,迈特凯也在问:“那天那个给你衣服的人呢?”   “你说斑先生?”我作回忆状:“我不小心遗失了他送我的东西,找了好久没找到,本来想在他发现之前解决的,结果没有成功,现在的话……应该是外出去帮我找回场子吧?”   优秀的忍者迈特凯精准提炼语句含义:“他出木叶了。”   我拇指:“正解!”   得到了答案的他没有再追问,埋头调整呼吸,开始加速上山。   我同样地加快了速度,只是在并肩跑出一段距离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问:“我叫什么名字?”   正在跑步的凯先生一个巨大的趔趄,靠着空翻好悬给调整住了重心,这才擦着冷汗回道:“连这个你也知道……”   ——没错,号称木叶高傲的苍蓝野兽,迈特凯此人……有些健忘。   如果不是经常见面的人,很大概率会在下次见面之前就被遗忘了名字和相貌,比如锲而不舍三度想要让他记住名字的干柿鬼鲛……又比如被照着胸口踢了一个大窟窿的六道斑,自然也比如刚见过一次面的,斑先生。   所以,我这个同样见了没几次面的人,当然也不会被记得……   “我记得是,宇智波,”他犹犹豫豫:“……宇智波……花菜?”   “……?”   这次换我一个趔趄,出色的反应能力让我下意识地脚下用力——   结果就是,人是稳住了,施加了怪力的右脚直接轰出了一个裂纹密布的坑。   跑在前方的凯先生条件反射地起跳落在了一边,没有被波及,徒留我在原地,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这个说法也没有错。   毕竟在人前,除了斑先生会好好叫我名字之外,别的人都喜欢叠词词,而另一方面,我主观认识上的花花(hanana)和日语环境下客观存在的花菜(hanana)就是同一个存在,不过我绝不会承认就是了……   世界上可爱的花菜千千万万,唯独只有我的花花万里挑一!   “咳。”我揉了揉脸,把不小心踩出一个坑的脚拔|出来,决定若无其事地跳过这个话题,“那个,怪我,我没有好好做过自我介绍。”   “Hanana是亲近的人对我的昵称,我正式的名字叫花——Hana,至于姓,你们仔细回忆的话应该能发现,我从来没有自称过‘宇智波’哦。”   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正式介绍自己的名字,很多时候都是开打前的放话,我竟然还有些不习惯,伸出握手的动作做到一半,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应当是没有握手礼的,正打算不好意思地收回,想了想,干脆将伸出去的手握成拳,卸去力道,平举。   几乎是同时,明白了我意思的人将更加厚重的拳头抵上了我的:“这么一说,我也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哈哈哈,彼此彼此。”   “迈特凯。”   拳侧传来了一个力道,“欢迎你来到这个木叶。”   “很高兴能认识你,凯先生,以及——”   我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在同时送出了相等的力道。   “千手花,向木叶问好。” 第158章 《叛逆的宇智波》   火影办公室, 几个能在木叶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们共同组成的隐秘会议因为这句话彻底中断。   她刚刚说,她叫什么?   ……什么花?   “千手?!”   这个姓氏被不知道多少人用失去冷静的声音喊出,“——怎么可能?”   是啊, 怎么可能。   关于这个自称为“花”的少女,她来历他们不是没有过猜测,其中也不乏大胆离谱的猜想,但唯独这个——唯独“千手”,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放入备选。   千手,哪个千手?   木叶只有一个千手——   死去的那个, 是火影岩上十年一日地先行者和守护者, 而唯一还存活于世的,正是尚且还不止能否赶来的那位——纲手姬。   而这位,黑发,黑眼,面目白皙五官精致,分明是标准的宇智波长相, 就连他自己也承认有着部分的宇智波血脉——她甚至还有写轮眼。   “还是三勾玉, ”这是已经站起来的某位, “就算放在战时,也是能排上名号的天才。”   周围已经有人那眼睛去看坐在中间的三代火影, 而处于目光中心的猿飞日斩, 此刻却在走神。   他在想, 那个若有若无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作为任期最长的一代火影, 猿飞日斩早年是见过那个失踪在战场边缘的宇智波的,所以一开始, 他将这份熟悉感归于血脉上的相似, 直到她一步一步地展现出她的本性, 坦率和真诚是最明显也最早被他们所熟知的,但光是这个,就足以说明一件事:除了她那副长相,其余的和宇智波一点关系也没有。   倒不如说,光是擅长体术和大大咧咧的性格,的确更偏向“千手”一些。   猿飞日斩不说话,实际上在场的人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坐下来仔细复盘,想法和他的也差不多。   ……然而随着姓名的浮出水面,这份愈发强烈的,似是故人的熟悉感,究竟是什么呢?   年迈的三代目细细思索,却如何也抓不住飘忽的灵感。   “背后具体的暂且不论,”一片等待的静默中,有一个声音低声道:“总之,木叶对于那个少女的态度——至少明面上,必须要改变了。”   这边的人陷入各自的思绪,水晶球的那头,另一个人的反应倒平静多了。   “千手,唔,嗯……”迈特凯的眉毛纠结地团在一起,显然,木叶的忍者多少都对这个特殊的姓氏有所了解,不过之前的那一场切磋总归没有白打,皱在一起的眉毛很快就飞了起来,眉毛的主人明显一脸的“算了想太多和我关系不大”的直率爽朗,大声赞叹:“一听就是很能打的姓。”   “谢谢您的夸奖!”Get到了迈特凯式的朴实又好用的夸奖,我开心地往外抖大实话:“应该说这个姓氏就没一个不能打的吧……”   “哈哈哈,确实如此,”帮着我把路中央的坑填上的迈特凯先生重新开始了中断的晨练,一边迎着朝阳狂奔,一边:“很好,今天不如就训练翻倍吧!”   我叹为观止地目送这个人说风就是雨地犁出滚滚烟尘跑远,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脑回路,但大为震撼。   ……不过总觉得像是忘了什么。   直到右手十分顺手地搭上背后的大薙刀,我才惊觉今天这趟出来的目的——不对,我是来放风、啊呸,我是来找人耍大刀玩的啊!   现在人都跑远了,我上哪再去找能和我陪练的人?   “陪练?”森林中探出一个西瓜头,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少年柱间跃跃欲试,“怎么不找我?”   “亚达,”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大声逼逼:“才不要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师父说话!”   “还在记仇啊,”他也超大声叹了口气,在我就快炸毛边缘的瞪视下双手上举,“好吧好吧,那我去玩小鸣人了。”   “好的,再见。”我果断挥手,示意他快走。   “……哦。”他很是遗憾地垮下脸,不情不愿、又欲言又止地往回缩。   我保持着贴着树干的姿势看着他憋着嘴,一步三回头地缩回树丛,整个背影,连头发都在使劲地演戏,力图想要引起我的恻隐之心——但没用,在连续被坑了两次之后,如今的花花我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再也不会对留着西瓜头的人心慈手软了!   再也不!   “啊对了——”消失的黑色脑袋又从另一边的树丛中探出,他抓了抓头上叶子和羽毛,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说,“来自师父的经验忠告,所有的宇智波一没看住就容易搞事,你最好看住你的宇智波。”   “我的宇智波,谁?”我一愣,很自然地追问:“等……”   结果一眨眼,前一秒还在依依不舍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一颤一颤的枝叶,显示了刚刚在这的人是如何撒丫子跑路的。   慢了一步抓了个空还被塞了一手树叶和羽毛的我恨恨咬牙:“别让我下次逮到你。”   ……   我抱着我的大薙刀认真地开始动脑思考。   这些天因为脱离了政务,柱间先生的性格愈发跳脱和放飞,但靠谱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他既然觉得有必要提醒我一句,那就必定是觉得需要我介入了。   又已知木叶和我搭上边的宇智波就两个。   根据以上条件可推,两人中我有能力阻止的,又能被我阻止的,其中一个是成熟的大人,另一个是不成熟容易走弯路的小孩,二选一,综上所述,想也知道怎么选是不是!   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佐助的官方指认监护人。   经过一番完全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推测,我自信点头:就决定是你了,佐助!   ——让我看看你在搞什么事。   “不过,佐助应该被我的训练大纲锻炼得很有自知之明了才是啊?”我穿梭在树杈之中,渐渐走神,“不过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性子,铤而走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莫不是我一个没注意在他面前暴露了本性,导致他有样学样?”   想到这里,我开始心虚。   真要这样,感觉某个弟控哥哥会直接从某知名叛忍组织一路杀过来……   据说会一路杀过来的某个弟控尼桑此刻……却在狼狈挨打。   被团扇拍到灰头土脸的宇智波天才和宇智波吊车尾的内心活动在此刻空前达到了一致。   宇智波鼬看了看一起挨打的面具的“宇智波斑”,又在挨打的百忙之中看了看和找上门来被煞气包围的宇智波斑,被这荒诞的一幕搞到心态大崩。   至于另一边披着马甲众目睽睽之下被正主找上门,无情按着打的面具人宇智波带土,头上已经被肉眼可见的问号淹没了。   不是,我做的这一切是你授意的啊?   而且你不是死了吗。   还有你拿来拍我的武器好眼熟啊,加上神威空间里的那把,已经是第三把了啊!原来宇智波的团扇这么量产的?   怀疑人生的宇智波带土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和似乎无辜被牵连的宇智波鼬再一次拍进了土里。   “我……”   ——砰!   “你……”   ——哐!   “什……”   ——轰!!   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啊!   从茫然到被拍到心头无名火起,再到所有的反抗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碾压到一点浪花都没翻起,年少时见到垂垂老矣的宇智波斑形象,被眼前这个处于巅峰时期盛气凌人的宇智波斑替代。   说他下手重吧,偏偏两个人现在都还能喘气,说他有收敛吧,他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个一手将宇智波带上高峰的人无比嘲讽的声音:“哼,宇智波。”   ……?   你真的很奇怪啊!   宇智波带土一口气梗上心头。   他觉得族里有些人的性格已经够怪了,奇葩和不合群的也不是没有过,比如他旁边的这个宇智波鼬也是宇智波中没有出现过的一个怪胎,就连他自己也是可以划分到异类那一个,结果作为祖宗的那个,居然是最叛逆的。   ……   我深刻地觉得,叛逆因子大概是刻在每个宇智波的骨血里。   “唉,宇智波。”我叹着气,把对着某个手册贸然开发未知名幻术,结果差点把自己搞傻掉的佐助从宇智波的密室捞出来。   一边拖着少年的脑袋,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番,确认了外在没有收到明显的损害后,对着闭着眼睛的自家弟弟,陷入了纠结。   ……解术什么的,我不会啊。   恰好,精于此的斑先生和扉间先生都不在,柱间先生浪在外,一时半会又抓不到人,给我的选择,居然就只剩下了:去找木叶医疗班求助,或者自己尝试解决,这两个选择。   作为一个不会作死的理智成年人,我当然是选择专业人员的帮助啦!   因为赶的急,背上还挂着刀,考虑到带人没办法用背,我无比自然地颠了颠比刚来时结实了不少的少年,一手托着脑袋,一手绕过腿弯,用将来的佐助心目中能位列黑历史之一的姿势——江湖人称公主抱——的姿势,冲了出去。   我愚蠢的欧豆豆啊,希望经过这一次,下一次面对未知的力量诱惑时,你能够想起今日的社死,拒绝诱惑,从小做起。   在彻底出门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我拐了个弯,无比顺手地捞走了掉落在地,摊开的罪魁祸首笔记本。   ……没别的,我就是有点点好奇,嗯。   ……   “问题不大,能看出来这孩子还保留了基本的警惕,在意识危险且到无法靠自己脱离时,当机立断把自己意识切断了。”   在蹲在一旁的我眼巴巴的注视下,被惊动的医疗班和幻术相关的忍者给出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结论。   “不好意思,请问,”听懂了前半句的我举手,“残留的那个幻术不用管吗?”   “这个,”被我好学的目光注视的帅气大姐姐顿了顿,将视线转向站在另一侧的白发蒙面忍者,“卡卡西?”   涉及到写轮眼,被临时调过来的旗木卡卡西从一开始就缩小了存在感站在角落,现在被同事点到名才掀了掀眼皮,语气板直:“不需要。”   我眨了眨眼,看着因为要分析情况,而把护额抬起,露出遮挡的写轮眼的冷淡忍者:“谢、谢谢您?”   见过了嘻嘻哈哈,动不动露出月牙弯弯的眼睛,语气懒懒散散的卡卡西老师,这个眼睛里没有多少高光,比我背后的岩融还要像一把兵器的旗木卡卡西……还挺不习惯的。   尤其是这样的他,在这群……突然变得特别友善的人中尤为格格不入。   又多友善呢?从冲进门的时候我就隐约察觉到,这些忍者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类似于将对待需要警惕的客人,变成了“虽然来历不明,但应该是自己家的娃娃”的接纳。   我用并没什么用的脑子推断,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我报了名字之后。   ……报个名字有这么大作用?你们怎么都不怀疑一下的?   我不理解,但我决定不深究。   不过这样一来,旗木卡卡西的态度,与其说冷淡,不如说是在被推着回归社会的复健期病患,正在缓慢地捡回被扔到角落里,不常用的东西。   而且他似乎在经历避免和我的对视。   我的脸上有什么让他不想看到的东西吗?   这么想着,已经移开视线的我没忍住,又转回去看了他一眼。   我的动作没有掩饰,在一众人看来着实有些明显,很快,为首的漂亮大姐姐勾住了我,笑眯眯地转移话题:“哎呀,别管他,他刚换了岗位还没适应,有些内向。”   ……内向。   这话说得在场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特别是看着听这话的人还一脸信服地点头表示理解时,就更微妙了。   这姑娘,先前光在意她的武力值和来历了,结果近了接触下来怎么觉得……很好骗啊?   倒是刚刚格格不入的旗木卡卡西不知为何又解释了一句:“与写轮眼相关的幻术牵扯到视觉和大脑,贸然插手反而会引起意外,不如等他查克拉耗尽,到时候幻术会自动解除。”   这回我听懂了:“正好佐助护住了意识,所以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甚至还能趁这个机会让身体和精神放松一下,还能吃个教训,是好事。   等佐助醒来我要好好嘲笑他!   我彻底放下心,对着给我解惑的白发忍者不吝啬感谢,直接咧嘴拇指阳关灿烂笑一条龙:“我明白了!”   ——既然是安全的,那么回去就偷偷试试看这个笔记本吧。   这张宇智波的脸和那副乐天派的笑,以及扑面而来的笨蛋气息,既视感太强,对某人的杀伤力极大,以至于脸皮还没修炼到铜墙铁壁的旗木卡卡西的表情有些僵硬。   ……   “宇智波带土?”   人群散去的火影办公室,难得没有在抽烟的三代火影双手搭在桌子上,推翻了这个猜测,“不,不是,有些相似,却没有接触到本质,倒不如说,鸣人的性格和带土才更接近。”   那究竟是谁?   “宇智波的血脉是毋庸置疑的,除了外貌和血继界限,她也的确有着部分宇智波的特质,至于千手这个姓……”他回想起那个惊骇世俗的体术天赋,以及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的怪力,“……自然也做不得假,怪只怪我们想当然,等纲手回来说不定能得到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只是那个性格……绝对有过先例。”   与她面容相似的那个男孩早在多年前就失踪了,这中间的空档期谁也说不得准,既然双亲血脉无从追溯,那么……师长呢?   一直以来有意无意地被略过的那个自称是鸣人“大表哥”的留着西瓜头的少年,这一次终于进入了猿飞日斩的视线。   顶着所有人都能看出的变身术,一点也没打算掩饰的爽快态度,光明正大地穿梭在木叶,为什么就没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甚至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能和所有人都能说上两句的可怕亲和力,以及不自觉令人信服的领导力,以及,与他同日出现的,更加神出鬼没的另一位……   木叶第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不自觉的摘下一直遮挡在头顶的“火”字兜里,透过敞开的窗向高处远眺——   越过高低错落的民房,一跃而过的赶路忍者,郁郁葱葱的树木,空中飞舞的木叶……视线的最尽头,是火影岩。   办公桌上堆叠的文件在桌前之人骤然起身的动作下倾倒,而那人却兀自停留在了自己的情绪中,喃喃道:   “千手……”   ……   确认了自家愚蠢的欧豆豆的安全后,我再三拜别了给我提供帮助的忍者们,回到了住处。   趁着家里没人……   我郑重其事地将大薙刀解下放在一边:“安全守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搭档!”   和什么防护都没有,莽莽撞撞的佐助不同,我的意识有岩融固定着,危险的事情牵扯不到深层的灵魂和意志,再加上先前通过万花筒给自己下的幻术……虽然那玩意在该起作用的时候,总让我怀疑它没用,不过对于外来的幻术侵略,还是能作为一个屏障的。   如此双重保险之下,我可以说是几乎对所有外来幻术都免疫。   由此,在官方确认该术有保险手段,还不会危及自身的情况下,我会有好奇心,且跃跃欲试,一点也不过分……   对吧? 第159章 不要小看阿宅啊!   在《火影忍者》的世界观中, 忍体幻三大术构成了忍者的力量体系,不同于只要努力就能出成果的体术,也不同于我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最后还是靠着柱间先生开小灶学会一小部分的忍术, 幻术的概念更加抽象,以影响人五感为攻击手段的幻术,对使用者的微操和智商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要不是有写轮眼,我能一辈子和这个词搭不上边,而且就算搭上边了, 我掌握的所谓幻术, 与其说是“幻术”, 不如说是更高级别的心理暗示——特定人群只是自己的那种。   所以这是现在,明确自己不会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会对一个幻术笔记这么感兴趣的原因。   ——一个确认了不会有危险的未知,那不就是一张免费的体验券嘛。   “让我看看要怎么操作, ”我先是在冰凉的地板铺了个小地毯,然后又垒了三个抱枕, 随后无比自然地往下躺,扑棱了半分钟, 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才打开被我放在一边的笔记本, 支起了脑袋开始研读:“首先……打开写轮眼。”   我听话地瞪出了三勾玉。   “……好, 然后,”文字写到这里刚好满一页, 我顿了顿, 不情不愿地从抱枕堆探出一只手, 翻到下一页。   第二页几乎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复杂的堪称精神污染的图画,图的下方有一行小字,像是注解,室内灯光有些暗,我不得不将书怼到了鼻子面前,一字一字地念诵出声:“保持查克拉运转,仔细将上图勾勒描摹?”   ……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我不解地皱眉,实在不想从软乎乎的抱枕堆里爬起来。   “这里没有提到工具,所以在脑海里过一遍,也算吧?”我小声地自我说服,将贴脸的书页往后移,“首先是起笔……没有提示,难不成是让我自己选?”   昏暗的室内灯影绰绰,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图的走向,只是这图的线条太过于杂乱,本就不擅长这个的我脑袋很快就开始发晕,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直到——上面的线条在重影中形成了似符非符,似字非字的存在。   也不知道失误了多少,中途撞了几次车,又看看岔了几次分支后,破罐破摔的我索性就放飞了,随便挑了个顺眼的线条,本着意思意思的心态,无视了越发凌乱的线,直接在最后取了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将最后一半的路直接直线描完。   “唔,除了过程有些催眠和费眼睛,”磕磕绊绊完成全部的我控制住打哈欠的冲动,“好像无事发生?算——”   啪嗒。   支撑书本的手无力地垂下,失去了支撑的书页从上空散落,室内只剩下一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被搁置在一旁的大薙刀不安地震颤了一声,凭空出现了大片的樱花瓣将熟睡之人包裹,却只得出——因抵抗不过困意而陷入熟睡的结论。   ……   而陷入熟睡的我此刻坐在一个类似全景放映厅的位置,痛心疾首地打着自己的手。   让你手欠,让你、让你手欠!   翻开笔记前:哈哈哈武装到牙齿还中招的人是傻瓜。   现在的我:对不起,我是傻瓜。   你说我那一堆防护真的完全没用吗?   那倒也没有。   只不过还过于年轻的我没有想到,幻术这种本就很吃创造性的东西,哪怕躲过了隐藏在里面的炮弹,外面一层的糖衣,也能把人齁到胃疼。   比如周围这3D全景环绕播放的幕布,如果不是我防护到位,现在不应该坐在观影席,而是在里面担任主演。   ——以我过往经历为复刻的,重现版大电影。   还是附赠BGM烘托,镜头切换和八百个滤镜切换的大制作电影。   进化版冥想盆了属实是。   我一手捂住抽痛的胃,一手按住牙疼的腮帮,发现无论走到哪里,这3D全景环绕式电影就和挂在我身上一样,关不掉,也甩不开,只好自暴自弃地往下一坐。   ……躲不开我等你放完总行吧,我就不信这玩意还带自动循环播放的。   然而看似坦然、脸上面瘫的我内心其实一点也不平静,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有点羞耻——我好帅——等等我在做什么——天哪我是笨蛋——哇我好惨——太中二了吧——以及……   “这个电影不是大女主剧吗,”投入了心神不知不觉开始咬手指的我:“为、为什么我好像看出了感情线?”   能认出是感情线,还要归功于每次到某些场面,那滤镜打的粉红泡泡都要贴脸了。   还不止一条?   我惊恐地吸了口气,觉得事情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以假乱真的剪辑一定就是这个幻术最后的攻击手段!   最可怕的是我已经开始相信了——我是说,我居然在局外吃起了自己的CP……   这次出来的时间有些长,又加上节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导致处于度假状态的我生活习性无限接近一个人宅家的时候。   ——我指的是,需要每日上网冲浪,靠着卡密太太们的产量维系我那贫瘠、干涸又贪吃的精神的……杂食生物习性。   导致即便身为亲身经历者,明明知道这些或生死相托,或存亡一线,或大祸临头的场景,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发展,但是在剪辑的鬼斧神工下,这些……看起来好香哦。   是香香的饭饭耶,斯哈斯哈。   我悲伤地掖了掖……嘴角。   看看孩子饿了太久,都饥不择食到自割腿肉了。   “虽然但是,你们还是不能留。”我忧郁地抬起手,掖了掖并没有泪水的眼角,“我好悲伤。”   悲伤的我悲伤地举起了手中的拳头。   然后我就看到,方才油盐不进的幕布突然颤了颤。   画面定格,接着一行字突然出现:   ——为什么呢,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的表情在这行字出现之后迅速僵硬。   什么,原来这里不止我一个人!?   啊————   此刻我的心情可以参考一个人自娱自乐的阿宅被陌生人当场抓包的心情之——今天我和你之间必须死一个!   我举起的拳头没有再犹豫,甚至比刚才更为用力地砸了下去。   施加了愤怒的铁拳直接砸到了的文字上,竟然——砸中了!   指节的接触面传来了被暗物质污染腐蚀的痛感,这种熟悉感的烧灼感让我热血上涌的大脑迅速冷却,错不了,这个手感——   “黑、绝——”   从牙缝挤出来的话一字一蹦地往外跳,中招后的疑惑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我就说为什么连宇智波鼬都拿我没办法的幻术防御力,区区一个笔记本上的看图描写就能中招,原来是你从中捣鬼!   这一刻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怒极反笑,反手握住这一团明显只是尾巴的黑色半流体,原先让我气急败坏的幕布此刻成了最好的载体,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固定住扭曲的屏幕,右手保持着紧握的姿势旋转撕扯。   笑话,以前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在空间风暴中心,力量微弱的时候都能给你留下大半块的本体,更何况现在,在我的精神世界,我的主场,我的全盛时期,摧毁这区区一块碎片!   “算盘打得挺好啊,藏在幻术中给人下精神暗示是吧?”   翠绿的藤蔓从右臂迅速生长,向指尖汇聚,如同捕食猎物的肉食性植物,配合着仿佛不知疼痛的手掌,一点一点将包围圈坚定地缩小,最后,仓皇逃窜的黑色污浊发出了不甘的嘶鸣,被彻底封在了植被包裹而成的球体中。   我这才喘出一口气,将已经烧得没有知觉的右手抽出来。   “电影看得愉快吗?”对上面森森的白骨视而不见,我举起那颗球,露出了标准的恶人嘴脸,“看到你前辈的下场了不,别急,很快令堂和你就可以去陪他了。”   这一句话仇恨性极大,安静了没一会的球开始不住地往上冒黑烟,伴随着滋滋作响的腐蚀声,眼看着这层防御就要被破掉——   我动了动手指,更多的藤蔓扑了上去,一层套一层地将那个坑坑洼洼的球裹了个严实。   “唉,你怎么就听不进话呢,”我做作地叹气,“这可是极简版的木龙,每一根藤蔓都能抽查卡拉的那种,越激动被吃的越多哦。”   不用我说,方才蹦跶得可欢的球体已经肉眼可见地萎靡,连语速超快用词特别的嚷嚷声都要被盖过去了。   围绕着我的幕布在抓住这个隐藏在字幕中的小黑点之后就在崩塌,说是幕布,实际上碎裂的声音却更接近玻璃,清脆地仿佛是在特意提醒我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幻术一般……   恍惚只是一瞬,我猛地晃了晃头。   “哈哈,你也没有那么坚定嘛,”球体里,生命顽强的黑色残片嘶嘶地笑,声音带着引诱,“那多好啊,只要你放开束缚,将这些光幕融入己身……”   “然后你正好乘虚而入,”在看到深可见骨的手掌后,迟到的痛觉神经回归,被痛到眼前发黑的我也嘶嘶地笑,“你当我傻?”   “……”这块碎片大概没见过我这样百毒不侵的,沉默半晌,不可置信,“你——”   “我什么我,”我再次抢答,破罐破摔,“我每天换着不同的纸片人贴贴,和我在现实里做个寡王有关系吗?我就是心灵上的巨人,和行动上的矮子,怎么,没见过?”   何况,区区一个第三人称剪辑电影就想让我动摇?要知道我可是经历过高清无剪辑版第一人称怼脸全程的勇士,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嘴炮的?   未免也太小看一个能眼疾手快且心狠手辣掐灭自己不止一次动心迹象的狠人了吧。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但我觉得,我的鄙视之心已经表达到位了。   黑绝……或者说黑绝残片骂骂咧咧地闭麦了。   见它没有再自取其辱,我发出了吵架吵赢了的强者嘲讽:“呵。”   强者,无欲则刚,就是区区在下我。   ……   考虑到这里是在我的精神世界,没准还是深层意识——   不,绝对是深层意识。   毕竟……如果是表层意识的我,是不会承认自己曾经有心动过的。   ……前边没准还得加上“不止一次”“反复”等一类的修饰词。   咳,总之,既然是深层意识,那么无论这个残片掌握着多么重要的情报,在我没有有效封印手段的时候,它绝对不能留。   我虎视眈眈地加大了输出,确保这颗球里的气息丁点不剩后……又原地架了个火盆——别问我它怎么来的,总之当我需要它到时候就出现了,毕竟现代网络社会跨火盆也是精神世界的刚需了——然后将这颗球扔了进去。   一眨不眨地盯着外层的藤蔓全部变成灰烬,在灰飘落的瞬间,我眼疾手快地再次出手——   新的藤蔓再次将灰烬裹起来,接着再重复吸收,再烧,再裹……如此反复挫骨扬灰九次。   ……这样应该够了吧?   犹犹豫豫地看着连渣渣都不剩的空气,我仍不放心地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残留物后,我将目光,投向了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上。   我:盯——   玻璃渣:……   我举起了同一只手。   “随便什么遁之——挫骨扬灰之术!” 第160章 又是理性蒸发的一天   在把不属于我的成分轰成渣渣也不剩之后, 我的意识体顺理成章地开始了上浮。   只不过……还带着点副作用。   是的,副作用。   黑绝比我想象中的更要有孝心,而作为一个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物, 它垂死反扑不容小觑。   在意识到我要对辉夜姬不利之心坚决不可动摇,而现存的这份残片在劫难逃,无法传递消息给本体,且很快就要消散的时候, 不知道做了什么操作, 将最后一丝对幻术的影响,用到了情绪放大上。   我看到幕布碎裂那一瞬间的怅然被无限放大,本来转瞬即逝, 甚至不能称得上负面的情绪累加堆叠,转变成了无法排解的忧伤,或者说——不快乐。   即便我在清除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份异样, 可我能就此停手吗?不能的,这就是一个阳谋, 为了自己意识海的纯净, 我只能咬牙迎头撞上了这个陷阱。   又因为是在意识深处, 写轮眼和付丧神联合的铜墙铁壁防得住五感, 却防不住感情。   ……大意了。   无可排解的憋闷拉扯着上浮的我,怅然若失的空洞感蚕食着原本被填满的心,哪怕分明清楚这不过是幻术的影响,这不正常——可我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竟然有些久违。   过去刚离开学校步入工作时,我也有过这个状态。   沸腾的热血被冗杂的事务压下, 被时间阉割的兴趣爱好逐渐淡去, 未来是能一眼望到头的无趣, 冷眼看着曾经简单的快乐一点点被抹杀——直到在漫长的社畜生活中, 我学会了摸鱼,也学会了扔掉脑子。   ‘还好,感觉应该不是特别严重。’   在察觉到自己至少对睁开眼睛迎接光亮并没有多少抗拒后,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然后睁眼就吃了一嘴巴的花瓣。   “咳、唔?”   较之睡前生锈迟钝的反应力没有让我第一时间吹走落入嘴边的花瓣,反而下意识地嚼了嚼。   ……樱花?   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明显慢了一截,我咽下嘴里变成灵力流的樱花汁,慢吞吞地坐起来,转头看向安安静静靠在一边的大薙刀。   正常情况下,在幻术试验翻车之后,作为护卫的岩融应该是第一时间出现出声的……但作为和我心意相通的契约者,我前后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他不可能不知道,在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作为半身的他已经很体贴地保持了沉默。   甚至选择了一个不会造成我压力的本体形态。   ——看,和之前还是有差别的。   意识到这点后,我勾起嘴角。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就和某些人脱臼过一次后会出现习惯性脱臼一样,并非我抗压能力不行,可就情绪这方面而言……我的确没有多大的耐受性。   但,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顽强。   从前一无所有的我尚且可以享受孤独,更何况现在的我……在辗转几个世界经历了各种事情之后,记忆里多了足以珍藏和回忆一生的宝贵相遇之后,我凭什么无法抗住这区区幻术副作用?   冷到出奇的手握住了刀柄,触摸到的精钢刀柄的温度甚至要比手心还要高一些,我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将刀往自己身边带。   太好了啊,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我拥有着绝对不会分离的,完全属于我的存在。   刀安安静静地被我握在手里,平时大大咧咧的付丧神仿佛被禁言,可围绕着我飘下的樱花的从未停歇,仿佛是在向我分享名为“樱吹雪”的快乐。   现在的我也确实需要这一份珍贵的快乐。   我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涩音:“Aa……”   在发出声音后,再说话就变得简单许多,或者说,与外界建立联系的尝试,在迈出了第一步后,就没什么阻碍了。   “幻术……是、陷阱,不过,已经、解决了。”   “里面有一个黑漆漆,还好、是我遇到了。”   “它临死反扑,我不可避免,就吃到了一点副作用。”   我就这么抱着刀絮絮叨叨,说着说着,还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很短的距离,来表示这个无足轻重的“一点点”。   “……所以我现在,应该是生病了。”   我动作迟涩地将刀往背后挂,一步一磕绊地走到门口,手握住了门把手。   生病了,就要去看病。   我停在了门口。   不对,忍者世界,有相应的心理方面的治疗手段吗?以及,幻术的影响,能和普通的正常生病混为一谈吗?   我呆住:“这个好像不能按照常识来哦。”   那,怎么办?   “轰隆——”   云层碰撞出的巨响从天空传入大地,我一个激灵,推开了门,向室外看去。   这一场小憩不知过去了多久,午后的天被厚重的铅云覆盖,沉沉坠下,昏黄的天,吹来带着水汽的风。   无论哪个世界都相似的,属于夏天的味道就这么到来了。   ……   用着少年模样的木叶初代正和无事出来逛街喝茶的三代火影来了一场终于等到的“偶遇”,两人保持着和和睦睦的寒暄从街头逛到街角,末了临近告别,还是看起来更为年长的猿飞日斩没有憋住,借着压下的黑色雨云层,邀请年少者同去附近的饭馆吃饭。   “一乐拉面?”西瓜头少年露出了爽朗的笑,“行啊。”   两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来时,午后的雷阵雨不期而至,拉面门店门帘下的一老一少齐齐低头——   “轰——!!”   与一闪而过的紫色雷蛇同时炸开的,是来自木叶死亡森林方向的震动,两个表情放松的一老一少齐齐脸色一变!   ……   大雨滂沱。   我背着我的刀在林中奔跑。   呼吸间是尽樱花的清冽的气味,来自半身的牵绊紧紧拉扯住我浮沉的脚步,未知的声音在爆裂,我发出无声的呐喊。   啊,是雨吗?   坠在肩头上,吧嗒吧嗒地砸。   我用力地眨眼,温热的液体从睫毛落下。   这也是雨吗?   周围影影绰绰的,是树影,还是什么?   脚下的土地一阵翻涌,被雨声掩盖的破空声从下方传来,在大脑还没做出反应时,本能带着我向上跃起——   遒劲的树根穿透了我先前站着的位置,于此同时,周围隐藏的树影现出人形,土墙四起,空中密集的手里剑带着幽幽的蓝光落下!   “嗡——”   背后的大薙刀发出了震怒的嗡鸣,砸下的雨帘被未知的气场直接震碎,晦暗的天空下,带着灵力微光的水撕裂空气,将第一波的埋伏尽数弹射在外,内层围着的忍者一声不吭地倒下。   我踩着被风吹弯下的枝干空中转身,背后的大薙刀顺着我手臂的伸展落入掌心。   黑云沉沉压下,雷声阻隔了忍术发动引起声响,这一场伏击在茂密树冠的遮掩下进行得顺畅无阻,而滂沱而下的雨则断绝了埋伏之人发信号求助的念头——此为困兽之局。   十拿九稳的局面,一手策划了这场伏击的人终于扯开了隐藏,从黑暗中踏出。   作为这些人眼里的困兽——我却没有多少的危机感,或者说,此时的我理智已经半离家出走,虽然我觉得,哪怕是平时的我,也不见得会紧张……   于是,还有空余在空中多转了几个圈的我一边神游,一边在盘算……从跑出门到现在都没盘算出的选择题:   倘若木叶的专业人士先前针对佐助的情况分析的——耗尽查克拉就能让这个幻术副作用失效,这个猜测成立,那么,以下三位——   在木叶不知道哪个地方不干正事的柱间先生,在火之国不知道哪里干什么正事的扉间先生,以及很可能在晓组织单方面揍人的斑先生,这三个都能揍我的人中,我更适合去找哪一位送上门去,我的查克拉能耗地更有效率又不至于被打得很痛?   走神之间,围着我的忍者中走出来一个老人。   这个披着一身黑的人一看就是这群人的领头,装模作样地拄着拐杖,外露的独眼浑浊又阴暗,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另一侧缠得一点也不走心的绷带中透出若隐若现的黑红色。   那种仿佛评估一件货物的贪婪神色令我感到十分不适,而他身上那就连大雨都没法冲刷的腐朽味也在折磨我的嗅觉。   于是很自然地,理智出走、本能占上风的我十分诚实地偏过头“yue”了一声。   老人的表情一僵,接着狠狠地摔了拐杖。   接着就是大段大段的话,只不过这人已经被我划到了“路边的垃圾”的这一个分类,于是这人的话我一个都没听进去。   反正这些人的包围圈破起来稍微麻烦点,但也不是不可以,与其暴力突破打起来到时候不能思考,不如先原地把选择题做了……   我撑着大薙刀换了个站姿,盯着地上捡起的水花,继续前面的盘算。   首先,要看谁更近……   大概是我走神的表现过于光明正大,端着架子发表长篇大论的老人狠狠地……哦,这下他没有拐杖摔了,他甩了下袖子。   余光瞥到包围圈开始动作,我意思意思地抬起眼……还没定焦,我就无比顺畅地下腰侧翻,手中的大薙刀顺手就照着原来的位置看了下去——咦?   我新奇地走了两步,看着被斩于刀下的几节树根。   “木遁?”我歪头,有些不确定。   没有纲姐的气息,不过纲姐也不会攻击我啦……那么就是别人,这时候的木叶,除了柱间先生、我,还有别人有木遁吗?   我艰难地扒拉被挤到角落的记忆,扒拉出了个大概——好像是有一个,大概是比鸣人要大一些,总之比我小……应该是比我小吧?   不管了,反正在木遁上面,我就是前辈。   有了标注,我在一群带起白色彩绘面具的忍者中,还真给找到……   被再三忽视的老人连袖子都不甩了,指着我又是一大段的话,当然,我还是全权屏蔽,什么也没听进去。   不过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坏啦,就是为什么他一脸的得意洋洋和炫耀,看我的眼神还这么轻蔑?   ‘他在得意什么?’   我真情实感地疑惑了,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到了向我围剿而来的树根。   树根有什么好得意的……唔,等等,他不会因为这个就在向我炫耀吧,哇,他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啊。   ‘不行啊。’   我好担忧地想:‘会木遁的孩子都是宝藏,他这么带会把人的眼界带窄的。’   想想柱间先生当初怎么带我的,再看看这位——   要不是我赶着去挨揍,我就向他展示下……嗯?等下,我挨揍的根本目的是要消耗查克拉啊,眼下,其实也可以凑合?   而且这里远离闹市,大雨雷电,完美的遮掩耶。   我一边用身体本能将围过来的根茎再度斩开,一边觉得自己不要太机智!   ‘很好。’   踢出一脚将面前升起的土墙踹裂,临时修改了计划的我顿时也不急了,在老人势在必得的表情下,本着不带坏小孩的精神,我没有选择“双手合十,叫啥来啥”的偷懒版,反而老老实实地结起了印。   老人——志村团藏简直是啼笑皆非地看着被雨水打的狼狈不已的少女,看着她用蹩脚而缓慢的速度结印,对着周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一个顶着千手的名号招摇撞骗,只会体术的宇智波,连基本的结印都不会,想要糊弄谁?哼,都退下,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来。”   随便他在那边叭叭,这边的我头也不抬,认认真真地一边回忆,一边结印,因为不熟练和手冷,导致几次手打结,索性终于到最后一个了——   我松了口气,总算有空抬起头来,越过一群面具人,对着掩藏在某个角落的影子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个,我观察下来你好像比较惯用根茎类的木遁?本来对应泥土里的根茎,我其实应该用大树更加符合,不过抱歉啦,我今天情况特殊,就捡着耗能最大的来了,你随便看看就好哦。”   最后一个印即将完成,我看了看没有丝毫后退的面具人们,又看了看表情更加嘲讽的老人,本着不理解但尊重祝福的态度,就不劝他们离开这个等下要被掀翻的地方了。   蓝紫色的雷蛇从相撞的云层落下,天空之下,火树银花从云层点亮,土地之上,沉睡的绿色巨人睁开了眼睛。   海量的查克拉抽取而出,副作用的影响开始减弱,我大笑出声:   “看好了弟弟,木遁,是这样用的——”   地上溅起的水花又落下,然后,在疑似天崩地裂的声响中,林中升起了一尊双手合十的千手大佛。 第161章 虽迟但到   千手柱间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几个起落,与他同步出发的猿飞日斩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还好这个时候也不需要特别辨别方位, 只要朝着林子中突然出现的巨大佛像赶过去就行。   即便如此,这位面上沉稳可靠的三代目火影此刻的内心, 也已经被接连几处变故搞得懵掉了。   如果他还没老到老眼昏花,那个——是木遁吧?   “木……遁?”   大佛无声矗立的死亡森林中,被掀飞的忍者们灰头土脸得从土里钻出来, 从勾着的树干上滚下来, 在这之中, 被明显重点关照后辈拉开团团包围的树根, 抬头仰望遮挡了暴雨和闪电的巨人。   无需言语, 这份不似人间的压迫力,已经证明了一切。   而作为所有人视线焦点的我, 此刻……却在发呆。   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雷雨天站在树荫下会被雷劈, 那么,站在方圆百里现在最高的人造建筑物上, 背后还别着金属武器,会发生什么?   我傻乎乎的抹了把糊了一脸的雨,晃了晃头, 似乎听到了脑子里震荡的水声。   ——确认了,我是笨蛋。   眼尖地瞥到空中往这边拐弯追着而来的雷蛇, 我汗毛倒竖,拉紧了手中的刀, 火烧屁股地从真数千手的额头上一跃而下。   火力全开撞倒了一路树干的千手柱间冲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和闪电赛跑的落汤花闷声不吭地在天空中踏着空气窜逃, 看到了他, 宛如看到了救星,硬生生急刹车调转方向,滋儿哇叫着,往这边扎过来。   “师父父,救救救救——”   还保留着西瓜头少年人模样的千手柱间倒吸一口冷气,原地向后转掉头就撤,速度竟然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你不要过来啊——”   我大怒:“装什么嫩,这里面最不怕雷劈的就是你了吧!”   “哈哈哈,”将自己没入绿林中的人上蹿下跳,脚下不停,若有人仔细看他的眼底,就会惊讶地发现他没有一丝的紧张感,“快跑快跑~”   慢了一步赶到的猿飞日斩被原路返回的少年撞了一个大趔趄,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地跟着往后掉头……   “你在遛狗吗!”就差把所有力气都用在脚上躲雷的我气到七窍生烟,“给我回唔噗——”   太过于专注谴责某人,速度不小心降了一码的我从天而降粗直雷柱正面命中,虽说丰富的挨打经验让我迅速地套好了层层的防御甲,但那种被雷电命中的感觉,还是让我觉得,此生都不会忘记……   高温炙烤和电流在木遁表面流动的酥麻,以及面对天灾的本能战栗,都让我对“力量”这一词有了全新的领悟,至少我现在可以闭着眼睛耍出“雷之呼吸”一整套的刀法……而且抵抗这柱雷电所需要的消耗几乎要与施展一次真数千手持平,我完全可以说是实打实度了一次劫。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柱间大哥?   我依靠着幸存的即刻树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抹了把脸。   就这么几天下来,这人已经把在我这的滤镜造作得稀碎,现在我看他,就是一个永远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师父,和忍不住牙痒手也痒的混蛋大哥。   你说德高望重的忍界之神,很稳可靠的木叶初代目?   那是谁?   心态的变化实际上也没造成什么明显的生活节奏改变,就是在属于柱间先生的固有印象塌掉之后,连带着我面对扉间先生和斑先生的滤镜都散了不少。   这种以一己之力将弟弟和偷摸大鸡的形象全部败掉的操作,也就只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手柱间能干得出来了。   头顶上的这棵树树冠已经到了密不透雨的地步,我保持着后背贴着树干的姿势,将抱在怀里的大薙刀调整了个角度,光可鉴人的刀面上,写实地倒映出了我的新发型。   细细密密的羊毛卷,配合着本就多到爆炸的发量,好家伙,是你吗,步惊云?   我已经听到折返回来的柱间先生的憋笑声了。   “没有用的师父请不要靠近我,”我眼神逼退了凑上前来想要摸摸我头的无用之人,“没有用的欧尼酱也请闭上嘴巴,我暂时不想听您说话。”   千手柱间瘪嘴,后退,蹲下,画圈。   被牵着鼻子走的猿飞日斩在一边眼睛一抽一抽地看着少年头上冒出的蘑菇,总觉得胃有点疼。   事到如今,这个人的身份基本已经明了……至于原因?宇智波斑都出现了,那么这位出现,也并不是什么指的惊讶的吧,嗯。   任期时间最久的火影冷静地说服自己,想我活了这么久了什么没看过。   接着他视线一垂,正好看到被一动不动的雕像踩在脚下,顽强喘气的——   “……团藏。”   猿飞日斩手指动了动,觉得头也开始痛了。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倾泄而下的雨幕在某个时刻突然停滞了一瞬,仿佛被空间切割开的帷幕揭开,从中走出来一个样貌平常的人。   又是一个变身术,不比可以显露破绽的……那位先生,这位的变身术造诣很高,查克拉的覆盖严丝合缝,波长几乎不可及,至少前几次隔着媒介,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明显的问题——直到现在。   视线相触之时,猿飞日斩脊背不自觉地绷直,接着……他面露苦笑,感觉到了全身都开始痛了起来。   无论哪个世界,有一种本能永远刻在骨血之中,我们将之亲切地称为——来自师长的凝视,以及身为学生仔的畏惧。   ——我什么没看过?   ——这个我真没见识过。   猿飞日斩叹气,放弃了思考。   ‘团藏,你保重。’   ……   团藏保不保重不知道,但我一定保不重了。   看着我连往常一半的饭量都没到就放下碗筷,作为主厨的鸣人紧张地问道:“不好吃吗?我的手艺退步了?今天训练量大,加调料的时候手有点抖,难道是那时候……佐助?”   “唔?”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睡美人佐助完全没有被幻术影响到的模样,腮帮子一鼓一鼓,嘴角还沾着米饭粒地抬起头,想了想,将手中的空碗递出,“……再来一碗?”   “滚蛋,”鸣人的头上蹦出青筋:“要吃就自己去盛。”   不过,至少确认了不是饭菜的问题,转过头的鸣人秒变脸,忧心忡忡:“出大事了,花花前辈得厌食症了。”   “……倒也不用这么夸张,”本就不好意思的我顿时罪恶感翻倍:“我只是吃的少了点……”   这下,连闷头扒饭的佐助也抬起了头,一黑一蓝两双眼睛齐齐对着我:你听听这话我们信吗?   “哈、哈哈……”我干笑,心超虚地别开眼,支支吾吾,左顾言它:“这个……那个……说来话长,总之我最近会解决掉。”   无论是顺着自家弟弟掉下去的坑跳下去,还是信心满满叠满防护结果还是翻车,这些都说不出口,更别说翻车后的副作用连耗尽查卡拉都消不了,导致我最近心情不佳吃饭不香……还被弟弟和后辈发现了。   别问,问就是我是笨蛋。   不过,真奇怪啊……究竟是幻术副作用在起效,还是说,它仅仅是将我内心的顾虑全部引出来呢?   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分析,我自己也没有头绪,索性情况已经没有上次那么严重,至少不会影响到理智,也不会造成日常的崩盘……   虽说上次那场我认知里的“闯祸”,看过的人都说好。   对此,看透了一切的我不屑:你们那是善解人意吗?不,你们那是馋我的高达。   至于那位据说是埋伏了我的老人,事后我理智归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见过他,在疾风传的世界里腐朽不堪的“根”——志村团藏嘛。   这个世界有我的介入,难得没有犯下大错,没了一手臂的写轮眼,本以为就此没有交集了,结果就出现了——被理智丧失的我成为“千手头号毒唯大型打脸现场”的迷之操作。   某种意义上说,真厉害啊,我。   至于那位不甘地表示出来“我只是想当火影”的诉求,咳,当时还没完全恢复理智的我当场就支棱了起来,顺手将抱着的刀斜在背后,摘了个宽叶片顶在头上,就晃去了扉间先生那边,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把手伸进他的怀里探——而且扉间先生居然也站在那里由着我探……然后还真的被我探到了一个简易手里剑一次性通讯器。   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我当场就拨了个跨界通话。   接电话的也是我认识的——疾风传世界激情开麦,我骂我自己的少年团藏。   “他不该得到光明。”   少年听完了我的询问,留下这么一句话。   我默默地看着因为载体报废而断开的通话设备,觉得狠还是他狠。   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些什么的我再次伸出手——这次手腕被扣住了。   “花花,”不同于伪装的外表,扉间先生对我说话用的是原音,“试验品只有一个。”   与我淋了雨又耗空了查克拉而湿冷的体表,扣着我的掌心是干燥而烫的,好一会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是……没有了吗?可我还有话没说——”   “你想说什么?”他耐心地问。   “是我觉得我该对他说些什么,我一定要对他说些什么,'他不该得到光明'——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话,下一句是……”我眼神空茫,晃晃头上的水,试图从乱糟糟的记忆中找出和这句话对应的段落,不怎么成功,好像还和别的段落搞混了,希望本意没有太离谱:   “……你自由了,人的意志自由而至高无上,死生于此,坚不可摧——”   “至,未来将会截然不同的志村团藏。”   “就是这句啦,”我摇了摇被扣着的手,问他:“您能帮我带到吗?”   “能的,”被我拜托的人声音依旧耐心,“那么,你能支付什么邮费?”   “啊。”我呆住。   我默默地缩回了被抓着的手。   我疑惑极了。   还、还需要邮费的吗?   我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兜里摸了摸——空空如也。   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脑袋也不晃了,震惊到失去颜色。   已经很累很累,只想结束睡觉的我一点也不想动脑,如果可以蒙混过关……   萌混过关。   “——扉间先生。”   我觉得我想到了,表情肃然道:“您先前过来的时候,我是不是没有向您问好。”   “是没有,你想好了?”扉间先生做了个拭目以待的动作:“提醒你,我可是很严苛的,别想用几句话蒙混过关。”   “我当然不会啦。”考虑到接下来会不方便,我小心翼翼地将背后的刀解下放在触手可及的一边,然后认真地把手上和脸上的污渍擦干,因为以前没做过这种事,还有些紧张地小声给自己打气。   “希望您不要嘲笑我迟到了一个月……”   在愈发的头晕目眩中,我后退小半步,接着——   在不停歇的雷雨中,结实地撞了上去。   “现在,给您一个拥抱,祝您新年快乐。”   一个祝福加上一个拥抱,应该能够抵得上邮费了吧? 第162章 破   之前我有提到过, 黑绝给我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最多是一个情绪上的放大。   但实际上,具体的原因是我早先在脑子里留下的那个自欺欺人的幻术……哪怕它目前的效用已经微乎其微, 可毕竟是万花筒写轮眼特有的能力,两个不相容的幻术相冲,效用相抵,于是,副作用小了, 同样的,幻术的影响, 也自然……差不多没了。   很难说, 当时冲出雨幕的时候我究竟在想什么, 这也解释了,明明背后就有飞雷神印记, 明明睁着一双相连的写轮眼, 只是呼喊一声的事, 我却要舍近求远。   于是也就有了那一个突如其来的,没有预兆的,甚至是理由牵强的拥抱。是我在愈发波诡云谲的局势下发起的一个试探……我不相信敏锐如扉间先生没有察觉出来。   但我还是收到了有力的回应——一个毫不犹豫的回拥。   而彼时还处于情绪高敏期的我非常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声声加速的心跳……已经到了完全无法忽略的地步。   作为一个医务工作人员,我很清楚有很多东西,如果有意,是可以隐藏的, 但是有一件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左右不了的——那就是心跳。   ……太快了, 已经无法用被突然袭击造成的应激反应来解释了, 甚至于这之间的温度也开始急剧上升, 就像是海底冰川之下的活火山彻底被激惹复苏的征兆。   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谁知道窗户纸已经吹弹可破,我这下探头直接把头莽出了窗户纸。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慌张,可当真正意识到的时候,有反而是“啊,终于来了”的恍然。   毕竟,前有柱间先生的铺垫,后又有扉间先生的表示,已经够明显了。   他的意图从最初我不知从何而起的滴水不漏,到压抑不住的外露,再到最近默不作声的包围,如今高歌猛进的攻击性……等我真正确认时,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而这个时候,步步紧逼不给我留退路的人却收手了,他拍了拍我的背——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战栗,示意我放松,说:“别怕。”   后面的事情就如同蒙上了一层纱,在断片的边缘徘徊的我被同样顶着大雨穿着病号服跑来的佐助牵回了家。   ……   在那之后,我就出现了食欲不振的现象。   脑子里争斗的两团能量体以拥有主场优势的己方占了上风,形成了包剿之势进行了反扑,本着一点也不浪费地原则将剩下的能量吞噬同化——而我吃饭本来就是摄入躯体所需的能量,这边吞的多了,外边可不就吃的少了么。   吃的少了,最近我又一有空就拉着佐助出去对打,可不就瘦了么,连腰线都细了一圈。   对此,鸣人和佐助表示我信,但不完全信。   我无能狂怒。   鸣人:好好好对对对,花花前辈晚上想吃什么?   佐助:噗嗤。   ……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混蛋。   我愤怒地出门跑圈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前辈,鸣人转头问佐助:“你怎么不慌了。”   “慌什么,”佐助的表情异常地坦,仿佛之前慌到加训的人不是他:“我和你的大表哥交流了一下,算是看明白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哦……那你觉得她会怎么选?”少年鸣人开始悄咪咪打听。   少年佐助稳坐如山:“为什么一定要选,就不能全都要?”   “……佐助!”   “切,开个玩笑,说不定全都不选呢,一个人多好。”他撇嘴,看鸣人是真想知道,这才:“你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她在大事上绝不含糊,对任何一份给予的感情也会全力回应,所以,等着吧。”   “?”   “啧,笨啊,初代怎么会教出你这个笨蛋。”   “哈啊——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差点被你带歪,我是说,我们得做好她离开的准备了。”   “!”一听这话,原本踩在凳子上撸袖子的鸣人一秒坐下,终于舍得转动轻易不肯用的脑子了:“……为了应对这件事?不对啊,花花前辈绝不是会逃避的人。”   “当然不是,她以前对我有提到过,四处旅行就是为了能够解决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所以为了不分心,她绝对会加紧把它完成。”   “哦……你干嘛去?”他问突然站起来的佐助。   “我突然想起来,她的眼睛应该是旅行的媒介,这次应该也是想要学些什么,是因为碰上了我才停留了那么久,她本不该停那么久——我去族里整理一些和时间和空间相关的写轮眼心得手记给她送去,回见!”   匆匆忙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金发少年脸上的笑慢慢地垮下,将脑袋磕到了桌面上。   “回见啊……”   ……   人总是耽于安乐。   在两位千手先生在木叶现身造成降维打击的当下,一切的阴谋都没了可行之地。   柱间先生说是说,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不好插手太多。但很多时候,只要他出现在那里,就无可避免地会造成影响。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和他学了一段时间的鸣人。   阿修罗的两代查卡拉转世聚首,有忍界之神亲自开发他的潜能,漩涡的身体素质加上人柱力的查克拉量,找对了使用方法后,这人的修炼速度就跟坐上了火箭一样。可以说以前立下的——把身体里脾气不好的房客先生打一架这个目标,真正完成也不过时间的问题。   当然,由我带着的佐助的影响也挺大的,与一对一的鸣人不同,坐拥一整个宇智波家族秘籍的佐助走的是集百家之所长,融百家之所思的路子,至少族学这方面,谁也不敢说,一个从战国时期传承到现在的家族究竟有多深厚。   宇智波家特有的高敏感型人格在他身上也越来越明显,明明每天把自己压榨到肌肉痉挛,还非得在饭桌上和我抢每天固定的小番茄,还美其名曰交流感情,这些也就算了,考虑到宇智波的阴属性查克拉,以及不知道挖了几个坑的黑绝,我需要密切关注他的心理状态,结果发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知为何高到可怕……   甚至还能反过来关心我的问题。   甚至甚至某天还整理了一叠的手记递给我,随便翻开一页就会发现里面每一个都是我想了解学习的。   这里有个猜想,一般来说家长不靠谱,有危机感的孩子为了被迫养家,会成熟地比较快,所以佐助一天一个样的成长速度……嗯,我拒绝去想。   和鸣人一样,战力方面他基本已经找了自己的道路,只是战斗技巧可以提前学到,查克拉量是需要根据年龄和身体的成长慢慢增加的,同样的还有心性和经验方面的欠缺,也需要交给时间,等他慢慢长大。   按照这个进程下去,哪天他拉着自己法令纹深重的哥哥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惊讶。   ……也就是说,这两个让我担忧的孩子,都已经走上了各自的道路,朝着更好的未来稳步前进。   原本我以为的,至少要做上一年半载的停留准备,已经不需要了。   而且我在这个世界耽搁的时间属实有些长了。   再加上因为计划之外的变故,我必须要加快主线的推进……事实上这趟漫长的路,我也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拐角。   ……   在某一天,时之政府的那位编号“AR”的审神者走岩融的通道送来手信,表示再生摇篮的外借审批已经正式下来,就等着我抵达目的地了。   考虑到不同世界壁的阻隔,恐怕还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充当那个中介——不过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因为涉及到绳树的后续恢复,我不盯着不行。   信上还有些为难地说了,因为这次是用于外人,开启的权限和上次给我的等级相差两档,自然恢复的程度也不同,满血复活是别想了,只能确保器官的再生修复,至于后续的细胞活性和复检,则完全看概率。   对此我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是等价交换,如果真的做到尽善尽美,绳树可能反而要欠下一大笔的外债——反正只要把根本解决了,后续的康复,我相信本世界的纲姐、以及另一个世界的纲姐完全可以搞定!   在确定了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也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比我更快离开的,是另外的两位千手。   柱间先生自从在某天重建了火影楼,和里面的某些人来了个真正敞开天窗说亮话之后,也渐渐淡出这个世界。   “这次的休假已经够久啦。”   这么说着的柱间先生终于解开了那个少年模样的变身术,对着跟来的三代火影笑着说:   “有些方面欠缺,这不可避免,但木叶的确在变好——做的不错。接下来,也交给你了,猴子。”   遗憾的是,接到消息全力赶来的纲姐,终究还是没有见异世界的亲人一面。   不过鸣人倒是笑哈哈地叫住和她打了个架又打了个赌,相似的场景在十年后也出现过,只是现在,不会有一个叫做药师兜的人来制造冲突了——毕竟人家也还是娃娃呢。   至于和纲姐一同回来的自来也先生,在三代火影叫住他谈了一段时间后,出现在了鸣人的身边——以师父的身份,给予他缺失的亲情,带他了解父辈的过去。   ……   扉间先生是和柱间先生一同离开的。   我痛苦演算背公式学到头秃的那个空间拓展术还是没有学成,他离开的时候,我一言不发地蹲在一边看着他的背影。   当然我苦恼的其实并不是这个……   然后我就看着一脚踏入空间裂缝的某个食言人士回过头,视线正好对上我的。   那个背着风暴游刃有余的人,白是的凛冽的白,红是深重的红,背后是未知和危险,危险却在他的周围安静蛰伏。   他说:“不会忘记的。”   饶是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展露出来的攻击性,我还是在那一瞬间差点没接住他的招。   下次见面,就是我将一切解决后的摊牌了吧。   到那个时候,我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感情问题了。   我跟所有没有真正恋爱过的女人一样,总是想望着什么东西,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想望的是什么。严格来说,我并不想望什么,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对什么东西都想望似的。   踟蹰,犹豫,再平常不过,我始终是再普通不过的我。   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回视他:“嗯,当然。”   ……   失踪了很久的斑先生终于出现了。   或者说也并没有失踪,每次我对着手记自己摸索研究的时候,都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属于斑先生的查克拉波动,而我对着一个笔记瞎折腾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搞到眼瞎的经历也充分证明了这点。   而且我感觉,在这个世界他玩得还挺开心的……并且十分热衷四处破坏这个世界的自己布下的局。   是无所拘束,自由自在,热烈燃烧的那个宇智波斑。   他出现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浇花,扭打着拆家的佐助和鸣人被我一脚踢到死亡森林去了,岩融正在地下室再三试验时空通道传输再生摇篮的稳定性,周围蹲守的暗哨也在很早的时候撤了个干净,于是偌大的院子就剩下我一个人。   等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时,碍于头上顶着的宽大草帽,我没有回头,只是扬声说一句:“您回来啦。”   “嗯,花。”   等了一会,我没有听到他的下一句,疑惑地把草帽掀起来,看到背着镰刀团扇,手里还拎着另一把团扇的人正站在盛放着铺满了一个藤棚的红色花架边缘,正低着头,在他的目光落处,是一束自上而下垂落的凌霄花。   那一身外放的锐锋收敛得很好,如同一个在平常不过的赏花人。   赏花人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转而抬起头,纯净的黑是最好的镜子,印在那眼底的是纯粹的红,以及在那之中的“我”。   他勾起嘴角,说:“很漂亮。”   我哑然。   这场对视有些久,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心脏居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带着不紧不慢的逼迫和催促。   我随手将洒水壶扔到一边,直起身来。   “斑先生。”我顿了顿,发现这个称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把团扇,我不要了。”   “哦?”   “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贸然接过来有些随便,我想好了,会亲自上门向您索要的。”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自大,又加了一句:“在下一个世界之后。”   “可以。”他也笑了起来,当着我的面将手里的一把收了起来,“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只有我背上的这一把,这一个选择了。”   ……这不是完全没得选吗?!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啊! 第163章 降落大失败   碍于大家都知道的迫切原因, 这次的我连家都没有回,直接无缝开启了下一个通道。   也碍于没多少人知道的、属于我自己的原因,因为不喜欢离别, 特别是作为离开的那个人被送别的场景, 我拒绝了所有人的送行, 选择独自一人坐在来的地方, 等候离别的时刻。   只不过,拒绝的了送行,却拒绝不了送行礼物, 导致我前几天只是礼节性地出门告别,却一路走一路收东西, 送的人还热情地不得了, 让我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拯救了世界……不对,在这里,就算拯救世界也没有火影来的要受欢迎, 所以我在什么时候是加了个火影的buff吗?   关系最好的佐助和鸣人,一个顶着深重的黑眼圈塞给我一个比之前更厚、内容更多的手写笔记本——新的, 全新摘抄过的,另一个则是鼻青脸肿地把一撮……狐狸毛?送给了我。   不管形式如何,我能看出都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至于其他零零散散的,全被我塞进了封印卷轴。   花朵和小零食之类的不提,起爆符和兵粮丸也不少,有一些未曾谋面,但依稀靠着气息能认出之前蹲点被各种摧残的几个忍者, 看我好奇忍者用的小器具, 还给我每样都来了一套……   我大力感谢了他们, 并表示绝对会好好珍藏。   以及, 不得不提的,三代火影大人送的——居然是一个木叶的护额!全新的!   他太懂了吧!   是顶级周边!   要知道我虽然有宇智波的写轮眼,虽然会木叶特有的八门遁甲,并且体术还可以,也虽然会木遁这仅一类的忍术,但——但我实际上不是忍者,也不会成为忍者,所以说理论上我是无法拥有木叶的忍者护额的。   可这个由木叶的当代火影送的护额,我如果收下当做纪念品,完全不会有人有异议。   ——谢谢您了三代大人!   ……总之,因为源源不断的,我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人际关系,为了整理这些纪念品,我不得不多逗留了两天。   不过,拖延的时间再久,离别的日子总归还是到来了。   这天正是我准备启程的日子。   在等待最佳状态来临的间歇,我盘着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一个一个地掰手指:“一、二、三……”   越数表情越复杂。   这次不是数礼物了,是在数人。   至于什么人,当然就是……同样在我意料之外的人。   这还不算那些大概存在还没挑明的。   依照已知结论类比逆推,过去那些不止一次出现过的危机感究竟代表着什么……我心有所感,答案也呼之欲出,也导致我的第四个手指颤颤巍巍,怎么也不敢伸出来。   就算把我多年以来的异性绝缘体全部积攒到现在,也不可能这么离谱吧。   “——完全不。”   听到了我嘀嘀咕咕的薙刀付丧神反驳,“他们只是发现了主公您的魅力而已。”   “你可闭嘴吧岩融。”我痛苦面具,“就算夸我我开心,也并不能解决问题。”   “哈哈哈,但是能让您高兴。”他就差把‘我在逗你开心’写在脸上,尽是坦坦荡荡,“让您烦恼了就是别人的问题,您从来没有错。”   “我当然没有错,”我呼了口气,“但是吧……”   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这种单一且唯一的选择?如果是一个还好,不讨厌,又有好感,可以先尝试着相处看看,虽然以我的性格只要开始相处了除非三观不合,不然结果少有BE的……   这个时候就遗憾没有两个室友在旁边了,在外边一场女生夜谈都开不起来……总觉得他们会很乐意吃我的瓜。   嗯,想是这么想的,但我绝对是不会改变主意先回家一趟的!   一想到家里睁眼就能看到的宇智波天团的海报,还有堆在床底下那一箱涉猎……颇为广泛,其中涉及到的相关人物……也几乎全军覆没的本子,我就一阵头皮发麻。   所以说有些界限一旦打破了,那真的会是一副地狱绘卷。   “真的这么烦恼?”学着我的模样盘腿坐下的岩融也托起了下巴,沉吟,“以半身的角度看,其实那几个选项都不尽人意,固然喜爱,但让您不开心了就是不好。”   “倒也不必这么苛刻,”我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哭笑不得,“按你的说法,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有哦,”付丧神依靠着本体,语调轻松而飒爽,“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下场。”   “嗯……”因为对话的氛围过于轻松而无厘头,导致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嗯?”   我以一种能把自己脖子扭断的速度转头。   说话的付丧神保持着坦坦荡荡的姿势任我打量,挑眉。   我:“……”   沉默让他跃跃欲试。   于是赶在他做出什么之前,我迅速开口:“你们,平安时期的刀……都这样吗?”   镇定自若的表情下,我利落地把脑子劈成了两半,一半飞快地翻找平安时期的风俗,另一半则开始努力回忆究竟有没有一不小心透露过其名为“下克上”的奇怪XP……之一。   “和时代无关,在下作为刀的漫长记忆还不如与您相遇后的经历来的深刻,”这一振武僧模样的大薙刀哈哈地笑了,“啊呀,不要有压力,您绝对是岩融的主公,这点毋庸置疑,也凌驾于一切之上。”   没等我松口气,他接着上一句补充:“不过另一个想法也同样毋庸置疑就是了。”   “你……”我差点岔气:“你是不是仗着准备干正事,以为我不敢打你?”   “欸,也没有吧,只是觉得现在氛围正好,顺口就说了,现在的您应该是最好说话的时候了吧?”   ……的确,我现在正处于债多了不愁的状态。   但是,这也不是你突然悍跳的原因!况且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我可以处理好这个一二三四……不知道几个箭头的世纪恋爱难题啊,我吗?   ——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这个拥有数不清墙头、XP大奇怪、优柔寡断、铁石心肠、见一个爱一个、还叶公好龙的笨蛋啊!   再不尽快解决掉这些箭头,被无情菜刀的伊藤诚就是我的下场啊——   有了,要不然我出家吧?   听到我这一连串心声的岩融无奈扶额:“主公,您的道德标准可以不需要这么高。”   我扭头:“不只是道德感的问题吧?”   一不小心就是生命危险的程度了啊!   “噗,咳,放心放心,”付丧神忍俊不禁,“向您保证,至少现在的岩融很安全哦,毕竟我一开始打算的是,如果这些人都不行——”   “——不如你自己上是吧。”我秒接,一瞬间心情难以言表。   我能感觉到他在有意收敛交谈中的正式感,但,就好比他能感知到我的想法和情绪,契约的确做不得假,比若隐若现的未知感情更明显的,是一直以来积累下来的默契和信任,但问题是,这些理论上打不着关系的感情是怎么缠绕在一起的?   不过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一个好……等等!差点被带进沟里。   我立刻警惕地盯住这个浓眉大眼的薙刀付丧神。   “哈哈哈哈——时间快到了,”这边没事人一样的岩融说着抬头确认了一下太阳的位置,站起身来,“不如您先放我一马?”   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长长地吐出。   “说的也是。”   说完猛地暴起,跳起来揪住他背后的兜帽就往这人脑门上摁:“你给我变回去,吔我物理大禁言术啦!”   当啷——   屈起膝盖配合地让我打了一下的付丧神回到了本体,乖巧地闭麦了。   而我气咻咻地捡起躺在地上的大薙刀,提脚准备往外……   “……咦?”   抬脚时候的轻松感让我意识到,之前萦绕在我心头的消沉和烦躁,这会已经被搞得这么一出冲淡得差不多了。   至于搞出这一出的刚刚被我制裁的罪魁祸首——   “……算了,这次就放你一马。”   一脚踏出。   黑色的裂缝扭曲着扩大,吞没了睁着红黑双眸的人,在她背后,形影不离的大薙刀轻微地,无声地震了震,与异世界来客一同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   万幸,这次新世界的降落终于不是高空坠物了。   一脚踏出,业务不熟练的我经历了滚筒洗衣机式的翻滚和撕扯后,挣扎着把自己扑腾出了发出光亮的出口,在最先接触外界的后背重重地砸到地面激起尘土时,我忍不住感动地落泪。   哇——这次终于不是落了个空了,所以说我的定位系统还是很有用的嘛……好痛。   我吃痛地揉了揉膈到的后腰,摸了摸……摸出来一个贝壳?   我的手顿住。   ——等下。   我颤颤巍巍地看向先前一直被我忽略掉的天空。   蓝天,白云,和盘旋不尽的沙鸥。   ……沙鸥。   我抹了一把扑在脸上的腥咸海风,彻底看清了四周。   的确,这次的确不是高空坠物了。   ——这次是深海孤岛啊!   “什么东西啊——”   蔚蓝色的海下,一只巨大的龟类一动不动地漂浮着,顶着的厚重宽广的龟壳之上,泥土堆积,树木和草叶覆盖其上,俨然是一派自称体系的生态系统。   而在那岛屿之上,衣衫褴褛的误入者崩溃抱头:“这又是哪里——” 第164章 我总是能想到办法   “咕噜咕噜咕噜……”   熟练地顺着潮汐被拍回岸上, 我吐着泡泡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等待太阳把身上的水晒干。   写轮眼跨时空所需要的脑力和查克拉并不少,不想在这段等待CD冷却的时间干耗着, 我先是跳海围着岛游了一圈,无事发生后又走陆路绕着岛打了一遍, 刷新了这片土地顶尖捕食者的地位后,便开始每日固定的跳海活动。   在经历了数量可观的跳海巡游后, 我无比确认又异常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里没有除了我的第二个智人类。   某个不知名的大洋处,某个不知名的小岛屿, 周围是陌生的洋流,天上是陌生的星星,吹着的海风带来的也是陌生的气候, 除了自成一体的生态群没有太大的异常, 淡水能喝, 食物能吃以外, 没有丝毫人生活过的痕迹, 导致我一开始打算的, 随便抓个土著确认方位的计划全盘落空。   唯一欣慰的是,体内活跃的木遁查克拉告诉我, 至少世界没有出错, 顶多就是降落的方向偏差的过于厉害……   还好即便无法得知大致的方位, 根据头上的太阳路径以及毒辣程度, 多少可以知道这里的维度比较靠近赤道……但转念一向, 以火影世界的奇葩地形, 以及月亮都是被打上去的太空理念, 得知了这个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   “所以说今天也是一无所获呢, 鲁滨花花。”   身上的海水干得很快, 晒着从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独享版的沙滩日光浴,我慢吞吞地爬起来抖掉身上的盐粒,往距离不远的淡水湖瀑布走去。   “奇怪,明明感觉到有一个温和的大型生命体在附近,结果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是我瞎了海水它会隐身?”   随着赤.裸的脚踏出沙地,我走到挂着外套和鞋子的树边,将外套搭在肩上,拢了拢因为营养好而长得特别快,都长到后臀的头发,甩到一边,最后拿起被靠在树干上安静如鸡的大薙刀。   ‘要是敢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者发出什么不应该发出的声音,你就死定了。’我如此威胁道。   ‘……’大薙刀继续闭麦。   很好。   我满意点头。   要说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是自从……以后,一直以来都被我淡化的男女意识终于出来彰显存在感了,导致生活多有不便,但被我一天三次威胁的岩融,似乎反倒是更加欣慰了。   走着走着,我难免又想到了另外两个,表情漂移。   其实尽快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比如说作为写轮眼一族祖宗的那谁,以及就快把空间玩明白的那谁谁,虽然……但是……我觉得这个时候叫哪个都很危险。   这么一想,我好像能明白为什么我防着岩融他会高兴了。   ……不是很懂你们身为雄性生物的想法。   总之就这样,近在迟尺的两个救兵不能用,我只能想别的办法。   本来以为周围那个巨大又没有攻击性的生命体会是什么鲸类,当然如果是对人类友好的那一类就更好了,我还能做一做骑鲸出行的梦,现在看来,连水花都没摸到。   “啊——怎么办办啊绳树树,再这样拖下去你不会变成睡美人吧——”   无计可施的我烦躁地对着天开始嚎,“看在我们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份上给个提示啊,我远在千里的心脏……啊。”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按住了胸口,作侧耳倾听状。   刚刚,好像心跳毫无征兆地多跳了一下——但是手掌处传来的有力而平稳的搏动感告诉我,这一跳并不是它发出的。   一个猜想浮上心头,我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这一颗,那就只剩下刚刚被我cute的,曾经属于我,现在在另一个人胸腔里跳动的那一颗!   “居然真的有,”我恍恍惚惚,“不对,心脏都不在身体里了我还能感觉到,也挺玄幻的……”   我顺着这份不可言说的感觉向某个方向望去,这个方位是——西北方!   咚!咚!咚——   心脏的鼓敲声愈发急骤,这并非是来自躯体的传导,而是宛如震荡灵魂的共鸣,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我踉跄着跌坐在地,下意识地,我就伸出了手去支撑。   伸出的手是右手。   一片扭曲晕染的视野中,光洁的右手背在深色的土壤映衬下,白到发光。   右……手背?   ……   彷徨海。   重建于此的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正在进行一场轻松愉快的圣杯闹剧。   虽说圣杯又一次陷入了危机,迦勒底的警报也时不时地长啸,偶尔还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械斗,不过这些在已经经历了人理烧却,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都砍了超过一只手个的异闻带空想树的人类御主看来,这都不是事。   毕竟,有的龙娘可以一年上演一次走个路都能遇上圣杯,而有的天草却年年拿不到一个——这件事,也已经是全迦勒底的共识了,不是么?   所以,重点当然不是这个,重点是抽卡,啊不,重点当然是和新的英灵缔结契约啦!   自从上次医生突然回来后,他就一头扎进了研究室,和小达芬奇在工坊花了一个星期时间,鼓捣出来一个平行世界的互助功能,不同世界的御主可以互相支援一个英灵,大大提高了战力,也同样,这个支援系统成了最后御主们互相晒卡、啊不,互相表示和英灵羁绊的证明。   所以说这次一定要抽出小王子!   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年一脸坚毅地握住了手中的七彩石头。   “出来吧旅行者——”   “前辈——”粉紫色头发的少女惊慌失措地撞开了大门,将手中的终端怼到了少年的脸上,“大事不好了!”   “噗唔……”被拍了个结实的藤丸立香艰难地将脸和屏幕分离,熟练地安抚明显更慌张的小茄子,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鼻子,“没事……怎么了玛修?”   总不可能圣杯真被天草拿到手了吧。   “不,是比这个更大的事。”一说到这个,玛修·基列莱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将手按在了终端上的申请界面,“您看这个。”   “新的申请?”藤丸立香认出了这个界面,好奇地将脑袋凑了过去,“同意就好了,我记得前不久才升级过好友位……咦?”   “看来您也看出来不对了,”捧着终端的玛修表情严肃,“申请是突然出现的,我交由达芬奇亲排查过,不是走的常规途径,就像是凭借着羁绊自行连接上这里的一样……而且,最可怕的是,您看这里,支援一栏。”   申请右上角的详情页被顺利地展开,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都看到了那清一色的一排。   “她——”柔弱的人类御主表情震撼:“她居然在每个职介都挂了她自己!”   这是怎样孤独又傲气的强者啊!   藤丸立香的表情已经朝着敬佩和膜拜方向靠近了。   “前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玛修小小声地提出,“她根本没有可以用的从者?”   “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看这个朴实无华的申请理由……”   跑偏的思维被拉回的人类御主默默地盯着申请理由:请求一位有船的英灵支援,性格无所谓,实力无所谓,只要有船!   少年少女对视一眼,都互相看到了眼中的怜悯。   这是被扔到哪个人迹罕至的荒岛上了吗,哇,那里的后勤传送门开的比我们还烂耶。   “所以,要通过吗,前辈?”   “通过吧,真的好惨。”   “好,那我同意啦。”   “嗯嗯……不过,排查是达芬奇亲做的?这块不是一向都是医生负责的吗?”   “医生,”玛修的脸上表情微顿,“前辈还记得上次在管制室突然扔下咖啡,现场画传送阵开门,结果被里面凶残的原住民直接打出来的那件事吗?”   “……不会吧,上次的伤还没好?”藤丸立香大惊,一开始惦记的抽卡都忘了。“不是说下手不重吗?”   “是啊,”少女犹豫道,“不知道为什么,那刀上据说带着针对不死性质的特攻,虽然明显手下收敛了,但还是造成了如果不好好修养,就一直难以愈合的伤口。”   而医生一看就是不肯好好休息的人嘛。   同样十分清楚这一点的藤丸立香表示懂了:“所以他是被押走强行休息了,干得好。”   “啊,支援通道建立完毕,”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手下不停的可靠后辈将终端塞回了藤丸立香的手中,“前辈,支援的英灵要选择哪一骑?”   “海上的话,选Rider会比较好吧,帮人帮到底,请骑乘等级高的英灵送她到岸边,最好性格不是太难相处的,而且孤身一人的女孩子……”藤丸立香点开了骑兵的筛选,又看了一眼这位求援者的相貌,陷入沉思,“首先排除黑胡子。”   探头探脑积极举手的黑胡子震怒:“等等——”   “噫,”玛修大惊:“您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这条讯息出现的时候在下就开始观望了,哼哼,”被称为【黑胡子】的英灵,爱德华·蒂奇带着奇怪笑容,目光在好友一栏的姓名上流连不去,“果然,这个姓氏,这个相貌,这个眼睛!噢噢噢——!!”   无菌室中长大,经历简单,对外界的了解大多为严肃文学的玛修:“?”   虽然也看番,甚至真心实意追过火影完结,但实际上因为救世主上岗工龄长达六年,记忆淡化的藤丸立香:“?”   艰难无视了狂化到理智丧失的全方位阿宅,可靠的救世主拍板:“总之,排除黑胡子先生,我们去看看有船的Rider哪些有空。”   “——如果问有空的话,Master,我倒是可以。”   一个声音适时出现:“虽然我拥有的与其说是船只,不如说是潜艇,不过,那位求援者的目的只是离开那片海域吧。”   “船长?”看清了声音的主人,藤丸立香表情无奈,发现不把这件事解决抽卡是别想了,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捏着的圣晶石,“您也感兴趣吗?”   “当然,反正只要能开,也不拘泥于船只对吧,”这位不知旁听了多久的Rider现身,目光落在那座漂浮在一望无垠大海上的“岛屿”,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而我的骑乘,是A 。” 第165章 关于契约   什么是A 级别的骑乘?   作为一个钟爱fate系列的并不专业的月学家, 我心目中骑乘A 的大白话解释就是:骑,什么都可以骑。   用曾经风靡一度的fate系列幻想嘉年华中同样是骑乘A 的Rider美杜莎的经历解释,普通的交通工具使用不在话下, 甚至是飞机都可以轻松驾驭, 同样可以驾驭的还有生物, 除了龙种之外,一切的幻想种都可以作为骑乘的对象……   “说、说是这么说,”本来只是不抱希望的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摇到了人,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我结结巴巴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幻灵,或者以幻灵身份召唤出的存在, 现在的Rider——自称为尼莫船长的少年, 三观重组:“原来岛屿也是可以骑的吗?”   “如果是普通的岛屿自然不可以。”   支援英灵Rider表情冷淡, 以一种让人惊叹的速度凭空构建起了一套远航的设施, 现在正站在被命名为“管控室”的区域,对分割出的尼莫水兵进行改造确认,听到我的自言自语, 转过头解释道:   “不过这座岛屿可不是普通的岛——”   对上我求知欲溢出的双眼,他明显还想继续说, 不过被适时响起的通讯装置打断了:   “——嗨嗨,这里是尼莫水兵,舰船已经清扫完毕,装载准备工作完成, 完毕。”   “我是没机会出场才最好的医生兼护士, 医务室随时待命, 完毕。”   “这里是尼莫烘焙, 哇,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这么丰富食材的舰船呢,都交给我吧!——嗯,完毕。”   “你好,我是尼莫教授,负责研究和考察的大部分电脑工作,萍水相逢也不用太拘束,随便就好啦~”   “最后是尼莫引擎……不过这次不需要我,摸鱼中,完毕。”   作为船长的尼莫一一接收这些讯息,最后回复:“以上收到,解散!各自岗位待命,完毕!”   我悄声退到一边,惊叹地看着一个人迹罕至的岛屿被这16名航海士有条不紊地接管,井然高效的行动下,还没有影响岛的生态,不由得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声音:“好厉害。”   不得不说这位组合了海神之子特里同,以及《海底两万里》中的尼莫船长达卡王子,由于特别的原因,还具备了分割思考,能将部分自己的人格和权能分割成单独的人用以帮忙,又因为其本质,作为不屈服于任何一片海洋的勇往直前之人,守护海上旅客之人——用于解决眼下的环境简直不能更适合。   哪怕只是说好了只护送我到岸上,我也觉得这一段经历足够有趣了。   不过,我注意到了最后一则通讯,“作为负责舰船心脏部位的尼莫引擎这次不需要工作吗……”   联系到之前尼莫船长说的,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岛屿,我终于将它和之前一直找寻不到的生命体联系了起来。   “啊,”我的眼睛亮了起来,“是——”   恰逢此时,脚下的地面发出了广泛震动,伴随着震动,岛的周围如同潮退一般,在可控的颠簸之中,海平面和水位线下移,视野拔高,最后,我看到了位于管控室正前方不远处的,属于一只品种不明的海龟类的头部。   “没错,是一只岛龟,”我旁边的尼莫船长眼神是同款的发亮,穿着盛装,在沙鸥围绕的盘旋中,高举手:“出航——”   “噢——”   ……   有了船长尼莫的帮忙,这一趟原本危机四伏的海上航行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惬意度假,终于过得像个人,穿的也像个人的我整日流窜在岛上没事找事做,很快就和几个好相处的尼莫打成了一片——当然,现在我也知道了,所谓的岛屿,其实只是这一只体格超出生物书庞大的龟类在一动不动的漂浮中,龟甲上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年风雨送来的泥土与种子,最终奇迹般孕育了出一套生态系统。   至少在生物链严格的我的世界,是没见过这样大的海龟,更别说龟壳上的生态系统了。   “所以船长才会被吸引过来,”我顶着一身的水汽,接过尼莫烘焙递过来的小蛋糕,和同样来补充能量的尼莫水兵嘀嘀咕咕,“毕竟谁不想开大海龟呢。”   没有人能抗拒开大船,无论是钢铁巨兽还是史前幻想种,又比如我想开九尾高达很久了,甚至一直很想尝试须佐套大佛……   咳。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啦。”活泼开朗,据说是特里同性格最鲜明的尼莫水兵是最快和我熟悉起来的,“你别看船长那家伙整天冷淡的脸,说一不二,谁敢动我的船你就等着被扔下去的硬派作风,实际上他很喜欢你哦。”   “……嗯?”最近几天最听不得这个字的我应激到差点把叉子捅进鼻子里:“啊?”   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这个指的是相性相和吧,你们在我身上看到什么了?”   “看吧,我就说她很聪明,”另一个尼莫水兵挤过来加入话题,先是转过脸得意洋洋地对同伴宣告胜利,然后才转向我,“是冒险啦,大冒险。”   “大冒险啊,船长系的英灵应该都有这个相性吧,”我眨了眨眼,属于尼莫的英灵资料慢慢地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不过你们说的对,毕竟我可是穿梭在时空中的旅行者嘛!”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便一夸就脸红的我骄傲地多吃了一块蛋糕。   “不止,只说对了一部分,不然光是一个这个可不会让船长放下戒备,要知道作为他一部分的我们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船长的想法,”往我盘子里多加了一块蛋糕的尼莫烘焙也走了过来,笑着说,“花花小姐应该也是御主吧?是我们Master的同行呢。”   “呃,”这回我很好地控制了叉子没戳到眼睛:“这个你也能看出来吗?”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几位尼莫也太好相处了些,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反而更像是羁绊刷到五之后的熟人……看来是带着对人类御主同行的天然好感加成啊。   “你根本没有隐藏这一面呀,”她学着我的样子眨了眨眼,制止了我的手偷偷伸向盘子的动作,“不行哦,知道您体质特殊,我特地给您多准备了主食,可是甜点还是要控制的。”   “……哦。”我委屈巴巴地缩回手,“好嘛。”   能让并不是一个死忠甜食控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尼莫烘焙做的甜品真的很好吃,不甜不腻,而且在第二天就摸到了我的偏好,那种加了巧克力的微苦的口感真的……完全无法抵抗。   我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上面收回来,嘴上还不忘回应未完的话题:“和藤丸君不一样,我属于那种……你可以理解为并不那么积极,打卡上班的退役救世主吧。”   毕竟屏幕面前点点手指的事情……嗯,我是说换心脏之前,在那之后我的生活就开始骤然拐弯,朝着我也不知道的方向一路疾行了。   “那花花酱现在一定是退役后返聘吧,”被挤到角落的尼莫水兵不甘示弱地挤了进来,“听Master说,花花酱是那种能把自己挂上助战栏的绝世强者。”   “没错没错。还一挂就是一排。”   “真厉害啊,上一个能这么做的人还是阿尔托莉雅小姐吧。”   “是呢是呢……”   “打扰一下,”我听着听着,越来越离谱,实在没忍住插嘴:“你们说的助战……”   我怎么不知道?   “就这个啊,”一个终端被递到了我的面前,“不过我们的只能看,具体的操作主控在Master那里,花花酱的话,切换成等级比较好找,我看看,应该是在……”   画面一刷新,正好是Saber的助战界面,我在最顶端,看到了穿着鬼杀队队服,扛着大薙刀的自己。   这个等级,这个特效,还有这个背景……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不错,是我。   好不容易重组完毕的世界观再一次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但即便是大脑已经空白了吗,我还是没忍住好奇,不,是非常非常地好奇,想要去点那个详情页——   手都点到屏幕上了,我又默默地缩了回来。   我记得详情页好像还包括了英灵本人的经历和评价,虽然现在的迦勒底已经不止有英灵了……但我觉得自己还没做好面对这些评价的准备。   而且,我有一种,一旦知道自己能力的上限,我就会被框死在这个界限,再也无法提高了的感觉——那可不行!   我现在可是人类,提升可能性无限的人类,更别说现在的身体正处于成长的上升期,连巅峰都没达到呢。   尼莫水兵疑惑地看着被我退回的终端:“你不看了吗?”   “不啦,谢谢你,”我呼出一口气,擦了擦不知为何冒出的冷汗,摇头:“对我来说还是未知更好,只有未知才是强大。”   伴随着我的这句话落下,属于我的界面闪了闪,发出了线路老化的电视一样的雪花点,接着,模糊散去,关于我的界面全部清空,几个职介融化在背景里,组合成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的职介……不对,它曾经出现过,在一个人的身上。   ——Voyager,旅行者。   “……”   大约是我沉默太久,盯着终端的表情也过于引人注目,一时间,食堂里的所有人都将脑袋凑了过来。   “……喂,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有一种之前在虚数海的毛骨悚然,啊,不过现在没有了,奇怪。”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并没有比他们知道多少的我胡乱猜测:“应该是某种选择吧,我觉得应该是好事,毕竟……”   毕竟,比起量化自己,当然还是拥有无限可能的完全体更好啦。   “——我可是独一无二的花花!”   ……   又过了几天。   “话说独一无二的花花酱,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不能作为助战支援了耶。”难得在航行中无所事事,抱着终端摸鱼的尼莫引擎找上了我,这个原本一脸暴躁的工程师在远离了工作之后异常好相处,“你的界面只变成了一个可供观看的卡面,其他的都是问号,支援申请也不见了。”   “什么?!”只抓住了前一句的我大惊失色,“我原本还想去迦勒底观光——”   “……正常人不应该问还能不能申请助战吗?”   “啊那个,因为之前我遇到那么多绝境也是一个人过来的,所以如果不能助战也只是回归原始,”我挥挥手,“反正我一直以来都是孤独的冒险家,做一个结识新伙伴的旅行者也不错,同伴嘛,每个世界只要肯结交,都会有的。”   就是,多少有点遗憾,那毕竟是迦勒底啊……   “想什么呢,”尼莫引擎敲了敲我的脑袋,“你的助战界面没有问题,换句话说,你可以照常申请另外世界英灵的支援,只是在别人的界面,无法申请你的,可既然你的界面挂在助战一栏,虽然特立独行了点……唔,是条件不满足吗?哎呀,我只擅长战船的修理,这方面的知识应该让达芬奇或者罗马尼医生来……”   “啊。”说到医生,我头顶亮起了一个灯泡,一拍手,“我知道了。”   “啊?”   “迦勒底的通道当然走不通,因为本身我就不是英灵,而且一开始,我也不是通过迦勒底的渠道联系上你们的终端的……”   我是靠着和之前医生的契约找过去的啊!   “咦?”工程师陷入了疑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如果想要我帮忙的话,需要曾经与我有过羁绊的契约者的召唤——至于方式,我想想看……”   我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想当初在冬木的时候我还靠着各种手段瞒天过海,当过一段时间医生召唤出的从者,所以这次能够出现在助战从者的界面,应该也是靠着这个!   “如果按照我的性格来的话,应该是不拘泥于任何方式,只要是呼唤我都能听得到吧?当然正儿八经的召唤仪式可能会更方便,嗯。”   “等等等等,”意识到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尼莫引擎头痛地按住了我,放弃了理解,“你慢点说,我负责转诉,到时候再说给能听懂的人。”   “哎呀,很简单的啦,我从头开始说,也麻烦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个话给藤丸君——”   我跳了起来,转了一圈:“虽然我比不上那些神灵英雄,但自认为在某方面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如果说,在以后的路途中,那边的藤丸君,不,不论哪个时节的御主,如果遇到了困难,无法召唤从者的时候,就试试看,考虑一下我吧。”   “至于方式的话,那边的医生会知道的。”   我笑了起来,手虚虚地向前,一颗金苹果的虚影在我的手中一现而过。   “我将真诚,善良,且永不遗忘。”   “……好的,”此刻的尼莫引擎表情严肃,眉眼间的神色无限接近航行中的尼莫船长,“我明白了,以上的话将原封不动地带给Master。”   “嗯,谢谢啦——对了,”交代完了正事,我犹豫着又提起另外一件一直挂念着的事,“还有……”   “在,”还没从刚才严肃的气氛中脱离的尼莫引擎声音紧张:“请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吞吞吐吐,“……所以说,还没靠岸吗?”   好几天过去啦!虽然岛上的日子很快活,可是我真的要加快速度把主线推完啊!不然到时候就是一堆的事情,我用来备忘的计划书越写越多,都已经要满出来了啊!   “滴滴滴——”   尼莫引擎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据计算,教授已经得到了准确的陆地位置,预计三十分钟后准备登陆,全员,做好准备——”   也就是在这声广播的下一瞬间,我外放探查的查克拉,也终于触到了陆地的边界。 第166章 开门啊老乡   感谢火影世界不算发达的生产力, 靠近海岸线的港口并没有多少人烟,我们的登陆行动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   这个太大的轰动指的是除了当地的渔民,目击者没有能够带来麻烦的忍者、贵族或者大名, 而作为靠海吃海的渔民,对于从海平面上开来的顶着一等座岛屿的巨龟, 更多的是抱着敬畏的态度, 别说靠近了,光是远远地看着,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信仰之力就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汇聚……   万幸这份建立在误会上的信仰并不强烈, 指向性也不明显,趁着还没和现有的力量体系融合,于是我不得不牙疼地将这些分出来,借着和迦勒底的联系, 尽力将它们压缩成结晶体。   就是这个成型的结晶体, 模样有些眼熟。   “所以这就是你把这个给我的理由吗?”听完我的解释,尼莫船长怀抱着被我塞了一兜的七彩石头, 表情微妙。“圣晶石?”   “没办法,我也知道这个理由很离谱, ”我捂脸, “但它就是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而且我也用不到,就当是这趟航海的船票了。”   “价值不对等, 我的航行没有那么昂贵, ”少年模样的英灵皱眉,表情纠结, 看得出来很想拒绝, 但圣晶石……不得不说的确是迦勒底的稀缺资源。   “那就当做我预付的报酬, 月卡,或者年卡什么的,”我一锤定音,“以后欢迎迦勒底的各位常来玩呀。”   “……谢谢”英灵低下头,小心地将这一份昂贵的伴手礼收好,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Master绝对会高兴坏了。”   修复一次特异点都不会有这么多的圣晶石。   “哎嘿,”见他没有再推拒,我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到这里,接下来的路我就自己来,你出来的也很久了吧。”   “不久,”尼莫说着说着也染上了笑意,“近期的迦勒底也没什么事,而且这趟航行也很愉快。”   “我也是!”我比了个拇指,咧牙大笑,:“等下次我遇上大航海的世界了再请你过来玩呀,到时候你来做船长,我就是船上最能打的吉祥物——”   “大冒险和寻宝吗,”听着我豪言壮语的尼莫船长第一次笑得畅快淋漓,“听起来可真有意思,那就说好了,到时候务必要优先考虑我。”   “当然,也帮我带话给那边的藤丸君,”想了想,我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给了他一个拥抱,“愿你们的旅途一切顺利。”   ……   话别之后,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大海龟载着尼莫们驶离海岸,据尼莫水兵们说,他们要把海龟送回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确保不会影响到后续的生活,再将岛上所有设施归位,恢复到没有人烟的初始状态,再进行灵子遣返,虽然我觉得那只岛龟很想和他们一起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接着就是干正事了。   有前面几次平行世界的经验,确定木叶的方位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更何况这次的我目的还很明确。   只不过,原本打定了主意不节外生枝的我,在婉拒了友善到过分的当地人“雇佣一个忍者”的建议,计划向赶在类似于“有海神降临在此地”的传说扩散开之前离开,却被告知现在正逢战乱,如果不想不小心误入什么忍族、大国之间的纷争,最好还是找一个忍者……   仔细一想的确完全没有面对战争经验的我:“好吧。”   既然决定了要雇佣,自然是雇佣来自木叶的忍者最好,可问题是这会火之国也是被战火笼罩的一方,作为忍村的木叶警惕心和封闭性堪称这几个世界之最,在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土地上,我上哪里去找一个友好的,愿意给我带路的,还不会多问的木叶忍者?   是亮出写轮眼还是表演一个现场开花?思索中的我将心思在上面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是那个原因,战乱。   战争将一切都变成不确定,我的这两层身份每一个拿出来都会牵扯出一堆事情,哪怕我可以借着莽力破万法,可在这之后呢?送完售后我就离开了,可绳树……他可是要在这个世界生活的。   而且千手和宇智波已经够乱了,这次还是不要再插一脚了吧。   ——得做的悄无声息,造成的影响越小越好。   在给自己做出了种种限制后,我悲伤地发现所能做的选择就更少了,于是两眼一抹黑,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就地摇出一个隐匿性强的Assassin支援时,在封印卷轴里乱掏的手掏出来了一个东西。   我坐在摆了一地的杂物中,看着躺在手心里的小铁片,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三代火影大人,您的这份礼送的真的太好了!   有了这个来路正常的木叶护额,再加上之前没有压抑住本性屯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应该能找到一个友善的,不会坑老板的木叶忍者了吧?   ……   会客厅。   “进来吧,就是这位。”   两个穿着干练,身上带伤,姿态紧绷的忍者在当地负责人的带领下推门而入,一个迅速地将室内的布局扫了一遍,另一个则不着痕迹将目光落在了位于会客厅中央座椅上的少女身上。   一息过后,两人收回视线,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嘴唇微动:“委托人?”   这几人推门而入的声响显然吸引了正坐在椅子上的人,明显在走神的少女一个激灵,抬起头,黑色的瞳孔慢慢聚焦,倒是未语先笑:“你们好呀,两位就是我的向导吗?”   “……”   两人都警惕的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其中一个年轻者看到她明显细腻、没有受过苦的皮肤,漏洞百出的姿势和乏善可陈的警惕心,以及过于干净的眼睛不自觉地放下了些微警惕,倒是另一个年长者看起来更有经验,也是主要的话事人,上前一步:“您好,能让我们先看一下那个护额吗?”   “现在吗,”她找了眨眼,看起来非常好说话,“唔,也是,是该确认一下……给。”   保存得很好的护额被小心翼翼地递出,看得出她很在意这个,目光时不时地会从上面飘过,像是很怕它受到损坏。   落后一方的年轻者借着同伴的遮掩迅速地将那双手扫了一遍,重点关照了长期使用苦无和手里剑会留下茧子的区域——答案自然是没有。   手掌的位置的确有薄薄的一层,但是考虑到被她放在身侧的那把大薙刀——说实话,那把刀已经过于宽大了,倘若是作为贵族、或者是武家女儿的防身兵器,小薙刀才是不二的选择,这也是他们会对此警惕的原因。   不过,果然还是他们太过于警惕了吧?   位于前方的年长者则捧着手中的这一块护额暗自心惊。   说实话,自从第二次忍界大战开始,牺牲的木叶忍者人数也并不少,总会有护额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流落在外,区区一抹护额其实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既然找上门来,是敌是友,木叶方总该出人去试探一番。   每个木叶忍者都有一番辨认己方护额的方法,毋庸置疑,这的确是木叶出产的护额。   只不过,能够让这位经验老到的忍者都感到心惊的,何止这一抹护额上面没有战场的气息残留……这一个原因。   这块崭新的护额就像是刚刚被拿出来,等待一个刚毕业的小忍者将它带上,而且,在这上面,有着属于三代火影大人留下的,触发式查克拉,不多,刚好到人可以辨认的程度。   年长者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双手捧着将这块来历未知,但的确没有恶意的护额递回,说道:“失礼了,在下奈良,后面的是在下族中后辈,我们二人将负责您一路的护送。”   “好耶,辛苦你们啦。”看起来很和善的雇主弯起的眼睛就没变过,没有计较这之前的迟疑考量,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尽快,避免不必要的拖延和时间上的浪费,所以沿途的处理可能要麻烦你们多加留心啦。”   后方的年轻者还不能很好管理自己的表情,在确认了非敌方后,没忍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智也,”他的叔叔低声提醒他,示意他注意表情,一边歉意地对好奇看过来的雇主解释:“抱歉,他近日没有休息好,我们需要先回落脚点收拾,下午出发,可以么?”   “没关系,”雇主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指了指他身上晕开的暗红色,“如果缺伤药的话我这边也有。”   谢绝了好心的雇主,一大一小两个奈良离开大门口就跃上了墙头,不带声响地几个起落,就停留在了临时的落脚处。   普一停留,年少者就立刻懂事地加固了一圈陷阱,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伤药,熟练地给年长者换药。   “此次是我们运气好,侥幸脱离了战场,这个任务来的过于及时,不过应该只是巧合,”年长者压低了的声音慢慢响起,“智也,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作为忍者,不该有的好奇心不要有。”   “嗯。”少年闷闷回道,此处没有外人,他说话放开了很多,“可是健叔,我的确没有感受到她的恶意,相反,从她身上散发的亲切感,比好多人都要强。”   “或许吧,既然是友非敌,接下来几天到也不需要过分警惕,只是该有的分寸还是不能少,毕竟是战时,知道么?”   别说她那一身针脚细密的衣服,光是那一身气度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在这个敏感的当口,不想交恶,还得谨言慎行。   “明白,”手指利落地给绷带打上结,少年的脸上这才出现先前被压下去的好奇,一手翻开已经确认生效的任务书,一目十行地前面略过千篇一律的说辞,直接看向最后一行的任务报酬栏,问道,“所以健叔,她究竟想做什么呀?”   “她……”回想起任务书的最后关于报酬那一栏,以及当时同样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这个哪怕是撕开伤口也面不改色的年长者卡顿了一下,沉稳有度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说,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售后,她是来送温暖的。”   目光停留在“金钱若干,医疗物资少许,亚健康的活人一个,粮食不计其数”的少年茫然地抬起头:   “……哈?” 第167章 您的售后请查收   我充分地认识到了一个优秀的木叶忍者的业务能力。   不仅全须全尾, 效率而妥当地将我带到了木叶,还帮我搞定了短暂的落脚点和安全审查,甚至还贴心地替我预约好了火影的会面——因为他们说, 我的给的任务报酬体量太大,已经到了需要忍村领导前来接收的程度。   我非常配合地对他们的表示了理解, 并且在这两人回去复命后,飞快地将自己的暂住地打量了一圈。   很好, 位置正确,坐标无误, 最快今晚就能开启通道传送。   生效的任务书里的相关报酬,金钱、粮食和医疗物资这些都在我的卷轴里, 想要就能拿出来, 只有那个“亚健康的活人一个”,还需要我提前做出准备。   需要赶在和火影见面之前, 把再生摇篮传送过来, 尽量不造成惊动的情况下,把位于不知道哪里的绳树给塞进去。   听起来很难,但是在时之政府的高科技支持下, 一切都有了可操作的余地。   比如说我最头疼的隐匿问题,我用某种空头支票许诺申请到了一件光学隐藏装备,消除形体和气味, 气息方面, 我祭出了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通透世界——只要呼吸地好, 我就是木头,没有人可以发现我!   完美地达成了教科书级别的潜入, 我顺着自己心脏越来越强的呼唤, 左拐右拐, 在一间无限接近现世的重症监护室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对比外边还只是手写记录的卷轴,感觉这一块的科技水平出现了严重断档啊……   我克制住挠头的想法,谨慎地停在了门外,紧急呼叫了派给我支援的时之政府工作人员:“你们有没有更高级别的屏蔽手段?我感觉现在这个级别进去会被发现欸。”   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甲:“……有的,但是要打申请。”   我:“可以加条件。”   工作人员甲表情一喜:“那——”   我立刻补充:“除了接收一座本丸,先前提的帮忙条件可以再加。”   ‘那也可以了。’被领导寄予厚望,捧着手殷切嘱托一定要将这位拐过来的工作人员嘴角上扬,“请稍等,立刻为您安排。”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做好事还要偷偷摸摸,但管他呢,至少时之政府乘机赚到了!   哪怕只是答应几次帮忙的条件,但以这位以后的造诣,能够保持友好的联系他们就不亏!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从头到尾安静如鸡的大薙刀一眼。   岩融殿下您支棱起来啊!   时之政府的小心思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人家行得正,又把目的摆在明面上,没有多大反感的我也就随着去了。   到现在我是明白了,回去以后光靠那一份在医院普普通通打工人的工作,必然是连饭桶的自己都可能养不起,这样一来发展副业,就得先考虑起来……不过,吃够了被框架束缚的苦,这次我可能更倾向于自由职业,或者说,顾问之类的?   这个以后再说,我晃晃头,将这些关于未来的计划压下,等着时之政府的物资支援。   然后我就靠着领先了几百年的科技,不要脸地碾压了刚刚萌芽的医疗科技和安保系统,达成了完美潜入的成就。   在仪器拱卫的中心,我看到了一直以来想要面见的人。   双目紧闭,面色白到透明,能看出来被照顾地很好,皮肤没有浮肿也没有明显受压,营养补充地到位,只要不去看躯干部分,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体弱的少年罢了。   然而,在残缺的胸腔处,鲜红色跃动的心脏过于明显,这颗强大的,暴露在外的心脏与一切都格格不入,却撑起了一个躯体的生命活动。   在这之下,残缺的器官,萎缩的骨骼肌,断裂的血管,都无不说明,这个人生命的火焰已经将熄未熄。   这是我除了梦境外的第一次,与这个和我达成了换心的人面对面。   ……感觉很奇特。   特别是,距离进了之后,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属于自己的心脏在别人的胸腔里跳动——即便这个人双目紧闭,全身插满管子,气息微弱,我都能够捕捉到他微弱的情绪和电波。   是无限接近于我的想法,又在细微的地方有所差别,一切相似,又发展出另一种可能性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和半身之间的心意相通又有所不同,正要找一个确切的比喻,就是……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吧?   “你好啊,绳树。”   我摘下隔绝探查的头套,保持着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蹲下,按住了胸口跳跃的心脏,对着另一个心脏,轻轻地打招呼,“我来送售后服务啦。”   ……   这天,如往常一般同过超负荷训练压榨自身查克拉的纲手突然接到了医疗班中整租的急讯。   被打断了进度的少女皱着眉走出训练场,和立于边缘正在记录实验数据的大蛇丸对视了一眼。   第二次忍界大战还没有结束,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战场上崭露头角的木叶三忍就如同被拧紧的发条,一刻不停歇地运转至今。   这之中,身为事故当事人姐姐的纲手,为了找出能够给命悬一线的弟弟的续命方法,自愿成为了大蛇丸的实验题——不,应该是说,她主动找上了这位在科技上有过人天赋的同门,请求他的帮助。   这段时间,他们以木遁细胞的活性为主要出发点,展开了一系列的生命支持和生命延续的大课题。   脚不沾地的忙碌,加上频频出现突破的成功,导致原本心思开始走歪的大蛇丸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东想西,另一方面,由于取得了成效的实验进展,导致他收获了不少的好评和支持,能做自己想做的,还不需要遮遮掩掩,大蛇丸的心情和实验进度两开花,每日都能收获惊喜。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再加上作为主事人制止了纲手多次的乱来后,大蛇丸……成为了三个人中公认的,最严谨,最让人放心的存在。   所以这次的讯息是传到他手上的,主动叫停进度把纲手喊出来的也是他。   木叶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们最不容许打扰,那么此时还能传到他手中的消息,紧急程度已经接近于“火影大楼被炸掉”的级别了。   大蛇丸先是快速确认了纲手的生命体征平稳度,才打开了手中用暗语写成的信纸。   “轰——!”   还没来得及解读出上面的文字,一只巨大的□□从天而降,滚滚的烟尘中,少年自来也对着下方的两个同门大声吼道:“纲手!大蛇丸!”   他的手中捏着明显是同一份发出的信纸,仔细听他的声音都是抖的:   “……他醒了。”   话音刚落,原本都已经接近力竭的纲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一手拎起外表纤瘦苍白的大蛇丸,一个大跳落在了自来也的身侧,与稳稳的手截然不同的是她同样带着颤的话:“走!”   “都坐稳了。”   赤红色的□□沉声应了一句,发达的后肢用力一蹬,庞大的体型高高跳起时足以遮天蔽日,却因为其全力展开的速度,仅仅是在地面留下一闪而过的残影。   去木叶的路上,没有人说话,三个人的心在高速移动中都绷到了最紧。   毕竟,这个“他”是纲手的弟弟,那个从绝不可能存活的伤势中奇迹般地捡回了一口气,至今还靠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强大心脏维持着基本的生命循环。可即便如此,多器官的残缺和衰竭不可避免地在一步步蚕食他的生机,如果没有纲手和大蛇丸日益更新的生命支持系统,如果没有自来也四处奔波带回来的各色药物和材料,他很难撑到现在。   在这样只是维持不恶化都要竭尽全力的情况下,突然接到苏醒的消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惊喜,而是恐慌。   □□文太走的是正门,就在他们跃过木叶大门之时,奈良家的两个忍者领着一个背着大薙刀的少女与他们擦肩而过。   纲手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了过去。   少女似有所觉地抬头,视线对撞之间,她朝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并挥了挥手。   “怎么了?”一直关注着纲手的自来也顺着她的视线,只看到了一个已经转回去的毛茸茸黑漆漆的炸毛脑袋,以及两个面熟的忍者,惊讶道,“这不是奈良家的健太郎大叔和智也嘛,前段时间还听说失踪在了战场上,族里还以为他们俩出事了,没想到竟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自来也说着说着,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中间的陌生少女。   “那些事情先放在一边,”绷着脸坐在一边的大蛇丸开口了,“总归是奇遇,到时候再打听就行,我们快到了。”   这么一句话拉回了两个人的注意力,伴随着视野的骤然下落和升起的白烟,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纲手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有些走神的自来也和晕□□的大蛇丸慢了一步,等到踏入被破开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紧紧抱着已经苏醒的弟弟,表情惶然的纲手,以及明显有些无措,笨拙地拍着自家姐姐后背的绳树。   ——居然是真的好了。   奇迹吗? 第168章 Happy Ending   奇迹不奇迹的我不清楚, 但现在的我就快一头栽过去了。   ——困的。   前一天深夜完成了潜入,为了保证不留下明显的马脚,不仅需要全程保持精神的高度紧绷, 同时, 因为是仪器的外借, 原本可以自动进行的操作都得手动进行, 哪怕已经是配备说明书的傻瓜版本, 而我甚至不是那个主要操作人员, 仅是作为辅助者和护卫者, 我也得一刻不停地盯着全局的同时还得负责外围的安全,最后还得随时待命,一旦出现纰漏方便及时打断……这么一趟下来,不比打一场世纪之战要来的轻松。   于是等到了今天约定好的时间,如约而至的两个奈良看到的就是一个精神萎靡的我。   “您怎么了?”其中一位立刻献上了对金主爸爸深切的关心:“是木叶安排的住宿不习惯吗?”   “不是, 只是累到了而已,”我捏了捏隐隐作痛的额角,“原来用脑过度到精神衰弱这件事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毕竟一般来说,信奉着能动手绝不动脑的我只经历过体力耗尽,从而倒头就睡的美好,而没吃过精神力枯竭的苦……索性我也就只需要苦这么一次。   是的, 我的主线终于推完啦!   按照基本的RPG的流程,现在只需要找任务发布人领取奖励, 我的这一趟旅行就可以通关啦!   不过, 从一开始,这个任务其实也算是属于我自己给自己布置的, 严格来说, 在昨天晚上, 再生摇篮确认工作完成后,我的旅行就可以宣布完成了,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一切善后和扫尾。   这么想着的我竭力支棱了起来,开始一一往外掏卷轴。   “先不说这个了,我把任务的报酬给你们。”因为清单有些多,本着习惯,我先掏出来世界的硬通货,也就是贵金属货币,“之前说好的,我手头的资金并不多,这些就是全部了,不过会用一些货物作补充,我看看,接下来是医疗……”   对面两个忍者显然被我这么一个操作搞了个措手不及:“等、等等!我们只是带您去见火影大人,那边有专门接收任务报酬的——”   “我觉得猿飞老爷子这会很忙,有急事的那种,”我头也不抬,“绝对没空接待我们,不信你自己问问看?”   “?”为什么您一个刚进木叶没一天的人会知道得比我一个上忍还要清楚?   在战场上实际上负责掌管后勤补给的奈良健太郎头上冒起了问号的同时,习惯性地提起了警惕,打量的视线却没忍住停留在了逐渐增多的卷轴上。   虽然人来历不明,身上的疑点多多,看得出有所隐瞒但的确没有欺骗,而且对木叶的态度也很友善,不如说作为一个陌生人过于熟稔了,这点就是最大的问题,可是这些拿出来的东西也是实打实的……而且卷轴材质是完全木叶的工艺,他甚至看到了每一份上面的木叶标志都没擦去!   这个如果是别有用心,这个也太不专业了。   何况,用于拓展卷轴空间的那个简练的比划,总觉得在哪里看过。   作为奈良引以为傲的大脑开始运转,面上,奈良健太郎叫出了联络用的通灵兽。   ——砰!   “健太郎,”白烟中蹦出来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忍犬,口吐人言:“火影大人临时有事,会面时间推迟到下午……健太郎?”   “好的,”压下眼底的惊愕,更多的疑惑源源不断地漫了上来,见忍犬没有透露太多,他点点头,也没有多问,“了解。”   等到那边确认了,我这才出声:“看吧,老爷子那边估计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所以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啦,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奈良先生应该是能够胜任接收物资这一类工作的?”   低着头默默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奈良小哥的手已经叩在了一起,脚下的影子微微扭曲,年长者倒是表情一松,笑了起来。   “这个也能看出来?能否请教下,在下是哪里出了漏洞么?”   “也没有吧,这个主要是感觉,”我挠挠头,又无辜地眨了眨眼,力图展现自己的无害,“因为我旅行的地方比较多,之前见过和您类似的人。”   毕竟,姓奈良的都不简单,无论是大奈良和小奈良。   “这样,看来您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又精彩,”大奈良失笑,“好吧,我的确可以接收您这些……您口中的任务报酬。”   “那就是任务报酬,”我正色,“只不过我比较大方,给的稍微多了那么一点。”   “……一点?”   “没错,亿点。”我继续被打断的动作,往外掏医疗物资和耗材,“这些都是外伤的急救用药,战争时期消耗应该会很大……嗯,这个量对于一个村来说是有点少了,毕竟本来这些是我自己囤着用的……不过没关系,反正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啦。”   话语主动权从手中流走,奈良健太郎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追问关于“战争很快就结束”的话题,心中忍不住感慨:还是看走眼了啊。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性格,结果在自己认定的方面不允许反驳……么?看她的反应,就连话语权的夺取都是无知觉的本能——这哪里是贵族的小姐,一般的世家都养不出这样的继承人!   保留了本性的同时居然还培养出了敏锐的政治反应本能,以她展露出的性格来看,能做到这一步,教育她的人想必投注了不少的心力。   长见识了啊。   这边大奈良在感慨,那边,得到了自家族叔暗中许可的小奈良则老成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任劳任怨地上前,目光在已经堆放起来的物资上一触而过,接着快速点了一下头,示意收录完毕。   确认他们开始接收,我大大地松了口气,掏东西的手更加勤快了。   “医疗方面的应该就这些,考虑到战后的重建,我还塞了一些常见内外妇儿疾病的对策治疗用药,哦,里面还有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唔,就是文字可能不互通……不过没关系,我觉得认识它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我相信受到我心脏大幅度影响的绳树不会不认得已经刻入我DNA的汉字,就算不认得……他可以学嘛!   我越说越超纲,眼见的两个奈良的眼神越来茫然,还算知道轻重的我及时地拉回了跑偏的话题:“这个也不重要,好,发完了‘金钱若干,医疗物资少许’,最后就剩下‘粮食不计其数’了。”   作为思维缜密,对的起“奈良”这个姓氏的一大一小两个奈良听到这话,心思不可避免地漂移了一瞬。   ——要知道,在任务报酬上,除开这些上述,可还是有一个“亚健康的活人一个”,那又代表着谁?   “……你们前面的都记好了?那我继续了哦?这个也是卷轴封印的,是直接拿走还是要验个货?当然,如果要验货的话就要揭开封印,所以——”   终于到了我最喜欢的环节,我欢快地一拍手:“你们的仓库储备应该够的吧?”   我当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走神,事实上,撒钱撒上头的我一改早上爬起来的颓废,情绪高涨,再加上主线都推完了,整个人懈怠了不止一点半点,自然也没有空去放感知去揣测旁边人的情绪。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属于情绪高昂和神经衰弱并存的……奇怪状态?   总归还留着点理智,哪怕再想看木叶被粮食淹了的场景,我最终也没有把封印解开,只是,作为任务报酬的直接交接方,两个奈良大小先生的世界观可能收到了那么一点冲击。   “好了,这些就是全部了。”心满意足地把重担卸掉,没有节外生枝也不需要额外善后,觉得无事一身轻的我骤然就放松了下来,“啊,又困了……”   短短一天内经历了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冲击的两个忍者一左一右领着我出了门,有些担忧,再三向我确认:“您这就要走了吗,不多停留一段时间?”   “再不走等下就是一堆事情跑不掉啦,”我眯着眼睛,跟着两个人往村口大门处走,“反正我该做的也都做了,而且你们接下来也有的忙了。”   不止是我给出去能够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甚至是改变一个城邦命运的大量物资,还有一个原因——关于苏醒的绳树,拥有我心脏的绳树,我坚信他会带来一场变革。   至于我为什么跑那么快,不留下来看着绳树苏醒,甚至连见面都不愿……   一方面当时天快要亮了,人员开始加大流通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则是换心的遗留问题。   我这种因为写轮眼自我催眠的关系影响还不算大,就这个,当初遇到柱间先生和水户夫人的时候,反应也不可谓不强烈……哦,还有一开始遇到斑先生的时候的应激也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我都这样了,更别说躺了这么久,无知无觉,最后还在再生摇篮的作用下,无限将最健康的心脏作用发挥到最大的绳树了。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这个直觉告诉我的词可不是随便跳出来的。   也得亏我俩的世界隔了一个壁,交际圈和世界观完全不互通,基本不会发生人格侵蚀这种可怕的事情,但是一些类似于三观的共感,以及知识经历的碎片回放,这个是避免不了的。   往好的方面想,就是现代化记忆碎片会出现在他的记忆里,往坏的方面想,我从小到大的一些垃圾黑历史、重点是犯中二那段时期的黑历史,大概也是藏不住的。   ……绝对,不可以见面!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反正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已经完成,如此美好的结局也不需要喜剧因子再来调节,就这样吧,嗯!   至于别的,比如扎根在我内心深处,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三观和唯物主义思想究竟会给这位,正处于三观塑造期的火影预备役造成什么影响,哈、哈哈哈……   ——这都Happy Ending了,和我这个说书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属于木叶的大门近在迟尺,只需要再踏出一步,我与这个世界的交集便会到此为止,我才后知后觉地有些迟疑。   话说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该有一个像样的道别?   也正是在我放缓了脚步,旁边两个忍者疑惑地回过头看我时,头顶上空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有一道精准地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似有所觉地回望,端坐在赤红色的虫合虫莫之上,身着白绿色千手练功服的少女纲手金发猎猎,眼中水光一闪而过。   在她对侧,削瘦的少年大蛇丸皮肤依旧苍白无色,可那双眼中已经不仅有对知识的热诚,还有对同伴的关切,而坐在中间,白发的少年自来也意气风发,声音洪亮而急切:   “快快快,就在前面——”   我一脚踏在木叶的泥土上,四周长盛的树叶抖落而下森绿色的叶片,围绕着我,也围绕着那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们的眼底有无法掩盖的恐慌和担忧,也有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和希望。   而我知道,这一次,他们将会迎来一个足以改变未来的新生。   奇迹?或许吧。   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可以重头来过。   来自纲手的注视依旧没有移开,那是一个带着疑问,带着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缘由的亲近、专注而执拗的注视。   ……是血缘的力量,还是互换心脏的影响?   我已经说不清了。   花与绳树不相见,但事实上从最初的那一场不是梦境的梦,我们就已经见过了。   我停下脚步,抬起手,对着那个方向大力地挥了挥手。   我的旅途不会停下,说书人的故事没有结尾。   而这边剩下的故事,就交给你了,绳树。   ——那一定是,另一个,同样异彩纷呈的故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