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失忆后我狂撩前男友   作者:A达   文案:   【关于我失忆后又费尽心机追回了前任的这件事】   怀年动了场手术后忘了一些事。   时隔五年他在酒吧见到分手的前任,顿时惊为天人,兴冲冲上前搭讪。   怀年:“覃老板,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对我没有熟悉的感觉吗?”   覃舒妄冷笑,一起睡了三年,老子连你脚底板那颗痣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够不够熟悉?   -   当晚,干柴烈火,老房子着火,返场N次。   覃舒妄:时隔五年,彼此的肌肉记忆还是那么地爽!他是不是想复合??   怀年:明明是第一次却意外地无比合拍!还想再来亿晚!!   -   怀年知道覃舒妄有个前任,但他后来越来越觉得覃舒妄的这个前任哪儿哪儿都跟自己很像。   怀年:妈的,老子不会给人当了替身吧?   覃舒妄:……   -   我爱上一个人,   特意在他的酒吧存了瓶酒。   想见他的时候,   就去喝一杯。   -   “覃老板,今天的酒有点烈。”   “醉了?”   “醉了可以吻你吗?”   “只是吻吗?”   -   对你的妄念,   当然不止是接吻。   本文又叫《我现任的极品前任居然是我自己》《说好不吃回头草的我回头吃了个痛快》   不一样的破镜重圆老男人日常小甜饼!   弃文不必告知,祝各位阅读愉快~   酒吧老板X飞机维修工程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怀年、覃(qin)舒妄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前男友的恋爱日记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重逢   怀年到Feeling Club的时候,雪似乎又大了些,他从停车场走到Feeling Club这一路就被雪花落了满肩。   他站在门口抖了抖才入内。   大年夜,Feeling Club却一点不冷清,反倒是比平常都热闹。   他径直给周简打电话:“人呢?”   周简懒散又轻佻:“正眼瞧人。”   怀年抬头就看见周简坐在前头沙发上,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正环着一个帅哥说笑。怀年过去,周简才丢下手机,熟稔抽了支烟出来咬在唇齿间。   小帅哥很识相,立马拣起矮桌上的火机给他点火。   香烟点燃,周简吸了口,冲怀年挑眉:“请客还迟到,我还以为你没格局不来了。”   怀年脱下黑色长大衣丢在沙发背上,他里面是一身高定正装,黑色西裤配宝蓝色西服,这色系即便是在酒吧都十分跳眼。他顺势开了扣子坐下,拎了瓶酒往沙发上靠,嫌弃看了眼周简:“你倒是来的早。”   周简嗤笑:“不早还能去哪?雪这么大,老子倒想回家吃年夜饭去。啧,你不会还真去机场了吧?”   怀年喝了口酒:“去了,刚回。”   回城高架还不让走,他在下面绕了半天。   “早说你去了也白去。”周简也跟着喝了口酒,“干嘛说要来这儿?离咱们住的地方还挺远,你之前来过?”   怀年轻笑:“没,厂里一小孩儿来这里做过兼职,给了我一张优惠券,快过期了,今天最后一天。”他略舔了下唇,“给打骨折。”   周简骂了声:“好歹是大年夜,请顿酒你还这么抠抠搜搜。”   怀年冷笑了声,划开手机道:“输了钱,可不得省着点花了?”   两人之前打赌,周简说看这下雪的架势今天谁也走不了,怀年说不信。他其实出发得挺早,因为大雪封路,去时他是绕路上的机场快速路,后来路上车祸,他还下车帮忙了,那会儿就已经听说机场关闭了。   彼时他已经在路上,单行道又不可能调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周简没想到他还真的要给钱,笑道:“大过年的,群里也好多人没回家过年呢,红包发群里吧,我也大气一回。”   “呵,花我的钱,你可真够大气的。”   话虽说着,怀年还是往群里发了。   【卧槽,怀工牛逼】   【怀工大气啊】   【谢谢怀工】   【谢谢怀工】   周简将屏幕翻转:“看看,不都在夸你吗?啧,你自己还抢一个?”   “谁规定我不能抢?”怀年看了眼跳出来的“2.08”默了默,今天大概真的有点背,特么两万块的红包他只抢到两块多。   周简突然笑得烟灰都抖落下来:“谢谢啊,我抢了280。”   怀年:“……”   “两个人挺没意思的,给你也叫个小帅哥过来?”周简戏谑笑看着怀年。   里面暖气打得足,怀年这会浑身都热乎了,微敞了衬衫衣领,慵懒往沙发背上靠:“这钱得你付。”   “我付就我付,这大过年的,还在乎这个?”他让身边的小帅哥去找个好看点的过来,“我哥们儿颜控,不好看的吃不下嘴。”   怀年冷笑:“就你不挑。”   “啧,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按着你这样的档次挑的。”怀年虽说不是那种顶级神颜,但在修飞机的里面绝对是天花板的存在了,周简笑着坐过去,“不然咱俩凑合凑合得了,怎么着也算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怀年用酒瓶抵住越靠越近的周简:“我对你不知根不知底,管住你的嘴。”   他说的时候还垂目看了眼周简下面。   周简“靠”了声:“能不能别说话带颜色,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怀年笑:“怎么着,正眼看你还能看出花来?”   他刚抬头,就越过周简看见了那边吧台坐了个人。   内室灯光昏暗闪烁,那人坐姿慵懒随意,侧面轮廓完美,连单手夹烟的姿势都直戳怀年心窝。   怀年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些年他遇到过不少人,却没有那一个能让他刹那心动的。   “嚯,正眼看我还给你看傻了?”周简往怀年面前打了个响指,就见怀年突然站了起来,他忙转身,“哎,去哪?你不是吧,这才喝多少酒就上厕所?你肾虚吗?”   怀年没理人。   他穿过舞池径直走向吧台:“嗨。”   覃舒妄被搭讪时,正跟调酒师安迪闲聊,谁也没想到大年夜因为大雪封城,俱乐部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   覃舒妄回头就对上了怀年的脸。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愣在了当场。   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要不然怎么就突然看到了分手五年的前男友?   怀年的手臂轻靠着吧台:“一个人?”   覃舒妄:“?”   距离拉近,怀年异常清晰地看到了面前男人的脸,他就喜欢这种浓颜系的帅哥,尤其是还是这种成熟的男人。   怀年瞬间觉得今晚也没那么倒霉,生活还是优待他的。   “怀年。”怀年朝覃舒妄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覃舒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他可能还是出现幻觉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八年前他跟怀年初见时的场景呢?   他也是这样朝他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   怀年招呼安迪给他调杯拿手的,回眸见面前的人还盯住自己在看,他轻笑了下:“怎么称呼?”   覃舒妄:“??”   “啧,你平时都这么防备人?”怀年的视线毫不掩饰打量着他,“怎么感觉……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覃舒妄的长眉微压。   怀年又笑:“别误会,这不是什么搭讪方式,当你见到某个人时感觉像是以前就见过,这在科学上是有解释的,叫即视。”   覃舒妄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半眯了眼眸:“哦?我还以为你要说量子纠缠。”   怀年啧了声:“你要这么说也行。”   “曼哈顿,先生慢用。”安迪将调好的酒摆上吧台,又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怀年端起酒杯轻碰了下覃舒妄面前的酒杯:“还不打算自我介绍吗?”   覃舒妄唇角染一抹寡淡笑意:“需要吗?”   怀年跟着一笑:“嗯……我这人不大喜欢猜。”   覃舒妄忍了忍:“覃、舒、妄。”   “覃舒妄……”这三个字连同杯中鸡尾酒一并转在舌尖,怀年笑得慵懒,“好名字啊。”   还装呢,孙子??   “是哪个qin?”   “西早覃。”   “这个姓不常见,特别能让人记住,覃先生。”   覃舒妄:“…………”   “你一直这样看着我,不会是对我也有熟悉的感觉吧?”似乎自怀年坐下开始,覃舒妄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覃舒妄心说,一起睡了三年,老子连你脚底板那颗痣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够不够熟悉?   不过,这家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现在是比谁先绷不住?   覃舒妄最初的震惊被悄无声息掩住,他的眼底似笑非笑:“也许吧。”   这句“也许”入耳,对怀年来说,无疑是覃舒妄对他搭讪的某种回应,曼哈顿微苦与甜腻也中和得完美无缺又相得益彰。   怀年心情愉悦斜倚着吧台,越是打量面前的人越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长得了他的审美上,连他弹烟灰的姿势都这么地……令人心动。   怀年甚至在覃舒妄伸长手臂的时候径直摊开掌心接住了落下的烟灰,他浅笑略倾身过去:“覃先生有男朋友吗?”   还真是来玩游戏的?   覃舒妄笑了笑:“早分了。”   “啧,那真是他的损失。”怀年往覃舒妄耳边吹了口气,“也就是说覃先生现在是单身?”   这混蛋……这是在撩他?   “我刚在那边一眼就看到了你。”怀年轻笑说。   覃舒妄心说,谁他妈不能一眼看见前任?无论这个前任在心里是死的还是活的。   “覃先生平时都是这么高冷的吗?”   覃舒妄勾唇:“我平时很健谈。”   “是吗?这我真没看出来。”   “嗨。”周简过来,倚在怀年边上,冲他举了举杯,“要不要过来一起?”   他从怀年坐下就一直盯着这边,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怀年上去搭讪陌生人,不过这都撩半天了,周简感觉对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撩动,连他都坐不住想来帮帮哥们儿了。   覃舒妄蹙了蹙眉,似乎直到此刻才有时间打量眼前的人,来酒吧还特意穿了身宝蓝色的西服,是嫌自己不够浪还是怎么?   怀年将剩下的曼哈顿喝完,拎着杯底樱桃往嘴里送,舌尖舔过手指望着周简笑:“当然不行。”   五年不见,覃舒妄觉得怀年都能浪翻天了,连拒绝人都这么的……欲拒还迎!   周简笑着将自己瓶里的酒往怀年酒杯里倒:“别急着拒绝,你没发现那位先生都不想理你吗?”   怀年的嘴角轻扯,刚想用嘴型让他滚,突然手腕一紧,他直接被身后的人拖走了。   怀年:“?”没想到这位清冷疏离的覃先生还真吃这套激将法?   -   洗手间的门被撞开,覃舒妄一把将人抵在隔间的门板上,他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没质问出口,便见面前的人望着他笑了笑。   “原来覃先生喜欢这么直接的?”   覃舒妄:“?”   “都是成年人。”怀年伸手勾住了覃舒妄的脖子,痞笑,“谁不爱直接的呢。”   覃舒妄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微踮起脚便吻了过来。   覃舒妄:“!”   当年他们第一次接吻还是覃舒妄主动吻的怀年,他尚且害羞得连嘴巴都忘了张开。   现在他倒是很会长驱直入……还他妈伸舌头了!   这些年他在外面都是玩的这么花的吗??   “这么矜持?”怀年漏了声笑。   矜持个屁!   覃舒妄扣住怀年的腰将人拉过来与自己紧贴在一起,低头便深吻过去,管他妈在玩什么游戏,闭眼入就行了。   这一场吻得激烈。   半晌后,怀年的衬衫就剩一半还扎着,另一半落在外面,衣领也歪了几分。   怀年又笑:“你兄弟……就这么急着要出来见世面?”   覃舒妄将人抵在门板上,半眯着眼睛:“也许它是想让你见见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感谢宝子们支持~   喜欢的宝子先收藏,周一回来更新,时间依旧是每晚21点。   注意:为了避免扯上那个官什么场,海州长空在本文设定改为私企。 第2章 肌肉记忆   怀年有些说不好到底是覃舒妄的吻技高超,还是酒精作祟,他整个人有点晕,脊背却开始隐隐发烫。   覃舒妄顺势拦腰将人抱起来,抵在门板上吻。   这个吻在怀年看来侵略性十足,怀年居然有点喜欢,他笑着配合着他,干脆将手从他领口伸进去。   覃舒妄用力咬住他的唇:“这么急?那就这个姿势来,怎么样?”   怀年的唇摩挲着覃舒妄的颈畔:“你的腰吃得消吗?”   “你不知道吗?”覃舒妄狠狠掐了下怀年,“今晚让你重温下。”   怀年刚想问他重温什么,那人便又强势吻过来。   覃舒妄的嗓音夹笑:“这才到哪儿就这么敏感,是不是太久没做了……年年?”   ……   怀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意识慢慢恢复的时候,怀年反应过来他此刻躺在酒店床上,看着皱得不行的床被,加上床下那一地狼藉,足以说明昨晚就多疯狂了。   “草。”   他翻身坐起忍不住咒骂声,他的腰……快断了!   边上空空如也,覃舒妄这是跑了?   妈的,这么玩不起?   怀年咒骂着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开门。”周简多半又咬着烟在说话,口齿不清的。   怀年拉起地上的睡袍披上,一面扶着墙一面骂着过去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怀年蹙眉:“你人呢?”   那头周简大约意识到了什么:“卧槽,你昨晚不会一夜未归吧?”   怀年:“……”差点忘了他们昨晚开了个房。   -   周简裹挟寒意入内时,怀年就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依旧是昨晚那身高定,不过此刻的他看起来有点……萎靡。   “你这是被人打劫了?”周简疾步过去,“脸色怎么这样?”   怀年掀起眼皮冷笑:“被劫色了,新奇吗?”   周简骂着“卧槽”,见怀年起身时下意识扶了把沙发,忙过去扶他:“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过来点,老子腰快断了。”怀年说着往周简身上倚。   “腰怎么……卧槽!”周简用力咬住烟蒂,“你昨晚真让那只猪给拱了?”他开始还以为怀年开玩笑的!   虽然谁都知道怀年这人表面上看浪得不行,看见帅哥不撩会死,但周简清楚他私底下挑剔得要死,这些年也没听他跟谁睡过,都是撩一把点到即止,周简甚至都觉得怀年是不是上一场恋爱谈得太伤,怀疑他有心理障碍。   “你是吃了什么迷魂药?昨晚那只猪有什么好的?而且年纪看着也不小了,这和你喜欢的小鲜肉差了十万个我好吗!”周简骂骂咧咧,伸手去拉车门。   怀年坐进车内才舒了口气,他调了下靠背,反手柔着腰嗤笑:“起码他技术还不错。”   大约真的是太久没有过了,昨晚让怀年觉得……特别爽。   周简继续骂骂咧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见一面就睡,也不怕不干净!”   怀年的眉眼微压,他似乎也是这时才想起这个问题,这样一想,他昨晚真的好像被下了迷药。   关键早上起来人还跑了。   是他怀年脸不好看,还是床上功夫不行?   “草。”   “怎么?”周简扭头。   怀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恹恹道:“去Feeling Club外的停车场,我车还在那。”   周简空出一手去摸怀年的额头。   怀年本能推开他的手:“做什么?”   “你也没发烧啊。”周简拍了拍方向盘,“看清楚没,你的车。我料想你的车还在,你上次不是在我那放了备用钥匙吗?我就直接打车去的停车场,开上车才去接的你。”   怀年刚上车时居然都没发现。   他“哦”了声:“睡会。”   周简车内暖气打得足,怀年脸颊有点烫,但他确定自己没发烧。   昨晚后来覃舒妄似乎抱他去洗澡了,怀年虽然迷迷糊糊,却也能感觉到覃舒妄还挺体贴,他甚至特别自来熟地叫他“年年”了,怀年本来还想再好好认识认识的,结果一早起来人就跑了!   联系方式也没留一个,真他妈狗。   “先不回去了,去趟医院。”   -   李阳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听完覃舒妄的话,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昨晚本来是约了覃舒妄在Feeling Club喝酒的,没想到他去的时候没找着人,问了才被告知,覃舒妄跟一个帅哥走了。   安迪后来说覃舒妄大概率是带人开房去了。   李阳一大早急匆匆赶来,要知道覃舒妄这只老狗分手五年了至今没谈新的男朋友,李阳周围一票单身狗一只一只的脱单,现在也就覃舒妄还陪他继续单着了,现在唯一的战友也要抛弃他,李阳差点一晚上没睡好。   他抿了口咖啡:“所以你就跑了?”   覃舒妄:“……”   他觉得有必要反驳:“我不是……我他妈那是……那叫拔那什么无情,想让他知道这次他妈是老子先走的!”   李阳微微撑大眼睛:“你不是说当年在北城,你给你前男友戴了十顶八顶绿帽子,还十分潇洒地把人甩了吗?”   覃舒妄:“……”   李阳继续扎刀:“合着你当年是被甩的那个啊?”   “我没有!我那是……”覃舒妄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现在这是重点吗?”   “哦,对,重点是你时隔五年见到甩了自己的前男友居然欢天喜地地跑去跟人开/房睡觉,还大方地支付了房费。怎么说呢,老覃,风骨气节你是一样都没有啊。”   覃舒妄:“……是他先动手的,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   李阳轻笑了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又享受喝了口咖啡:“听着呢。”   覃舒妄道:“他居然说我‘这么矜持’?潜台词难道不是我不敢上他?草,老子会不敢?睡不死他!”   李阳挑眉:“然后呢?”   然后?   怀年好像挺爽,不止是怀年,连覃舒妄都觉得……妈的,爽翻了!   于是,他俩又返场了好几次。   五年不见,没想到两人在那方面的肌肉记忆还是那么的……   “老覃?”李阳倾身在覃舒妄面前打了个响指,“别告诉我你他妈还回味呢。”   覃舒妄:“……怎么可能?”   李阳打开手机自拍摄像头,将屏幕转向覃舒妄:“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这副淫/荡的表情?”   覃舒妄一掌拍开:“滚。”他俯身端起咖啡喝了口压压惊,又猛地看向李阳,“他不是去国外参加那什么UASB组织,做什么空难调查研究去了吗?应该忙着满世界找黑匣子的人怎么会来海州?”   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当然,这话覃舒妄没敢说出来。   李阳皱眉:“什么煞笔组织?”   覃舒妄叹息:“不是所有的SB都是煞笔,人家全称是United Aviation Safety Board,国际航空安全委员会,简称UASB。”   李阳冷不丁笑起来:“高材生啊嘿,还不是被前男友给拿捏了。”   “草,你才被前男友拿捏……哦,不对,你连前男友都没有。”   “我他妈……信不信我把咖啡泼你脸上!”   “泼我脸上你还是没有前男友。”   李阳:“…………”   李阳咽不下这口气:“那也好过你这个怂货,睡完还跑路,你就这么怕他?”   覃舒妄哈哈笑起来:“我怕他?呵,我这是羞辱他。”   -   怀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捏住鼻子两秒才将那股酸涩压下去,他试了试水温,整个人沉入浴缸中。   一路回来,他都还没闹明白,昨晚他居然真的跟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睡了。   啧,他以前也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吧?   莫非这世上还真有一见钟情这东西?   要不然他和覃舒妄第一次做也不能这么合拍吧?   感觉跟排练了无数次似的。   他上一次这么爽是什么时候?   怀年努力想了想。   咝——   果然是想不起来。   五年前他的脑子里长了个东西,自从动了手术后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他也完全不记得那段为期三年的恋爱,更别说这种私密的细节了。   妈的。   怀年“哗啦”一声从浴缸冲起来,水花洒了满地,他抬眸看见镜中自己,居然身上、腿上全是印痕,他咒骂着扯过浴袍裹上,又摸过洗手台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目光在“狗”字上停顿半晌,随后径直拨了出去。   那头隔了老半天才接起来:“喂?”听声音应该还在睡觉。   怀年清了清嗓子:“是我。”   “谁啊?”   “怀年。”   “怀、怀年!”那头的人明显一个激灵清醒了,“呵呵,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这大过年的……不会是特意给我拜年吧?”   怀年开门见山:“我和你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啊?”   “不会是你床/上/功/夫不行吧?”   “……”   “柏知言,别装死。”   那头的人尬笑又敷衍:“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俩是性格不合!”   “你说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你从小到大追在我跟你哥屁股后面的蠢样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柏知言:“…………”   “好歹睡了三年,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和你做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怀年一面擦头发,一面推门出去,“要不然你给我说说。”   柏知言:“!!”   作者有话要说:   怀工:我死都不可能吃回头草的! 第3章 合拍   嘟嘟——   怀年没等到柏知言的回应,那头直接把电话挂了。   与此同时,外面客厅里周简的手机有电话呼入。   柏知言几乎带着哭腔:“哥,怀年哥他又给我打电话了!”   周简闲适将腿交叉压在茶几上,熟练调到了新闻频道,又扭头朝主卧看了眼:“又问你当年恋爱的事?你搪塞过去不就行了。”   “问什么恋爱!他上来就问我是不是不行他才跟我分手的!”   周简漏了声笑。   “你还笑!我他妈窦娥冤啊,当年我可是为了你才答应阿姨冒充他前男友的!没想到这些年他都习以为真,你能想象一个我从小到大当哥哥的人突然来和我说私密床/事的感受吗?他还让我形容我跟他做是什么样的,都没做过我他妈怎么形容?”   周简忍了忍,还是笑了:“把你跟你那些男朋友做的感觉说给他听不就行了?”   “你能坦然在外人面前事无巨细地说自己的床/事??”   “呵,那你拉黑他不就行了。”   “我没拉黑过吗?他当着我的面说孬种才干拉黑这事。我就纳闷儿了,他难道没拉黑他那个前男友?”   周简咬着烟点火的动作停顿了下,当年怀年手术风险大,怀年妈妈检查过他的手机,本来是想叫那个男人来的,但怀年通讯录里没有那个人。   所以应该是删了。   周简刚张口,手上一空,他掀起眼皮就见怀年从他身后抽走了他的手机。   怀年直接开了免提,讥讽道:“分个手而已,连前男友电话都不敢接,柏知言,你还是个男人吗?”   隔着屏幕周简都能想象得出他那个表弟的崩溃:“怀年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和你谈恋爱!我承认是我不行,我们彼此拉黑再也不要联系了好吗?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怀年敛起眼帘:“这是咒我死?”   “不不,是我想当一个像死了一样的合格前任,请你成全我吧怀年哥!”   嘟嘟——   柏知言再次挂了电话。   怀年看向周简:“我跟他恋爱的时候他也喊我哥?”   周简一噎:“这我哪知道,你们当时在北城,我那会儿还在国外。”   也是。   怀年拨回去,几秒后,他蹙眉:“他把你拉黑了。”   周简耸耸肩:“分都分了,你又不想复合,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怀年冷笑着将手机丢还给他,指着自己的额角说:“我失忆啊,问问我跟他的从前有什么问题?”   周简跟着笑:“看我弟的反应,你俩那三年应该不怎么样?这事就算揭过了,你就当那三年喂了狗。”   他俯身取回自己手机,一面编辑了微信发给柏知言:【把我号码放出来】   怀年嗤笑了声:“我现在都怀疑我真跟柏知言谈过一段?”   周简捏着手机的手指略紧。   怀年又道:“有时候想不起来很烦。”   周简道:“那就别想了。哦,对了,我和我妈说明天买机票回去,你怎么说?”   刚泡了澡,腰间的不适缓解不少,怀年坐下来:“年夜饭没吃上,不回了。”   周简蹙眉:“你一个人待在海州干什么?”   怀年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覃舒妄:“找个人谈恋爱呗。”   周简震惊:“你真的假的?”   “我他妈都多少年没滋润过了?谈恋爱怎么了?”怀年不悦拧眉,“柏知言那只狗跟我分了之后少说也换了十七八个了吧?周简,你不至于还有想法让我给你弟守身如玉吧?”   周简:“……”这我他妈还真没想过。   说起这个,怀年说不出的憋屈,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接触过别人,尤其是每次听说柏知言又换男朋友了,他隔天就出去狩/猎。   结果愣是没有一个能熬过一周的,不是聊不到一起,就是牵手接吻都没感觉,更别说上床了。   可昨晚见到覃舒妄的第一眼,他居然就想跟人睡!   覃舒妄一触及他的身体,那种荷尔蒙骚动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后来的一切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那混蛋还戳着他的心窝问他是不是太久没做了。   这话要换别人说,早被怀年打得满地找牙了,可从覃舒妄嘴里说出来,怀年当时只想说——废话那么多,你还要不要做?   “草。”怀年抹了把脸,微掀眼皮,“周简,我可能真的喜有点欢那个人。”   周简抖得烟灰都落在了高定衬衫上。   怀年失笑:“我现在信了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我真的看见他第一眼就上和他上床,但我见柏知言无数次都只会反思我他妈为什么会浪费生命和他交往三年?”   周简:“……”也不用反思,你俩本来就没交往过。   “谈场恋爱也挺好。”周简镇定了些,小心掸去身上烟灰,“但你不是没他联系方式吗?”   怀年豁达笑:“那就看看缘分吧。”   -   周简订的是次日晚上七点多的机票,因为大年夜机场关闭的缘故,白天所有航班头等舱都售罄了,偏偏周简这人极致会享受,非要买头等舱。   怀年送他去机场,两人在机场随便吃了顿晚饭。   从机场回城,怀年没回家,车找了地方停下,径直去了Feeling Club。   怀年进Feeling Club前十秒,覃舒妄还站在吧台内跟调酒师保罗闲聊,保罗低头捡东西时,提醒覃舒妄鞋带散了。   他刚蹲下系鞋带,怀年就进来了。   这个点酒吧人不多,吧台那边没有客人,怀年一面往里走,一面环顾四周,还真的没看到那个想见的人。   他略有些失望,真没缘分?   保罗见有客人过来,忙笑着招呼:“先生想喝什么?”   “都行。”怀年坐了下来,单手撑着吧台,一面继续扫视周围,一面问,“跟你打听个人。”   保罗正表演花式调酒,笑问:“是我们这儿的客人吗?”   “对,他叫覃舒妄。”   刚系好鞋带打算起来的覃舒妄瞬间又蹲了下去,这声音……怀年?!   覃舒妄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真的又来找他,不会真的要找他复合吧?   保罗半张了嘴巴,瞥了眼故意蹲在下面的老板,什么情况?   老板的风流债?   保罗失手洒了些酒出来,他忙擦拭着问:“您找他什么事啊?”   怀年从烟盒里抖了支烟出来夹在指间笑:“私事。”   “哦,您没他联系方式啊?”   “没有。”   覃舒妄咒骂,又装?   他号码从来没换过!怀年当年都能倒背如流!   怀年点了烟:“他常来吗?”   保罗迟疑着说:“常、常来。”   “那他今晚会来吗?”   保罗低垂目光,这不是早来了么!   怀年不想在这浪费时间,问保罗要了笔,他在纸巾上留下联系方式,刚跟保罗交代完等覃舒妄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他,安迪正巧抱着一箱酒从一侧进了吧台。   安迪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的覃舒妄:“老板,你怎么蹲在地上?”   保罗拼命冲安迪使眼色。   安迪没反应过来,他抬头见了怀年就笑着打招呼:“怀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怀年略探身才发现有人蹲在地上,他啧了声,“覃舒妄?”   覃舒妄:“……”   “是找什么东西吗,老板?”安迪放下手里的酒打算过去帮忙。   覃舒妄秒接了这个台阶,他起身冲怀年笑了笑,若无其事拍拍安迪的肩膀:“掉了根绣花针,找了我半天,你给好好找找。”   怀年笑得意味深长:“看不出来,你还会绣花?”   覃舒妄没搭话,接过保罗调好的鸡尾酒送至怀年面前:“马提尼。”   怀年接住酒,目光流连看着面前的人:“你没告诉过我,你是Feeling Club的老板。”   覃舒妄跟着一笑:“你也没问过。”   怀年端过酒杯浅抿一口。   “味道怎么样?”   怀年夹烟的手肘轻靠着吧台,薄烟袅袅,他的微勾了唇:“覃老板,我不喜欢隔着吧台说话,劳驾。”他拉开身侧的高脚凳示意他出去坐。   覃舒妄有点闹不明白,这种相见不相识的游戏怀年要玩到什么时候。   主要是怀年如此从容淡定,覃舒妄绝不想先崩。   他从吧台出去,显得无比从容在怀年身边坐下。   那一个忽地倾身过来,马提尼的香醇浓烈混着薄荷烟味飘浮而至:“昨天早上你跑什么?”   覃舒妄:“!”   “我没跑,我……有急事。”   怀年轻笑:“我差点以为你是玩不起。”   覃舒妄:“??”   “毕竟覃老板早上这番操作跟前一晚的你相去甚远。”   覃舒妄微眯眼眸:“前一晚的我是怎么样的?”   怀年的舌尖轻舔过嘴角,言语轻佻暧昧:“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草。   覃舒妄终于装不下去了,他一把扼住怀年的手腕,咬牙问:“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怀年被猝不及防拉过去,他下意识伸手撑了把才不至于摔下去。   覃舒妄看着那撑在自己大腿上的手:“……”   怀年顺势捏了两把,笑意里带着蛊惑:“我觉得我们在那方面很合拍,要不要跟我试试,覃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覃跑跑   覃舒妄怎么也想不明白怀年究竟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对着前任说出这句试试的。   真他妈不要脸。   覃舒妄心说。   他大腿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了些,覃舒妄眉眼微压:“你是在跟我约/炮?”   总不至于是要复合吧?   妈的,复合绝对不是这样的措辞!   怀年一双漂亮的眼睛眯了眯:“覃老板想要先从这种关系开始?嗯……也不是不可以,我同意。”   能不能睡出感情日后再说,反正怀年现在回味起那一晚依旧念念不忘,成年人有需求这很正常啊,毕竟他都分手那么多年了。   覃舒妄咬紧牙关,怀年这些年真的这么会玩?   他知不知道他都快浪得没边了!   覃舒妄甚至强烈觉得怀年没当场在这里跟他做,绝对是Feeling Club的空间限制了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怀年被覃舒妄看得免不了心神荡漾,他的手掌依旧撑着覃舒妄的腿,指腹轻轻摩挲着,“要不咱俩去开个房?”   -   如果说和覃舒妄的第一次让怀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么第二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令他飞上云端,又坠入妄渊。   怀年背靠着柜门几乎有些站不住。   覃舒妄干脆伸手将人扣住:“这就不行了?”   怀年急喘着笑:“你前任没夸过你这方面?”   覃舒妄刚想脱口而出“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哭着说不要又哭着说还要”时,目光淌过怀年浮着密汗的脸,覃舒妄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分手五年了,正常谁会觉得他这五年都没交过男朋友?   所以怀年问的前任根本不是他自己!   草。   怀年这是浪了一圈,那些人都不能满足他,这才又回头来找他?   覃舒妄发狠似的将人往怀里扣:“看来你前任是不能满足你?”   怀年舒服得意识有些迷离,他浅笑说:“大概吧。”   时至今日他都想不起他跟柏知言在一起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恐怕有句话真让周简说对了,他们那三年应该没什么美好回忆,否则他不可能半点记忆都没有。   回想起他每次见到柏知言那疏离得跟白开水一般的感觉……甚至都不如第一次见覃舒妄来的熟悉!   “覃舒妄……”   “嗯?”   “叫我年年。”   覃舒妄:“?”   怀年缠着他:“你那晚叫我年年让我特别兴奋。”   覃舒妄冷笑:“哦,不叫。”   怀年掐着他的后背:“为什么?”   “那是我前男友的名字。”   覃舒妄脱口而出就后悔了,草,这不是不打自招他跟怀年分手后一直单身到现在吗?   千分之一秒的时间,覃舒妄想出了一个对策:“我是说上一任男朋友。”   怀年长眉略蹙:“那晚你不会把我当成了你上一任男友吧?”   覃舒妄硬着头皮:“也没有,就是叫年年的时候会想起来。”   怀年啧了声:“听起来你还喜欢他?”   覃舒妄冷笑:“怎么可能?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跟你……跟每一任前任都不可能复合!”   他转身将人压在床上,目光深邃盯住底下的人。   包括你,怀年。   “是吗?”怀年抱着覃舒妄的脖子吻过来,边喘息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跟前任分得干干净净的人。”   覃舒妄:“?”   “刚才太棒了。”怀年毫不吝啬地夸覃舒妄,他的指腹略过覃舒妄的唇,又将自己的唇贴上去,“覃老板,再来,好不好?”   跟前任感情上分干净,但可以约/炮??   这人怎么这么精分啊!   覃舒妄都想走人了!   可是该死的,他的身体好像有点诚实,不消半秒就挨了过去。   覃舒妄咒骂着将人扣过来,咬住他的唇道:“怀年,咱俩也就滚/滚/床/单,别妄想我会喜欢上你。”   怀年不以为然,覃舒妄半眯的眸子里翻涌的荷尔蒙他都看见了,还在那睁着眼鬼扯呢?   他笑了笑:“是吗?怎么办,覃老板,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覃舒妄:“……”究竟是什么样的鬼畜跟前任表白还能这样面不改色!   “覃老板。”怀年含笑咬住覃舒妄的耳垂,“你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感觉到了吗?”   覃舒妄:“…………”   我、他、妈!!   覃舒妄十分想抽他!   后来,他的确是狠狠教训了怀年好几顿。   两人折腾到后半夜才睡。   次日怀年是被冻醒的,大约是昨晚太热,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踢掉的,他侧脸看了眼,右侧的床上继续空空如也。   怀年抬手遮了遮眼睛失笑,什么毛病,居然又跑了!   虽然昨晚忘了要覃舒妄的联系方式,不过Feeling Club就在那里,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退房从酒店出来,怀年本能拢紧了大衣。   真他妈冷。   他缩了缩脖子钻上车。   周简的电话呼入。   “说。”怀年将车开出去。   周简打着哈欠道:“就是问问检查结果你去拿了吗?”   那天经周简提醒后,怀年去了趟医院做了个检查。   怀年清了清嗓子:“正要去。”   “哦。”周简那边传来火机的“吧嗒”声,“你以后可长点心。”   怀年都没好意思说,他报告还没拿就又跟覃舒妄睡了一次。   “开车,挂了。”   大年初三路上车还挺多,怀年去医院的一路上,暖气都调高了两次,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不是今天太冷,而是他身体传递给大脑的信息。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还真是发烧了。   都怪昨晚两人闹得太过火,后来嫌房间里暖气太足就给关了,结果他还踢了被子。   车进了医院,怀年翻了翻手套箱,找了条围巾出来裹上才下的车。   一进门诊就觉得医院热闹的果真像过年,取报告的机器前也拍着长队。   怀年等待的空隙挂了个号,取了报告刚乘坐扶梯上二楼正好撞见覃舒妄要下来。   两人在电梯口大眼瞪小眼了两秒钟。   怀年蹙眉:“我觉得你别叫覃舒妄了,应该叫覃跑跑。”   覃舒妄:“……”   怀年半张脸都缩在围巾下,就露出一双乌亮眼睛,说话语气仍是懒懒散散,不过似乎听着有点虚。   覃舒妄盯住他:“你怎么了?”   “发烧了。”怀年用手背贴了贴温度在持续攀升的脸颊。   “怎么会?”覃舒妄下意识往前一步,脱口道,“昨晚事后我抱你去洗澡了,我给你洗得很干净的啊,你怎么可能会发烧?”   电梯口上上下下的人多,覃舒妄一时间也没想着压着声音说,许多人就这么看了过来,他一把将怀年往旁边拉。   怀年从容往围巾里缩了些许,露着眼睛望着覃舒妄笑:“你来医院干什么?”   覃舒妄窘迫得正想要逃,听怀年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医院做检查的。   昨晚后来他一直在想怀年到底为什么想跟他这个前任保持炮/友关系。   他思来想去,在凌晨快四点的时候突然如醍醐灌顶!   草。   那家伙不会得了什么病来报复他的吧?   他四点半就从酒店跑了,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否则当年那么决绝要分手的人怎么就特意来找他睡觉?   不过眼下被抓了个正着,覃舒妄几乎本能把医生开的单子往口袋里塞,毕竟结果还没验证。   怀年一眼就瞥见了覃舒妄手里的纸。   覃舒妄刚塞进口袋就听怀年道:“不用验,我没病。”   覃舒妄:“!”   “我那是……谁他妈知道你有几个前任。”覃舒妄解释完脸自己都惊了,狗日的,为什么他后面半句说得那么委屈?!   怀年夹了张纸在覃舒妄眼前晃了晃:“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也做了检查。”   覃舒妄撑大眼睛,心说,你他妈需要吗?老子跟你分了之后就没找过别人!   这话他当然憋住了,绝不能让怀年看他的笑话,省得让他以为他覃舒妄这些年是在等他回头似的。   怀年此刻在发烧,不过身上依旧犯冷,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他道:“我得去配点药。”   这种前男友+炮/友的配置,下了床实在不必多加关心,只是见怀年转身离开,覃舒妄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候诊区的人很多。   怀年找了个座位坐下,覃舒妄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覃舒妄见他朝自己看来,本来想说不要多想,是因为他把人睡发烧了才跟来看看的,没想到怀年开口却问:“我们俩现在这种关系,你还会找别人睡吗?”   覃舒妄:“?”   怀年有些无力往椅背上靠:“我不找别人,就你一个。”   覃舒妄的心脏蓦地坠了坠,狗日的,为什么怀年连约/炮都约得这么浪漫!   作者有话要说:   怀工:老子凭实力睡服你! 第5章 好啊   候诊区的人特别多,现场嘈杂得很。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覃舒妄坐了会儿,不经意扭头发现怀年将脸缩在围巾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发烧的脸庞染着不自然的绯色,碎发抵着长睫,慵懒又安静。   他太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怀年了。   五年不见,怀年还和从前一样好看,他的眉眼长睫总叫覃舒妄辗转难忘,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气质瞧着比当年沉稳了不少,哦当然,前提是他别开口说话。   怎么会有一个人开口说的每个字都在极限撩人呢?   呼叫机突然叫到了怀年。   覃舒妄咒骂着伸手推了推他:“到我们了。”   怀年其实没睡,他就是烧得难受闭眼靠了会儿,他睁眼就望着覃舒妄笑,还说他们只是滚/滚/床/单的关系,这会儿怎么没说“到你了”,这句“到我们了”还说得这么自然。   怀年现在越来越信一见钟情这事了,更令人兴奋的是,覃舒妄对他大概率也是一样的。   覃舒妄被怀年看得心跳有些快,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怎么说呢,覃舒妄心里发痒,恨不得把人按在椅背上吻。他发狠似的将人从椅子上拎起来,警告道:“别乱发/骚!”   怀年就笑:“我怎么了?”   覃舒妄没搭话,内心只想着赶紧配完药各自回家,这是他对这个前任炮/友最后的仁慈!   门诊的医生是个阳光的青年,在看到怀年取下围巾的一刹那,连眼底的笑意都深了几分,关切地问怀年什么症状,何种感觉,又给他量了体温。   “38.9度,已经接近高烧了,打退烧针吧。”医生放下温度计,打算开单。   怀年轻靠向桌沿,手肘略支着额角轻笑说:“我怕打针医生。”   覃舒妄:“?”   他妈看个病还不停地撩??   覃舒妄咬牙道:“别磨蹭,那就给他配点药!”   医生蹙眉看了眼覃舒妄,却是问:“你男朋友?”   怀年漫不经心挑眉:“不是。”   “……”覃舒妄的额角突突地跳,一时间又没办法反驳,炮/友的确不是男朋友。   草,可他们是前男友,前男友简称男友!   怀年略过覃舒妄如川剧变脸的模样,唇角微勾,话对着医生说:“我怎么感觉过40度了?”   医生第一反应居然是俯身将去贴怀年的额头。   怀年他竟然往前倾身了!   医生的手刚触及怀年额前的碎发,覃舒妄的手忽地从怀年身后绕过来,将他整个人往后揽。   “除了退烧药,还要配点消炎的。”覃舒妄垂目盯住被他扣在身前的人,戏谑道,“下次做我一定会注意的。”   医生空垂了手愣在了当场。   怀年掀起眼皮看了覃舒妄两秒,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他顺势往后靠在覃舒妄身上,“我发烧是因为昨晚睡觉没开空调还踢了被子,覃舒妄,我是真感冒。”   覃舒妄:“…………”   -   走出门诊,覃舒妄那尬到飞起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去。   他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故意当着那个医生的面前说他和怀年睡过,他和怀年现在的关系也不必宣誓什么主权吧?   根本没必要啊!   “啧,走不动了?”覃舒妄发现怀年没跟上,而是坐在了门诊外的花坛上。   怀年的小脸继续缩进了围巾里,他低着头在打字:“你先走,我叫个代驾。”   覃舒妄本能问:“叫代驾干什么?”   怀年抬头笑:“我头晕,开不了车了,你要送我吗?”   “……”   草,居然又被他绕进去了!   覃舒妄咬了咬牙,十分无情道:“一会还有事,你找个朋友来接你吧。”   怀年拢了下外套:“我朋友回家过年了。”   覃舒妄微噎,突然想起怀年不是本地人这件事来。   他下意识问:“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大年夜那天机场关闭了。”   “初二就恢复了,你怎么不走?”   怀年的眼睛亮亮的:“我不是去找你了吗?”   草。   一想到怀年为了找他才没回家,覃舒妄想转身拂袖而去的念头怎么也没办法实施了。   他败下阵来:“开你的车走。”   “嗯。”怀年很自然地收起手机,“扶我下。”   覃舒妄一把掐住怀年的手臂将人拉起来,没好气道:“能走吗?是不是还要我背你啊?”   怀年笑:“好啊。”   覃舒妄:“…………”   -   扑面而来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寒,趴在肩头的人却呼着滚烫的气。   烧得这么厉害,估计是真的难受,覃舒妄瞬间打消了怼怀年的念头。   他其实就特别不明白,怀年这次回来,除了有意无意地撩他之外,对当年的事却闭口不谈,他到底在搞什么?   “覃舒妄。”   “干什么?”   “你对你前男友也这么体贴?”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很渣。”   “哦,给你戴绿帽子了?”   覃舒妄冷笑:“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怀年浅笑:“这样的话渣的是你。”   覃舒妄:“……”   冷风嗖嗖往袖子领口里灌,怀年抱紧覃舒妄的脖子,脸也往他颈项贴。   覃舒妄的呼吸短窒:“别乱磨蹭!”   怀年的软唇贴着他的皮肤:“怎么了,你忍不住了?哎,我还听说发烧时做会特别爽。”   “怀年!”覃舒妄冷了脸,“你他妈是不是想找死?”   怀年吃痛哼了哼:“说话就说话,你掐我屁股做什么?”   覃舒妄想骂人,因为他现在只能掐到他的屁股!   -   感冒的症状起得快,回去路上怀年难受得半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车停下时,他迷糊看了眼,原来是到了。   副驾驶的门被拉开,覃舒妄刚叫了声“怀年”,便见他自顾解了安全带扑过来。   覃舒妄眼疾手快把人接住。   “走不动,覃舒妄。”   覃舒妄咬牙切齿把人背上身:“闭着眼往外扑,真不怕直接摔地上。”   怀年枕着覃舒妄的肩膀笑:“你不是接住我了吗?”   覃舒妄又骂了声:“几楼?”   “17楼。”   小区很高档,一梯两户,连按电梯都需要指纹。   覃舒妄忍不住道:“看来你混得不错。”   怀年闷闷道:“租的。”   “租金也不便宜吧?”   “嗯。”   电梯到达,覃舒妄背着人出去:“密码?”   “123456。”   覃舒妄啧了声:“这密码也太没安全感了。”   怀年轻笑:“小偷上不来。”   也是,他操什么心!   这是一套三居室,整个风格偏冷色调,与怀年张扬肆意的风格完全不搭边,果然满满租房的味道。   覃舒妄把人丢在主卧床上,又给喂了药,打算走人时,到门口忍不住又问了句:“你午饭怎么说?”   怀年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覃舒妄折回床前,见怀年连头都缩进去了,干脆掀开被子,“怀年,嘿,别耍赖!”   怀年没睁眼:“病着呢,那么凶干什么?”   覃舒妄:“?”   他哪里凶了?   算了,他不跟病人计较。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我给你熬点粥,一会睡醒自己起来吃。”   “嗯。”怀年再次把自己裹住,“加点鸡丝。”   覃舒妄的步子微顿:“知道了。”   怀年的第一顿鸡丝粥还是覃舒妄给做的,当时两人认识没多久,还没有交往,怀年特别会夸人,给他的鸡丝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为此覃舒妄还专门在各种不同的食谱上找了十几种鸡丝粥的做法,力求精益求精。   覃舒妄自嘲笑了笑,没想到分手都五年了,他特么还有机会给前男友展示厨艺做鸡丝粥呢。   结果他找遍了整个冰箱,连一小块鸡胸肉都没有!   怀年说要加鸡丝,覃舒妄至少以为他准备了鸡胸肉的。   那还吃个屁的鸡丝粥?   等等,怀年不会是故意找他来做免费保姆的吧?   溜了溜了。   覃舒妄用力甩上冰箱门,径直朝门口走去,经过客厅时,听主卧传来怀年的哼哼声。   他又怎么了?   覃舒妄迟疑了两秒,疾步走到门口开了灯,看这架势他是想翻身:“你不睡觉哼哼什么?”   怀年拧着眉心:“腰疼。”   覃舒妄过去帮他翻了身,冷笑道:“我不知道感冒还会腰疼。”   怀年睁眼望着覃舒妄笑:“感冒不会,和你睡才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A350   覃舒妄冷不丁浅吸了口气,底下的人眼底沉一汪暧昧,就这么有恃无恐看着自己,他瞬间就起了逆反心理,倾身狠狠将人摁入床垫。   “怀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怀年的目光仍是落在覃舒妄脸上,话暧昧到极致:“我想和你谈恋爱。”   草!   覃舒妄简直受够了,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被前男友拿捏,他当即半个字都没多说就从怀年家里出来了。   此刻,覃舒妄蹙眉看着面前推着的推车陷入了沉思。   狗日的,他来超市干什么?   他不应该头也不回打车去医院拿上自己的车就立马回家的吗?   “先生,正好一斤。”打称员利落给称好的鸡胸肉贴上标签递给覃舒妄。   覃舒妄微愣半秒,伸手接过来时还在想一件事,特么还是被怀年拿捏了!   他正犹豫要不要把鸡胸肉随便丢在某个货架上,兜里的手机突然有电话呼入,覃舒妄蹙眉看了眼,是李阳。   “过来修长城。”李阳那头热闹得很。   覃舒妄冷笑:“又输了?”   李阳咒骂着:“大过年的能盼我点好吗?来不来啊,现在三缺一了。”   覃舒妄推车往前走:“不来。”   “大过年的你在家又没事,来吧老覃,我们等你。”   李阳这种单身狗才没事干所以要搓麻将,他可是……   覃舒妄蓦地怔住,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跟怀年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我……逛超市。”   李阳笑道:“那正好,带两包瓜子来,要山核桃味的。哦,再来两包薯片,哎,你们还想吃点什么?”   那头立马有人七嘴八舌地说话。   覃舒妄没认真听:“我买菜,不去零食区。”   李阳大约以为耳朵出问题了:“你真的假的啊,阿姨不在家?怎么还用得着你去买菜了?”   覃舒妄没搭话:“挂了。”   工作人员看他在蔬菜区来回转了很久了,礼貌上前问:“先生想找什么?”   覃舒妄本来想着把鸡胸肉丢出来的,结果被人这么一问,他居然下意识开口:“感冒的话吃什么蔬菜比较好?”   工作人员笑道:“西兰花、胡萝卜、莴笋、菠菜……这些维生素都比较高,对病人恢复很好的。”   -   怀年起初缩在被子里冷得发抖,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浑身开始冒汗,大约是药效上来了,他整个人沉得像被灌了铅丢进湖里。   然后他隐约听到了门铃声。   叮咚叮咚叮咚——   不死不休。   怀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床上爬起来。   嗯?   是覃舒妄。   他没走。   他手里拎的什么?   怀年趴在显示屏上努力想要看清楚。   覃舒妄有些不耐烦:“帮我按电梯啊!”   怀年笑。   外面传来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怀年刚推开门,覃舒妄就冲进来了。   “我他妈以为你晕死过去了,想着是不是打个120急救!”   怀年倚在墙上苍白着脸冲他笑:“你这么关心我啊?”   覃舒妄顿时噎住。   怀年又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覃舒妄:“……”不瞒你说,我也以为我要走了!   “买了什么?”   怀年略弯腰想拉过塑料袋看,覃舒妄没好气往厨房走去:“不是说要吃鸡丝粥吗?”   怀年看着那道背影略愣了下,他也是说完之后才想起来冰箱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想到覃舒妄跑去给他买鸡胸肉了。   他侧倚在墙上莫名笑了笑,这可不是对一个炮/友的态度啊覃老板。   “压力锅在你身后的柜子里,调料在灶台右下的柜子。”怀年上前说。   覃舒妄没回头:“我自己会找,回去躺着!”   “覃舒妄。”怀年站着往橱门上靠,“你怎么关心人还赌气呢?”   覃舒妄怔忡了半秒,自顾打开水龙头。   他是在跟自己赌气,明明先转身的是怀年,怎么对方一回来,他就又找不到北了?   风骨气节他还真是一样都没有!   这么些年他不找别人不会是因为还喜欢怀年吧?   草,那怎么可能?   他覃舒妄可不是这么纯情的人!   怀年也休想再拿捏他!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妈,您上回说要给我介绍个人认识,我这几天空了,您跟对方约个时间?】   -   主卧角落里留了盏落地灯。   覃舒妄这才注意窗边柜子上摆着一架A350模型,这是怀年当初参与维修的第一架飞机机型,怀年觉得很有纪念意义,覃舒妄就悄悄定制了一架模型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最初是摆在怀年在北城租的房子里,后来就搬到了他俩一起合租的家里,没想到五年后,它又出现在了海州。   它的右侧机翼有被粘黏过的痕迹,覃舒妄下意识伸手轻抚过,记忆如泉水般悉数朝他涌来,当初两人分手那天大吵一架。   覃舒妄当时气得抓起这架模型就砸在了地上:“说到底那些就是比我重要,是吗?”   怀年大约没想到他会砸模型,在原地震惊了片刻才说:“是。”   “覃舒妄。”   身后传来怀年轻弱带着鼻音的声音。   覃舒妄不动声色收回手,转身将碗摆在床头柜上:“吃点东西。”   怀年难受得半点胃口都没有,但他没想到覃舒妄把粥给他端进来了,他应了声,见覃舒妄要走,忙又道:“能帮我倒杯水吗?”   覃舒妄倒了水回去,怀年已经自己坐起来在喝粥。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来人,含笑道:“好喝啊,覃舒妄。”   覃舒妄的步子微顿,怀年每次夸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真诚得令覃舒妄恨不得给他熬一辈子粥的表情。   覃舒妄在鸡丝粥里加了胡萝卜,还撒了些小青菜,颜色搭配得令怀年有了些食欲。他又低头喝了口,这些年他自己也做过很多次鸡丝粥,却都不是这个味道。   是他发烧迷糊了吗?   要不然为什么觉得覃舒妄做的鸡丝粥都有种熟悉的味道?   “你不是加入UASB了吗?为什么会在海州?”覃舒妄弯腰放下水杯问。   “我来海州工作。”怀年将嘴里的粥咽下,忽地掀起眼皮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在UASB待过?”   覃舒妄冷笑:“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怀年怔住。   覃舒妄直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怀年下意识撑了下额角,他这是烧得意识迷糊了吗?   究竟是什么时候告诉覃舒妄的,是从医院回来路上,还是后来的某个时候……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粥似乎越喝越难受,怀年喝了两口水,胃里难受得想吐,他只好又缩回了被窝里。   -   覃舒妄从医院拿回了车,开了一段路,脑子里全是浑浑噩噩想的全是怀年,想他们的从前,想重逢后的现在。   他咒骂着给李阳打了电话:“在哪?”   与其一个人瞎想,真不如跟李阳他们打打麻将。   李阳几个看来是真没地方去,覃舒妄过去后,几人直接搓到了晚上,连饭都是让人送包间里来的。   “老覃,你今天这长城修得不行啊。”李阳咬了支烟,烟灰抖得满地全是,“不过幸亏你来了,老子手气爆棚,哈哈哈——”   覃舒妄懒得理他:“三万。”   “诶,等会儿,吃!”李阳推倒面前两张牌,“看来今天去超市买了不少菜啊,可把我喂饱了!”   狗日的,覃舒妄又想起了那碗鸡丝粥。   他后来走时,想着怀年在海州无亲无故,没忍住给怀年留了张字条,让他退烧了就说一声。   现在都快晚上九点了,还不给他打电话?   没退烧,真晕过去了?   “哈哈,胡了!”李阳得意推倒了牌。   “草。”覃舒妄猛地站起来,“不玩了。”   李阳撑大眼睛:“老覃,大过年的就输了几个钱,你不至于吧?”   覃舒妄干脆给了钱,出了会所想给怀年打电话,发现他没有他号码。   分手后半个月,覃舒妄没绷住给怀年打过一通电话,却被告知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他的确没想到怀年那么干脆,连号码都注销了。   覃舒妄咬牙骂了声,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炮/友就要有炮/友的自觉,下了床各不相干!   他径直驱车去了Feeling Club。   穿过热闹的人群,覃舒妄刚在吧台前坐下,保罗给他递过来一张纸。   纸上是一串阿拉伯数字。   保罗笑道:“昨天怀先生留下说要给老板你的,虽然现在我觉得应该不需要了,不过还是给你吧。”   呵,覃舒妄冷笑着揉成团甩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是不需要了。   五分钟后,安迪经过时,见自家老板蹲在垃圾桶边上正埋头翻找。   安迪挑眉驻足:“老板,你又找绣花针?”   覃舒妄:“……滚。”   找到了!   覃舒妄转身将字条在吧台上平摊开,纸上沾了水,有几个数字已经被晕染开了,幸好还能辨认。   -   怀年的卧室内已经熄灯。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来电显示——   A350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我有话说   怀年起初听到手机铃声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对方连着打了两通电话,他才迷糊抓来床头柜的手机。   “嗯?”   那头的人似是愣了下:“你睡到现在?”   这声音……覃舒妄?   怀年翻身看了眼电子钟,晚上九点半了,他竟睡了这么久。   “怀年?”   “嗯。”怀年又缩回被子里,闭着眼睛笑,“怎么这么怕我晕在家里?”   覃舒妄噎了噎:“没事你不起来吃东西?”   “一会吃,你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在Feeling Club?”   “嗯。”   “大过年你不回家吗?”   覃舒妄有点不耐烦:“你问太多了,没事挂了。”   “哎……”   怀年话没来得及说,那边挂得很干脆,怀年轻笑了下,打算存覃舒妄的号码时,发现这个号码已经存在他手机通讯录里,备注是A350。   字母A前面还有一个云朵下雨的图案。   怀年盯住看了两秒,忙坐起来,顺手开了灯。   就在几分钟前,这个号码打来了两次,一通未接,一通是接通的。   是覃舒妄的号码没错。   可是,他什么时候存的?   怀年回拨过去。   覃舒妄挂了,回了信息:【在忙】   怀年:【我手机里存的你的号码是你告诉我的?】   覃舒妄秒回:【不然呢?】   怀年的眉心拧了起来,为什么他觉得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度又忽地窜上来了。   床头柜上的水杯已经空了,怀年掀起被子下床,走到客厅发现烟灰缸下面压了张纸。   【退烧了说一声】   下面附上一串电话号码,落款是——覃舒妄。   怀年打开手机比对了下号码,是覃舒妄的没错。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过,存了覃舒妄的号码吗?   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备注A350?   难道就因为之前看覃舒妄站在他房间里那架A350的模型前看半天,他就顺手给备注了?   “嗯……”   该死的,头好疼。   -   Feeling Club眼下热闹得很,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   覃舒妄坐在吧台上连喝了三杯威士忌,目光时不时就瞥一眼手肘边上的手机,怎么不回信息了?   wifi掉了还是手机欠费了?   覃舒妄不甘心拿起来看了眼,信号满格啊。   他又盯住怀年给他发来的信息看了看,呵,简直问的莫名其妙,他是被烧糊涂了吧?   覃舒妄将屏幕合下,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   辛辣浓烈从舌尖一路滑过咽喉,覃舒妄的脑神经却忽地一跳。   怀年他没删他的号码!   他自己连号码都换过了,却还留着他的号码。   这些年看着不膈应吗,怀年?   覃舒妄又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盯住怀年的号码看了两秒,居然有点好奇现在在怀年的通讯录里,给他的备注会是什么。   覃舒妄长按了怀年的号码,看着跳出来的“新建联系人”和“添加到已有联系人”迟疑两秒,随即又退出锁屏。   炮/友而已,不值得存来占内存。   -   怀年一夜未眠,除了感冒发烧引起的不适外,他还面临着另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他的脑子可能出问题了。   次日,怀年买了最早的机票直飞杭城。   飞机刚落地,周简的电话就进来了,告诉怀年他就在到达处外面。   “怀年!”   怀年越过人群见周简冲自己跑来,他抬手挥了挥,周简跑近直接伸手搀了过来,“头还疼吗?”   “不疼了。”怀年笑着把手臂抽出来,“别这么夸张,我自己能走。”   “哦。”周简松了口气,但还是走两步看一眼怀年。   怀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都说不疼了,别这样看我,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周简抿唇没搭话,他就怕怀年说头疼,上次怀年说头疼还是五年前,周简当时在国外,他是隔天看到了怀年给他发的生日祝福才回电话过去的。   那通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怀年听起来很不对劲,周简问是不是病了,他说他头疼,不难听出他说话都在抖。   周简催他去医院,他说太疼了,他站不起来。   “你男朋友呢?你们不是住一起吗?”   “我们吵架了,他不接我电话,周简,帮帮我……”   “你别急,我弟在北城上学,你告诉我地址,我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过去。”   ……   “周简,嘿!”怀年往周简面前打了个响指,“问你话呢?我回来的事你没告诉我妈他们吧?”   周简收住思绪:“没。”   怀年舒了口气,坐进车内系上安全带道:“我还想一会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周简将车子发起来:“先去医院。”   -   怀年和周简先在门诊挂号拍了张片子才去住院部,护士说段主任还在手术。   手术一个半小时后才结束,又约莫半小时才听说段主任回办公室了。   这位脑外科主任段景淮就是当年怀年的主治医生,快半百的年纪,白大褂下面永远是花里胡哨的风格,张扬得跟怀年有的一拼,怀年还挺喜欢他的。   “段主任。”怀年敲门入内。   周简帮忙挂号时没找到段景淮,问了才知道他今天在住院部,他又打电话来问,护士说段主任让他们带上片子来住院部。   段景淮抬头就冲来人笑:“片子我让下面传上来了。”   怀年啧了声:“得,我还白拿了呗。”他上前拉了凳子坐下,将片子顺手搁在了桌上。   比起他的轻松,周简却是一脸凝重:“段主任,怎么样?”   段景淮道:“血块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不是它引起的头痛。”   “哦,那八成是因为我发烧了。”怀年又将凳子拉近了些,“我今天来其实是想问,这血块它会让我失忆吗?”   段景淮愣了下:“你想起来了?”   “不是,我就是……比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脑子里血块,导致我前一刻做的事,转身就忘了?”怀年撑了撑额角,“总不至于是我得了老年痴呆吧?”   周简被吓到了:“怀年,你别吓人啊!”   段景淮笑起来:“不至于,看你的片子也没什么大问题,发烧时做的事转身忘了很正常,年轻人不要一惊一乍。你脑子里的血块虽然没被吸收,也没影响你的生活,平时注意情绪不要大起大落,放轻松点,就当它不存在。”   怀年脑中的血块是术后形成的,父母担心得不行,倒是怀念一直没怎么在意,眼下段景淮都这样说了,怀年瞬间轻松不少。   不是老年痴呆就好,毕竟感冒发烧也不是常常会有。   “你真的没事?”   已经离开医院很久了,这话周简问了不下三次。   怀年听得耳朵快起茧了:“真没事。”   “好端端怎么会发烧?”周简一脸严肃,“你不会是得……那什么病了吧?”   “什么?”   “就那……草,报告你到底拿没拿?”周简有点急了。   怀年这才回过神来:“拿了,他没病。”他伸手将暖气调高了些,单手靠着车窗,望着周简笑,“你怎么不猜我发烧是因为跟他睡了?”   周简撑大眼睛:“你和那只猪又睡了?”   正说着,覃舒妄的电话呼入。   “嘘。”怀年示意周简闭嘴,转身就接起来,“覃老板早。”   覃舒妄咬牙道:“醒着为什么不应门?”   “嗯?”怀年略挺直脊背,“你在我家楼下?”   覃舒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后来他一直想着怀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料想他大约真是烧糊涂了,覃舒妄去父母家的路上又鬼使神差绕路来了怀年住的小区。   “你按门铃了吗?我没听见啊,你再按一下。”   “你聋了?”覃舒妄边吐槽边又按了两下,“听见没?”   怀年当然听不见,不过他突然特别高兴:“找我什么事?”   “没事,挂了。”   “等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那头覃舒妄明显怔了怔:“什么?”   怀年侧身轻靠着车门,提唇勾一抹淡笑说:“刚才好巧,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平安夜快乐~ 第8章 前男友   覃舒妄的手一抖,一下没握住手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手机屏落地碎成了雪花状。   绝了,怎么打个电话都能给他撩起来!   他弯腰去捡手机,还听到那头传来怀年的声音:“覃老板?覃舒妄?”   覃舒妄咬牙直接挂断了。   -   怀年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大字,心情依旧尚佳,他耸耸肩解释:“他脸皮薄。”   周简冷笑:“你确定他不是不想理你?”   “哎周简,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怀年扭头看他,“他要是不想理我,不关心我,会一大早跑去我家楼下找我?”   周简哼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   怀年丢下手机,双手枕在脑后笑:“拜托,我都三十五了,再不好好谈恋爱就要孤老了。再说了,追喜欢的人怎么能叫脸皮厚?”   周简无语:“你跟他见过几次就谈喜欢?”   怀年垂目看了眼手机,蓦地笑了笑,见过两次,可就是这么奇怪,他好像真的挺喜欢覃舒妄的。   尤其是覃舒妄刚才的这通电话,怀年有种现在就买了机票飞回海州的冲动。   “诶,周简,我以前跟柏知言谈的时候真的不在你面前提?”   周简最怕怀年来问他和柏知言当年在北城那三年的事,他一概推说不知道,毕竟他和柏知言当年在北城过了三年平行线的日子啊!   周简抿唇:“嗯。”   “啧,那看来当年我也没那么喜欢柏知言,不然我的性格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周简没搭话,怀年不喜欢藏着掖着,但他肚里也很能藏事。   比如怀年其实没少跟周简提他的那个前任,周简知道他俩住一起,知道他俩周末喜欢一起赖床,知道他俩得空喜欢去酒吧小坐,知道他俩偶尔会浪漫一把在家里烛光晚餐,喝的酒还是那个人特意给怀年调的……他知道他们很多事,却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也从没听怀年提过那人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当年怀年父母没同意,怀年怕他出卖他。   当年他把那个人保护得那样好,以至于那个混蛋转身的时候轻松得跟人间蒸发似的。   忘了也好。   车刚开进周家排屋院子,怀年就从副驾驶上跳了下去。   周简皱眉:“能不能停稳再下!”   怀年摆摆手,一个助跑冲上前,直接翻过两家院子中间的矮墙到了隔壁。   “嘿,就不能走门!”周简都没来得及熄火,“你就不怕把脑子里血块颠出来!”   怀年头也不回给他竖了个中指,他空出一手按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徐雅兰。   “妈!”怀年扑过去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徐雅兰愣了两秒:“回来啦?怎么没告诉我们啊,吃饭了吗?你行李呢?”   怀年勾住她的脖子往里走:“给您一个惊喜啊,我就住两天,懒得拿行李了。好饿啊,中午吃什么?”   “哎呦,我的大孙子回来啦?”赵玉华闻声出来,看见怀年就张开手臂。   怀年跑过去抱她:“奶奶,新年好!”   “好好。”赵玉华高兴得拍他的后背,“怎么瘦了呀?”   怀年笑起来:“有种瘦叫做奶奶觉得我瘦。”   徐雅兰趁他们祖孙俩聊天,赶紧把饭菜都热了端出来:“你但凡打个电话来,我们也就不先吃了。”   “说了就不是惊喜了。”怀年坐下边吃边问,“爸呢?”   徐雅兰道:“吃完饭就约人钓鱼去了。”   “慢点吃。”赵玉华坐在怀年身边,“小简初二就回来了,你怎么今天才回,研究所有事?”   怀年笑起来:“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我就是找朋友玩去了。”   赵玉华拉着他的手问:“对象啊?”   怀年没遮掩:“暂时还不是。”   正说着,沈景珍从外面进来:“听说年年回来了,我正好炸了春卷,年年喜欢吃这个。”   “你怎么还特意拿过来,让小简来说一声,我让他过去吃。”徐雅兰忙起身接。   怀年笑道:“谢谢干妈。周简呢?”   “念叨我做什么?”周简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柏知言。   柏知言在听到怀年的声音时就想逃了,结果被周简一把拽住了,柏知言抽了抽手:“哥你怎么没说怀年哥也在啊?”   “哟,这是谁啊?”怀年的长眉轻佻,“躲什么?没出息。”   柏知言:“……”   “过来。”怀年招招手。   赵玉华也不和年轻人搅和,招呼徐雅兰和沈景珍就去客厅坐了。   柏知言硬着头皮刚走过去,怀年突然伸手将人拉过去抱住。   “干、干什么?”柏知言下意识挺直脊背。   怀年闭眼感受了下。   他果然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一点尴尬的情绪都没有,很难想象他抱着的是他谈了三年的前男友。   他们当时是怎么上床的?   怀年觉得他现在脱/光了和柏知言在一起估计都不可能有冲动。可那晚上覃舒妄一靠近他,他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瞬间打开了。   这么一对比,怀年越来越觉得那三年真的像喂了狗。   “啧,你心跳很快啊。”怀年抬头摸了摸柏知言的胸口,“怎么呢,言言,还喜欢哥啊?”   柏知言快哭了,喜欢个屁,老子害怕啊!   要不是当初周简说怀年脑子里有血块,受不得刺激,他才不会扮演那个渣男!   周简自顾去厨房盛了碗饭坐了下来。   怀年皱眉:“你家里没饭了?”   “嗯。”周简喝了口汤,“啧,你妈的厨艺我妈是真的比不了。”   周简在怀年家里向来自在非常,毕竟徐雅兰和沈景珍好得很亲姐妹似的,她俩是高中上下铺,还是大学同学,结婚后一起买了房子,也把对方的儿子当自己儿子看。   柏知言悄悄打算溜走。   “去哪?”怀年示意他坐,“我一年到头也就回来那么几次,今天你就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柏知言求救似的看向周简。   周简自顾在吃,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柏知言给周简发信息:【我当初信了你的鬼,早知道就说你是怀年哥的男朋友了!】   周简:【谁都知道他在北城有个男朋友,当初我们圈子里就你在北城】   柏知言:“……”   怀年没注意这边两兄弟,他用覃舒妄的号码搜了下他的微信。   -   覃舒妄刚吃完饭,陪着覃彰在客厅喝茶。   “你说说你啊,上回妈跟你提,你还不往心里去,现在可好,大过年的,人家回家过年了,想约也约不上。”宋淑真切了水果过来,还在埋怨,“先聊微信吧,我已经把你微信给你张阿姨了。”   覃彰道:“那就等过完年再约,人家小伙子又不是不回海州来了,你也真是的,上了年纪就喜欢叨叨叨。”   宋淑真把果盘重重放下:“合着就我一个人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是吧?真的要你何用!”   “你看你,说不到两句就急。”   “你说我能不急吗?他都多大岁数了!”   覃舒妄的手机微信有消息提醒,打开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   他料想是宋淑真给他牵线介绍的那位,直接通过了申请。   对方很快发来了新消息。   居然是一张自拍照。   这么直接?   覃舒妄点开照片看了眼,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怎么是怀年?!   “怎么了?喝个茶还不安生!”宋淑真扯了纸巾要给覃舒妄擦。   覃舒妄忙道:“妈,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接过纸巾起身往洗手间走。   怀年:【我回家了,这几天想我的话别去我家找我了,给我打电话吧】   覃舒妄咒骂了声,谁会想他?   他正打算退出微信,又忽地顿了下,等等!   覃舒妄重新打开了怀年发来的自拍照。   -   怀年刚吃完上楼,覃舒妄就回信息过来:【照片里那男的是谁?】   嗯?   怀年打开照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拍摄的时候柏知言居然远远入镜了。   怀年的唇角勾了勾:【前男友】   那边“正在输入……”了半分钟。   覃舒妄:【你前男友还去你家拜年??】   怀年笑起来,直接给覃舒妄打电话。   连着三通,他都挂了。   怀年乐坏了:【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那边又“正在输入……”了半天。   怀年再打过去,覃舒妄终于接了。   “那是我发小表弟。”怀年简短解释,“他去我发小家拜年,我喊他过来的。”   覃舒妄冷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怀年笑起来:“你怎么不问我喊他来干什么。”   覃舒妄嗤道:“不想听。”   怀年充耳不闻,仰面躺在了床上:“我特意好好抱了抱他,啧,那种食之无味的感觉,跟抱你真的不一样。”   “怀年!”   怀年笑:“真好听,覃舒妄,再叫我一声听听。”   覃舒妄咬牙切齿道:“别发/骚!”   “要不你也跟我讲讲你前男友,你现在要是抱着他还会有那种冲动吗?”   -   覃舒妄的喉结滚动,他抬眸看向镜中的人,扶着洗手台的指腹略紧。   他抱着怀年怎么可能没冲动?   就是现在想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   电话里怀年忽地轻软哼了声。   覃舒妄猛地握紧手机:“怀年,你干什么?”   隔着屏幕,覃舒妄差点都感觉到了怀念喷洒在他耳畔的气息:“覃舒妄,你是怎么做到给我打电话就能让我有冲动的?”   覃舒妄简直咬牙切齿:“闭嘴!”   “你没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   “别挂电话。”   “干什么?”   “听着我的声音你不会更兴奋吗?”   覃舒妄的指腹冒着汗,这混蛋自己浪出花还要带上他一起浪?!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圣诞节快乐~~ 第9章 嘴硬   覃舒妄好几次都想直接挂断电话,可是指腹落在挂断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别发出声音!”   覃舒妄开了领口,还洗了两把冷水脸,依旧无济于事。   怀年有些微喘轻笑:“不让出声,这也未免太苛刻了,覃老板。”   覃舒妄:“……草。”   他咬了咬牙,转身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   怀年从洗手间出来就一头就栽在了床上,他直接开了免提。   “我以前不知道隔着电话线还能这么舒服。”怀年翻了个身,“覃舒妄,不发表点感想?”   覃舒妄:“……”实在不想说话。   分手五年还和前男友隔着电话线干那事,这他妈正常吗?   “都是成年人,有点需求不是很正常吗?我怎么觉得你跟个小姑娘似的这么别扭?”怀年轻扯薄唇,“别是就对我别扭。”   跟前男友当炮/友本来就很别扭好吗!   覃舒妄的声音略沉:“你对着我不别扭?”   “为什么要别扭?”怀年睁眼看了眼屏幕,薄唇凑过去,“毕竟咱俩隔空都能配合得这么棒,我还想再来呢。”   他忍不住打着哈欠。   覃舒妄冷笑:“是吗?我听着你好像不行了。”   怀年轻笑了下:“昨晚头疼了一晚上,没睡好。”   覃舒妄一噎:“那你不在家休息还赶路去杭城干什么?”   “回来看看我前男友啊。”怀年疲惫闭上眼,“看完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覃舒妄。”   覃舒妄咒骂道:“别以为几句甜言蜜语我就会心软。”   怀年仍是笑:“你心本来也不硬啊,至少还没你嘴巴硬。”   草。   覃舒妄一下没握住手机,又给摔了一次。   这回连屏幕碎片都落了满地。   -   怀年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醒来见周简给他发了条信息:【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他直接给周简拨号过去,刚走到楼梯口就听熟悉的电话铃声从客厅里传来。   周简此刻正在客厅跟怀储洋下棋,倒是没见柏知言了。   “年年醒了?”赵玉华看见他下去就过来拉他,“小简说你没休息好,让我们别喊你下楼,怎么这么累呀我的宝贝孙子。”   赵玉华摸摸怀年的脸,心疼得不行。   “睡饱就不累了,奶奶。”怀年拉着赵玉华进了餐厅,又看向周简,“你晚上要留下蹭饭吗?”   周简的目光盯着棋盘:“干妈盛情难却。”   徐雅兰端着菜出来,一手往怀年手臂上抽了下:“怎么说话的?人家小简特意去机场接你,还不能来家里吃顿饭了?”   怀年揉着手臂:“能能能,知道您喜欢周简,也不用这么明显,瞧瞧,一桌子没几个我爱吃的菜。”   赵玉华笑道:“胡说,干锅花菜、油焖笋、红烧肉哪样不是你爱吃的?”   怀年哼了哼:“更巧也是周简喜欢的。”   徐雅兰招呼客厅那两位过来吃饭。   怀储洋这才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你还知道回家。”   怀储洋退休前是学校教导主任,在学校训人,回家也训人,怀年从小就被他训惯了,他没搭话,反正脸皮厚。   周简坐在怀年边上,凑过去低声问他:“身体没事吧?”   “嗯。”怀年问,“柏知言跑了?”   周简痞笑:“估计整个新年都不敢来我家了。”   怀年啧了声:“我当年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鬼知道。”   “言言年纪小,有时候是幼稚了点,小简成熟懂事啊。”徐雅兰热情给周简夹菜,“你们俩现在一起在海州工作,又是邻居……”   “妈,打住了啊,再说下去就尴尬了。”怀年打断她的话,“我和周简是亲兄弟,而且我现在有喜欢的人。”   长辈们都吃了一惊。   怀年抢先道:“不要多问,有眉目了我会说的。”   徐雅兰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那人脾气怎么样?会跟你吵架吗?”   脾气嘛,有点别扭,有时候还有些执拗。   明明第一次就那么自然叫他“年年”了,后来又死活不肯再叫。   妈的,嘴硬。   怀年想到此嗤的笑出声来:“反正对我挺好的。”   -   这天晚上,怀年就梦到覃舒妄叫他“年年”。   “年年……”覃舒妄朝他张开双臂。   怀年冲过去就跳到了覃舒妄身上,他抱着他吻,从玄关一直吻到卧室。一阵天旋地转,怀年被丢到了床上,他睁眼便见覃舒妄的人影压下来,怀年抱住他的脖子吻过去,越过覃舒妄的肩膀,他看见了墙上那张熟悉的787横切面图。   这是……他以前和柏知言在北城租的那套房子?   “年年,发什么呆?”覃舒妄将他的碎发从眼前拂开,轻抚着他的脸笑,“专心点……”   覃舒妄俯下身来,这张令怀年梦回牵绕的脸忽地就变成了柏知言!   “啊——”   怀年猛地从床上惊醒,他按着胸口喘息不止,他是疯了吗?   居然把覃舒妄带入了他和柏知言的过去里!   还给柏知言……换了张脸?!   卧室的灯开了,视线渐渐聚焦,怀年想起来,他回杭城家里来过年。   他的心跳异常地快,刚才的梦境真实得令怀年抑制不住地心悸。   他恍惚又想起当年手术后,曾有很长一段日子,他似乎一直穿梭在现实和幻觉中,总觉得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是虚晃不真实的。   怀年忽地就想,覃舒妄是真实的吗?   不会也是他的幻觉吧?   他下意识扑过去,抓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一直翻到最下面才看到了那个备注。   怀年盯住看了半晌,径直拨了出去。   连着打了两通电话才接通。   覃舒妄的声音显然有点急:“怎么了?”   怀年怔了两秒,不是幻觉,覃舒妄是真实存在的。   -   覃舒妄此刻已经开了灯,他的手机晚上一直习惯开启勿扰模式,只有特定的几个号码被排除在外,怀年原来的号码也在其中。   但他现在的新号覃舒妄没存,需要连着打两次才能打通。   覃舒妄在看见那串眼熟的数字时,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凌晨两点五十,这个点打来,必定是要紧的事。   “怀年?”   他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说话?   覃舒妄隔着屏幕都听得见那头的人呼吸短促,他的情绪……发生了什么事?   “怀年,说话!”   怀年便笑:“没事,就……想试试你会不会接我电话。”   覃舒妄拧了眉心,怀年的声音抑制不住在颤抖,而且气短得都快续不上了,还他妈在睁眼说瞎话。   “你怎么了?”覃舒妄坐起来,“再搪塞我一句,我就挂电话了。”   怀年这会老实了:“做噩梦了。”   记忆中的怀年胆子比覃舒妄还大,他们俩去鬼屋探险都是怀年一马当先,覃舒妄有些难以想象什么噩梦能把他吓成这样。   “梦到了什么?”   怀年当然不会说他梦到跟前男友亲热的时候给前男友换了个头,而这个头就是覃舒妄。   “忘了。”怀年笑,“好像听到你叫我年年。”   覃舒妄:“……”这个时候还撩呢?   “你叫来听听。”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和你说过,我不叫这两个字。”   怀年的呼吸依旧急促,他缓了缓又笑:“你真当我傻,你上一任男朋友肯定不叫年年,你就是不想叫。”   覃舒妄抿唇:“知道就闭嘴,赶紧睡觉。”   “我有点难受。”   覃舒妄本能坐直身体,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怀年又道:“浑身出了层汗,身上黏黏的。”   覃舒妄:“……”   “我去冲个澡。”   覃舒妄脱口道:“这个点冲什么澡,又想感冒?”   -   怀年还是起身进了洗手间,不过没洗澡,用毛巾擦了擦汗。   回房发现覃舒妄没挂电话!   他顿时心情大好,跳上床贴着屏幕道:“覃舒妄。”   “嗯。”   “你在等我?”   “你还睡不睡?”   怀年趴着道:“你浑身上下就嘴巴最硬。”   “你确定?”   怀年笑起来:“过两天我来验证下还有哪儿比你嘴巴硬。那,挂了。”   “怀年……”   “嗯?”   “你睡你的,一会我来挂。”   怀年怔了怔,关灯钻进了被窝里,手机屏幕泛着幽暗的光,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怀年却忽然觉得十分安心,也十分想抱一抱口是心非的覃舒妄。   他其实有点内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是在遗憾他的初恋不是覃舒妄吗?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遗憾的,人生哪有那么完美?   他抓住现在覃舒妄就行了。   -   覃舒妄还没关灯,他戴上了耳机。   片刻之后,怀年的情绪明显平复下来了,他的呼吸清浅,应该是睡了。   覃舒妄莫名有些烦躁,怀年这次回来不提前尘,却还想他叫“年年”。   也不听听他自己都在叫什么,覃舒妄?覃老板?   草。   他正欲挂电话,那头的人轻轻哼了声,又喃喃:“妄哥。”   覃舒妄的手指顿住,指尖略勾起,温声回:“我在,年年。”   作者有话要说:   老覃:叫个屁年年!   怀年:妄哥。   老覃:哎,年年! 第10章 朋友圈   怀年越睡越闷,胸口像是压了千斤石,重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睛扒开一条缝就看见了那只盘踞在他胸口的大胖橘猫。   他就知道!   每次只要他回家,这胖子就喜欢早上溜进他房间蹭回笼觉,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精准知道怀年回家的,他关门也无济于事。   徐雅兰美其名曰怕猫在门口叫唤吵醒他,所以每次都给放进来,还不是她自己爱屋及乌?   没错,这胖子是周简养的。   怀年翻了个身,盘在他胸口的那团东西瞬间就滑到了被子上,橘猫慢吞吞站起来,躬身伸了个懒腰,又懒懒爬到了怀年身上。   “回家找你爸去。”怀年一把揪住它的脖子,想打电话让周简把这胖子领回家去,手机刚解锁,怀年就看到了通讯记录的页面。   他这才想起凌晨给覃舒妄打电话的事,通话时长……三个多小时!   怀年猛地翻身坐起来,胖猫轱辘一下就滚到了床尾,它站起来抖了抖身体,又走了回来,懒洋洋趴在了怀年腿上。   怀年眼下没心思去管这胖子,三个多小时的话……这都快早上六点了,覃舒妄一晚上没挂电话?   他是守着他睡吗?   怀年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他下意识想回拨过去,又想起覃舒妄应该才睡不久,转而又打给了周简:“来领你家胖子。”   周简来时明显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睡衣外罩着棉睡袍,睡眼惺忪朝橘猫招手:“回家,年糕。”   橘胖子悠哉地舔了舔爪子,趴在怀年腿上巍然不动。   周简耸耸肩:“它不走。”   怀年撑大眼睛:“你过来抱啊。”   周简走上前打着哈欠在床边坐了下来,一手撸猫,一手揉着眼睛道:“你床那么大,让他睡一会怎么了?至于那么小气吗?”   橘胖子像是得了人撑腰,激动地一通“喵呜喵呜”。   怀年隔着被子踢了踢:“床大它他妈只睡我胸口啊!它又胖了你知道吗?我又不练胸口碎大石。”他说着,还揉了揉胸口。   周简嗤的笑:“能有多重?撑死也就十八斤,都不到二十,是不是年糕?”   橘胖子继续得意地“喵呜”。   怀年懒得说,靠在床上打开手机:“你什么时候回海州?我打算下午就回去。”   周简拧眉:“你神经啊,晚上我妈跟你妈还打算两家人聚餐呢,她俩这会儿估计都买了半个菜场了。”   怀年微噎。   他好像忘了现在是过年,就是刚才看到凌晨跟覃舒妄的通话时长,他忽然特别想见覃舒妄。   “行了,醒了就下楼吃早饭,奶奶都在厨房忙活半天了。”周简单手将橘猫夹在腋下出去。   橘胖子似乎很委屈,不停地叫。   周简出了门下楼,将猫抱在怀里,撸了两把,又拍拍它的脑袋:“叫有什么用,他没良心,早就不要你了。”   徐雅兰正巧买了菜回来:“小简来啦?”   周简笑着道:“嗯,让我抓年糕回去。”   徐雅兰朝楼上看了眼,压着声音问:“他看见年糕没说什么?”   “说了。”周简低头蹭了蹭橘胖子的头,“嫌弃它胖。”   徐雅兰被逗笑:“就这?”   “嗯。”周简笑笑。   这胖子原先是怀年八年前捡的,在他北城的岀租屋养了一阵,后来说是换房子,房东不同意养猫就给送来杭城了。   徐雅兰不同意在家里养猫,怀年就盯上了周简,软磨硬泡把猫送到了隔壁。   不过这些,他手术后就不记得了。   周简从没提醒过,因为他总觉得怀年把猫送回来或许跟他前男友有关,他不想怀年再想起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任何事了。   -   覃舒妄醒来已经中午了。   怀年给他发了条信息:【覃舒妄,醒了给我打电话】   又是覃舒妄。   凌晨就因为怀年突然一声“妄哥”,覃舒妄被搅得睡意全无,他起初以为怀年是根本没睡,后来才知道那一个早就睡沉了,也就是潜意识里突然这么叫了一声。   那混蛋还真是撩完就跑。   回个屁电话。   自己跑去见前男友,真当他覃舒妄每天围着他转呢?   老子没有很多前男友,但老子有很多男性朋友。   覃舒妄给李阳打了通电话:“不是说找时间聚聚吗?中午你带人过来。什么去哪,我酒吧啊,我让人准备吃的。”   -   怀年大约早餐吃得太晚,以至于中午也没怎么饿,就喝了半碗粥。   院子里,两位女士已经兴致勃勃开始准备晚上烧烤要用的东西了。   他刚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周简抱着橘胖子也过来了,胖子刚一着地就朝怀年冲来,围着他的裤管又是蹭又是抱的,还一直“喵呜”个不停。   周简帮着搬烧烤架。   怀年蹲下身难得有了闲情逸致逗逗橘胖子。   “喵呜。”   橘胖子往怀年膝盖上蹭。   “见过舔狗,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舔猫。”怀年给它下巴挠痒痒,橘胖子舒服地仰着头哼哼,怀年忍不住笑,“猫不是都很高冷的吗?你这么吃里扒外,你爸居然还没把你打死。”   因为过年,橘胖子脖子上换了根新编红绳,红绳上挂了块金属牌,一面是它的名字“年糕”,另一面刻着周简的联系方式。   怀年的指腹轻抚过那串阿拉伯数字的瞬间,眼前忽地一阵虚晃,他恍惚看到那串联系方式变成了他从前在北城时的手机号码。   怀年猛地站了起来。   橘胖子大约没吓到了,“喵”的一声跑开了。   周简刚搬好烧烤架转身见廊下的人有些微晃,他疾步上前在怀年栽下台阶前将人扶住:“怀年!”又顺势去贴怀年的额头。   两位女士也被吓到了,忙跑过来。   怀年的思绪顿时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拍拍周简的手将他推开:“我就是起得太快,一下没站稳。”他看了眼冲过来的两位女士笑道,“真没事,不是要串烤肉吗?开工吧。”   周简恢复了神情:“嗯,我去把肉拿出来。”   “一起啊。”怀年转身勾住周简的肩膀。   周简侧脸看他:“刚才怎么了?”   怀年轻嗤说:“脑雾了,居然看到胖子脖子上挂牌后刻着我的手机号码。”   周简蓦地蹙眉。   怀年斜视一眼便笑:“你不会真给胖子用过我的号码吧?”   周简冷笑:“你想多了。”   怀年莞尔:“我觉得也是。”   赵玉华在厨房将切好的肉和菜都分类归好,看他们进去,忍不住说:“在餐厅桌上串不是挺好,怎么还搬外面去?”   怀年笑道:“外面太阳大啊,奶奶,盘子给我。”   “小心别打翻了。”   “放心,不会。”   -   一下午,几人荤素搭配一共串了得有三百来串。   “吃得完吗?”怀年松了松筋骨,忍不住吐槽。   徐雅兰道:“吃不完放冰箱。”   怀储洋和周天是前后脚来的,徐雅兰和沈景珍便张罗着喊他们过去开始烤,怀年从家里搬了箱啤酒出来。   周简又开始讲究,非要拿杯子喝:“听装的口子喝起来不舒服。”   怀年笑:“就你会享受。”   他给周简倒了酒,与他碰了碰,“新年快乐,周简。”   “新年都快过去了。”周简还是举起酒杯喝了两口。   一群人边吃边聊,热闹得很。   橘胖子也跳上桌,眼巴巴地蹲在怀年面前叫。   怀年喂了它两串烤肉还不够。   “胖死你得了。”他笑着拍了张照片打算发朋友圈,没想到打开就看到覃舒妄发了条朋友圈。   覃舒妄:【聚聚】   还配了张图。   照片没拍到人脸,一群人围着碰杯,看着倒是很热闹,背景是Feeling Club。   怀年蹙眉,没给他回电话,原来是跟人喝酒去了?   -   此时的Feeling Club一如既往地热闹。   覃舒妄组的这个局从中午聚餐后就没散过,男人嘛,娱乐活动多得很,下午打打桌球,晚上就开始喝酒。   李阳端着酒杯一屁股坐在覃舒妄边上:“啧,我怎么听说阿姨给你约了人相亲啊,你那前男友呢?这就断干净了?”   覃舒妄没接话,单手滑开手机就看见收获了不少赞。   他打开朋友圈,那张照片就是特意发给怀年看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他,别想再拿捏他了。   没想到打开详情,那么多给他点赞留言的人没一个是怀年。   没看到?   覃舒妄刚退出详情,发现怀年也发了条朋友圈。   怀年:【小聚】   下面也配了张图。   照片上是两只端着酒杯的手,两只手背还随性轻触到,而且,明显都是男人的手。   覃舒妄:“……”   草,特么他和谁一起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来找你   沈景珍跑家里拿来了四只香薰蜡烛,摆在桌子上点燃了,配上徐雅兰专门买来拉在头顶拉的灯带,整个院子都瞬间高级又浪漫。   她们俩没事就爱瞎折腾,都相当会玩浪漫,自然也是因为她们的丈夫爱惯着。   周简从小耳濡目染了不少,得了两个妈不少真传,怀年一样没学着,他从小就糙。   赵玉华吃了些就上楼了,她觉得外面太冷,尽管徐雅兰摆了两个小太阳围着烧烤桌,赵玉华依然宁愿回房间看电视剧。   两位女士已经开始讨论插花艺术了。   男人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起。   怀年接了周简递过来的烟,刚咬嘴里,就听周天问起之前怀年在UASB时调查的一起空难事故。   周天慢悠悠喝了口啤酒说:“就是三年前从塞国飞往利国的那架飞机787,突然偏航坠毁在公海上,当时还关注过来着,我记得官方给的结果是机长有抑郁倾向?不过后来你们UASB空难调查组又重新介入调查了?”   “哦,记忆犹新。”怀年侧身轻倚着桌沿,“因为后来黑匣子被UASB的证物组给打捞上来了,录音说当时飞机出现问题,机长是想联系就近机场降落的,结果发动机全部熄火了。”   周简拧眉:“787有四台发动机,能一起熄火?”像这种大型客机,就算同时熄灭三台发动机都可以让飞机坚持在空中飞行。   怀年轻笑着抽了口烟:“一般情况下不可能,787用的是电传系统,除非是电脑出了错。当然,如果是电脑问题,也不排除是人工操作导致的。这个在当时其实不太好验证,毕竟主机和飞机残骸落在海里,早就不知道随洋流漂到了哪里。不过在那个当口,塞联航紧急停飞了一半以上的飞机。”   “理由?”   “定期保养。”怀年伸手便见周简将烟灰缸推过来,他弹了弹烟灰,“这在当时属实有点此地无银了,所以我们联合塞联航的维修公司对其中一架787做了全面检查,最后发现那架787一些零部件出现了金属疲劳。要知道在交变应力的作用下,零部件因为载荷变化而失效是很有可能出现四台发动机同时熄灭的。我们之后的实验也验证了这个观点。”   怀储洋严谨道:“就算观点被论证,毕竟不是同一架飞机,也没有不能一概而论。”   “不错。”怀年挑眉,“所以证物组重新开启了打捞工作,还请来了洋流专家推算飞机残骸可能停留的位置。终于在长达八个月的打捞工作后,找到了一些零部件,并且它们也已经出现金属疲劳。”   “那之后呢?”周简问。   “之后我听说塞联航内部被查出有资金缺口,导致公司飞机长久没有得到保养维修,机长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一只替罪羊。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已经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怀年咬了口肉串,“所以说有时候个人在资本面前就是很卑微。”   周天啧了声:“怪不得后续没听到报道了。”   周简了然:“这种丑闻相信塞国也不想爆出来,但凡能压都会选择压。”   怀储洋不屑道:“政/府、资本、媒体没一个诚实的!”   怀年抿了下唇,他爸一旦较真起来,这个话题就会越扯越远,并且没完没了了。   好在周天及时扯开了话题:“对了,年年,我记得你当时回国的时候投的几份简历,好几个公司都给了你offer,怎么就去海州了?”   徐雅兰突然插嘴道:“这件事我跟他爸没少叨叨,他在杭城就收到了不止一家的offer!再不行,北城也离家很近呢,他就非要去海州,不知道他图什么!”   怀年夹着烟的手指略紧了些,周简也问过他,说来好笑,他好像没考虑过是为什么,海州长空的待遇也没有格外优厚,但他就是看到了海州长空的offer就选择去了。   怀年就这么一思忖,覃舒妄给他发了条信息来。   覃舒妄:【你和谁一起喝酒?】   怀年的唇角微勾,娴熟碾熄了烟,直接发了未裁剪的原图过去。   怀年:【我爸】   那头“正在输入……”片刻。   覃舒妄:【你故意的?】   怀年轻笑着回:【肯定啊,我的朋友圈是指定就你可见,所以你不必特意跑微信来问我,你直接留言也没人看得见】   覃舒妄:“……”   怀年:【覃老板这么在意我跟谁在一起啊】   -   覃舒妄盯住这条信息片刻,突然不知道怎么回。   他是在意这个吗?   不对,他就是顺口问了句而已!   覃舒妄不打算回,正欲退出,怀年又发了条过来:【我只和你睡,不找别人,真心话】   草。   “卧槽,老覃,你不是吧?才喝几杯你就喝高了?”李阳皱眉打量他,“以前没发现你喝酒还会脸红啊。”   覃舒妄甩开李阳伸过去的手起身:“滚开。”   李阳转身笑:“没喝多你去放什么水?”   覃舒妄何止脸颊发烫,他连脖子都很烫。   怀年:【等我回去找你】   覃舒妄重重将手机丢在洗手台上,他弯腰洗了两把冷水脸。   五年前那一架他们吵得很凶,覃舒妄承认他没说什么好话,可他怀年的话就好听吗?是他叫怀年滚的,可分开不是怀年说的吗?其实就是吵一架而已,覃舒妄从来没想过冲动的时候说了些伤人的话,怀年就真的走得那么彻底,覃舒妄连人都找不到。   现在怀年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回来,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想来找他就来。   他就这么笃定他必须乖乖在原地等着吗?   凭什么?   手机又震了震。   怀年:【好想见你】   没完了是吧?   覃舒妄的脾气上来,抡起手机就砸了在地上。   安迪正好进来,被吓了一跳:“老板,怎么了?”   覃舒妄徐徐站直身躯:“哦,手滑了。”   安迪帮忙捡起手机,发现屏幕暗了,他遗憾道:“摔坏了。”   “正好,反正要拿去修。”   -   怀年盯住最后自己发出去的信息,突然想到,也许他冥冥之中选择去海州是有原因的。   是为了矫正他那错误的三年。   是为了遇见覃舒妄。   没遇到覃舒妄之前,怀年好像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分手后这些年,包括他在UASB的几年,也不是没人追过他,他也约过别人,见面分开就分开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有空闲时间就会想起覃舒妄。   “傻笑什么?”周简蹙眉看他。   怀年抬眸仍是笑:“去海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是缘分吧。”他又扭头问周简,“那你为什么去海州?我记得你在北城那边待的也很不错吧?”   周简抽了口咬在唇齿间的烟:“年薪给的高。”   “装比。”怀年起身给两个爸倒酒。   “看着点。”周简帮忙将桌上的竹签往一侧推了推,否则就直接扎怀年身上了。   怀年笑得没心没肺:“没事,你不是说我皮厚吗?”   “神经。”   -   怀年次日晚上就独自回了海州,从机场出来,他直接打车去Feeling Club。   他径直到吧台跟安迪打了招呼,环顾四周问:“你们老板呢?”   安迪正好调了杯酒给客人,一面擦着吧台一面道:“出差了,怀先生不知道吗?”   怀年有些猝不及防:“去哪了?”   “兰国的一个葡萄酒庄园。”安迪笑着道,“我们老板常常会挖掘些庄园去试酒的,国内国外都会有,不管什么酒,他必须要亲自喝过才决定要不要买,所以Feeling Club生意才会这么好啊。”   这倒不是吹牛,这条酒吧街上,Feeling Club的生意的确数一数二。   “他什么时候回来?”   “正常的话一周吧。”   居然要一周。   怀年又翻出两人的微信,覃舒妄是今早走的,但他从昨晚就没回他的信息了。其实信息倒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怀年也不是非要每条必回的人,可他出差的事也不跟他说一声吗?   他明明说想他,想见他的。   安迪招待好那边的客人,过来问:“怀先生,我给你调一杯?”   怀年笑了下:“给我开瓶酒吧。”   安迪笑道:“行,你想喝什么?”   “威士忌。”   怀年转身给覃舒妄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时,怀年还能听到那边用英语交流的背景声,等了两秒,才听覃舒妄的声音贴过来:“怀年?”   安迪加了冰块将酒杯轻推至怀年手臂,他端起来轻轻晃动两下,覃舒妄又问:“你在Feeling Club?”   “嗯。”浓郁辛香滑过喉咙,怀年应声,“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覃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别扭,到底为什么呢? 第12章 想你了   怀年真的提前回海州了。   覃舒妄的呼吸微敛,他也说不清昨晚怎么就生气了,还连夜收拾了行李早上就跑路。兰国之行虽然早有打算,但原本也是要等三四月份的。   可昨晚他就像是中邪般想着,怀年说要他在海州等他,他偏偏就不等。   怀年想见他,他就不给他见。   眼下,昨晚的暴躁早已被理智占据。   怀年没多说什么,覃舒妄听得出他不开心了。   身后有人叫覃舒妄,他想也不想回头道:“a moment,please.”   那头怀年直接说:“你有事先忙,挂了。”   “怀……”   嘟嘟——   他就真的那么干净利落挂了。   覃舒妄盯住手机屏幕两秒,草,为什么抓心挠肝难受的人变成了他?   特么身后一排葡萄酒顿时也不想喝了!   好难受啊,怎么会这样??   -   怀年收线后就给覃舒妄发了条信息,他也不是来发脾气的,毕竟两人现在也还没到恋爱的程度,他只是……没来由的有点难受。   明明覃舒妄对他也是有意思的,怀年就是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是因为上一场恋爱谈得太伤,以至于他一时间不敢再恋爱?   信息依旧石沉大海。   安迪给怀年添了酒:“怀先生给我们老板发信息吗?他手机昨晚摔坏送修了,换的备用机用不了微信,只能打电话。”   怀年掀起眼皮:“老年机吗?”   安迪笑:“差不多吧,其实是他那个6系系统长时间不升级,老版本微信打开就闪退,新版本又没办法安装,就只能简单打打电话了。”   “我以前也有一个6系啊。”怀年说完又下意识蹙眉,不过后来那个手机去哪了……好奇怪,他怎么没印象了?   旧手机里有会有不少存档的东西,怀年又懒得全部转出来,他一般不会以旧换新,旧手机通常都是放家里积灰的。   他后来给柏知言打了通电话。   感觉柏知言的天灵盖都要掉了:“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旧手机在哪里?”   怀年蹙眉:“不在你那吗?”   “当然不在我这啊!”柏知言义正严词,“分手就分手,我不会贪图前男友一点小便宜的,尤其还他妈是只旧手机。”   怀年被逗笑:“你能不能正常点?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当初你收拾东西时不小心顺走了。”   柏知言感觉有把锤子把他的脑袋敲得邦邦地响:“没有,绝对不在我这。”   “行吧。”怀年也就是想起来顺口问一嘴,“要是看到就告诉我一声。”   “绝对看不到!”   “柏知言!”   “好好好,行行,我看到就告诉你。怀年哥,能不能打个商量,晚上尽量别给我打电话好吗?”他正说着,怀年隐约听到有人在问柏知言和谁打电话,柏知言回他是一个哥哥。   怀年嗤的笑出来:“瞧你这点出息。”   他径直挂了电话。   -   覃舒妄谈完事回酒店已经挺晚了,这个点国内的怀年想必早就睡了。   他盯住通话记录里那串阿拉伯数字发了呆。   怀年到底什么意思呢?   覃舒妄推开窗户点了支烟,吐了口烟圈,屏幕正好锁了,他顺势将手机拿起来的瞬间,屏幕亮了,锁屏页面是他和怀年的照片。   覃舒垂目看了片刻。   照片是有一年圣诞节在酒吧拍的,怀年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很开心。   那天后来他俩就去开了个房间。   那是他们的初/夜。   因为没什么经验,怀年后来烧了两天,覃舒妄担心得不行,怀年还安慰他说至少他知道怎么做。   覃舒妄下意识笑出声。   他又抽了口烟,低头打开了相册。   他和怀年的照片有个专门的相册,里面是那三年他和怀年的点点滴滴,当初分手后,他本来是想全部删掉的。   后来没舍得,只是换了部新手机,毕竟这部6系是当初和怀年一起买的情侣机,他的是黑色,怀年是银灰色。   要不是这次临时出差,他又把手机摔坏了,大约也不会把这部手机拿出来。   在翻到其中一张照片时,覃舒妄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这是张怀年的单人照。   那天他回家,见怀年独自坐在窗口,覃舒妄想悄悄拍他,在按下拍摄按钮的瞬间,怀年突然回头。   覃舒妄才发现,他在哭。   怀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那是覃舒妄第一次见怀年哭,他丢下手机过去安慰他,怀年抱着他委屈地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一些纠结,给他几天时间他就能处理好。   那之后没多久,覃舒妄就在怀年的抽屉里看到了UASB给他发来的邀请函,以及怀年填写的入职表。   覃舒妄那时才知道,怀年工作上的纠结其实是他一时间没办法在留下和离开之间做决断。   最后,怀年选择了放弃他。   覃舒妄抹了把脸,将手机锁屏丢在了床上。   想抽烟时才发现夹在指间的烟早已燃尽。   -   怀年次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那声音特别大,他清醒过来时,意识到有人在敲他的房门。   他摸着黑开了灯,过去开了门,果然是周简站在外面。   他打着哈欠:“你怎么早上就过来了?”   周简道:“干妈怕你一个人吃饭无聊,让我来陪你吃午饭。”   怀年转身就瘫在床上:“饶了我吧,明天就上班了,你不来我还打算在床上瘫一天,现在还得爬起来去吃饭……”   “没事,我点外卖在家吃。”周简拿出手机,忍不住上前,踢了踢床沿,“这都快中午了还睡,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什么也没干。”怀年翻了个身,“就是想起我以前一部旧手机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怎么,睡觉都在想,脑力劳动果然最累人。”   周简的手指略停顿了下:“你找以前的旧手机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起来我在北城时应该还留了不少照片在那手机里。”   周简“唔”了声没搭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这段日子怀年开始频繁地提起以前的事,他以前很少提的。   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不可能啊,他们一起上下班,还是邻居,怀年在海州认识的每一人他都知道。   是他想多了吗?   “你点了什么?”怀年问。   周简看他:“你想吃什么?”   “鱼火锅怎么样?”   “行。”   这家送餐速度特别快,怀年感觉都没在床上赖多久就只好被迫起床了。   周简一身西装革履,怀年只套了睡衣就出来了。   刚吃了口就被折服了,怀年津津有味说:“这家不错啊,晚上再吃一次?”   周简却问:“你跟那个覃老板不约?”   “他出差了。”   “哦。”周简迟疑了下,还是问,“你看上他哪了?”   怀年那个前男友是北大高材生,毕业就进了一家特别有名的投行,怀年没少在周简面前夸他敏锐的商业嗅觉,怀年喜欢头脑聪明又干练的高端人士,但绝不是覃舒妄这样头发有点长的颓废类型。   怀年被辣得不停擦汗喝水,听周简这样问,他突然就笑了:“不清楚,我也觉得很奇怪,就是见到就喜欢了。”   周简拧了眉心没继续问。   -   自那晚上怀年给覃舒妄打过电话后,两人就没再联系。   怀年是故意不联系的,想看看他的“一见钟情”是不是真的那么坚定不移,后来上了两天班后,怀年认清了现实。   他是真的喜欢覃舒妄。   下了班他就去了Feeling Club,尽管知道覃舒妄还没回来。   “你们老板喜欢什么样的?”怀年垂着手腕随意拎着酒杯问,“他以前那些男朋友们都是什么样的?”   安迪听完就笑:“哪有什么男朋友们,我就知道他谈过一个。”   怀年的嘴角漫不经心扯出一抹笑:“哦,那他前男友是什么样的?”   “那我真不清楚。”安迪将洗干净的杯子倒扣,“我们老板说是他绿了他前男友十次八次,然后把人甩了。不过后来李总说其实是我们老板被绿了十次八次!”   怀年啧了声:“他前男友这么渣?”   “我们都这么觉得,可我们老板就像是被下了迷药,都这样了还忘不了那个渣男呢。”安迪突然发现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忙呵呵道,“当然,自从遇到怀先生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怀年挑眉:“怎么不一样?”   安迪忍不住裂了嘴角:“他终于开荤了啊!”   嗯?   那晚上覃舒妄还问怀年是不是很久没做了,搞半天他也就是个五十步笑百步。   -   覃舒妄接到怀年电话时,他正坐车去另一个葡萄酒庄园。   他盯住屏幕上跳出来的阿拉伯数字半天。   这些天怀年没联系他,覃舒妄还以为他终于不想跟他玩这个游戏了。   结果,怀年的电话突然又这么猝不及防地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覃舒妄就听到了Feeling Club熟悉的背景声。   “我在你这存了瓶酒。”怀年说。   覃舒妄的呼吸微窒息。   他和怀年是在北城一个酒吧认识的,酒吧老板跟他很熟,那天他在吧台里面跟人学调酒,怀年就那样走了进来。   后来两人在一起后,怀年玩笑说当时以为他在酒吧工作,还想着要开一瓶特别贵的酒存着。   覃舒妄便问他为什么要开特别贵的酒存。   怀年笑笑:“开贵的让你抽成啊,存在那才有借口每天去见你,什么时候想见你了就去喝一杯。”   收音机里播放着兰国语的歌曲,覃舒妄的喉结滚动,薄唇轻微打颤问:“存酒干什么?”   那头怀年在笑:“想你了就来喝一杯啊。”他的声音微压,“我想你了,覃舒妄,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覃已经不行了,真的。 第13章 拉黑   怀年更新了一个朋友圈:   我爱上一个人,   特意在他的酒吧存了瓶酒。   想见他的时候,   就去喝一杯。   -   覃舒妄握着手机迟疑两秒,果断让司机掉头。   司机疑惑问他不是要去菲尔庄园吗。   覃舒妄笑着回:“Go back,please.”   “Hotel?”   “Home.”   覃舒妄说不出有多久没有这样不顾一切地去做一件事了。   如果当年怀年要他回去,只要他一句话,他二话不说就会回到他身边的。   尽管覃舒妄嘴上没承认过,但他对怀年是有感觉的,他还喜欢怀年。   虽然晚了五年,但怀年现在回来了,他现在只是把五年前想做的事又做了一遍罢了。   -   保罗第二天下午进Feeling Club看见覃舒妄很是意外:“老板,你回来了?”   “嗯。”覃舒妄在酒柜前已经找好半天了,“怀年开了哪瓶酒?”   保罗道:“一直是安迪接待怀先生的,要不你问问他?”   “安迪还没来?”   “嗯,不过也快了。”保罗换了工作服出来,走进吧台,“昨天他们还聊了很久呢。”   覃舒妄还在找酒,顺口问:“聊什么?”   保罗嘿嘿:“好像在说你前男友。”   覃舒妄:“……”   保罗又问:“以前不是最少都要一周的吗?这次为什么这么快回来了?”   覃舒妄满脑子都在想安迪和怀年说了什么,说话也没过脑子:“可能我脑子有坑。”   “啊?”   “老板?!”刚进门的安迪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覃舒妄冲他招手。   安迪跑步过去,刚进吧台就被覃舒妄一把箍住了脖子:“怀年跟你打听我前男友的事了?”   安迪愣了下:“是啊。”   “你都说了什么?”   安迪拍着覃舒妄的手臂:“轻点轻点,也……也没说什么,我知道你俩现在什么关系。”安迪冲覃舒妄挤眉弄眼,“所以我告诉他你前男友超级超级渣的,和怀工完全不一样!”   覃舒妄:“……”狗日的。   不过又一想,怀年反正也不知道安迪在说他的哪个男朋友。   那混蛋这些年浪得没边,没道理他覃舒妄不能有几个前男友!   覃舒妄松了手:“他开了瓶什么酒?”   安迪揉着脖子:“哦,威士忌。”他很快把混在酒柜里的酒拿了出来。   覃舒妄接过酒瓶,爱尔兰威士忌,入口柔和,却又似在口中燃烧,还挺符合怀年张扬的个性。   他打开酒瓶倒了一杯。   安迪撑大眼睛:“老板,你怎么还偷喝客人的酒啊?要是被客人知道,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覃舒妄没理他,心情甚好加了些冰块,抿了口。   “他今天会来吗?”   “谁?”   “怀年。”   安迪笑起来:“应该会的吧,怀先生昨晚还说今天再来找我聊天呢。”   那一会怀年看见他一定会很惊喜。   安迪见覃舒妄喝完了酒往外走,便问:“这就走了?”   覃舒妄没回话,打算驱车去手机店才想起刚才喝了酒,只好步行找了辆共享单车。   他的手机已经换了块新屏幕,覃舒妄把手机卡换了过去,打开通话记录,盯住那串阿拉伯数字看了半晌,点开了“添加到已有联系人”。   -   怀年这天刚从实验室出来就听说周简要去厂区。   他到楼下,周简还在等车。   “一起去。”司机刚把车开过来,怀年拉开后座车门就钻上车。   周简蹙眉:“你怎么老喜欢往厂区跑?”   怀年笑道:“熟悉每个零部件被制造出来也是必修课,而且我挺喜欢那轻松的氛围。”不像他们研究所,有时候遇到一个问题解不开,所有人都会愁眉苦脸好几天。   大多吃饭睡觉都在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车间不一样,工人们还有闲暇聊天呢。   到了厂区,周简是直接去找厂长。   怀年熟门熟路进了车间转转,工人们都认识他,看到他就热情打招呼。   “怀工来了?”   “怀工过年又帅了啊!”   怀年和那些老学究不一样,他向来没什么架子,听到夸他的还会接话:“那必须更帅了。”   他连着转了几个车间,突然想起什么,找到吴主任问:“怎么没见寻大力?”   吴主任忙看了眼排班:“寻嘉今天休息,您找他有事啊?”   “哦,没事。”就是想起寻嘉在Feeling Club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想问问他关于覃舒妄这个人。   吴主任又道:“要不您给他打电话吧?手机号码我给您找找。”   “不用。”怀年笑笑,手机号码他有,但这种事遇见了能随口问问,特意打电话过去问就有点不对味了。   周简打电话过来,说是晚上要跟廖厂长和几个负责人吃饭,问他要不要一起。   “行啊。”反正怀年也没什么事。   廖厂长特意找了个静山湖边上的酒店订了一桌,桌子靠窗,外面就能一览静山湖的夜景。   男人们吃饭无非就是吹牛喝酒。   怀年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不过这些年也练就得如鱼得水,席桌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气氛还挺不错。   “早听说怀工在UASB待过几年,怎么突然回国了?”廖厂长起身给怀年倒了酒。   怀年顺势端起来与他碰杯,喝了口道:“当初出去算是为了深造,总是要回来的,还是国内好啊,现代‘四大发明’名不虚传,国外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大家被逗笑。   几个刚知道怀年在UASB待过的人兴奋地问了几起空难的事,怀年拣了些不重要的随便讲了讲。   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覃舒妄:【今晚怎么没来Feeling Club?】   怀年很意外覃舒妄会主动给他发信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约是酒精的作用,怀年难掩兴奋,就想逗逗覃舒妄:【因为今晚没想你】   那头“正在输入……”好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怀年心情巨好:【其实是有应酬】   信息刚发出去,怀年又想起来,覃舒妄是怎么知道他没去Feeling Club的?   怀年:【你回来了?】   覃舒妄又是“正在输入……”半天才发来一个字:【嗯】   怀年借口去洗手间给覃舒妄打了通电话:“不是说要一周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Feeling Club眼下热闹得很,驻场团队更是疯狂输出,覃舒妄只好上楼进了他办公室:“有点事。”   “什么事?”   “……”   怀年继续问:“是因为想见我吗?”   “也不是……”   “我想见你,覃舒妄。”   “喝高了?”   “喝不喝高都想见你。”   覃舒妄咒骂问:“你在哪?”   “静山湖边上的一个餐厅,不过我们快结束了,半小时后去我家吧。”   -   覃舒妄没等半小时,收线后径直去了怀年家。   他开窗熄火点了支烟,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红玫瑰,他和怀年从前也没玩过什么浪漫,怀年喜欢任何跟飞机有关的东西,覃舒妄自然也没少送过,就是没给他买过花。   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时路上等红灯看见弯拐角的花店,他居然还特意掉头回去买了一束花。   大约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豪车在楼下停了下来。   有人从后座匆匆下来,又快步走到另一侧。   这边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男人几乎本能疾步上前,伸手往车内之人的头顶护了下:“慢点下车,别撞到头!”   怀年失笑:“我真的没喝多。哎,周简,不用扶着。”怀年将手臂抽出来,又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两人有说有笑往楼道走去。   “周总,那我先走了。”司机将车掉头。   周简想起什么,又回头道:“明天需要早点,我有早会。”   司机应声。   覃舒妄在看清周简的脸时,下意识咬紧了烟蒂。   他见过这张脸,那晚上在Feeling Club,怀年过来跟他说话时,就是这个人故意过来约怀年,他气不过这才把怀年当场拖走的。   他和怀年……认识?!   看这熟悉程度,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   怀年上楼就冲了个澡,还特意点了支徐雅兰塞给他的熏香打算助兴。   他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想,得给覃舒妄一张房卡才行,省得他每次来都需要他给按电梯。   后来怀年等得昏昏欲睡,他迷糊看了眼时间,这都快十点了,覃舒妄还没来?   怀年摸出手机拨号出去。   电话响了好久好久才被接起来。   覃舒妄的声音夹着料峭寒意:“很好玩吗,怀年?”   “什么?”怀年有些猝不及防。   覃舒妄自嘲道:“我就是疯了才会对你……草,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嘟嘟——   电话直接断了。   怀年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再打过去,系统提示他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怀年一连打了十几通还是正在通话中,他蓦地意识到他可能被覃舒妄拉黑了。   搞什么?   他翻身坐起,冷静了两秒钟,换了衣服出门。   怀年直接打车去了Feeling Club,他找到了正跟客人在卡座聊天的安迪。   “覃舒妄呢?”   安迪看见怀年很诧异:“老板之前还问怀先生怎么不来呢。哦,他大约一个多小时前出去了,可能回家了吧。”   “他家住哪?”   -   覃舒妄从怀年住的小区出来就一直在市区兜圈,还抽了大半包烟。   后来车子停在楼下,他要下车时又瞥见后座的玫瑰花。   覃舒妄迟疑半秒,拉开车门把玫瑰花拿出来走到垃圾桶边上,他没有直接丢进去,像是发了疯在垃圾桶边缘抽了几十下,直到手里只剩下一把光秃秃的玫瑰花枝。   “草!”   他真的疯了才会被怀年这么戏弄!   覃舒妄发誓,他再跟怀年说一句话他就是只狗!   电梯上行,覃舒妄大步跨出电梯就见自家门口蹲着个人。   怀年闻声抬头,在看见是覃舒妄时蹙眉委屈道:“怎么才回来,外面好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打架   七年前冬,北城。   这场大雪从午后一直落到了半夜,覃舒妄冲进楼道便抖落了一地雪花,他往手上哈气,努力搓着手从电梯出来就见怀年一脸委屈蹲在家门口。   他是听到电梯声抬头看过来的:“我早上忘带钥匙出门了,你怎么才回来,都快冷死了。”   北方的城市整栋楼都是供暖的,按理是不冷的,怀年却仗着这总是能少穿一件就少穿一件,连袜子都非要短得露出脚脖子才行。   覃舒妄看他缩成一团没忍心埋怨:“不会给我打电话?”   怀年拧着眉:“你不是和坚国那边开会吗,怕打扰你。”他又张开双臂,“来抱抱啊,真的好冷啊妄哥。”   -   “怎么才回来,外面好冷啊。”   怀年说着还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了覃舒妄家门口的角落里。   覃舒妄原地怔忡片刻,刹那间还以为他们又重新回到了过去,他几乎下意识要脱口问怀年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回过神来时才想起,怀年这次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他把他号码拉黑了。   但这次,他也不会上前抱他了,他不是有很多男朋友吗?冷就去找他们去!   他冷着脸转身就走。   “覃舒妄!”   覃舒妄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人“砰”的一声摔了,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随即咬牙咒骂着折回去扶怀年。   怀年按着他的手龇牙咧嘴道:“别碰别碰,蹲太久腿麻了,咝——”   覃舒妄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热气还比怀念足,怀年的手冷得跟冰窖里出来似的,覃舒妄看了眼他的穿着不禁拧眉,现在晚上外面气温都零下了,而且海州是不集体供暖的,他穿这么少是想找死吗?   地上更是又硬又冷,就这么让他坐在地上……   怀年缓了缓才抬头:“覃舒妄你……”话没说完,怀年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他本能皱眉,“哎!轻点轻点……”   覃舒妄开门时有点粗鲁,怀年的脚就撞在了门框上,腿上的麻劲儿还没过去,疼得怀年顺势往覃舒妄手臂上掐了把:“混蛋,撞到我脚了!”   怀年倒是先发起脾气来了?   覃舒妄的脾气直接上来,他踢了鞋子进去把人狠狠往沙发上一丢,反手开了家里的暖气,犹豫了那么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又把温度从原来的26度调高至28度。   “覃舒妄,你发什么神经?”   覃舒妄回头见怀年穿着鞋就要往他那张纯手工编制的羊毛地毯上踩,他“嘿”了声,冲过去抓住怀年的脚给他脱鞋子。   怀年一时间不知道覃舒妄又发什么疯,他本能想把人踹开。   还他妈发脾气!   覃舒妄用力捉住怀年的脚踝,另一手很轻易就脱掉了他一只鞋。   “混蛋!”怀年往他肩膀踹了一脚。   覃舒妄铁青着脸又抓住了他另一只脚踝,把剩下的鞋子扒下来后,覃舒妄突然鬼使神差去扒怀年的袜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不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怀年了。   怀年左脚脚底板有颗痣的。   怀年不知道覃舒妄发什么疯,他挣扎得越激烈,覃舒妄捉着他脚踝的力气越大。他用另一脚去踢他,覃舒妄干脆直接将他的右脚夹在了腋下。   “覃舒妄你……放开我!”脚上一凉,怀年的袜子被扒了下来,覃舒妄的指腹捏住了他的足踝,怀年有点怕痒,本能缩了缩脚。   脚底板那颗痣熟悉又清晰映入眼帘。   是怀年啊。   覃舒妄莫名松了口气,他试图控制住不让怀年挣扎,没想到他的指腹刚往他足踝上抓了半寸,沙发上的人忽然轻软哼了声。   怀年隐忍着问:“你喜欢这样?”   覃舒妄:“!”   沙发上的人连耳垂都有些半红,他没再挣扎,脚趾甚至还轻轻触及覃舒妄的大腿。   “没看出来啊,你也玩挺花。”怀年微微蹙眉,微哼道,“不过也……也不是不可以。”   覃舒妄没来得回神,怀年往沙发上撑了把,借力俯身,抱住他的脖子吻了过来,脱了袜子的脚干脆踩到了覃舒妄腿上,然后又轻悄挑开覃舒妄的衣服……   这混蛋的脚趾都碰到哪里了?   覃舒妄正欲推开,怀年直接伸了舌头。   “……”   草。   覃舒妄咒骂着将人严严实实压在了沙发上。   -   这一场久别重逢的云雨简直犹如久旱甘霖。   覃舒妄垂目看了眼喘息不止的怀年,脑子有些宕机,他们不是前一秒还在打架的吗??   怎么就打成了这样?   他以前也不是个精/虫上脑的人啊!   要不是这里是他家,怀年也没有请他喝过什么,他真的快怀疑怀年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覃舒妄脸上的汗沿着下颚低落在怀年胸口,他沉着脸扯了沙发上的绒毯替他盖在身上。怀年没让他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凑了上去。   “你身上好香啊,是玫瑰花的味道。”怀年轻咬住他的耳垂,“去哪鬼混了?”   他还有脸问?   覃舒妄突然用力掐住了怀年的后颈:“本来是给你买的。”   怀年有些意外,怔住片刻才问:“花呢?”   覃舒妄附在怀年耳畔冷冷道:“丢楼下垃圾桶了。”   “为什么?”怀年推开覃舒妄的手。   覃舒妄的眼底难掩努力:“你现在是在问我吗?”   怀年一脸正气:“我当然是在问你啊,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拉黑我号码?”   他还真能这么理直气壮?   覃舒妄顺势从沙发上起来,胡乱套上外套,摸出袋子里的烟点了根坐到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怀年,我是说过我们先当炮/友,所以你找别人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我也可以随时结束我和你的这种关系。”他吐着烟圈,盯住怀年,一字一句努力说的轻飘飘,“老子他妈不干了。”   怀年看着面前全身上下只披了件外套的人突然漏了声笑:“禽/兽,刚干完你他妈才说不干了。”   覃舒妄:“……”   怀年爬了起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再多给点提示都对不起我辛苦跑这一趟。”   他说着,俯身去拿茶几上的烟盒。   覃舒妄眼看着他幅度太大,身上的毯子快要滑落,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地捡起茶几上的烟盒给他递了过去。   怀年娴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   覃舒妄刚要缩回的手被怀年拉住,他抬头便见怀年倾身过来,侧脸极其自然又十分暧昧地从他嘴里的烟借了火。   烟雾清浅掠过覃舒妄的鼻息,怀年落下肩膀的毯子又给扯上去:“哑巴了?”   覃舒妄几乎下意识捻了捻有些发汗的指腹,又坐回去:“今晚送你回家的男人是谁?”   今晚?   怀年问:“你提前过去了?”   覃舒妄冷笑:“意想不到?”   怀年笑着翻出了一张怀家和周家的大合照,翻转屏幕朝覃舒妄:“是不是站我边上的这个?”   覃舒妄第一反应是——草,这他妈都见家长了?   “这我发小,我爸妈干儿子。”怀年豁达道,“我就是跟你发小有一腿也不可能跟他有一腿。”   覃舒妄脱口道:“他就是你提过的周简?”   怀年稍愣两秒:“哦,对。”   他什么时候跟覃舒妄提过的?   怀年努力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了。   怎么会这样?   覃舒妄诧异过后,还是气不过:“那天晚上在Feeling Club,他也是故意过来约你,想对我用激将法?”   怀年掀起眼皮笑:“别说,对你还真管用。”   “还不是因为那是你……”覃舒妄的话至一半,夹在怀年指间的烟突然掉了下来,覃舒妄一声“卧槽”也还是没能接住,就见它严严实实落在了羊毛毯上,覃舒妄捡得飞快,羊毛毯上还是留了个小小的烧焦印痕,“你能不能小心……你怎么了?”   怀年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覃舒妄将捡起的烟丢进烟灰缸,刚走过去,怀年便顺势靠往他身上靠了过来。   “我有点头疼。”   好端端怎么会头疼?   不会是之前在外面待了太久,刚才又闹得太过,所以着凉了吧?   覃舒妄忙扯了毯子将人裹住,一把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怀年拍拍他的手臂:“得先洗洗。”   覃舒妄怕他再着凉,把浴室的温度调到了最高,洗完直接用毛毯将人裹着出来塞到了床上,他又忍不住去贴怀年的额头。   怀年轻蹙了下眉:“没发烧。”   “那怎么会头疼?”覃舒妄有点急。   怀年笑了笑:“我可能脑子有病。”   “胡说什么?”覃舒妄沉了脸。   怀年没有胡说,不然他怎么有那么多事都记不起来?他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段主任的诊断是不是出现了纰漏,他觉得他得找个时间换个医生再看看。   怀年打住思绪,往被子里缩了缩:“你不上来?”   覃舒妄犹豫了下。   “你还真不干了?”怀年脸上看不出不快,他又往被子里缩,最后露出一双乌黑眼睛,“覃舒妄,被子里很凉。”   覃舒妄怕他真的着凉,二话不说脱了浴袍上床,怀年就顺势钻过来,覃舒妄将人圈在怀里,刚洗过澡,他身上肌肤都还有些烫,凉个屁。   他没好气道:“嘴里能不能有句实话?”   怀年抱着没撒手:“怎么不是实话?我说被里凉,又没说我身上凉。”   覃舒妄:“……”   怀年便悄悄亲了亲他的锁骨。   覃舒妄的呼吸微顿:“头疼还不老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写三四万字,你们就想怀年什么都想起来,两个人把什么话都说开,用你们聪明可爱的脑瓜子想想,这可能吗?对不对?好啦,不要耍脾气,都按照我的节奏来好吗? 第15章 交往   “不疼了。”怀年抬头望着他笑,“覃舒妄,你今天是不是吃醋啊?”   覃舒妄立马反驳:“没有。”   怀年抿唇:“哦,那你把我拉黑,还丢了买给我的花,是真的不想干了。”   覃舒妄:“……”   好在怀年没有追着问,后来覃舒妄低头再看,发现怀年趴在他怀里已经睡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   覃舒妄以为是他的手机,摸过来才发现是怀年的。   信息是周简发来的:【不在家?】   覃舒妄蹙眉。   周简又发来:【醒酒的给你放桌上了】   当初覃舒妄和怀年还在交往时,他没少听怀年提周简,他知道怀周两家关系很亲密,知道他们是邻居,知道两人穿一条裤子长大……   他今晚才算是真正见到了怀年口中的这位发小,就那对怀年温柔体贴的样子,大约也只有怀年看不出周简对他的心思了。   覃舒妄突然嫉妒得不行。   手机屏幕已经暗了,卧室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两道交织的呼吸声。   就这么仰面躺了片刻,覃舒妄突然又抓起怀年的手机。   时隔五年,怀年再次存他的号码,备注会是什么呢?   炮/友吗?   怀年的密码很好猜,覃舒妄输入了他参与修理A350的那个日子就打开了,这么多年,连密码都没有换过。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点开通话记录。   最上面就是怀年打给他未接通的电话。   备注是——   覃舒妄的手指颤抖。   他还记得他把模型搬回家的那天晚上,怀年特别开心:“A350是带我进入这个行业的启蒙机型,对我来说特别有意义也特别重要。”他抱着覃舒妄的脖子亲,“而你,覃舒妄,是我这辈子第一也是唯一的A350。”   那之后,他在怀年的手机里的备注就成了A350。   五年了,它还是A350。   覃舒妄的情绪忽然汹涌翻滚,说不出的酸涩,他后来不是都有别的前男友了吗?   身侧的人忽然哼了两声又往覃舒妄的怀里钻,片刻之后,覃舒妄环住怀里的人,徐徐将他抱紧。   怀年好像睡得不太安稳,哼哼唧唧了好半晌,覃舒妄忍不住开了灯,怀里的人没醒,紧拧着眉宇,看着似乎有些难受。   是还头疼吗?   覃舒妄小心扶了下他的头,给他轻轻按着。   怀年也以为他交过别的男朋友,他没有特意问过,这么一想,好像是他覃舒妄格局小了。   -   怀年次日是被闹钟吵醒的,他睁眼盯住天花板片刻才想起来他昨晚是在覃舒妄家里睡的。   他翻了个身,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昨晚他又梦到了在北城那三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覃舒妄总是会突然出现在那些原本属于他和柏知言的回忆里。   他努力在梦里想要纠正这些错误,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后来他好像听到覃舒妄抱着他叫“年年”,大约也是梦,毕竟覃舒妄那么固执。   怀年翻身坐了起来才发现他身上什么都没穿,他咒骂一声刚缩回被子里,外面传来脚步声。   覃舒妄推门进来:“醒了?”   “嗯。”怀年缩在被子里应,“我衣服……还能穿吗?”回想起来,昨晚两人在沙发上打得好像有点激烈。   覃舒妄推开柜子,从里面拎了一只袋子出来:“穿这套。”   袋子里是一套牛仔毛衣的休闲款,怀年蹙眉:“不像你的风格啊。”   覃舒妄蹲下身,拉开抽屉道:“下周我侄子生日,本来是给他买的,你俩身高差不多,应该可以穿。”   “把你侄子的生日礼物给我穿好吗?”怀年嘴上这么说,倒是也不矫情,直接拉过来就穿。他刚套上裤子,便见覃舒妄甩手往床上丢了什么东西过来。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双全新的黑色中筒袜。   “这什么?”   “袜子。”覃舒妄关上抽屉起身。   怀年失笑:“我知道这是袜子,咱俩昨天虽然有点激烈,不过袜子应该没弄坏吧。”   覃舒妄抿唇:“没坏,不过被我扔了。”   怀年噎了噎:“我宁愿赤脚也不穿这种老爷袜。”   覃舒妄没理会,弯腰拆了新袜子的包装,丢在怀年腿上:“露什么脚踝,骚里骚气只会得老寒腿。”   怀年撑大眼睛:“现在炮/友都管这么宽了吗?”不等覃舒妄回话,他又道,“哦,不对,咱俩现在连炮/友都不是了,你凭什么管我穿不穿袜子?我还偏就不穿。”   他赤着脚就要往拖鞋里套。   没想到刚站起来,面前高大人影忽地压过来,怀年没来得及抬头,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覃舒妄拦腰抱起放回了床上。   “覃舒妄你……”   覃舒妄半蹲下来,径直捉住了怀年的脚踝。   怀年的呼吸微窒,“干什么?你还来?!”   覃舒妄没说话也没松手。   怀年挣扎两下,咬着牙道:“草,你自己说干完不干了,你是金鱼脑子吗?”   覃舒妄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拿起床上的袜子给怀年穿。   怀年没料到是这样,半晌没回过神来。   覃舒妄给怀年一只脚穿好,才又轻轻抓起另一只。   怀年手机里,A350这个备注前还有一朵下雨的云,覃舒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A350这个备注从没有变过,不过前面的那个代表天气状况的小符号在那三年里却变化过无数次,怀年高兴的时候是个太阳,他郁闷的时候是一朵乌云,他不高兴伤心的时候才会是下雨的云。   他让怀年不高兴了,就因为他拉黑了他那件事?   两只袜子都给穿上了。   覃舒妄起身道:“把你号码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是吗?   怀年的眉梢微佻,故意不搭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太丑了,哪有年轻人穿这种袜子的?”   覃舒妄沉下脸:“你敢脱试试?”   怀年不怕死抬头:“脱了怎么样?”   覃舒妄没接话,干脆弯腰捡起拖鞋给怀年套上:“出来吃早餐。”   怀年晃了晃双脚,见覃舒妄转身,他直接站起来奋力往他背上跳。   覃舒妄一阵猝不及防,几乎本能反手抓住背上的人才不至于把人摔了。   “背我,覃舒妄。”怀年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   覃舒妄冷了脸:“怀年,你不要得寸进尺!”   怀年浅笑着低头轻咬了下他的耳垂,明显感觉到他呼吸一紧,怀年的唇贴着他的颈项:“这才叫得寸进尺。”   覃舒妄:“……”   -   后来,怀年也不知道覃舒妄又别扭什么,早餐也没跟他一起吃,倒是在他吃完早餐时,见覃舒妄从卧室出来,臂弯搭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怀年发现他早已穿上了外套,有些诧异:“给我的?”   覃舒妄丢在怀年边上的空餐椅上:“你外套脏了,我丢洗衣机洗了。”   怀年撑大眼睛:“全羊毛不能丢洗衣机洗,你连这常识都没有吗?”   覃舒妄面不改色:“那我赔你?”   怀年稍愣两秒,覃舒妄又道,“不想穿就还我。”   结果他刚想把羽绒服拿回来,怀年一把按住了衣服:“我外套都让你洗了,总不能让我穿着毛衣出门吧?”   他起身往身上套。   覃舒妄的衣服大多都是一个色系,十分单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穿的是覃舒妄的衣服,怀年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这件长款羽绒服穿在怀年身上快长到脚踝了,他低头就见淡蓝牛仔裤管下的黑色袜筒:“啧,覃舒妄,看看,你是时尚绝缘体吗?被你这么一打扮,我感觉瞬间老十岁。”   “不想穿就脱。”惯的他!   怀年扶着椅背冲他笑:“你来脱吗?”   覃舒妄:“……”   “吃好了就下楼,不需要上班吗?”   怀年跟着覃舒妄下楼,心情特别好:“你要送我吗?”   覃舒妄没搭话,怀年小跑两步去拉他的手。   覃舒妄直接把手抽出来:“不要动手动脚。”   怀年蹙眉:“睡都睡了,还不能牵手?”   覃舒妄沉着脸扭头:“我们是能牵手的关系吗?”   他径直大步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怀年好像没跟上来。   覃舒妄回头,发现他正站在垃圾桶边上,弯腰似乎在找什么。   “怀年,走不走?”   覃舒妄忍不住折回去,刚走近,听怀年忽而轻声道:“被倒掉了。”   “什么?”   “你丢这里的玫瑰花。”怀年的话有点涩,“你还是第一次送我花。”   覃舒妄顿时怔住片刻,没错,还是第一次给他买花。   两人在垃圾桶边上站了会儿,覃舒妄先开了口:“走吧,你上班要迟到了。”   “等下。”怀年弯腰捡起了垃圾桶边上的一截树枝,冲覃舒妄晃了晃,“你说这是不是你送我的玫瑰花枝?”   “不知道,捡这个干什么?丢了。”   “不丢。”怀年越过覃舒妄往前走去,“我想要。”   覃舒妄的眉眼微压,他这是……在暗示他给他送花?   其实一束花也不贵,倒也不是不可以。   “覃舒妄!”   覃舒妄蓦地抬头,见原本走远的怀年突然又飞奔回来,早晨路上滑,他几乎本能张开双臂想要护着怀年,那人直接严严实实抱了过来。   “干什么?”覃舒妄本能想把人推开。   怀年突然说:“不继续炮/友关系我同意了。”   覃舒妄刚抬起的手臂蓦地顿了顿。   怀年抬头冲他笑,“覃舒妄,我们交往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好土   八年前,北城。   因为跨年,今晚的星期六简直人山人海,加上今晚所有在酒吧的消费全部打对折,覃舒妄觉得过去一小时又有不少人涌进了星期六。   临近午夜,驻唱的歌声越来越高昂,舞池里也是人头涌动。   怀年喜欢热闹,拉着覃舒妄一头扎进了舞池里。   覃舒妄只会品酒感兴趣,被迫进入舞池有点像瞬间变成了木头人,他一转身就见怀年被人群推出了老远。   怀年隔着人群冲他挥手。   覃舒妄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大声道:“怀年,我们交往吧!”   怀年仍是挥舞着手:“你说什么?”   覃舒妄继续铆足力气大喊:“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什么?”怀年看得出十分卖力,“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周围光影交错,怀年在前头望着覃舒妄笑,覃舒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破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墙,终于来到怀年面前。   不等怀年开口,覃舒妄大步上前,一手环住怀年的腰低头焦急又迫切地吻了上去。   音乐声、欢呼声环绕,覃舒妄却在破天响动里听到了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剧跳动的心跳声。   砰砰砰——   突然,大家开始跨年倒数:“10、9、8……”   覃舒妄的心跳蓦地又加快了些,他松开怀年。   “3、2、1……喔喔喔——”   “元旦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伴随着激动的欢呼声在耳边萦绕,覃舒妄按捺住疯狂乱跳的心,刚动了唇,却听怀年含笑望着他:“我们交往吧。”   -   “覃舒妄,我们交往吧。”   覃舒妄猛地回过神,怀年仍是抱着他,他就这样抬头冲自己笑。   “嘿,表态啊,发什么愣?”怀年收了收手臂,催促着蹙了蹙眉。   覃舒妄的喉结滚动,脱口问:“你想跟我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怀年念了一遍就笑,“这词用得不错,是啊,不行吗?”   当然不是不行。   只是覃舒妄一想到他要是就这么答应了,岂不是显得怀年更能为所欲为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考虑考虑。”   怀年撑大眼睛:“需要考虑什么?”   覃舒妄推开他的手没回答,径直朝车子走去。   怀年转身盯住他的背影看了两秒,覃舒妄刚才眼底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涌动他都看见了,还硬挺呢?   呵,禽/兽。   他刚跟上走了两步,周简的电话呼入。   怀年刚接起来,周简脱口问:“你昨晚没回家?”   怀年的目光下意识又黏到了覃舒妄身上,他轻笑:“我不回家不是很正常吗?”   周简一噎。   怀年上车,刚甩上车门,周简才问:“你昨晚和覃舒妄在一起?”   “嗯。”怀年空出一手去拉安全带,左手有点笨拙,他正打算换右手,驾驶室的人突然俯身过来,怀年适时松了手,在覃舒妄拉着安全带退回去时,他自然地在覃舒妄耳后吻了吻。   覃舒妄被他吻得耳尖骤红,他本能将怀年抵在椅背上:“老实点!”   怀年眼底沉一抹有恃无恐的笑,舌尖舔了舔唇角:“有点事,一会再说。”收线瞬间,他径直抱住覃舒妄的脖子吻过去。   覃舒妄保证,在怀年吻过来的最初,他是想狠狠把人推开的。可怀年的舌头卷过来的一刹那,那个推开的念头像被风吹散得干干净净,覃舒妄恨不得把怀年当场吃干抹净。   该死的,这家伙到底跟谁学的这么会撩?   “覃老板……”   覃舒妄的呼吸一紧,一把抓住了怀年的手:“往哪儿摸?”   怀年轻笑道:“我觉得它不降降温一会路上得熄火。”   “哎,怀年!”   覃舒妄一下没拦住,怀年已在他面前俯下身,覃舒妄的脊背猛地挺直,“你别……”   “别说话。”   车厢内的气氛暧昧,怀年笑得有些口齿不清。   -   这么一耽误,路上的车都少了不少。   覃舒妄冷着脸:“迟到不要抱怨。”   怀年笑着靠在椅背上,歪头看他:“我工作时间挺自由的,不需要打卡。”   他的声音有点哑,覃舒妄不忍去看怀年有点红的脸,收回目光抿唇不语。   怀年摆弄着从垃圾桶边上捡回来的玫瑰花枝,突然问道:“几天?”   “什么?”   “你要考虑几天?”   覃舒妄:“……”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对上怀年认真的脸,覃舒妄咳嗽了声:“一周吧。”先晾他一周再说,也让怀年知道不是他想交往他覃舒妄就必须跟他交往的!   怀年“哦”了声。   覃舒妄趁机问他:“你从来没说过为什么回国了,UASB不好吗?”   怀年微愣了下,笑道:“我父母亲人都在国内,学到东西了,肯定要回来的,这有什么奇怪?”   是吗?   当初两人吵得天崩地裂,到现在原来已经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来了。   覃舒妄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比怀念还要平静:“为什么来海州?”   怀年转过身,一脸认真道:“为了你啊。”   覃舒妄噎住。   怀年有点兴奋:“我以前也不信,但我现在深信不疑,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世间是有缘分存在的。谁能想到我会在酒吧遇见你呢,覃舒妄?”   他管他们的重逢叫缘分。   而且怀年他……他是为了他才来海州的!   覃舒妄的指尖不禁冒了层汗,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怀年的表白是不是太过分了?   “覃舒妄?覃老板!”   “嗯?”   怀年瞪着他:“你发什么愣?”   “什么?”   “前面靠边就行。”怀年指了指。   覃舒妄这才徐徐带下刹车,按照怀年的指示在路边停了下来。   怀年低头解开安全带解释:“进去要登记,谁带都不好使,麻烦。”   覃舒妄抬头才看见门口“海州长空机械有限责任公司”一行大字,他愣过之后有点想笑,早该想到的,怀年的专业若不是在某个航空公司就职,就应该是在海州长空了。   “覃舒妄。”   “嗯?”   “嗯什么嗯,不给个吻别吗?”怀年问完,又耸耸肩,“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话落,他径直俯身过来覆上覃舒妄的唇。   就这么一瞬间,覃舒妄居然被他逗笑了,这叫什么求人不如求己?   怀年刚松手,覃舒妄抓住他的手臂又将人拉了回来,直接拢进怀里,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低首狠狠回吻了过去。   怀年的身体略微颤了颤。   覃舒妄附在他耳畔笑:“不是要吻别吗?”   怀年喘息不止:“恰如其分叫吻别,过了就成了点火。”   覃舒妄轻笑:“哦,只许你点火?”   怀年笑得不行,轻轻拍拍覃舒妄的后背,带了些许哀求又似诱哄:“晚上再点,好不好?”   覃舒妄咒骂着不情不愿松了手。   “走了。”怀年简单整理了下挥挥手,下车还不忘把那截玫瑰花枝带上。   覃舒妄的唇角下意识勾了勾,李阳突然打来电话:“卧槽,你小子品酒回来也不说一声?这次又带了多少好久啊,不请兄弟尝尝?”   覃舒妄的目光还在看怀年:“没带多少。”   “少骗人,晚上我过去,你把这次带回来的新酒都给备上!”   -   “怀工早。”   “早。”   一路进去,所有人看见怀年都热情打招呼,当然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怀年?”从另一侧过来的周简差点没敢认,“你这一身是……”   怀年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型,“羽绒服”这三个字在他字典里是根本没有,黑色在怀年眼里是老的代名词,更别说还是这样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能上他的身。   “哦。”怀年低头看了眼,笑道,“覃舒妄的眼光是不是不太行?我就说土死了,我一路进来所有人都在无声地评价‘好土’。”   “周总早,怀工早。”保洁阿姨从楼梯出来,目光一直盯着怀年看。   怀年干脆笑道:“阿姨,你是不是想说我这衣服好丑好土?”   阿姨尴尬笑笑:“怀工人俊,穿什么都好看。”   “阿姨你不诚实。”   保洁阿姨尬笑着跑了,怀年耸耸肩,“看见没?”   怀年嘴里一口一句“土”,不过周简看他似乎乐在其中,怀年的脾气,要真不喜欢,宁可冻死都不会穿的。   这覃舒妄是何方神圣?   这才多久就把怀年给拿捏了?   “周简?”怀年在周简面前打了个响指,“不是吧?丑到你移不开眼了?”   周简轻嗤:“瞎说,我觉得还行吧,就是不太像你的风格。”   怀年跟上他进楼里:“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风格啊。”   两人进了电梯,周简问:“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怀年对着电梯壁理了理头发,“我跟他表白了,他说要考虑了再答复我。”   周简略松了口气,见怀年一路都拿着一根树枝,忍不住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怀年道:“覃舒妄给我买的玫瑰花。”   “……花呢?”   怀年大言不惭道:“这叫皇帝的玫瑰花,真爱才能看见,所以我看得见,你看不见。”   “……怀年,你是不是被PUA了?”   怀年大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周简看着怀年的样子就觉得十分有可能。   他脱口道:“你以前谈恋爱都是这么傻的?”怪不得处处被拿捏。   怀年蹙眉扭头:“那我怎么知道?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柏知言?”   周简扶额叹息:“那还是别问了。”   柏知言知道的还没周简多。   -   覃舒妄到家刚把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浇了一遍,转身就见怀年昨晚传来的淡蓝双面呢大衣就搭在沙发背上。   外套没有弄脏也没有弄坏,他就是纯粹看它太薄了想让怀年穿厚实点。   覃舒妄上前将大衣拎起来时,鬼使神差看了眼里面的标签,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含毛量70%,狗屁的纯羊毛,怀年每次都这样,买东西从来不看配料,估计被导购夸上几句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真是没头脑。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怀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覃舒妄:【?】   怀年:【你考虑的这一周我们还能一起睡吗?】   覃舒妄:“…………”   这是什么鬼畜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这周不睡   覃舒妄后来给怀年回信息时,怀年正好跑完一组数据要去吃午饭。   覃舒妄:【你都是这样人都没追上就想着上床的事?】   怀年看完就漏了声笑:“禽/兽。”   他快速打字回:【你都是这样睡完才来说不想睡的话?】   “走路能不能把头抬起来?”周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怀年刚抬头就被周简往后拉了过去,“台阶!”   怀年看了眼便笑:“看着呢。”   周简蹙眉:“看着才有鬼。”   怀年退出微信:“不是说你中午的会有点久吗?这就结束了?”   “嗯。”周简撤了手,顺势抄兜跟在怀年边上,他又打量着怀年的黑色羽绒大衣道,“干妈在我面前旁敲侧击过几次……”   “问覃舒妄?”没等周简说完,怀年便扭头。   周简挑眉。   怀年道:“你就说不清楚,反正也不算撒谎,你本来就不清楚。”   周简又看着他:“这回来真的?”   怀年点头。   覃舒妄给回了信息:【……】   怀年好笑皱眉,就这也值得回复?   他一面笑一面回:【看得出你很挣扎才发上面的话,别掩饰了,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覃舒妄秒回:【没有挣扎,这周不睡】   哦呵。   怀年:【哦,也行】   -   覃舒妄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坐在晨阳货运的食堂里,他一时间还以为怀年是发错了,定睛看了半晌才确定,应该没发错。   啧,怀年吃错药了?   “梅干菜扣肉来咯!”李阳端了菜匆匆跑来,见覃舒妄沉着脸,忙道,“不就请你吃一顿食堂饭,有必要拉着脸吗?你但凡早点来,我也能去外面给你订一桌啊。行了行了,凑合吧。”   李阳把碗筷递到覃舒妄面前。   覃舒妄本来也不是因为吃食堂这事不悦,他端起碗就扒了口饭。   李阳又道:“我说我晚上过去喝酒,你怎么还直接把酒给我送来了,这多不好意思。”   覃舒妄冷笑:“你全身上下哪个部位不好意思了,请问?”   李阳哈哈大笑:“行行,知道你了解我。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回就带了两瓶酒回来?兰国的酒庄酿酒水平已经下降得如此严重了吗?”   覃舒妄:“……没有。”   “那是为什么?”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给你喝就得了。”   “怎么,我戳中你痛处了?”李阳大口吃肉,“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前男友?”   覃舒妄夹肉的筷子微顿。   李阳“靠”了声:“还真的是?”李阳端起碗走到另一侧挨着覃舒妄坐,“你俩现在到什么地步了?不会又睡了吧?”   覃舒妄:“……”   “卧槽,老覃,你他妈精/虫上脑了吧?”李阳放下筷子,一脸认真,“两条腿的男人不好找吗,你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觉得给自己立贞节牌坊很有排面还是咋滴?”   “你觉得好找吗?”覃舒妄拧眉打量着李阳。   李阳半晌才反应过来:“卧槽,你还是个人吗?你居然嘲笑我!”   覃舒妄叹息:“我都没好意思嘲笑你,三十好几,母胎单身。”   李阳:“……你能马上从面前的窗户跳下去死吗?”   覃舒妄继续吃菜,十分坦然道:“这里二楼,跳下去我也死不了。”   “草,滚蛋!老子再也不去Feeling Club了,以前在那消费的就当喂狗了!”   覃舒妄还是笑了出来:“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我那儿可是你现在唯一能正常社交的地方了,我那宝地你要再不去,可真找不到对象哦。”   李阳把最后一块扣肉抢着吃了:“我信你个鬼!”   覃舒妄耸耸肩:“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有个公司在我那儿订了位子,是个IT行业的,听说好多优秀单身男青年。”   李阳吃得满嘴是油,霍地扭头:“他们订了几点?”   -   那家公司的人定的晚上十点,不过李阳九点半就到Feeling Club了。   覃舒妄笑得不行:“李阳,我该说你什么好。”他亲自给李阳倒了杯酒送到他面前,“能不能有点骨气?”   李阳咬牙切齿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引诱我往卡里一次次充钱,怎么着我也得把里面的钱花完再说。”   “嗯,你总有理。”覃舒妄顺了只杯子给自己倒酒,目光扫过手里的半瓶白兰地,他莫名就想起了怀年,蓦地怔了怔。   李阳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哎,说实在的,你那前男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你这么流连忘返?”   覃舒妄喝了口酒:“关你屁事。”   怀年今晚真的不来了?   覃舒妄垂目微晃着杯中酒,今晚也是不想他的一天吗?   怎么那么烦躁?   覃舒妄咒骂着从酒柜里挑出了怀年存的那瓶威士忌,李阳“嚯”了声:“今晚是打算给我免单吗?”   李阳刚将空酒杯递过去,覃舒妄却又顺起手边的白兰地给他倒上。   李阳撑大眼睛:“你怎么还吃独食呢?”   覃舒妄冷笑着盖上威士忌瓶盖:“这瓶你没的喝。”   李阳一口气把杯中酒干了,重重将酒杯摆在他面前:“老子自己掏钱,倒上!”   覃舒妄嗤笑,招呼保罗过来:“给李总开瓶酒。”   保罗高兴问:“李总喝什么?”   覃舒妄指了指手边:“和这瓶一样。”   “好嘞,李总稍等。”   李阳:“……”   酒吧里越来越热闹了,覃舒妄端了酒杯要起身。   李阳皱眉:“去哪?”   覃舒妄挑眉轻笑:“维护客户关系,一起吗?”   “一起个屁,替你挡酒吗?”李阳抽了口烟,“我可不去。”   覃舒妄没理会他,端着酒杯过去,各桌走了个过场,跟熟客闲聊几句,认识了一圈新客人。   “张总常来啊。”覃舒妄喝了酒刚站起来,怀年给他打电话来。   覃舒妄几乎本能朝门口看去:“在哪?”   “什么在哪?”那头怀年的声音带了些微喘,“我在家啊。”   覃舒妄一噎。   “Feeling Club听起来很热闹啊。”怀年的声音贴的有些紧,“有耳机吗?”   覃舒妄蹙眉:“什么?”   “戴上。”   “干什么?”   “可以听得清楚点。”   覃舒妄不明所以找出口袋里的蓝牙耳机戴上,也不知道怀年要他听什么,他干脆还开了个除噪模式。   “怀年?”   “准备好了吗?”   覃舒妄稍愣了两秒就听到特意开了除噪模式的耳机里传来怀年清晰又带了无限暧昧的喘息声。   “覃舒妄,嗯……叫我的名字。”   覃舒妄的手一抖,直接将杯中的酒给洒了出来。   满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覃老板没事吧?”   “覃老板?”   “愣着干什么,给覃老板拿纸巾啊!”   也不知道是谁把纸巾给覃舒妄塞了过来,他忙结果纸巾,尴尬笑着道了谢。   怀年在那头大笑:“这才刚开始,你怎么就用上纸巾了?”   “闭嘴。”覃舒妄转身要走。   另一桌有人喊他:“覃老板,好久不见了!”   覃舒妄被迫站住。   那人已经开了瓶啤酒道:“年前出了个长差,再加上过年,都一个多月没来了。喝一杯吧,覃老板。”   覃舒妄只好又折回去接了啤酒:“生意欣荣啊,刘总。”   “哈哈,覃老板这才是生意欣荣,我每次来生意都这么好!”   怀年笑着哼了哼:“覃舒妄,叫我的名字。”   该死的!   覃舒妄觉得从喉咙灌下的酒都在灼烧。   “来来,介绍下。”刘总拉着没让覃舒妄走,“这两位是我的生意伙伴,张经理、陈总监,今天特意带他们来光顾覃老板的生意。”   “覃老板。”   “来,敬覃老板。”   “你们好。”覃舒妄笑得游刃有余,他招呼旁边的服务员过来,“一会结账的时候给刘总这桌打八折。”   “你还没叫我的名字。”怀年的声音有些隐忍,“现在听你和他们说话,我都能想象出你此刻道貌岸然的样子了。”   覃舒妄刚转身,脸上笑容微敛:“怀年,你是不是找抽?”   怀年轻笑:“你现在要来抽我吗?你知道我住哪。”   “覃老板。”   “覃老板!”   怀年又笑:“覃老板好像很受欢迎,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吧?不过我也……嗯……不是非要见你才行,是你说这一周不一起睡的。”   覃舒妄隔空与客人们举了举杯,咬牙切齿:“给我好好说话?”   “你叫我年年我就好好说话。”   “……年年。”   “嗯……”   草!   覃舒妄抓紧走了一圈。   李阳社牛地混进了IT公司圈里,正和他们在喝酒,他见覃舒妄匆匆走过,忙站起来大声叫他。   “喂,覃舒妄!狗日的,你聋了?”   覃舒妄头也不回朝李阳竖了中指,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二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反锁门的同时,又顺便将百叶窗帘关上。   耳机里怀年的喘息声有点急,覃舒妄的指尖刚碰到自己的皮带,电话突然中断。   覃舒妄:“……”   他打过去,怀年给挂了。   怀年:【我要睡觉了】   覃舒妄:【?????】   怀年:【晚安】   覃舒妄噎住。   他咒骂着丢下手机,当他没有他不行?   开玩笑,过去五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可太行了!   手机震了震,怀年这次发了条语音过来。   覃舒妄盯住看了片刻,挣扎着还是点开了。   怀年:“是你说这周不和我睡,我可没说。我现在在Feeling Club外面的停车场,要来吗,覃舒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撒娇   两分钟后,覃舒妄匆匆下楼,大步朝门口走去。   经过吧台时,突然有人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覃舒妄猝不及防因为惯性被拉过去,回眸瞬间,他见怀年的笑浮现在眼前。   “你怎么……”   覃舒妄的话还没说完,怀年勾住他的脖子便吻了上来。   Feeling Club想来热闹至极,再加上这种都算是小场面,也没什么人会特别注意。   覃舒妄下意识愣住,直到怀年松手他都没回过神来。   怀年轻轻捏捏他的耳垂,倾身道:“覃老板,你这酒吧治安不行啊,我感觉我存在这里的酒被人偷喝了,你说怎么办?”   覃舒妄整只耳朵都在发烫,他的思绪有点飘:“不是说在停车场吗?”   “等了半分钟你都没来,我就进来咯。”怀年眯了眯眼睛,“你还没说要怎么办呢?”   覃舒妄想骂人,他捉住怀年缩回去的手腕,咬牙问:“现在是回停车场,还是去楼上?”   怀年笑:“楼上哪?”   “我办公室。”   “嗯……那还是去你办公室吧。”   覃舒妄抓着人就往回走。   怀年漫不经心跟在他身后笑:“哎,那个偷酒贼要怎么处置?”   什么偷酒贼?   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覃舒妄心不在焉道:“我再送你一瓶。”   怀年不悦哼声:“没诚意。”   覃舒妄推开办公室的门,反手将人抵在门框,垂首便掠去怀年嘴里的空气。   片刻之后,怀年喘得有些站不住,覃舒妄蓦地收紧扣在他腰间的手臂。   怀年倒是不紧不慢起来,他的唇一路从覃舒妄的下颚磨蹭到脖颈,又在他的喉结上咬了咬。   覃舒妄闷哼了声,转身将人压在沙发上。   怀年轻笑道:“听说覃老板独创的调酒一绝。”   覃舒妄挑起怀年一角的手指略微顿了顿。   怀年捧住他的脸吻了吻:“你给我调一杯,偷喝我酒的事就算揭过了。”   覃舒妄坐起来开始解扣子:“一会下去你还喝得下吗?”   “呵,试试。”   覃舒妄的眉眼幽深,底下的人开始拉那件羽绒服大衣的拉链。   怀年笑了笑:“帮个忙,你这衣服拉链太长,我够不到底。”   覃舒妄抿唇捏住拉链,他刚要俯身,装在怀年衣兜里的手机忽然活跃地又震又唱。   怀年皱眉摸了出来:“是我,嗯?”   覃舒妄想起之前怀年趁他走不开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就来气,他故意扣住他的腰将人抱过去放在腿上。   怀年握着手机的手指蓦地一紧,用目光瞪他。   覃舒妄勾了下唇,见怀年要起身忙抓住他的肩膀将人往下按。   “别……”怀年掐了电话,调整了下情绪,“我实习生的电话,实验室的数据有问题,我现在得回去一趟。”   “现在?”覃舒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下班了吗?”   “是下班了没错,不过……除了私人时间的放纵之外,人生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怀年大方吻了吻覃舒妄有点烫的唇,“比如偶尔为了人民生命及财产的安全加个班之类,格局大点,覃老板,咱们来日方长。”   他干脆又来了个舌吻,而后利落翻身站起来,大步出去。   覃舒妄:“……”   怀年这混蛋给他点了火就这么走了?   神他妈来日方长啊!   覃舒妄咒骂着解开西服扣子,又想起什么,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上。   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怀年给覃舒妄发来语音时,办公室里有些热火朝天。   怀年:“下次来记得给我调酒啊。”   覃舒妄气得把手机丢到了沙发另一头,这没心没肺的混蛋,他就只记得酒吗?   喝个屁!   -   怀年到实验室时,两个实习生严阵以待在门口迎接他,弄得怀年有些哭笑不得。   “你俩一直没走?”怀年脱下外套往里走。   “我俩下了班也没什么事做,反正电脑在跑数据,就打算等数据出来看看。”说话的是实习生小陈,“结果没想到两组数据跑出来不一样!”   小夏忙把数据递给怀年:“和白天您跑出来的那组也不一样。”   嗯?   怀年下意识拧眉,同一个磁场跑了三组不同的数据?   这种概率怀年入行十多年都没碰到过第二次,他坐了下来,将三组数据全部投屏。   小陈忙倒了杯咖啡摆在怀年手边,他推了推眼镜,紧张说:“之前说这架935前一次飞行都一切正常,到后面起飞前检查就发现引擎打不着,您本来以为是磁场问题影响了电传系统,可现在磁场数据都跑不出来,更像是有外力在影响磁场。”   怀年还在一目十行地看数据:“哦,那你觉得这个外力是什么?”   小陈噎住,求救似的看向小夏。   小夏也沉默不敢搭话,他俩要是知道的话,还叫怀工回来干什么?   “你俩也别傻站着,困了就回家睡觉。要是不想回家的话,再跑一组。”怀年喝了口咖啡,目光依旧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两个实习生肯定都没回家的心思,听怀年这么说,小夏忍不住问:“再跑一组?可我们都跑三组了。”   怀年抿唇:“我知道。”   两个实习生面面相觑,也不再废话,继续跑第四组数据。   怀年一面盯着数据页面,一面不停敲打键盘。   小陈忙问:“您在做什么?”   怀年的速度非常快:“把磁场参数筛选出来,做成曲线图的话看起来会更直观,不然一堆数据看得头疼。”   小陈张大嘴巴,他怎么没想到!   小夏敲下回车键后,就只需要等着数据跑完就好了,他忍不住站在怀年身后问:“怀工,您不着急吗?”   “着急什么?”   “现在数据对不上,也就意味着我们过去一周做的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可您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烦躁。”   怀年笑起来:“我以前调查空难时,棘手的难题周期至少都是三个月起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说,现在飞机就停在停机坪上,又不是在天上,它既不会发生空难,也没有害死任何乘客的风险,所以有什么好着急?”   两个实习生一时间接不上话,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怀工平时看着不靠谱,可谁都知道他一工作起来认真得就像是换了个人,所里一些五六十的前辈提起怀工都是一脸赞扬。   敲打键盘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下,怀年甩了甩手指,继续:“你们负责的是维修,这可比事故后找原因轻松多了,毕竟找不到故障原因,飞机是绝对不会起飞的,所以不要有太大压力。”   被他这么一说,两个实习生顿时轻松不少。   -   覃舒妄从二楼下去时,李阳已经跟那一群人打得火热,还交换了几个联系方式,看起来收获颇丰。   “老覃!”李阳看见覃舒妄便朝吧台这边跑,“到处找你呢,你刚去哪了?”   覃舒妄冷笑:“办公室,找我干什么?”   “下面这么热闹,你窝办公室干什么?”李阳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覃舒妄懒得理他,特意找出怀年的酒倒了一杯。   李阳坐在吧台边上,开始美滋滋地说他今天交了多少新朋友,还说他爸爸公司正好缺个网络主管,打算把其中一个推荐过去。   覃舒妄听着听着就不对味了:“等会儿,你他妈到底是在狩猎还是在挖人?”   李阳怔住:“有区别吗?”   覃舒妄无语:“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到现在了。”   李阳:“……我怎么了?”   安迪都听不下去了:“李总,你要是喜欢一个人,首先想得是怎么找机会约对方吧?总不至于想的是怎么把人推荐给你爸爸当网管。”   李阳:“…………”   覃舒妄说话间又倒了两杯酒。   安迪忍不住提醒:“老板,你再喝都快被你喝完了。”   覃舒妄冷笑了声:“喝完了又怎么样?”   安迪耸耸肩:“你开心就好。话说,怀先生今晚还来吗?”   鬼知道。   Feeling Club营业到凌晨两点,覃舒妄走出酒吧已经两点半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怀年的信息,也不知道那家伙加班结束了没有。   覃舒妄坐进车内等代驾的功夫还是没忍住给怀年发了条信息:【还在加班?】   怀年:【嗯】   覃舒妄皱眉,这是要通宵了?   怀年:【你要来接我吗?】   -   离结果出来还有不到十分钟,两个实习生一脸紧张,生怕又出来一组完全不一样的数据,那可真是头大了。   怀工大约也有点懵了,他们看他一直在发信息,估计是在请教有经验的老前辈吧?   实习生们安静得不敢说话。   怀年放下手机时严肃的脸上露了抹笑。   小陈忙问:“您问到什么原因了吗?”   “嗯?”怀年疑惑扭头。   小夏道:“您不是在跟哪位老前辈发信息吗?”   “哦,不是啊,我朋友。”怀年眯着眼睛笑。   两个实习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面对这么焦头烂额的数据怀工还有心思找朋友聊天?   怀年无视他二人的不接,摸着下巴道,“不过我大约知道问题在哪了。”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实习生忙凑过去,怀年敲下回车键,屏幕上出现了两张曲线图,除了第一张之外,后面两张毫无规律。   “为什么会这样?”   实习生们面面相觑。   怀年问:“你俩是不是没拿我给的原始数据跑?”   小夏愣了下:“因为当时不小心删除了一部分,虽然……但是我们是手打的原始数据怀工!”   小陈点头附和:“对,我们没有改数据。”   “数据是没有改,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两极磁场是闭环数据?设置这个参数了吗?”   两个实习生蓦地撑大眼睛。   “问题就在这里。”怀年指了指后面两张曲线图,“结局不用等了,肯定是第四组不同的数据。行了,收拾回去睡觉,明早重新再跑一遍就没问题了。”   两个实习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居然因为自己的失误把怀工叫回来加了大半夜的班?!   两个小年轻吓出了一身汗。   “干什么?我又没骂你们。”怀年起身时见两个实习生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他忍不住笑。   “哦,我还不累,都这个点了,我打算重新跑完数据。”   另一个忙道:“都熬半宿了,您一定累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家。”   怀年舒展了下身体,挑眉道:“累什么,我也还年轻好吧?”正说着,手机有电话呼入,怀年转身接,“嗯?你到了?当然累啊,我好累啊。”   两个实习生:“……”   -   覃舒妄在车里坐了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有些急。   他推门下车就见怀年跑了出来,覃舒妄蹙眉:“怎么不穿外套就跑出来?”   怀年没理会,直接往他怀里扑,撒娇道:“盯了一晚上的数据,我眼睛好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来接你   抱着怀年的长款羽绒服追到门口的小陈听到这话差点石化在了当场,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决计不会相信此刻正窝在某个男人怀里撒娇的人会是他们雷厉风行的怀工!   刚才他喊怀工他外套没拿时,那一个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小陈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能追上,怎么突然就蔫了呢?   怀年抬手按了按眼窝:“这里一碰就特别疼。”   覃舒妄皱眉拦着他的手:“那就别碰,回头我给你用热毛巾敷一敷会舒服些。”   “嗯。”怀年继续往覃舒妄怀里钻,“去你那。”   覃舒妄没说话,单手环着人正要上车,余光瞥见瞠目结舌站在前面的一个小年轻。   小陈这才反应过来,忙说:“哦,我给怀工送衣服,他把外套落实验室了。”   “给我吧。”覃舒妄身手接过给怀年披上,拉开车门扶他上车。不知道为什么,覃舒妄莫名想起那天晚上周简扶怀年下车的情形,他几乎本能抬手往怀年头顶护了下,避免他因为闭着眼撞到头。   代驾将车开出去,覃舒妄忍不住问:“事情解决了?”   怀年笑:“我那两个大宝贝往一锅八宝粥里撒了盐还问我它为什么不甜?”   覃舒妄被逗笑。   怀年侧脸看了他一会儿,忽地靠过去。   覃舒妄几乎本能往后仰:“干什么?”   怀年抓住他的领带凑过去嗅了嗅:“你又偷喝我的酒了?”   覃舒妄:“……威士忌就一定是你的?”   “那肯定是我的。”怀年无比确定勾住他的脖子,“不然你发个誓,要喝了我的不承认,你一辈子不/举。”   覃舒妄:“……”   怀年似是早料到,完全没有因为覃舒妄的语塞觉得奇怪,他的薄唇在覃舒妄唇角蹭了蹭,“覃老板怎么那么喜欢偷喝客人的酒呢?要不是Feeling Club快倒闭了,那就是……你喜欢我。”   后座的光线昏暗,怀年黝黑的眼眸仿佛特别亮,他就这样微微仰着头肆无忌惮注视着覃舒妄。   覃舒妄咬牙推了推,没将人推开:“不是眼睛疼吗?乱看什么?”   覃舒妄明显有点脸红,脖子也有点红,怎么那么会害羞?都不太像一个酒吧老板的作风,怀年很难想象覃舒妄在他面前会这么纯情,就他这样的,怪不得会被前男友渣。   他轻嗤一笑:“覃老板害羞的样子这么可爱,我忍痛也要看。”   草。   这人一天天的少撩一秒半秒的是会死吗??   覃舒妄咒骂着伸手捂住了怀年的眼睛:“闭上眼睛休息!”   掌心下,明显感觉怀年的眼珠子在动。   覃舒妄拧眉:“眼睛不疼了?”   “疼啊。”怀年又一头栽过来,伸手抱住了覃舒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贴着覃舒妄的胸膛,“四个多小时我看了几万个数字,感觉眼球都快爆炸了,你还偷喝我的酒。”   覃舒妄:“……”这和他偷喝他的酒有什么关系?   车子停进了覃舒妄家楼下的车位里。   代驾把钥匙交给覃舒妄便告辞了。   “覃舒妄。”怀年捂着眼睛坐在后座没下来,“走不动了。”   覃舒妄单手撑着车顶:“别耍赖,下来。”   “我眼睛好疼啊。”   覃舒妄咬咬牙,弯腰将人抱上楼。   等覃舒妄去洗手间接了热水回来,怀年已经十分自觉地脱了外衣裤躺在床上了。覃舒妄深吸了口气挤干热毛巾过去,刚敷上他的眼窝,怀年本能往一侧躲。   “老实点。”覃舒妄抓住他的肩膀。   怀年有点委屈:“好烫啊。”   “一会就不烫了。”   “你给我烫出水泡那怎么办?”   覃舒妄失笑:“我有那么蠢吗?”   怀年跟着笑出声来:“哎,覃舒妄。”   “嗯?”   “你是不是在我的酒里下/药了?”   “?”   “要不然我怎么那么喜欢你?”   覃舒妄的心脏猛地一跳,怀年这次回来跟他表白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令覃舒妄猝不及防地心跳加快,他还怀疑自己是被怀年给下/药了呢!   怀年仰面躺在床上缓缓说:“我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想起你,想给你发信息,给你打电话,想亲你抱你,想带你的兄弟一起见见世面……唔……”   眼前黑影骤然压下,下一秒,怀年就被人以吻封缄。   覃舒妄掐着怀年的腰窝:“那现在一起?”   怀年蹙眉轻笑:“有点困。”   “你睡你的。”   既然覃舒妄愿意卖力,怀年也没什么意见。   后来他像是睡着了,感觉像是做了一个特别特别长的春梦,梦里覃舒妄不停叫他“年年”,声声直击他的内心,把他仅存的那点意志也击得溃不成军。   -   怀年次日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偌大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要不是想起这里是覃舒妄家,他差点又以为覃舒妄赶早跑了。   怀年刚翻身坐起来就忍不住皱眉哼了哼。   咝——   他的腰!   等等,他的手机呢?   怀年披上外套出去,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覃舒妄穿着围裙正在炒菜,怀年扶着墙看了会儿,迈步走进厨房。   覃舒妄听到声音没来得及回头,怀年就从身后抱了上来。   他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开口道:“之前周简打过电话来,我帮你接了。”   怀年问:“问我怎么没去上班?”   “不是。”覃舒妄迟疑了下,“问你眼睛怎么样。”他将菜出锅入盘,这才又问,“你眼睛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是用眼过度有点疼。”怀年倚在覃舒妄身上慢悠悠说,“估计小陈说的,昨晚睡一觉已经不疼了。”   其实本来也没有很疼,怀年纯属逮着覃舒妄撒娇罢了。   周简似乎对怀年脑子里的血块尤其耿耿于怀,每次怀年说眼睛疼头疼他就很紧张,要是有机会还会拉怀年去医院检查。   覃舒妄又道:“早上的时候你的实习生给你发了信息,说是数据跑出来了,你是对的。”   怀年有点得意:“这还用说吗?那必须姜还是老的辣啊。”他打了个哈欠,“那我今天可以翘班了。”   覃舒妄扭头:“你今天不上班了?”   “嗯。”怀年蹙眉仰起脸,“你要不要反省下你昨晚的禽/兽行为?”   覃舒妄:“……”   怀年扶着腰委屈道:“你昨晚都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快站不住了。”   覃舒妄咒骂着将人拦腰抱住:“那你下床干什么?”   “找我的手机。”   覃舒妄干脆把人抱起来,又将餐桌上怀年的手机一并带回房里,之前手机一直有信息,覃舒妄怕吵醒怀年干脆拿了出来。   覃舒妄往他腰后垫了只枕头:“这样会好点吗?我出去收拾下就吃饭。”   怀年将下巴抵在枕头上笑:“好贤惠啊,覃老板。”   覃舒妄一走,怀年就给周简打了通电话,本来想说他带的组数据跑出来他今天不过去了,没想到电话接通,周简的脾气就上来了:“昨晚你通宵了?”   怀年怔了怔:“没有啊,三点多我就从实验室走了。”   周简沉了声:“这和通宵有什么区别?”   怀年笑:“天还没亮呢,肯定是有区别的……”   “你的实习生做事都是这么粗心的?”周简打断他的话,“是你平时嘻嘻哈哈惯了一点威严都没有了是吗?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不清楚?”   “嘿,周简,我身体怎么了?”怀年打算换个姿势,一时间忘了腰,下意识哼了声。   周简的声音发紧:“你不舒服?”   “没有没有……”正说着,覃舒妄居然把吃的给端进来了,怀年下意识脱口,“你拿进来干什么?我可以出去……”   覃舒妄三步并作上前,一把按住怀年的肩:“你不舒服别起来。”   怀年:“……”这下好像解释都没的解释了。   “怀年?!”周简的声音高了几个调,“把你定位发给我。”   怀年硬着头皮笑:“真没事。”   “定位!”   “你要定位干什么?”   周简一字一句道:“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鸡尾酒   覃舒妄显然也听到了周简的话,下意识蹙眉:“他不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吧?”   怀年掀起眼皮看他:“哦,你没有吗?”   覃舒妄:“……”   怀年借口挂了电话,又编辑信息发给周简:【我他妈在约会啊,你来干什么??】   周简秒回:【你哪不舒服?】   怀年莞尔:【我腰疼】   他丝毫不打算回避,发完也没退出微信,手机就丢在枕头上。   覃舒妄本能瞥了一眼就觉得脖子有点烫,怀年还真是不避讳!他的目光又落在怀年脸上,没心没肺,他是真的不知道周简对他的心思吗?   怀年见覃舒妄呆呆站着,不悦道:“扶我啊覃舒妄,你还打算让我躺着吃?”   覃舒妄俯身刚打算将人扶起来,怀年便抱住了他的脖子,他忙抓住他的手臂:“别闹。”   怀年轻笑,与他咬耳朵:“吃完我们做什么?”   覃舒妄直接将人抱坐起,掰开他的手:“吃完送你回去。”   怀年接过覃舒妄递过来的碗,掀起眼皮看他:“你下午有事?”   覃舒妄没急着走,在床边坐了下来:“兰国寄过来的酒到了,要去盘货。”   怀年抿唇:“无聊,那我还不如去上班,本来还以为能跟你呆一整天的。”他的话里多少带了点撒娇。   覃舒妄没顺着他的话接,干脆说:“那吃完我送你过去。”   怀年发狠似的把糖醋小排的软骨咬得嘎嘣响。   覃舒妄等他吃完才将碗筷端出去,怀年这才想起他岂不是又要穿覃舒妄那些颜色单一的衣服了?   没想到覃舒妄转身把他的那件蓝色羊毛外套拎了进来。   “没洗坏啊?”怀年有点惊喜。   跟他的羊毛外套一并丢在床上的居然还有一双新的黑色中筒袜。   怀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两天没换袜子了,就不能换个颜色?”   覃舒妄往前走了一步:“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   车子已经开了一段路了,怀年低头看着叫上那双黑色中筒袜拧了眉心。   “你前男友不会是因为这个跟你分手的吧?”   覃舒妄皱眉看他。   “不是吗?”怀年踢了踢双脚,“你要不要自己看看你的审美?”   覃舒妄笑了声。   怀年撑大眼睛:“你还笑?”   要不是今天回温了,覃舒妄连这么薄的外套都不想让怀年穿。   他拒绝穿中筒袜的表情和从前一模一样,为此覃舒妄藏过不少他的船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每天能变出一双来的。   车在海州长空大厦外停了下来。   怀年解开安全带没急着下车,又扭头看过来:“咱俩的关系还有必要考虑吗?”   覃舒妄微怔后“唔”了声。   “禽/兽。”怀年推开车门,“接下来几天你自己解决吧。”   他用力甩上车门。   覃舒妄望着怀年的背影下意识轻笑了下,都打算要考虑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   怎么也得认真找个时间,买上一束花……   -   怀年刚从电梯出来,就被周简叫住了。   他大步走来:“怎么又过来了?”   怀年耸耸肩:“无聊就来了。”他瞥了眼周简,“我家两个小朋友是不是被你训惨了?你至于吗?谁年轻时还不会犯点小错误?”   周简沉着脸,有意无意去看怀年的腰。   怀年“啧”了声:“别乱看,我没什么事,那是故意示弱的,懂吧?嗐,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懂了。”   周简的脸色十分难看。   怀年笑着去勾周简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干嘛啊周简?”   前面有人迎面走来,朝他们打招呼,周简压着声音道:“你跟那姓覃的才认识多久就三天两头夜不归宿?你了解过他吗?”   怀年撑大眼睛:“你不是吧?别人不懂也就算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分手都五年了,柏知言都换了多少男朋友了,我好不容易枯木逢春,没有白日宣淫都算我能克制!”   周简:“……”   怀年突然问:“周简,你怎么不正经谈个恋爱?”   周简扭头看他,脱口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怀年愣住:“啊?”   周简叹息:“我要求高。”   这边正说着,小陈和小夏从食堂回来,正好和怀年他们撞到。   “周、周总,怀工。”   两个实习生打招呼的声音都有些不一样了。   “听听,周总都把人训成什么样了?”怀年招呼两个实习生过去,正打算圆个场,结果扭头发现周简自顾走了,“哎,周总……周简!这狗脾气!”   “其实周总也没说错。”小夏轻声道,“的确是我们的错。”   小陈也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还跟着怀年去了办公室,端茶倒水,好一顿鞍前马后。   怀年实在没忍住:“你俩差不多得了啊,以前也没见你们这么殷勤。”   “我们以前也不知道您……”   小陈用手肘撞了小夏,小夏立马缄口。   怀年端着水杯蹙眉看过去:“我怎么了?哑巴了?”   两个实习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夏开了口:“周总说您以前动过大手术,现在脑子里还有淤血,他知道我们把您叫回来熬夜加班差点没杀人。而且这次的事的确是我俩太粗心了,怀工,对不起。”   “对不起。”小陈也跟着道歉。   怀年差点被他们整不会了,转身给周简发信息:【你怎么还把我手术的事告诉我实习生了?现在搞得我跟重病患者似的,尴尬死了】   周简莫名其妙回:【你难道没告诉覃舒妄?】   怀年:【我没那么矫情】   周简半天没回。   后来到上班时间,这个插曲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看得出,怀年的两个实习生工作更卖力了,做事也更积极严谨,这么看来或许也是件好事。   怀年直到下班也没看见周简,给他发信息,说是有应酬。   怀年下班后没什么事,一个人懒得弄吃的,就在食堂吃了点。他先回了趟家,特意洗了澡又从头到尾换了身衣服才去的Feeling Club。   安迪将杯子推到怀年面前时,怀年还盯着他手边的酒瓶看。   “啧,你们老板偷喝的是不是有点过分啊?”怀年端起酒杯抿了口,“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偷喝客人的酒啊。”   安迪尴尬地咳了声:“呵呵,你都知道了。”   怀年冷笑:“这么明显我想不知道都难。”他环顾四周,“他人呢?”   “还没来吧。”   怀年蹙眉:“他下午不是来盘货了吗?”   “是啊,盘完就回家了。”安迪顺手擦手边的杯子,另一侧来了个熟客,招呼安迪过去调酒。   怀年放下酒杯给覃舒妄打电话:“说好要给我调酒的,你人呢?”   “马上过来。”   五分钟后,怀年就见覃舒妄进来了,他套着怀年穿过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大步穿过大厅过来吧台这边。   怀年朝他挥挥手。   覃舒妄走进吧台就将羽绒服脱了下来,怀年有些诧异,倒不是没见覃舒妄穿过正装,只是今晚他还打了领带,显得特别正式。   “这么正式,你下午去哪了?”怀年略俯身,胸口抵在吧台上望着覃舒妄笑。   “没哪,刚从停车场那边过来。”覃舒妄打开水龙头洗手。   怀年眼尖见他的右手侧有点擦伤:“你手怎么了?”   覃舒妄瞥一眼,轻描淡写道:“哦,停车场那边遇到两个不安分的小屁孩,仗着多喝两杯就对小姑娘动手动脚,我顺手教训了两拳。”   他本来还特意买了束玫瑰花,后来全砸那两小子背上了,早知道他应该把花束放下再出手教训人的。   怀年啧了声:“看不出来覃老板正义感爆棚啊。”   覃舒妄没搭话,擦干了手开始调酒。   怀年支颔看得认真:“你也给别的客人调吗?”   隔壁安迪闻言,立马道:“怀先生是第一个,我们老板从来不给别人调酒的!”   “是吗?”怀年勾起唇角,他喝过不少鸡尾酒,不过覃舒妄调的这杯怀年从没见过,“这杯叫什么?”   覃舒妄利落打开摇酒壶将酒倒入杯中,顺手洒了片薄荷叶入内,他端起酒杯送到怀年面前。   怀年接住酒杯的瞬间,指尖似触了电,眼前景色微晃,他恍惚看到了穿着背心,露着两条坚实胳膊的覃舒妄叼着烟,端着酒杯俯身过来的样子……   而怀年伸手去接的动作,仿佛有过无数次。   覃舒妄往怀年面前打了个响指:“发什么愣。”他的手指在吧台上敲打两下,点了支烟咬在嘴里,挑眉道,“尝尝,特意给你调的,A350。”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总也是我儿子,为啥要骂他啊?他绅士迷人,进退有度,他不趁人之危,是我的好大儿。 第21章 热烈   这几天越发闷热,即便室内冷气打得很足,覃舒妄依然满头大汗。他今天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摇晃均匀的酒水入杯,覃舒妄将杯子送到怀年面前:“尝尝,刚学的。”   怀年一点不矫情,端起来就喝了口,他支颔眯着眼睛笑:“凑合。”   “什么叫凑合?”覃舒妄撑大眼睛,“我学了好半天了!”   怀年踩着高脚凳俯身勾住吧台内覃舒妄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喝了这么多你跟别人依样画葫芦的鸡尾酒了,什么时候给我调一杯专属鸡尾酒?”   覃舒妄邪笑着咬住他的唇:“哪有空研究这个?”   怀年蹙眉:“你的时间呢?”   “都花你身上了。”覃舒妄空出一手端住怀年手里的酒杯,“不喝还给我。”   “不还!”怀年推开他,借力端着酒杯往后仰,又重新坐回了高脚凳上。   旋转灯光掠过怀年的双眼,他下意识眯了眯,眼前的人一身西装革履,哪有什么性感背心?   “尝尝,特意给你调的,A350。”   覃舒妄说这句话时眼底噙着笑意,他随意将烟夹在指间,似是很期待怀年尝一尝面前的这杯A350。   怀年的指腹有点湿黏,薄荷清香裹挟着白兰地的辛辣穿喉入腹,像极了他第一次维修那架A350时,那个大家伙的倔强难搞。   怀年很多时候忍不住想,覃舒妄怎么能那么了解他的心思呢?   他好像看一眼就知道怀年喜欢什么。   以至于怀年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以至于他总把这个人代入到他在北城那三年的记忆中去。   就那么希望覃舒妄能尽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吗?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矫情的人啊。   怀年又喝了口酒,酒精仿佛顺着毛细血管肆意流淌入他的血液,连眼前的覃舒妄都变得有些恍惚不真实。   他抬手撑了下额角,含笑望着吧台内的人:“覃舒妄。”   “怎么样?”覃舒妄将烟灰抖落,单手靠在吧台靠过来,“虽然晚了点,但它是你的专属鸡尾酒。怎么,不评价两句?”   专属鸡尾酒。   “原来覃老板也会说这么好听的话。”怀年端起酒杯,薄唇轻轻摩挲着杯口,目光始终落在覃舒妄脸上,“你是不是在酒里放东西了?”   覃舒妄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喜欢他之类的话,却见怀年半侧身体往吧台靠,也不知道他手上突然没劲还是怎么,酒杯直接从手里滑落。   “怀年!”覃舒妄情急之下丢了烟扣住怀年的手腕,他另一手往吧台撑了把,整个人直接从吧台翻出去,这才抱住了差点摔下去的怀年。   他的呼吸很急,怎么回事?   难道是今晚人太多,这里太闷了?   覃舒妄咒骂着将人扶到二楼办公室沙发上,开窗通风,又给倒了杯水才坐在怀年边上。   怀年喝了两口水终于舒了口气。   “你刚才怎么了?”覃舒妄细细盯住他看,呼吸平缓了,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怀年也说不清刚才是怎么了,覃舒妄的话明明说得很动听,可是他莫名觉得有点悲伤,那种难受又像是委屈,突然堵住了他整个胸膛,抑制着他的呼吸,连心肺都像是快爆炸了的疼,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A350明明一定是他的专属,是覃舒妄特意给他调的,那他难受什么呢?   覃舒妄从他手里接了水杯放下,又小心翼翼叫他:“怀年?”   怀年的唇角勾了抹笑,倾身勾住覃舒妄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覃舒妄狠狠皱眉,抬手握住怀年的肩膀将人推开:“闹什么?”   “谁闹了?”怀年轻睨着他,软着话撒娇,“覃舒妄,吻我。”   覃舒妄沉着脸没动。   怀年又道:“不想吻的话,那你松手,我想吻你。”   草。   覃舒妄一把将人推倒在沙发上,倾身覆上去。   这一次的怀年异常乖顺听话,任凭覃舒妄怎么折腾他都只是乖乖抱着他的脖子配合,不主动,也没有一点攻击性。   覃舒妄的动作也从最初的粗鲁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怀年的呼吸渐渐紊乱,他却依旧沉浸地享受着覃舒妄的吻。   一点也不想推开,好喜欢覃舒妄这样吻他啊。   他是喜欢覃舒妄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先前的委屈难受是他自己的原因,不是他不喜欢覃舒妄了。   确定了这一点后,怀年浅浅吐了口气。   “怀年。”覃舒妄离了怀年的唇,他没急着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问,“刚才到底怎么了?”   覃舒妄说不出来,但他感觉得出今晚的怀年有些不对劲。   怀年陷在沙发里望着覃舒妄笑了笑:“被覃老板特意给我调的专属鸡尾酒给感动到了,你信不信我当时心脏都血氧了。”   覃舒妄的眉眼微压,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怀年,怀年感动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他把那架A350的模型扛回家那天,怀年一高兴直接跳上他的身,非要坐在他腰上撒娇求吻,后来他们就在玄关做了。   他也记得他给怀年买了情侣手机那天,中午在外面餐厅,怀年直接跳上餐桌捧住他的脸就吻。   怀年的感动从来都是直白又热烈。   “覃舒妄。”   “嗯?”覃舒妄收住思绪。   怀年望着他笑:“年纪大了果然不能通宵,今晚估计喝不了酒了,我回去了。”他轻推开覃舒妄,自顾坐起来。   覃舒妄张了张嘴,今天本来还特意盘完货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还买了花的……不过看来不是好时候。   “需要叫代驾吗?”   “不用,我没开车。”怀年把剩下的水喝完才站起来。   覃舒妄几乎本能扶了他一把:“我送你。”   “嗯。”   楼下还是热闹得很,覃舒妄直接带怀年从后门出去,那边安静些,不过后巷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盏灯,推门出去一片黑暗。   覃舒妄几乎本能牵住了身侧之人的手,把人往身边带。   怀年抬头看向走在他前面的人,唇角下意识勾起:“我看得见。”   “哦。”   覃舒妄刚松手,怀年一把反握住:“我有点醉了,覃老板。”他轻轻捏了捏覃舒妄的手骨,“你的手好暖啊。”   覃舒妄抿唇:“你穿的太少了。”   怀年快步跟上来:“你穿了多少,让我看看。”   此时,两人已经穿过后巷走到了酒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怀年丝毫不避讳就把手从覃舒妄衣服下伸了进来。   “嘿!”覃舒妄一把扼住了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怀年眯着眼睛笑:“好吧,去车上看。”   覃舒妄:“……”   他又开始肆意调/情,好像又变得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   覃舒妄将人送到楼下,刚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安迪给他打电话来。   怀年看他接完电话脸色有点不对:“店里有事?”   覃舒妄点头:“两个客人喝多了打架,有人报警了,我得过去看看。”   “不要紧吧?”怀年下车。   覃舒妄道:“不要紧,也不是第一次。”   “那你快回去。”怀年关上车门。   覃舒妄迟疑了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怀年笑了笑,目送覃舒妄的车离开,怀年才上楼。   -   覃舒妄是一小时后发来信息的,告诉怀年事情都解决了。   “没有人受伤,倒是砸坏了我好几把椅子。”   怀年闻言便笑起来:“合着他们是砸椅子比赛?”   “差不多。”覃舒妄听起来也是轻松不少,他又道,“没事了,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   怀年放了心却失眠了。   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晚上端着那杯A350时那种奇怪的心情,越是想越是心口发紧,那些委屈难受也不知从何而来。   天亮边,怀年昏昏沉沉睡着了一会,偏偏又做了许多梦。   梦见他抱着覃舒妄躺在一片绿色草坪上接吻,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落在脸上,怀年有些睁不开眼,勉强看着覃舒妄撑在他身上望着他笑。   “年年……”   覃舒妄俯下身又将唇覆上来。   怀年干脆撬开他的唇齿攻过去……   他抱着人一个翻身,覃舒妄突然站在吧台给他调起了酒,不是在Feeling Club里,那个吧台有点眼熟,怀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覃舒妄把头发剪短了,又换了套T恤牛仔,劲儿大得连摇酒壶的盖子都飞了,酒水喷洒了一地,怀年趴在吧台上哈哈大笑。   然后怀年就醒了。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息,他浑身都在冒汗,连睡衣都贴在了身上。   他记得那个酒吧,是他三年前在北城时会去的地方。   覃舒妄再一次出现在了那段本该没有他的记忆里。   “咳咳……”   怀年揉着绷得泛疼的心脏,缓了缓,掀起被子去浴室冲了澡。他后来在马桶上坐了大半小时,搜遍了整个海州市的医院,最后在人民医院挂了个心理咨询的号。   去医院的路上,覃舒妄突然打电话过来。   怀年盯住屏幕半晌才接起来:“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覃舒妄突然问:“昨晚给你调的酒你是不是不喜欢?”   怀年笑起来:“谁说的?覃老板给我调的专属鸡尾酒,我都爱死了!昨晚状态不好,没喝完我都后悔了一晚上。”   “你今晚有什么安排?”   怀年舔了下唇:“你要约我喝酒吗?”   那头的人多了几分认真:“想约你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排斥   “约吃饭啊……”怀年的心情异常好,“是约会的那种吃饭吗,覃老板?”   覃舒妄有点傲娇:“也可以算吧。”   怀年笑起来:“那我要烛光晚餐。”   覃舒妄:“……”这都能被他得寸进尺一下?   怀年又道:“多点两根蜡烛而已,别那么小气。”   覃舒妄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行吧,那就点两根。”   还装,禽/兽。   怀年顺手将车内音乐声开大了些:“一会选好餐厅发我手机上,我这边有点事,晚上见。”   -   覃舒妄此刻正在阳台上浇水,跟着说完“晚上见”后他的心跳莫名开始加快。   也不是第一次和怀年吃饭,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他盯住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半晌,转身丢下工具走进客厅,转了一圈才想起来什么,去卧室换了衣服出门。   之前给怀年买了两次花都没送出去,这回他驱车经过离家不远处的那家花店没有停下来,总觉得这家花店有点不吉利。   他兜了一圈,干脆靠边停下在APP上找了家评分高口碑好的,设置完导航直接驱车前往。   差不多跨了半座城,覃舒妄进门就被花香扑了一脸。   老板是个二十多的小年轻,穿着嫩绿的围裙,看起来十分青春活力。   “先生买花?”老板抱着花束转身问。   “嗯。”覃舒妄往里走,“要一束玫瑰。”   老板笑道:“送心上人吗?”   覃舒妄脱口道:“前男友。”   年轻老板明显愣了下。   覃舒妄立马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打算复合了。”   老板笑弯了眉眼:“嗯,看出来了。”他将怀里的花束放进面前的蓝色塑料桶中,这才拍了拍挂在围裙上的枝叶道,“红玫瑰搭配满天星,一份相思,一生爱恋,可以吗,先生?”   覃舒妄点头:“给包得浪漫点。”   老板比对了个“OK”的手势,让覃舒妄稍作等候。   覃舒妄坐了下来,找了个离海州长空大厦近的餐厅,然后把地址给怀年发了过去。   “先生看起来很紧张啊。”老板正细心修剪玫瑰花枝,干脆跟覃舒妄闲聊起来,“担心表白被拒绝?”   覃舒妄抿唇说得云淡风轻:“他回头追的我。”所以我怎么可能被拒绝?!   老板闻言笑起来:“那你紧张什么?”   覃舒妄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明明是想好了才做出的决定,可一想到晚上要和怀年吃烛光晚餐,他的心就砰砰砰跳个不止,都三十好几了,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二十多的青涩年纪。   “放心吧,我肯定给您包得特别漂亮。”老板手法娴熟,嘁里喀嚓修完了枝丫,又开始选满天星。   覃舒妄低头翻过手机屏幕看了眼,五分钟了,怀年还没回复。   不会是发送没成功吧?   他忙划开微信,在看到那条发送成功的信息时,覃舒妄拧眉。   指尖刚要落在聊天框处,空白页面突然跳出了怀年的回复。   怀年:【嗯】   只是“嗯”?   明明高兴得都快原地转圈了吧,还装镇定呢。   覃舒妄的唇角扯了扯,他又悄悄抬手捏住,避免自己在陌生人面前笑出来,那也太丢脸了。毕竟是怀年自己回头来追他的,他才是掌握主动权占上风的那个人!   -   怀年揉了揉有点痒的鼻子,退出微信将手机握在手里。   “美式不加糖。”   怀年抬头接过递到面前的咖啡,冲面前的人笑:“谢谢徐医生。”   徐煜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怀年……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我不是本地人。”怀年低头抿了口咖啡,回味了下,“咖啡不错啊。”   “你喜欢就好,大多数人都觉得太苦。”徐煜原很自然地引出话题,“对了,你想咨询什么?”   怀年笑着指了指脑袋:“几年前动过手术,忘了跟我前男友恋爱的那三年,我想记起来。”   要是能想起他和柏知言在一起的那三年,他大约就不会再无缘无故把覃舒妄代入进去了。   徐煜原有些意外:“很少有人会愿意回忆跟前任在一起的事。”   怀年挑眉:“徐医生也不会吗?”   “我当然不会。”徐煜原笑起来,“分得十分不愉快,我恨不得催眠自己摘掉那段记忆。”   怀年被逗笑,先前刚坐下时的紧张一扫而光,他又喝了口咖啡,认真且坚定道:“我想记起来。”   徐煜原倒是没多大意外:“那就试试。”   -   周简这天从电梯出来正好见小陈抱了一堆资料在面前走过,好巧不巧,最上面几张纸忽地被风吹了下来。   小陈“哎呀”一声,正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便听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他回头见周简已经捡起了掉落的纸张放了回来,顺势将小陈兜里的手机抽出来压在了资料上。   “周、周总,谢谢。”小陈受宠若惊,因为之前叫怀年加班的事依旧令他心有余悸,尴尬之余便随口问了句,“今天怀工没和您一起来啊?”   周简本来颔首要走,闻言步子微顿,扭头问:“他不是早来了吗?”   昨晚回家他就见怀年的车就停在楼下,而且今早他在阳台上亲眼见怀年开车走的,他还以为实验室有事,所以怀年来的早。   小陈错愕怔了怔:“怀工还没来啊。”   那他去哪了?   周简摸出手机给怀年发信息:【你人呢?】   等周简阅完所有的文件怀年依旧没回复,周简又翻出怀年的号码,打算打过去,外面秘书敲门进来,提醒他会议马上开始。   周简只好收起手机,他抿了下唇,这家伙不会又找覃舒妄去了吧?   虽说公司对怀年这样的人才没有硬性规定上班时间,但怀年这也太我行我素了吧?   周简还打算等会后给怀年打电话好好说说上班时间的事。   会开到一半,有个陌生座机号码给周简打电话,他蹙眉挂了一通。   结果那个号码继续无缝呼入。   周简拧眉低头接起来,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那头的人问:“是周简先生吗?这里是海州市人民医院,您认识怀年吧?”   -   周简冲进病房时,几个白大褂正围着面前的病床,他推开面前的护士就挤了进去:“怀年!”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脸色难看至极。   周简只觉头皮发麻:“他怎么了?”   刚才还在议论的两个医生停止了谈话。   “周先生?”徐煜原的脸色不大好看,“我是怀年的心理咨询师,催眠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周简按捺着怒意,“为什么要给他催眠?”   徐煜原噎了噎,站他边上的医生说是先去看看检查结果,便带着护士们一起出去了。   徐煜原道:“他想记起忘记的那三年。”   周简垂下的手蓦地握拳,猛地抬眸看向徐煜原。   “他之前是有过心理创伤吗?”徐煜原有点不确定,“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对那段记忆十分排斥,可我之前跟他聊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对那三年感情的抵触,一点都没有。”   否则,徐煜原也不会判断失误的。   如果患者对过去的事持有任何会因催眠出现风险的迹象,徐煜原都不可能直接给人催眠的。   但今天的事,徐煜原偏偏就没有觉出一丁点的不对劲。   催眠到一半怀年突然休克了,心律更是一塌糊涂。   “排斥过去的记忆我遇到过不少,但像怀年这样试图直接否定那段记忆的,我还没有遇到过。”徐煜原的语气缓和了些,“或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周简沉着脸没说话。   当年因为怀年要手术,他特意从国外回来。   干妈他们打算瞒着怀年失忆的事时,周简还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了,现在看来,他甚至有点庆幸。   周简从未想过那段记忆竟是这么痛苦。   那又要记起来干什么呢,怀年?   就不能好好的吗?   -   覃舒妄是提前半小时到包间的,他将玫瑰花搁在脚边,这样弯腰就能把花捧起来。   下午的时候他特意去商场买了两支香薰蜡烛,此时,薰衣草的味道夹杂着淡薄荷味,漂浮充斥着整个包间。   覃舒妄闭眼深吸了口气,导购推荐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怀年应该会很喜欢。   他今天还特意选了条亮色系的领带,毕竟怀年的大衣每一件都十分跳眼,又十分嫌弃他满身的老年气。   覃舒妄下意识笑出声来,那么嫌弃竟都没阻止怀年回头追他。   记得没错的话,斩钉截铁说绝不吃回头草的那个也是怀年自己吧?   他都没好意思拿这刺他。   烛光晚餐后,一会他们还能去Feeling Club,他还有一杯酒没给怀年调。   那杯酒今晚复合之后喝再合适不过了。   “咚咚咚——”   服务员敲门进来,微笑问:“先生,需要上菜了吗?”   覃舒妄蹙眉看了眼腕表,怀年怎么还没到?   手机上也没有信息和电话。   “稍等下。”   “好的,需要上菜您可以按呼叫铃。”服务员礼貌退出去,又顺便带上门。   覃舒妄起身往楼下看了看,忍不住给怀年打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来。   “到哪了?”覃舒妄问。   那头的人顿了下:“覃老板吗?我是周简,你方便来一趟医院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那三年   覃舒妄到医院时,周简已经给怀年换到了单人病房。   里面异常安静,显得床头各种仪器声越发令人胆战心惊。   周简在电话里说怀年因为突然的心律不齐才晕倒,但此时,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正常,覃舒妄完全没办法想象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年还没有醒来,覃舒妄看他单薄躺在那儿,突然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回想起来,怀年不舒服的事昨晚就开始有征兆的,他明明知道昨晚的怀年有些不对劲,他应该送他上楼的,至少得和他待在一起,早上若是发觉他的异常就不该让他出门的!可覃舒妄偏偏要回Feeling Club处理那些狗屁事,几把椅子而已,很重要吗?   “覃老板。”周简见覃舒妄进去,忙起了身,“麻烦你照看下,点滴快挂完了,按铃叫护士来就好,我有些事跟他主治医生谈谈。”   覃舒妄已经走到床边,闻言忙应声,不自觉地看点滴还剩下多少。   周简与他错身走到病房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过来道:“医院联系我是因为怀年紧急联系人一栏写的是我的联系方式。哦当然,我的紧急联系人一栏写的也是怀年,那只是因为刚来海州时只有我和怀年相互熟悉,出门在外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要误会。”   覃舒妄有些意外周简会就这个郑重与他解释,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简已经转身出去。   覃舒妄紧抿着唇,紧急联系人写的是谁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他覃舒妄又不是三岁孩子,还能吃这种干醋?   “怀年。”覃舒妄轻声坐下来,拉住了怀年的手。大约是因为还在打点滴的缘故,怀年的手上一丝暖意都没有,覃舒妄干脆用双手小心包裹住他的手给他捂着。   想着昨晚怀年差点从吧台栽下去,想着他一改常态说要提前回家,覃舒妄自责得不行:“我昨晚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家的,对不起,年年。”   床上的人忽地拧了下眉,他几乎本能想要将手从覃舒妄掌心下抽出来。   覃舒妄被他吓到了,他不敢太用力,只好俯身过去:“年年,怎么了?”   怀年有些难受哼了哼。   “年年!”覃舒妄去摸他的额头。   “走开……”怀年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看起来很痛苦,“不对,不是……你不应该出现,对不起……”   覃舒妄明显感觉到掌心下的人挣扎起来,刚才还一切正常的心电监护仪直接飙升出了警报声!   他垂目就对上了怀年黝黑的瞳眸。   “年年?”   他是醒了吗?   怀年仰面躺着,就这么盯住他看了两秒,脸色苍白道:“你、你快出去,从我脑子里出去!”   “年年!”覃舒妄怕弄伤怀年,只好一面环住他的上半身,一面去按铃。   怀年剧烈挣扎:“出去!覃舒妄你……出去!”   覃舒妄的心口一窒。   护士很快冲了进来,见此情况又扭头去叫人。   护士长马上来了,覃舒妄见她往点滴里注射了一管针剂下去,底下的人才逐渐停止了挣扎,眼睛也徐徐闭上了。   覃舒妄按捺住疯狂乱跳的心脏,颤声问:“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是镇定剂。”护士长瞥见怀年的手背,蹙眉道,“哎呀,滑针了。”   点滴也差不多挂完了,等护士长将针头从怀年手背退出,滑针周围已经肿起,还起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覃舒妄的手止不住地微颤:“不是说是工作太累导致心脏不舒服吗?他刚才为什么会那样?”   护士长“啊”了声。   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刚才的护士带着一个医生进来。   医生入内便开口:“周先生……呃,覃老板?”   覃舒妄下意识站直身体:“蒋主任?”他没想到主治医生会是蒋顺。   蒋顺上前,目光扫过怀年的脸:“你……朋友?”   “男朋友。”覃舒妄忍不住纠正,“他心脏……我从没听他说过有这方面的问题,是因为工作原因?力度还是环境?严重吗,需要我做什么?”   他问了一大串,不停地捻着冒汗的指腹。   “倒是没有很严重。”蒋顺宽慰了句,他将手里的检查报告递给覃舒妄,“病人送来后是我接手的,当时他的心律一塌糊涂,我给做了个全身检查。嗯……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什、什么?”覃舒妄从一堆他看不太懂的数据中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他刚才还……还很痛苦,心电监护仪都发警报了!”   “听说了。”蒋顺看了眼此刻一切如常的各种仪器,清了清嗓子道,“恕我直言,病人的情况不像是生理上的疾病,应该是心理上的。”   覃舒妄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这又是……什么意思?”   蒋顺有些抱歉:“这个就不属于我的专业范畴了,你们可以再找徐医生聊聊。”   外面有护士过来让蒋顺去另一个病房。   蒋顺应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道:“你不用太担心,病人身体没有问题,等他清醒过来,明早就能出院。哦,有事就按铃。”   “谢谢。”覃舒妄的声音有点生涩。   病房门被带上,覃舒妄徐徐收回目光。   怀年安静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仿佛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覃舒妄的指尖仍是冒着冷汗,是他们分开的那五年吗?   那五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很难想象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怀年居然会有心理问题。   他明明看起来很正常……   他这次回来,半个字都没有对覃舒妄说过。   不信任他吗?   那又为什么要回头追他呢?   覃舒妄低头抹了把脸,单手撑在床沿,一言不发盯住床上的人看。   -   周简回来时,顺便买了两份盒饭。   “覃老板应该也还没吃饭吧。”周简将一盒放在覃舒妄身侧,又问了些他离开时怀年怎么样的话,再看到怀年手背上的那片乌青后,周简的脸色骤变,“这怎么弄的?”   覃舒妄浑浑噩噩,似是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他张口却是问:“你没去找怀年的主治医生,你去找谁了?”   周简噎住。   他的确没去找怀年病房科室的主治医生,他去见了徐煜原。   那位心理咨询师以为周简是去告诉他关于怀年的那些心结,但其实周简当着他的面坐下就开门见山告诉徐煜原,怀年不需要做什么心理咨询,他不需要把那三年的事想起来。   “也请徐医生不要再给怀年催眠了。”   周简说完起身要走。   “周先生。”徐煜原叫住他,“恕我直言,你并非怀年的直系亲属,自然也不能代表他的个人意愿,他的过去要怎么处理,是他自己的事。”   “没错。”周简转身直视身后的人,“但我是他哥,我必须对他的身体状况负责,徐医生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怀年父母直接跟你对话。”   周简当然没把这次的意外告诉怀年父母,倘若需要家属签字的话,他会打这通电话的。   “周总?”覃舒妄沉着脸,“你去见谁了?”   周简将手里拆了一半的筷子丢在盒饭上,转身道:“怀年有个前男友的事,覃老板也知道的吧?”   覃舒妄几乎本能站直身躯,却问:“哪个?”   “什么哪个,你听怀年胡扯。”周简嗤笑着抽了支烟出来,又想起病房禁烟,重新收入烟盒,双手抄   兜倚在墙上,十分不情愿道,“就一个。”   覃舒妄的手指蓦地往掌心勾起:“那……呃……”他的头皮有点麻,“杭城那个……你表弟呢?”   听他提柏知言,周简脸上并无多大意外,他直白道:“骗他的。”   覃舒妄觉得整个脑子都短路了:“骗谁?”   周简垂目扫了眼病床上的人。   覃舒妄的脊背都在冒汗:“我没明白。”   “这事本来是不必告诉你的,但怀年他……很喜欢你,你们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而且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周简的目光转移到了覃舒妄脸上,“怀年忘了一些事,差不多也就是他和那个男人在北城那三年的事。”   覃舒妄开始不停地耳鸣,周简在胡说八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入V啦,明天(9号)晚上21点不更,过0点更新~   推荐下超可爱预收文《捡到一只草莓味的Omega》,欢迎大家前往专栏收藏,么么哒~~ 第24章 一眼喜欢   “他父母怕他想起那三年的事受刺激, 这才骗他说北城那三年跟他谈的是我弟。但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问起那三年的事,为了想起到底是怎么跟我弟谈的, 居然还来见了心理医生……”周简说的时候整张脸因为不理解变得有些奇怪,他浅浅吸了口气,“他不是因为什么工作压力晕倒的,他是在催眠时突然休克了。”   覃舒妄徒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男人眼底沉着震惊和心疼,周简都看见了。   这个世界真他妈存在炮/友秒变真爱的事情吗?   周简原来是不信的, 他总觉得覃舒妄多半是馋怀年的身体,可刚才一刹那,他又仿佛不得不相信,毕竟人在潜意识里表现出来的反应不会骗人, 覃舒妄是真的喜欢怀年啊。   周简像是得了些许安慰,他迈步过去,拍拍覃舒妄的肩膀:“怀年术后脑中还有淤血残留,不能受刺激,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守住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怀年知道那三年和他在一起的不是我弟。也……也绝对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怀年的事,我不希望怀年再受到伤害。”   覃舒妄:“……”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简很识趣地给了覃舒妄消化的时间,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怀年有个根本没办法“忘掉”的前男友这件事。   覃舒妄的确需要时间消化,但他此刻想的和周简在意的不是同一件事。   他呆呆站在病床边, 目光停滞在怀年即便昏睡也依然紧拧眉宇的脸上。   他无数次从怀年口中听过他这个发小的事,在没有正式见过周简之前, 他是知道这个人的,甚至还可以说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他俩从小关系要好, 知道两人同一个初高中毕业, 周简只比他大一岁, 但因为跳过级比他早两年离开杭城去上大学……   但周简却不认识他。   怀年从没在他的好朋友面前提过他。   为什么呢?   即便他已经和怀年分手多年后,他偶尔也还是会在发小好友面前提起怀年的啊,但怀年却……一次也没有在他最好的朋友面前说过他吗?   他垂目抹了把脸,终于又抬起头来,从无数个问题里挑了个最迫切的问:“你刚才提到术后是什么意思?”   周简被问的一怔,他刚才说到这事了吗?   之前怀年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他动过手术的事告诉他的实习生时,他还问过怀年覃舒妄知不知道,怀年告诉他没说。   周简苦涩一笑,他今晚关心则乱了。   不过这也不是大事,他反倒觉得覃舒妄应该知道,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怀年会因为身边的人不知道怎么照顾碰到磕到他的头了。   他抿了下唇:“去外面抽根烟吧。”   -   夜风透着微寒,巨大树干旁,一抹猩红在夜幕中忽明忽暗。   覃舒妄将夹着烟的手在不住颤抖,他连一口都没有抽,一阵风卷过,燃尽的烟灰已经落了一地,他的呼吸有些沉,就这样死死盯住面前的人。   周简早已在过去的五年里把当年对怀年手术风险的担忧消化得差不多,他只有在说到怀年因为手术出现在脑子里的淤血至今都没有被吸收时,坦然脸上才出现了一丝凝重。   覃舒妄强行按捺住颤抖的心,却问:“他为什么没告诉……那个人?”   周简刚才还平静的面容倏地冷了,那抹猩红也在漆黑夜幕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周简冷笑了声:“打了多少电话都不接,要怎么告诉?”   覃舒妄手上的烟瞬间没夹住。   什么不接电话?   他的脑子像是瞬间被蒙上了一层雾,极大程度阻止了他脑细胞的运动。   周简抽完最后一口,又娴熟摸了支出来,风太大,他点了几次都没点着。他咒骂着背身才把烟点上,转身见覃舒妄手上的烟落在地上,又从烟盒抖了支出来要给他。   覃舒妄半侧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他没接周简递过去的烟。   周简没强求,他猛吸了口:“当时他说他头疼,连和我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我很着急,可我人不在国内,只能打电话给我弟,他在北城上大学。我弟到时,怀年晕倒在洗手间,大约是因为头疼才摔倒的。很不幸,他当时撞到了脑袋,非常严重。”   “他当时颅压很高,需要马上手术,没办法转院。”   “他手术结束,一直到到三天后从ICU出来,那混蛋也没有打来过一通电话。”   “三天后我跟柏知言去过一趟他们住的地方,那人回去过,他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走了。”   覃舒妄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他们吵架了啊!   对,只是吵架了……   在一起的三年不是没超,哪对情侣不吵架呢?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没接到怀年的电话是因为手机被他砸坏了,可他把手机送修后就回去了!怀年不在家里,他在客厅沙发上坐到天亮怀年也没回来。   他找了公用电话给怀年打电话,没有人接。   他在电脑上登录了微信给怀年发信息,说他再等怀年一天,等他回来好好谈谈。   他后来等了怀年两天两夜,怀年一直都没有回来。   他生气地收拾了东西出去住了酒店。   后来,他取回了修好的手机,怀年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再后来,家里怀年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他一直以为是怀年先不要他的!   “所以,不管怀年是因为什么想要记起那三年的事,我们都最好阻止他。”周简吐着眼圈睨了覃舒妄一眼,“如果覃老板真的喜欢、在意他的话,而且你应该也不喜欢他想起别的男人吧?”   覃舒妄整个人陷在巨大的悔恨痛苦中,他茫然抬头问:“你也不知道那个人吗?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呢?   他跟怀年在一起三年啊,为什么在周简眼里,他就像不存在似的?   周简嗤的笑了下:“不知道,可能姓王吧。我弟送怀年去医院时,他哭着叫了几声‘王哥’,还求他不要走,真他妈……要是被我知道那混蛋是谁,我他妈不揍死他。”周简下意识抬手将手骨按得嘎嘎响。   覃舒妄强忍住翻涌情绪:“这不科学,我……我是说我跟怀年……认识不久,他就已经跟你提过我了,为什么跟他谈过三年的人,你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周简苦涩道:“他爸妈当年不同意,他怕他爸妈棒打鸳鸯,所以连我也防着,他把那混蛋保护得真他妈好……”   怀年父母不同意他们的事,覃舒妄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了,一边是知根知底、从小当儿子看着长大又样样优秀的周简,一边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作为父母,很难不选择周简吧?   更何况,周简也很喜欢怀年。   怀年当时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   覃舒妄努力沉下心想了想,当时他在吧台那调酒,一抬头就见怀年在吧台前坐了下来,他倾身望着他笑:“嗨,我看你很久了,你调酒的样子好帅啊,给我调一杯拿手的呗。”   怀年后来说,当时以为他是调酒师,觉得他好可怜啊,酒吧里的调酒师除了覃舒妄,全都门庭若市,只有覃舒妄门可罗雀,让他忍不住要拯救拯救这个有点小帅、调了一晚上酒都没能赚到钱的男人。   覃舒妄就问怀年,为什么是他。   怀年向来直白:“我就是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啊。”   -   周简看覃舒妄突然不说话了,他捻灭了烟上前,郑重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怀年不记得了,也不可能跟那混蛋再有什么,覃老板别往心里去。”   今夜周简的话,一字一句,甚至连一个标点都很难让覃舒妄不往心里去。   “他被送医院中途醒来见到的是我弟,那是他失忆前最后有记忆的事,再加上我弟正好在北城上大学,他是最好混淆视听让怀年避开那段记忆的人选。”   “他昏迷的时候,因为情绪波动上过几次呼吸机,没有人愿意去冒险。”   “反正就是忘记一个本来就应该被忘记的混蛋。”   “怀年现在很好。”   “他离开了北城,换了全新的工作环境,还遇到了覃老板你,有了新的恋情。”   “覃老板,谢谢。”   周简的话一直不断地在覃舒妄脑海里回放,他如同一尊雕像坐在病床前,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覃舒妄抬手抹了把脸,现在哭还有什么用呢,覃舒妄?   这算什么狗屁的新的恋情?   周简还真心实意地感谢他,要是让他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电话不接的混蛋,周简怕恨不得杀了他吧。   “怀年不想告诉你他动过手术的事,覃老板就当不知道吧。”   “虽然怀年不希望得到什么额外照顾,但也请你日后多照顾些怀年,尤其不要让他的头碰到磕到。”   怪不得那晚上周简下车会帮忙护着怀年的头,覃舒妄当时还因为这破事吃醋生气了!   因为他不接电话,怀年连夜跑Feeling Club大厅他的住处,巴巴蹲在他家门口等他,他当时只想着教训怀年……   覃舒妄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不接电话,生气摔手机,多少年了,他还是一模一样!   要不是他的这些坏习惯,怀年也不会……   想到怀年脑中的淤血,覃舒妄只觉得胸口沉了块石头,压得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他捂住酸涩的眼睛,突然又看见之前怀年痛苦看着他的样子。   他说——   从我脑子里出去!   覃舒妄你出去!   是因为催眠让怀年看清了那段感情里是人不是柏知言,而是他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那么恨我。”覃舒妄倾身抵在床沿,轻轻抽动着身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对不起。我应该再多等一天的,为什么不能多等一天!”   只要再多等一天,他就会遇到周简和柏知言,他就会在五年前知道怀年的处境了!可是该死的,他偏偏提前一天走了!   今晚周简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还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辜负了怀年的混蛋。   怀年呢?   他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那他应该很后悔在Feeling Club搭讪他的事吧?   覃舒妄徐徐松开手,目光怔怔看着床上的人。   他应该如怀年所愿现在就滚出病房吗?   -   -   怀年感觉整个人被人无情地丢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湖中。   他不断下沉,下沉。   极度的深寒和窒息令他的脑子开始出现幻觉,曾经的走马灯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又被人狠狠洒到了湖面上。   风动掀起涟漪,漩涡卷动碎片漂浮沉溺,又似电钻般狠狠地,无孔不入地钻进怀年的脑子里。   怀年在那段被剪碎的记忆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覃舒妄。   他笑着将调好的酒递给他,   他单手拎着外套站在花坛边上等他下班,   他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帅气地表演颠锅,   他沐着清晨的阳光翻身过来吻他,   他神神秘秘催他早点回家,然后扛着那架专门给他定制的A350模型站在门口得意冲他挑眉,   他望着他笑:“年年。”   “年年……”   “年年……”   这不对!   覃舒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是他疯了吗?   走开!   从他的脑子里出去!   “年年!”   这声音好熟悉啊。   是……是覃舒妄!   怀年下意识想要将手从那人的掌心抽出来,手背传来一阵钝痛,怀年吃痛睁开了眼睛。   覃舒妄一手护着怀年,俯身打算按铃的动作停顿了下,他似是没想到怀年会醒来,就那么怔忡了两秒,覃舒妄才小声叫他:“年……怀年?”   覃舒妄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怕怀年的情绪再次失控,也担心再把护士叫来,又要给怀年打镇定剂。   没想到,怀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醒来了。   他安静躺着没说话。   覃舒妄不敢说话,他的心跳不停加快,呼吸变得有些急,指腹不断渗着汗。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他是都想起来了吗?   他是不是马上要喊我滚了?   “覃舒妄?”怀年轻轻叫他。   覃舒妄仍是保持着护着怀年不让他挣扎的姿势不变,声音有些僵硬:“嗯。”   他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覃舒妄不敢轻举妄动,连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极度的不安令他的脑子满是嗡嗡声,他就定格在床前,宛若等待被审判的罪人。   怀年还是这样睁眼盯着面前的人看,他握了握拳,手背的淤青传来隐隐的痛,怀年确定他是真的醒来了。   真的是覃舒妄。   怀年突然抬手朝覃舒妄伸过去。   覃舒妄没有躲,不管是一巴掌还是一拳头,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怀年没打他,只是勾住了他身前的领带。   他莞尔:“你怎么还有这种颜色的领带?完全不像你的风格。”   覃舒妄穿着向来很单调,可他却配了条红色的领带,这着实令人有些诧异。   覃舒妄还没反应过来,怀年又开玩笑问:“不会是你前男友的手笔吧?”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调侃戏谑,覃舒妄僵直的脊背终于松懈了些,他缓缓呼出气。   因为,怀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我新买的。”覃舒妄道。   怀年诧异掀起眼皮。   “为了约你吃饭。”覃舒妄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你忘了吗?我昨晚约你吃饭。后来你没来,我给你打电话,是周总接的,他说你……工作压力大,晕倒了。”   怀年的紧急联系人是周简,周简会第一个到医院这很正常,而且周简这样胡说八道的本事向来不错。   怀年终于想起来了,他被催眠了,他又看到了覃舒妄。   哪里都是覃舒妄。   他不停叫他“年年”。   怀年下意识拧眉。   “怀年?”覃舒妄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哪里不舒服?”   怀年吃痛抽了下手。   覃舒妄低头才发现怀年之前挣扎得厉害,他手背上的淤青看起来更严重了,他忙松手:“对不起。”   怀年却问:“周简呢?”   覃舒妄愣了下才道:“哦,他下去买早餐了,我给他打电话。”   周简接到电话时,他刚从电梯出来。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的,在病房外就看见了覃舒妄,他冲过去问:“怎么了?”   “没事,他醒了,我先去办出院手续。”覃舒妄与周简错身朝护士台走去。   周简没逗留,推门进了病房:“怀年!”   刚刚还虚弱躺在病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怀年痛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生无可恋看向周简:“周简,我完了。”   周简被他吓到了,快步走到床边:“哪里不舒服?”   怀年指了指脑袋:“我可能精神有问题。”   周简一噎。   “我昨晚彻底地查过,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大概就是我爷爷的二表姑的孙子患有精神病。”怀年停顿了下,盯着周简一脸认真,“他的病有可能会传染给我吗?”   “你神经啊。”周简看他指脑袋时真的被他惊出一身冷汗,结果就给他说这??他没好气把早餐丢在床桌上,“吃东西。”   “哦。”怀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眼下是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   周简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好端端折腾什么?那三年的事你想知道,问柏知言就好了,他过几天有事来海州,我让他去你那。”   怀年握着筷子的手微顿了下:“其实也不是为了那三年。”   周简沉着脸,他是不敢问怀年催眠的时候看见了什么的,怕又勾起他不愿想起的事来,干脆责怪道:“那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我就是……”想清楚地想起和柏知言的那三年,这样就不会像个神经病似的到处代入覃舒妄了。   怀年垂目失笑,“大概就是……太喜欢覃舒妄了吧。”   喜欢到他的身影无处不在,连那不可能的三年都要强行拖他进去。   但这是不对的。   无论是对他早就不喜欢了的柏知言,还是他现在特别喜欢覃舒妄都是极其的不尊重。   要是被覃舒妄知道,一定也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的吧?   他得守好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覃舒妄知道。   周简再次噎住,他回头见覃舒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门口。   覃舒妄刚来,正好听到怀年的那句“大概就是太喜欢覃舒妄了吧”,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怀年从来没有先转身离开过,是他不够信任他,是他先放手的。   明明已经忘了他,再来一次,怀年却还是说——大概就是太喜欢覃舒妄了。   覃舒妄,你配吗?   若有一天,怀年想起了一切,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一定会很痛苦吧?   覃舒妄现在知道了,通讯录里A350前面那朵下雨的云是五年前换的,就算不记得了,怀年的潜意识也没有去更换过那个图案。   周简还在庆幸怀年换了新的环境,开启了一段新的恋情。   只有覃舒妄知道,怀年是有多恨他。   “你怎么不说话?”怀年抬眸就轻易顺着周简的目光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覃舒妄,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覃舒妄若无其事推门进来:“手续办好了,吃完就能出院了。”   周简起身道:“我也差不多该去公司了。”   怀年脱口:“你这就走了?”   周简整理了下衣服,顺手扣上扣子:“覃老板会送你回去的,有事打电话。”他冲覃舒妄笑了下,“麻烦覃老板了。”   “不麻烦。”   目送走周简,覃舒妄回身就见怀年把筷子递过来。   覃舒妄愣了下。   怀年问:“不吃点吗?”   “哦……”覃舒妄接了筷子却没打开,“我还不饿,你吃你的。”   他迟疑了下,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这一天一夜怀年一下子消瘦了不少,皮肤也更苍白了,手背上的淤青更加触目惊心。   覃舒妄突然起身,夺下他手里的筷子。   怀年猛地抬头:“怎么了?”   “看你夹东西不太方便……”   怀年低头看了眼手背,挑眉:“覃老板是想喂我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嗯。”   覃舒妄夹了只煎饺送到怀年嘴边,怀年一点不矫情,张嘴就吃。   “手疼吗?”覃舒妄问。   怀年用另一手捂着右手背:“疼啊,碰到就很疼。”   “我刚问了护士,过24小时可以热敷,回去敷一敷会好些。”   怀年嘴里塞得鼓鼓的,好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绝症了。”   “怀年!”   怀年不以为然:“没吃上的烛光晚餐给补吗,覃老板?”   覃舒妄的呼吸微敛,还要吃吗?   明知道总有一天怀年会记得一切,会当着他的面叫他滚,那这顿饭还有必要吃吗?   或许现在这样结束正合适,他们没有正式开始,怀年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他就不会痛苦了。   “覃舒妄?”怀年伸手在覃舒妄面前打了个响指,他忘了肿起的手背,下意识皱眉。   覃舒妄紧张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发什么愣?”怀年没有挣扎,凝着他问,“要不今晚吃啊,反正周简今天应该不想看到我去上班。”   覃舒妄轻轻松开怀年的手:“医生让你回家好好休息。”   怀年想只泄了气的皮球:“我又没事。”   不过他也不能说他不是因为工作晕倒的,而是被催眠出现的幻觉吓休克的,不然覃舒妄肯定以为他是个神经病。   “嗯。”   又“嗯”?   怀年忍不住道:“你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周简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   “他骂你了?”   “没有。”覃舒妄把最后一只煎饺送到怀年唇边,“吃完我送你回去。”   怀年盯住他:“去你那,好不好?”   覃舒妄没说话,后来却直接把车开到了怀年家楼下。   怀年盯住站在扶着车门站在外面的覃舒妄,连安全带都不想解:“不是说去你那的吗?”   “我表弟这两天要过来,不方便。”覃舒妄俯身替他解开安全带,手垫着车顶,“下来。”   怀年十分不情愿:“我感觉你在骗我。”   “没有。”覃舒妄扶着他。   怀年干脆就软在了覃舒妄怀里,覃舒妄垂目看了眼,他虽然一路说说笑笑看着挺正常,但覃舒妄看得出他精神状态不大好,应该是催眠后遗症。   这种精神上的摧残往往比生理上的更难恢复。   覃舒妄本能环住了怀年,昨晚护士给他打了镇定剂,但怀年应该也没怎么睡安稳,覃舒妄觉得他大约梦到了五年前。   他收住思绪,逼迫自己别去想。   -   等覃舒妄烧好热水,怀年已经换了件睡袍,他抬手按了按眼窝,坐在床边抬头冲覃舒妄笑。   “眼睛疼?”覃舒妄将水平放下,拉过怀年的手背给他敷。   怀年摇头,略缩了缩手:“手比较疼。滑针也不能这样吧?是不是护士水平不行,扎针的时候就直接给我扎歪了?”   覃舒妄不愿回想昨晚怀年在梦里痛苦挣扎的模样,他拉着没让怀年逃:“怪我,一开始没发现你滑针了。”   怀年忽地俯身问:“是你弄的吗?”   覃舒妄怔住。   怀年又问:“你拉我手了?”   “嗯,赖我。”   怀年却倾身在覃舒妄脸上嘬了口:“我说呢,为什么你今天对我这么好。不过没事,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覃舒妄心疼地皱眉:“怀年……”   怀年笑道:“那明晚怎么样?”   “什么?”   “没吃上的饭啊!明天一起吧。”   覃舒妄的喉结滑动,他转身重新打湿毛巾,背对着怀年:“看情况。”   怀年半个身体靠在床上,将脚从拖鞋里退出来,脚指头戳了戳覃舒妄的腰。   覃舒妄没料到他有这动作,下意识哼了声便捉住了怀年的脚踝。   怀年就让他握着:“看什么情况?”   覃舒妄拧眉:“昨天刚晕倒,就不能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怀年便笑:“谁休息还不吃饭了?”他的脚趾隔着西裤轻轻摩挲着覃舒妄的腿,目光轻易略过男人某处,“覃舒妄,你要不要低头看看,又不是小姑娘,你扭捏什么?”   覃舒妄推开怀年便站了起来:“别闹了,你好好休息。”   他头也不回从怀年家里出去。   刚走到电梯门口,怀年的电话呼入,覃舒妄本能想要挂,又想起周简说他当年没接到怀年的电话……他的手指迟疑半秒,赶紧接了。   他没办法改变过去,那么至少,从现在开始,他要学着收敛些脾气,不要动不动就不接电话,更不许乱砸手机。   怀年的声音很轻:“覃舒妄,我不舒服……”   -   怀年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   接着,脚步声骤至,覃舒妄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冲进来。   “哪不舒服?”   床头灯被摸索着打开,怀年睁眼就看到了覃舒妄担忧的脸。   他盯住看了两秒,忍不住笑:“这不是挺关心我的吗?干嘛那么小气,一顿饭还拖拖拉拉。”   覃舒妄竖起眉毛:“你骗我?”   “没骗你。”怀年拉住覃舒妄,“我真的难受。”   “哪里难受?”   覃舒妄咬牙问了出来,看着床上微敞了睡袍的人,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发作,听怀年幽幽道:“你送我回来就要走,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空空的,是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覃舒妄噎住。   怀年翻了个身看他,“别走了,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覃舒妄有点想答应。   “要不然你把我也带走。”怀年拉着他的手没松开,“反正我不在乎你家里是来了表弟还是堂弟还是什么弟。”   覃舒妄半晌没说出话来。   “覃老板。”怀年挨过去撒娇,“你不会因为我昨晚没赴约在生气吧?”   覃舒妄下意识道:“没有。”   怀年居然还以为他在生气,呵,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那你抱抱我。”怀年抬眸睨着他说。   覃舒妄垂眸片刻,脱了鞋子上床。   怀年靠过去,覃舒妄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怀年将脸深埋入覃舒妄的胸膛,贪婪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抱着覃舒妄的手臂收紧了些。   怀年,这才是现实。   在海州的覃舒妄才是现实。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去想那三年的事了,和柏知言的过去已经不重要了,一点也不重要了。   覃舒妄轻轻拍着怀年薄薄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和怀年这次的重逢。   也是在酒吧里,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他的酒吧。   怀年主动来打了招呼,还说觉得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覃舒妄当时以为他在玩游戏,一整晚都在阴阳怪气,后来去酒店,他也一点都不温柔……他就是想看看这场游戏怀年到什么地步会喊停。   可他从头到尾都没喊停……   覃舒妄的鼻子有点酸,明明忘记了呀。   “那晚上你为什么会找上我?”覃舒妄生涩问。   怀年舒服窝在他怀里笑:“当然是喜欢你啊。”   覃舒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怀年提唇浅笑:“第一眼就很喜欢。”   虽然想不起和柏知言的那三年是怎么样的,但绝对不是这样的。   但他看见覃舒妄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了,要是不过去认识他,怀年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当时……”覃舒妄忍住哽咽,“在想什么呢?”   “要是不认识你,会很遗憾的,当时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过去认识你的。”怀年略抬起下巴,往覃舒妄颈项蹭,“我还想,你要是有男朋友了怎么办呢?我要挖墙脚吗?”   他自己先笑了:“还好你没有。”   覃舒妄眼睛酸涩得厉害,他怎么会有男朋友呢?   那些人都不是怀年,没有人会撒娇叫他“妄哥”。   怀年柔软的唇在覃舒妄颈项轻轻摩挲着,覃舒妄忽而低头便咬了上去。怀年猝不及防哼了声,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配合着覃舒妄的掠夺。   覃舒妄抱着怀年的手臂在颤抖,他用不断地亲吻他来掩饰他几乎要崩溃的情绪。   怀年那么恨他,可他在不记得的时候,却依然在爱他。   他真的要再次抛下这样的怀年吗?   “嗯……覃舒妄……”怀年剧烈喘息着推住他的胸膛,“套……在另一边的抽屉里。”   覃舒妄没说话,继续扣着人深吻,直到怀年连抱着覃舒妄都没什么力气,覃舒妄才停手,他垂首吻了吻怀年的额头,又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睡吧。”   怀年喘得不行:“不……不做吗?”   精神都还没恢复,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不消停!覃舒妄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低头附在他耳畔轻语:“先把身体养好。”   怀年在医院虽然没有醒来,却并没有睡好,他一直在跟那些幻觉抗衡,以至于早上醒来依旧疲惫万分。   覃舒妄的手攀上怀年后颈,怀年大约是真的累了,被覃舒妄舒服地捏了几下就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覃舒妄没睡着,他小心地亲吻怀年,不断地亲吻他。   他不要再抛下怀年,不会再伤害他了。   就算将来有一天怀年想起来了一切,那也该是怀年甩开他的时候。   只要他脸皮够厚,他就求怀年原谅他。   现在换他追怀年了。   不仅是烛光晚餐,鲜花玫瑰,还有他特意给两人调的酒……他要把从前没来得及给怀年的一切统统补给他。   他要一直对怀年好,直到怀年不需要他的那一天。   -   覃舒妄是和怀年一起吃了晚饭才去的Feeling Club,彼时周简也已经回来了。   “等我弟过来,我让他好好给你回忆你们那三年,省得你还得找别人去问。”周简熟门熟路给自己泡了杯茶,朝客厅走去。   他今天下午就给柏知言打了电话。   柏知言当即惊呆了:“不是……哥,莫须有的事你让我跟怀年哥说个啥?”   “不会就编,你不是有个同学是写小说的吗?不行让她帮忙编,我警告你,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编出至少三件事来。”   柏知言快崩溃了:“难道我还要让我同学给我和怀年哥写一场□□床戏吗?”   周简扶额:“……该略就略。”   -   怀年此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闻言,他抬眸看了眼:“他不会特意来帮我回忆吧?”   周简坐了下来,吹开茶叶请呷了口:“嗯。”   怀年忍不住笑起来:“我看柏知言不怎么想回忆。”   周简冷笑:“他说你俩那三年乏善可陈,的确不怎么值得回忆。不过鉴于你那么想知道,他还是勉为其难可以说说的。”   怀年撑了撑额角:“行吧,我也想听听乏善可陈到了什么地步。”   周简暗自松了口气,他只要不找人催眠自己就行。   昨天的事实在有些吓人,后来覃舒妄来时情况已经好了不少,当时怀年的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就是现在周简看怀年的精神还不大好。   “正好明天周末了,你好好在家休息两天。”周简很自然地转移怀年的注意力,“覃老板对你挺好的,你也是时候把和我弟的那三年放下了。”   怀年撑大眼睛:“稀奇啊,你怎么突然夸起覃舒妄来了?前几天不还说我对覃舒妄不了解的吗?”   “嗯,昨天了解了些。”周简发现他一提覃舒妄,怀年整个人的情绪都不一样了,他略愣了下,很快又道,“看得出他很关心你,我一说你晕倒了他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还守了你一夜。”   怀年突然有点美滋滋。   “好了,别傻笑了,早点休息。”周简端着茶杯往外走。   怀年皱眉道:“哎,你又把我家茶杯拿走了?”   “嗯,没喝完,别浪费。”   “卧槽,那你倒是记得给我一个个拿回来啊!”   周简摆摆手没回头。   怀年心情绝佳,回房就给覃舒妄发信息。   覃舒妄秒回:【怎么还不睡?】   怀年:【想你】   那头“正在输入……”了半天。   覃舒妄:【快睡觉】   怀年:【特别想你】   这次“正在输入……”更久了。   怀年乐得不行,好歹是个酒吧老板,怎么随便撩两下就不行了?   怀年干脆打电话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怀年的错觉,总觉得覃舒妄接他电话的速度快了很多。那边起初还能听到热闹嘈杂的各种说话声歌声,但很快背景声就轻了不少。   “你出去了?”   “没,到二楼办公室了。周总回去了?”   “嗯,说是不打扰我休息。”   “那你怎么不睡?”   怀年笑起来,在床上滚了滚:“我想你,要我说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湖边帐篷   怀年道:“我想你, 要我说几次?”   那头的覃舒妄明显噎住了。   怀年没忍住笑:“覃舒妄,现在的酒吧老板都这么能害羞了吗?要不是我足够了解你,绝对会以为   你这反应在欲擒故纵。”   覃舒妄的呼吸微敛。   怀年说——足够了解他。   是潜意识里对他三年多的了解, 是吗?   “我想去找你,就现在。”怀年又说。   覃舒妄脱口:“别胡闹!”   怀年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手掌轻轻摩挲着覃舒妄白天躺过的地方:“你怎么跟周简一样?我不喜欢你们这样,我真的没事。”   要真的只是压力大晕倒就罢了,但覃舒妄知道怀年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当年他的“背叛”,怀年的精神并不稳定。而且他动过大手术,他脑子里还有一块淤血压着……覃舒妄越是想越是害怕。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晚上我这边有熟客,你过来只能一个人待着, 会很无聊。”   怀年最终被说服了。   覃舒妄收线后没有迟疑,他径直下楼,出了Feeling Club,驱车赶往怀年住的小区。   到楼下时, 怀年的房间还亮着灯,覃舒妄的眉头狠狠拧起。   他怎么还不休息?   隔壁周简家里也有灯,说明周简不在怀年家。   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 怀年的房间熄灯了。   终于休息了。   覃舒妄松了口气,他倚在车身上抽完了整支烟, 这才上车离去。   从现在开始,他需要慢慢对怀年上心, 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怀年会觉得他很奇怪的, 毕竟当什么炮/友, 对怀年不会投入什么感情这些屁话都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   这天晚上怀年睡沉了, 难得没有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床单上隐约残留了覃舒妄味道的缘故。   他次日醒来快中午了,明明前一天白天就睡的不少,怀年撑坐起来,身体没有明显不舒服,但他仍然感觉得出那种疲惫感。   怀年难以想象他就是在催眠中休克了一次,居然能这么伤神。   客厅里隐约有人在说话。   怀年静坐听了几秒,真的有人。   他翻身披上外套冲出去,还以为是覃舒妄来了,结果在看到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和周简聊着什么的柏知言时,怀年噎了噎。   柏知言的表情瞬间比怀年还要惊悚,他皮笑肉不笑:“嗨,怀年哥。”   “你怎么来了?”怀年说的时候看了周简一眼,“你哥不是说你过几天才来吗?”   “嗐,这不是我过几天打算跟我男朋友一起旅行,所以把出差的事调到了周末。”柏知言把打了一路的腹稿背了出来。   原本的确是要过几天才来的,但昨天他去周家拿沈景珍托他捎给周简的东西时,在沈景珍面前说漏了嘴。   徐雅兰很快知道了,她急得不行,生怕怀年想起当年的事受刺激。   于是,柏知言只好提前来给怀年灌输他们那三年的爱情故事了。   怀年洗漱了出来就闻到了餐厅的饭菜香。   周末会有个钟点工去周简家做饭,怀年平时没事会过去蹭饭,但周简今天把饭菜都端了过来。   怀年过去坐下,接过周简递过来的筷子,朝柏知言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被逼来完成任务?”   柏知言的脸上极快闪过一丝僵硬,但他很快掩饰住了:“我哥说你为了想起和我在一起的那三年都去找过心理咨询师了,你直接问我那肯定比心理咨询师靠谱啊,虽然我也不想回忆跟前男友的感情往事,但我哥逼我来的,所以你的说法也没错。”   怀年哼笑:“哦,那你开始吧。”   柏知言:“……不先吃饭?”   “边吃边聊啊,你不挺喜欢在餐桌上聊天的吗?”   我他妈还没准备好啊!   柏知言撇头看向周简:“我哥在场好吗?”   怀年连眼睛都没动一下:“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谈过。”   除了覃舒妄,怀年觉得他和柏知言的事不需要回避任何人,反正也是乏善可陈的三年。   柏知言咽了咽口水,豁出去道:“当着我哥的面讲我俩的床/事也没关系?”   “咳——”周简被一口汤呛到了,他瞪着柏知言,不是说该略就略吗??   怀年抿了下唇:“只要你说得出口,我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记得。”   柏知言:“……”   怀年扒了口饭:“开始吧。”   柏知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尴尬了:“我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讲。”   怀年好笑道:“从我们见面开始。”   柏知言撑大眼睛:“卧槽,还要从我出生开始讲吗?”   怀年怔忡后,笑到拍桌。   柏知言比怀年小6岁,他出生那天,周简跟着沈景珍去医院,怀年那会儿年纪小,以为沈景珍要带周简去哪里玩,非要拖着去。   后来才知道是要去医院,沈景珍说她妹妹要生宝宝了。   他们去的路上堵车了,到医院时产妇和宝宝已经送去病房了。   怀年进门就听到了婴儿哼哼唧唧的声音,他努力挤到了床边,那小小一团被放在床上,正挥舞着双手。   怀年凑上去看了一眼就扭头朝周简评价:“周简,你弟好丑啊!”   床上的婴儿仿佛听懂了似的,“哇”的一声哭得整个病房都颤了颤。   “谁要从你出生开始说?”怀年擦着眼泪,“当然是从我们在北城重逢开始啊!”   “哦。”柏知言镇定地开了口,“就我去北城报到那天,是你去高铁站接的我,还记得吧?”   “记得。”   那天的事对怀年来说记忆犹新,在那之前,因为柏知言爸爸工作原因,怀年跟他中间快六年没见过了,他是从周简那知道柏知言要来北城上大学,是周简拜托他照顾下柏知言的。   怀年自然欣然答应,结果柏知言弄错了站,他的票是抵达北城南的,他告诉怀年他是到北城东的票,怀年冒着大雨把北城东的出口都跑遍了都没接到人。   后来柏知言发现弄错站点后,灰溜溜自己打车去了学校,不过他还是被周简骂得狗血喷头,因为雨天路滑,怀年在地下通道的台阶上摔了,打了半个月的石膏。   “后来我很过意不去,就给你送过几次吃的。”   怀年莞尔:“叫的还是闪送,你都不敢来见我。”   柏知言不好意思挠挠头,他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事我一直很在意,所以后来你伤好了之后,我请你去酒吧喝酒,那是我们时隔多年第一次在北城相见。”   记忆从这里开始就有些模糊了。   柏知言悄然看了眼周简:“我请你喝了杯威士忌,记得吗?”怀年和那个人是在酒吧认识这些事,是周简告诉柏知言的。   怀年恍惚似乎记起自己伸手接过酒杯的样子,他含笑与身边的人碰杯,他侧身就看见覃舒妄的脸在眼前晃过。   怀年握着筷子的手蓦地一紧,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说得眉飞色舞的柏知言,怀年定了定神,试图将这张脸融入到那段剧情中去。   “后来我们隔三差五会去那个酒吧。”柏知言还在说,“不过周末我们也会去周边旅行,你晚上喜欢住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什么林子里的小木屋,什么湖边的小帐篷……”   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   怀年不知不觉被柏知言的回忆带着走,他记得柏知言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他回头望着他笑,万千光缕从他身后直射下来,他叫他——年年。   怀年努力睁大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楚柏知言的脸,他的心跳徐徐加快,靠在桌上的手开始轻微颤抖,怀年被迫放下了筷子,目光再次落在柏知言脸上。   柏知言开始编他们在湖边钓鱼,结果钓了一下午零收获的事了。   周简觉出了怀年的不对劲,他之前让柏知言真假穿插着讲,所谓的真事自然就是他从怀年那听来告诉柏知言的,现在明显柏知言讲到那些真事时怀年的情绪有波动,直觉告诉周简,这种情绪波动不是什么好事,但眼下这个情况他又不能当着怀年的面直言让柏知言接下来全程编。   周简干脆在桌下踢了柏知言一脚,打断道:“谁要听你一条鱼没钓着的事?”编也不会编得浪漫点!   柏知言“啊”了声。   周简道:“讲讲你们湖边小帐篷里晚上发生的事。”   柏知言:“???”哥你认真的?   周简放下筷子,抱胸靠在椅背上:“我还挺好奇的,你们是不是真的不和谐才分的?”   柏知言:“……”   怀年跟着一笑:“周简,你还真想听?”   周简斜视过来:“不敢让他讲?”   怀年耸肩:“讲呗。”   柏知言震惊:“哥?!”   周简使了个眼色:“别磨蹭。”   不管怎么样,床上这档子事绝对不是事实,周简起初怕怀年察觉才想着真假掺着来,现在反而觉得还是不要让怀年接触当年的真实为好。   柏知言突然涨红了脸,在周简的淫/威下,舔了舔嘴唇开始讲他和怀年,不对,和他大学男友那次在湖边小帐篷晚上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事。   周简听得浑身鸡皮疙瘩。   怀年表情木然。   只有柏知言羞愧难当,脸越来越红,最后脖子都红了。   草,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哦,怀年,听完什么感受?”周简扭头。   柏知言:“!!”这尼玛怎么还让评价呢??   怀年看着柏知言即将崩溃的模样,摸着下巴道:“所以,我俩分手是因为你觉得我在床上跟个死人一样?”   柏知言昧着良心眨了下眼睛。   他和他大学男友分手的最直接原因,是的。   周简又踢了柏知言一脚。   柏知言忙补充:“虽然是这个理由,不过是你先提的,我同意了。哦,还有还有,你夸我太猛了,所以我也是心甘情愿被你甩的!”   周简简直一脸“你这傻逼”的目光又踢了柏知言一脚。   柏知言难得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绝对不会改口!   怀年安静了两秒,情绪突然好了,他望着柏知言笑了笑:“那我知道了。”   柏知言悄悄揉着小腿问:“你知道什么了?”   怀年十分同情道:“我大概是真的没喜欢过你。”   所以那三年的回忆对怀年来说可有可无。   毕竟,他在床上怎么可能是个死人????   覃舒妄要是站在这里听到这话,绝对笑场了好吗!   至于原因,只可能他不爱柏知言,和他上床是出于情侣之前的义务。   柏知言脱口问:“那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这话问完,他就傻了。   靠,入戏太深了!   坐在对面的周简已经恨不得扑过来掐他了。   怀年轻蹙了眉宇问:“是我追你的吗?”   柏知言立马道:“不不,是我追你的,我死缠烂打。”   “这不就破案了吗?”怀年拿起筷子,开始愉快地吃菜,“我应该是为了给你哥面子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柏知言:“……”   周简:“!!”这他妈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错觉吗?   感觉怀年突然开心了起来。   周简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   柏知言:“…………”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下了吗?   -   怀年吃完午饭就给覃舒妄打了通电话。   “怀年?”覃舒妄的声音明显带着鼻音。   怀年打开柜子问:“刚醒?”   “嗯,昨晚后来陪他们吃了个夜宵,太晚了。”覃舒妄打着哈欠。   覃舒妄的工作性质怀年表示理解,他拎了件橙色毛衣往身上比对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你吃了吗?”   覃舒妄有些迷迷瞪瞪:“还没。”   怀年提唇:“你等着,我给你送吃的来。”   覃舒妄瞬间清醒了:“你也没还没吃?”   “嗯……”算吧。   覃舒妄道:“你在家休息,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怀年笑得不行,今天他可不希望覃舒妄过来,他前男友还在隔壁呢,虽然他和柏知言已经过去了,但就是有点怪怪的。   怀年套上毛衣骗他:“我出门了。”   那头传来覃舒妄从床上跳下来的声音。   “你想吃什么?”怀年问。   覃舒妄道:“那中午我做饭。”   “嗯。”   -   覃舒妄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冲进了厨房,他炒菜的速度很快。   最后一个汤端出来后,覃舒妄又想起什么,他拿了剪刀出去,在阳台上剪了两支山茶花插在花瓶里,摆在了餐桌上。   可惜现在白天,不然还能点上两支蜡烛。   桌上的手机发出滋滋的震动声。   那头是怀年带着轻喘的声音:“覃舒妄,开门。”   覃舒妄疾步过去将门打开,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眼前一抹亮色身影一晃扑了过来。   怀年勾住覃舒妄的脖子仰头吻了过来。   覃舒妄猝不及防试图推开他,怀年的力气很大,他顺势撬开覃舒妄的唇齿,迫切地扫荡了一圈。   怀年还趁势贴了上去。   覃舒妄落在怀年身上的手掌倏地一紧。   怀年今天的毛衣领口有点大,从覃舒妄的角度轻易就能看见他性感的锁骨和肩窝,他只消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在怀年松手之际,覃舒妄的唇便贴上了怀年漂亮的肩窝。   怀年略微瑟缩了下,他仰着脸微喘看着他笑:“有人说我在床上像个死人,对此,你有话说吗,覃老板?”   覃舒妄环着怀年有些软的身体眯了眯眼睛:“谁说的?”   怀年没避讳:“我前男友。”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了几分来找覃舒妄验证的急切。   欲/念在覃舒妄眼底汹涌奔腾,他干脆将人抱起来抵在墙上,倾身轻咬住怀年的薄唇:“胡说八道,我没遇到过比你花样还多的,年年,你让我……欲罢不能。”   你前男友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你穿好看   怀年似乎无比迫切要验证他在床上不是死人这点, 以至于此刻连他眼尾的那抹红都生出了无限的暧昧诱惑,无休止地撩动覃舒妄几乎破土而出的欲/望。   覃舒妄将人抵在墙上把他的外套扒拉下来时,轻易就将那件大领口的毛衣扯歪了, 露出了怀年雪白的肩窝和漂亮锁骨。   就在覃舒妄呼吸短窒瞬间,怀年坐在覃舒妄身上的身体轻微下沉了些。   覃舒妄闷哼了声。   怀年喘息捧住覃舒妄的脸,薄唇轻抵他的唇角游离摩挲,覃舒妄倾身过去,怀年轻易往后仰了些, 将手掌抵在覃舒妄的胸前。   怀年的眼尾染一抹羞涩缱绻,话里裹挟着撒娇的笑:“你叫我年年我就吻你。”   覃舒妄快被他磨死了,咬了咬后槽牙:“年年。”   -   后来,怀年仰面躺在床上时已经提不起半分力气了。   被子将他真空的躯体盖住, 大约是什么都没有穿的缘故,密汗肆无忌惮地从他的每个毛细血管渗出,连发丝都完全湿透,正恹恹地黏在怀年额角。   覃舒妄裹着睡衣从浴室回来, 他径直上前伸手入被,蹙眉“啧”了声,不是刚洗了澡吗, 怎么还在出汗?   他取来另一件睡袍,掀起被子将怀年裹住试图将人抱起来。   怀年如一条鱼轻易从他怀里滑出去, 他自顾裹紧了被子:“不想起来。”   覃舒妄轻声道:“饭还没吃,先起来吃饭。”   覃舒妄说的时候想起饭菜估计都凉了,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先去热了再来叫怀年起来,便听怀年轻笑说:“我说给你送吃的来, 没说我没吃。”   覃舒妄微噎, 几乎本能脱口:“你带了什么吃的?”他好像没看见啊。   怀年笑得不行, 指尖挑衅似的掠过覃舒妄性感的喉结:“你刚才没吃满足?”   覃舒妄:“……”   怀年小声又委屈地埋怨:“从玄关一路到客厅再到卧室,返场这么多次你还没满足?”   覃舒妄的脸瞬间涨红了。   怀年整个人完全躲进被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睛:“感觉怎么样,覃老板?”   “咳。”覃舒妄抿了下唇,他下意识伸手替怀年掖好被角,转口问他,“真不吃点?”   “嗯。”白日宣淫果然容易过度,怀年此刻浑身都像散架了,“不吃了,你去吃吧。”   怀年略侧过脸才闭上眼。   覃舒妄意识到了什么,顺势关了床头灯。   怀年都不知道他特意在餐桌上插了花呢,虽然也不是多好看的花,但覃舒妄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莫名觉得有点遗憾。   他刚走到门口,听身后的人突然问:“对了,你表弟呢?”   覃舒妄:“……”   “就知道你诓我。”   覃舒妄回头发现怀年没睁眼,仿佛就是顺口抱怨了一句。   他驻足看了片刻,轻轻拉上门。   走到客厅,覃舒妄就看见了满地凌乱的衣服,想起怀年撒娇的样子,他又觉得没什么好遗憾的,他和怀年来日方长。   覃舒妄将地上的衣服收拾走到阳台,塞进洗衣机里,盯住怀年那件亮橙色的毛衣看了片刻,为了保险起见放了两张吸色片。   贴身衣物和袜子覃舒妄不习惯塞洗衣机,向来是手洗的。   他刚打开边上的水龙头,怀年的袜子从手里滑落。   啧,又是这种短袜,说多少次都不听。   覃舒妄手洗完,晾好才进屋,把饭菜热了坐下来吃。   李阳突然打电话过来:“今晚你在Feeling Club的吧?”   覃舒妄下意识回:“我哪天不在?”   “屁啊,昨晚没见着你,前天也没看见!”李阳在那头骂骂咧咧,“你以前也不是恋爱脑啊,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很消极怠工啊!回回问安迪你去哪,都说你约/炮去了!”   覃舒妄拧眉:“安迪这么说的?”   李阳无耻笑了笑:“难道你们约会盖着被子纯聊天吗?”   覃舒妄一抬头就看见挂在阳台上轻轻摇曳的怀年的内/裤:“……”   “老覃,你今晚上班吗?”李阳又问。   覃舒妄有点烦躁:“我上不上班关你什么事?”   李阳咒骂了声:“老子给你介绍生意啊!我都把你那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把你的服务夸出了海底捞的气势,我晚上带人过去,怎么着你也得在那吧?”   “行了,几点?”   “九点多吧。”李阳没急着挂电话,“话说,你跟你前男友那游戏还没结束啊?”   李阳这么一说,覃舒妄倒是想起了什么。   他下意识朝主卧看了眼:“你要是见到他,千万别提我跟他以前谈过的事。”   李阳果然懵了:“啥意思啊?”   覃舒妄迟疑了下:“晚上见面说。”   “哦……你这个点吃什么呢?”   “午饭。”   “……这都几点了?你之前干嘛去了现在才吃?”   覃舒妄哼了声:“盖棉被没聊天呗。”   手机那头静默两秒。   下一秒——   “卧槽卧槽!老覃你他妈……”李阳听起来十分无语,“大白天的你们好意思?你前男友他不上班吗?”   覃舒妄提醒他:“周末。”   李阳:“……”   “这游戏你打算玩多久?”   覃舒妄毫不犹豫道:“到他不想跟我玩了为止。”   李阳顿时严肃了些:“你疯了?”   “也许吧。”这是他欠怀年的。   -   刚才还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就阴沉了下来。   覃舒妄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挂到了里面,又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晾好,天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不多时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覃舒妄靠在阳台上抽了支烟,周简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他后,他就一直在想,当年他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要是没摔坏手机,或者能早点回家,怀年不会撞到头的,他脑子里也许不会出现血块。   怀年却说——大概就是太喜欢覃舒妄了。   “傻子。”   覃舒妄抹了把脸,捻灭了烟入内,他轻轻推开主卧的门。   窗外一片灰蒙蒙,映衬得卧室内的光线越发昏暗。   覃舒妄没开灯,他轻轻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怀年睡着了,他微露着肩甲,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侧身往覃舒妄这边挪了些。   覃舒妄俯身将被子往上拉了些,严严实实盖住怀年的身体,他顺势捂住他微凉的肩膀,替他捂热了才将手缩回来。   睡这么熟,太累了吗?   他之前不该由着怀年太乱来的,只是每次怀年一撩他就完全把持不住自己……   覃舒妄“啧”了声,忍不住摸了摸怀年的脸。   怀年蹙眉微哼了哼,又往覃舒妄这边靠。   这都快到床沿了。   覃舒妄为了避免怀年摔下来,只好将人连着被子一起往里推了推,结果没一秒,怀年又挨过来。   无奈,覃舒妄只好拖了鞋上床。   怀年贴着他的腿似乎安心又餍足,额头往他腿上蹭了蹭。   覃舒妄吸了口气:“怀年,别闹。”   怀年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他突然喃喃叫了声“覃舒妄”。   “嗯?”覃舒妄还以为他醒了,弯腰发现他仍是闭着眼。他好笑地摇摇头,伸手隔着被子在怀年后背轻轻哄拍着。   怀年又喃喃:“禽/兽,还要考虑吗?”   覃舒妄蹙了蹙眉,忽地笑起来。   他垂首撩开怀年额前的发,勾唇落下一吻:“不考虑了,我们重来一次,好好恋爱吧。”   -   怀年后来迷迷糊糊觉得整个被窝暖得像个火炉,他几次想掀开被子都被人制止了,那只手干脆压着被子不许他把手臂伸到外面。   怀年就醒了。   他睁眼看见覃舒妄靠坐在床上,一手刷着手机,另一手却压在被子上,阻止他掀。   怀年仰着脸看他:“你没睡?”   “嗯。”覃舒妄垂目看来,见他要爬起来,忙丢下手机按住,“没穿衣服别起来。”   怀年差点忘了这事:“你身上好热啊,我都出汗了。”   覃舒妄二话不说要起来,怀年却抱住了他的腿:“去哪?”   覃舒妄道:“给你拿衣服。”   “又要穿你的吗?”   “你的。”   怀年怔住:“我什么时候在你这还留衣服了?”   覃舒妄莞尔:“我给你买的。”   怀年十分意外:“从里到外都买了?”   “嗯。”他轻轻拍拍怀年的后背,“松手,我去拿。”   怀年听话松了手,见他打开衣柜,挑眉道:“我昨天说要来你还骗我说你表弟在,结果换洗衣服都给我准备好了,装、模、作、样。”   覃舒妄刚转身,怀年就裹着被子坐起来,“先给我看看,太丑我可不穿。”   覃舒妄径直取了毛衣往怀年头上套。   怀年扫了眼惊叫:“全部灰不溜秋的是什么鬼?”他往后躲,“我要穿我自己的毛衣!我毛衣没脏吧?”   覃舒妄单膝跪在床上,捉住他的肩膀就把毛衣套了上去:“弄脏了,我已经洗了。别动,手给我。”   怀年一脸绝望:“就不能买点颜色好看的吗?”   “这个颜色就很好看。”覃舒妄帮他整理了下。   怀年无语:“灰色哪里好看?”   覃舒妄道:“你穿着就很好看。”   怀年的眉梢微挑,覃舒妄居然会夸人了?怀年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件毛衣,毕竟手感还挺不错的。   他忍不住扑过去,从后面抱住覃舒妄的脖子,薄唇贴着他的脸颊:“我那件橙色的不好看?”   覃舒妄蹙眉:“先把内/裤穿上。”   怀年干脆在他耳朵尖咬了口:“又不是没看过,我都没害羞,你装什么正经人?”   覃舒妄的喉结滚动,他努力压着浴/火,强忍着把人扑倒的冲动:“会着凉。”   怀年用舌尖舔了下覃舒妄的耳垂才松手。   “下雨了?”怀年穿好裤子才发现雨点顺着条条雨丝攀附在窗户上,正不断往下流淌。   “嗯,穿袜子。”覃舒妄说,“你说要换个颜色。”   怀年扭头就见覃舒妄手上拿了双全新的……白色中筒袜。   “覃舒妄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特别固执。”   在被覃舒妄按坐在床上被迫穿上中筒袜后,怀年忍不住说。   覃舒妄没接话,问他:“晚饭怎么说?”   本来下午柏知言打算叫上怀年一起在海州市区逛逛的,不过被怀年拒绝了,但晚上说好了一起吃个饭,柏知言明天就回杭城了。   怀年反手按了按腰,一面说:“得回去吃。”   覃舒妄有些意外,看他扶着腰,忙问:“还好吗?”   “嗯。”怀年凑过去亲了亲他,“给我一把你家的备用钥匙,我晚点过来。”   覃舒妄蹙眉:“我回来很晚。”   “知道,我明天不上班。”怀年朝他伸手,“钥匙。”   -   怀年回去路上堵了会儿,他看着时间差不多,径直去了周简给他发的餐厅。   推开包间就感受到了暖意。   柏知言正和周简闲聊,抬头看见怀年他忍不住一怔:“怀年哥,你怎么换风格了?”   怀年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低调的灰,挑眉:“别人送的,不好看?”   柏知言微微撑大眼睛:“你海州的那个约会对象?”   “嗯。”怀年脱了外套坐下,他发现周简自从他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失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怀年对穿衣打扮的个人风格极其强烈,在这方面他很少会妥协,和覃舒妄认识后,他甚至连上班都会穿这种单一色调的衣服。   周简回过神来:“还挺好看的。”   怀年有些得意:“那当然,毕竟是穿在我身上。”   柏知言“啧啧”两声,他还是第一次看怀年恋爱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   这顿饭吃将近三小时,主要是其中有一个半小时柏知言都在跟他男朋友煲电话粥,后来他大概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干脆去外面打了。   怀年扶额长叹一声。   “怎么?”周简抬头。   怀年耸肩:“我再次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跟柏知言分手。”   周简:“……”   怀年擦了擦嘴起身:“我走了。”   周简忙问:“不一起吗?”   “不了,我不回家。”怀年取了外套往外走。   -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这个点去覃舒妄家里好像的确有点太早了,他又不想回家,干脆就驱车去了Feeling Club。   怀年沿着酒吧街的青石板路进去,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异常清新,街上没什么人,但Feeling Club里依旧热闹非凡。   怀年环顾四周没看见覃舒妄,他原本是想去吧台那边等的,结果余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在右侧桌边看见了徐煜原。   徐煜原明显也看到了怀年,举起酒杯冲他笑了笑。   怀年走上前:“徐医生。”   “好巧啊。”徐煜原笑着给怀年倒了杯酒,“身体怎么样?”   怀年坐了下来:“没事。”   徐煜原与他碰杯:“我能问问那天催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怀年是在催眠的时候突然休克的,徐煜原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跟他的病人聊聊当时的事。   怀年当然不会说实话,否则等着他的估计就不是简单的心理咨询了,他浅饮了口酒:“事情解决了。”   徐煜原有点诧异:“解决了。”   “是的。”   柏知言算是事无巨细描述他们当时恋爱的情况了,怀年现在觉得的确没什么好执着的,他只是陷入了热恋,和覃舒妄相处中再慢慢调整就好了。   “哦,那就好。”徐煜原没多问,毕竟这是隐私,怀年不愿意说,他不好强求。   怀年扭头问:“徐医生一个人来的?”   “算……也不算。”徐煜原有点不好意思冲怀年笑,“其实是被家里逼着来相亲的。”   怀年有些诧异,他急着要起身:“那我得赶紧走,被误会就不好了。”   他刚起身,正好看见覃舒妄和一个人从二楼下来,怀年弯腰放下酒杯见覃舒妄朝这边看过来。   他正要打招呼,便听徐煜原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那边覃舒妄正好朝这边看来,他笑着挥了挥手。   徐煜原抬手朝那边笑,似是跟怀年解释:“相亲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14号0点没有更新,晚上过23点更新~~   今天满屏红包,感谢宝子们支持~~~   推荐下完结系列文,阅读顺序《和蒋医生的恋爱日记》《别想辞职,喻助理!》《19岁这年我开始追他》《失忆后我狂撩前男友》,指路专栏~~ 第27章 只喜欢你   徐煜原解释说:“相亲对象。”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怀年正欲抬起跟覃舒妄打招呼的手顿了下, 他几乎下意识扭头看向徐煜原:“和谁相亲?”   徐煜原笑了笑:“听说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他收回目光,依旧有些局促,“的确有点尴尬, 我是第一次来相亲,没什么经验。”   怀年徐徐将手放了下来,唇角的笑容隐退,话里也尝不出什么味道:“覃舒妄?他……要相亲?”   “你们认识啊?”徐煜原问完才想起怀年也是Feeling Club的客人,这么一想就觉得他会认识覃舒妄也没什么奇怪的, “本来以为这事不了了之了,可过年的时候覃舒妄又很主动地说要见我,还说先了解了解,我倒是觉得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他后来出差了一段时间, 加上年后我工作有点忙就拖到了现在……”   他有点尴尬,“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见笑了。”   -   这边, 覃舒妄穿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了怀年,他抬手冲他挥了挥手后,立马收住脚步转身。   正低头回信息的李阳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他捂着额头:“你干什么突然……”   他话没说完就被覃舒妄推着往身后的楼梯退了几步。   “干嘛啊?”李阳越过覃舒妄的肩膀往外看,“见鬼了?”   “怀年来了。”覃舒妄匆匆警告他, “记住我之前和你说的,一会见了他别乱说话。”   李阳今晚刚到Feeling Club, 给覃舒妄介绍完他带来的客人就被覃舒妄叫到了二楼办公室,郑重其事地跟他聊了十来分钟, 说是聊天, 但基本上都是覃舒妄在各种警告他。   覃舒妄告诉他怀年手术后忘了和他谈过的那三年, 现在他们是重新打算恋爱了,要李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对他俩在北城那三年,李阳并不十分清楚,大概也就是知道覃舒妄在北城谈了一场恋爱,具体细节李阳一概不知。   李阳猜测当时大约还挺伤人的,分手后,覃舒妄愤而辞掉了百万年薪的工作回了海州开了个酒吧,夜夜笙歌狂欢。   正在李阳以为覃舒妄早就把那个前任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覃舒妄却又告诉他,怀年回来了,他要和怀年重新开始了。   为此李阳有以下六点要说:……   不过在覃舒妄各种威逼利诱下,李阳一脸认真地竖着中指发誓会全权维护覃舒妄的恋爱脑。   此刻,李阳十分知趣地做了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他有些迫不及待推覃舒妄:“走走,我还没见过你前男友呢,可算等到认识的这一天了!”   覃舒妄立马拎住他的后衣领,迫使他放慢脚步:“不是前男友了!”   李阳“呵呵”:“懂懂。”   两人再从楼梯上下来覃舒妄就发现怀年不见了。   他大步流星穿过人群过去,逮着徐煜原问:“刚才在这里的人呢?”他问的时候环顾四周看了眼。   徐煜原道:“哦,他说看到了熟人……”话没说完,他见覃舒妄要走,忙伸手拦了下,“覃舒妄。”   覃舒妄忙扯出一抹笑:“抱歉先生,稍后再来招待你。”   “我不需要招待。”徐煜原冲他笑了出来,“认不出来了?”   什么?   覃舒妄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眼前的人看着跟他差不多的年纪,乍一眼看过去,覃舒妄便想这个客人应该是第一次来消费,毕竟但凡来过Feeling Club一次,他基本都会有印象。但再看一眼,覃舒妄又觉得面前的人其实还挺眼熟的。   在哪儿见过?   徐煜原看他认真的样子笑起来:“我徐煜原啊!”   “徐煜原……哦,徐煜原啊!”覃舒妄想起来了。   李阳也走了过来:“你朋友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覃舒妄和徐煜原是初中同学,初二那年两人还当过一个学期的同桌,后来徐煜原父母工作调回原籍,他就跟着他们离开了海州。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来海州了?”覃舒妄有些意外。   徐煜原笑道:“我来海州工作了,在人民医院。”   李阳啧了声:“医生啊?”   徐煜原点头,他倒是没怎么在意还有第三人在场,笑着冲覃舒妄说:“之前我妈跟我说你名字时我还挺意外的,你的名字特殊,我料想也不会是别人,没想到真是你啊。主要是那会儿大家都笑,也没有什么联系方式。”   覃舒妄稍愣了下:“阿姨怎么会跟你提我?”他应该不认识徐妈妈吧?   这回轮到徐煜原愣住了:“不是你说约在这里的吗?阿姨……哦,你妈妈传错话了?”   “啊?”覃舒妄更懵了,“我妈……我妈认识你?”   覃舒妄还没来得及问他妈是怎么认识徐煜原的,李阳用手肘撞了撞他,提醒道:“徐医生不会是你相亲对象吧?”   过年的时候就说要相亲,后来一直没相上的事李阳可一直记着呢。   毕竟他也想等覃舒妄相亲失败后狠狠地嘲笑他来着。   李阳没刻意压着声音,徐煜原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看覃舒妄:“真搞错了啊?是不是有点尴尬?你今天如果要招待朋友,那我先……”   “抱歉,我现在有点急事!李阳你给招待一下我同学。”覃舒妄此刻才猛地反应过来——   怀年是不是也误会了?!   -   怀年接到覃舒妄电话时,他正在靠窗的位置上接过孟杨递给他的啤酒瓶。   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怀年还在想,怪不得覃舒妄一直拖拖拉拉说要考虑,怀年以为他在欲擒故纵,没想到他真的是在考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他跟徐煜原说见到了个熟人并不是什么谎言,他那时恰好就看见了海州长空的几个员工在喝酒,怀年就直接过来了。   他眼下有点弄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有直接离开Feeling Club了。   也许只是觉得早就不是二十多的愣头青了,遇到事没必要逃避。   电话接通,怀年扭头就看见正穿梭在人群焦急找他的覃舒妄。   他的手机略紧了些,迟疑了那么半秒,他站起来冲覃舒妄挥了挥手。   “怀年!”覃舒妄冲了过来。   孟杨意外跟着站起来:“怀工,覃老板,你们认识啊。”   “嗯。”怀年收线简短介绍,“覃老板,这是我同事们。”   别说孟杨,其余坐着的两人都愣了下。   大家虽然都在海州长空工作,但和怀年不同。   怀年是高级工程师,他们只是车间工人,应该没有人会舔着脸自认为和怀工是同事吧?   孟杨诧异看了眼怀年,可怀工说得很自然,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好友寻嘉总说怀工跟别人不一样,他没什么架子,特别好相处,孟杨好像有点信了。   “哦,都认识的,老熟客了。”覃舒妄冲大家笑了笑,又走到怀年身边,“怎么突然过来了?那去我办公室坐坐?”   他伸过去的手被怀年轻易避开了。   怀年越过覃舒妄朝那边的桌子看了眼,徐煜原正好扭头往这边看。   怀年收住了目光:“你不去招待下?”   覃舒妄没再拉他,上前轻声说:“换个地方,你听我解释。”   怀年倒是没矫情,点了头,又回头朝孟杨等人道:“有点事,得先走。”他俯身与大家碰了碰酒瓶,洒脱喝了小半瓶,又笑道,“你们尽兴,一会告诉安迪,挂我账上,今天我请。”   “谢谢怀工!”   “谢谢怀工!”   大家高兴地冲怀工举了酒瓶。   怀年放下酒瓶起身离开。   覃舒妄跟上去,听他说:“不去你办公室。”   “哦……好。”   两人径直出了Feeling Club,雨后的夜晚,寒气混着湿气,再加上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怀年下意识拢了拢外套。   覃舒妄脱了外套要给怀年披上。   怀年反手推开他。   “别着凉……”   怀年侧脸看他一眼:“拿走,看不出我心情不好?”   覃舒妄心说,这他妈谁看不出……   “我找个咖啡厅,或者茶室?”他问得小心翼翼。   怀年没搭话,他径直回到停车场,娴熟找到自己的车解锁坐了进去,回头见覃舒妄傻愣站在外面,蹙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车。   覃舒妄还以为怀年是要走,琢磨着要不要挡在车头求他别走,这会忙绕过去拉开车门进了副驾驶。   “我听你的解释。”怀年侧身看来。   停车场的路灯泛着陈旧的冷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在怀年半侧脸上,他的眼睛轻微被前发遮住了些,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覃舒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慌张,说话也就不经过大脑了:“徐煜原不是和我相亲,是跟李阳相亲。哦,你还没见过李阳吧,就之前和我一起从二楼下来那个,我发小。”   怀年的目光在覃舒妄脸上停留片刻。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给李阳打电话。”他径直拨号出去,那头很快就接了,他特意开了免提,“李阳,你今天来酒吧干什么来了?”   李阳痞笑:“你不是知道我来相亲的吗,还问?别说,我对徐医生特别满意,我俩正聊着呢。话说,你人呢,不是说要介绍怀年给我认识吗?”   此时,Feeling Club内。   李阳正好给徐煜原倒了杯酒,一收线,他就端起酒杯递给徐煜原。见徐煜原看他的脸色有些奇怪,他忙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徐医生,刚才我乱说的,你别放心上。今天这事纯属意外,你跟老覃相亲这事吧……我觉得可能是中间没沟通好,你别这样看着我,要不还是等老覃回来再和你解释吧。”   徐煜原接过酒杯放在膝盖上,尴尬道:“我是想告诉你,怀年知道我是来和覃舒妄相亲的。”   “咳……”   李阳瞬间被酒呛到,他拼命扯纸巾擦拭。   覃舒妄走时还特意交代他配合演戏。   完犊子,老覃这下真玩脱了。   不过覃舒妄玩脱了,李阳的脑子倒是清醒了,他清了清嗓子道:“不瞒你说,老覃他现在有对象了,就是怀年。要说徐医生这么好的条件,也是老秦配不上你,像你这样的精英人士还需要相亲吗?”   徐煜原本来和老同学相亲还觉得挺尴尬,这会儿被李阳逗笑了,整个人也轻松不少:“我好像想起你来了,你就是初中那会儿经常来校门口等覃舒妄一起放学的那个朋友吧?”   “这你都记得?”李阳兴奋起来,“你说这都多少年了,那真是缘分啊!要不咱俩了解了解?我跟覃舒妄同岁,虽然我成绩没你们好,但我跟花花肠子的老秦不一样,他都有对象了还骗人出来相亲,不道德!我就没有对象!”   徐煜原的目光淡扫过李阳的脸,似乎并没有因为覃舒妄有对象还同意来相亲的事生气,他笑着喝了口酒:“我俩恐怕不合适。”   李阳的五官都拧起来了:“怎么不合适啊?你都还没了解我……”   “我今天的确是来跟覃舒妄相亲的没错,不过见到他之后我就知道我和他不合适了。”徐煜原浅笑打断李阳的话,“所以,跟你也不合适,懂了吗?”   李阳的脑子没转过弯来:“我、我不太懂啊。”   看着李阳一脸懵的样子,徐煜原下意识笑出声来,他和覃舒妄当同学时大家都还小,有些事在当时并不能很好地看得出来,但现在大家都成年就不一样了。   雷达原因,见一面就清楚了。   徐煜原略倾身,启唇道:“李阳,我和你应该都不喜欢在下面。”   李阳怔忡两秒,下意识“草”了声。   这位徐医生看起来清清瘦瘦,满身文弱的书卷气,他是上面的?   这他妈不能吧???   啊?!   -   停车场。   覃舒妄还不知道Feeling Club里面的变故,收线后他还刻意扯了抹笑出来看怀年:“你听见了,这是个误会。”   怀年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他微不可闻的笑了下。   覃舒妄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怀年又抬眸看过来:“是你主动要相亲的,要不是过年徐医生回老家,你们过年就相上了吧?你不如直接说实话,也比你刚才那个拙劣的谎言要好。”   “怀年……”他果然是知道了。   “不想解释就下车。”   “我没有不想解释,我就是……”覃舒妄有点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想的,我怕你生气,所以才说不是跟我相亲。我……我现在根本没有别的心思要跟别人相亲,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   “但你之前却有这个心思。”怀年没有回避,直面他一字一句道,“过年的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了啊,覃舒妄。”   覃舒妄噎住。   怀年自顾轻笑道:“我们不是……不是很好,很和谐的吗?怎么你还那么主动积极想要去相亲?我以为我们相互约定说当炮/友其实只是调/情的的一种,我没想到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炮/友。”   明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覃舒妄对他的温柔体贴那样真实,真实到怀年从来没把什么“炮/友关系”放在心上过。   即便嘴上那样说着,他也觉得那不过是两个相互有好感的人之间打打嘴炮罢了。   他没想到覃舒妄真是那样想的。   覃舒妄瞬间觉得百口莫辩,的确是他主动要母亲宋淑真联系那个相亲对象的,但当时只是他很生气消失了五年的前男友突然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来撩他,他就像是离经叛道的小年轻,他是想跟怀年对着来。   而且他当时的确没有认真想过和怀年的未来,毕竟他固执地觉得这是怀年在跟他玩的一场游戏。   但这件事他现在根本没办法解释!   “我当时可能脑抽了,但后来相亲的事早被我抛之脑后了,我连他的好友都没有加,不信你翻我的微信!”覃舒妄把手机递给怀年。   怀年垂目看了眼,没接。   覃舒妄急了:“他今天突然过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是我妈安排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是真的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没赴约那天,我那条领带就是特意为了配你才买的,我还特意给你买了花,我是真的想好好追你的,你相信我。要不然,你现在跟我回Feeling Club,我当着你的面跟徐煜原说清楚,我只喜欢你,我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   他跳下车,绕到驾驶室外,拉开了车门去拉怀年的手。   怀年再次避开了。   “怀年……”   覃舒妄的心跳飞快,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他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不该骗你,我就是……我嘴欠。”覃舒妄撑着车顶,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应该也不是生气。”怀年突然开了口,还勉强笑了笑,“毕竟当炮/友是我自己同意的,而且你也的确没答应要跟我一对一,是我潜意识里拿了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你,觉得我不找别人你也应该不会找……但你是独立自由的,我们之间没有确立关系,你也没有必须要履行的约定,道理我都懂的。”   而且覃舒妄后来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思应该也不是假的,这一切怀年都知道。   他就是想不通,过年那会儿他们明明都在一起都很开心的,不是吗?   覃舒妄为什么会想要去相亲呢?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这些年怀年也不是没约过别人,不是没和别人试过,他也遇到过很好很温柔的人,每一次的无疾而终,他也许也曾稍稍觉得遗憾过,但都不是现在这样的感觉。   怀年垂首摸了摸胸口,冷白路灯下,他的脸色似也染了层霜白:“但是……我真的好难过啊,覃舒妄。”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开始更新恢复到晚上21点,今天依旧满屏红包~ 第28章 存酒   密码锁在黑暗中“滴”的一声被打开了。   怀年没开灯, 扶着玄关的架子站了片刻,然后步履虚浮又熟稔穿过客厅推开了房门。   不多时,房间内传来男人惊叫的声音:“卧槽, 哥,有小偷啊!有小偷啊哥!”   下一秒,床头灯被打开。   隔壁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脚步声骤至, 周简从外面冲进来。   柏知言赤着上身惊慌失措往周简这边跑来,他扭头指着床上:“你看……”他下意识愣住,“怀、怀年哥?他怎么……”   他扭头询问似的看向周简。   周简在看见床上的人是怀年时,长眉蓦地紧拧。   “怀年?”他走上前, 才俯身便倒吸了口冷气,这是喝了多少酒?   柏知言也闻到了怀年满身的酒气,他错愕问:“喝醉了走错家门了?”毕竟周简家外面的密码和怀年家是一样的。   柏知言很早就说过太不安全了,周简却说怀年懒得记密码, 他干脆也就不设复杂的了。   周简抿着唇没说话。   怀年翻了个身,大约是柏知言睡过的地方很暖,他本能往被窝里钻, 他看起来是彻底醉了。   “哥!”柏知言拉扯了周简一下。   周简回过神来:“哦,没走错, 他……喝醉了就会来我家蹭睡。”   准确来说,是怀年心情极度差的时候就会这样, 他说不想一个人待着,所以周简要是睡了, 他就偷偷溜进来悄悄睡在客卧, 反正他知道进门密码。   他们来海州后, 怀年这样喝醉过两次。   一次是工作上的事,而上一次这样是因为搬家的时候他那架A350模型不小心被磕掉了一侧机翼,虽然当天就送到专门的维修点修补了,但晚上怀年自己突然跑去喝酒。   后来他跑来周简家客卧睡,还哭着说明明得知柏知言又换了男朋友也没那么难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模型磕坏了他心里好难受。   周简当时欲言又止,因为他也不能告诉怀年,这模型其实根本不是柏知言送的,所以他的伤心难过本质上和柏知言没有一点关系。   但这次,怀年只是喝得烂醉,不哭也不闹。   他今晚不是去找覃舒妄了吗?   吵架了吗?   不同于周简的沉默寡言,柏知言几乎快跳脚了。   他给自己裹了件外套:“那现在怎么办?哥你不知道他突然就往我被窝里钻,他妈吓尿我了你知道吗?等等!怀年哥应该知道我今晚睡你这吧,他这样……他不会是故意的吧?!卧槽,我他妈……”   他的话没说完,怀年突然从床上撑起半身。   周简一把推开柏知言,顺了床边的垃圾桶疾步过去。   怀年扑过来就抱着垃圾桶吐了。   柏知言咋舌:“这是喝了多少啊?”   周简示意柏知言拿着垃圾桶。   柏知言愣住:“为什么叫我拿?”   “我去给他倒水。”   “哦。”   怀年弓着上半身,吐得整个后背都有些痉挛。   周简倒水回来,进门就沉了声:“你就蹲着看他吐?”   “啊?”柏知言茫然问,“那我也不能替他吐啊,喝醉的又不是我……”   周简重重将水杯放下:“你不会给他顺顺背吗?”   “哦。”柏知言听话给怀年顺背,他又扭头,看着杵在一旁的周简,“我还得拿垃圾桶呢,哥你就这么   看着?”   周简破天荒没上前:“嗯,偶尔照顾下前男友也是应该的,你去怀家也没少蹭好吃的。”   柏知言撑大眼睛:“你在说什么鬼话?现在就我俩,你用得着这样吗?我他妈连怀年哥的手都没碰过!”   怀年吐到没什么东西可吐,这才无力趴在床上剧烈喘息。   柏知言放下垃圾桶,又手忙脚乱扯了纸巾替怀年擦了擦嘴角,扭头就见周简要走。   柏知言差点炸了:“你去哪?”   周简头也不回:“回房睡觉,你好好照顾怀年。”   “哎,哥!你他妈怎么不来照顾啊!”柏知言气得想追出去把人拖回来,怀年又干呕了两声,吓得他只好手忙脚乱去拿垃圾桶,又空出一手给他拍背。   周简走到门口,步子微顿了下。   上回怀年醉得厉害,是他照顾的。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个夜晚寂静非常。   周简听怀年含糊又委屈地说了一大堆为什么没保护好他的模型,明明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是那么舍不得他的模型……   周简当时大约是鬼迷了心窍。   他趴在床前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怀年?   怀年没有回答他。   他当然不会回答,因为他醉得不省人事了。   后来,周简偷亲了他。   再后来,怀年遇见覃舒妄后,周简就知道为什么不是他了。   这种事,就是一眼一瞬的事,他和怀年认识那么多年,要是他,早就是他了。   周简默然吸了口气,那次怀年还没有男朋友,但怀年现在有男朋友了,他不能再那样了。   柏知言还在叫“哥”。   周简没回头:“我明天有早会,不熬夜了。”   他出门的同时顺手拉上了房门。   两秒钟后,柏知言终于反应过来:“哎,哥!哥!卧槽,神他妈早会,明天周日啊!你连理由都不给我找个好点的吗?你他妈回来啊!我还能不能睡了?!”   “我留下照顾合适吗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就是真前男友我更不能留下吧!被我家宝贝知道我就完蛋了!哥,你能不能做个人啊!”   外面没有回应,显然周简已经走远了。   柏知言咒骂着回头,发现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着眼睛看着他,吓得他立马闭嘴噤声了,心里还在复盘着刚才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怀年的脑子“嗡嗡”的,连视线都是模糊的,但他睁眼恍惚看到了柏知言。   好像真的是柏知言。   真是可笑,和覃舒妄一吵架,他居然就能这么轻易地梦到柏知言了,明明他连那三年的记忆都没有。   这么一看,他果然也不是什么心理问题。   这么一想,怀年贴着枕头望着柏知言笑了。   柏知言被怀年笑得一阵惊悚,他下意识后退两步:“你……你就是冲我笑得再好看我们也不可能复合的!”   什么复合?   果然是乱七八糟的梦。   床头柜的灯太亮,怀年抬起手背遮了遮,他干脆仰面躺着。   之前总是会无缘无故想起覃舒妄,果然只是他陷入了热恋啊。   想到此,怀年又笑不出来了,他干脆捂住了眼睛。   柏知言快崩溃了:“卧槽,你、你别哭啊!你就是哭我们也还是不可能复合的!”   复合个屁,我才不吃回头草。   怀年在心里说。   -   起风了,楼下站了个人,夹在指间的猩红在夜幕中明明灭灭。   覃舒妄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已经很久了,怀年没回家,他去周简家了。   他为什么去找周简?   他会知道周简的心思吗?   覃舒妄很怕周简,在他没有接到怀年电话的那个时候,是周简接通了怀年的电话。在他失去和怀年联系的那五年里,是周简陪伴在他身边。   仔细想想,好像他其实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周简喜欢怀年,并且所有人,包括怀年的父母也都喜欢周简。   而他……不过是一个凭着好运,才让怀年时隔五年又一次在酒吧搭讪了他的意外而已。   覃舒妄夹着烟的手不明地轻颤着,他害怕极了。   之前在停车场,怀年突然又下车回了Feeling Club,他本来还以为怀年是同意他的提议去找徐煜原对质的。   没想到怀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吧台前。   此时,李阳正和徐煜原在聊天,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们进门。   覃舒妄自然也没有心思去跟他们打招呼,他快步走到吧台前,正好见安迪把怀年存的酒拿了出来。   “给我吧。”怀年接过酒瓶,一手拉过玻璃杯就往里倒。   覃舒妄也要了只酒杯,刚要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怀年避开没让他拿酒瓶,扭头道:“把你偷喝我的还给我。”   覃舒妄当时有点懵,他怕怀年生气,二话不说进吧台开了瓶威士忌摆在吧台上,又往桶里装了不少冰一并摆在怀年手边。   怀年不再说什么,一杯接着一杯喝。   覃舒妄想陪他喝,他没理会。   “怀年,别喝太多。”覃舒妄见他又要倒酒,伸手去拦,“你要是想喝,我带上酒去我家好不好?或者去你那也可以。要打要骂都随你高兴,是我不好,你别生……别难过了。”   怀年娴熟夹了两块冰入内,端着酒杯转过身来:“我不是生气才来喝酒的,我就是,想把存在你这里的酒喝了。”   一刹那,覃舒妄清晰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抽。   那种疼痛过后的无力感像个泥淖,瞬间拖着覃舒妄不断下沉。   怀年的那条只他可见的朋友圈还历历在目,他说特意来酒吧存了瓶酒,想见覃舒妄的时候,就来喝一杯。   可他现在说,要把存酒都喝了。   覃舒妄听到自己急急问:“然后呢?你又要和我分手了?”   怀年怔忡半秒,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了,他笑得眼尾轻颤:“覃老板在说什么笑话,我们不是炮/友关系吗,需要说‘分手’这两个字吗?”   -   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宋淑真听起来很是期待:“觉得小徐怎么样?我可告诉你啊,我提前见过人了,特别帅,工作也体面!你说你也真是的,不是说加人家微信吗,到今天都没加,那也怨不得我给你个惊喜了啊!儿子?儿子?怎么不说话?”   覃舒妄喉咙发紧:“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宋淑真错愕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哎呦,你看这事闹的……早知道我就不搞这出惊喜了!人家小徐那么好的一个大小伙,这多尴尬啊!你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有喜欢的人那最好了,不过小徐那边你也得打电话跟人家道个歉啊!好好道歉知道吗?对了,你那对象哪里人啊,你俩怎么认识的啊,他是做什么的啊……”   覃舒妄的目光还盯着周简家没熄灯的房间,敷衍应了两声就挂了电话。   这事的确是他有错,不想相亲了应该早点说,结果还碰到初中同学……   的确应该正式道歉的。   覃舒妄翻出了之前宋淑真给的徐煜原的电话号码,他盯着屏幕上的号码片刻,又鬼使神差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怀年的号码。   他缓缓吐了口气,怀年会拉黑他吗?   覃舒妄的指腹轻微颤抖着,还是拨了出去。   很快,那头传来熟悉的“嘟——嘟——”声,覃舒妄听到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怀年没有拉黑他。   -   此时周简家客卧。   柏知言见怀年捂了会儿眼睛后,终于翻了个身钻进了被窝里。   他蹲在床边一动不敢动好半晌才松了口气,总算睡着了!他盘算着今晚估计只能去隔壁怀年家将就一晚,好在密码他知道。   柏知言正悄声站起来,床头柜上怀年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来电显示“A350”。   柏知言猛地收住了脚步,他蓦地想起怀年曾说过他特别珍惜的那架A350模型是他们“恋爱”时他送的,A350对怀年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所以就算分手了也打算保存下来,他调侃说以前在怀年心里大约柏知言就是他的A350,但他现在放手柏知言去寻找自己所爱了。   柏知言盯住屏幕上的显示,下意识拧眉。   所以这个是……怀年哥的前男友?!   什么鬼,为什么他的前男友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过来?!   -   覃舒妄在听到电话是能打通时,整个人已经松懈下来了。   怀年应该不会想接他的电话,不过覃舒妄打这通电话也不是为了让怀年接,他就是想确定下自己的号码没有被拉黑而已。   覃舒妄正欲挂电话,屏幕上突然跳出了计时画面。   电话被接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去相亲吧   覃舒妄徐徐将听筒贴到耳边, 他连呼出的气息都有些微颤,像极了没有做好准备就坐在了考场的学生,完全不知道稍后该如何下笔。   覃舒妄甚至一时间都没来得及去想怀年怎么会接电话, 他现在不是应该不想和他多说半个字吗?他屏住呼吸张了张嘴又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知道他怎么做怀年才能不生气。   就在这时,那头传来怀年轻弱的声音:“哪位?”   他听起来没什么力气,大约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尾调又带了些许难以掩饰的醉意。覃舒妄本来是要送怀年回来的, 但怀年执意要自己叫代驾。无奈,覃舒妄只好驱车跟在了后面。   覃舒妄迫使自己的思绪从吧台前怀年眼尾那抹微红上收回来,干涩回应:“是我。”   那头隔了两秒没有回应。   但电话也没挂断。   覃舒妄握紧了手机,急着道:“哦, 我就是以为你把我号码……嗐,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能也不想听到我的声音, 我就是担心你,不过不到家了我也放心了。今晚的事等明天你睡醒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好不好?”   覃舒妄一口气说了许多,怀年听起来有些迷糊:“什么?你谁啊……挂了, 头疼。”   嘟嘟——   那边很干脆就挂了。   -   怀年把手机甩手往旁边一丢,整个过程他甚至都没有睁眼。   柏知言半张着嘴站在床边, 他甚至都不知道怀年到底有没有醒来。   刚才他本来是犹豫要不要接的,毕竟他哥周简一直警告不能让怀年接触那三年的记忆, 就怕刺激到他, 而且就这次怀年被催眠想起那段记忆就休克来说, 柏知言觉得周简说的是对的。   柏知言当时还在想他要是接起来,就告诉那男的他是怀年的男朋友,再把他狠狠骂一顿,再警告他不许再打电话来。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拿起来,怀年就顺手摸过去直接接了。   柏知言当时吓得整个人都麻了。   他要是把怀年给“照顾”休克了,估计他哥能削死他!   好在怀年是彻底醉了,他甚至都没听出那头的人是谁,还懒洋洋问他是谁。   不过那男的为什么会突然给怀年打电话来?   柏知言觉得这件事得慎重解决才行。   他盯住床头柜上怀年的手机半天,想着万一他去隔壁睡觉,那男的再打过来怎么办?   一劳永逸还是先做拉黑处理吧,反正怀年失忆了,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的。   柏知言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去拉怀年的手开指纹锁,结果他刚俯身过去,怀年突然一个翻身,柏知言往前一步踩到了床边的拖鞋,一个没站住就扑到了怀年身上。   柏知言手忙脚乱咒骂着要爬起来,便听怀年道:“言言?”   靠!   言什么言啊?   虽然怀年从小就跟着周简这么叫他,但能不能不要在床上的时候这么亲密地叫他!   啊呸,什么床上?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柏知言干脆拿了怀年的手机跑了。   -   怀年次日醒来,刚翻了个身就觉出了异常。   他看了看周围才反应过来,这是周简家客房。   他记得他昨晚喝了很多酒,好久没这样喝醉过了。   宿醉的后遗症就是,此刻他的头非常非常疼。   床头柜上摆着的水早就冷了,但怀年还是端起来喝了小半杯,感觉脑子终于清晰了些。   他的手机没找到,怀年有些想不起来了,也许是被他落在车上了。   他刚开门出去,隔壁的房门也开了。   周简出来问:“醒了?”   “嗯。”怀年手撑在墙上,“看见我手机了吗?”   周简没注意他的手机,见他有些站不稳,疾步过去将人扶住:“头晕?”   怀年失笑:“还特别疼。”   “那起来干什么?回去躺着。”   “我想去车上找我的手机。”   “一会我帮你找。”周简沉了脸把人带回客卧,“昨晚怎么了?”   怀年撑着额角趴在了枕头上:“撩人翻车了呗。”   周简的脸色更难看了:“吵架了?”   怀年稍愣了愣,其实也不能算吵架。   “我单方面发了通脾气,覃舒妄试图哄我,我没理会。”怀年头疼得拧了眉心,每次宿醉后醒来他都特别后悔喝那么多,但过后就忘了。   周简出去给怀年泡了杯蜂蜜水。   怀年坐起来捧着杯子靠坐着低头吹凉。   柏知言从外面冲进来:“哥,我和你说……”主卧没人,柏知言愣了下又跑进客房,见怀年醒着,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怀年忽然抬头看来:“你昨晚是不是偷偷抱我了?”   柏知言:“??”在说他吗?   “看你哥干什么?说的就是你。”怀年道,“别以为我喝醉了不知道,你小子最近是不是胖了?压在我身上还挺重。”   柏知言:“!!”   这是什么鬼畜发展?   周简看柏知言的目光已经变了。   “我没有!我那是没站稳,真的,哥!”   怀年还在落井下石:“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和你复合的。”   柏知言:“……”这话不应该是我说的吗!!   周简知道怀年在说笑了,他站起来:“我下去帮你找手机,顺便买点早餐,想吃什么?”   怀年摆摆手,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除了头疼显然还有些轻微的反胃。   等周简一走,柏知言才回过神来:“你手机在我这啊。”   “为什么会在你那?”怀年露出吃惊的表情,“你偷我手机干什么?”   柏知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怀年朝他伸出手:“还给我。”   “哦。”柏知言想也不想就把手机递给怀年,却在他松手之际,柏知言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还没有打开怀年的手机,还没有删除那个通话记录!   草!   大意了!   万一怀年看到那个来电想起什么,再出什么意外的话可就糟了!   柏知言正犹豫着该怎么重新把怀年的手机拿回来,便见怀年轻易地划开手机,然后打开了通讯录。   怀年本来是想给周简打电话告诉他手机找到了,没想到打开就瞥见昨晚覃舒妄给他打来过电话。   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半。   那会儿他应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柏知言见怀年盯住通话记录上那个A350看,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完了。   然后他看见怀年抬头朝他看来。   柏知言只觉额头倏地冒出了汗。   接着,他听怀年问:“这通电话是你接的?”   他告诉过覃舒妄他有前男友,覃舒妄也知道那个人是周简的弟弟。   大半夜,拨打的电话是怀年前男友接的……覃舒妄会不会误会了?   柏知言几乎本能摆手:“不是我,你……你自己接的。”说完,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怀年,还以为怀年要问他说了些什么,只见怀年松了口气。   怀年觉得既然是他自己接的,那就没事了,反正说了什么不重要,他昨晚情绪不好,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怀年收起手机发现柏知言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他冷不丁一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谁说吵架就不能接电话了?说不定覃舒妄是来道歉的呢,就是我昨晚也没记住他说什么罢了。”   柏知言的眼珠子蓦地撑大:“那个A350是覃舒妄?”   怀年好笑耸肩:“不然呢?难道是你?”   柏知言一噎:“他为什么是A350?”   A350不应该是怀年的前男友吗??   怀年好笑看着他:“我把他备注成什么关你什么事啊柏知言?”   柏知言愣了半秒,咬了咬牙脱口问:“那你把把你前……咳,我是说我以前在你通讯录里被备注的是什么?”   怀年忍着头疼嗤的笑了:“你真想复合啊?不然你好奇那个干什么?”   柏知言:“……你不敢说吗?”   “亲爱的啊,不过现在不是了。”怀年顺势滑开手机,翻出了通讯录,里面就是简简单单存的柏知言的名字。   柏知言默了默,“亲爱的”那是怀年出院那天换了新手机,他哥帮忙导入了他的通讯录后,趁怀年不注意给存的!   为的当然是好好扮演怀年的“前男友”。   怀年倾身注视着床边的人,“你不会真的想吃回头草吧?不然你关注这个干什么?”   柏知言差点从床沿摔下去。   “话说,你昨晚拿我手机干什么?”   柏知言忙解释:“哦,我怕再有人打电话影响你睡觉。”   “不是有静音键的吗?你直接开静音就可以了啊。”怀年继续盯着面前的人,“突然这么关心我,你不对劲啊言言。”   柏知言:“……”   不是,怀年哥你怎么连前男友都撩啊??   这种无差别撩人模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救命啊哥,快回来救我!!   -   周简把怀年的车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他手机,他开始怀疑怀年是不是把手机落Feeling Club了,还想着要不要买了早餐直接去一趟Feeling Club,结果他刚从车内出来,就见覃舒妄从隔壁的车上下来。   周简愣了下,覃舒妄的下巴一片青色胡渣,黑眼圈也很深,看这样子,昨晚没回家?   “怀年……他还好吗?”覃舒妄的声音有点哑,他顺手点了支烟问。   周简一时间没回过神。   “他昨天喝的不少,我拦不住。”覃舒妄深吸了口烟,“他昨晚住你家了吧?”   周简几乎本能解释:“他睡的客卧。”   覃舒妄点点头:“你其实也不用跟我解释。他现在估计一秒都不想见到我,他以前说过的,特意在我那存一瓶酒,这样他想我的时候就会去喝酒。但他昨晚,把存我那的酒都喝了。”他笑得有点苦涩,“周总,你知道的,就算你想趁虚而入,我也不能告诉怀年那三年的真相。我爱他,会以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他,哪怕……会失去他。”   周简下意识站住了身躯,他对怀年的感情……他谁都没有说过,覃舒妄是怎么知道的?   覃舒妄给周简递了支烟。   周简迟疑了下,还是接了。   他垂目点烟,忽然心虚不已,他在怀年面前向来内敛,就连那次偷亲他,也不过是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   零距离接触的那么一秒,甚至也可能是半秒的时间,周简都怕被怀年知道。   因为他很怕,怕怀年知道他的心思后,他们最终连朋友都没的做。   怕怀年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委屈了会不请自来窝在他家里的床上睡觉。   怕怀年疏离他,不再和他们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对怀年的心思了。”覃舒妄没有掩饰,“毕竟我也喜欢怀年。”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怀年住院那晚,周简在看到覃舒妄的那一刻,打算把怀年失忆的事告诉他的原因。   只要一眼,他就知道覃舒妄是真的喜欢怀年的。   周简将烟咬在嘴里,终于抬起头来看覃舒妄,他没接他的话,只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覃舒妄敛笑:“我是个傻/逼。”   周简拧眉:“所以,你们要分手了?”   什么“要分手”……怀年甚至说,他们之间连“分手”这两个字都用不上。   覃舒妄心塞至极,他抖了抖烟灰,却说:“我不会先转身的。”   这次绝对不会了!   哪怕怀年真的生气到暂时不想理他,他也不会离开的。   正说着,覃舒妄的手机有电话呼入。   他垂目就怔住了。   居然是怀年。   覃舒妄下意识背过身,夹着烟的手指轻微颤抖着,他深吸了口气接起来:“怀年……”   那头,怀年的声音尤其平静:“覃舒妄,我冷静地想过了。”   覃舒妄微微挺直脊背,宛若等待审判的罪人。   他特别怕怀年会说“就这样算了吧”“我们是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没想到怀年只是淡淡说:“你去相亲吧。”   什么?   抽了一半的烟没夹住,直接掉落在地上。   覃舒妄往前走了两步,咬牙道:“我不想相亲,我不会和其他人去相亲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怀年的话里没什么起伏:“知道你是主动要去相亲,即便我很难过,但其实你也没什么错。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会权衡会选择这一点也不奇怪,我不能因为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就必须要求你也这样,毕竟强求来的东西长久不了。你只有去感受了才能有比较,才能真正做出选择。徐医生很好很优秀,所以,去相亲吧,跟徐医生。”   他顿了下,一字一句道,“你必须去,认真的、毫不敷衍地去相亲。在那之前,我们不要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还没输   “你疯了?你让覃舒妄去相亲??”周简简直不敢相信。   怀年坐在沙发上, 身体微微前倾,小臂很自然地撑在膝盖处。他垂目淡笑了声:“嗯,或许吧。但这是我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最佳解决办法。”   既然是覃舒妄希望的, 那就去相亲吧,毕竟怀年也有一道过不去的坎,他得让自己跨过去。   正单独坐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柏知言听到这话,抬头看来,嘴里塞着吃的, 导致他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你昨晚都醉成那样了,你还能思考?”   怀年抿了下唇,昨晚他的确是喝醉了,但说来也是奇怪, 他满脑子都是覃舒妄,全都是他,但那些又不像是梦,而他原本应该休息的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着, 试图在那片混乱中找出最初的那个线头。   “我看得出覃舒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把他往外推?”周简还是不明白。   怀年吐了口气,笑容惨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作?”他停顿了下, 自然垂下的手指徐徐往掌心勾起,“大概是我真的太喜欢他了吧。”   所以必须要确定对方的心意, 也必须让自己放下心里对覃舒妄主动要去相信的芥蒂。   柏知言想到怀年给覃舒妄的备注是“A350”,就知道怀年说的是真的, 在喜欢的人面前作大概也是一种爱吧。   就像他男朋友经常在他面前又作又撒娇的模样,其实还挺可爱。   他下意识笑了下, 朝客厅两人道:“早餐都快冷了, 你俩就不能边吃边聊吗?”   周简刚站起来, 就听怀年说:“不吃了,我回去补个觉。”   他走到门口就听周简叫他“怀年”。   怀年回头:“怎么了?”   周简的目光落在他疲惫又苍白的脸上:“你请几天假吧,正好把去年没休完的年假休了。”   怀年稍微愣了下,他很快笑了笑:“不用,我回去补个觉就满血了。哦,言言什么时候走?”   突然被点名的柏知言本能开口:“吃完午饭我就回去了啊。”   怀年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谢谢。”   柏知言看着离开的怀年,莫名其妙看向周简:“他好端端跟我说什么谢谢?”   周简静默两秒,转身朝餐厅走去。   怀年知道柏知言不是来公干的了,毕竟柏知言昨天没有公干,今天又是吃了午饭就走,他根本没什么时间“出差”。   但,怀年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周简长舒了口气:“不是说都冷了吗?还不吃?”   -   怀年回到了隔壁家里,他进门就看见摆在柜子上的那架A350,他微微怔了两秒,又毫无征兆地想起了覃舒妄。   想起他第一次在Feeling Club见他时那种莫名熟悉又慵懒的样子,   想起他们相拥缠绵时他温柔叫他“年年”的样子,   想起他在病床上醒来时,覃舒妄魂不守舍守着他的样子,   ……   然后,他又想到主动想要去相亲的覃舒妄。   怀年的手抵了下胃部,下一秒,他转身冲进洗手间,从昨晚开始已经吐过好多次,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反胃的后遗症就只剩下干呕了。   真的好难受啊,覃舒妄。   怀年撑在马桶上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只剩下剧烈的喘息。   他和初恋柏知言可谓是“无痛分手”,因为那个当口他手术失忆了,他甚至都完全记不起来他分手时的状态。   可现在,他跟覃舒妄明明都没有正式开始,顶天了也就是结束了一段炮/友关系,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这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像是他以前抓不住的东西,要再一次抓不住一样。   他委屈的不行,可又能找谁说呢?   要是覃舒妄相亲之后没选择他,他又要怎么办呢?   -   覃舒妄是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接到李阳的电话的。   “怎么样,昨晚幸亏有我吧?”李阳在那头洋洋得意,“找个时间介绍你前……呸,你男朋友给我认识啊。先说好啊,你得请我吃顿好的,这才不枉我为你两肋插刀!”   覃舒妄动了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李阳显然没意识到这边的不对劲:“说话啊,你哑巴了?卧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俩现在不会还在床上吧?”毕竟今天是大周末。   “不是。”覃舒妄吐了口气,“我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   李阳严肃了些:“去医院干什么?你病了?”   覃舒妄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找徐煜原相亲。”   李阳:“……”   李阳:“??”   覃舒妄还以为李阳挂电话了,瞥一眼中控台的屏幕,发现通话在继续,他正想问李阳为什么不说话。   那头的人突然道:“卧槽!你他妈疯了吗?你去找……”   “没有。”覃舒妄淡淡打断李阳的话,面无表情说,“我都想好了,我会给徐煜原送花,邀请他吃饭,或许再看一场电影,前提是他喜欢的话。要是不行,就换别的,演唱会、音乐会之类,我们是初中同学,或许还可以回母校看看,重温下我们的校园生活……”   李阳半张着嘴,他没想到覃舒妄对待相亲一点也不敷衍,他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他茫然听着覃舒妄务必认真说着自己对相亲的安排,然后把徐煜原是个top的话咽了下去,有什么比老覃相亲失利更有趣呢?   毕竟这些年老覃没少因为他母胎单身的事取笑他!   不是,等等!   李阳终于反应过来:“你前……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怀年呢?”   覃舒妄沉默了。   “卧槽,不会真的又变成前男友了吧?!”   李阳突然为自己刚才的幸灾乐祸小小地内疚了那么一下。   “因为徐医生的事,怀年要跟你分手?”   覃舒妄没再回应,他淡淡说了声到医院了就挂了电话。   车子拐弯进了人民医院,覃舒妄找了个停车位停好,他却迟迟没有下车。   他知道怀年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而他答应了就会做到。   覃舒妄找出了之前宋淑真给他的徐煜原的号码,先是存进了通讯录,然后深吸了口气打了过去。   无人接听。   覃舒妄有些茫然地在车内坐了十来分钟,徐煜原打回来了。   “不好意思,刚才有病人。”徐煜原显然很意外,“你找我有事?”   看来徐煜原早就存他号码了,这一点也不奇怪。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说:“昨晚的事很抱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发生了昨晚的事,他现在突然上来在电话里说要相亲,徐煜原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好在他们是同学,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徐煜原很是豁达:“昨晚的事我也有责任,那这顿饭就当是老同学聚会了。嗯……今天不行,要不明天晚上,怎么样?”   “行。”   收线后,覃舒妄又想起认真计划的相亲事宜中给徐煜原送花的事。   他打开APP打算订束花,耳畔又突然想起他把送怀年的那束花丢垃圾桶时,怀年失落又委屈的样子。   他说:   ——你还是第一次送我花。   结果也还是没送成功。   覃舒妄用力抹了把脸,他突然意识到,虽然答应了怀年会认真地、毫不敷衍地相亲,但他连给对方送花都做不到!   从分手后直到现在,他好像从来没有回过头来审视过他对怀年的感情。   他一度以为这种感情是可以被淡化和转移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   护士敲开心理咨询室的门时,徐煜原正在整理病人的资料。   “徐医生。”护士笑着过去,把手里一只漂亮的水果篮放在他桌上。   徐煜原蹙眉:“我不收病人家属的东西的。”   “不是病人家属送的。”护士笑得有点神秘,“我特意帮你问的,闪送的小哥说对方留信了,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   护士啧啧道:“是不是你的追求者呀?”   徐煜原嗤的笑出来:“追求者不应该送花吗?往医院送果篮,这怎么看都有种探病的既视感。让我看看是哪个朋友在咒我……嗯,没留卡片?”   感觉完成了任务驱车在回家路上的覃舒妄莫名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   怀年次日果然如常上班了。   中午周简特意把他的两个实习生叫住,问他们怀年的情况。   两个实习生回答的相当一致:   “怀工很正常啊,而且今早的会议要不是他提出了异议,其他几位老师都差点没发现问题所在呢。”   “对啊,他还打算下午用电脑CG拆开737的597万个零部件再重装起来呢!”   周简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他还以为周末的事会影响到怀年,结果,他就只是醉酒一场,然后没事了吗?   “周总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哦,好。”   周简目送走两个实习生,没忍住给覃舒妄打了通电话。   他也是昨天才和覃舒妄互相交换了号码。   电话接通,覃舒妄就急着问:“怀年怎么了?”   周简愣了下:“哦,他没事。”   覃舒妄松了口气:“那周总找我是……”   “哦,你们真没联系?”   “没有,怀年说了让我至少约徐煜原三次,我答应了就会做到。”   周简:“……”覃舒妄还真的去相亲了?   这他妈是什么展开啊!   “周总?”   “哦,没事。”   覃舒妄的呼吸微敛:“你是想追怀年吗?”   周简:“!”   “那你一定要好好追他。”   周简:“?”   这两人怎么回事啊?   覃舒妄还在说:“怀年说的对,我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那么他也是完全自由的,他也应该有他的选择。”   周简觉得有点头疼:“你不怕我把怀年抢走了?”   覃舒妄惨淡道:“如果他选择了你,那也是我活该。”   周简有点看不懂这两人。   下午会后,周简没什么事,他去了实验室那边随便走走。   没想到推门进去,就听到陈工笑眯眯地站在怀年边上说要给他介绍对象相亲。   周简差点被空气呛咳出声。   怀年已经盯了电脑屏幕一下午了,他按了按酸涩的眼窝,转动椅子看向陈工:“谢谢陈工,我没打算相亲。”   陈工还不打算罢休,干脆找了椅子坐下:“干嘛这么快拒绝啊?我可不乱给人介绍啊,那是我嫡亲的外甥,虽然没你这么优秀,但他也不懒啊。比你大一岁,国内顶级学府毕业,现在是业内有名的精算师,搞金融的,你可以先接触接触啊。”   怀年在听到这条件时,莫名怔了怔,总觉得好熟悉呀。   可他身边又确定没有这样的人。   他很快又笑了笑:“真的不好意思啊陈工,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工闻言可惜得不行,絮絮叨叨问了怀年好几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被怀年喜欢。   “我一开始还以为周总和你是一对呢,结果你连周总都看不上。”   莫名被cue的周简脊背都僵了僵。   怀年毫无芥蒂地笑:“周总和我是最好的哥们儿,我怎么可能看不上他?”   周简的嘴角轻扯了下。   陈工走开后,怀年再次回到屏幕上的目光暗淡了几分。   他握着鼠标的手指悄然收紧。   在被人说要给介绍对象相亲时,他会在第一时间拒绝。   可覃舒妄怎么就没拒绝呢?   怀年垂下头静默片刻,但他很快又抬头,集中精神继续手上的工作。   -   这天下班,怀年走出实验室就见周简站在门外。   “等我?”   “嗯。”   怀年笑着走上前。   周简与他并肩往外走:“晚上在外面吃吧,振华路上新开了家法国菜。”   怀年应声:“开你的车走吧,我就不开了。”   “好。”   两人坐进车内。   怀年突然说:“你今天都盯我一整天了,没必要啊,周简。”   周简抿了下唇:“你每次恋爱……”都谈得所有人胆战心惊的。   后半句话,周简及时变成了,“我只是担心你影响心情,但现在看来,你的状态良好。”   轿车驶出大厦。   怀年伸了个懒腰,轻松笑了笑:“当然啊。因为,我还没有输啊。”   虽然是一场赌局,但他还没有输。   -   与此同时,某个西餐厅内。   徐煜原看着摆在面前的水果篮,整个人有点石化:“昨天的果篮是你送的?”   覃舒妄勉强笑了下,因为不想送花,所以挑的都是特别贵的水果。   徐煜原道:“其实你不用买这些的,李阳都告诉我了,那次相亲的确是没提前沟通好,我也有责任。我不应该在听到你的名字时搞什么惊喜的,要是我直接告诉你妈妈我们是同学,她估计就会问你,那就不会……”   “我们好好相亲吧,徐煜原。”覃舒妄突然打断他的话。   徐煜原一静,片刻才回过神来:“啊?”   覃舒妄忙解释:“我和怀年……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所以你和我相亲没有什么道德问题。我是很真诚地打算跟你好好相亲,我们至少约上三次,给……给彼此一个机会……”覃舒妄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机械化,“在那之后,要是大家觉得不合适,就平静地结束。哦,你放心,我是很认真的和你相亲,绝对不敷衍了事。我们可以找时间看电影,或者去看话剧、音乐会……”   “不是,你等等……”徐煜原再次静了静,抬头认真看着覃舒妄,“李阳没和你说我们不合适的事?”   覃舒妄有点木然:“没有啊。”   徐煜原冷不丁笑起来,他转身看了眼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抬手顺了下自己的头发:“难道我是这么不明显的吗?”   覃舒妄依旧木然:“什么?”   徐煜原转过身来,平视看着覃舒妄:“两个top还要继续相亲,覃舒妄,你是喜欢互/攻吗?”   覃舒妄:“???”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够了吗   覃舒妄躲在厕所里给李阳打电话时, 那混蛋明显兴高采烈在Feeling Club与人把酒言欢。   “你他妈知道徐煜原是上面的?”覃舒妄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自己不断滴水的脸问。   李阳的声音夹杂着笑:“我知道啊,哈哈哈——”   覃舒妄尴尬地抹了把脸:“知道你他妈不说?”   李阳更兴奋了:“我为什么要说啊?说不定你喜欢互/攻呢?”   覃舒妄:“……”这他妈怎么跟徐煜原说的一模一样!   李阳又问:“话说,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跟徐医生相亲啊?那晚上我看你挺紧张怀年的啊,不会是吵架了赌气吧?”   覃舒妄默了默:“大概是为了好好跟怀年在一起吧。”   李阳:“……说人话。”   覃舒妄没继续解释,收线后,又洗了把冷水脸,这才从洗手间出去。   徐煜原没有走, 菜已经上齐了,他正在吃。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坐了下来。   徐煜原抬眸看他一眼,就打破了尴尬:“我本来以为你就是单纯请我吃顿饭,毕竟那天咱俩老同学见面也没说上什么话。”   覃舒妄:“……”不瞒你说, 我也以为应该是这样。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提出要跟我相亲?”徐煜原端起手边的橙汁喝了两口,“我那天给怀年催眠,他叫了好几次‘妄哥’, 这个‘妄哥’就是你吧?”   覃舒妄猛地对上徐煜原的眼睛:“那天给怀年催眠的人是你?”   徐煜原坦然点头:“是不是觉得好巧?”   这还真是……太巧了。   “他……那天还说什么了?”覃舒妄整个人绷紧了。   徐煜原放下杯子,抿了下唇:“没说太多,后来出了点意外, 你应该也知道了。大约只有一句完整的话,他说‘我头好疼, 接电话啊,妄哥’。”   覃舒妄靠在桌沿的手在颤抖, 是怀年不断给他打电话,而他却把手机摔坏的那天吗?   他没接到怀年的电话, 没有及时送他去医院!   怀年一直很讨厌他每次吵架都玩消失, 覃舒妄是知道的, 但他那时候死不悔改。   因为这件事,怀年一直是恨他的!   所以后来连梦里他也要覃舒妄从他的脑子里滚出去,他宁愿舍弃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的记忆也要忘记他。   可覃舒妄现在打算改了啊,他真的想改了。   徐煜原还在说:“我看着你俩都挺在乎对方的啊,现在到底在折腾什么?你来和我相亲,怀年知道吗?”   覃舒妄的脸色铁青至极:“他让我来的。”   徐煜原噎住。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是我的错,过年的时候我脑子有坑才让我妈联系你……”他顿了下,忙解释,“哦,这本质上和你无关,是那个时间点的问题,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徐煜原恍然:“哦,你俩过年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吧。”   覃舒妄纠结着解释:“也不算在一起。”   不过徐煜原大约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对不起。”覃舒妄低下头,“这事因为我弄得更尴尬了,见笑了。以后找合适的机会,我再正式请你吃饭赔罪吧。”   本来覃舒妄说出那一顿说要相亲的话后,他觉得只要徐煜原不是个傻子,就应该能听出他夹杂其中那些关于对怀年的隐晦信息,那徐煜原就一定会拒绝,正好覃舒妄也能顺水推舟。   但他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面的徐煜原缓缓抬头,却是问:“为什么要以后?你不是要约我三次的吗?一次性请完啊。”   覃舒妄意外看向面前的人。   徐煜原耸肩:“这不是怀年要求的吗?再说,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也是可以好好聊聊天的。”   覃舒妄一时间没收住思绪,还在想,聊什么?聊相亲的事吗?   徐煜原继续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要转学前夕,你特意用省下的零花钱给我买了本十分精致的笔记本,我当时还挺感动的,结果你说我马上就要离开海州了,那就趁这段时间好好帮你记笔记,给你留个纪念。狗日的,我当时真单纯,后来想想跟你当同桌那段日子,你他妈一直在压榨我!”   覃舒妄没想到徐煜原突然提及他们的学生时代,他被逗笑:“我还做过这种事吗?”   “你怎么没有?”徐煜原开始控诉,“你上学时根本不做笔记,全都是蹭别人的!但每次考试又都是年级第一,你说气不气人?”   气氛瞬间好了不少。   徐煜原继续说:“光给你记笔记这事就不是你请我三次饭能扯平的。”   覃舒妄好笑道:“也可以多请你几次。”   徐煜原喝了小半碗汤,掀起眼皮看他:“相亲的事,就按你说的来,电影、话剧什么的,我来之不拒。”   覃舒妄微微失神了会儿。   徐煜原笑起来:“不用怀疑,我真的是top,我也没打算搞什么互/攻模式。就是相亲遇到老同学,我还挺高兴的。”   覃舒妄勉强笑了笑。   徐煜原突然道:“对了,你那个朋友李阳,他有家搬家公司?”   “哦,对。”   “那天他给了我名片,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你把他号码给我下,我过几天想换个房子,正好要找搬家公司。”   “行。”   -   此时,法国餐厅。   周简这人,吃穿用度都贼讲究。   餐厅的位置一定要视野绝佳,不然他就不吃。   这次的位置就在靠窗的角落,餐厅是全景落地窗,座位一面能看到人民广场,此时的广场上热闹至极,到处都是一闪一闪的五彩光点。另一面正好是南港河,这两年政/府大力修缮,河道两边的树木上落满了灯带,河上悠悠缓缓飘荡着观景船。   怀年抿了口酒,神情懒散靠在沙发上。   周简将切成小块的法式蜗牛送入口中,咀嚼两下才漫不经心开口:“我听说UASB那边最近有个大案子,他们人手不够,正在临时招人,你想不想去?”   怀年懒懒道:“赫尔曼给我发过邮件了,我给他推荐了我的实习生,三天前交的简历,希望他们好运,毕竟这种学习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周简微噎,他还以为这种时候怀年会想离开一段时间调整下心情,他却拒绝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怀年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我不喜欢逃避,我还有正常的工作,又不是恋爱脑,没必要那样,周简。”   正说着,怀年的手机震了震。   很意外,居然是徐煜原的信息:【虽然有点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和覃舒妄没有在一起吧?】   怀年盯住这条信息看了三秒。   他点出了键盘,指尖空悬片刻,回复他:【没有】   徐煜原秒回:【那我就放心了,谢谢】   应该是覃舒妄去找徐煜原了。   虽然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但在被认真提醒之后,怀年还是有一瞬间晃神了。   “怀年?”周简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怀年收起手机:“没什么。”   周简睨着他:“你脸色不好看。”   “嗯……”怀年将手机倒扣在餐桌上,挤出了抹笑,“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得允许我有点情绪吧,周总?”   周简小声问他:“刚才是覃舒妄?”   “不是,我们说好不联系的。”怀年用叉子将食物送入口中咀嚼着,果然索然无味了,他干脆放下说,“周简,把你家胖子借我几天怎么样?”   周简诧异问:“怎么想到要借年糕?”   怀年笑了笑:“可能晚上太寂寞,不想一个人睡。哎,借不借啊?”   周简心说,借什么借,本来就是你的猫。   “哦,我看看最近有没有人从杭城过来,我不想空运,最近空运宠物的事故太多了。”   -   晚上怀年刚到家,周简就发信息来说他爸爸有个朋友正好两天后来海州,他已经托他把年糕捎来海州了。   怀年回复了信息,正要退出,看到徐煜原的头像,他迟疑两秒,鬼使神差点开了徐煜原的朋友圈。   有点意外,徐煜原居然真的会发朋友圈,而且也没有设置三天可见、半年可见。   他最近一条是刚刚发的:【好久没有看一场电影了,感觉还不错】   配图很简单,就是两张电影票。   因为他和徐煜原两人没有共同的朋友圈,所以他看不到任何留言点赞。   怀年呆呆盯住这条朋友圈半天,与那天知道覃舒妄主动要去相亲的难受不同,他竟然有点嫉妒。   徐煜原看起来很开心,想必覃舒妄表现良好。   他不应该因此生气,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但——   怀年抬手捂住了心口,他的心跳好快,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也许也不是紧张,他只是在害怕。   徐煜原应该对覃舒妄很满意,他也会很喜欢覃舒妄。   怀年深吸了口气,快速退出朋友圈,将手机丢在了床头柜上。   这一晚,安静孤寂得令他有些失眠。   接下来的每一天,怀年都会看到徐煜原积极又勤快地更新朋友圈。   【又收到了果篮,太多吃不完,分给护士们,她们都在谢我,其实应该谢某个人】   【今晚的火锅也太辣了,感觉跟大哭了一场似的】   【这场话剧票居然很难买到,托某人的福,我会好好欣赏的】   【小巷子里的美味,名字很土,叫什么“三菜一汤”,味道倒是意外的棒,还是感谢某人】   三次了。   他们约了三次饭了。   这天晚上,橘胖子到了海州。   周简一开门,胖子“喵呜”叫着滚到了怀年脚边。   怀年低头看着它不停地蹭自己的裤管,弯腰将它抱了起来。胖子好像是得了特许,开始蹭怀年的手臂、胸口,再是下巴和脸。   怀年揪住它的后颈皮:“差不多得了啊。”   周简将橘胖子的东西放下:“它吃的用的,真不用放我那边?”   怀年撸着怀里的软骨头:“嗯,放着就行。”   胖子舒服地“喵呜喵呜”地笑。   -   因为时差关系,赫尔曼的回复怀年晚上才收到。   怀年的两个实习生都通过了删选,怀年给赫尔曼回复了邮件,然后在群里告诉了他们这个好消息。   【怀工,这是真的吗?!】   【卧槽,我要去UASB了!!!!】   【怀工,是不是你给我们开后门了啊?】   怀年回:【没有】   【卧槽卧槽,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两小孩儿的兴奋。   怀年给发了语音:“过去好好学习,不要给我丢脸。”   退出发现赫尔曼又给他回了封邮件。   【怀,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实习生们一起来UASB看看?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   橘胖子用身体拱开房门懒洋洋进来,又轻巧跳上床,熟门熟路盘踞在怀年腿上,还想往上爬。怀年一手阻止它爬上来,一手打字回复了赫尔曼的邮件。   【下次有机会。最近,我打算恋爱了,赫尔曼】   赫尔曼回复得很快:【哦,天哪,恭喜你,怀!祝你好运!】   怀年下意识笑了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小群的未读信息就已经99+了,可见两个实习生多么兴奋。   怀年正打算打开小群,目光不经意又瞥见了徐煜原的头像。   他鬼使神差打开了徐煜原的朋友圈。   最近更新是今天晚上:【餐厅的湖景风光很不错,当然菜品也不错,感谢某人的款待】   怀年握着手机一顿,不是已经三次了吗?   他们还在约?   不止这一天,接下来的每一天,怀年都能看到徐煜原勤快地更新朋友圈。   【南港河的夜景还不错,虽然风有点冷】   【这是为了来听音乐会特意买的正装】   【坐在搭棚里吃串串还挺有意思的,第一次觉得啤酒也很好喝】   ……   怀年白天把两个实习生送去了机场,俩小孩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怀年,这才进了候机厅。   晚上怀年躺在床上,徐煜原的朋友圈如约而至:   【这是今天第三杯鸡尾酒了,味道可以啊。】   -   徐煜原坐在Feeling Club里,侧身靠着吧台,伸手接过安迪递给他的新调鸡尾酒,笑着道谢。   覃舒妄见他低头摆弄手机,忍不住问:“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发朋友圈。”   徐煜原笑着把手机屏幕转向覃舒妄:“你是不是不看朋友圈?”   覃舒妄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徐煜原示意他看屏幕,“你如果看的话就会发现我的朋友圈你一条都看不见。”   覃舒妄接过手机上下滑动了下,他诧异看向徐煜原。   一版面的朋友圈全都是指定怀年可见!   徐煜原抿了口酒:“我觉得给我蹭饭的机会也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要谢谢老同学,让我免费品尝了这么美味。”   覃舒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徐煜原笑起来:“不用板着脸了,怀年快撑不住了,你差不多可以联系他了。”   覃舒妄喃喃:“怀年不玩朋友圈的,他不一定会看。”   “不,他看了。”   “你怎么知道?”   徐煜原笃定一笑:“你忘了,我是心理医生啊。”   也是。   但只是怀年吗?   覃舒妄觉得不联系的这段日子,他对怀年的思念犹如疯狂滋生的藤蔓,它们不断地攀爬、延伸,把他即将枯竭的内心扯出一条血线,正歪歪扭扭爬上他想见的那个人。   -   徐煜原最新的配图明显是在Feeling Club的吧台拍的。   怀年盯住照片看了半天,他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他们约了三次饭后,又约了一周了。   不是说约三次吗?   为什么一直在约会?   覃舒妄还给他调酒了,安迪说过覃舒妄从来不给客人调酒的。   是覃舒妄终于在权衡中选择了徐煜原吗?   理智告诉怀年,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和覃舒妄并没有感情基础,现在回想,几乎都是怀年在主动,从他们第一次在Feeling Club相遇开始,而覃舒妄不过是一次次在被动中妥协了而已。   橘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踞趴在了怀年胸口,他试图赶了几次,胖子有若无其事爬回来蹲下,还优哉游哉地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怀年的眼睛有点酸涩,他揪住胖子的后颈皮,迫使它与自己对视:“你这几天是不是又胖了?真的……重死了!”   “喵呜。”橘胖子委屈地往怀年下巴蹭。   怀年将胖子夹在腋下:“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他也委屈呢。   徐煜原一条条发着朋友圈,怀年才觉得,他是真的喜欢覃舒妄啊。   因为徐煜原的开心让怀年更加不开心了。   “喵呜喵呜喵呜……”胖子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   怀年把胖子放出来,抓着它想下巴:“我说不联系了,就真的这样不联系了?你就算选择了徐医生,是不是至少得告诉我一声?”   胖子继续懒洋洋地“喵”了几声。   怀年吐了口浊气,他现在这种难受、嫉妒又不甘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他在不甘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   怀年坐了起来,打开手机点开覃舒妄的微信,很想问问覃舒妄选择的结果,可是点开了键盘几次,怀年愣是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相亲的时候不联系是他说的,最后倒是他忍不住要出尔反尔了?   还有,怀年,你真的做好了听到覃舒妄亲口告诉你选择了徐煜原的准备了吗?   平静了片刻的心脏此刻又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怀年捂住心口艰难喘了两口气,既然这么难受,干脆打电话吧。   这件事总要有个结论的。   怀年刚推出微信,覃舒妄的电话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了进来。   怀年盯住屏幕半晌,等他回过神来时,电话挂断了。   他怔住两秒,覃舒妄的电话再次呼入。   怀年接了起来。   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怀年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听起来正常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呼吸略沉。   是不好意思说出要跟他到此为止的话吗,覃舒妄?   怀年的指腹开始冒汗,橘胖子还在往怀年身上爬,他不断推开它。   胖子大约以为怀年在逗它玩,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不停地挥舞,结果一个不慎爪子就勾破了怀年手背。   怀年本能拧眉“咝”了声。   “怀年,怎么了?”覃舒妄的声音一阵紧张。   “没事。”怀年甩了下手,干脆揪着橘胖子的后颈皮拎过来放在腿上□□了两把,这家伙倒是破天荒地安分了起来,仿佛被狠撸是件多么享受的事情。   橘胖子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踞在了怀年腿上。   覃舒妄努力鼓起勇气开了口:“十天了,我认真不敷衍地约了徐煜原十天,够了吗?”   怀年撸猫的手蓦地停顿了下,什么……够了吗?   “我现在明白了,怀年。我打算要去相亲的决定于你而言就像是我当初误会你和周总在一起一样的难受。但你和周总……你们只是个误会,我而的决定却不是。”   没有辩解,只是简单地承认,怀年搁在胖子头上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原来,他这么难受的点在这里,因为不是个误会……   而怀年以为覃舒妄跟徐煜原相亲得很愉快,他在约会时想的却是这些吗?   在想他为什么这么难受,在想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怀年摸了摸胸口,他的心脏再次不合时宜地剧烈跳动起来。   但这次不是那种难以言会的紧张,单是无法抑制的颤栗,或者说是一种在被崩裂的齑粉模糊的视野中偶然窥见的一丝光亮。   是的,它是一种平凡而又热烈的希冀。   覃舒妄的声音带了几分忐忑:“够了的话……我现在可以来追你了吗,怀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心理路程真的很难写,我都不敢看你们的评论,希望你们没有骂我,哈哈哈。 第32章 红玫瑰   电话两头又陷入了令人惶恐的静默。   还以为覃舒妄和徐煜原约了那么多次, 是因为太满意徐煜原,他却说——我现在可以来追你了吗,怀年?   怀年艰难吞咽了下, 又无声地笑起来。   还真是……没有输啊。   橘胖子突然站起来,拱起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蹭过来,将头不停地蹭着怀年的下巴。   怀年的鼻子有些酸涩,他尽量稳住了情绪轻笑:“一直都是我先追的你, 你要是考虑好了,直接答应就好。”   那头明显听到覃舒妄长舒了口气,他的神经依旧紧绷着:“我考虑的结果是,现在轮到我来追你了, 怀年。”   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一直是怀年主动追他。   那个多年前爱过他,现在依旧热烈爱着他的怀年,难道不值得覃舒妄认真地、毫不敷衍地追他一次吗?   怀年捂了下话筒, 他心情十分愉悦地抓起橘胖子的爪子咬了一口。   胖子大约有点懵,它“喵呜”两声,居然兴奋地往怀年胸口钻。   “痒!”怀年小声说, 他松了手,顺势摁着橘胖子无比灵活的脑袋, “你现在不直接答应的话,最后我不一定会答应哦。”   “嗯, 我知道。”覃舒妄的心情放松了些,他的声音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抱歉, 这场相亲结束得有点晚。”   怀年的薄唇贴着屏幕:“没关系。”   如果结果是好的, 那么晚一点也没事。   怀年也说不清楚,他好像冥冥之中等了很久很久了,所以晚一点真的没事。   -   次日怀年到海州长空大厦,推进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摆了一大束花,他微愣了下。花束上放了张精美的卡片,卡片背面印着一行小字:如果收到了给我回个信息。   落款是:覃。   怀年觉得实在可笑,径直翻出覃舒妄的微信:【哪有人送花在卡片上留这种话的?】   覃舒妄回得极快:【准备了几次都没成功送到你手上,我觉得玫瑰克我,所以我换了另一种,好在你终于收到了】   怀年莞尔:【这是什么花?】   覃舒妄:【野蔷薇】   怀年快速上网查了查,野蔷薇的花语是爱情和悔过。   他的手指停顿了下,怀年始终认为过去十天是他们彼此看清内心的历程,倒也不必用上“悔过”这词,好像有点严重。   他便回复:【我还是喜欢玫瑰怎么办】   隔了半晌,覃舒妄才回复:【那我得找家吉利点的花店】   怀年嗤的笑出来:【我收拾好要去实验室】   覃舒妄:【好,晚上见】   晚上么?   怀年盯住片刻,覃舒妄也没说要约他,怀年想了想,也没有问。   -   喜欢玫瑰的话怀年不过随口一说,但覃舒妄是认真的。   他先是在各大APP上认认真真逛了一圈,还是拿捏不准就给李阳打了通电话。   李阳听完覃舒妄的话,冷笑说:“你买的花不吉利,觉得我推荐的花店会吉利?我他妈送了那么多花出去都没追上一个人!”   覃舒妄默了默,无情道:“没想问你买花的花店,我记得蒋主任的先生特别爱送花来着,那家花店好像后来江医生也给大力买过,你知道是哪家吗?”   李阳顿了两秒,骂了好几声“卧槽”:“你他妈觉得我买花的店也晦气你不会自己问寻大力?”   覃舒妄道:“那多不好意思,显得我连一家花店都找不到似的。”   李阳:“……你他妈逮着我一个人虐有意思吗?”   李阳骂骂咧咧挂了电话,不过很快给他发来了信息,花店名叫“君子舫”,下面附带了地址。   隔了会儿,李阳又发来信息:【等等,你和徐医生真他妈搞互/攻了???】   覃舒妄:“……”   李阳继续发:【沃日,早知道徐医生还能接受这种,老子那天晚上就下手了!!!】   覃舒妄:“…………”   覃舒妄本来不想理,但想了想,还是回复道:【你别发疯。你不挑,徐医生还是要挑的】   李阳:【老子他妈不是疯,老子是穷!感情上的贫穷汉!!!】   覃舒妄扶额按了按,不打算理会,他一面设置导航一面出门去买花。   刚下楼,李阳打电话来:“话没说完你别给我装死啊老覃!你真的要送花给徐医生?”   “假的。”覃舒妄系上安全带出发,“给怀年的。”   “卧槽,你这感情丰富的……和这个相亲和那个约会,他俩都还不生气?教教兄弟,怎么做到的?”   覃舒妄无奈,只好说和徐煜原只是老同学聚会,当时说相亲是骗李阳的。   李阳没什么花花肠子,立马就信了,挂电话时,还忍不住点评了句:“我就说,看你也不像能躺下的样子。”   覃舒妄抿唇:“嗯,就你能。”   李阳立马咆哮:“老子也不能!!”   覃舒妄一笑置之。   车子又开了一段路,李阳突然又打来电话。   “又怎么了?”   那头的李阳神秘兮兮:“卧槽卧槽,徐医生刚加我微信了!老覃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毕竟徐医生那种长相一看就不太像正经的top!我去我去,他给我发信息了!不说了我去回信息。”   覃舒妄完全没来得及插嘴,李阳就兴冲冲挂了电话。   前面到君子舫门口了,覃舒妄找了个车位停好,还没来得及下车,手机震了震。   李阳:【靠,你知不知道原来他只是想找个搬家公司!】   覃舒妄:【我知道】   李阳:   【???】   【你知道你不说???】   【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覃舒妄本来打了“没机会插嘴”,后来又删了,改成了:【你也没告诉我他是个1】   李阳:   【你他妈又不是真的去相亲!】   【但老子是真的想跟他谈啊!!你这个狗日的!!】   -   周简中午就发现怀年今天心情不错。   他端着餐盘坐在怀年对面,漫不经心问:“和好了?”   怀年将嘴里的笋干咀嚼着咽下,这才笑了笑:“就是解决了一些事情而已。”   “嗯。”周简松了口气。   怀年好笑看着他:“干嘛这样?我是很喜欢覃舒妄,但我也是个独立的人,我真不是恋爱脑。况且我和他之前也不算正式在一起了,他就算没选择我,也是我自己选择后的后果。我是个成年人,就应该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你这表情……真的不至于,周简。”   怀年好像的确和五年前不同了,那时的他即便在昏迷中也会为感情所困,会产生过激的情绪,但现在的他成熟又理智,该工作的时候工作,没有为了转移注意力过度加班,也没有为了躲避而选择出差,只是在工作之际才会有些小情绪。   他现在这样的状态真的很好。   周简笑了笑:“知道了。”   周简十分羡慕覃舒妄,他在怀年最好的时候遇到了他。   怀年也挺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有什么就说出来。虽然以前的事他不记得,但总觉得他那时候不太像现在这样坦诚,以至于他有次让柏知言以前男友的身份评价他时,那一个总是支支吾吾。   大概是遇到了覃舒妄吧。   -   这天下班,怀年刚从大厦出去就看到了捧着一大束花站在车边上的覃舒妄。   他穿了身得体的西装,认认真真打了领带,往那儿一站,身高颜值居然意外的出挑。他还剪了新发型,略长的头发修短了不少,露出了耳朵,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就是……好像瘦了。   怀年一步步朝覃舒妄走去,不是好像,他是真的瘦了不少。   近了发现黑眼圈也挺深,这人这段时间是没吃饭也不睡觉吗?   怀年停下脚步:“我以为你这段时间应该过得不错。”   怀年一直觉得应该是他更喜欢覃舒妄一点,覃舒妄对他可能只是被喜欢后才对他有所喜欢而已。   再或者,他们一开始真的只是肉/体关系,反正覃舒妄对他远没有他的那种一见倾心的爱慕。   “嗯,没有我想象中的糟糕。”覃舒妄捧着花望着他笑。   毕竟他不是真的跟徐煜原在相亲,期间,徐煜原还跟他分析了怀年的性格,教会他许多相处之道。最重要的是,怀年看起来气色还好,覃舒妄就更放心了。   他垂目看了眼怀里的花,凝神冲怀年笑,“红玫瑰,可以吗?”   怀年忽然哽了下,他没回答,只问:“覃老板现在这身板还能有力气抱我吗?”   覃舒妄温和笑道:“不然你试试?”   话落,他见怀年朝自己飞奔而来,覃舒妄甚至没来得及将玫瑰花放下,那道人影已经近前,怀年一个起跳挂在了他身上。   覃舒妄没想到是这种抱,他往后退了半步,但马上站稳了身体,一面花束丢进驾驶室,一面稳稳将人抱住。   怀年的腿环在覃舒妄腰上,他轻笑:“唔……腰还挺有劲儿。”   覃舒妄的后背靠在车身,他下意识压了压声音:“你同事们都在看我们。”   “那又怎样?”   怀年眉梢微挑,勾住覃舒妄的脖子垂目便吻过来。   覃舒妄失笑,也是,怀年会在乎这些吗?   必然是不在乎的。   他抱紧怀年,一面回应他的吻,一面轻笑道:“但,是我在追你啊。”   怀年发狠似的咬了下他的唇:“你追我,我就不能吻你了?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还天天睡我呢。”   覃舒妄的脸倏地红了。   怀年扯着他的领带将人往跟前带,“而且,性/生/活/和/谐对于我最终会不会答应你的追求也很重要,懂吗,覃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一对一   怀年说的时候, 攀附在覃舒妄后颈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他的皮肤,惹得覃舒妄整个后颈都开始发烫。   他干脆拉开后座车门,将人一并带了进去。   此时, 从大厦出来的人都注意到这一幕了。   “刚才那个是怀工的男朋友吗?超有型啊!”   “怀工也太拉风了吧!”   “不愧是怀工!”   周简在门口停顿了一瞬,但他很快往停车场走去了,看来今晚怀年不会跟他一起走了。   他从覃舒妄的车子边上绕过时,听到车内的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下意识蹙眉朝车子后座看了眼, 但因为车膜的缘故,他看得并不十分真切。   原本热烈的吻被覃舒妄突如其来的喷嚏给打断了。   他下意识坐起来捂住了酸涩的口鼻,忍了忍,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了?”怀年凑过去。   覃舒妄揉着鼻子:“没事没事。”   怀年却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会是猫毛过敏吧?”   “是不是橘……”覃舒妄脱口而出后, 立马回过神来,他捏了根粘在怀年外套上的猫毛,很好地圆上谎,“橘色的猫?”   怀年听他说过敏, 忙将毛捏住丢了出去,又脱下外套要出门。   “去哪?”覃舒妄拉住他。   怀年抽了抽手:“我把外套放后备箱。”   覃舒妄吸了吸鼻子没松手:“用不着,我就是一时有些敏感, 不是什么严重的症状,不需要的, 一般就是大几个喷嚏就完了。”   怀年看他的眼睛因为连续的喷嚏有点红,还有些犹豫。   覃舒妄径直取来他手里的外套给他披上:“快穿上, 别着凉。”他看怀年没动,索性去拉他的手臂, 帮他套进衣袖里, “真的, 我就是打几个喷嚏,适应了就好。我侄子也养猫呢,我每年都去他家的,我还会撸他的猫。”   覃舒妄好像真的没再打喷嚏了,怀年任由他将外套重新穿上。   “真没事?”怀年忍不住又问了句,猫毛过敏严重起来是会因为呼吸困难导致休克的,怀年在UASB的时候就有个同事对猫毛严重过敏。   “真的。”覃舒妄的目光又落在怀年大衣领上那根细细的猫毛,他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他没再打喷嚏了,眼睛也没有之前的红。   怀年松了口气:“是周简的猫,这几天在我家住着。”   “哦,怪不得没见过。”覃舒妄笑了笑,“先吃饭怎么样?”   怀年点点头。   覃舒妄整理了下衣衫才从后座下来,他将玫瑰花摆在后座,然后进了驾驶室。   怀年也从另一侧进了副驾驶座。   覃舒妄似才想起来:“徐医生说想请你吃个饭。”   怀年“啊”了声。   覃舒妄以为他不会同意,却听他道:“这顿饭该是我请,我跟他约个时间。”怀年拿出手机才发现徐煜原给他发了条信息,不过下午的时候他一直窝在实验室,没看到这套信息。   怀年扭头道:“他问我今晚有没有空,他没和你说?”   “说了,你没回复,他以为是不同意。”   “我没有不同意,那我问问他晚上有安排了没。”他径直回复了徐煜原,顺带解释是刚刚才看到他的信息。   徐煜原回得很快:【没安排,本来就是为了请你吃饭预留了时间】   “那我们和徐医生一起吃饭。”   覃舒妄自然没异议,相亲的事,他也想找个机会跟怀年好好解释解释。   最后商量了下,在徐煜原家附近选了个餐厅。   去的路上,怀年还在不停得找身上的猫毛。   覃舒妄一再强调猫毛对他的杀伤力微乎其微。   怀年看他脸色如常,终于信了。   后来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橘胖子身上。   “我回杭城的时候,周简家的胖子最喜欢溜到我床上趴在我身上睡,做梦都是鬼压床,太重了压得我喘不上气来,也不知道是谁惯的毛病!”怀年一面抱怨一面还在把找到的猫毛往窗外丢。   怀年是在一个冬天捡到橘胖子的,那时小崽子刚生下来被人遗弃,特别瘦小,前爪还有伤。怀年把它装在一个纸盒子里带回家,小家伙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覃舒妄浅浅睨了身侧之人一眼,那是因为你怕它冻死,从小就让它趴在你身上睡啊,所以它以为长大了也能趴吧。   “那胖子现在都快二十斤了!”怀年掀起眼皮,“你知道二十斤的猫多胖吗?”   覃舒妄抿唇:“嗯,有点胖。”   但那不是你希望的吗?   希望它能快快长大,不再是瘦瘦小小的一只,所以叫它胖子。   原来它现在真的变成胖子了啊,覃舒妄还有点期待见到那小东西。   “周简可喜欢它了,跟儿子似的养,他以前在北城一直带在身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来海州不带了。”怀年絮絮叨叨。   覃舒妄轻微拧了下眉,他只知道怀年忘了他们的过去,但为什么连橘胖子都忘了?   怀年似想起什么来:“我回头把它送周简那去。”   “不用。”覃舒妄忙道,“我还挺想见见的。”   怀年笑起来:“本来就是周简的猫,我就是借来撸几天。他就住隔壁,你想见很容易。”他顺便给周简发了信息,让他喂猫。   “嗯。”   覃舒妄没接话,怀年说的对,本来就是周简的。   “怀年。”   “嗯?”   覃舒妄鼓起勇气道:“其实,我没跟徐煜原相亲。”   -   餐厅因为在徐煜原家附近,怀年和覃舒妄过去时,徐煜原早就到了。   大家都认识,也不用介绍。   怀年刚端起柠檬水喝了口,就听徐煜原说:“你让覃舒妄来找我相亲他就真的来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看似很有诚意,但字里行间都在等我拒绝。”   他们两个撞号的事,怀年听说了,但徐煜原的说辞,怀年还是有些诧异。   徐煜原闲适靠在沙发上:“朋友圈我故意发给你看的,因为那些也是写给你的。”   怀年愣住。   徐煜原笑起来,他翻出了朋友圈开始年:“又收到了果篮,太多吃不完,分给护士们,她们都在谢我,其实应该谢某个人;这场话剧票居然很难买到,托某人的福,我会好好欣赏的;小巷子里的美味,名字很土,叫什么“三菜一汤”,味道倒是意外的棒,还是感谢某人……啧啧,怀年,我谢的都是你啊。”   怀年终于不合时宜地“啊”了声,他理所当然以为他在说覃舒妄。   徐煜原耸肩:“毕竟没有你的话,覃舒妄怎么可能那么大方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上学时他都没这么大方过。”   怀年扭头看边上的人。   覃舒妄微微坐直身躯:“忘了告诉你,我和徐煜原是初中同学。”   “这么巧?”怀年有些庆幸他后来没再找徐煜原咨询了,虽然他们医生有保密原则,但一想到他和覃舒妄是同学,怀年就觉得他把秘密都坦诚布公的话属实有点微妙。   菜陆陆续续上来。   大家开始动筷子。   “今晚多吃点,覃舒妄。”徐煜原笑着看向怀年,“他每次请我吃饭基本都是我在吃,有的人已经没胃口了十来天了,今天怎么也得我好好请顿饭了。正好你在,得让他多吃两口。”   覃舒妄“啧”了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那么多?”   怀年忙道:“这顿我来请,让他找你相亲后,我也觉得挺不合适的,毕竟这件事其实和徐医生没什么关系,我很抱歉。”   徐煜原摆摆手:“覃舒妄有给我选择啊,所以你不用抱歉。”   怀年侧脸看向覃舒妄,他果真是没吃饭啊,不知道是不是餐厅灯光的缘故,总觉得他本来就深邃的五官眼下看起来更夸张了。   覃舒妄突然转身看过来,轻声问:“不合胃口?”   “没有,挺好吃的。”   原来那十天,覃舒妄也很难过。   怀年居然因为覃舒妄的难过而有点点高兴。   徐煜原精细地吃完盘子里的虾,又抬起头来问:“所以你俩现在在一起了吧?”   覃舒妄道:“没有。”   徐煜原僵了下。   “我正在努力追求怀年。”   徐煜原漏了声笑,懂的,情/趣嘛。   这顿饭后来怀年和徐煜原争来抢去,最终是覃舒妄买的单。   -   覃舒妄拉开车门,帮怀年挡了下头,等他坐进去,便弯腰撑着车顶问:“回家吗?”   怀年提唇看他:“去你那。”   “嗯。”   大约是这几天橘胖子在家的缘故,怀年突然觉得覃舒妄家里特别冷清,他恍惚觉得橘胖子马上就要冲出来蹭他的裤管了。   而这样的场景,似乎熟悉了多年。   怀年一阵恍惚,覃舒妄开了灯,家里的暖气也开始从出气口传来呼呼的响动。   怀年回过神,径直在酒柜里挑了瓶酒出来:“喝点吗,覃老板?”   “好。”覃舒妄找了开瓶器将怀年挑中的红酒打开,又醒了会儿,才给他倒上。   怀年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轻晃着酒杯:“是安迪给徐医生调的酒吗?”   “安迪和保罗都调了。”覃舒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过徐煜原还是喜欢安迪调的。”   怀年勾笑喝了两口酒。   这酒很不错,香醇芬芳,轻夹着花香,入口余韵悠长。   覃舒妄的眼底浸满温柔:“我只给你一个人调酒。”   怀年轻笑回望道:“没给你前男友调过吗?”   覃舒妄微噎。   怀年这会倒是完全看不出不悦,他倾身带笑:“覃老板,话不要乱讲。”   覃舒妄微敛了气息:“以后只给你一个人调。”   “嗯。”怀年的眼尾漾着笑意,一手端着酒,翻身跨坐到了覃舒妄腿上,指腹拂过他沾了红酒的薄唇,凑近他,“一对一才能追我,覃老板。”   覃舒妄的呼吸不稳,他下意识扶上怀年柔韧的腰:“嗯,一对一。”   一直都是一对一啊年年,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补偿   怀年单手攀着覃舒妄的脖子, 他的眼底荡开微波般的水纹,尔后垂首吮去覃舒妄唇上的红酒。   随着他低首的同时,怀年的身体略微下沉, 覃舒妄的呼吸明显沉重几分,自胸腔发出一声低/吟。   怀年却不似以往的急切,他不急不躁跟覃舒妄接/吻。   又像是贪恋覃舒妄唇上的红酒,在一点点舔舐干净后,怀年的舌头才抵开了覃舒妄的嘴。   覃舒妄被他撩得整个人汗津津的, 身体的燥热似万马奔腾,仿佛顷刻便要轰然爆发,他揽在怀年腰间的手掌微微挪开了些,怕怀年坐不稳摔下去, 又只好轻扶住他的腰,他端着酒杯的手不慎猛地一个打晃,差点将红酒洒一地。   “酒……还喝吗?”   喉咙活像是久旱的大地,在龟裂中渴望着久违的雨露。   怀年轻笑着离了他的唇, 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悉数含入口中,随即又低头覆上覃舒妄热得不像话的薄唇,将一半红酒喂到他的嘴里。   覃舒妄坦然饮下怀年度过去的红酒, 他尽量稳住气息:“我手里也还有小半杯。”   怀年正反手将空酒杯摆到茶几上,覃舒妄揽在他后腰的手微微发力, 防止怀年一个不慎后仰摔下去。   怀年松手后,便双手勾住了覃舒妄的脖子, 掺了花香的酒精味飘飘浮浮在周身明灭的暧昧中,他低头便可轻触覃舒妄俊挺的鼻尖。   “覃老板打算怎么喝呢?”怀年感觉到覃舒妄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野兽, 不过他没有退缩, 反而连说话都带了些许微颤和……兴奋, 怀年轻捻指腹的薄汗,又顺着覃舒妄的后颈夹住了他的耳垂,若无其事地摩挲着。   觉出怀年的身形有些不稳,覃舒妄揽紧他的腰。   “醉了?”   怀年手上的动作没停:“酒不醉人,醉人的是今晚的夜景。”   “是吗?”覃舒妄猛地扣住面前的人,腰/腹用力,翻身将怀年轻易压在沙发上,红酒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轻洒出几滴,飘然落在茶几上。   覃舒妄不为所动,杯口抵在唇瓣,他凝视着怀年,喉结因为吞咽上下滚动,酒杯被放下的片刻,覃舒妄托住怀年的后脑,俯身将最后一口红酒灌入他的口中。   香醇美酒淌过舌尖,卷着味蕾,顺着喉咙入腹的瞬间,怀年的手指轻易打开了覃舒妄腰间的搭扣。   激情与暧昧混合着弥漫的荷/尔/蒙在这夜幕中被瞬间打开。   冷白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洋洋洒洒落在客厅地板上,风从阳台上打开的半扇窗户入内,一下又一下规律地掀动着窗帘。   窗帘如同海浪般起起伏伏,仿佛与客厅墙上那两道影影绰绰的身影相得益彰。   -   覃舒妄收拾完从洗手间回来时,怀年正坐在床上看邮件。   卧室暖气很足,怀年简单套了件覃舒妄的旧T恤。   覃舒妄略怔了下,他给怀年准备了衣服的,居家的、外穿的都有,结果他就拣了件他的T恤。   覃舒妄对穿的没那么讲究,尤其是夏天的衣服,通常不会太贵,大多穿过一个夏天就不穿了,或者会在下一个夏天的时候充当晚上的睡衣。   怀年身上的这件T恤因为洗了很多次,领口比新买来时大了不少,轻易就将怀年漂亮的肩窝露了出来。   覃舒妄单膝跪在床上便俯身替他拉了下领口,又将被子往上拉,试图盖住他胸口那片雪白。   “看什么?”他收住了想入非非的目光。   怀年的目光没从屏幕上移开,一心两用说:“我实习生的报告,他们去UASB了,因为时差问题,我让他们不要在群里聊,每天整理报告发我邮件。”   覃舒妄没打扰怀年看报告,他迟疑了下,悄声下床,从柜子里拿了只闲置的乳胶枕回来,塞在怀年腰后。   怀年终于看了他一眼:“我靠着枕头的。”   “这样更舒服些。”   怀年细微“唔”了声,继续专注看报告。   覃舒妄顺了本金融杂志翻了翻,从北城回来后,他用一部分钱开了Feeling Club,另一部分钱一直在投资,也算是没有丢掉他的老本行,所以家里最多的书都是金融相关。   不过此刻,身边的人清浅的呼吸声令他有些心猿意马,好半天也没翻过一页。   后来覃舒妄干脆放弃了,侧过身去看怀年。   怀年提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覃舒妄略怔了下,本来想问怀年怎么知道他在看他,临到头,居然又成了:“哪种眼神?”   怀年的话里带着轻笑,说得尤其漫不经心:“想睡我的眼神。”   覃舒妄:“……”真的不能委婉一点吗?   怀年看完了报告,一一给他们回复。   覃舒妄轻声问:“要用电脑吗?”   “不用。”怀年继续一心两用,“我通常不会给他们长篇大论。”   覃舒妄没说话,干脆将装模作样卷在手里的杂志重新丢回床头柜,他迟疑了下,目光仍旧回到了怀年身上。   他认真工作的模样倒是和从前没怎么变,光影落在他的侧脸,将他的长睫打出一片扇影,他默念着话的时候唇会一张一翕,覃舒妄从前盯着他看久了就会忍不住扑上去把他按住深吻过去。   他现在仍然有这种冲动。   但等怀年回复完邮件放下手机,覃舒妄也没有将人扑倒强/吻。   怀年说他是自由独立的,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把怀年当成他的所有物,他说过的,从现在开始,要改掉从前那些不好的习惯,为了能更好地和怀年在一起。   “还在看……”怀年转身半撑着凝望着覃舒妄,他一手轻轻捏住覃舒妄的下颚,眯着眼睛带着些许玩味,“唔……覃老板现在的眼神有点沉重,是我晾你太久了?”   覃舒妄难得接了话:“嗯,真的很久了。”   五年了,年年,真的有点久啊。   怀年难得见他认真,凑过去吻他:“要补偿吗?”   覃舒妄搂住他温柔回应了这个吻。   怀年仿佛对覃舒妄天生没有抵抗力,在覃舒妄化被动为主动的顷刻间,他尚且酸痛的腰瞬间又软得一点力气都没了。   覃舒妄只是吻了吻他,他的大掌托着怀年酸涩使不上力的腰,将他扶躺下。   怀年有些意外:“这就够了?”   “不够。”覃舒妄的指腹认认真真拂过怀年的眉骨、鼻梁,然后是唇角,“在我还没拿到你完整的补偿前,你就不能拒绝我的追求。”   怀年的心尖似被什么东西轻微刺了下。   他道:“好啊。”   覃舒妄很轻易地将怀年整个人捞过去半抱住,一手贴在他身后给他轻轻揉着腰。   怀年被他揉得太舒服,没多久就靠在覃舒妄怀里睡熟了。   -   次日怀年醒来发现床上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他很快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轻微响动,而他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覃舒妄睡过的地方。   他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周遭铺天盖地都是覃舒妄的味道。   覃舒妄应该在厨房做早餐,不知道他要准备什么。   怀年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忙,突然又想起一件要紧事。   他忙给周简发了条信息,让他早上别忘记喂橘胖子,毕竟他昨晚没跟周简说晚上不回去。   -   周简收到怀年的信息时,正坐在床上看着盘踞在他身边的橘胖子。   他回复:【知道了】   他昨晚就把猫带过来了,就海州长空门口那堪比小别胜新婚的一幕,周简料想怀年晚上不会回来。   他吐了口气,俯身揉了揉橘胖子的脑袋:“起床,吃早餐了年糕。”   橘胖子懒洋洋的哼了哼,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周简盯住小家伙半晌,叹息又怜惜地撸了它两下:“你真是没福气。”   虽然当年怀年死皮赖脸把年糕硬塞他家时给的理由是房东不让养猫,周简才不信这鬼理由,他始终认为跟那个姓王的男人有关。   估计是老王不喜欢猫,或者老王对猫毛过敏。   周简不由得又想起昨天经过覃舒妄车边时,从后座传出的不间断的喷嚏声,覃舒妄八成是对猫毛过敏。   “怀年还是不能养你。”周简抿了下唇。   突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后来去海州长空路上,柏知言打电话过来。   “哥,我昨晚去你家,大姨跟我念叨说年糕不在家,她都觉得冷清了不少,还埋怨你怎么好端端要把年糕带海州去,我当时都惊呆了好吧?”柏知言话里一点都听不出惊呆,只有幸灾乐祸,“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想要养猫,大姨是反对得最厉害的那个吧?她还说什么不喜欢猫,呵呵,结果养了几年她就变了!”   周简下意思笑了笑,他来海州后才把年糕留在家里的,别说沈景珍,连爸爸周天也特别宠爱年糕,越发宠得那小东西无法无天。   家里的猫玩具甚至比他小时候的玩具都要多。   柏知言突然在那头打了喷嚏:“这反复无常的天气,哥,你也注意,别感冒了。”   周简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昨天打喷嚏的覃舒妄。   他含糊应着,莫名想着,怀年的雷达那么准,专找对猫毛过敏的人吗?   -   覃舒妄推门进主卧时,怀年刚好坐起来。   “还好吗?”覃舒妄身上还穿着围裙,看起来特别居家。   怀年看得有点心动,就这么恍惚了一瞬。   “怀年?”覃舒妄叫他。   怀年回过神,勉强笑道:“腰很不舒服。”   覃舒妄拧眉上前,单膝跪在床上,一手轻扶着怀年的腰将人扶到床边:“那今天要休息吗?”   怀年就着覃舒妄的手臂站起来:“不行,今天要去机场维修检测站,有架飞机要实地维修。”   “你昨晚怎么不说?”覃舒妄有些懊悔,不然昨晚就不那么疯了。   也有可能是他的沙发不行,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在沙发上的。   怀年被覃舒妄严肃纠结在一起的五官逗笑:“只是有些不舒服,但我能站能走,你干嘛一副我要坐轮椅的表情?”   覃舒妄没心情跟他玩笑,依旧沉着脸。   怀年推开他的手熟门熟路打开衣柜,覃舒妄给他买的衣服果然整整齐齐挂在一边,内搭的衣服则折叠好放在柜子里,明显是特意给他收拾了一部分柜子出来。怀年没怎么犹豫,拎了一套就穿,反正都是差不多的色系。   覃舒妄见怀年套上毛衣后,手下意识往柜子上撑了把,他忙疾步过去:“怎么了?”   怀年眨了下 眼睛,撒娇说:“我没力气。”   覃舒妄干脆将人抱起来。   “我还没穿裤子……”   “嗯,先坐床上。”   覃舒妄将人放在床沿,让怀年坐下,这才转身取来裤子,半蹲下捉住怀年的足踝。   刚从厨房出来,覃舒妄用冷水洗了手,还有点凉。   怀年本能往后缩了缩脚。   “我忘了手有点凉。”覃舒妄从抽屉里找了双黑色中筒袜出来,依旧半蹲着给怀年穿。   这次不再是新袜子了,应该是怀年某次换下来的。   等给怀年穿上袜子后,覃舒妄再抓住他的脚踝帮他套上裤子。   怀年就这么垂目认认真真看着覃舒妄,他抓着他脚踝的力道不大,轻轻柔柔,十分舒服。   怀年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忍不住略俯下身:“覃老板今晚去Feeling Club吗?”   覃舒妄没抬头:“嗯。”   “那我也去。”怀年说。   覃舒妄帮他套上两只裤管,仰头看过来:“想喝酒吗?”   “嗯。”怀年凝视着他,“上次的存酒喝完了,我打算再开一瓶存着,慢慢喝。”   覃舒妄的指尖轻微勾了勾,喉间酸涩瞬间逆流往上:“好,那就慢慢喝。”   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把这瓶酒喝完了,年年。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宝子子子子们~~~~~~   哈,今晚是喜庆的一天,也是怀工和覃老板甜甜的晚上,希望宝子们新的一年有好运!!! 第35章 叙旧   飞机的维修通常分为航线维修和定期维修。   航线维修一般都是飞机航前、航后, 机务人员会对飞机进行简单的检查和补给,有点类似要上高速的汽车,司机通常会检查油箱储备以及机油情况等。   而定期维修其实也有点类似汽车的保养, 飞机的维修也是根据航飞时间分为ABCD四种不同等级的维修,这种排序顾名思义就是由简到繁的维修检查。   今天在机场等待维修的是一架737,这是它的第一次D检。   D检是四种检查中最全面的维修检查,通常都是飞机航飞时间达到五六年才会有一次深度的D检,相当于汽车一两年的大保养。但和汽车保养不同的是, 飞机的这种维修检查不单单是更换一些零件,而是需要把整架飞机拆成数以万计的零部件,再对每一个零部件进行维修检查,这不仅需要极强的专业性以及耐性, 也十分费时费力,通常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架飞机的D检,可谓是一项大工程。   这也是怀年之前提前用电脑CG模拟将737全部分解拆开的原因。   此刻他和陈工正在腹舱进行简单检查,初检过后, 这架737才会被正式推入维修站进行全面分解。   大怀年两轮的陈工对此很有经验,光他经手的D检已经不下二十架,包括不同型号的客机、私人飞机, 以及部分军/用/战/机。   怀年虽然在这个行业也算有些年岁,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经手D检, 这和他以前擅长的短时间内找出问题在哪里不同,这次是要在看似没问题的环境里找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没有任何问题。   他很虚心求教, 陈工完全没有一副傲娇模样, 他平时看着谦虚得就像个普通的临近退休的小老头, 和怀年说话也是乐呵呵。   从早上过来到现在下午四点多,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两人才完成初检完开始往回走,陈工那颗八卦的心有点挡不住:“昨天在门口那位就是你对象啊?”   怀年没什么可掩饰的:“严格来说还不算对象,正在相互了解中。”   陈工愣了下。   怀年笑起来:“别这么古板,又不是你们年轻的时候,非要结了婚才入洞房,现在流行试婚。”   陈工被小辈说得老脸一红,咳嗽两声:“我跟我老婆也是自由恋爱了,我也不古板!不过,你那对象看着还行,个高颜正,和你倒是挺配。”   怀年抑制不住笑意:“您还是有眼光的。”   “和我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陈工不谈工作就不那么正经了。   怀年笑而不语。   “对了,他做什么的?你俩怎么认识的?”大约是怀年对陈工的八卦没什么抵触,他一颗八卦的心得到了完美释放,瞬间“老父亲”感上头,“和你一样也是学霸吧?毕竟好学生都喜欢和好学生混在一起。他哪个大学毕业的啊?你俩不会是同学吧?”   陈工一连串的问题,怀年起初还回了句覃舒妄开了个酒吧,后来就顿住了。   这些简单的问题,怀年居然说不出答案。   他从来没问过覃舒妄这些最基本的信息,为什么没问呢?   是觉得不重要吗?   但他明明很喜欢覃舒妄,应该是很想了解那个人的吧。   这种仿佛在刻意避开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周遭空气宛若瞬间被抽去不少,稀薄得令怀年有些轻微缺氧,眼前的光影都有些虚晃。   陈工没听到回答,蹙眉道:“你不会一点都不了解对方吧?那可不成我和你说……”   “这不是正在了解吗。”怀年抬手揉了揉有些不适的胸口,快步走到了前面,“先出去吧,感觉腹舱有点闷。”   陈工出了腹舱就和航空公司的负责人聊了几句,告诉他初检完成,让他把人飞机开进维修仓,他们明天会派维修人员过来开始对飞机进行分解。   他转身见怀年手搭在舷梯扶手上,垂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怀工。”他大步过去。   怀年抬头时极快将之前在腹舱内微不可闻的诡异情绪掩住,他轻笑道:“交代好了?那现在回总部?”   陈工却搓搓手道:“我还不走,有个老伙计在机场工作,我这就打算自行下班了,和他约好了晚上一起吃,你也一起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老友叙旧了。”怀年从容拒绝,笑道,“我也有约。”   陈工恍然大悟:“哦哦,那就互不打扰了。”但他很快想起来,“可你没车啊,你怎么走?”   怀年道:“打车就行了,很方便。”   作别陈工,怀年顺着到达的出口一路往外走,正好有一个航班到达,通道瞬间挤满了人,说话声也是此起彼伏。   怀年有些轻微耳鸣,不知道为什么,从腹舱出来后他有些心绪不宁。   他为什么没问过覃舒妄那些事呢?   一想到这,他的心脏就莫名狂跳,他按着胸口做了两个深呼吸,摸出手机想给覃舒妄打电话。   有人匆匆自后面小跑过来,怀年刚拿出手机就被人撞到了手臂。   手机“啪”地摔在了地上。   那头忙回头:“对不起对不起!”他捡起手机递给怀年,在看清面前的人时,他脸上露出惊喜,“怀年?”   怀年与来人对视,一时间没想起来,就觉得挺眼熟。   “我程宇啊,不记得了?”   “哦,程宇,好久不见了。”对方自报家门怀年才想起来,这是他在北城的同事,陈宇是个质检员。   “真的好久不见了,手机,给。”程宇还了手机,拍了拍怀年的肩膀,“你不是去UASB了吗?当时好多人都羡慕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会也是从北城飞过来的吧?我们居然在同一架飞机上?”   “不是,我刚从维修区那边过来。”怀年简短道,“我从UASB回来了,两年前。”   程宇很是意外:“为什么啊?留在UASB不好吧?那里能接触到全世界最重大的案件啊,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怀年没多说:“你呢,还在那边吗?”   “哦,对啊,这次来参加大学室友的婚礼。”   “你还有室友在海州啊,那挺好的。”   话题渐渐叉开。   “我们好久不见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程宇很是热情,“反正婚礼在明天,今晚也没什么事,我正好听听你在UASB的趣事。”   “你们今晚不用聚会?”   程宇道:“嗐,聚不聚无所谓,我经常过来海州玩的,和他是室友里面关系最铁的。”   怀年有些犹豫要不要拒绝。   程宇突然“啊”了声:“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聊天了,我行李忘拿了!你等我下,我先去把行李拿回来。”   程宇扭头就跑。   怀年没来得及叫住他,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换号码后,他好像丢了不少号码,也可能是当时导入的时候出了问题,其中就包括他从前在北城那些同事的号码,不过他当时去了国外,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眼下也只能等程宇出来了,或者可以改天再约。   怀年径直穿过到达处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没能给覃舒妄打电话的缘故,刚才和程宇聊天的一路,他看着程宇脑子里就晃出覃舒妄的脸。   怀年缓步走到前面的等候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心跳略快,这种不舒服怀年也说不上来,他略弯腰,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头慢慢练习深呼吸。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怀年脑中不断响起徐煜原之前给他催眠时,他曾因为心律失常休克的事,越是想他就越是紧张,他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正想着,周简的电话呼入。   “今天不是简单的初检吗?你和陈工还没结束?”周简大约是听到了这边的语音播放,“你们还在机场?”   “哦,结束了。”怀年撑着直起身,“周总有指示?”   周简微噎:“我没什么指示,单纯问一下,你们是要自行下班了?”   “陈工是这么想的,我本来是要回总部的。”正说着,怀年见程宇拖着箱子出来,看见他就面带微笑跑来,“我在机场碰到了以前北城的同事,先不和你说了。”   怀年收线站起来。   程宇笑道:“等我跑回去,行李正好开始吐,和你聊了一路还省了我等待的时间,今天真的运气太好了,怀年!”   -   那边,周简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字,又猛地反应过来。   怀年遇到了北城的同事?!   别是两个人一聊直接把柏知言聊翻车了!   他着急忙慌打过去。   -   怀年正打算和程宇去出租车通道。   “你今晚有约没事,那就明晚。”程宇很是豁达。   周简又打过来。   怀年隔着屏幕都能听出他火急火燎:“怀工,我这有急事,你得马上回总部来。”   怀年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事?”   “不方便说,赶紧回来。”   “哦,行。”怀年抬头跟程宇解释一句。   程宇说:“没事,我一会和你一起在你公司下车,我再打车走,正好我们路上也能聊聊,不然一个人挺无聊。”   怀年笑:“行。”   周简:“……”   “你们要聊什么?”   怀年微愣了下:“叙叙旧,能聊什么?”   周简还不挂电话:“你不怕覃舒妄吃醋?”   怀年失笑:“周总,我怎么不知道覃舒妄什么时候还把你给收买了?”   边上的程宇诧异看了怀年一眼。   周简在那头难得的不依不饶:“不同路就不能分开打车?你俩是什么亲密关系,非要一起?”   虽然程宇听不到周简的话,但怀年还是觉得有点失礼,下意识侧过身:“你今天怎么了?谁惹你了?”   周简急得想骂人:“我心情不好,你别挂电话,就这么和我聊着!”   怀年微微撑大眼睛:“你怎么还耍脾气啊?不会是因为我昨晚没回家,叫胖子独守空房你心疼了吧?”   周简咬牙:“是!”   怀年好笑哄他:“我今晚一定回家,一会好好给你和胖子赔罪,行不行?先这样,我晾着人不太好,挂了啊。”   “哎,你等……”   嘟嘟——   怀年有些不好意思,也没说周简是他上司的事,直接说:“刚是我发小,他今天可能有点小情绪。”   “没事没事。”程宇观察着怀年,笑着道,“我刚想起来你为什么会来海州了。”   怀年握着手机抬头:“嗯?我为什么来海州?”   “跟我还打哑谜。”程宇冲怀年挤眉弄眼,“怪不得你要放弃UASB那边的工作,都是为了你男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曾经很近   怀年稍愣了半秒就想起程宇提到的“男朋友”大约是柏知言, 他刚想解释柏知言不是海州人,就听覃舒妄的声音突然穿过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自他身后传来——   “怀年!”   怀年本能回头, 那抹高大身影正快速穿过人来人往的人群,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跑来。   先前还在为没有给他打电话而失落,现在却看到覃舒妄戏剧化地出现在眼前,怀年恍惚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生出了错觉。   覃舒妄的脸在各种陌生人中摇晃, 怀年的心跳忽地快了半拍,总感觉覃舒妄这种穿过人流朝他跑来的情形好像从前也曾有过。   还……那么熟悉。   周遭嘈杂的声音瞬间被无限放大,怀年开始耳鸣,头顶的灯光宛如酒吧舞池里那颗宇宙灯球, 忽而晃得令怀年有些眩晕。   覃舒妄见怀年的身影不稳,他加快步伐迎上去伸手接住了他。   怀年顺势靠在了覃舒妄身上。   “怀年?”   感觉得出怀年的心跳极快,呼吸有些不稳。   覃舒妄因为奔跑尚未平息下去的心跳,在这一瞬, 跳得更为剧烈。   他是看见了程宇的脸才猛地冲过来的,扶着怀年的手略微紧了些,覃舒妄的额上沁着汗, 心里不断地在想——   ——程宇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这幅样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或者想起来了什么?   “覃舒妄?”程宇在看清来人后,更加激动了, “真是你啊!你们俩……”   他停顿了下,随即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呵呵, 在一起挺好的,挺好的。”   覃舒妄连脊背都僵了僵, 喉结滑动, 舌头仿佛被冻住, 突如其来的骇然令他一时半刻不敢接话。   怀年如果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好办,但他如果已经知道了一些事,覃舒妄此刻闷头冲上去掩饰,只会雪上加霜,他不想再让怀年生气了。   怀年终于稳住了刚才的一丝眩晕,他不动声色站稳,回头看向程宇:“你们认识?”   “是啊,我们……”   程宇的话没说完,就被极快反应过来的覃舒妄截住了:“对,在酒吧认识的,是吧,程宇?”   程宇点头:“对对,酒吧认识的。”   “好巧。”怀年轻笑。   在怀年问出“你们认识”这句话时,覃舒妄就明白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十分不情愿骗怀年,他也尽快不骗他。   所以他巧妙地说了“酒吧”这个关键地点,加上他们现在在海州,怀年自然而然认为程宇和覃舒妄是在Feeling Club认识的。但其实,覃舒妄打了个时间差,他们是在北城的酒吧里认识的,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家酒吧叫做“氧”,那时候覃舒妄和怀年已经在一起了,有次怀年加班,覃舒妄独自去“氧”,是程宇主动来打了招呼,说他见过覃舒妄和怀年在酒吧,但知道怀年不喜欢工作之余被人打扰,就一直没打过招呼。当时他还跟怀年提过在酒吧遇到了他的同事,看来怀年已经忘了。   看怀年此刻的脸色,他们应该还没聊到什么重要信息,覃舒妄刚惊出的那阵冷汗终于缓缓褪去。   幸好。   “你怎么在海州?”为了防止程宇和怀年叙旧,覃舒妄打算先发制人,再巧妙又合适地“作别”这个怀年曾经的旧同事。   “参加大学哥们儿的婚礼。”程宇笑着答。   听他不是在工作,覃舒妄悄然松了口气,他垂目把话题引到怀年身上:“刚才怎么了?”   怀年“啊”了声:“什么?”   覃舒妄拧眉:“你差点没站稳。”   怀年轻笑:“可能看到你有点激动,把自己给绊了。”   “我没看到你把自己绊了。”覃舒妄将站稳的怀年又半揽入怀,凝视他,“头晕?低血糖还是哪不舒服?”   他说的时候抬手去贴怀年的额头,温度正常,他没有发烧。   程宇有些吃惊,他刚才看到覃舒妄跑过来抱住怀年,而怀年十分自然地靠了过去,以为是情侣之间的亲昵互动就没往别处想,眼下才回想起来,他今天见到怀年时,他的脸色的确不怎么好,被他撞落手机那会儿,怀年好像也有些心不在焉。   覃舒妄很快自作主张朝程宇说:“你有事的话先走,怀年需要休息下。”   “我不用……”   怀年的话还没说完,覃舒妄便回神看过来,语气是难得的严肃:“你需要休息。”   “好吧。”怀年不予争辩,“程宇也不着急,一会他可以搭我们的车走。”   覃舒妄抿唇:“我没开车过来,还是让程宇先走。”   这让怀年有些惊讶。   程宇不是傻子,看得出覃舒妄想跟怀年单独在一起,他识趣开口:“那我先走了,怀年,我们回头约。哦,你的联系方式……”   覃舒妄见他要拿手机,飞快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输在这就行。”   程宇愣了下,只好拿起覃舒妄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看程宇往出租车通道的方向走去,覃舒妄揽着怀年转身进了后面的电梯,电梯直接往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怀年:“……”   “你不是没开车来吗?”   “嗯,我只是说车不是我开来的,没说我的车不在机场。”   怀年:“……”   覃舒妄补充:“保罗请假回老家,我正好送他来机场。”也算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在机场。   覃舒妄知道怀年在机场,他送走了保罗后的确是想等怀年一起回市区,他给怀年打过电话,在通话中。   但他没告诉怀年的是,自从周简告诉他怀年脑中压了块淤血后,覃舒妄一直胆战心惊,生怕他磕了摔了。所以,他悄悄打开了怀年的手机,开启了定位。   这虽然是出于关心,但覃舒妄知道不好,所以没什么要紧事,他是不会查看的。   但刚才,他联系不上怀年,莫名有些慌张,这才打开了定位。   覃舒妄现在十分庆幸他定位了怀年,阻止了一场本不该有的叙旧。   他的车停得不远,两人很快上了车。   怀年没急着系安全带,解锁手机就见屏幕上有23通周简的未接,他之前意识到周简无理取闹后就把手机静音了。   这人……   今天是怎么了?   他打回去。   周简明显在路上,周围能听到汽车喇叭声,但电话接通后,周简没第一时间说话。   这种和之前的连珠炮完全背道而驰的安静令怀年有些意外,并且,他甚至都没听到周简的呼吸声,就像是对方屏住了呼吸,这让怀年完全没办法判断周简现在是什么情绪。   片刻后,还是怀年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安静:“这是不想跟我说话了?那你接什么电话?”   “……草。”   周简如释重负地骂了声,怀年没有第一时间上来逮住他问在北城的那些事,那就说明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怀年拧眉:“你今天在发什么疯?”   周简却问:“你跟你北城的同事还在一起?”   “没。”怀年睨了眼覃舒妄,“他先走了,覃老板正好在机场送人,我坐他的车回。还需要我回总部吗,周总?”   周简有些意外地噎了噎,但他很快说:“哦,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下班吧。”   “嗯。”   怀年收线,半侧身看向覃舒妄,“把程宇电话给我。”   覃舒妄没说话,沉着脸俯身帮怀年系安全带。   怀年下意识往椅背上贴,覃舒妄柔软的头发蹭在怀年下巴上,有点痒。   怀年又道:“你不想给我。”这句话怀年说得很平静,“为什么?”   覃舒妄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太明显,他也不怕怀年会觉察,扣上搭扣后,他坐回身,认真看着怀念道:“周总说你在北城的时候你很多同事都想追你,我怎么知道程宇不是?毕竟他表现得那么热情。而且,你还没答应我的追求,我会敌视一切潜在危险者,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这话多多少少夹带了些许撒娇和醋意。   怀年不免勾了下唇,心想周简还真是被覃舒妄给买通了吗?   不过,覃舒妄这是在吃醋?   想到此,怀年便笑起来:“程宇不是,你不是认识他吗?”   覃舒妄诚实道:“也就在酒吧有过一两面之缘,都算不得熟悉。”   这是实话。   当初在北城,怀年从来不会带他参加他们公司的聚餐或者联谊,当时覃舒妄以为是怀年公司追他的人太多,怕他不高兴。   但后来在海州相逢后,从周简的话里,覃舒妄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怀年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熟悉他,因为他不希望他的父母辗转知道他的具体信息。   怀年一脸认真:“那我现在告诉你不是了,号码给我。”   覃舒妄不为所动:“等我回头问过周总再给你。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   彼时,车子刚出机场停车场。   怀年没来得及将思绪转回来,覃舒妄便问:“之前你怎么回事?别拿绊住了那种蹩脚的谎言来搪塞我。”   “哦,是不舒服。”怀年难得老实。   覃舒妄下意识减速,他侧脸去看怀年:“哪不舒服?”   “那个时候可能有点心律失常。”怀年摸了摸胸口,“不过很快就没事了,也可能是机腹货舱的氧气含量太低,我在那呆太久了。”   覃舒妄沉着脸没听怀年后面的解释。   “真的没事了。”怀年看覃舒妄板着脸,冲他笑,“我有打算抽空去做个检查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不必找时间,就今天。”   覃舒妄翻出了蒋顺的号码,这个点,蒋顺应该下班了,覃舒妄本来打算带怀年去蒋顺家里,没想到蒋顺说他今晚值班,“那我们半个小时后到医院。”   怀年靠着车窗,望着覃舒妄严肃至极的脸,突然有点高兴。   “覃老板突然这么关心我,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覃舒妄看他一眼,徐徐加大油门:“累了就休息会,到了我叫你。”   怀年不肯闭眼,就这么闲散盯着覃舒妄看了会儿,突然问:“你大学是哪上的啊?”   覃舒妄扶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主要是今天见到了怀年北城的同事,这当口怀年问他在哪上大学,让覃舒妄犹如惊弓之鸟:“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不容易送走程宇那个变数,把怀年从差点走往当年的路上给拉回来,他怎么又走回去了?!   “因为从来没问过啊。而且你也没问过我,现在想起来我们是不是有点奇怪?你是不关心吗?”怀年撑着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突然开始认真介绍自己,“我是北城航天航空毕业的。”   覃舒妄不问当然是因为知道,怎么可能是不关心……   想到此,他蓦地一愣。   他们在“氧”认识后,首先交换的就是这些最基本的信息,是出于好奇和关心,这应该是任何两个陌生人彼此刚认识后会进行的对话。而这次在Feeling Club重逢,他们谁都没有问过这些。   覃舒妄是因为知道,怀年是因为什么呢?   是他的潜意识吗?   覃舒妄的指腹又开始渗汗,他拼命往皮质方向盘上抹了抹,呼吸略急起来。   怀年看出他的担忧,笑道:“不用这么严肃,你哪上的大学,上的什么大学不影响你追我的过程中,我对你的评分。覃老板,我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保证”   怀年还认真地举起了手,这模样有点可爱,覃舒妄忍不住想吻他。   最重要的是,这种事上,覃舒妄不想骗他,毕竟一查就会露馅。   他深吸了口气:“北城大学。”   “嗯?”怀年蓦地坐直身体,微笑着往覃舒妄那边靠,“北大就在我们学校隔壁啊!好巧啊,覃舒妄,原来我们曾经那么近过。”   “是啊,好巧。”   我们曾经,可不止这么近过啊,年年。   作者有话要说:   覃老板:年年,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真的。 第37章 妄哥   “我去过你们学校几次。”怀年说起来有些遗憾, “我应该多去几次的,说不定我们上学时就会认识。”   覃舒妄恍惚又看到八年前的怀年,那天他们在“氧”, 怀年端着酒杯半靠着吧台,也是这样遗憾两人竟然没有在上学时相识。   覃舒妄勾着怀年的手指笑:“我比你高一届,再说,你读研的时候我早就工作了,你就是常去也遇不到。”   “所以觉得好遗憾啊。”怀年撒着娇往覃舒妄怀里扑。   覃舒妄宠溺将人揽住:“现在认识也不晚, 年年。”   还不算晚,年年。   覃舒妄趁等红灯的空隙,伸手过去握了握怀年的手。   “嗯?”怀年侧脸看来,轻笑着, “干什么?”   “手有点冷。”覃舒妄说着把车内的暖气调高了些。   怀年不动声色回握过来:“你大学念的什么专业?经管类的?”   “不是,经融方向的。”   怀年有些意外:“那什么没从事相关工作?”   覃舒妄细细观察着怀年的表情,小心翼翼开口:“以前做过,但我还是喜欢做点小生意, 就开了酒吧。”   “经营酒吧也挺好的。”怀年抿了下唇,又笑起来,“不然我就不能认识你了。”   覃舒妄应声:“嗯。”   怀年又高兴了。   覃舒妄紧绷的情绪一路上都没能放松, 他时不时悄悄去看怀年,怀年从USAB回来后, 周简就跟他一起来了海州。   覃舒妄十分明白周简那种陪在怀年身边,最大限度避免怀年想起过去的想法, 他以前也是赞成的。   但在见到了程宇之后,覃舒妄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就算他们再小心, 也无法避免生活中出现的变量。   比起将来某天让怀年突然得知真相的冲击, 覃舒妄觉得他或许可以在未来的日子里, 一点一滴,细水长流地向怀年展示他失去的那些记忆。   “覃舒妄?”   “什么?”覃舒妄扭头。   怀年睨了他两秒:“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他停顿了下,“你在想什么?”   “想你。”   怀年“啊”了下就笑起来。   覃舒妄问:“你刚说了什么?”   怀年心情不错:“晚上我得回家,我昨晚把胖子晾在家里,周简挺不高兴,我答应了晚上回去跟胖子赔罪。”   “嗯,我送你过去,我也想见……认识下胖子。”   怀年拧眉:“还是别了,你对猫毛过敏。”   “真的不要紧。”覃舒妄一脸认真,“我真的可以撸我弟的猫。”   怀年笑起来:“胖子可不轻易让人撸。”   -   抵达医院,正好是晚饭时间。   蒋顺在办公室等他们。   “是怎么不舒服?”蒋顺见人进去,起身取了桌上的听诊器问。   怀年还没开口,覃舒妄抢着说:“心跳不正常,而且差点晕倒了。哦,蒋主任,他没有低血糖的。”   蒋顺点头,示意怀年坐下。   怀年坐下解释:“我没有要晕倒,就是一时间没站稳。”   覃舒妄沉着脸:“要不是我扶着你就晕倒了!”   “我没……”   “别说话。”蒋顺将听诊器贴着怀年的胸口,“正常呼吸就行。”   怀年只好闭嘴。   覃舒妄时不时看看怀年,又看看蒋顺,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握成了拳,见蒋顺直起身便急着问:“怎么样?”   蒋顺轻蹙了眉:“目前看来挺正常的,没什么问题。”   “不是……”覃舒妄一脸着急,“你没看见他之前在机场,脸色也不好,他就站在那,下一秒就会摔倒。而且我扶住他后,他的心跳快得我都忍不住跟着快了。”   怀年突然漏了声笑。   他悄悄勾住覃舒妄的小指,那一个垂目看过来,怀年仰头看他,露着笑轻轻晃了晃勾着他的手。   “要不然,做个心电图看看。”蒋顺摘了听诊器说。   覃舒妄忙点头:“好。”   蒋顺叫了个护士进来,让她带怀年去做心电图。   怀年起身时,凑到覃舒妄耳畔说:“都跟我的心跳一样快了,你留下也叫蒋主任看看。”   覃舒妄:“……”   覃舒妄没跟着一起去,回头见蒋顺在点外卖,他料想蒋顺是没去吃晚饭特意在办公室等他们的,忙拦着:“我来点,你想吃什么?”   蒋顺愣了下,笑道:“不用,我值班青殊会过来陪我吃晚饭,今天我让他稍微晚点过来。我就是想点份餐后甜品。”   “甜品那也我来点。”覃舒妄问,“是给唐老板吗?”   蒋顺就没跟他客气,他坐了下来:“你也不用紧张,不出意外,心电图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怀年那是心理问题,你们不应该来找我。我给你推荐个心理咨询师啊,我们医院的,徐煜原徐医生,他的水平真的不错的。”   蒋顺给覃舒妄推了徐煜原的名片。   覃舒妄:“……徐煜原,我同学。”   “是吗?”蒋顺笑起来,“认识那更方便了。”   覃舒妄含糊应了两声,他可不想徐煜原再把怀年给弄休克了。   护士很快带怀年回来了,果然如蒋顺所料,心电图显示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都说没事,就是腹舱氧含量的问题。”怀年看向蒋顺,“蒋主任,麻烦你了。”   “不麻烦。”蒋顺摆摆手,将覃舒妄还站着,他蹙眉,“你们不走,我可走了啊,青殊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了。”   覃舒妄回过神来:“唐老板怎么不上来?”   蒋顺脱下白大褂,换上外套,又从抽屉里找了瓶消毒液往身上喷了一圈:“最近流感高发,我不想让他来病房转悠。”   怪不得之前点外卖时,蒋顺让他地址写的住院部门口,覃舒妄还以为现在外卖不能送上来,原来是这样。   三人一起乘电梯下去。   虽然都是要去停车场,不过覃舒妄的车停在西区,和蒋顺要去的东区两个方向,就只好在门口作别。   外面风有些大。   覃舒妄牵着怀年的手:“去我那,我给你做饭吧。”   怀年有些意外,他看着覃舒妄笑了笑:“覃老板厨艺怎么样?”   “等下你自己尝尝。”   蒋顺的话,更让覃舒妄坚定了慢慢提醒怀年的想法,就从今天的晚饭开始吧。   -   怀年今天在机场走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进门就瘫在了沙发上。   “要是累,就回房躺一会。”覃舒妄上前扶着怀年的腰想将人拉起来。   怀年将一只抱枕抱在怀里:“不去,这里可以看你做饭。”   覃舒妄有点紧张:“这有什么好看的。”   “嗯,随便看看。”   最后覃舒妄拗不过他,只好进了厨房。   冰箱里还有一包翅中,正好可以做奥尔良烤翅。   这是当初两人认识后,覃舒妄给怀年做的第一道菜,其实很简单,只是调了汁抹上,然后放进烤箱设定好了时间就等出锅。   怀年当时崇拜得不行:“妄哥你这么厉害的吗?连奥尔良烤翅都会做!啊,味道跟KFC的居然一模一样的!”   后来因为怀年喜欢,覃舒妄给他做了一周烤翅。   覃舒妄想,他也不需要怎么引导,适当让怀年自己慢慢想起来就好。等他把怀年喜欢的菜一样一样做给他吃,他总能想起来点什么。   等翅中全部摆盘放入烤箱,没多久,厨房就弥漫着烤翅的香味。   “好香啊,覃舒妄。”怀年趴在沙发上,下巴抵着抱枕巴巴地看着厨房这边。   覃舒妄勾唇轻笑,做好了给他做一周烤翅的准备。   不多时,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怀年立马跑了过来。   覃舒妄将碗筷递给怀年,催他洗了手,两人坐下开饭。   怀年果然先咬了口烤翅。   “怎么样?”覃舒妄盯住怀年问。   怀年舔了舔唇角的油:“好吃啊。”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有没有觉得味道很熟悉?”   “嗯……有。”   覃舒妄屏住呼吸。   怀年又咬了一口,眼眸莹亮:“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这味道和KFC的一模一样,厉害啊,覃舒妄!”   覃舒妄:“……”   妈的,失算了。   下次一定换个菜!!   -   饭后,覃舒妄本来想送怀年回去,不过怀年觉得还早,他想去Feeling Club坐坐。   两人过去时,酒吧还没正式营业。   “怀先生,你好几天没来了!”安迪笑着打招呼。   怀年笑笑:“开瓶酒,跟之前的一样。”   “好嘞!”安迪动作麻利地打开瓶盖,给怀年倒上一杯。   覃舒妄陪怀年坐了会儿,李阳来了。   “怀年?”李阳一脸自来熟,“哎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怀年笑起来:“你好,喝一杯吗?”   “那必须啊。”他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覃舒妄有点紧张地盯着李阳看,李阳端过酒杯时,挑眉冲他比对了一个OK的手势,告诉他不用担心,他嘴巴可严着呢。   覃舒妄松了口气,李阳这人虽然有时候嘴上没把门,但重要的事上还是能靠住的。   后来来了一些熟客,覃舒妄出去转了一圈。   等他回来,发现怀年和李阳两个人几乎喝完了整瓶威士忌。   眼看李阳要倒完瓶子里最后一点酒,覃舒妄疾步冲过去按住他的手:“不能倒完!”   李阳蹙眉:“怀年请客,他都没说不行,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再说,就这一点点酒而已,小气,我买单行吗?走开,还没尽兴呢。”   李阳懂个屁,覃舒妄发誓不会再让怀年的存酒空瓶的!   他一把夺下递给安迪:“把怀先生的酒存好。”   “回来了?”怀年抱着酒吧从吧台上撑起来,“一起喝,覃舒妄。”   他试图坐直身体,刚松手就一个打晃。   覃舒妄眼疾手快将人揽住,他瞪着李阳:“你把他灌成这样,你是疯了吗?”   “嗐,我哪知道他酒量不太行?”李阳说着,又冲覃舒妄挑眉,“话说回来,喝醉了不好吗?”   怀年伏在覃舒妄怀里往他脖颈蹭了蹭,手也环了过去。   覃舒妄的呼吸一紧。   李阳嫉妒咬牙:“呵,瞧瞧多好?”   覃舒妄咒骂着拦着怀年的手:“别……别乱动,我送你回去。”   -   大家将车停在了怀年家楼下。   覃舒妄去接钥匙之际,坐在身侧的人就扑过来。   “小心。”覃舒妄将人扶住。   怀年浑身都在发热,他的唇往覃舒妄的脖子贴了贴,迷糊问:“到了吗?”   “嗯,先坐好。”覃舒妄将人推回去坐好,然后下车绕过去拉开车门,“来,扶着我。”   怀年点点头,整个人往覃舒妄怀里靠:“感觉我眼睛里装了个宇宙灯球,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   覃舒妄揽住怀年的腰,垂目看他:“难受吗?”   怀年闭上眼睛:“想吻你。”   覃舒妄感觉贴在怀年腰上的手掌在发烫,他咽了咽口水:“先上楼。”   从电梯出来,覃舒妄正在输密码,原本倚在他身边的怀年突然去敲了隔壁的门。   “周简。”   覃舒妄“啧”了声,没拉住,隔壁的门就开了。   周简套了件睡袍,很快被扑了一脸酒气:“怎么喝那么多?”   橘胖子“喵呜”一声从里面窜出来往怀年脚上蹭。   覃舒妄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这么看,小家伙还真是胖了不少,十分对得起“胖子”这个名字。   “哦,胖子。”怀年摇摇晃晃蹲下身,将小东西抓起来,“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不对,一只猫留在家里。我应该给你打个电话的,可惜你没有手机,叫周简给你买。”   周简的眉宇拧得更深,他看向覃舒妄。   覃舒妄十分抱歉:“我应该看着他的。”   橘胖子又叫了两声,他有些受不了怀年一身酒气,挣扎着想要下来。   怀年一松手,它就往门外窜。   “去哪?”怀年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又把猫拎了回来,往门里推,“你别过去,他对你过敏。”   覃舒妄刚想解释一句就见怀年突然站起来,他眼下根本站不稳,覃舒妄忙将人抱住。   怀年“咝”了声:“腿麻,覃舒妄。”   覃舒妄干脆将人抱起来:“抱歉,周总,我先带他回去。”   橘胖子也想跟过去,周简莫名想到怀年说覃舒妄对猫过敏,便弯腰一手将它抄起来抱在臂弯。   “喵呜——”   橘胖子表示抗议。   周简往它下巴抓了两把:“都说了你不许去,还不给我乖点?”   覃舒妄用脚勾开了门,他抱着怀年入内时十分小心,生怕一个不慎把他头给磕了。   酒精在此刻大约发挥到了极致,怀年看着覃舒妄的眼睛红得很兔子一样。   他的喉结滚动着,手也攀上了覃舒妄的脖颈,指腹还不安分地摩挲起来。   覃舒妄咒骂着要去关门,却听怀年呢喃叫了声——妄哥。   -   正抱着橘胖子要关门的周简蓦地停顿了下,下意识看向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礼物   覃舒妄抱着怀年没空出手, 只能用脚把房门勾上。   别看怀年这人平日里要风度不要温度,但他其实怕冷的要死。不过就是随处的暖气给了他穿短袜和不穿秋裤的勇气。   此时覃舒妄抱着他踏入冰冷的屋子,怀年就本能往覃舒妄怀里钻。   覃舒妄将人抱回房第一时间就开了主卧的暖气。   怀年在床上翻了个身, 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道是不是醒着。   大约酒精作祟,怀年的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   覃舒妄没急着帮他脱衣服,弯腰拉过被子替他盖上,又握了握他的手。   倒是热乎得很。   怀年却抬手将被子推开, 一面自己撑坐起来。   “别起来,盖着。”覃舒妄想把人按回床上,海州的冬天不供暖,主卧的暖气刚开起来, 此刻房间里才十来度。   怀年力气没覃舒妄大,很快就被按在了床上,他这会儿懒懒掀开眼皮朝覃舒妄看了看,有些委屈道:“穿着外套不舒服。”   就这么全部武装躺在被窝, 其实被子都是空的,的确不那么舒服。   覃舒妄叹气道:“那就把外套脱了。”   “嗯。”怀年乖乖点头,意识到那双按着自己的手松了, 他自己坐起来,正面对着覃舒妄, 然后抬起了手臂。   覃舒妄下意识愣了下。   怀年的声音有些恍惚,神情却无恙:“不给我脱吗?”   藏匿在胸膛那颗心脏倏地加快跳动起来, 仿佛坐在眼前的恰是八年前那个覃舒妄熟悉无比的怀年。   怀年的酒量一般,但他平时喝酒十分克制, 因此喝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但他每次喝醉, 都像是要把撒娇发挥到极致, 粘着覃舒妄一口一个“妄哥”,他会坐在床上、沙发上,甚至是洗手间的马桶套上,仰着头,迷迷瞪瞪朝覃舒妄抬起手臂。   ——妄哥,帮我脱/衣服。   床上的人有些坐不稳,覃舒妄下意识半跪在床沿,伸手打算去扶他。   怀年顺势将额角抵在覃舒妄的身前,双手攀住他的脖颈。   覃舒妄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别抱着,还要给你脱衣服。”   怀年应声,这才就着覃舒妄的手臂勉强坐直了身体,又乖乖抬起手臂。   覃舒妄帮他脱了外套,他还坐着。   “裤子,也要脱。”   覃舒妄笑了下:“好。”   不出覃舒妄所料,怀年果然不穿秋裤,牛仔裤内里也就一层薄绒,他是真敢穿啊。   从前覃舒妄逼他穿秋裤秋裤,怀年总是理由十足:“楼里都是暖的,车上也开着暖气,也就是从楼里到车上这段距离没有暖气,根本用不着穿秋裤秋裤好吗?”   多少年了,还是一模一样。   覃舒妄顺便把怀年的短袜也脱了:“等暖气足了再脱剩下的。”覃舒妄将他抬起的手臂扶下,又重新将被子拉过来。   怀年直接往覃舒妄怀里钻:“被子里冷,你身上更暖和。”   覃舒妄垂目片刻,伸手将人环住。   虽然失忆了,但怀年好像一直是那个怀年,从没有变过。   怀年靠在覃舒妄怀里,呼吸渐轻。   覃舒妄怕他的后背着凉,便抱着人侧躺到了床上,他刚蹬掉了鞋子,怀年的腿就缠了上来。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怀年……”   “嗯。”他低低应了,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腿还缠着覃舒妄的下/身游离。   “别乱蹭。”覃舒妄沉着脸将手伸入被下想要阻止,然后他很快摸到了怀年坚实柔韧还没有穿裤子的大腿。   “……”   草。   覃舒妄整个脊背倏地急冒了层汗,他咬牙捻了捻指腹的汗,觉得被怀年压到的某个地方突然精神万倍。   他试图将手从被子里收回来,怀年一面往他怀里蹭,一面撒娇说:“还没捂热。”   覃舒妄:“?”他从头到尾也不是要给他捂腿的啊!!   “还不够,妄哥。”怀年继续撒娇。   覃舒妄咒骂着,怀年自己主动把腿送到他的掌心下。   覃舒妄的舌尖用力抵了下后槽牙,心说这样可不行,怀年明显醉得不省人事,撩起人来也是丧心病狂,但他十分清醒!   室内的温度也徐徐攀升上来,全副武装的覃舒妄已经浑身冒汗,怀年贴着他的脸颊还是滚/烫。   “怀年。”他轻轻拍了拍怀年的后背,小声说,“你先松开,我给你泡杯蜂蜜水,不然明天会头疼。”   怀年终于听话地松了手。   覃舒妄怕怀年捂着出汗,这种季节一冷一热很容易着凉,他便帮怀年脱了毛衣,换了件棉质睡衣。   怀年全程乖巧地闭着眼,覃舒妄还以为他是睡熟了,没想到他刚起身,怀年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没睁眼,抿了下红润的唇:“快点回来。”   “嗯。”   -   没想到怀年家的厨房、冰箱,全都没找到蜂蜜。   看来家里没有备着的。   小区门口就有24小时便利店,覃舒妄打算出去买。   他刚打开门朝电梯走去,便听隔壁的门开了。   覃舒妄本能看了眼,有些意外:“周总要出去?”   他看周简过来,还下意识往边上退了步往出了个位置。   周简走了两步,突然加快了步子,覃舒妄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下一秒,结结实实的一拳头就打在了覃舒妄脸上。   他猝不及防往后退,脊背撞在了身后墙壁上。   周简跨步上前,狠狠揪住了覃舒妄的领子,又是精准地一拳出手。   覃舒妄被打蒙了,眼看着又一拳要打过来,他本能抬手防备,接着他另一手抓住周简左肩的衣服,狠狠将人推开。   “周简,你发什么疯?”   “你他妈还没见过我发疯的样子!”   周简冷着脸继续冲过去。   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似乎看了看地上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觉得他们应该不需要乘坐,又徐徐换上门,若无其事地下行了。   好在这一层只有两户,不然按照两人打得这么狠的样子早就报警了。   覃舒妄终于找到机会擒住了周简,他死死将人按住,抡起拳头的瞬间却迟疑了下。   这一拳没落在周简早已挂彩的脸上。   覃舒妄冷着脸:“打人至少先给个理由吧!如果是因为怀年喝醉的事,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周简挣扎着,“是你!覃舒妄,原来是你!”   什么是不是他。   覃舒妄有点懵,就那么一瞬间,被他制住的人就脱离了他的禁锢。   周简翻身爬起来,抬起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渍,指着覃舒妄道:“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你害得怀年还不够?你还想做什么?!”   他起身退到怀年家门口,明显是不会再让覃舒妄进门的架势。   周简此刻看覃舒妄的眼神满是愤怒和戒备,他觉得自己就像只猪,他怎么就没想到,王哥……妄哥!   草!   就在覃舒妄带怀年回家的空隙,周简翻出了很早前从Feeling Club拿来的名片,他打了店里的座机。   接电话的人很有礼貌,问他是不是要预定位置。   周简感觉脸呼吸都是颤抖的,他其实并不想确认,但又不得不去确认。   对方告诉他:“是啊,我们老板以前在北城上的大学,是五年前才从北城回海州来开酒吧的,您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吗?”   北城,五年前,妄哥……桩桩件件都在无缝衔接。   周简挂了电话后,内脏肺腑像是万马奔腾。   两个月前Feeling Club的那一幕依旧记忆犹新,怀年撩了那个帅哥好久都没什么成果,他就上前使了个激将法,他还觉得挺好的,因为怀年看起来很高兴。   周简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居然……居然亲手把怀年送到了那个混蛋面前!   是他把怀年失忆的事告诉覃舒妄的,这混蛋更加肆无忌惮了吧?   他真的是只猪!   在短暂的那半分钟里,覃舒妄见周简脸上闪过许多表情,从最初的震惊,到愤怒,再到后来的内疚自责……   覃舒妄突然似乎明白了周简话里的意思。   周简知道了他就是怀年那个谈了三年的前男友。   覃舒妄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滚吧,覃舒妄。”周简抬起头来的瞬间,眼神又变得坚定,“别再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覃舒妄垂下的手还有些颤抖,磨破的拳峰开始火辣辣的疼,他没过多解释,转身按了电梯:“我先去买瓶蜂蜜,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周简怒不可遏:“不需要你假惺惺,让你滚你听不见?!”   覃舒妄又转过身:“周总,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真的从没有想过伤害怀年……”   “这话你自己信吗?”周简狠狠推了覃舒妄一把,“你他妈有想过怀年当时一个人晕倒在洗手间有多危险吗?你没想过伤害他?吵架后不关机不失联不冷战这是一个爱怀年的人最基本的素养,你连这个都没有,你现在站在这里跟我说你不想伤害他?你他妈……”   周简本来想狠狠踹覃舒妄一脚的,却在这个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他身后窜出来,一溜烟跑到了覃舒妄的脚边。   “喵呜——”   橘胖子亲昵地用脑袋拱了拱覃舒妄的裤管。   “胖子。”覃舒妄的眼睛一热,本能蹲下身轻撸着面前的小东西。   周简愣了下,年糕认生,大约是极其没有安全感,它很少允许外人摸它,更别说除了他们几个经常接触它的人之外,会有谁能让它主动蹭上去的。   一想到“安全感”,他上前弯腰就将橘胖子抄过去夹在腋下,他听闻覃舒妄打了两个喷嚏,周简顿时怒意横生:“要不是因为你,怀年也不会把猫送走!你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他,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养猫?!怀年还骗我说什么房东不让养猫,其实是你,因为你对猫毛过敏,他就必须舍弃自己的宠物,你是不是还挺得意?你一直在左右怀年的生活,从前是,现在也是!你他妈就是个混蛋!觉得现在怀年失忆了,你玩得很开心?”   覃舒妄还蹲在地上,他轻揉着鼻子抬起头来,面对怒不可遏的周简,他倒是瞬间平静了下来。   “当时把胖子送去杭城的确不是因为房东不让养。”覃舒妄站了起来,与周简平视,“是因为你,周总。怀年把胖子捡回来不是自己想养,是因为你喜欢。他在家里说自己喜欢猫,就是为有朝一日养猫铺垫,也是因为你喜欢。胖子从一开始就是怀年帮你养的,它一直是你的猫,是怀年要送给你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好朋友   周简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他就那样站在怀年家门口一动不动盯住覃舒妄看。   这混蛋在说什么屁话?   什么叫做年糕本来就是他的猫?   年糕分明是因为覃舒妄猫毛过敏才被怀年送到杭城的!   “你从小就想养猫,但你妈妈不同意,怀年是这样告诉我的。”覃舒妄一面说, 一面按了电梯下行按钮,“他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从小优秀得十里八乡都知道,对身边的人更是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可就一点不好, 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不去争。他当时看到胖子的第一眼就想好了,他想帮你养一只猫,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死皮赖脸送到你家去。如果名义上是他的猫的话,你妈妈一定不会激烈反对, 这样你就可以拥有一只属于你自己的猫了。”   电梯到了,覃舒妄径直跨入。   他转身看着依旧一脸不可置信站着的周简没再说话,垂下的手下意识活动了下手指,还是挺疼的。   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瞬间, 他看见周简猛地往前走了两步,动唇似乎说了什么,不过彼时电梯门合上, 覃舒妄没来得及听见那句话。   周简本来想问怀年为什么那么执着要送他一只猫,但这话他没问出口, 他抱着橘胖子仿佛被钉在原地。   “喵呜喵呜——”   橘胖子大约被夹在臂弯有些不爽,吹胡子瞪眼, 挣扎着抗议。   周简换了个姿势,将它抱在了怀里, 一手本能地顺着橘胖子后背的毛。   小东西这回舒服了, 撒娇似的呢喃两声, 脑袋往周简怀里拱。蹭了片刻,它又心满意足地伏在周简小臂上,吐着舌头开始清理它的小爪子。   此刻电梯间安静了下来,周围静谧得只听得见周简的呼吸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回忆像是开启了加速倒带,过往画面一帧帧在眼前回放。   年糕被怀年带回杭城是在一个春天,那会儿正好国内清明,周简是回来扫墓的,正好叠加了一些假期,本来也打算多待一段时间。   那天他清早就听到了小猫的叫声,软软的,听着特别令人想要抱住它。他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一只橘色小猫趴在他的枕头边,溜圆了一双眼睛好奇打量着他。   周简霍地坐了起来。   他房间怎么会有猫?   是野猫吗?   从窗户进来的?   周简扭头发现门窗都关得好好的,而且小猫脖子上明显带着项圈。   外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怀年的声音。   怀年回来了?   周简有些兴奋跳下床打算去开门,又听小猫委屈地“喵”了两声,他只好折回身将它抱起来。   说是抱,但其实他一只手就能把小东西抄起来。   “谢谢干妈,我就知道您最好了,爱你爱你!”怀年一如既往在撒娇。   周简很快看到怀年从楼梯拐弯处上来,他一见周简就冲他挤眉弄眼:“我要换房子,房东不让养猫,我妈也不让,没办法,只好送你这儿来了。我知道干妈也不喜欢,但我和她说好了,等你这次走,就把猫带出国去。”   周简一下子还有点懵,他一直是很喜欢猫的,从前是妈妈沈景珍不让养,现在突然被告知他马上要拥有一只小猫了,周简反倒是呆住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可能还在做梦。   怀年打了个响指:“发什么愣?你养不养啊?”   周简回过神:“养……可是,带出国的话我记得手续挺繁琐,我这次可能没那么多假期。”   怀年笑起来:“狂犬病疫苗接种证明,狂犬病免疫抗体血清报告,宠物芯片,哦哦,还有动物卫生证书我都给你办好了。驱虫处理的话有时效的,120小时内有效,这个等你要走前几天再做,你到时候只需要带上你自己的有效证件帮它申请下入境许可就行。怎么样,是不是很周到?”他很自然地在周简肩膀拍了拍。   周简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兴奋得耳朵都嗡嗡的:“它叫什么?”   “嗯……还没有名字呢,以后是你养,当然你给它起啊,我随口叫它胖子,希望它以后长得胖胖的。”怀年往小东西头上撸了两下,“哦,它现在五个月啦,去年冬天捡到的时候出生还没一个月,我用针管喂了好久的奶呢。名字呢,想好没?”   “啊?哦……年糕。”   “为什么叫年糕啊?”   “希望它粘我。”周简突然意识到不太妥,“哦,以后你想带回去养的话……随时都可以的,毕竟是你的猫嘛。”   怀年专心致志逗小猫,没有回应周简这句话。   周简还担心怀年突然把猫送回来会伤心,还经常给他发年糕的照片和视频。但发了几天之后,周简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怀年把猫送来杭城也许根本不是房东不给养。   怀年这种倔强的脾气,肯定会选择换房子,而不是把猫送走。   那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个人吗?   周简出国前的周末,怀年又回了趟杭城。   那天他们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小聚,大家许久不见,畅谈闲聊,怀年就被灌醉了。   周简让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就是藏了私心想跟怀年多点时间单独相处。   他背着怀年走在小区的绿化小道上。   “我过两天就走了。”周简迟疑了下,还是开了口,“怀年,你从没问过我为什么要留在国外工作,我其实有想过去北城,但……”但你在北城交了男朋友了。   怀年醉得一塌糊涂:“猫……”猫别忘记带上。   周简拧眉:“还是舍不得吗?”周简自己也挺舍不得,毕竟养猫的这段日子他对年糕简直喜爱得不行,但他还是咬了咬牙,旁敲侧击道,“你就不能换个房子,总有能同意你养猫的房东。”   “不……”怀年说得很慢,却字句清晰,“就是要给你养。”   周简心里暖暖的,嗤笑问:“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是因为……因为托付给我你比较放心吗?”   怀年含糊笑了笑:“是因为……除了猫我没有更好的能给你了。周简,你那么好啊……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   手背被一片软软的,又带了些刺的东西舔过,周简猛地抽回神,发现是橘胖子的小舌头。   其实是有过征兆的,只是当时的周简鬼迷心窍没有在意。   他当时满脑子都被“朋友”两个字给刺激到了,他甚至是发疯地想问怀年,既然我很好,你为什么不选择我呢?你为什么会在北城有了男朋友呢?那个男人究竟哪里比我强?   如此种种,以至于周简完全没有在意怀年前半句话。   ——除了猫我没有更好的能给你了。   覃舒妄说,   ——胖子从一开始就是怀年帮你养的,它一直是你的猫,是怀年要送给你的礼物。   周简一直以为怀年把猫送到杭城是因为覃舒妄,如果不是因为覃舒妄怀年根本不会……   周简突然想到了什么,脊背倏地冒了层汗。   原来怀年知道的啊。   真相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张牌倒下,所有的事实顷刻间被公之于众。   怪不得怀年那么小心翼翼不在他父母面前提覃舒妄,却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提及,怀年会详细说他和覃舒妄在一起的开心时光,堂而皇之,事无巨细。   怀年是在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不要留恋,不要迟疑,怀年希望他往前走。   因为……怀年除了年糕没有别的更好的可以给他了。   怀年一直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以也选择性地忘记了这段记忆,顺带忘记了是他把年糕送给周简的事。   现在想来,失忆的人何止怀年一个?   周简也在选择性地失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周简本能抬头看去。   覃舒妄跨出电梯发现周简还站在怀年家门口,他没记错的话,周简甚至连脚步都没移动一下,只是撸猫的手一直在动。   他没冒然上前,扬了下手里的塑料袋:“我先进去给怀年泡杯蜂蜜水,周总如果还没消气,等我出来再说。”   周简的脸色尤其难看,他没说话。   覃舒妄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周简没动。   直到覃舒妄开门进去,周简也没过来阻止。   覃舒妄迟疑了下,干脆没关门。   怀年厨房里的恒温水壶一直插着,45度的水泡了蜂蜜正好也不烫嘴,覃舒妄特意在便利店要了根吸管。他穿过客厅去主卧时,不免看了眼门口,周简还站在那,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覃舒妄没管他,径直进了主卧。   怀年侧身把脸埋在被下,看来是睡着了。   覃舒妄小心坐到床边,轻轻推推他:“怀年?”   怀年哼哼唧唧一番,还是没睁眼。   覃舒妄只好把人捞起来:“把蜂蜜水喝了再睡。”   吸管送到怀年唇边,他本能吸了两口就嫌弃地皱眉:“好甜。”   是吗?   覃舒妄大约有些紧张,都没注意到底挤了多少蜂蜜,他刚想自己尝一尝,怀年却是没松开吸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根本没醒。   剩下一点点覃舒妄也没逼着他喝,他将人扶躺下,摸了摸怀年的额头,没出汗,温度也是正常的。   他悄然握住了怀年的手,怀年本能回握过来,覃舒妄抿唇握得更紧了些,他低头吻了吻怀年的手背,轻声道:“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然后,他熄了灯,悄声退出去,经过客厅时,发现门已经关了,周简坐在了沙发上。   他见覃舒妄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撸猫的动作一直没停过。   覃舒妄下意识蹙眉,他有点担心橘胖子会不会秃头。   但下一秒,他发现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覃舒妄拎着剩了小半杯的蜂蜜水站住了步子:“你会告诉怀年吗?”   周简的眉眼倏地压了压,目光瞬息凌厉起来,他也在犹豫,一来他不希望这个人继续待在怀年身边,二来也怕怀年突然得知真相受不了。   覃舒妄走过去坐了下来:“五年前我没有接到怀年的电话是事实,我知道不管我有什么理由都是借口,怀年受到了伤害也是事实。是我的错,我很后悔,但后悔没用。”他停顿了下,看向周简,“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并非是我主动不接他的电话……”   覃舒妄用最简短的话跟周简解释了当时的情况。   周简一言不发。   “我以为是怀年先走的,我真的……”覃舒妄抹了把脸,懊悔至极,“我不知道他出事了,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生病了!我不想跟他分手的,真的!”   分手……   周简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下,他想起来了,当时拨通怀年的电话后,怀年谈及他和覃舒妄当时的现状时用的是“吵架”两个字。   ——我们吵架了,他不接我电话。   怀年从没有在周简面前说过他们分手了。   覃舒妄的眼眶酸涩,他低下头,还在挣扎着解释:“就是吵架而已,我们都说了不该说的气话,但我不是真的要和他分手,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分手……”   “怀年也是。”周简开了口,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他一直到最后,跟我说的也是你们吵架了,他从来不觉得那是分手。”   覃舒妄猛地抬头,眸子倏地撑大。   是这样吗?   可是后来,怀年联系不上他时的绝望,再加上怀年没能等到他回去救他,怀年还是恨了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催眠想起了和他有关的回忆而休克。   覃舒妄握着杯子的手在颤抖,是他搞砸了,所有的事都是被他搞砸了!   他俯身放下了杯子:“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信我,但我是真的爱怀年,我想他好好的……”   周简冷笑:“让他好好地、什么都不知道地跟你在一起?”   “不。”覃舒妄深吸了口气,一脸认真看着周简,“我要让他想起来,把他丢掉的记忆全都找回来。”   周简霍地站起来,橘胖子“喵呜”一声被丢在地上,周简扑过去揪住了覃舒妄的衣领:“你想告诉怀年?”这混蛋果然不在意怀年的感受!   覃舒妄没还手,就这么淡淡望着他:“是,但不是马上。相信周总也不希望偶遇旧同事这种突发事件再次发生吧?下一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正好被我撞见了。”   周简一噎。   他明白覃舒妄说的是事实,今天得知怀年和北城的老同事在一起时,周简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在怀年身边,没办法掌控全局的那种无力感,周简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悸。   覃舒妄继续道:“我会慢慢引导他。”   “怎么引导?”周简依旧很紧张,抓着覃舒妄衣领的手更用力了,“这件事一旦失手,你知道后果吗?”   “喵呜——”   橘胖子突然挨了过来,小东西似乎很看不惯打架,伸出爪子就在覃舒妄和周简腿上各来了一爪子。   覃舒妄穿着长腿裤倒还好,周简只套了件睡袍,小腿往下是光着的,他当即吃痛皱眉,一时没站稳就摔了下去,直接压在了覃舒妄身上。   周简咒骂着要爬起来,却突然听到了句“你们……”后,他吓了一跳,一把没撑住,又严严实实甩在了覃舒妄身上。   覃舒妄闷哼了声,立马扭头朝后面看去。   见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此刻正扶着墙壁眯着眼睛看着这边,“……你们在干什么?”   覃舒妄:“……”   周简:“…………”   只有橘胖子十分灵活地窜到了怀年脚边,拼命蹭着他的小腿开始告状:“喵呜喵呜喵呜……”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吃醋   清晨, 覃舒妄是被怀年一声惊叫吵醒的。   他几乎本能伸手打开了床头灯:“怎么了?”   怀年平躺着,睁眼定定看着天花板,额头上全是汗。   覃舒妄伸手摸了把, 担忧凑过去:“做噩梦了?”   “嗯。”怀年用手背遮了遮眼睛,自己也觉得可笑,“你一定不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覃舒妄给他擦着汗,小声问:“梦到了什么?”   怀年长舒了口气:“我梦到你和周简睡在一起了。”   覃舒妄:“……”   “不要骂我,我也知道这事特别无厘头, 你说……”怀年转过头,在对上覃舒妄左眼眶一圈惊人的乌黑时,他蓦地顿了下,随即半撑起身, “你眼睛怎么了?”   怀年的幅度太大,一阵头晕目眩,没撑稳又直接跌回枕头上。   靠,昨晚真的喝太多了。   “怀年!”覃舒妄坐起来俯身去扶他, “是不是头晕?”   “嗯。”怀年应声,他没急着坐起来,却是睁眼看着俯下身来的覃舒妄。   视线逐渐聚焦, 怀年才看清楚,何止是左眼眶, 覃舒妄的嘴角诡异地破了皮,像是被人咬的。   周简咬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 怀年自己都快笑了,他真的是疯了。   “你跟人打架了?”怀年有点懵, “昨晚在酒吧里?”   怀年就记得他跟李阳在一起的时候就喝多了, 后来整段记忆都模糊不堪, 覃舒妄是什么时候带他离开Feeling Club的他不清楚,什么时候回家更是一头雾水。   覃舒妄是在酒吧跟人打架的吗?   覃舒妄微愣之后便笑了:“没打架,我这不是看你喝醉了难受,着急给你去买蜂蜜嘛,走得急没看清路,不小心摔的。”   怀年拧眉:“你这是脸着地摔的?”   覃舒妄含糊笑笑,又问他:“头疼吗?”   怀年摇头。   覃舒妄松了口气:“你再休息会儿,醒醒神。”   怀年见他要下床,忙问:“去哪?”   “给你做早餐,一会叫你。”   怀年盯住覃舒妄的背影,直到他出去,他啧了声,脸上的伤都那么明显了,非要骗他是摔的。   难道……是他昨晚喝醉了打的??   不会吧?   怀年撑了撑额角,他又忽地想到覃舒妄被咬破的唇角。   妈的,还真有可能是他。   毕竟他诡异地梦到覃舒妄和周简在一起被他捉/奸/在/床,要动手也只能是那会儿,覃舒妄是看他喝醉了没意识,怕他自责,所以没承认?   怀年翻身抱住了脑袋,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简直毫无逻辑,活像个神经病似的!   周简和覃舒妄怎么可能??   退一万步来讲,他俩都是top啊!   当怀年抱着脑袋躺在床上进行头脑风暴时,覃舒妄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也没好过到哪里。   平底锅里的煎蛋正滋滋冒着热气,覃舒妄熟练翻面,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昨晚那个无比尴尬的时刻。   当时他和周简正以一种十分难以启齿的姿势交叠在一起,怀年恰好看到了。   周简先反应过来:“草,覃舒妄你他妈走开!”   覃舒妄:“?”   “你得先走!”他忍不住提醒。   周简的脸色憋成了猪肝色,他一把撑在覃舒妄的胸/肌上,借力站了起来。   覃舒妄坐起来的瞬间,见怀年松手打算过来,他走了两步身形不稳,覃舒妄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翻过去将人扶住。   怀年踮起脚尖就狠狠咬住了覃舒妄的唇角。   “啊——疼……”   覃舒妄还想解释,结果还没张嘴就被怀年狠狠咬住了,关键是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周简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橘胖子也不见了。   周简应该不会把事情真相直接告诉怀年。   想到此,覃舒妄才想起来差点忘了一件事。   他忙翻出程宇的号码给他打过去,得知他室友的酒席是中午,便跟他约了早上十点,为了方便,就选在办婚礼的酒店咖啡厅。   怀年家里就只有一堆速冻的饺子馄饨,覃舒妄的煎饺刚做完,怀年就起来了。   “好香啊。”怀年跑进厨房就往盘子里伸手。   “小心烫。”覃舒妄拦着,“用筷子。”   怀年拿筷子的空隙,覃舒妄已经将一盘煎饺端出去放在桌上了,他在荷包蛋上淋了几滴鲜酱油出去,怀年等不及已经“呼哧呼哧”吃起了煎饺。   “皮脆脆的,吃起来好香啊,覃舒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煎饺?”怀年抬头看他,“周简说的?”   覃舒妄一时间忘了否认,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怀年转身给覃舒妄喂了只煎饺过来。   覃舒妄本能往后仰。   怀年笑:“吹凉了,不烫。”   他看起来很开心,就因为吃到了一盘煎饺。   覃舒妄掩住情绪张了嘴,因为牵动了唇角的伤,他略蹙了下眉:“头还晕吗?”   怀年接过他递过去的荷包蛋,坐了下来:“躺了会儿就不晕了,之前是没完全醒。”他用筷子小心夹起流心蛋送入嘴里,十分享受地吃了起来。   大约是宿醉刚醒来,怀年完全没记起程宇的事,这也让覃舒妄松了口气。   “你那发小也太能喝了吧?而且他劝起酒来一套一套的。”   怀年突然说起李阳。   覃舒妄皱眉道:“我已经骂过他了,以后绝对不会让他这么灌你酒。”   怀年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心情很好:“干嘛骂他,我觉得他很有趣。我还约他下次一起喝呢,他说下次他请客。”   覃舒妄可不敢再让怀年跟李阳喝了。   “喝多伤身。”   “唔……覃老板现在越来越关心我了。”怀年咽下吃的,舔了舔嘴唇又不动声色将椅子挪到覃舒妄身边,单手勾住他的脖子,侧身过去在他唇边轻轻蹭了蹭,刻意避开了伤处,“我咬的地方,还疼吗?”   覃舒妄本能挺直脊背:“你……知道?”   怀年覆下眼睑:“我以后喝酒会克制的。”   覃舒妄的心跳有些快,但又一想,估计怀年是以为梦到他和周简在一起所以才咬了他,他想了想,没过多解释。   “对了,你等下,我给你蒸个鸡蛋,一会拿来敷一敷。”怀年放下筷子就进了厨房。   覃舒妄说着不用,但怀年执意。   等待鸡蛋蒸好的时间,两人吃完了早餐。   怀年找了块布给包着鸡蛋帮覃舒妄敷。   “你昨晚就应该冰敷下的。”怀年道。   覃舒妄心说,他昨晚倒是想覆,但把怀年抱回房后,那一个缠着没松手,覃舒妄差点连衣服都脱不了。   怀年的指腹轻轻按压着覃舒妄的眼眶四周:“疼就说。”   覃舒妄摇头,此刻他的眼周被敷得隐隐发烫,早就感觉不出疼了,倒是有些发痒,但也在可忍受范围内。   怀年敷得很认真,他看起来在心疼他的伤。   覃舒妄忽然心动非常,拦腰将人抱了过来。   怀年蹙眉:“别乱动。”   “嗯,不疼。”覃舒妄目不转睛盯住怀年看,他唇上还有吃煎饺沾上的油渍,覃舒妄本来想扯一张纸巾,发现纸巾搁得太远,便干脆用指腹替他擦了擦,“你嘴上有油。”   怀年便舔了舔,一面说:“接下来一段日子我应该都会去机场。”   覃舒妄问:“一会要直接过去?”   怀年摇头:“那不会,先去总部,然后随大巴过去。你别动。”怀年一手轻轻捏着覃舒妄的下巴防止他乱动。   敷好眼睛后,覃舒妄把怀年送到海州长空,然后径直回家,他得换身衣服去见程宇。   -   怀年今天得跟陈工带着人去机场检修那架737,他回办公室整理了文件去找周简签字。   他进门时,周简正好签了一堆文件交给秘书。   “怀工。”秘书笑着打了招呼后抱着文件出去了。   怀年看着坐在办公室里还戴着墨镜的周简皱了眉:“你这是……”   周简“嗯”了声。   “你嗯什么嗯?”怀年夹着文件夹上前,一手扶着桌沿凑过去看他,“戴什么墨镜啊?”   他说着伸手要去摘,周简一晃避开了,见怀年又要伸手,他干脆自己摘了。   周简的眼眶也是乌青的,明显被人打了。   怀年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吧?   他连周简一起打了?   怀年:“我把你也打了?”   周简:“没错,我和覃舒妄打架了。”   怀年:“啊?!”   周简:“……”   昨晚跑得快,周简后来也没和覃舒妄串口供,周简没想到覃舒妄没把这事告诉怀年。   怀年这会震惊了:“你们为什么打架?”   他还梦到覃舒妄和周简在一起了呢,结果周简却告诉他,他和覃舒妄昨晚打架打得两人都挂彩了!   周简道:“他把你灌的烂醉,我看不惯。”醉酒很难受,他当时的确因为这很不高兴,也不算骗人。   怀年扶额:“我昨晚不是和他喝的。”   周简微噎。   怀年看了眼时间,把文件递给他:“先签字,我一会和陈工要带人出发去机场。”   周简一言不发把字签了。   怀年没急着走,他拧眉盯着周简看了会儿:“晚上一起去Feeling Club把事情说清楚吧。”   周简依旧没说话。   “不想去?”怀年问。   周简看着怀年:“我还以为我把覃舒妄打伤了你会很生气。”   怀年叹息:“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把墨镜递给周简,“戴上吧,好歹是个总裁,在公司得给自己留点儿面子。”   陈工大约没找到怀年,给他打电话来,说要出发了。   “嗯,马上,门口见。”   怀年走出总裁办公室就给覃舒妄发了条信息:【晚上你留点时间跟周简喝几杯】   办公室的门刚关上,周简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覃舒妄打来的,他问得很急:“你跟怀年说什么了?”   周简用手指抬了下墨镜,咬牙切齿说:“我跟他说我昨晚把你按在地上往死里揍。”   覃舒妄:“……”   周简说完漏了声笑:“他听完都没骂我。”   覃舒妄:“……我不吃你的醋。”   周简咒骂了声:“北城那三年也没有吗?”   “那三年也没有。”   周简气得想要挂电话,他从八年前怀年交男朋友开始就一直嫉妒覃舒妄到了今天。这期间怀年应该没少在覃舒妄面前提及他这个关系匪浅的发小吧?   覃舒妄居然直言他从没吃过醋?!   覃舒妄又道:“这次在海州,有过。”   周简试图挂断电话的手指停顿了下。   覃舒妄继续说:“因为我还不是怀年的男朋友,除了吃醋我什么也做不了。周总,那五年你怎么忍得住没有追怀年呢?”这话覃舒妄很早就想问,但一直没找到好时机,现在既然大家都敞开了说话,他就直接问了。   周简抿紧了唇。   为什么呢?   大约是他的潜意识里一直知道怀年什么都明白吧。   一直是他在自欺欺人。   不止是怀年,周简也想维持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们是朋友,也是亲人。   -   那通电话,后来周简什么也没说,但覃舒妄还是告诉他一会要去见程宇的事。他是为了让周简相信他想保护怀年的心不会亚于周简。   “你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我和怀年没什么的,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昨天覃舒妄拦着没让程宇把联系方式给怀年的时候,程宇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一见到人就先开口解释。   覃舒妄点头:“我知道。”   这下程宇诧异了。   “我和怀年当年在北城闹了点矛盾,吵过架,后来怀年动了场手术后忘了那些事。但我们现在很好,我不希望他记起来,你明白的吧?”   程宇被弄糊涂了:“你们吵架的事我不知道啊,你不必防着我吧。”   覃舒妄抿唇:“怀年忘了和我在北城谈过恋爱的事。”   程宇:“……”这事有点大。   他隐约记得那段时间,怀年有些不开心,程宇也猜到是感情问题。后来怀年去UASB了,程宇就以为他们八成是分了,所以这次在海州见到怀年,他其实挺意外的。   覃舒妄把写了怀年联系方式的纸递到程宇面前:“希望你们只是聊聊从前的工作,拜托了。”   “哦,明白的明白的。”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个道理程宇还是懂的。   -   怀年是第一次做D检,在维修区待了一天,感觉脖子都快断了。   “还得干两个月呢,多来几天就习惯了。”陈工笑着拍拍怀年的后背。   怀年站起来活动了下颈椎,手机震了震。   居然是徐煜原的信息:【明晚有时间吗?和覃舒妄来我家吃饭吧。】   怀年:【怎么突然去你家吃饭?】   徐煜原:【搬新家了】   怀年:【那得先恭喜】   徐煜原:【你记得叫上覃舒妄】   怀年:【你没和他说?】   徐煜原:【你说也一样】   怀年转身就给覃舒妄打了电话。   “哦,搬家的事我知道,搬家公司是我帮他找的。那你想去吗?”   怀年应声:“都答应了。你在外面?”隔着屏幕都能听到喇叭声。   覃舒妄道:“马上到机场了。”   怀年勾唇:“覃老板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覃舒妄说:“就是来接你的。”   覃舒妄难得这么直,怀年刹那间还稍微有些不适应,直到再次听到电话那头的汽车喇叭声,才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好像从他住院后开始,覃舒妄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   覃舒妄的车就停在老地方,怀年刚上车,覃舒妄就把一包栗子塞进他怀里。   怀年低头看了眼,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冰栗子?”   覃舒妄轻笑:“可能……是习惯吧。”   怀年剥了颗往嘴里塞,哼了声:“周简告诉你的吧。”   覃舒妄蓦地蹙了下眉,在他们来海州之前,覃舒妄真的从没吃过周简的醋,但现在……他感觉这醋坛子就没摆在平地上过,一翻一个准。   怎么什么都得是周简告诉他的,他自己就不能知道??   好吧,怀年还没想起来,他确实不能自己知道。   覃舒妄刚打算将车发动起来,就听怀年说:“等下。”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怀年瞪着看他,“覃老板追人就是这么干巴巴的吗?”   覃舒妄还没反应过来怀年什么意思,就听副驾驶座椅发出“滋滋”的电动声,怀年直接把座椅放平了。   他抱着冰栗子,双腿交叉着斜眼去看驾驶室的人:“你接个人,一袋栗子就想打发了?”   “啊?”覃舒妄刚打翻了醋坛子,此刻脑子还乱哄哄的。   怀年干脆瞪了鞋子,脚趾蹭了蹭覃舒妄的大腿:“装的还挺像。过来,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啦,给大家来个满屏红包吧,新的一年辛苦啦~~ 第41章 钓鱼台   因为是第一次实地做D检, 怀年一刻也不敢松懈,到家就抱着电脑温习之前模拟的CG分解,毕竟涉及上百万的零部件, 也不是一次模拟分解都能全部记住的。   虽然陈工说怀年的记忆力已经非常强大,但怀年还是觉得需要熟能生巧。   覃舒妄进门就拎了菜去厨房没打扰他。   菜是他下午就买好放在后备箱的,基本都是怀年喜欢吃的,那三年里他没少给怀年做。   怀年戴着除噪耳机,周围的杂音他是一点都听不见, 不过从厨房飘出的香味就挡不住了,怀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的厨艺非常一般,再加上自己一个人懒得做饭,家里厨房基本都是不开火的。   在UASB的几年吃的都是西餐, 几乎365天都在吃相同又乏味的食物,以至于刚回国那会儿,他连海州长空的食堂菜都觉得惊为天人。   就那样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怀年的口味才渐渐调整过来。   他又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把海州所有的美食都叫了一遍, 之后差不多就是定点叫那几家外卖,或者去周简那蹭饭。   怀年抱着电脑侧脸看向厨房,好像都没想过会有个人来他这里开火做饭。   “你差不多了吗?”覃舒妄正好端菜出来, 见怀年朝他看,笑道, “我把汤盛出来就能开饭了,你过来先洗手。”   “嗯, 来了。”怀年放下电脑起身过去。   他没急着洗手,却是从后面抱住了覃舒妄, 没怎么用力气, 更像是黏在了覃舒妄身上。   覃舒妄下意识扭头:“怎么了?”   “没什么。”怀年闭眼侧脸贴在覃舒妄后背上, 很自然就问,“你以前也给你前男友做饭吗?”   覃舒妄噎了噎。   怀年好像的确不怎么在意,总是有意无意会问到他“前男友”。   “嗯。”   怀年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他在覃舒妄后背上蹭了蹭,似是庆幸地感慨:“那他还真是没福气。”   覃舒妄握汤勺的手停顿了下,他很快开始盛汤:“你怎么老问我前男友?”   怀年笑起来:“问一问怎么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并不介意。你要是想听我前男友的事,我可以也说给你听啊。”   覃舒妄:“……”谢谢,真的不必。   “洗手。”覃舒妄拍了拍怀年的手背。   等怀年洗手出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真香。”怀年坐了下来,还没吃就已经觉得胃口大开了。   覃舒妄给他盛了碗汤:“先暖暖胃。”   今天做的是肉丸汤,汤里撒了一把韭黄,光闻着就特别香。   怀年接过低头喝了口,肉汤的鲜香配以韭黄的鲜嫩,入口又十分清爽,肉丸混了笋尖和香菇,口感嫩滑,怀年忍不住又吃了一颗。   “你是哪里买到这么新鲜料足的肉丸的?菜场上买的吗?”怀年自己不太下厨,也不去菜场,一般缺点什么就去超市逛一圈,但他在超市从来没见过这种丸子,超市只有冰冻的。   覃舒妄嗤的笑:“菜场只有原料,没有成品。”   怀年错愕撑大眼睛:“你自己剁馅做的?”   “嗯。”   怀年震惊了,他不敢想真的会有人为了做一顿饭能这么用心?   而且这顿饭还是做给他吃的。   最最重要的是,连肉丸里的笋尖和香菇都是他的最爱!   看来覃舒妄为了追他下了不少功夫。   “喜欢就多喝点。”覃舒妄说着又给他舀了一汤勺。   怀年忙端起碗过去接,覃舒妄笑着俯身的瞬间令怀年下意识愣了下。   总觉得这幅画面有点熟悉,覃舒妄的笑,手里的肉丸汤,满桌的菜……怀年低头喝了两口,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快。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突然没头脑问:“你还记得你前男友喜欢吃什么吗?”   覃舒妄:“……记得。”总不能现在就开始撒谎说不记得。   怀年挑眉:“他喜欢吃什么?”   覃舒妄:“……肉丸汤、蚂蚁上树、粉蒸肉。”   桌上总共四个菜,覃舒妄一口气说了三个,关键这三个也是怀年喜欢的。   怀年:“……”   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啊?   覃舒妄觉得这话题有点危险,忙扯开话题:“对了,周总要是回来的话,一会让他过来吧,我带了酒了,也不必非要去Feeling Club的。”   怀年回神:“哦,他晚上有应酬,一会他结束就直接过去了,不回家。”   “这样啊。”覃舒妄又想起什么,“程宇联系你了吗?”   “联系了,约了我明天中午,他正好下午飞北城,我们打算在机场一起吃个午饭。”怀年掀起眼皮看过来,“覃老板要来监督吗?”   “不用了,呵呵。”   怀年看覃舒妄吃的慢,蹙眉问道:“嘴上的伤还疼吗?”   覃舒妄摇头:“不疼了。”   怀年抿唇:“我咬你,你不会把我推开吗?”   覃舒妄认真道:“你咬住不松口,我要是硬推开的话,可能嘴唇已经没有了。”   怀年:“……”他是甲鱼吗,咬住死不松口?   覃舒妄看怀年错愕的样子笑起来:“真的不疼了,快吃饭,一会儿凉了。”   “嗯。”怀年一口气把剩下的汤喝了。   吃完还早,两人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   覃舒妄从洗手间出来见怀年闭眼躺在沙发上,他忙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没睡。”怀年笑起来,“检修了一整天的零部件,我就是闭眼休息会儿。”   覃舒妄坐下来:“眼睛疼吗?”   “不疼。”怀年干脆爬起来,将头枕到了覃舒妄腿上。   覃舒妄没动,就让他这么躺着。   -   两人后来到Feeling Club时快九点半了。   李阳就坐在吧台处坐着,老远看见他俩就兴奋地挥手。   怀年过去坐在了他边上,李阳打了个响指招呼安迪过来:“今天给怀年调几杯度数低的,都挂我账上。”   怀年忙叫住安迪:“不用麻烦,我还是喝威士忌就好。”   李阳道:“那就开瓶新的,我请。”   怀年笑:“不着急,以后吧,我那瓶开着先喝完。”   安迪去拿酒的时候有意无意朝覃舒妄看了眼。   很快,怀年的存酒摆在了他面前。   看着面前的半瓶酒,怀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昨晚我们两个就喝了半瓶,我就不省人事了?”   李阳:“……”他脑子没问题的话,昨晚怀年这瓶酒已经见底了吧?   安迪没说话,老板昨晚就给他发信息了,死活要他把怀年的酒补上半瓶,甚至还交代他,怀年的酒绝对不能喝完,这大概是某种……情趣?   “酒量不行就少喝点。”覃舒妄主动给怀年倒了小半杯,给加了冰块递给怀年。   怀年一脸茫然:“我也没这么不行吧?”他看向李阳,“昨晚都是我在喝,是你不行?”   李阳:“……我很行。”   覃舒妄插嘴道:“你今天一个人?”   覃舒妄那句“一会我们有朋友要过来”还没说出口,李阳突然兴奋地抓住他的肩膀道:“对了我有大事要和你说!徐医生说明天搬完家晚上请我吃饭!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毕竟李哥我腹肌胸肌肱二头肌一块不少,看着就特别有安全感!”   覃舒妄摸着下巴:“唔……”   “你别唔,你给我分析分析,我明天是不是买束玫瑰上门比较好?”李阳说得整个人容光焕发,“毕竟明晚很大可能是烛光晚餐。”   覃舒妄和怀年对视一眼。   李阳蹙眉:“现在是我要去约会,你俩眉来眼去干什么?”   “是这样的。”覃舒妄勾住了李阳的肩膀,“明天我跟怀年也被邀请去徐煜原家吃饭,所以明晚应该不太可能是烛光晚餐。”   李阳:“……”   “我他妈……你不早说!”   覃舒妄无辜摊手:“我在想怎么能委婉点……毕竟你好像误会了,而且还挺开心……”   怀年实在忍不住漏了声笑:“李阳,徐医生是个top啊,你还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李阳咬了支烟在嘴里,想递给怀年,怀年摆摆手,他避开了覃舒妄伸过去的手,将烟盒揣回兜里。   覃舒妄皱眉:“我说啥了连支烟都不给抽。”   李阳没理他,给自己点了烟,朝怀年破罐子破摔,“就徐医生那斯文清瘦的模样,你觉得他像1吗?”   怀年还没开口,覃舒妄哈的笑了声:“那你觉得寻大力看着像0吗?”   李阳:“…………”   怀年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他抓着覃舒妄的手臂,双目睁圆:“寻大力是下面的??”   覃舒妄笑着给怀年递纸巾:“江医生明明白白的top。”   怀年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寻嘉那小孩儿身高快一米九了吧?   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下面那个啊。   不过想到徐煜原,怀年觉得的确不能看表面,有些长得三五大粗的,或许还有少女心呢。   不过,自从得知覃舒妄和怀年明天也要去徐煜原家吃饭后,李阳已经快十分钟没有说一句话了,只顾着自己一杯一杯地喝酒。   期间,覃舒妄去维护好客户关系了。   怀年识趣地没打扰李阳,悄悄往一侧挪了个位置跟安迪闲聊起来。   安迪刚听他们在说寻嘉,便说:“保罗请假回家了,我们老板本来还想把大力叫回来顶几天班,没想到他也没空。要不是最近新招了两个调酒师我都快忙死了!”   怀年抿了口酒:“大家都喜欢大力啊。”   “是啊,大力那傻小子,热心又实诚,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谁不喜欢?”安迪羡慕道,“被江医生拿捏得死死的。”   怀年轻笑,说起来他也很久不去车间了,这次又碰上737的D检,估计得有一段日子见不着了。   连根说着说着,又回到了怀年和覃舒妄身上。   “怀先生,你和我们老板在一起了?”安迪一脸八卦。   “嗯……差不多吧。”虽然覃舒妄说还在追他,但怀年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小游戏两个人之间玩玩就行,他俩其实和在一起没两样了。   安迪啧啧两声:“昨晚你喝醉后,他立马就交代了店里所有人,以后你喝酒,只要是没瞎的,都要帮忙看着,怕你喝醉难受。我可从没见老板对谁这么上心过!”   怀年扭头看了眼正和客人们聊得起劲的覃舒妄,扭头问:“他以前谈恋爱是怎么样的?”   “这我们可不知道,这你得问李总。”   李阳突然被点名,先是“啊”了声,然后看过来:“问我什么?”   怀年莞尔:“问覃舒妄前男友。”   李阳倏地挺直脊背:“他前、前男友怎么了?”   怀年笑着又坐了回去,亲自给李阳倒了杯酒:“没怎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呵呵,早分了百八十年了,没必要提。”李阳有点想跑,但又觉得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跑掉好像显得覃舒妄和他“前男友”至今还有什么似的。   经过千分之一秒的犹豫,为了他唯一的发小,李阳决定稳坐钓鱼台。   毕竟失忆的是怀年,他占尽先机!   怀年顺手把烟灰缸推到李阳手边:“我随口问,你也就随便说说呗。”   李阳微笑吐着烟圈:“说……说什么?”   怀年就随口问:“他俩怎么认识的?同学吗?”   李阳忙否认:“不是,隔壁学校的,也不是学校认识的,毕业后在酒吧认识的。”   怀年一小口威士忌含在了口中,这么巧的吗?   他和覃舒妄也是在酒吧认识的。   李阳看怀年停下了动作,额上直冒汗,他是不是说得太具体了?   应该没事吧?   他又没指名道姓,怀年反正不记得了。   再说,他不擅长说谎,要他现编,他也没这个本事啊。   等等,他好像浑身都在冒汗,刚才无缝喝酒,他不会喝高了吧?   怀年将酒咽下:“他前男友也喜欢喝酒啊。”   “呃……可能吧,我不是太清楚。”李阳开始含糊其辞,尽量避免自己做错话。   怀年又问:“不会也是在Feeling Club认识的吧?”   李阳感觉松了口气:“当然不是,在北城,他们认识那会儿还没Feeling Club呢。”   “哦。”怀年抬头看向李阳,“你见过吗?”   “啊?见……没见过!”好险,总算到最后还是反应过来了!   怀年自动过滤了李阳话里的意思,轻笑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李阳精神紧绷,完全没转过弯来:“和你差不多……差得很多……不,完全不一样!totally不一样!”草,他在乱说什么鬼??   怀年本能摸了摸脸,转向一侧的玻璃。   室内灯光闪烁,玻璃中的倒影明明灭灭,怀年盯住看了许久。   哦,他长的像覃舒妄的前男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巧合   李阳的脑子告诉运转, 他正打算找个理由把话题转移,却见怀年朝一侧看了一会后,摸着下巴转过头来问:“他前男友小名不会真的叫年年吧?”   李阳顿觉脑子里被人塞了颗手/榴/弹, 瞬间炸得他脑浆迸裂,他脱口否认:“不是,当然不是!”   不是吗?   怀年就是突然想起他和覃舒妄第一次见面那晚,两人去开了个房,干柴烈火时, 覃舒妄对着他叫了声“年年”,后来他自己辩解说前男友的小名叫年年。   “哦,那叫什么?”怀年晃了晃杯中的酒又问。   李阳此刻还在头晕耳鸣,之前的回答都是基于现实的, 现在突然叫他现编一个名字,他就直接宕机了!   草,他的智商和反应能力真的只是个学渣水平啊!   老覃你他妈再不过来兄弟我就要玩崩了!   “叫……”李阳张了嘴,满脑子都是“安迪”“保罗”“寻大力”, 差点就脱口择一而出了,好在这个时候,怀年的手机来了电话。   “嗯?”怀年没迟疑就接起来, “你到了?”他从高脚凳上下来,抬眸朝门口看去。   李阳看他离开, 额角的青筋还在跳,妈的, 得救了!   此时的Feeling Club宛若刚睡醒的少女,朦胧中带着激/情。   舞池里摇曳着俊男靓女, 台上的乐队热情四射, 客人们谈笑风生, 各种觥筹交错。   周简刚在门口站了会儿,就见怀年穿过人流朝他走来。   怀年走到周简面前才收线:“结束了?”   “嗯。”周简跟他进去。   怀年领着人往里面一早预留的卡座走去,一面扭头看他:“没喝多吧?”   “没。”周简的目光环视着Feeling Club,很快与覃舒妄对上了。   两人刚坐下,覃舒妄就过来了。   他手里端着酒杯,桌上一早就开了瓶新的威士忌,他主动给周简倒了杯递给他。   周简没矫情,接了。   两人碰了下。   怀年看着他们很自然地喝了酒,不免挑眉:“这不是啥事也没有吗?”   周简抿唇:“本来就没有,你非搞这么正式。”   “嘿!”怀年勾住他脖子,指了指他的眼睛,又看了眼覃舒妄,“都各自挂彩了,你俩不照镜子的吗?”   覃舒妄坐了下来:“男人谁没打过架,是不是,周总?”   周简哼了声,没打算接话,他喝完杯中酒:“我能走了吗?”   怀年蹙眉:“来走来了,干嘛急着走?我给你介绍个人,覃舒妄他发小。”怀年转身朝吧台那边招招手。   李阳很快端着酒杯跑来了。   “这我发小,周简,和我一起在海州长空工作。”怀年给他们介绍,“周简,这是李阳,晨阳货运的总裁。”   “哎呀,什么总裁啊,我就一小老板。你好你好。”李阳俯身和周简握手,他一凑过去就看见周简脸上挂了彩,“这怎么……”没想到李阳回头,就扫到坐在怀年边上的覃舒妄也挂了彩。   “卧槽,老覃你的眼睛怎么了?”之前在吧台那边,覃舒妄坐在李阳左侧,他又是左侧的眼眶乌青,再加上光线原因,李阳一时间没注意。他又看了看周简,“你俩……?”   覃舒妄笑笑:“一个小误会,现在没事了。这不是给周总赔罪来的嘛。”   李阳很快就笑了,男人嘛,没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那会儿两家人住一栋楼,两人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为了玩具零食,他和覃舒妄小时候也没少打架,现在不照样是兄弟?   覃舒妄又给周简续上一杯。   周简没想到他把赔罪说得这么溜,弄得他有点尴尬。   怀年提议大家一起碰个杯。   另外三个倒是立马举杯过来。   怀年随意抿了口,见李阳要入座,便拉了他一把:“叫什么,你还没告诉我。”   “哦,这个啊。”李阳早就胸有成竹,附在怀年耳边轻语,“张伟。”   反正每个人都认识一个张伟,怀年要真的想查也无从下手,李阳端着酒杯去周简那边坐下,刚拿出手机想给覃舒妄知会一声,便见怀年扭头看向覃舒妄。   “你前男友叫什么来着?”   他这话说得并不大声,却像是在这小小一隅投下了一颗炸/弹。   李阳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了膝盖上。   他觉得怀年既然问了作为覃舒妄发小的他这种问题,不应该是他不想在覃舒妄面前开口吗?   这他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搞得跟警察对口供似的,李阳额上开始冒冷汗。   周简和覃舒妄则是同时抬眸看向怀年,两人眸子微缩。   周简很快又看了覃舒妄一眼,如临大敌抿唇。   覃舒妄很快笑了下:“我告诉过你的。”   怀年往后靠着沙发,单手虚撑着额角啧了声:“还真是叫年年啊。”   “咳咳——”   李阳突然开始了长达半分钟的惊世呛咳。   “以前我大学时班上也有个叫年年的,你这叠名不少见。”周简不动声色插嘴道。   怀年神色未变:“就随口问问,也没什么,他大名呢?不会也姓怀吧?那可真的就是……”   李阳终于止住了咳,立马哑着嗓子道:“前任真的不重要!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是不是周简?老覃?”   周简:“……”   覃舒妄:“……”   “大名就不说了。”覃舒妄与怀年撞杯,“或者,以后再说。”   怀年“唔”了声,覆下眼睑一秒,又展颜:“我们光喝酒吗?不吃点什么?”   “嗯。”覃舒妄拉住一个走过的年轻服务生,跟他交待几句。   一早让后厨准备的点心零食就送过来了。   怀年吃了几个炸鱿鱼圈,就和周简简短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毕竟这段时间他不在总部,也没什么时间汇报。   周简本来不喜欢私下讲工作,但又担心话题回到覃舒妄的前男友上去,只好认真回应。   这边李阳借机给覃舒妄发了信息:   【我他妈告诉怀年你前男友叫张伟!!】   【我想提醒你来着,没来得及!!!】   【卧槽,我是不是闯祸了??】   覃舒妄抬眸看了眼“完了”的李阳,倒是觉得没什么,李阳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不希望在怀年面前提他的过去,撒谎是情有可原,怀年应该不会多想。   他又细细看向怀年,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应该是真的不在意他有前任的事。但这两天,他有意无意抛了那么多线索给怀年,他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不过这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太刺激他,就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想。   怀年这边刚好说完了工作,伸手一摸,发现装炸鱿鱼圈的盘子空了,他刚扭头想要再加一盘,就见覃舒妄送服务生手里接了两盘鱿鱼圈过来。   一盘和之前的一样是裹着面粉炸成金黄色的鱿鱼圈,另一盘是放了洋葱和红绿青椒爆炒的辣鱿鱼圈。   覃舒妄顺手给他递了根叉子:“辣鱿鱼圈有汤汁,用叉子吧。”   怀年眨了眨眼睛,覃舒妄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只鱿鱼的?   周简说的吗?   周简和李阳也尝了尝辣鱿鱼圈,抬头就见怀年盯着自己看,他故作镇定:“我和李阳不能吃?”   话虽这么问着,他下意识放下了叉子。   怀年就笑起来:“草,我不吃独食。”他又忘嘴里塞了一块很随意后仰,靠在了覃舒妄身上。   覃舒妄几乎本能往怀年那边挪了挪位置,一面提了酒杯和周简他们喝酒谈天。   怀年没喝多少,后来光吃零食了。   那三个喝的不少,但都没喝高,酒量都不错。   快十点半点,怀年是和周简一起走的,两人第二天还得上班。   覃舒妄本来想一起走,正巧那会儿来了个老熟客,非要他过去喝两杯,覃舒妄只好匆匆总怀年到门口。   “到家了和我说一声。”覃舒妄下意识替怀年扣上扣子。   怀年掀起眼皮看他:“你一会不过来了?”   覃舒妄的手指停顿了下,怀年看他的目光炙热,覃舒妄微噎:“过、过去。”   “嗯,电梯卡。”怀年从兜里摸了张卡塞给他,“一直忘了给你。”   覃舒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卡上还有怀年的体温,他徐徐握紧了些,便听身后有人催他进去。   -   怀年回家就进淋浴间冲澡。   他刚从外面沐了一身寒气入内,特意将花洒的温度调高了些。   不多时,整个浴室漂浮一片氤氲白雾。   回来路上周简尤其安静,怀年起初还以为他喝高了。   结果周简突然说:“你老问覃舒妄前男友的事干什么?你俩要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问东问西的你不觉得尴尬吗?”   这么说起来大概真的有点,怀年觉得自己不在意,也许覃舒妄是在意的。   不过有一点他没告诉周简,最近这两天实在太习惯了。   总觉得好多事情都太巧了。   覃舒妄和他前任是在酒吧认识的,那么巧他和覃舒妄也是在酒吧认识的。   他前任的口味也挺像怀年的。   他干脆仰起头,仍有花洒淋着自己的脸。   闭眼就这么站了会儿,怀年莫名其妙想起柏知言。   这么说来,他和他的前任也是在酒吧认识……重逢的,总体也差不多。   看来天底下还真是有这么巧的事情。   -   覃舒妄应付了熟客就交代了安迪一声,匆匆离开Feeling Club。   代驾早就在停车场等候了,覃舒妄熟练报出了怀年家的地址。   怀年特意让他过去,是有话要问吧?   覃舒妄从电梯出来后,又握着电梯卡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输密码进门。   家里的暖气已经打得很足,覃舒妄进门就脱了外套。   主卧的床上被褥铺在很整齐,怀年不在?   覃舒妄刚要退出去,隐约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   怀年还在浴室?   他回来都快两小时了!   覃舒妄的呼吸急促,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怀年不会是受了刺激在里面晕倒了吧?一想到怀年曾晕倒在他们北城租的房子的洗手间里,覃舒妄觉得脑子空白一片,连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   他疾步上前,还好门被锁上,他一把拧开门就冲进去:“怀年……”   站在花洒下的怀年被吓了一跳,他仰头闭眼了好一会,这下突然收回来睁眼,只觉眼前一团黑,他一下没站稳,头就撞到了墙壁上。   “怀年!”   覃舒妄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拔腿冲上去,推开淋浴室的门就把人捞过来。   怀年甚至还没回过神,额头就因为惯性撞到了覃舒妄的胸口。   覃舒妄一手拖着他的后脑勺,言语焦急得不行:“撞得严重吗?头疼吗?”   怀里的人就这么怔怔看着自己。   覃舒妄觉得四肢冰冷,脊背却在冒汗:“怀年?”   他是装傻了还是……   “你衣服都湿了。”怀年突然说。   覃舒妄愣了下,没管衣服,又问他:“你刚才撞得严重吗?”   “就稍微碰了下。”怀年见覃舒妄一半身体都湿了,他倒是不急着催他出去,沾了水珠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怀年略踮起脚,薄唇摩挲着覃舒妄的嘴角,“覃老板这么迫不及待?”   他顺势覆上覃舒妄的唇。   覃舒妄怕他再摔倒,手臂揽紧他的同时,手掌也挎在了怀年的腰上。   他今晚淋得有点久,再加上水温比平时高,现在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异常敏感。   覃舒妄的指腹无缝贴上,怀年就低吟了声。   “怀年?”覃舒妄离了他的唇垂目。   怀年的呼吸略急:“把衣服脱/了。”   见覃舒妄没动,他又道:“只脱/裤子也行。”   覃舒妄的喉结滚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我答应   花洒还在不停地工作, 浴室里的氤氲许久不散,期间夹杂着两人不时耳语轻笑,浮在空气中夹杂的沐浴露的的味道也逐渐开始浓郁……   自然且顺利地在深夜奏出美丽的篇章。   -   怀年是被清晨的一场雨吵醒的,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他就这样醒了过来。   他整个人被覃舒妄全在怀里,覃舒妄的下巴就抵在他的头顶,怀年甚至能感受到发梢因为覃舒妄的呼吸而摇曳。   昨晚后来上床后,覃舒妄还打着手机灯细细照着他的头顶检查了半天, 一个劲地问他“疼不疼”“晕不晕”,可怀年自己抬手摸了把,根本连包都没有,而且他真的就是一时没站稳, 磕了一下而已。   现在想来,他都不确定磕哪儿了。   怀年悄悄抬起眼眸,覃舒妄昨晚后来又喝了第二场,此刻还在睡, 在怀年抬头时,他的长睫轻微抖动,却没醒来。   他觉得覃舒妄大概率是知道他脑子里有血块的事了, 八成就是周简说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总觉得覃舒妄有些紧张过头, 如果换一种说法,那也是覃舒妄喜欢他的表现。   怀年的心弦拨动, 他抬起下巴凑过去亲了亲覃舒妄的唇,将脸埋入覃舒妄颈项。   覃舒妄下意识将人抱紧, 大掌摸了摸怀年的后脑勺。   怀年嗤的笑, 轻声叫他:“覃舒妄。”   “嗯。”覃舒妄含糊回应。   怀年的唇在他脖颈贴了贴:“你追够了没?”   “嗯?”   覃舒妄忽地睁开眼, 愣了两秒就清醒了过来。   怀里的人提唇勾笑,乌亮瞳眸就这么睨着他:“别那么麻烦了,我答应了。”   覃舒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子迟钝地在想,昨晚他们后来说什么了?   怀年在答应他什么?   是说一起去徐煜原家吃饭的事?可这事不是早就定下了吗?   “嘿,还没醒?”怀年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垂目看着自己。   覃舒妄依旧茫然:“醒了。”   怀年浅笑着含住他的唇,舌尖快速抵开他的唇齿入侵,原本轻搭在覃舒妄身上的手臂顺势攀上他的脖子。   覃舒妄在怔忡两秒后,一手扣紧怀年的腰,一手环住他的后背,略沉下目光迎向了这个缠绵的吻。   从最初的被动化为主动,把这一场入侵变成了势均力敌的较量。   片刻之后,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像是在发烧。   怀年小声咒骂着,怪自己没再醒早一些,昨晚被热水淋了许久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但早晨也一样。   覃舒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的声音有些哑沉:“我帮你吧。”   怀年突然在覃舒妄下巴处微微用力咬了咬:“一起互助怎么样?”   覃舒妄的脸颊发烫,怀年每天蹦出来的想法他有时候真的招架不住,却又期待得不行!   -   怀年早上打算搭周简的车去公司,他的车停在公司好一阵子了,一直打算开回来,却总没时间。   公司也有早餐,怀年就没让覃舒妄起床。   外面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覃舒妄才回过神来,之前怀年说答应了,答应什么了?   覃舒妄半撑起身正要给怀年发信息,手机就收到了怀年的信息。   怀年:【我说我答应和你交往,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覃舒妄盯住这条信息看了片刻,猛地翻身坐起来。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我都还没怎么对你好,你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怀年:【哦,我答应了你就不对我好了?】   那当然不会!   他会对怀年好一辈子的!   -   早上对上班族来说的一大特点就是堵车,从小区门口就开始堵了。   一般小区的业主和租户都会将车牌录入物业的安保系统,进出是自动扫码抬杠的,但临时车都需要现在收费放行,大约是昨晚小区里哪家请客聚会,一排临时车等着人工收费。   周简的车正好就被堵了。   他摇下车窗点了支烟,顺手把烟盒递给怀年。   怀年摆摆手,他也将车窗摇下,这会儿雨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尤其清新,怀年探出头呼吸了几口。   覃舒妄回信息来:【不管你答不答应,什么时候答应,我都一如既往】   怀年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他的手肘靠着车窗,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快要大笑的脸,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道:“对了,覃舒妄说想认识认识胖子,你看行吗?”   周简下意识怔住:“问我?”   “当然问你啊。”怀年好笑道,“你的猫我不问你问谁?”   ——它一直是你的猫,是怀年要送给你的礼物。   周简咬着烟轻笑了下:“哦,行啊。”   “那我找个时间带他去你家。”   “嗯。”   车子终于出了小区,刚拐上主干道,周简就见怀年把浑身口袋都掏了一遍。   他问:“找什么?”   “啧,我车钥匙没带。”都是因为这段时间没开车,怀年就没习惯带上钥匙,“备用钥匙在你那吧?”   周简点头:“在,你要开车去机场?不是有大巴接送吗?”   怀年道:“大巴回程还得开回公司,我晚上有约,打算直接过去。”   周简向来不多过问怀年见人,他直接把钥匙给了怀年。   怀年在手里把玩着车钥匙,突然问:“周简,你当初是因为回国才跟你国外的男友分手的吧?”   周简不动声色斜视看了怀年一眼。   他在国外其实没交过男朋友,但当时怀年恋爱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谎称自己也脱单了。这事回国就兜不住,所以很自然,他回国就分手了。   他抿唇:“怎么突然问这事?”   怀年道:“就是说你俩不是因为感情不和分的,也没撕破脸是吧?”   周简:“……差不多。”   “那你觉得你下一次再被一个跟你前男友很像的人吸引的概率是多大?”   周简越听越不对劲了:“很像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长相,习惯……各方面的。”   周简没回答,继续问:“我为什么会被吸引?”   怀年笑起来:“你跟你前任在一起肯定是因为被他吸引,至少他身上的某一点是你特别喜欢的,而你们又没撕破脸,你喜欢他的点会一直存在,等你遇到下一个很像他的人,还会被吸引吗?”   周简的心跳略快,他深吸了口气,直接问:“你跟覃舒妄的前男友很像?”   怀年挑眉,大言不惭表示:“那肯定我比较帅。”   周简没想到他这么来了一句,一堆安慰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顿时哑口无言。   怀年真的跟他后来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太有趣了,怪不得覃舒妄在他们分开的那五年也没有找别人。   周简敢笃定,覃舒妄找不到比怀年更有趣的人了。   后来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   陈工得知怀年自己开车,便搭怀年的车一起去机场,两个人正好在路上讨论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快中午,是程宇先联系的怀年。   怀年待的维修区非工作人员不能进,便让程宇找个地方坐。   后来等怀年过去,程宇连菜都点好了,不少是怀年喜欢的菜。   程宇笑着说是覃舒妄交待的:“这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俩……哦,我是说覃舒妄对你是真的很上心。”   怀年吃得开心,和程宇说的大多也是当时工作的事,虽然是多年不见的前同事,这顿饭倒是破天荒吃得很舒服。   听程宇说,之前好多同事也都离职了,这几年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也让怀年打消了重新加个群的打算。   程宇的航班时间摆在那,也没时间逗留,便让怀年去北城的话联系他。   怀年送他到登机口:“一定,一路顺风。”   送走了人,怀年便悠哉地一路逛回了维修区。   覃舒妄下午给他发了信息,是一组图片,说是晚上庆祝徐煜原搬家怎么也不能空手去。   覃舒妄:【你挑两样】   怀年发的语音:“我这没出钱没出力的怎么好意思挑?”   覃舒妄:【你挂名就成】   怀年乐得不行:“你决定吧,我还没参加过这种私人的搬家席。”   覃舒妄挑了两样发过来:【成吗】   怀年:“成啊,覃老板大气。”   -   徐煜原从原来靠近人民医院的小区搬到了更远一些的阳光城,这是个去年新开的楼盘,都是精装修,可以直接领包入住。   新小区的规划设计都很时尚,就是绿化还没那么好,小区里的树都是新栽的。   怀年开车到楼下就见覃舒妄早早在那等他了。   “怕你走错门。”覃舒妄拉开车门说。   怀年笑起来:“没那么蠢,徐医生把门牌号告诉我了。”他锁了车,“徐医生怎么越搬越远了?”   覃舒妄走在前头笑:“之前的房子是租的,现在的是他自己买的。”   怀年挑眉:“那是应该庆祝。”他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你车呢?”   覃舒妄按了电梯:“你开车过来,我就没开。”   “嗯?”怀年扭头。   覃舒妄轻笑:“不想跟你一人一辆车回去。”   “回哪儿?”怀年的指尖划过覃舒妄的掌心。   覃舒妄的呼吸微窒:“你说了算。”   电梯门打开,覃舒妄刚跨步进去,他刚转身想去按楼层,面前人影一闪,怀年的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将人推至了身后的电梯壁上。   怀年单手勾住覃舒妄的脖子仰起脸吻了过去。   覃舒妄低垂的眼,从容揽住他的后背迎合着。   “今晚不回家了。”怀年的呼吸不稳,“也不去你那,我来的路上看到一家新开的情侣酒店……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撩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 李阳就看到了里面温存的一幕。   他石化半秒,然后咒骂着:“……草。”   覃舒妄没想到有人站在电梯外,下意识愣了下。   倒是怀年依旧面不改色, 他的手从覃舒妄脖子上下来,顺势搂在他腰际,半侧身熟练贴着身边的人,笑着冲李阳挑眉:“哟,这是多怕我走错啊, 一个接一个来迎我?”   李阳呸了声:“是外卖小哥绕晕了找不到33幢,徐医生让我去下面找找他。”   怀年便笑起来:“你早说一声,我们就代劳了,何必还需要你跑一趟。”   李阳哼了声:“我正好忘了东西在车上。”   覃舒妄带怀年出去, 朝李阳道:“不是要下去吗?不进去?”   李阳与他擦肩时抬腿往覃舒妄小腿上踢了脚:“禽/兽。”   现在流行一梯两户,徐煜原家在东边套,此刻门没关,怀年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滋滋”的声音。   他进了玄关往厨房看了眼:“徐医生自己下厨啊。”   徐煜原穿着围裙, 一手掌锅,一手拿着锅铲,闻声回头看来:“厨艺一般, 就炒几个小菜,硬菜还得靠外卖。”   他豁达得让怀年不自觉笑起来, 之前找他咨询时因为是病患关系,徐煜原大约也有些端着, 毕竟作为被咨询的医生是没有必要让病人知道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怎么样的。但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饭后,怀年就感觉徐煜原也是个挺有趣的人, 抛开工作时的理智清冷, 此刻的徐煜原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拖鞋在鞋柜里, 覃舒妄,你帮忙拿下。”徐煜原又说,“你们随意,我马上就好了。”   怀年应声。   覃舒妄来的早,很是熟门熟路,打开鞋柜拿了双出来摆在怀年面前。   怀年顺势扶着覃舒妄的肩膀换了鞋,他进去就转了一圈,这居然是套小四居,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不过眼下就住徐煜原一个人,只有主卧置了床。   书房里已经摆满了书籍文献,看得出也是徐煜原会常用的地方。   虽然今天才把东西全部搬过来,不过眼下已经基本收拾妥当,看来效率十分不错。   怀年从过道出来,正逢徐煜原端了盘菜出来。   “还没正经收拾,就随便弄了下,别见笑。”话虽这么说,不过看徐煜原的样子,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真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甚至是假客气得有点敷衍。   不过怀年自然也不计较:“收拾得很好啊。”他接过覃舒妄到给他的茶,忍不住问,“你怎么想到买这么大的房子?”   “还好吧。”徐煜原没关厨房的移门,“主要是我打算在海州这边定居,我是独生子,父母老了想把他们接过来。到时候逢年过节家里就会有客人,还是稍微宽敞些的好。本来是想先买个小户型,但又一想,这房价啊,永远是去年最便宜,干脆一步到位了。”   怀年不可置否:“这倒是。”   说到此,徐煜原扭头:“你呢,有买房的想法吗?”   怀年舔了舔被茶水浸润的唇,很是直白:“没有啊。”   覃舒妄倏地抬眸看他,正好见怀年回眸对视过来。   怀年抿唇在笑:“覃舒妄有房子啊,而且未来我们也没打算分居。”   重逢后,怀年说过许多撩人的话。   可这一句,覃舒妄只觉得心脏蓦地颠了颠,直入云端,又秒坠深渊。怀年垂目看过来的眼神明朗从容,丝毫不见扭捏和遮掩。   覃舒妄情不自禁牵住了他的手。   怀年一面和徐煜原气定神闲地聊着,一面不动声色十指相扣过来。   覃舒妄垂下眼睑,抑制不住想笑的同时,耳尖居然微不可查地红了。   可恶,又被怀年撩到了!   不过覃舒妄的心情甚好,剥了颗龙眼送到怀年唇边。   怀年张嘴就吃,还特意吮了下覃舒妄的指尖,他眨了下眼睛:“甜。”他上前几步,跟着覃舒妄在沙发上坐下。   覃舒妄轻声说:“以后我们也可以换套大房子,别墅怎么样,房间更多。”   怀年蹙眉:“换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我很讨厌打扫卫生的。”   覃舒妄莞尔:“有空我打扫,没空我请家政。这不是也得考虑你家人老了之后的事吗?”   怀年笑得不行:“我爸妈他们可不来,我妈和我干妈好得跟连体婴似的,结婚都没能让她俩分开,房子得买联排别墅挨着,我爸和我干爸时常觉得他俩就是意外。哦,当然,我和周简那就是意外中的意外。”   正好李阳拎了外卖回来,这个话题就没再继续了。   徐煜原也把最后一个汤端了出来,见李阳一手拎着外卖,一手还捧了束花,不免愣住:“我没买花啊。”   “我买的,之前忘了带上来。”李阳把外卖放桌上,转了个身,“花我放哪?”   家里没有花瓶,徐煜原只好让李阳摆在茶几上。   怀年不觉想起昨晚李阳还兴致勃勃打算买束玫瑰来着,结果被覃舒妄泼了冷水后,怀年还以为他不买花了,没想到还是买了一束。   他对花没研究,等李阳过来,轻笑问:“这什么花?怪像玫瑰的。”   李阳瞪了他一眼,咬牙说:“一点都不像,这是牡丹!”说完,还不忘瞪了覃舒妄一眼。   覃舒妄:“……我什么也没说。”   怀年上网查了查,果然是适合庆祝搬家用的花,还挺有心。不过看李阳的样子,怀年总觉得他还没死心。   徐煜原在那边招呼大家过去坐。   怀年抬眸看去,已经脱下围裙的徐煜原此刻就穿了件奶白色圆领毛衣,毛衣挺修身,徐煜原看起来有点清瘦,要不是他长得够高,的确一眼看过去好像有点容易被扑倒。   他又忍不住看了看李阳,他跑上跑下,现在也脱了外套,他今天穿的正装,衬衫下摆束在西裤里,看他的身板的确比徐煜原壮实不少。   两人都挺高,站一起有些难分伯仲。   怀年啧了声,要是徐煜原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他俩谁能把谁扑倒还真的不好说。   “想什么?”覃舒妄捏了捏怀年的手背。   怀年抽回神就笑:“瞎想。”   大家就热热闹闹围着餐桌坐下了。   外卖拆开,是两个煲,麻辣牛蛙煲和酸菜鱼煲。   初春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料峭寒意,尤其是晚上,吃这种辣辣的菜特别舒服。   因为是庆祝徐煜原搬家,覃舒妄除了特意买的礼品还带了两瓶红酒过来,徐煜原一早就开了一瓶醒着了。   “等着,红酒得用高脚杯,正好我有。”   徐煜原刚要放下红酒,李阳抢先站起来:“徐医生歇着吧,我帮你去拿。”   “你知道在哪吗?”徐煜原扭头。   李阳头也不回:“知道,我现在都还能知道你书房里哪些书放在了哪里呢!”说完,似乎有点不对,他便笑了笑,“我记性好,是吧,老覃?”   覃舒妄正埋头吐牛蛙骨头,口齿不清道:“唔,除了看书没记性,其他时候记性的确蛮好的。”   李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嗯。”覃舒妄点头,“谁让徐煜原没点象肉煲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所以我今天只能吐吐牛蛙骨头。”   怀年被逗笑:“你怎么还承认自己是狗呢?”   覃舒妄扯了张纸巾擦着嘴角的红油,故意压了压声音:“他也是狗,三十多年的陈年单身狗。”   怀年笑得不行。   徐煜原笑道:“看出来了,你俩关系是真的铁。”   这边说着,李阳已经洗了杯子过来:“你们在说我什么?”   覃舒妄一脸无辜:“没什么。”   李阳自是不信:“草,你他妈肯定说我什么了。”   覃舒妄耸肩:“真没有。”   李阳看看徐煜原,又看看怀年,觉得大概率是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徐煜原起身接了,倒了一人一杯。   “虽然这搬家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今天大家能来,我特别高兴,谢谢你们。”   大家举杯碰了碰。   李阳嘀咕着:“今天要是两个人吃我会更高兴。”   “你说什么?”徐煜原抬头看来。   李阳咧了下嘴,嫌弃看了眼覃舒妄和怀年:“没什么。”   怀年和覃舒妄不用问都知道李阳在嘀咕什么。   覃舒妄突然问:“搬家的工费你给徐煜原打折了没?”   李阳立马道:“废话!我都给打一折了!”   徐煜原差点被呛到:“我就说怎么这么便宜,那怎么能行?你还叫了那么多师傅过来一起搬……”   “打什么一折,直接免单不就好了。”覃舒妄冲李阳挑眉。   李阳这回上道了,直接朝徐煜原道:“搬家费你下午就付了,咱俩算是银货两讫。徐医生要是觉得占了我便宜,那就请我吃个饭吧,大家是要交朋友的嘛。”   徐煜原也觉得这会儿再给钱似乎有点尴尬:“这必须要请的。”   李阳目的达到,心情瞬间美妙得不行。   怀年挑眉,原来没免单搁这儿等着呢。   他稍往覃舒妄那边凑过去,低声道:“李阳这不是挺会来事吗?怎么会单了那么多年?”   覃舒妄:“……如果我说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是傻缺你信吗?”   毕竟李阳是那种别人去酒吧猎艳,他去酒吧当猎头的人。   覃舒妄看了眼和徐煜原聊得起劲的李阳,心想,难道还真是看对眼了?   这追起人来的架势简直像是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奇了怪了。   可是,徐煜原也是个top啊!   算了,李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要追人,作为好朋友就不泼他冷水了。   至于撞不撞南墙的,得让他试了再说。   徐煜原在海州也没什么朋友,现在和覃舒妄这个老同学又联系上,再加上怀年和李阳,瞬间觉得热闹了许多,便提议以后有空大家要多聚聚。   李阳满口答应:“你放心,就算老覃和怀年非要过二人世界没空的时候,我一定来赴约!”   怀年忍不住要呵呵了。   覃舒妄直接翻了个白眼。   -   饭后,怀年和覃舒妄没待多久就借口有事先告辞了,剩下李阳还在那十分勤快地帮徐煜原收拾。   “我们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徐煜原泡的茶都还没喝上。”覃舒妄说。   怀年笑:“李阳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我们当然得帮帮忙,怎么也得给个二人独处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让徐医生躺下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电梯抵达一楼。   覃舒妄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还挺替李阳着想的啊。”   “唔……这只是表象。本质上呢……”怀年拉住了覃舒妄,男人高大的身影侧过来,月华如水般倾泻在覃舒妄身上,怀年微微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我订了个大床房,今晚气氛这么好,春宵一刻啊,覃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橘胖子   怀年半睡半醒, 耳边传来暖气出风口的呼呼声,昨晚两人折腾的时间不短,他试图翻身才觉出腰实在酸疼, 怀年轻皱了眉微不可闻地哼了声。   覃舒妄几乎本能将人捞过去,大掌顺势托住他的腰试图让他舒服点。   怀年只需略微抬头,额角就能蹭到覃舒妄的下巴。   男人清晨的下巴带了些许胡渣的微刺,怀年倒是不觉得扎人,反倒像是有些贪婪地蹭了蹭。   “嗯。”覃舒妄痒得下意识蹙了眉, 他的眼皮微掀,双眸混沌,明显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搂着怀年的手臂却是下意识紧了些, 唇角扬了抹笑,话里掺杂的全是宠溺,“别闹,年年。”   他空出另一手给怀年掖了掖被角, 随即又闭上眼睛。   怀年却被这声莫名其妙的“年年”叫得怔忡了半晌。   覃舒妄不是没叫过他“年年”,但他很少这样叫,仅有的几次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在他们情不自禁的时候,在怀年要求的时候, 在怀年偶尔迷糊至极时,也曾隐约听到过。   现在回想起他们初遇那晚, 在酒店玄关,他被抵在墙壁上, 覃舒妄的动作粗鲁不客气, 他连话里都夹枪带棒——这才到哪儿就这么敏感, 是不是太久没做了……年年?   怀年的薄唇抿紧了些,此刻想来,还真像是对着他那个前男友在宣泄。   那么巧他的名字也有个“年”字,而那个时候他们大概谁也没想到能把“一/夜/情”的关系发展成为长期,反正是一次性的,可以享受,自然也可以宣泄。   就连刚才覃舒妄看他的眼神……怎么说呢?   反正有点奇怪,就好像是覃舒妄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似的。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时,怀年的心口宛若被胖子那只猫爪子不客气地挠了一下,疼得怀年拧了眉心。   他盯住覃舒妄看了两秒,然后抬起下巴狠狠往覃舒妄的唇上咬了一口。   覃舒妄瞬间惊醒,他吃痛皱眉:“怎么了,怀年?”   “哦,刚才你叫的是年年?”怀年没好气从他怀里钻出来。   覃舒妄微噎,但他很快明白怀年的意思,垂目认真说:“我叫的是你。”   覃舒妄的瞳眸专注而深邃,怀年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撒谎,看来他潜意识里是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怀年本来对覃舒妄有前男友这件事是很豁达的,他是真的不在意,要命的是,他前男友小名居然叫“年年”,这种感觉的不舒服在于,覃舒妄没有错,谁都可以有过去,就连他也不例外,但他却无力改变这个现状,更不可能叫他前男友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改名。   这件事继续深究下去也只能是无解。   “嗯。”怀年眉眼吊着笑意,抱住覃舒妄的脖子深吻了过去。   既然无解,那这道题就不做了,少做一题不影响及格,怀年在他的学生时代就很会合理安排考试时间。   覃舒妄本来情绪有些紧绷,他怕怀年纠结他“前男友”的名字,但现在他又无法说出真相。   在怀年吻过来的瞬间,覃舒妄的脊背悄然松懈,这让他意识到怀年是真的不在意。但很快,覃舒妄又纠结起来,怀年一直不在意,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来那么一星半点?   周简因为担心怀年脑子里的淤血对怀年的过去严防死守,其实他比周简还要害怕,就怕那天怀年得知他是谁,一下子受不了打击出什么事。   “咝——”   唇上传来痛楚,覃舒妄快速拧眉。   怀年的舌尖舔过上排两个虎牙,盯着他控诉:“你不专心。”   “昨晚上来时问了前台,说是楼下有卖糯米饭团,还有卖烧饼油条,都是你喜欢的。”覃舒妄拧起的眉宇逐渐舒展,“我在想一会买什么。”   怀年提唇问:“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那我也都行。”   “嗯。”覃舒妄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起来了,他率先坐起来,“我先洗漱,你一会再起来。”   后来等怀年从洗手间出来,覃舒妄已经在楼下买了早餐上来了。   其实酒店有赠送的早餐的,但此刻两人谁也没有提。   覃舒妄选择买了饭团和红枣豆浆,怀年坐在床沿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他的果然是甜口的,里面是白糖和油条酥,筋道的糯米粒粒分明,配以白砂糖和脆油条,简直美味得不行。   而且油条酥一口下去就有,明显是加了双份的。   以前上学时经常吃,不过离开北城之后,怀年就很少吃到了。   那会儿虽然毕业了,但住的地方离大学城不是很远,有个人隔三差五地赶早去给他买。   是柏知言吗?   那必然是柏知言。   但不管怀年怎么努力地想,那道身影似乎都没办法跟柏知言对应起来。   “下楼吧。”覃舒妄取来架子上的外套给怀年披上。   怀年又咬了口,突然说:“以前大学城有家卖饭团特别好吃的店铺,就在我们学校宿舍二区,好像叫什么老王早点铺,你见过吗?”   覃舒妄抿唇:“我经常去买。”   “嗯?”怀年扭头,“覃舒妄,我发现我们真的很有缘啊。”   覃舒妄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怀年又道:“毕业后我前男友还经常给我买呢,去UASB吃了半个月的面包三明治,我就超级怀念国内的早餐。”   覃舒妄的目光清倦看着怀年:“毕业后,我常去那家店……”给你买早餐。   怀年“啧”了声:“如果是我去买,说不定我们当年就见面了。”   覃舒妄没应声。   傻子,遇不上的。   你要是去了,我就不去了,你也帮我买过雪菜豆干馅儿的糯米饭团,每次都会特意加一分里脊肉,可你忘了。   覃舒妄垂目看了眼自己手里拎着的那个雪菜豆干馅儿的糯米饭团,下意识牵住了怀年的手。   退房时,覃舒妄要了张停车券。   这里的停车场就在客房大楼后,是个露天停车场,怀年的车停了一晚上,整个车身、玻璃上糊了一层露水。   “我就不上车了,一会打车走。”覃舒妄替怀年拉开车门。   怀年想起覃舒妄白天不去Feeling Club,倒也的确不必跟他去海州长空,毕竟他一到总部大厦就得赶大巴去机场。   他忍不住道:“你昨晚还说不想开两辆车呢,结果我们没回家。”   覃舒妄笑道:“没事,打车也很方便。快走吧,你别迟到。”   要搁平时,怀年就算迟到也没关系,不过这段日子他要随大巴去机场,总不好叫同事们等他。   覃舒妄见他坐进驾驶室,便关上车门。   怀年却摇下车窗,盯着他手里的糯米团子:“你的是什么馅儿的,让我尝一口。”   “啊?”   “啊什么啊,我可不像你,你喜欢什么,我不想从你发小那儿知道。”怀年干脆趴在窗口,“不给我咬,嫌弃啊?”   “怎么会?”覃舒妄有些手忙脚乱打开糯米饭团。   怀年没打算下车,覃舒妄喂到他嘴边。   怀年有点兴奋:“我咬了啊。”   “嗯。”   糯米饭团头尾几乎都是糯米,怀年只好咬了一大口,他看了眼里面露出来的馅儿,口齿不清问:“这是什么……里脊肉吗?”   -   前面一辆红色小轿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怀年本能刹停了车。   原来是红灯了。   他作别覃舒妄都快十多分钟了,但他后来的话一直回荡在怀年耳畔。   ——里脊肉是单独加的,里面是雪菜豆干儿。   怀年舔了舔嘴唇,那满满一口雪菜豆干配着里脊肉的味道仿佛并没有随着食物下咽而消散,反而让怀年觉得回味无穷又特别熟悉。   他是在哪儿吃到过吗?   不可能是他自己买的,因为糯米饭团他只吃甜口的,要是别人的饭团,他不至于凑上去咬一口吧?   绿灯了,怀年启动车子后,给柏知言打了通电话。   “以前在北城,你帮我买糯米饭团的时候,给你自己买的什么馅儿的?”   柏知言最怕怀年问“他们”从前的事,他每次都需要化身即兴演讲的编剧:“香菇……青菜?”   怀年拧眉:“糯米饭团哪有香菇青菜馅儿的?”   柏知言哈哈笑了两声:“哦,你说糯米饭团啊,我给记成包子了。”话落,他立马反问,“好端端问这个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再给你买了。”   怀年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吗?”   柏知言十分无情:“不记得了。”   怀年不知道柏知言是不是真的忘了,但他十分确定他们之前的感情早已荡然无存。   他又问:“我以前有吃过你的糯米饭团吗?”   柏知言立马道:“那必然没有。”   是吗?   那更奇怪了。   这一天,怀年闲暇就会想起早上的咸口糯米饭团,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吃到过。不过后来,他也就不纠结了,毕竟他忘记过一些事。   他又想起来要带覃舒妄去看橘胖子的事,抽空给覃舒妄发了信息,约了今晚。说是等下班就一起和周简吃个饭,然后去看橘胖子。   覃舒妄自然一口应承,还说要好好请周简吃个饭。   没想到下午就开始下雨,雨势还特别大,周简发来信息说不到外面吃饭了,打算叫个外卖去家里吃,又问怀年想吃什么。   怀年就说吃火锅吧,反正大家都爱吃火锅。   周简说行。   这场大雨一直到下班都还在下,雨丝顺着大巴车窗划出一道道纹路,透过车窗,外面一片雾蒙蒙,能见度十分低。   不止是怀年他们的大巴堵在了机场快速路上,连覃舒妄也说被堵在路上了,他前头有一起车祸,交警才刚来,想必还能堵上一阵子。   “你慢点开,注意安全。”怀年在电话里交代。   覃舒妄道:“你让司机也慢点开。”   怀年轻笑:“我可不想去说。”   覃舒妄:“……”   覃舒妄那边疏通后,两人就挂了电话。   怀年等到了总部,再开车回小区,一来一回折腾了不少时间。   他打开房门就闻到了火锅的香味,还以为走错了,退出去看了看,是他家没错啊。   周简怎么还把火锅送他家来了?   覃舒妄听到声音站起来,见怀年一个人便问:“周总没和你一起回?”   怀年诧异:“他不是早下班了吗?”他早上停车的时候见周简的车就停在他边上,后来去开车那辆车已经走了,那周简必然是先回来了啊。   怀年又问:“人不在,那火锅怎么送来了?”   原来是覃舒妄到时正好碰到外卖小哥在楼下,他就把人一起带上来了。   “估计在隔壁。”怀年敲门没人应,自顾开了门,朝里面叫了两声,也没人应。   奇了怪了。   怀年刚想退出来,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他没时间多想,径直拿出手机给周简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你在哪儿?”   那头铺天盖地的雨声混杂着周简的喘息声。   “周简?”怀年握着门把的手忽地紧了。   “哦……”周简应了声,他听起来焦虑得手足无措,“年糕……年糕丢了,我在找,还、还没找到。”   怀年第一反应是——猫怎么可能丢?   橘胖子就算从家里跑出来,它也不会乘电梯,这一层就他们两户,它在楼梯间出不去。而且他们这是17楼,小东西又不傻,不至于跳楼。   所有的情况从脑中过完一遍后,怀年的呼吸微窒,他终于明白刚才的诡异感在哪里了。   他打开周简家的门,那胖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跟他撒娇。   猫真的不在。   -   怀年和覃舒妄第一时间就下了楼,外面的雨还是铺天盖地地大,怀年特意和覃舒妄一个拿了一把伞下来,方便分头找。   “是只黄白相间的猫,很胖……”   怀年的话没说完,覃舒妄点头道:“我知道。”说着,他又解释了句,“你喝醉那天它从周总家跑出来,我见过。”   怀年点点头,打开雨伞一头扎进雨帘。   他没挂电话,往东边的小道上走了一段就看见了周简。   以前在杭城,怀年常听干妈沈景珍说橘胖子有事没事就在家周边溜达,有时候敞着肚皮躺在草坪上晒太阳,有时候会躲在矮树丛里玩躲猫猫,春天是它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有蝴蝶,它喜欢扑蝴蝶玩,尽管一下午毫无收获,它回家时整只猫都会精神抖擞。   但它才刚来海州,租的房子是高层,猫也不需要溜,那小东西除了17层的两间套房,可以说对海州猫生地不熟。   此刻周简正一寸一寸扒开沿着草坪周围栽种的一排矮黄杨,他没打伞,挺括的西服已经完全被雨淋透,裤管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皱巴巴紧贴在他腿上,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不停地抹去脸上的雨水,依旧认真地翻找。   “周简!”怀年冲上去给他撑伞,“你疯了,这么大雨你怎么不撑伞?”   周简回头看了眼,本能推住伞柄把伞面往怀年那推:“都湿了,没必要撑,你给自己撑着。这边我都找过了……”   “那你回去换了衣服再下来找!”怀年一把揪住他的胳膊,“覃舒妄去西边找了,这边我继续找,你回去换衣服!”   “找到了再换。”周简抽出胳膊,刚出来时还觉得冷,但现在他完全感觉不到了,就是整个人有些抑制不住的微颤。   他居然把猫弄丢了,他把怀年送给他的年糕丢了!   周简刚扒开面前的矮黄杨,里面一阵晃动,接着“喵呜”一声,一道影子从里面窜了出来,很快消失在雨帘。   怀年本能往前追了两步,听周简道:“是只狸花猫。”   “你看清了?”怀年扭头。   问完自己也觉得可笑,要是那只胖子,这会儿估计已经抱着他的大腿撒娇了,怎么可能被惊讶逃走?   周简的脸色难看:“可能今早就丢了。”   怀年怔住:“它跟着你下楼了?你没看见?”   周简摇头:“家里的加湿器坏了,我买了台新的,昨晚上拆的包装,正好家里还有一些纸箱子,我打算早上一起带下楼,但接了通电话忘了。年糕应该钻箱子里玩躲猫猫……我下班怀来,门口的纸箱子都已经不见了,我开门,它也没有出来迎接我。”   早上周简匆匆走后,保洁阿姨打扫卫生看见了门口的一堆纸箱子,所以她带了下去,橘胖子是这样下楼的。   怀年几乎能想象到周简回家开门没见到猫冲出来时的惊讶,在他发现猫不见后,他应该很自责,所以直接就跑下来找猫了。   怀年忙道:“我去问问今天负责我们这栋楼的保洁阿姨是谁,看看她有没有看到……”   “我问过了。”周简一面还在翻找树丛,“阿姨说她丢完垃圾回头看见有只黄猫蹲在箱子上,她还以为是野猫,没等她走近,猫就跑了,她指的这个方向。”   怀年觉得周简快要哭了,这家伙从小就特别喜欢猫,长大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猫,说是拿儿子养都不为过,连出国都要带在身边,现在还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丢了,最难过的就是他了。   “你别急,我们分头找,胖子不熟悉这里,应该不会乱走的。”怀年知道现在说多少安慰的话都没用,而且周简明显不可能回去还衣服,他没耽误,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记得有一回周末,他无聊在小区里走了走,看见两个小姑娘拿着猫粮和罐头,说要去小区东北角的广场喂猫,那边有不少流浪猫。   也许橘胖子看到同类想找个伴儿也说不定,怀年打算去碰碰运气。   他没跑,沿途一面找:“胖子!胖子!喵呜——”他学着猫的叫声。   因为雨势过大,能见度很低,稍远一些就一眼朦胧了。   怀年边走边学猫叫,回应他的只有瓢泼大雨。   前面那幢单元楼后就是那个喂猫的小广场了,怀年不自觉加快了步子,目光不经意瞥见楼道旁边堆着的几个纸箱子,想来是那户人家搬家,看得出都是一些装家电的纸箱,大型家电的箱子已经折叠起来,还有一些小纸箱子就原样摆在旁边。   “喵呜喵呜——”   怀年继续学猫叫。   忽然,一声熟悉的猫叫声穿过茫茫雨帘钻入怀年耳中。   怀年蓦地停下脚步,硕大雨点打在伞面,发出噼啪声响。   是听错了吗?   怀年忍不住又叫了声。   “喵呜——”   果然,他又听到了回应。   怀年猛地转身。   “喵呜——”   声音是从……刚才走过的那个楼道那边!   怀年转身往回跑,墙壁上的雨水汇聚成流,自上而下湿了正面墙,墙边上摆着的那只小纸箱子里,一个熟悉的猫头刚好钻出来,它的两只肉爪正趴在箱子口,灵动的双眼溜溜地朝怀年看来。   “喵呜喵呜喵呜——”橘胖子明显认出了来人,大约是雨太大,它没有马上从箱子里跳出来,而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怀念不停地叫唤。   雨点在地上砸出无数水花,溅湿了怀年的裤管,他怔忡半秒,突然觉得这幅场景有点熟悉。   好像……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认识橘胖子的。   “怀年!”   周简一路找来,远远看见怀年一动不动站在路中间,他什么也没想就朝他冲过来:“你怎么了?”   “胖子。”怀年伸手一指。   周简顺着怀年的手一眼就看见了从纸箱子里钻出来的猫头,他听见自己长舒了口气,拔腿就要冲过去,却听怀年忽地说:“胖子是我捡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别走   多年前, 北城。   这是冬日里难得的一场大雨,怀年从地铁站出来发现雨势一点都没有收敛,冷风混着雨水, 仿佛令周遭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   此刻,他正与人打着电话:“出地铁了,马上就到家了。”   那头的人一直在抱怨这么大的雨怀年应该打车。   怀年笑笑并不在意,“这么大的雨打车的话估计现在还堵在路上,路上的车都开双闪了, 看这速度估计和共享单车差不多快。”   他边说边加快了脚步,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是怀年租住的房子了。   瓢泼大雨中,怀年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猫叫声。   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和他一起从地铁出来的人们全都步履匆匆, 周围雨声哗哗,似乎并没有人在乎那声轻弱的猫叫声。   就在怀年驻足的那两三秒中,又有两声猫叫传入他的耳中。   “喵呜喵呜——”   “年年,怎么不说话了?”   手机那头的人有些担忧问。   “嘘——”   “怎么了?”   “喵呜喵呜喵呜——”   怀年终于分清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了, 他循声过去,只见前头花坛边上有一只鞋盒,有个小小的脑袋从半掀的鞋盖出露了出来, 怯生生地观察着这个对它来说陌生而广阔的世界。   原来是只黄白相间的小猫。   也不知道它被人遗弃在这里多久了,用来装它的纸质鞋盒几乎已经完全湿透, 估计里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小猫头上的毛也是湿的,它在叫唤的同时还在忍不住颤抖。   “有只小猫。”   怀年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居高临下看着那小家伙的时候,突然想:   ——周简应该会很喜欢。   -   怀年握着伞站在原地, 周围依旧是铺天盖地的雨声, 钻入耳中的猫叫不似记忆里的轻弱, 明显中气十足不少,并且还带着少许的不安和控诉。   怀年见周简回头看来的眼底浮着错愕和担心。   突然,一道白光穿过茫茫雨帘白雾直射而来,与此同时,电动车的喇叭声如同上了发条般发出刺耳的声音:   哔哔哔哔哔——   怀年没来得及躲闪就见一辆电动车破开雨雾冲出来,车主明显也慌得不行,他大叫着“小心”,猛打方向盘,怀年试着挪动着双腿。   他大约是后退了一步,也可能没有,一切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怀年的半侧身就被撞到了。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整个人仰面往后摔去,周简厉声叫了声“怀年”,他几乎本能朝怀年伸手,但他没拉住人。   伞也因为惯性脱手而出,怀年看见漫天雨点密匝匝砸在自己脸上,雨水顺流入眼,他本能闭上眼的瞬间,似乎看到一抹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他的后背先着地,接着应该是后脑勺。   令人意外的是,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有什么肉垫一样的东西在他后脑垫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了一声闷哼。   覃舒妄原本是和怀年往反方向走的,他找了一路,逢人就问。虽然这么大的雨在小区里鲜少能遇上人,但他运气不错,正好有个阿姨打着伞匆匆跑近楼道时被他叫住了。阿姨说小区东北有个小广场,那边平时有很多野猫聚集,覃舒妄便打算先到广场那看看。   周简起初叫“怀年”的时候,覃舒妄已经在小广场找了一圈了,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顾不上继续找就闻声跑来。他远远看见怀年打着伞一动不动站在路上,周简原本是要往楼道口走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回头看着怀念。   覃舒妄上前想问他俩怎么了,这时,随着白光照过来的同时,他听到了电动车急促的喇叭声,车身从雨帘冲出来时,怀年居然还在发呆!   覃舒妄来不及提醒就冲过去,怀年仰面摔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用左手托住了怀年的后脑。   开车的是个外卖小哥,他的车在打滑了一小段后惊险得没有摔倒,小伙子惊魂未定,但很快从车上下来查看:“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雨太大了我一时间没看见有人!伤着了吗?医、医药费我会负责的,真的很对不起!”   外卖员都是多劳多得的,不过每一单都有时效,超时是会被扣钱的。这种天气一个不慎单子就超时了,他为了赶时间就没想那么多,毕竟这么大的雨他一路从小区门口开过来路上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就有些侥幸心理了。   外卖员还在一个劲地道歉。   怀年依旧一动不动仰面躺在地上,他的思维有些涣散,周围的声音听不太真切,有人在道歉,有人在叫“怀年”,瓢泼大雨中,还夹杂着熟悉的猫叫声。   怎么和北城那个傍晚那么像呢?   他那天站在鞋盒面前,好像还说了一句话。   他说:   ——妄哥,我在路上捡了只小猫。   妄哥……是谁?   和他打电话的人不是柏知言吗?   覃舒妄叫了几声“怀年”都不见他有反应,外卖员已经帮他们把伞捡回来了,头顶的雨刚遮住,覃舒妄便见怀年蓦地紧拧了眉心,他本能曲了拇指和食指抵在了太阳穴上。   “怀年!”覃舒妄坐起来的同时把人半抱起来,他的心脏“砰砰”乱跳,他刚才没护住他的头吗?   还是磕到了?   怀年忽地被人拥入怀抱,他抬头看了眼,男人垂下的眼眸染了抹红,他顺势就往来人怀里靠,意识在这一刻才逐渐回笼,他喃喃出声:“覃舒妄。”   这人怎么也跟周简一样看起来要哭了?   胖子不是找着了吗?   而且,胖子又不是他的猫。   -   怀年后来回神时,他已经套着浴袍坐在马桶盖上了。   覃舒妄也冲了澡,换了件浴袍,正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耳边的暖风呼呼的,覃舒妄不停揉着怀年的头发,动作很温柔,吹得很有耐心。   “周总说你就一动不动站在路中间,叫你也没反应,你当时在想什么?”这个问题覃舒妄已经问了好几次了,眼下危机散去,他的语气到底软了些,“是不舒服吗?”   怀年摇头。   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他好像是想起了一些事。   怀年又走神了几秒,忽然听覃舒妄“咝”了声,他抬头见覃舒妄本能看了眼左手手背。   “手怎么……”怀年一眼就看到他左手手背几个拳峰全都破了皮,回想起之前他的后脑被什么垫了下才没有撞在地面上,“你用手给我垫了?”   怀年猛地站起来。   覃舒妄轻轻甩了下手,下意识道:“没什么,你的头没事就好。”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什么!”怀年心疼地吹了吹,“我去拿药箱先消毒。”   覃舒妄按着没让他起身:“头发先吹干。”   怀年再想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接着是周简的声音:“怀年!”   覃舒妄道:“周总,进来吧。”   很快,洗手间的门开了。   周简明显也是回家换衣服去了,他没穿浴袍,正经换了身居家的休闲装束,他一手还落在门把手上,另一手揪着后颈毛拎着橘胖子。   橘胖子整只猫顺着重力下垂成了一条直线,两只眼睛还在打转,十分委屈地“喵呜”了两声。   怀年隐约记得回来时,周简也是这样一手拎着橘胖子,走一步就骂一句,到后来越骂越心疼,就干脆不说话了。   橘胖子一路上都在叫,活像是控诉:   “是你没发现我在纸箱子里!”   “是你把我丢门外的!”   “别拎了放下我,我不要面子的吗?喵呜喵呜喵呜喵呜……”   橘胖子从电梯里被拎出来时嚎叫不止,猫身上的雨水滴了一路。不过眼下,原本湿漉漉的橘胖子已经被吹干了,应该是洗过澡,它整只猫的毛有些蓬松,活像是瞬间又胖了几斤的模样。   怀年看得差点就笑了:“怎么还拎着?”   周简此刻已经从丢了孩子而着急忙慌差点哭了的爸爸角色中跳脱出来,俨然一位还没教训够闹走失孩子的家长,他的唇抿成线:“不提着又让它乱跑吗?”   橘胖子瞪着怀年不停地叫唤,像是在说:“我没有乱跑!我只是在箱子里打盹儿!是你把我丢在门外的!喵呜喵呜喵呜——”   周简低头看了眼委屈巴巴的橘胖子,没管它,又抬头看向怀年,“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覃舒妄手受伤了。”   怀年还想说话,覃舒妄按住他的脑袋:“别动来动去,马上就好了。”   怀年不挣扎了:“吹完就先消毒。”   “嗯。”   周简刚松了口气,听怀年又问:“周简,胖子是我捡回家的吗?”   覃舒妄揉着头发的手一顿。   周简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诧异,他很快冷静下来,话倒是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你想起来了?”   “唔……”怀年拧眉,并拢在食指和中指轻搭在太阳穴上,“想到了些,有点模糊,可你怎么从来没提过这事?”   周简噎住,他不知道怎么提。   他的目光有些躲闪,那他喜欢他的事,怀年也想起来了吗?   不过周简又一想,这事怀年就算想起来了,也不会当面说,那他也当不知道就行了。   于是他说:“也不是大事,说不说的都不重要,主要当时也担心你想不起一些事会造成混乱。”   怀年沉默不语,别说当年,就是现在他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堪负荷。   覃舒妄看怀年的情绪还算稳定,觉得这事急不得,便打岔说:“折腾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等下边吃边聊吧。”   “哦,对,那你们先换衣服,我出去把汤底先煮上。”周简转身拎着橘胖子出去。   胖子终于不乐意地挣扎起来,开始吹胡子瞪眼地乱叫。   周简叹息着把猫提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再走丢,我就不要你了!”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把猫抱在了怀里,十分宠溺地揉着它的脑袋。   橘胖子的控诉声终于变成了舒服的吟叫。   覃舒妄这边也吹完了怀年的头发。   怀年执意把药箱找来,这回换覃舒妄坐在马桶盖上,怀年拉着他的手,因为洗过澡,破皮的地方早就打湿过了,伤口有些泛白,怀年只能用棉签沾了酒精一点点擦拭。   覃舒妄吃痛缩手,怀年边低头给他吹。   “不该让你打湿伤口的。”怀年很是自责,他刚回来时满脑子都是多年前北城那段记忆,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覃舒妄的手。   他是真的叫了“妄哥”吗?   或者是“王哥”,还是哪个“wang哥”,不管怎么样,“柏知言”那三个字怎么都不可能拼凑出“wang哥”。   还是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但是为什么,怀年当时第一反应居然会是“覃舒妄”的那个“妄”。   回来到现在,覃舒妄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怀年,他感觉到怀年的呼吸有些快了,他轻声叫了句“怀年”,面前的人忽地往前一步,俯身抱住了他的脖子。   “怀年……”他的心跳有点快。   又是这种感觉,和被徐煜原催眠时一样的感觉……   怀年闭了闭眼睛,眼尾有些打颤:“抱抱我,覃舒妄。”   覃舒妄将他抱紧,手轻轻揉着他的后心:“告诉我,怎么了?”   怀年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自从那次在催眠中休克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是因为最近得知覃舒妄的前男友也叫年年,甚至跟他很多地方都很像,所以他再次不可抑制又迫不及待地要让覃舒妄也出现在他那段忘记的记忆里吗?   这多少有点像个偏执欲、占有欲极强的神经病了。   覃舒妄侧脸,唇角轻轻贴了贴怀年的耳垂,又小声叫他:“怀年?”   突如其来的温存将怀年的思绪拉回,他的手臂箍紧了些:“你今晚别走。”   覃舒妄不停给他揉着后心,宽慰道:“不走,我留下来陪你。你心跳有些快,哪不舒服?”   怀年也说不上来,他蓦地笑了笑:“我可能有些变态。”   “嗯?”   “如果我说我对你有些变态的想法,覃老板会被我吓跑吗?”   覃舒妄稳着情绪问:“什么变态的想法?”   怀年小臂的肌肉紧绷着:“要不你猜。”   覃舒妄“啧”了声:“你不会是想跟李阳试图扑倒徐煜原那样想把我压在身/下吧?”   怀年:“……”   半秒之后,怀年嗤的笑了出来。   压抑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怀年的下巴轻靠在覃舒妄身上,听他又说:“只要不是这事,你对我生出再变态的想法我觉得我都能接受。”   怀年前一秒还绷着的情绪,这一刻忽地松懈下来,他乱了节奏的心跳也在逐渐恢复,胸口软成一片。   他干脆跨坐在覃舒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吻过去:“好想早几年就认识你。”   覃舒妄回应着他的吻,轻笑问:“多早?”   “也许……七八年前,我还在北城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替身   “也许……七八年前, 我还在北城的时候。”   怀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垂下的眼睑里恍惚浮了抹潮湿,覃舒妄的呼吸微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很想说, 你在北城的时候我们不仅认识,还相爱了啊。   但一想到当初的美好是被他自己弄丢后,覃舒妄又陷入了疯狂的内疚和自责中。   “嗯?”怀年低头与覃舒妄的鼻尖轻触,他的手掌贴着覃舒妄的胸膛,“你心跳也好快啊。”   正说着,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呲呲呲——   嗞嗞嗞——   接着是周简咬牙切齿的声音:“年糕!不许抓门!”   怀年把洗手间的门打开时,罪魁祸首已经被周简重新揪住了后颈皮,一人一猫正在责骂和“喵喵喵”中吵架。   怀年走出去看了眼,门上果然出现了一片深浅不一的猫爪印。   “嘿, 你还嚣张得在门板上练习画画了啊?”怀年走过去,不客气往橘胖子脑袋上弹了一下。   “喵呜——”   橘胖子转向怀年,毛茸茸的爪子挥舞了两下。   “怎么着,还想在我身上画?”怀年瞪它一眼, “可惜你手没我长啊。”语毕,他又在那颗圆圆的小脑袋上弹了下。   “喵呜喵呜……”橘胖子委屈起来。   周简这会儿开始护短了,把猫往身后提:“门我回头给你换新的, 你跟一只猫计较什么,它又不懂。”他见覃舒妄拎了药箱出来, “你俩先把衣服换了,火锅也可以吃了。”   怀年觉得反正是在家里, 没必要换衣服了,毕竟晚饭后差不多时间又该脱了。   不过覃舒妄觉得穿着浴袍有点别扭, 毕竟周简也在, 他径直回房。他在怀年这儿留宿过, 自然有换洗衣服。   他刚拿衣服出来,李阳的电话就打来了:“昨天算你有眼见力,晚上兄弟请你和怀年吃夜宵。”   覃舒妄顿了顿才想起昨晚他们去徐煜原家吃饭的事,李阳挺起来很开心,看来和徐煜原相处得还不错。   覃舒妄抓起毛衣往身上套:“下次吧,不着急,我今晚不过去了。”   李阳“啧”了声:“我刚吃好饭,正要去你那呢,你有事?”   覃舒妄这才发现这么一折腾,现下都快九点了,他简短说:“怀年在小区里被一辆电动车撞到了,差点摔到头,还好我拉得及时。我不太放心,今晚想留下来陪他。”   李阳吃了一惊:“没事吧?”   “现在没事。”   覃舒妄已经套上了裤子,他正想挂电话,那头李阳突然说:“你不是说怀年脑子里有淤血吗?说不定他撞一下反倒想起来了呢。”   覃舒妄沉下声:“你那是电视剧看多了。”   现实是,万一再造成出血点压迫,怀年很有可能需要再次手术,甚至陷入深度昏迷,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覃舒妄都不可能让这些发生。   就算怀年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他也不会拿他的安慰去冒险,比起这些,他宁愿小心翼翼守着怀年一辈子。   李阳自知失言:“嗐,你知道我脑子没你聪明,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那行,你先照顾怀年,我们回头再约。”   覃舒妄应声,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昨晚你和徐煜原……”   “我和徐医生很聊得来的。”李阳兴奋接过覃舒妄的话,瞬间开始滔滔不绝,“昨天很多东西是我帮他整理的,他今天就给我打了两通电话,问我什么什么东西看到没?哈哈,机智的我!”   覃舒妄本能笑了声。   李阳还在说:“他有几本常看的书我特意找了角落塞的,说不定没两天,他又得来问我了。我都想过了,等这些东西他都找到了,我就去挂他的号,我也咨询心理问题去。”   覃舒妄想挂电话的话卷至舌尖,又咽了下去,转口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心理医生有行规,医生是不允许和病人交往的,你要是真去挂号,你俩就直接game over了。”   李阳:“……草!”   -   此时,客厅里的两人已经开动了。   餐厅里弥漫着火锅香气,橘胖子围着怀年叫了半天,怀年终于弯腰把胖子捞起来放在腿上。   周简悄悄看了眼怀年,小声问:“头没事吧?”   “嗯?”怀年搓着橘胖子脑袋的手停了下来,扭头笑,“没事。”   他说着,朝卧室那边看了眼,“你把这事告诉覃舒妄了?”   周简没否认:“你住院那次说的,这事很重要的事,你知道你的头不能碰到磕到,覃舒妄应该知道。”   怀年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覃舒妄用手垫在他脑后的那一瞬间的感觉此刻依旧无比清晰,周简说的没错,他要是这么砸下去可不妙。   他抿了下唇:“谢谢。”   周简皱眉没说话,今天幸亏有覃舒妄,否则他没拉住怀年会很自责。   “喵——”   橘胖子的脑袋在怀年腰间拱了拱,原本也只是随意打个活结的浴袍带子瞬间就松了,还好怀年反应及时,否则就“豁达”地敞开了。   他重新系上,十分不客气把胖子丢到了对面。   周简刚接住,就听怀年说:“胖子是我给你的?”   周简撸毛的动作都温柔了些:“嗯,你送给我的。”   怀年眯着眼睛笑,支颔看着十分享受的周简说:“我想也是,你从小就想养只猫,一直是干妈不同意,最后还得是靠我。怎么样,感动不?”   周简的心口有些痒,也有些闷:“嗯,感动……”   怀年特别得意,从锅里捞了块毛肚出来,裹上满满的酱汁往嘴里塞,又道:“你要还有什么特别喜欢而干妈不给你的你就告诉我,我送给你。”   周简给橘胖子顺毛的动作停了下来。   胖子有些不悦扭头瞪着周简,“喵喵喵”地催周简继续。   周简抬起头:“干嘛对我这么好?”   “这叫好吗?”怀年眨了眨眼睛,“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吃白煮蛋,我奶奶每天只给我吃一个,你就悄悄准备了一袋子让我吃了个够。”   “然后你大半夜肠胃炎给送去了医院。”周简接过了话。   怀年笑起来:“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对我也很好啊。我小时候喜欢一切鸡蛋做的,我也喜欢吃蛋糕,你就攒零花钱,隔三差五给我买。”   周简摆摆手:“快别说了,那些蛋糕都太甜,后来你的乳牙都蛀得差不多了。”   怀年终于哈哈大笑:“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你是这么‘整’我的吗?”   周简微怔。   餐桌对面的人却微敛了笑意,一脸认真道:“但是周简,我从小到大只知道你对我特别好,我爸妈不许的事,从来都是你惯着我。”   “哦……我比你大啊,我妈说要照顾你。”周简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略垂,又落在橘胖子身上,他继续给猫顺毛。   怀年继续说:“所以啊,你要是有什么特别喜欢想要的就告诉我,他们不给你,我给你啊。”   周简笑了笑。   他的确有特别喜欢想要的,而且不止他妈,就连怀年全家都希望他可以得到,但就是这唯一的一样,他怕是要不到了。   所以年糕是怀年送给他最好的,也是他最喜欢的礼物了,不会再有比它更好的了。   “覃老板怎么换个衣服这么久?”周简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正说着,覃舒妄回来了。   怀年见他穿得整整齐齐出来,不免愣了下:“Feeling Club有事?”   “没事。”覃舒妄想起怀年之前在洗手间说的话,坐下时,又轻声解释了嘴,“我吃完不走。”   怀年听了这话心里莫名就踏实了,还以为他穿得这么整齐是要去一趟Feeling Club。   “我好像听到你在打电话,以为是Feeling Club有事。”   覃舒妄边吃边说:“是李阳,说要请我们吃夜宵,我说改天。”   原来如此。   怀年顺便问了句:“他和徐医生聊得怎么样?”   覃舒妄没多说:“看样子李阳感觉良好,徐煜原那就不知道了。”   怀年就没多问,因为周简在,三人就聊起了别的。   刚被怀年丢到周简那边的橘胖子又让怀年给抱了回来,他放在臂弯揉了揉猫头,又拎着后颈皮迫使它与覃舒妄对视。   “胖子,认识下,这是覃舒妄。覃舒妄,这是胖子。”   周简纠正:“它叫年糕。”   “你好,年糕。”覃舒妄伸手去拉橘胖子的爪子。   怀年刚想说胖子平时不让不熟悉的人碰,要是对面的人执意,小东西会难得发脾气,咬人挠人之类的。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后退,覃舒妄很轻易就抓住了那只肉嘟嘟的猫爪子。   橘胖子难得没有暴躁,望着覃舒妄很温柔地“喵呜”两声。   怀年撑大眼睛:“它没有拒绝你啊。”他低头拍了拍橘胖子的脑袋,“你是不是看他帅?没想到你还是只颜控猫?!”   橘胖子:“喵呜!!”我认识他呀!!   怀年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早上你不会也是跟保洁阿姨这么熟络才被带下去的吧?”   橘胖子:“喵呜?!”我那是真的在纸箱子里玩躲猫猫!!   覃舒妄别过脸轻轻打了个喷嚏。   怀年想起他对猫毛轻微过敏的事,打算将猫还给周简,没想到覃舒妄想抱胖子。   “还是别了。”怀年把橘胖子交给周简,“万一它脾气上来把你挠了就不好了,等以后更熟悉些吧。”   覃舒妄没有执意,毕竟他现在和胖子真的“不熟”。   “哦,我给它带了见面礼。”覃舒妄把一早拎上来放在客厅的一大包零食拿了过来。   怀年笑得不行:“怎么一只猫还有见面礼啊?”   覃舒妄认真说:“当然得有。”他又压低声音,“不是你说那是周总儿子吗?”   怀年还是笑。   火锅吃完已经十点了,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因为太晚了,周简便让人明天再来拿锅。   结果早上怀年和周简出门,外卖员还没来取锅,好在覃舒妄不必马上出门,看来他只能等着外卖员来了再走了。   怀年一早就听周简的声音有些不对:“感冒了?”   周简吸着鼻子:“嗯,吃过药了,也没发烧。”   怀年料想是昨天淋得久了:“撑不住你就请假休息,别硬撑。”   周简点头:“没事。”出了电梯,周简忍不住问,“你的房子到期是不是不续租了?”   怀年“啊”了声。   周简道:“你不和覃舒妄住一起?”   怀年眼下还没想到这件事,周简突然提及,不知道怎么,他就想到了覃舒妄的那个前男友。   之前他也因为这件事旁敲侧击问过周简,眼下他干脆说:“我前几天知道他前男友居然也叫年年,不过我问他全名叫什么,他没说。”   周简诧异看了怀年一眼,心说全民当然不能说啊!   怀年继续道:“我喜欢的很多菜,他前男友也喜欢,你说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周简:“……覃舒妄说的?”   怀年笑:“当然不是他,我跟他发小打听的,他发小就是李阳,特别直,什么话都藏不住。”   跟在后面的覃舒妄在从另一部电梯出来的,他是在怀年出门才发现他的车钥匙就放在玄关,覃舒妄立马拿了钥匙追下来,正巧听到了这番话。   他立马收住了脚步,见怀年已经走到了车子边上,想着怀年很快会发现车钥匙没带,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   覃舒妄正犹豫着要不要躲一躲,却见怀年轻易拉开了车门。   怀年的车钥匙已经丢在玄关好几天了,他拿了备用钥匙后就没想着换回来。   周简跟过去,刚想说这不过是巧合,想劝怀年别多想。   怀年突然转身,单手撑着车门,薄唇微抿:“妈的,周简,你说老子不会给人当了替身吧?”   周简:“……”   覃舒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迷人   自从那天亲耳听到怀年说自己是不是成了覃舒妄前男友的替身后, 覃舒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最初打算一点点提醒和给怀年展现那些熟悉的事物的初衷是希望给一些提示,好让怀年可以顺理成章地想起他那段忘记的回忆。   但现实他妈的不按常理出牌。   那件事已经过去快十来天了,覃舒妄没再敢给怀年投喂那些熟悉的“线索”, 就算偶尔给怀年做饭,他都净挑怀年不大吃的菜烧,生怕一个不慎真的弄巧成拙。   好几次做梦,覃舒妄甚至都梦到怀年站在他面前,冷漠又失望地说:“分了吧, 你去找你的前男友吧。”   覃舒妄就大口喘息惊醒了,他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心虚的。   怀年也不是没感觉到覃舒妄的这些异常。   就比如前几天,覃舒妄去赴李阳的约, 但没叫上他。   怀年承认,那天晚上他和周简去应酬了,但他们应酬是早定下的,改不了, 李阳请吃饭是可以改的啊。   可他们就是没改,覃舒妄一个人去的,这难免就有些故意的味道了。   “我还是觉得我那天说替身的话被他听到了。”怀年坐在椅子上, 双腿自然伸直交叉,左手肘靠在椅背上, 右手把玩着桌上的咖啡杯,他的眼皮微掀, 看向对面的周简,“我当时回头就看到他了, 他明显就是愣住了, 老半天才说给我送钥匙。他单独去见李阳, 八成是因为那晚上我和李阳聊天的事去警告他的发小不该乱说话。”   周简出差了两天,今天正好回来,他是特意让秘书订的早上的航班,到海州机场还能找怀年一起吃个午饭。   算起来,自从怀年来机场做D检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午饭了。   饭后,怀年因为有午休时间,倒也没急着走,就提议喝杯咖啡,周简自然没有拒绝。   机场的咖啡店通常座位都不多,并且时常人满为患,来接人的,等人来接的,不想无所事事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的小年轻们,都很乐意来点上一杯咖啡。   怀年和周简找了出角落,客人们来一波走一波,周围闹腾得很,聊天的,打电话的,怀年的注意力却始终在周简脸上。   周简没开口,怀年曲了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表点意见啊。”   周简心说,发表啥意见啊,他都快成夹心饼干了。   “替身事件”那天中午,覃舒妄就火急火燎地给他打了电话,和他一起吃了顿午饭。   那顿午饭还是在海州长空的食堂吃的,当然,怀年一整天都在机场,自然不会知道。   “我是不是搞砸了?”覃舒妄的手指插在头发里,狠狠给自己弄了个大背头,“怀年都想起来胖子是他送给你的了,怎么就觉得我拿他当替身呢?”   覃舒妄说到“替身”两个字时,下颚线有些紧绷,似乎特别不可置信,看周简的目光仿佛在说,怀年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替身呢?   周简熟练地从烟盒里抖了支烟出来:“老实说,如果是我,我也会觉得自己被替身了。”   覃舒妄:“……”   他给自己点上,又给覃舒妄递了一支。   覃舒妄犹豫了下,接过后顺势夹杂指间,没急着抽:“那路上他说了什么没有?”   周简想了想:“倒也没说太多,他其实不怎么在意。他只说……”周简睨着覃舒妄,“你以后如果不提你前男友的过去的话,他姑且相信你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覃舒妄下意识绷住脊背:“提了呢?”   “嗯……那说明你真的拿他当替身。”   覃舒妄:“…………”   其实当时覃舒妄说要给怀年“提示”时,周简是不同意的,但因为前有程宇的意外,他当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默认了。   现在覃舒妄把事情办砸了,周简觉得自己被夹在中间迟早会出事,正好有出差的机会就出去躲了两天,没想到刚回来也只是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   他随手晃了晃还剩下一半的咖啡,突然问:“这事影响你工作和生活了吗?”   怀年“啊”了声。   “比如你工作出错了吗?还是晚上睡不着?”   怀年盯住周简半晌,突然笑起来:“又不是愣头青,我工作没出错,晚上么……”怀年的舌尖在上颚快速打了个圈,想起昨晚激/情又契/合的长夜……和覃舒妄在一起后,他白天晚上都充实得很,回回都在餍足和快乐疲惫中一觉到天亮。   “怀年?”周简提醒他。   怀年轻咳了声,感觉后颈在发烫:“我……睡眠挺好的。”   咖啡店的灯光向来不会很明亮,头顶上那盏泛黄的小灯将些许柔和的光洋洋洒洒落下来,怀年的耳尖爬上细不可查的绯色。   周简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浅笑说:“既然什么都没影响,那你担心什么?覃舒妄有前任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私下找李阳聊天说你俩的事,你现在不也是私下找我说你俩的事吗?和好朋友说自己的另一半,这是很正常的事,不必刻意放大。”   怀年听他这么一说,摸了摸下巴,好像是这个道理。   “还是,那天的事影响你俩的感情了?”周简又问了句。   怀年认真想了想,没有。   完全没有。   覃舒妄依旧对他温柔体贴,变着花样做菜,每次都是一堆他从前也不怎么吃的新菜式,还会顺手给他带一束花,就连周简出差这两天橘胖子的生活都是覃舒妄打理的。   而他对覃舒妄的依赖和需求也丝毫没有变淡,有时甚至比以往的时候更迫切敏感,毕竟现在算是正儿八经在一起了。   这么一想,怀年瞬间就释然了。   好像的确没什么可纠结的,果然是他把问题放大了,还好有周简这个旁观者。   -   夜晚的Feeling Club想来十分热闹,乐队在台上激昂高歌,一群小年轻又蹦又跳,很快就带动了整个酒吧的气氛。   覃舒妄刚走了一圈,回头就在吧台那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来了?”覃舒妄顾不得客人,穿过人群就走到吧台边上。   怀年刚来时和安迪闲聊了几句,后来等着安迪调酒的人多了,他就干脆转过身,手肘轻靠在吧台边上,一面品酒一面看着与人谈笑风生又游刃有余的覃舒妄。   以前好像都没有这样观察过他,怀年的工作是技术岗,一切凭本事说话,不必费脑子维护办公室关系。但覃舒妄这儿不一样,做生意想火爆很难,毕竟这里一整条都是酒吧街,想要维持火爆的生意会更难,吸引新客源,维护回头客那也是一门学问,不是谁都能干得来,怀年就不行。   他喜欢简单,不爱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覃舒妄看起来十分八面玲珑,但这一面他却从来没有展示在怀年面前过。   一次都没有。   “来看风姿绰绰的覃老板,工作时的覃老板很迷人啊。”怀年的笑直落入覃舒妄的眼底。   他就那么稍愣了半秒,面前的人俯身过来。   怀年抓住覃舒妄的衣襟将人拉过来,借着高脚凳下的横撑,怀年立了上半身,一手捏住覃舒妄的下巴顺势吻了过去。   软唇沾着威士忌熟悉的味道,一路破开覃舒妄所有的防备,将他一颗心裹上滚烫的温度,霎时砰砰个不停。   覃舒妄单手轻揽住怀年的腰,就这般旁若无人与他缠绵片刻。   本来要过来拿工具的保罗早已被眼疾手快的安迪给拉了回去。   覃舒妄若是待到酒吧营业结束再走,一般就不去怀年那了,怕吵醒他。但他偶尔也会提前下班,就会去陪怀年。   他今晚本来就打算过十点就过去的,没想到怀年却来了。   大约是酒精作祟,怀年呼出的气不仅急,还有些烫。   “要上楼吗?”覃舒妄顺手接了怀年手中的酒杯放下。   怀年的眼尾有些红,他眼下又坐回高脚凳上,支着额角冲他笑:“不了,这里人多还能勉强压一压我对覃老板的邪念。”   上楼就不一定了。   覃舒妄习惯了怀年这些撩人的话,每次听他说都觉得心有点痒,他轻轻捏着怀年的手骨:“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   怀年问:“没有什么?”   覃舒妄道:“邪念。”   怀年便笑,他又扑过去抱住了覃舒妄的脖子,薄唇蹭了蹭:“我买了新的润/滑/剂。”   覃舒妄只觉小腹霍地一紧,这混蛋……他强烈觉得这里人多都快要压不住此刻的邪念了!   -   十点一过,Feeling Club的人似乎又多了不少。   怀年和覃舒妄却在最热闹的长夜悄然退场,等代驾来的时间,两人在后座拥吻,车厢的温度仿佛都瞬间高了不少。   覃舒妄住的地方离这儿近,便让代驾开到了覃舒妄家楼下。   两人没下车,起初只是亲吻了片刻,后来事情就开始不可控了。   -   怀年清醒过来时,正被覃舒妄半抱在怀里,他半覆下的睫毛有些微颤。   覃舒妄也没说话,一手挑起盖在怀年身上的衣服握了握他的腰,总感觉怀年的柔韧的腰比从前软了些,覃舒妄有些爱不释手。   “痒。”怀年的腰腹收紧。   覃舒妄俯身在他后颈亲了口:“上楼?”   “东西带上。”   覃舒妄垂目:“你还吃得消?”   怀年忍不住笑:“后天清明了,我答应了我妈提前走,你从明天开始要有四天见不到我了。”   覃舒妄还真忘了这茬。   “那、那还是早点睡,你明天要赶路。”   “装什么正经人?”怀年往他身上抓了把,“我去飞机上补觉。”   -   在怀年的怂恿下,两人是凌晨才睡下的。   周简和怀年一起提前回杭城,覃舒妄送他们去的机场,顺便把胖子接到了自己家里。   本来周简都预约好了宠物店的寄样,覃舒妄听后还是觉得寄样不太好,搞不好会让胖子觉得又被抛弃了。   周简最后还是答应了,给覃舒妄讲了一堆注意事项,讲完发觉,覃舒妄养年糕比他还早,其实也根本不用交代。   怀年果然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等他醒来已经在杭城机场了。   家里已经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怀年进门就被香味扑了一脸,跨进门槛口水快流下来了。   奶奶赵玉华笑着将他拉进去,给他递碗递筷子,一个劲嘱咐他多吃点。   怀储洋难得大中午的开了瓶酒,父子俩都喝了点儿。   徐雅兰偶尔问问怀年在海州的工作,又旁敲侧击问他的感情问题。   怀年没遮掩:“在交往,比我大一岁,海州本地人,目前在经营一家酒吧。”他不等人问,撂得很干脆,“等过年吧,我把他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徐雅兰问的时候大约没想到怀年已经和对方在交往了,听他一口气说完,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她本能和怀储洋眼神交流了下。   夫妻俩都喜欢周简,周简在怀家也早就是半个儿子了,没想到怀年又跟别人交往上了。   赵玉华倒是很高兴,一个劲地给怀年夹菜:“好啊,那就过年带回来,奶奶也给你把把关!”   怀年笑道:“奶奶,您只许看,不许发表不当言论。”   赵玉华不服气:“哼,什么不当言论?你这是看不起奶奶!”   “哪有?”   “你怎么没有?”   中午饭就在说说笑笑中吃完了。   午后,沈景珍过来和下午茶,说起过几天她和周天打算跟怀年父母一起出国去旅游的事。   “那是好事啊,现在天气回暖,是可以出去走走。”怀年接过徐雅兰递给他的橙子道。   “说起这个……”徐雅兰想起什么,“我跟储洋的护照好像过期了,得去补办了。”   沈景珍皱眉:“那下午赶紧的呀,明天就放假了,又要等清明小长假后了。”   “哦,对对。”徐雅兰的手还是湿的,手忙脚乱要擦。   怀年干脆道:“我帮您拿,您就陪干妈聊天吧。”他咬着橙子往楼上走。   身后两个女人已经兴奋地开始讨论住什么样的酒店了。   家里重要的证件一直都是锁保险柜里的,这怀年知道。   主卧的保险柜他也是熟门熟路,怀年推开橱门,拨开挂着的衣服就看到了嵌在墙内的保险柜。   他熟练地输入密码,却提示密码错误。   怀年下意识皱眉,还以为刚才输太快输错了,便又输了一遍,依旧提示密码错误。   怎么回事?   他又按错了?   怀年正要输第三次,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徐雅兰冲进来:“年年!”   怀年蹙眉,直起身问:“妈,您怎么了?”   刚才还一脸紧张的徐雅兰此刻恢复了神情,她的脚步也慢下来,笑了笑说:“忘了告诉你,密码不是原来那个了,还是我自己来拿吧。”   怀年没走开:“怎么突然改密码了?”他的手指移到了键盘上,“新密码是什么?我正好也把我的护照带去海州,说不定哪天要用到。”   “我来拿吧,里面资料多,你不好找。”徐雅兰走上前。   怀年往后退了两步,抱胸斜倚在柜子上:“妈,您不会和我爸离婚了吧?里面锁了你俩的离婚证,不想我看到?”   徐雅兰作势要打他:“胡说什么?”   “不然为什么突然改密码?”保险箱的密码是徐雅兰和怀储洋的结婚纪念日,几十年从来没改过。   保险箱“滴”的一声打开了。   徐雅兰从里面找了结婚证出来,往怀年面前扬了扬:“喏,结婚证,我和你爸没离。”   “啧。”怀年皱眉,“那为什么改密码?”   徐雅兰把三个人的护照都拿出来,又把结婚证塞回去,在怀年凑上来的瞬间关上了保险箱的门。   因为角度问题,怀年没看到保险箱第一层那只银灰色的手机。   那是他手术后一直都找不到的那部6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朋友   联排最顶层有个小露台, 不过当时房子买下后,徐雅兰就给装修成了玻璃房,但却不是用来晾衣服的, 大部分的时候成了她和闺蜜们的下午茶最佳基地。   玻璃房内置了张双人沙发,还有两三张懒人沙发,中间是一个不规则形的木质小茶几,周围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每一盆都生机盎然, 看得出打理得很用心。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晚霞并着斜阳光芒宛若罩下来一张艳红的大网,就这么堪堪将这间小小玻璃房拢在其中,显得温柔又不那么刻意。   下午去给墓地看了爷爷后, 怀年就直接回来了。   “这事怎么那么不对劲呢?”怀年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陷在懒人沙发里,他的食指懒洋洋地拨了几下那盆君子兰的叶子,“好端端我妈改什么密码?这是防着我么?”   周简倚在玻璃上,正低头滑动着手机上的图片:“防你做什么?干妈就你一个儿子。”   “所以说啊!”怀年撑大眼睛, 本能想支起身,却因为懒人沙发的特殊性,又不得不“懒”了回去, “你说她在保险箱藏什么秘密呢?”   周简的注意力仍在手机屏幕上,他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回的有些敷衍:“别瞎想,说不定就是老密码用烦了, 想换换新密码。”   这理由可说服不了怀年,人是习惯性依赖的动物, 他自己也是, 一个密码用久了很顺手, 如果不是出现非改不可的情况,他是不会选择换密码的,因为要潜意识去熟悉新的东西是件很麻烦的事。所以他旁敲侧击问过奶奶,最终得出的结论,父母感情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那就只能是防他了,毕竟奶奶从来不管家里保险箱的事。   密码是什么时候改的?   或者说,怀年最近一次开保险箱是什么时候?   怀年努力想了想,又想了想,居然没想起来。   那必然是很久了,或许是他失忆的那段时间?   和他丢失的那段记忆有关?   但他不是就忘了和柏知言谈过的那一段吗?   就柏知言那个傻缺,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   哦,不对。   怀年猛地掀起眼皮看向周简,他连给周简送了只猫的事也忘了,所以……是还忘过别的事?   周简的目光还是在屏幕上,就连倚在玻璃上的姿势都没变过,双腿随意交叉,单手抄兜,另一手握着手机,不时滑动屏幕,不时抿唇在笑,偶尔还会打字回复,连怀年盯着他看了半分钟都没发觉。   “和谁聊得这么起劲?”怀年问,“交男朋友了?”   周简大约是没回神,顺着答:“覃舒妄。”   怀年:“……”   小小的玻璃房瞬间沉默下来,风声卷着玻璃房的边角擦过,在耳畔留下轻微的呼啸。   周简好像回过神来了,他甫一抬眸就捕捉到了怀念那道审视的目光。他下意识站直身体:“覃舒妄给我发年糕的照片,我们没聊别的。”   他立马调转了屏幕给怀年看,以示清白。   怀年不客气地扫了两眼,眼尾上扬,评价道:“你俩也很不对劲。”   周简:“……”   “不是……我和他真没聊别的!”周简有点急,他又往前半步,干脆半蹲在怀年面前,把聊天记录往上滑,“不信你看?全在说猫的事!”   怀年说那句话的本意是想抱怨他这次回杭城,覃舒妄跟周简聊猫都比和他发信息来的勤快,没想到周简这么激动。   屏幕上的文字滑得飞快,周简突然停了下来,顺势往回拨了拨。   妈的,刚才滑太快了,周简的目光扫到了之前覃舒妄给他发的那条:【怀年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起他和我前男友什么关系?】   周简回复:【目前看来,是的】   怀年本来是不在意他们的聊天记录的,毕竟覃舒妄和周简能有什么呢?   但周简这个突然停住还往回拨的动作就十分可疑了。   “你们还聊什么了?”怀年伸手去抢周简的手机。   周简快速起身,后退了两步。   怀年眯起眼,这是不给看了。   他也干脆又懒了回去,目光轻盈睨了周简一眼:“啧,你和覃舒妄真的很不对劲啊,周简。”   怀年这态度就是要刨根问底了。   周简感觉额上在冒汗,他还在想“刚才好险”,听怀年这么一说,他抿住唇,又后退了半步:“覃舒妄没跟你提过吗?”   “提什么?”   “我和他是情敌。”   怀年的思绪本来还没从周简的手机屏幕上转回来,他正努力地回想之前到底有没有瞄到什么,周简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像一把铁锤,十分用力地在怀年脑门敲了一下。   就那么个瞬间,他原本试图分析震慑周简的目光倏地涣散了两秒,他甚至有些承接不住周简看向他的目光。   他知道他不应该躲开,这样显得心虚,也是对周简的不尊重。怀年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但嘴巴张了张,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最后居然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很早之前,他隐约从周简身上感觉到的对覃舒妄的敌意,是因为这个吗?   周简怎么会……   “年糕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大约也是你给我的……补偿吧,虽然,你没有和我说过这句话。”周简收起手机,从容淡定站在前方垂目看过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怀年,你很早就知道的,你不过是忘了。   至于他为什么忘,无非是不可能接受周简,但又不希望两个人的感情变得尴尬,所以他没捅破,尽可能地对周简好。   但现在,周简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   这种感觉让怀年觉得特别不好受,周简说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指责的意思,但又好像每个标点都在准备着和怀年疏离,他被捶得麻木的脑袋还在轰隆炸作,却又十分怪异地感觉周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可怕的安静。   晚霞淡入云层,斜阳余晖也终于收敛殆尽,天空蒙上一层灰白,仿佛在预告即将到来的黑暗。   玻璃房里的暖意也在逐渐消散,怀年窝在懒人沙发里的姿势有些僵硬。   周简没站多久,他看了眼腕表,轻声说:“我差不多回去了,你也早点下楼吃饭。”   怀年看着他朝楼梯口走去,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他只好扭过头,艰涩   问:“保险箱里……是你给我的情书?”   周简回头瞬间,乌黑眼底闪过一丝光,他本来想笑着轻松地反问“想什么呢”,他不搞那些虚晃的浪漫,他其实很想跟怀年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他从小到大“写”给怀年的情书,比如那些鸡蛋,比如那些蛋糕……   但最终,周简没承认也没否认。   比起让怀年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知道那里锁着的秘密来的冲击,周简宁愿抛出他小心翼翼藏匿多年的心思。   怀年会退租搬离他们住的那个小区。   怀年会和覃舒妄结婚,生活在一起。   他们不会永远像小时候那么亲密。   这一天总要来的。   周简想,那就无所谓早晚。   -   这天的餐桌上有些安静,怀年是一直在走神,而怀储洋夫妇则时不时对视一眼。   后来,徐雅兰笑了笑说:“密码改回原来的了,我跟你爸那是为了新鲜,不是有别的想法,你看你,多大的人了,不至于还为这不高兴吧?”   怀储洋在一旁附和。   怀年笑笑,看来保险箱里的东西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其实怀年知道不是周简写的情书,要真是情书,直接还给周简得了,何必这么神神秘秘。之前在天台,他那是故意试探的。   周简居然没否认,那就说明周简也知道,那就不难猜了,藏在保险箱里的东西其实应该是怀年自己的。   那一定是一样不方便随便丢,也不可能和信一样可以一把火烧掉的东西。   怀年默不作声喝了小半碗汤,突然想到——   哦,他在北城时用的手机。   现代人的手机能藏无数信息,但他手机里能有什么东西,让父母和周简这么严防死守?   必然不可能是和柏知言的小视频。   怀年的脑子有些乱哄哄,然后,他又毫无征兆想到周简,想到他说的那些话,怀年突然意识到,他们以后大约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吧?   周简应该不会主动给他发信息闲聊了,这次小长假结束,他们还会约着一起回海州吗?以后大概率也没什么机会一起回杭城了吧?   这么一想,胸口突然烦闷的怀年一口饭都吃不下了。   赵玉华以为怀年是下午去陵园受了风,担心他着凉。   “没事,奶奶。”怀年覆上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我就是下午零食吃多了,馋的。哦,妈,护照办好了吧?打算去哪?”   徐雅兰立马松了口气:“昨天就办好的,我们打算找个海岛,你两个爸喜欢海钓。你和小简要不要一起去?”   怀年笑:“我手上有项目,不是和您说了走不开吗?”   “哦,你看我这记性。”   “小简说你每天跑机场维修部,还是要注意身体的。”怀储洋嘱咐。   大家终于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饭后,周天夫妇过来聊天,周简没跟着一起来。   怀年问了嘴,沈景珍说他好像是在处理公司的事。   处理个屁公司的事,怀年知道那是借口,他坐了会儿也借口上楼。   和覃舒妄电话时还能嘻嘻哈哈装一装,电话收线,他仰面躺在床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他以前就有个奇怪的感觉,觉得除了和柏知言谈过的事,他还忘了别的,这种感觉在今天和周简聊过之后就越来越强烈了。   那被模糊的地方像是罩了张朦胧纱网,令怀年看不清,摸不到,但又仿佛被泼了盆洗涤剂,以真相为圆心迅速往外清洗。   如果周简真的对他有那种心思,他怎么可能看着怀年和柏知言谈恋爱?   周简大约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为了扰乱怀年的思绪而抛出一件事的时候,却让另一件事看起来更加矛盾了。   怪不得怀年对和柏知言的“过去”一点印象都没有,觉得十分虚无缥缈,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怎么也抓不住。   怀年的确在北城谈过三年的恋爱,他身边不少人都知道。   但这个人不是柏知言!   怀年蓦地睁开双眼,他愣愣盯住天花板看了良久,父母和周简想要隐瞒他的是这件事吗?   因为那段恋情并不美好,或者说让他很受伤?   怀年按向突跳的太阳穴,他失忆也是因为那件事?他们是怕他想起来受刺激?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覃舒妄:【机票订了吗?后天几点?】   怀年看了眼,唇角不自觉上扬。   他翻了个身:【还没,订了和你说】   覃舒妄:【明天要和周总商量吗?】   怀年犹豫片刻:【嗯】   周简的性格估计不会和他一个航班回了。   但怀年还是有些在意他的那个旧手机,这次回海州前,他觉得他应该花时间好好找找了。   -   次日,怀年是被一连串的敲门声吵醒的,感觉和打仗一样,紧接着,他的手机响起来。   是周简!   怀年瞬间睡意全无,昨天傍晚之后,两人都没见过面,怀年还以为一觉醒来周简估计已经回海州了。   他忙接起来,门外和电话里同时响起周简的声音:“昨晚南边地震了,水城下面的一个县城,我记得你挺喜欢的那个在车间工作的叫寻嘉的小孩儿就是泮县的。”   怀年一下子有点懵,他跳下床去开门。   周简西装革履站在门外,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怀年第一反应是他果然是打算好了要出发去机场了。   周简此刻没什么别的情绪:“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联系下看看。”   怀年忙翻出寻嘉的联系方式,周简顺手打开电视剧,转了两个台就看到了泮县地震的新闻。   画面里看起来很严重,路上到处都是裂痕,但这据说还是不怎么严重的地方,泮县那边目前还没有记者进/入。   目前没有公布遇难、失踪的人数,但就电视画面看来,情况很不容乐观。来之前,周简在网上查过,现在网络发达,很多甚至连记者都没摸到的消息,网友早就发布了一手新闻。周简是在那种消息上得知,最严重的就是泮县下面一些村子,但他并不确定寻嘉的家乡具体在哪儿。   “电话打不通。”怀年的脸色不好看,他迟疑了一秒,随即打给覃舒妄。   覃舒妄自然也知道了这事:“我这边给大力还有江医生都打了,两个人的手机全都打不通!”   “确定回去了?”怀年抱着侥幸心理。   覃舒妄却肯定道:“嗯。我再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人。”   两人没闲聊就挂了电话。   怀年咒骂了声:“那个傻子,老家都没人了,还跑回去干什么!都两年没回去了,偏偏是今年!”   周简知道怀年不是真的要骂寻嘉,他也试着在群里问问有没有人联系上寻嘉,得到的反馈都是联系不上。   怀年继续拨打寻嘉的电话,系统一直提醒他关机。   “你知道他为什么两年没回老家?”怀年突然被气笑了,“那傻子他妈没钱,连买回去的机票钱都没有!你说今年怎么就这么大方赶着清明回去了?”   周简听怀年说过不少关于寻嘉的事,说那个孩子很不容易,才十几岁就要赚钱养家,还要给爷爷看病。爷爷过世后,他继续打工赚钱,一直在还当初借来给爷爷看病的债。虽然生活一直苛待寻嘉,但那孩子却出奇的坚韧,豁达得像个小太阳,怀年总说寻嘉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周简对寻嘉改观源于去年的一件事,当时海州长空要搬宿舍楼,但后来新楼那边临时有点问题,房间没有预计的多,公司研究决定,入职不满两年的不给安排宿舍,补贴他们钱,让他们自己租房子。   消息一出,一群人不满补贴的数额,就找到了一位女性车间主任家闹事,全都堵在门口,吓得女主任和她女儿不敢出门。   当时周简亲自给那位车间主任打了电话,让她叫堵门口的人接。   结果为首挑事的人缩了,是寻嘉接的电话。   19岁的孩子说话从容得很,不卑不亢:“周总您好,您放心,吴主任这边我看着呢,不会让她出事的。”   周简当时就乐了,这怎么跟他想象的场景有点不太一样,他刚接到主管上报的情况时,还以为现场乱得已经要报警的地步了。   他就问他们想要多少补贴款,说这些都可以商量。   寻嘉没回答,周简听他在那头特别耿直大声问:“钱哥,周总问你们想要多少?”   然后那边有人畏畏缩缩质问:“你他妈提我名字干什么?”   寻嘉无辜道:“我没提你名字,我喊的是钱哥。”   周简差点没忍住笑,那时周简体会到了寻嘉的与众不同。   怀年还在不停打电话。   “怀年……”周简把电视机关了,“我知道可能没什么意义,但你希望的话,我们今天就回海州去。”   怀年微愣了下,冲他点头。   “你先收拾,我让秘书给你订票。”   周简刚走到门口就听怀年在后面叫他。   “周简!”   他止住步子回头,怀年握着手机站在床边看着他,大约是没睡好,他的黑眼圈有点深,脸色也很差。   手机里依旧在提示对方关机的信息,怀年往前走了一步,嘴唇轻轻抖动着:“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知道我说这些话有点自私,你……你别和我疏远啊,周简。”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会想起来了。 第50章 两个号码   周简的指尖下意识往里勾了勾, 抛出自己的心意之后,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挺尴尬的,也都明白可能以后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   所以周简昨晚就让秘书订了机票, 打算一大早就走的。   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他现在已经早就在机场了。   周简一时以为两人谁也不会打破这层尴尬,就像多年以前,怀年明明就已经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却从来没有戳破一样,这一次, 他们也会在彼此的心照不宣中渐行渐远。   没想到怀年却站了出来。   他说:   ——你别和我疏远啊,周简。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的周简倏地顿住了,他的鼻子有些酸涩,眼周隐隐发烫。他没想到怀年和当年做出了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他没有听之任之,他站了出来。   怀年也不想失去他的。   初晨的阳光透过未完全拉拢的窗帘透入,万千光束带着暖意,将昏暗的内室带来光明和温度, 仿佛在提醒世人,黑暗的长夜已经过去。   “周简。”怀年的脚步近了,他忐忑又坚定, “你爸妈也是我爸妈,你别忘了我们是家人啊。”   周简收住思绪, 他下意识握紧手机,转身望着怀年一笑:“嗯, 我是你哥嘛。”   小时候怀年问他为什么对他好,周简就说, 我是你哥啊。   那时候在学校维护怀年, 周简就对那些想欺负怀年的高年级学生宣布, 我是他哥!   是啊,这不是一直是哥吗?   周简走了出去,怀年能听到他和秘书打电话的声音,他大约在拐角遇到了赵玉华,怀年听他叫了声“奶奶”,然后听赵玉华拉着他问怎么那么急着要回海州以及周简耐心的解释……   怀年没继续听,他的喉咙发紧,特别想哭。   他都不记得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周简这个人真是的,明明从小到大都没欺负过他,但这次怀年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低头的瞬间,眼泪径直就滚落下来,吧嗒掉在地上。   他抬手抹了一把,原本空落落的胸膛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突然就不心慌了。   徐雅兰和怀储洋本来听说怀年要提前回海州还颇有微词,毕竟儿子平时很难得才回家,但在怀年下楼之前,他们已经从赵玉华那听说了他们要回去的理由,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尤其赵玉华把从周简那听来的关于寻嘉的事说了之后,徐雅兰感慨得眼睛都红了,送怀年出家门忍不住说:“那孩子要是大难不死……呸呸,那孩子肯定吉人天相,到时候你把他带回家来做客。你不是说他家里没人了吗?以后过年你就给带回家来!”   怀年忍不住笑:“那您得省省心,人家有爱人了。哦,不过让他来杭城做客的话,等以后有机会吧。”   此时,隔壁周家。   沈景珍原本得知儿子一大早就要走,以为他和怀年吵架了,但眼下又听周简说两人要一起走,沈景珍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问周简:“年年跟那个酒吧老板是认真的?”   这件事她是听徐雅兰说的,怀年说过年就要把人带回来。   周简没否认。   “那……”沈景珍欲言又止。   周简拎着行李箱下楼,走了两步,回头道:“妈,我知道您和干妈的想法。为了撮合我和怀年,干妈干爸那时候就不同意怀年在北城恋爱……”   “对啊,他们后来不是分了吗?”沈景珍急着打断他,“年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很想你们在一起,我们两家人就是亲上加亲了啊。”   周简笑了笑:“他爸妈也是我爸妈,我们两家人早就亲上加亲了。”   “小简……”   “哦,还有件事,反正您迟早也会知道。怀年当年手术后忘了在北城和他恋爱过的那个人……五年后,他们又在海州相遇了。”周简唇角的笑意微敛,看着沈景珍的神情有些严肃,“有些事是阻挡不了的。不过,还是谢谢您,也谢谢干妈。”   他下楼时,又释然地朝沈景珍笑了。   -   来时是周天去接机场的接的他们,走时换怀储洋送了。   怀年和周简坐在后座上,和怀储洋向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很自然地聊天。   当然,这天说的都是南部地震的事,就连车载收音机也一直在报道这件事,说是全国各地都已经派人过去驰援了。   “诶,小简,你们公司还有员工在那,不想趁机打打广告?”怀储洋从后视镜看了周简一眼。   周简点头道:“公司高层已经有这个想法了。”   怀年时不时插嘴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给覃舒妄发信息。   覃舒妄说他有两个朋友已经去水城了,他们也是寻嘉和江既言的朋友,告诉怀年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让他不必着急。   怀年:【我和周简马上到机场了】   覃舒妄:【你们提前回来了?】   怀年没多说,把航班号发给覃舒妄。   -   怀储洋把两人放在机场门口就匆匆走了,这里不让停太久。   还不到返程高峰,机场的人和他们来时那天比稍显冷清,怀年和周简穿过自动门入内,周围的人几乎都在谈论那场地震。   “太惨了,听说山里的人都睡得早,地震发生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睡觉,根本逃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正值清明小长假,遇难人数直线攀升啊!可怜!”   “我有个同学老家在那,我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人,急死了!”   “路都裂成那样了,信号塔肯定倒了,救援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   “怀年。”   周简取了登机牌,拖运了行李转身,见怀年傻愣愣站着,他提高声音叫他。   怀年转身说了句“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安检,进了VIP候机厅,周简找了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怀年在他对面坐下,这一路过来,两人还没有这样面对面过。   怀年发现周简的眼眶也有点红,他下意识抬手捂了下眼睛,原来周简也会躲起来哭,他从来没见周简哭过,还以为周简不会哭呢。   “笑什么?”周简一面翻着群里的信息问。   “没什么。”怀年侧身将手臂叠在沙发扶手上,头便枕上去,“没睡好,眼睛疼,我眯一会。”   “嗯。”   悠扬的音乐入流水潺潺,除此之外,周围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小声交谈和轻微脚步声。   怀年其实没睡着,周简以前习惯看报纸或者翻翻杂志,但这次,怀年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周简大约在刷新闻,关于那场地震的新闻。   怀年却不想看了,他现在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担心十分无助,但又因为周简在身边,这让怀年稍稍心安了些。   -   飞机抵达海州时刚过十点。   怀年和周简随着人流出到达处一眼就看见了覃舒妄。   “怀年!”覃舒妄挥着手,小心挤着拥挤人群过来,他的身高优势让他很轻易就过来了。他顺势接过怀年的行李箱,在看见怀年的第一眼就愣了下,他下意识瞥了眼周简,随即有些震惊。   他压了压声音:“寻大力在你们公司这么重要的吗?你和周总哭得眼睛都红了?”   怀年:“……”   虽然寻嘉失联令怀年十分心焦,但,真的不是因为这个。   不过这事算是他和周简的私事,就不必大肆宣扬了。   三人回市区先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后覃舒妄送他们回去放了行李,因为寻嘉的事,不少认识寻嘉的人都在Feeling Club等消息,怀年打算和覃舒妄一起去Feeling Club。   “我不去了,得去公司,下午有紧急会议。”周简回家就换了身西装。   怀年点头:“有消息就说。”   周简点头。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小区,又往不同的方向开去。   Feeling Club眼下不是营业时间,但里面人不少。   除了清明回家的少数人,Feeling Club的员工们几乎都在。   李阳自然也在,怀年没想到的是,徐煜原也在。   “虽然我不认识你们的那位朋友,但我认识江医生。”徐煜原点了手里的蜡烛。   怀年一问之下才知道大家在给寻嘉和江既言祈福,祈祷他们可以平安回来。   李阳嘴里咬着烟:“寻大力必须得好好地回来,前头过了那么多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凭什么遭难啊?”他说的激动,眼眶有些红。   徐煜原很自然递了张纸巾给他。   李阳盯住看了看,没接:“草,老子是这么软弱的人吗?”   徐煜原一脸认真:“这不是软弱,是善良。”   李阳咒骂了声,一把夺过徐煜原手里的纸巾捂住了脸一阵“呜呜”:“徐医生你真他妈会说话。”   李阳又是擦眼泪又是擦鼻涕的,“你会说就多说点,我爱听。”   这边,覃舒妄轻抚着怀年的脊背:“喻凡他们已经到水城了,很快会有消息的。来。”覃舒妄牵住怀年的手。   怀年问:“去哪?”   覃舒妄把人带上二楼,办公室的门一关,楼下的声音便被很好地隐去。覃舒妄把人推在沙发上,垂目道:“你先睡一觉,水城那边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我不用……”   “要不要照照镜子?”覃舒妄从茶几下摸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怀年,“看到没?眼睛里全是血丝。”   怀年噎了噎,然后问:“你办公室怎么还有化妆镜?”   覃舒妄笑起来:“你说这个啊?咱们那个驻唱,就那个小姑娘,你见过的,特别臭美,一晚上补妆无数次,又说不爱去洗手间,这是她留下的。不过你放心,她这会儿不上来补妆。”   怀年被他逗笑。   “睡吧。”覃舒妄在他肩膀轻轻拍了拍。   怀年昨晚的确没睡好,但得知地震的事却是早上,覃舒妄却没问。   怀年听话躺下,覃舒妄给他盖上被子,俯身道:“这床被子只有我会盖,没别人用过。”   怀年忍不住捧住他的脸亲了亲:“好闻。”   “什么?”   “你的味道。”   覃舒妄稍愣两秒便笑:“睡吧。”   怀年本来以为自己估计睡不着,毕竟之前不管是在候机厅还是飞机上,他其实都没睡着。但这一次,他闭眼没多久,居然真的恍惚入睡了。   睡得浅容易入梦。   怀年梦到了寻嘉,19岁的小孩比他还高,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他笑着冲怀年跑来,擦干净双手从兜里找出一张优惠券塞给他。   “怀工,这是我打工那个酒店的五折券,力度很大的,你可以带朋友去喝!”   “我新学了几种鸡尾酒,到时候我给你调,免费的!”   “怀工,你不去喝酒吗?我都不去那边打工了,你都没喝上我调的鸡尾酒,好可惜啊。”   怀年就醒了。   其实那张券,怀年都没放在心上,要不是年前那场大雪,他估计都不会来Feeling Club,也就不会遇上覃舒妄了。   说起来,寻嘉还是他和覃舒妄的媒人。   他其实应该来喝一杯寻嘉调的鸡尾酒的。   怀年正想着,忽然感觉楼下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大家似乎……都特别高兴。   是有消息了?   怀年忙掀起被子起来,他套上鞋子跑下去,正想着覃舒妄怎么没告诉他,李阳正好给人倒酒,闻声看来。   “怀年,快来喝酒!寻大力他们找到了!”   怀年长舒一口气。   “人在水城医院,寻大力没什么事,就扭伤了脚。”李阳特别高兴,给怀年递了杯酒,“我就说嘛,那小子肯定不会出事的!”   安迪不客气道:“之前不知道谁以为大力回不来,还哭湿了好几张纸巾。”   李阳扭头:“妈的,谁啊?”   徐煜原在一侧笑得不行。   安迪呵呵:“干杯,庆祝大力和江医生平平安安!”   “干杯!”   “干杯!”   杯中是香槟,倒是应景。   怀年抿了口,环顾四周没看见覃舒妄:“覃老板呢?”   “老覃啊,去宠物店接猫了,给猫预约了个美容套餐,说是主人回来了,得美美地送回去。”李阳把怀年拉过去坐,“别管猫了,那不重要,大伙儿高兴呢,来,喝酒!喝酒!”   怀年悬起的石头也算放下了,跟着喝了半杯的功夫,覃舒妄就回来了。   李阳说他是知道了消息后出门的,这会儿回来他整个人神清气爽。   覃舒妄径直带着橘胖子上楼,怀年放下酒杯跟上去。   橘胖子被装在猫盒子里,它看到了怀年,撑大了眼睛盯住怀年看,还不住地抓着猫盒叫。   覃舒妄一进办公室就把胖子放出来了。   美容后的猫果然不同凡响,毛光滑柔顺。   怀年见它朝自己扑来就弯腰抱起来,橘胖子撒娇似的往怀年脖颈钻,怀年忍不住笑:“这哪是美容,是整容吧?确定没有换一只?”   橘胖子:“喵喵喵!!”你睁大眼睛看看就是我啊!!   “不是说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吗?”怀年没管橘胖子的抗议,看向覃舒妄。   覃舒妄心情不错:“见你还睡着,就先去接胖子了,反正是好消息,你醒来再说也一样。”   的确是好消息。   怀年挠着胖子下巴,它舒服地哼哼。   “周简要是看到你把胖子打理得这么好,肯定很高兴。”说到周简,怀年想起一件事,“他应该还不知道大力的事,我得告诉他一声。”   他一抹口袋,“我手机呢?”   覃舒妄道:“是不是在楼下?”   还真有可能,之前因为得知寻嘉和江既言没事,一群人在下面小聚,大家心情好,都有点疯。怀年被挤在一堆人里,倒是有可能落下手机。   怀年忙放下橘胖子,跑下楼找了一圈也没有。   回到楼上,橘胖子大约是看见怀年在,有人撑腰,就开始在办公室内上蹿下跳,覃舒妄打算把它逮回猫盒子里去。   此刻,一人一猫正在对峙。   橘胖子弓着身子立在饮水机桶上,覃舒妄则张开双臂缓缓靠近,气氛剑拔弩张。   怀年倒是不担心他们,他掀起被子继续找手机,沙发上也没看见他的手机。   还真是奇了怪了。   怀年转身见覃舒妄的手机搁在茶几上,他便拿起他的手机:“我用你手机给我打电话试试。”   “嗯。”覃舒妄一面还在跟橘胖子对峙,反手给怀年递过去的手机解了锁。   怀年打开通讯录时其实有点好奇覃舒妄给他备注的是什么。   他们今早还通过电话,怀年很快就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通话信息。   覃舒妄备注的是“年年”。   怀年盯住这个昵称一时间有些失神,为什么是“年年”,不是“怀年”呢?   他从来没想过覃舒妄会给他备注“年年”,毕竟他平时不会叫怀年“年年”。   “怀年,你没开铃声?”覃舒妄扭头问。   怀年回过神:“哦,我先去楼下打,大概率是掉在楼下那个角落。”   他转身出了办公室,深吸了口气不去胡思乱想,却在点击回拨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后面的详细按钮。   电话没拨出去,页面直接跳转到了“年年”这个号码的详情页。   怀年“啧”了声,打算直接从详情页拨打电话,却在看清页面时,怀年愣了下。   “年年”这个备注下有两个号码。   怀年第一反应是:好家伙,覃舒妄这混蛋把他的号码和前男友的号码存在一起了?!   怀年快速扫了一眼,一个就是怀年打算拨打自己的号码,另一个……   这串数字对怀年来说熟悉而遥远,这是……   怀年的眸子徐徐撑大。   这是他以前在北城时的老号码!   怀年猛地收住步子扭头看向上面的办公室,心跳倏地漏跳半拍。   覃舒妄为什么会有他以前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十佳男友   橘胖子还没有从饮水机桶上下来, 依旧弓着身子满是戒备看着覃舒妄,见面前的人靠近,它就挥舞着小爪子:“喵喵喵!”就不下去!   覃舒妄十分无奈, 有些后悔把它从猫盒子里放出来了。   正在他打算好好给这小东西讲道理时,办公室内突然响起怀年的手机铃声。   嗯?   覃舒妄回头看了眼,干脆冲橘胖子道:“得,你想蹲就继续蹲着吧。”   铃声是从沙发那边传来的,覃舒妄嫌弃被子找了找没找着, 干脆把被子抱起来,这才发现手机卡沙发缝里了,怪不得怀年怎么都找不到。   覃舒妄弯腰将手机挖出来,他笑道:“手机就在沙发上呢, 你偏要说落楼下了。”   手机那头传来怀年有些清冷的声音。   他说:“妄哥。”   覃舒妄倏地挺直脊背。   手机那头安静几秒,然后,怀年徐声问:“我的号码是你自己存的,还是我帮你存的?”   覃舒妄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他存储的“年年”的昵称, 还在想怀年是不是又觉得自己被替身了,便急着道:“我存的,昵称是你, 是你,怀年!”   “哦。”怀年似乎是笑了下, “所以,你是怎么会有我注销了五年的老号码的?”   -   快到晚饭点的停车场十分空旷,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热闹的时候还没到。   偌大一个停车场就三三两两停着几辆。   怀年低头坐在后座上, 橘胖子围着他撒娇半天也不见他又什么反应。胖子毫不气馁, 从开始的蹭蹭抱抱, 到后来干脆爬到怀年腿上找了个姿势将自己盘踞起来睡觉。   覃舒妄坐在前头驾驶座上,他悄悄看怀年,他就那样单手拎了罐咖啡,手肘一动不动靠着摇下的车窗。   外面的风有些大,斜阳西沉,云层一点点将白日的温度吸收完,风里带着凉意,覃舒妄几次想把窗户关上,但看怀年没有打算动一动的意思,又只要作罢。   怀年也不知道坐多久了,他的脑子从开始的混蛋到现在逐渐变得清朗明净。   他其实并没有想起来,就是把这段时间那些零碎又奇怪的回忆衔接了起来,从结果推算经过,无数的线索就像是解题般,一截又一截奇迹般地无缝合上了。   怪不得他从觉得和柏知言的三年恋爱总是浮于表面,那么不真实。   怪不得他Feeling Club看见覃舒妄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那么熟悉。   怪不得他遇见覃舒妄后总是有意无意把他代入到他和柏知言的那段回忆里。   怪不得他在催眠中也会看到覃舒妄的脸……   他还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简直笑死。   覃舒妄突然听怀年微不可闻地笑了声,他忙扭过大半身体看他:“怀年?”   橘胖子也抬了抬脑袋,一面舔着爪子一面“喵喵”了两声。   怀年晃了晃易拉罐,一口气把剩下的小半咖啡全都喝了,这才抬起覆下的眼睫,直面看向覃舒妄:“你不解释吗?”   “是、是要解释的。”覃舒妄的喉结微收,却也没有马上开始解释。   这副半吞半吐、欲言又止的模样和他晚上纵横夜/场的侃侃而谈完全背道而驰,怀年手上用力,一点点将易拉罐捏扁:“又不说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怀年。”覃舒妄打断他的话,停车场一瞬亮起的路灯将暗沉的光线驱散,冷白的光斜入后座,落在怀年疲惫而苍白的脸上,连浮在他额上的那圈薄汗都看得一清二楚,覃舒妄扶着椅背的手略收了收,“你还好吗?”   大约是无数纷乱复杂的信息全部在脑海涌现,从最初像是太阳穴被针扎过,到现在无数的尖锐绵密地往他的头上扎,怀年现在头疼得厉害。   他抬手撑了撑太阳穴:“还好。”   覃舒妄的声音发紧:“我们换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我再慢慢解释好不好?”   “还不饿。”怀年闭了闭眼睛,落在胖子身上的手拍了拍身侧,“坐过来,你扭着身子和我说话不累?”   橘胖子警觉“喵呜”一声,怀年只好敷衍地在它身上顺了两下,橘胖子终于又舒心了,即便怀年只是将手搭在它身上它也不再抗议。   车身轻微晃动两下,覃舒妄很快开了车门坐进来,他轻微打了两个喷嚏,忙揉了揉鼻子,小声问:“你都想起来了?”   怀年摇头。   覃舒妄一噎。   怀年侧脸看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但我有脑子,这么多细节再加上实证摆在眼前,我若还猜不出来就不是脑子里有血块,是进水。”   在覃舒妄坐过来的时候,橘胖子不安分的小爪子已经开始抓他的衣摆玩了,因为小时候被丢弃过,这小东西要和人熟悉起来需要非常漫长的过程,绝不是第二次见面就能让人握爪的程度。   怀年故意把胖子的爪子拦了回来,下一秒它就又伸出了试探的小脚,怀年干脆不逗它了。   “当年我们为什么分手?”怀年问。   覃舒妄有些犹豫。   “不敢说?”怀年蹙眉,“真是你给我戴了十顶八顶绿帽子?”   覃舒妄忽地变了脸:“当然不是!”   “哦。”怀年往后靠,“那是十佳好男友,怕我受刺激?”   “怀年……”   “我脑子里是血块,又不是炸/弹。”怀年有些烦躁将捏扁的易拉罐丢在踏脚处,伸手摸到了车把手,“不想说我下车了。”   覃舒妄脱口道:“因为你想去UASB,我不想你出国,我们就吵架了。”   怀年“啧”了声:“那是我把你抛弃了?”   “也、也不能这么说,当时你还很年轻,你想深造其实也没什么错。”覃舒妄硬着头皮说,“是我眼界窄了,不应该阻止你,也不应该跟你吵架。”   怀年嗤的笑出来。   覃舒妄瞬间紧张看着面前的人,他不知道怀年在笑什么,是在生气吗?   该死的,要是周简在,他或许还有个人可以商量商量,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如履薄冰。   “覃舒妄。”   “啊?”   “我问你我们当年为什么分手,不是要你自我批评。”怀年按着太阳穴的力道重了些,“你当年应该狠恨我。”   覃舒妄急道:“我是很生气,但没有恨你。”   怀年睨着他:“年前我在Feeling Club搭讪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会理一个当年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弃了你的前男友?”   “我……”覃舒妄纠结半秒,随即泄了气般,“我以为你在玩什么游戏。”   怀年怔忡片刻后倏地笑了,居然是这样!   覃舒妄以为他在跟他玩游戏,本着和前男友玩游戏绝对不能玩不起的态度,他们稀里糊涂地旧情复燃了。   怪不得他要说:   ——这才到哪儿就这么敏感,是不是太久没做了……年年?   怪不得他在看见他和周简在一起时会生气说:   ——很好玩吗,怀年?   “我住院后,你就知道我失忆的事了。”   在那之后,覃舒妄对怀年的态度像是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事事依他,处处宠他,是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一个游戏,至少那时的怀年对他是真心的。   但……   “还是不对。”针扎的刺痛渐渐变成灼烧的痛感,怀年拧住眉,“你既然知道我失忆了,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我其实当年和我交往的是你,不是柏知言?”   覃舒妄刚松懈的心又提了起来。   怀年还是问了。   “因为……因为当年我做了错事,是你在恨我。”   嗯?   怀年抬了下眼角:“你真出轨了?”   覃舒妄:“……”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其他人!”覃舒妄深吸了口气,“我以前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吵架后喜欢冷战,不接你电话,不回你信息,但……”但那次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坏了。   覃舒妄本来想这么解释,可又觉得好笑,没坏他会马上接吗?   当初年轻气盛的那个自己,连覃舒妄现在都不敢打包票。   “你不舒服,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一个也没接到。”覃舒妄置于膝盖的手紧紧捏着拳头,“周简说,柏知言找过去时,你晕倒在家里,还、还撞到了头。”   怀年按着额角,他脑袋里的淤血是这样来的吗?   他抿住唇:“我都失忆了,你怎么知道我恨你?”   “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赶我走,你让我出去……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很恨我。”覃舒妄的眼圈微红,声线有些颤抖,“所以我不敢让你想起来,又怕你将来突然受刺激会出事,又想让你慢慢地想起来。”   怀年有些意外,怪不得他前阵子总是有意无意做一些“习惯”的事,比如做他熟悉的菜……   所以李阳会告诉他关于覃舒妄的“前男友”应该也是覃舒妄某种程度上的授意,结果差点弄巧成拙,让怀年误以为自己是个替身。   那天他和周简的聊天覃舒妄果然是听见了,在那之后,覃舒妄就收敛了,连做菜都避开怀年常吃的。   覃舒妄这人怎么有点……可爱?   怀年好半天没说话,覃舒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后他见怀年突然将手伸向车门,他心中一惊,几乎本能扑过去捉住怀年的手腕将人拉回来:“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怀年原本是想把窗户关了,夜风实在有些冷,而且他不太舒服。没想到覃舒妄直接把他往回拉,他猝不及防就撞到了覃舒妄身上。   橘胖子也被吓到了,“喵呜”一声窜到了一旁。   怀年轻哼了声,无奈道:“我没走,想关窗。”   覃舒妄二话不说把窗户关上,怀年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差了,覃舒妄这才意识到被他圈住的手腕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怀年?”   “嗯……”怀年低低应了一声,撑坐着从覃舒妄怀里出来,他笑得有些勉强,“我没恨你。”怀年现在回想起来,大约能确定他昏睡的时候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了,他当初以为自己神经病了,总是在过去的回忆里代入覃舒妄的脸,他只是想让覃舒妄离开他和柏知言的那段记忆。   覃舒妄依旧紧绷着神色:“你根本没想起来。”但怀年这是在……安慰他?   一瞬间,覃舒妄内疚自责开始蔓延泛滥,胸口难受得他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好的怀年,他当初究竟是怎么会相信他会先离开?   他当年可能也没多爱怀年,不然怎么就信了怀年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呢?   一切都是他的错!   窗户关上后,车厢内的温度很快回升,怀年稍觉得舒服了些,回头先覃舒妄整个人情绪很不对劲,眼尾通红,下颚线紧绷着。   “覃舒妄?”   覃舒妄闻声抬眸,却见面前的人俯身而来,他整个人被怀年环住了。怀年的手掌在他后背轻抚了下,“你别是要哭啊,妄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烛光晚餐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 明明再辛苦一个人也是可以忍住的事,却能被一句简简单单的安慰的话瞬间击溃。   覃舒妄抱住怀年就这么哭了。   刚想重新爬回到怀年腿上的橘胖子又被吓了一跳,整只猫瞬间跳到了前面副驾驶室, 弓着身体冲覃舒妄大叫:“喵喵喵!”他为什么大喊大叫??   “对不起,年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这样了, 再也不会了。”   怀年的眼睛酸涩,侧脸贴着覃舒妄的耳垂,轻声道:“我不恨你。”   覃舒妄带着哭腔说:“你在哄我。”   “哄你做什么?哄你能当饭吃?”怀年拍拍他的手臂,突然问, “你这车隔音怎么样?”   覃舒妄愣了愣。   怀年示意他看看外面:“有人来停车了。”他说的时候,正有人从他们车外面走过。怀年笑了笑,“还哭吗,覃老板?”   覃舒妄大为窘迫。   怀年松了手, 又凑过去吻了吻覃舒妄的唇,他吻得很轻,像是蜻蜓点水般, 一寸寸舔/舐过。   “眼泪是咸的。”怀年说。   覃舒妄连心都在颤抖,他情不自禁将人拉过来, 捧住怀年的脸便深吻过去,他记不清还有没有继续哭, 只记得怀年熟悉的呼吸声,还有他薄唇上的温度。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沉, 停车场上灯光明亮, 周围空着的车位逐渐填满, 人们三三两两,或推搡说笑,或勾肩搭背,如同以往的每一天。   车厢内,两道呼吸声交织。   覃舒妄终于松了手,怀年喘得厉害,李阳的电话打过来,问他们怎么还不回去。   覃舒妄一面接电话一面朝下车去驾驶室:“我和怀年有点事,先不过来了。”他刚拉开车门就见怀年从后座下来时好像没站稳,他身子一个打晃,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车身。   “年年!”覃舒妄忙挂了电话绕过去。   怀年支着身体,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了?”眼下看他的脸色也不比之前好,覃舒妄先前以为怀年是生气脸色才那么难看,现在才发觉并不是。   怀年拧着眉心道:“头有点疼。”   覃舒妄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别急,我们马上去医院!”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人抱了起来。   旁边的路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不少人都看过来。   怀年尴尬地捂住眼睛:“不至于不至于,快放我下来!”   覃舒妄没松手,将人抱进副驾驶坐,俯身给他系好安全带,又快速进了驾驶室。   橘胖子已经“喵呜”一声窜进怀年怀里。   “去你那吧。”怀年撑着头,“我只想睡觉。”   从停车场出去的百来米路程,覃舒妄扭头看了怀年十几次。   怀年被他看得有点烦,语气重了些:“我说真的,去你那。”   覃舒妄纠结了下,却是问:“今晚不把胖子送过去了?”   怀年“嗯”了声:“那就麻烦覃老板再多照顾它一天吧。”   覃舒妄本来想说他一早和周简说好今天把猫给他送过去的,没想到周简正好打电话过来。   “会议研究决定,集团向重灾区捐款,其中包括寻嘉的家乡。”周简的语气轻快,“虽然集团有自己的私心,但捐款就是捐款了,希望能帮助灾区尽快重建。”   怀年微微坐直身体:“真的?大力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哦,差点忘了,寻大力联系上了,受了点轻伤,已经在医院了。”   没想到周简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群里听说了,马上会有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寻嘉的。”   “嗯。”怀年彻底松了口气,“你现在回家了?”   “刚上车。”通话停顿了一秒,应该是手机自动连接了蓝牙,很快又传来周简的声音,“你怎么听着有气无力的?”   “哦,大概是没吃饭吧。”怀年抵着太阳穴的拇指稍稍用了力,“我今晚不回了,胖子明天再给你送过去。”   -   覃舒妄一开门,橘胖子就熟门熟路从怀年臂弯跳下来直奔阳台上的猫爬架。   怀年有些吃惊:“你买的?”   “哦,怕它到陌生的环境会无聊,就买了一个。”   怀年无语:“你神经啊,它就住那么几天。”   覃舒妄笑:“万一以后周总出差还要寄养呢。”   怀年没精力浪费,径直朝卧室走去。   覃舒妄跟过去:“要吃什么药吗?”   “嗯,普通的止痛药就行。”怀年扶着床沿坐了会,没等覃舒妄把药拿来,他已经脱了外衣裤钻进被窝了。   覃舒妄把人扶起来喂了药,还是担心:“疼的厉害吗?以前也会这样吗?”   “偶尔。”怀年闭上眼,“试图去想以前的事,又想不起来的时候会。”   覃舒妄伸手覆上怀年的眼睛,心疼得不行:“那就别想了,慢慢来。”   “我没刻意想,就是有太多信息在脑子里乱窜,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他轻轻握了握覃舒妄的手腕,“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覃舒妄坐在床边很是忐忑。   “覃舒妄。”怀年轻轻叫他。   怀年失忆后喜欢连名带姓叫覃舒妄,最初时其实覃舒妄觉得有点不习惯,总感觉有种疏离在里面,但现在听得久了,又觉得怀年这样叫他很动听。   “怎么了?”他俯下身。   怀年没睁眼,唇边有笑:“所以真的是你?五年前我们曾一起在北城。”   覃舒妄的喉咙突然被堵了下:“嗯,是我。”   “嗯。”怀年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   覃舒妄轻吻着怀年的唇角:“想吃点什么?妄哥都给你做。”   怀年道:“你不是都知道吗。”   都知道,怀年的喜好,覃舒妄从来就没忘过。   覃舒妄把冰箱里的食材都取了出来,整个人像打了鸡血,兴致勃勃做了一大桌子菜,还去阳台上搜罗了一圈,把能摘的花都摘了,找了花瓶摆在餐桌上。   橘胖子大约也被香味吸引了,喵喵叫着围着覃舒妄转。   覃舒妄有些得意:“行了行了,别瞎转,一会儿给你留块鱼。”   橘胖子:“喵喵!”要超级大的!!   覃舒妄弯腰摸了摸橘胖子的脑袋,解下围裙朝卧室走去。   他没开灯,床上的人呼吸声清浅,覃舒妄走到床边,弯腰轻叫了两声“年年”。   怀年看来是睡熟了,完全没有回应。   覃舒妄到底没忍心把人叫起来,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大桌菜,他一个人吃太浪费了。他又一想,浪费什么,怀年醒来想吃,再做就是了。   覃舒妄走进厨房,正打算盛饭就接到了周简的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周简站在门口。   门一开,胖子“喵呜”一声冲出去,爪子不停地抓周简的裤管。   周简宠溺把小家伙抱起来,它的猫特别柔顺,一看就知道是送去宠物店做过美容了,他感激道了谢,又问:“怀年呢?”   “在睡觉。”覃舒妄侧了身,“你不进来?”   周简愣了愣,他原本只是打算过来接下猫,虽然怀年说明天再把猫送回去,但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来接了。一来是他十分想念年糕,二来觉得还是不要留下一只猫当电灯泡了。   “进来吧。”覃舒妄连拖鞋都拿出来了。   周简不好推辞:“怀年怎么睡那么早?”   覃舒妄迟疑了下:“他……昨晚没睡好,你吃饭了吗?”   周简:“啊?”   五分钟后,覃舒妄和周简面对面坐在了餐桌旁。   覃舒妄看了看桌上点着的蜡烛架,又看了看花瓶里的花,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   怀年中途没有醒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覃舒妄不在身边,他伸手摸了摸,那边还有些许温度。   怀年睁眼盯着天花板定了定神才坐起来,头已经不疼了,就是觉得很沉,除此之外,肚子特别饿,他这才想起昨晚连晚饭都没有吃。   怀年洗漱完出去,意外发现覃舒妄不在家,不过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   怀年实在饿得不行,坐下来就一顿胡吃海喝。吃了一会儿,觉得家里实在安静得出奇,怀年终于回过神来,那只猫呢?   他起身找了一遍,难道覃舒妄一大早是溜猫去了?   不至于吧,那只胖子什么时候还这么勤快了?   它以前在杭城虽然也会出去溜达,但那都是自愿的,谁想去溜它,它铁定瘫在窝里装死。   正想着,外面的门被人打开,覃舒妄拎着大包小包进来。   “醒了?”覃舒妄大步走过来,“头还疼吗?”   怀年摇头。   “那……”覃舒妄盯住怀年,小心翼翼问,“想起什么来了吗?”   怀年莞尔:“我想起我昨天晚饭没吃。”   覃舒妄愣了下,忙道:“那快吃早餐。”   “吃了。”怀年蹙眉,“胖子呢?”   “哦,周总昨晚来接走了。”   怀年跟着覃舒妄去厨房,看他把菜一样一样放进冰箱里,忍不住道:“都说了今天给送去,他怎么那么猴急?你没说我昨晚头疼的事吧?”   “没。”   但覃舒妄说了另一件事。   当时在餐厅里坐下来后,两个人都尴尬了一阵。   “要不,我还是收拾下。”覃舒妄先开了口。   他将蜡烛架吹灭移走的同时,周简已经利落地把花瓶移到了客厅茶几上。   两个人重新坐到了餐桌旁。   周简喝了口汤:“覃老板厨艺不错。”   覃舒妄没动筷子:“怀年知道他前男友是我了。”   周简直接把汤喷了出来:“他想起来了?”   覃舒妄摇头。   “你告诉他的?”   覃舒妄还是摇头。   周简把筷子一摔:“你他妈哑巴了?”   覃舒妄叹息:“是你说太多了,周总。你让怀年知道了你的心思,怀年有次推断出你有那种想法是不可能看着他和柏知言交往的,于是怀年继续推断出当初在北城和他恋爱的人绝对不是柏知言。”   周简:“…………”   怀年听完嗤的笑出来,然后他严肃了些:“所以你俩把我的烛光晚餐吃了?”   覃舒妄撑大眼睛:“没有啊,蜡烛架收了,花也移走了,那不是烛光晚餐了。”   怀年“哦”了声:“有区别吗?你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然后和周简两个人吃了。”   覃舒妄:“……”   怀年起身道:“我去换衣服。”   覃舒妄一阵紧张:“换衣服干什么?”   怀年回头睨他一眼:“上班啊,还能干什么?”   哦,原来是上班。   趁怀年回放换衣服,覃舒妄给周简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怀年好像生气了。   周简:【因为你告诉我他知道你是他前男友的事?】   覃舒妄:【不是,因为我们两个昨晚把一桌菜都吃了】   周简:【???】   覃舒妄:【你千万要说我们吃的时候蜡烛和花都不在桌上了】   -   结果去海州长空总部的路上堵了车,怀年刚从覃舒妄车上下来就直接上了去机场的大巴,压根儿没和周简碰上面。   这天大家说的最多的当然是水城地震的事。   陈工坐在怀年边上,推了推眼镜说:“我听说厂区那边的那个年轻员工和你认识啊?”   怀年应声:“您也见过的,您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厂区视察,您搬了只大箱子,有个年轻人立马冲过来就说要帮您搬。”   陈工似乎想起来了:“哦,那个就是寻嘉啊?”   怀年笑:“嗯,那个就是寻嘉。”   “哎呀,小伙子太热心了。”陈工感慨,“是个好人啊。”   谁说不是呢?   这世上没有人比寻嘉更热心了。   怀年后来是从覃舒妄那边得知,寻嘉的伤势不重,但江既言的情况有点严重。周简也证实寻嘉请了长假,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回海州了。   又一周,地震的新闻已经在各大平台淡去,周围也没多少人谈论了。   怀年他们的D检差不多也过了一个月,天气开始回温,覃舒妄也终于不再逼着怀年穿中筒袜了。   这天周末,覃舒妄大早去菜场买了菜回来,发现怀年不在卧室,他找了一圈,见他连睡衣都没换下,安静蹲在阳台上。   阳台上的窗户半开,金辉铺天盖地网下来,微风带着暖意,轻微撩动着怀年的发丝。   他一动不动低着头蹲着,不知道是不是衣服薄了缘故,此刻的怀年看起来十分单薄。   “年年。”覃舒妄悄声过去,“怎么蹲在这?”   怀年撑着额角道:“想事情。”   覃舒妄蹙眉将人拉起来,他浑身都沾着暖意,连睡衣袖子都晒得暖烘烘的,手却是冷的。覃舒妄下意识涌上担忧,上前一步将人揽入怀里:“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顺其自然就好。”   怀年的额头抵着覃舒妄的胸口,轻声道:“我想想起来,因为是和你的过去,我一定要想起来。”   好的坏的,那都是他和覃舒妄的过去,是他们生命里不可丢弃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妄念   很多时候, 越是刻意就越是适得其反。   就如同怀年的现在。   以前不知道覃舒妄就是他前男友的日子里,怀年的脑海里覃舒妄尚且会有意无意出现在那北城三年的记忆里,但现在知道了, 反而是想不起来了,大约现在知道了那三年和他在一起的是覃舒妄,怀年就放松了下来。   因为这个人就在身边,就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妄想了。   距怀年知道覃舒妄就是他前男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怀年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种虚妄的感觉令怀年很不好受。   之前没这种感觉大约是因为他觉得反正和柏知言是过去式了,既然走到了分手的地步,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恋情,记不记得真的无所谓。   但现在他知道那三年是他和覃舒妄的过去, 那就怎么也抛不开了。   否则,他和覃舒妄之间,只有他永远缺失了覃舒妄记得的三年,这对他们两个都有些不公平。   怀年很想记起来, 而且,覃舒妄说他们是因为他要去UASB才吵架的,真的是这样吗?   六月的第一场暴雨已经下了整整一晚上了, 眼下快早上7点了,还在往下倾倒。   怀年转身看了看窗外, 窗帘露了条缝隙,透过那狭窄的空间, 怀年看到了玻璃窗上的水路,还有外面灰蒙蒙的天气。   身边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怀年的腰腹一紧, 整个人被覃舒妄扣回了怀里, 他有些微扎的下巴往怀年脸颊蹭了蹭,又将脸埋在怀年的脖颈处。   他呼出的气息几乎零距离喷在怀年颈项,有点烫,怀年下意识想躲开,结果后腰又碰到了覃舒妄某个早上很精神的地方。   不过,碰都碰到了,怀年不介意多碰几下。   覃舒妄微哼了声,将人扣紧:“怎么醒这么早?”   他明显是故意的,把怀年扣过去的同时,自己还往前送了些。   怀年的喉结一收,脸颊有些发烫:“雨太大了。”   “吵醒你了?”覃舒妄吻了吻怀年的后颈,又问,“那再眯一会。”   眯个屁,这混蛋简直就好比是在一个人特别饿的时候,吃的都摆你面前,连筷子都递过来了,结果他却说:要不你再忍忍?   简直是禽/兽!   怀年翻身咬住了覃舒妄的下巴。   覃舒妄蹙眉:“疼啊,年年。”   怀年冷笑:“哦,那你还手啊。”   -   后来下楼时,怀年的腿还是软的。   覃舒妄不放心,非要充当司机送怀年去上班。   副驾驶座上的腰垫都换了好几个了,一直到这只号称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腰垫怀年才算满意。   不过也只是靠着舒服些,没办法缓解腰部的酸痛。   怀年撑着腰叹息:“果然不能白/日/宣/淫,覃舒妄,你以后给我注意点!”   覃舒妄:“……你先动手的。”   怀年十分无辜:“啊,是吗?”   因为雨势很大,路上的车辆都打着双闪,开得很慢。   覃舒妄道:“你手上的项目还有一周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出去旅游放松下,怎么样?”   “好啊。”怀年低头刷新闻,这会抬起头来,“去哪?”   “你定。”   “我这周还忙着呢,哪有时间定?”   覃舒妄笑起来:“行,那我回头看看。”   怀年莞尔:“其实去哪无所谓,和你在一起就行。”   覃舒妄的胸口瞬间柔软了:“嗯。”   雨点哗啦啦打在挡风玻璃上,周围灰蒙蒙一片,能见度十分低。   怀年看群里发了消息,因为天气原因,大巴比原定出发时间推迟二十分钟,怀年便嘱咐覃舒妄不必着急。   覃舒妄应声:“等你忙完这阵子,抽个时间去我爸妈家吃饭呗,他们一直很想见你。”   怀年愣了下,随即笑起来:“我还打算等过年再带你去见我爸妈呢,你这么急啊?”   覃舒妄忙道:“你要是觉得太快,那等过年的时候也行,都随你。”   怀年倒是不在乎早晚,主要也是他父母在杭城,距离不近,不是长假就太赶了。他想了想:“那我到时候得好好捯饬捯饬自己。”   覃舒妄心动不已:“不用捯饬他们也会很喜欢你。”   怀年有点傲娇地哼了声。   他们出门早,到总部大厦时,大巴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另外两个同事先到。   怀年让覃舒妄先回去,上车跟同事们打了招呼就找了位置坐下来。   一静下来,怀年就又想起他这段时间的困惑,他之前想过去北城故地重游,但其实他从UASB回来之后不是没去过,这条路大概率走不通。   他给徐煜原发了信息。   徐煜原却回:【电话方便吗】   怀年回了方便后,徐煜原直接打过来:“早上有点忙,和打仗一样,发信息耽误时间,还是打电话方便。”   怀年笑笑,听得出徐煜原应该是在厨房,他还能听到油锅里发出的滋滋声。   徐煜原开门见山说:“我的建议还是接受心理治疗,如果必要就得催眠。但是怀年,你的情况,其实我不确定到底是心理因素还是生理原因。”   怀年蹙眉:“你是说我脑子里的血块吗?”   “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因素。”徐煜原道,“毕竟你脑子里的淤血和你失忆的时间有交叉,也不排除两方面的原因都有。”   徐煜原的话很客观,后来车子去机场的路上,怀年闭目思考着。   当时没有继续手术是因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身体很虚弱,而且当时主治医生的意思是,淤血有可能会慢慢自我吸收,即便没有,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也没必要动这个手术。   后来他回杭城找了段景淮,段主任也是这么说的,于是这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而当时父母没有坚持手术,大约也是觉得他失忆忘了覃舒妄这件事挺好的,他们都以为他的病是被覃舒妄刺激的,他虽然失忆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现在除了他,也没人能为覃舒妄正名。   这也是怀年一直不敢告诉父母他现在交往的对象就是他的初恋,就算过年直接把人带回去,父母大概率也是会反对的。   刚才来时路上覃舒妄提到带怀年去他家吃饭,怀年才想起来这件事,所以他更得想起来才行。   他应该先试试心理治疗,但不能再找徐煜原。   因为是熟人,这让怀年有些心理防备。之前不认识徐煜原,他还能坦然咨询,现在既然知道是覃舒妄的朋友了,反倒是不那么从容了,应该没有人会希望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完完全全披露给熟人看。   回杭城去做心理咨询更不可能,说不定转一圈就传到父母耳朵里了。   怀年想了一圈,突然想到了UASB的人员配备。   UASB一个案子有时候会跟进大半年一年,甚至三年五年,或者更久。   十分考验人的心境和情绪,所以组织配备了完善的医疗团队,其中包括顶尖的心理专家,自然是为免队员因为无法长期承受压力而崩溃。   怀年在UASB时也去咨询过一次,那次是2·28空难,一架A333从参国首都飞往克国米塔市,却在起飞后1小时38分失联,最后发现坠毁在一片无人区。   当时因为是无人区,光是找到飞机残骸UASB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这个案子当时是怀年负责的,因为失事飞机属于参国的航空公司,中间他带人无数次往返参国首都国际机场和USAB总部。   那些参国的遇难者家属在长达半年的时间一直蹲守在他们首都机场,看见UASB的工作人员就上前围堵,他们从起初的期待UASB尽快找到飞机、查出失事原因,到后来开始无故指责怀年等人消极怠工、不尽职守,甚至指控他们包庇失事飞机的航空公司,就连他们一直未能达成的赔偿协议也算到了怀年他们头上。   这是怀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从没想过他一个调查失事原因的人还能莫名其妙背上这种黑锅。   那个案子一直到结束,长达一年零18天。   怀年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次前往参国首都机场他都觉得像是经历一场噩梦,有段时间他甚至开始抗拒前往查案。   他就是那个时候接受的心理治疗,总体来说很有效。   他跟那位心理医生虽然认识,但也仅限于认识。   但怀年有些犹豫,毕竟覃舒妄说五年前他是因为要去UASB才和他分开的,现在又要分开……而且他这次的情况和当时不一样,失忆这种事,说不好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全部记起来。   覃舒妄会同意他离开吗?   其实他也挺舍不得的。   他结束手头的项目大约还有一周的时间,怀年打算在这期间再联系联系国内的心理医生再做决定。   到下午的时候,雨势就小了许多。   但这一场雨,连绵下了四天,接着又阴了两天,到了怀年工作最后一天才彻底放晴。   大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陈工一面感慨终于要结束,一面催着说大伙儿得好好庆祝吃一顿。   “怀工。”   怀年回头笑道:“聚餐的事周总早说过了,好好犒劳大家,到时候我跟您喝两杯。”   陈工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窝,随即又重新架上眼镜:“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这两个月好多事都是怀年抢着做,总说他年轻,有力气也有精力。   “怎么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没事吧?”陈工又问。   “没事。”怀年按了按太阳穴,“可能没睡好,有些头疼。”   “要不你先休息,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让下面的人做就行。”陈工给怀年倒了杯水。   怀年道谢,喝了两口:“马上就好了,都到这份上了,好好收尾吧。”   陈工“啧”了声,他从业三十多年,合作过不少人,但怀年是他合作过最舒服最安心的人。   两人聊了两句,继续手上的工作。   下午三点多,怀年结束最后的工作,他连工作服都没换下,去了趟洗手间。   他洗了把冷水脸,往洗手台撑了片刻,头疼并没有缓解,好像早上起床就开始疼,从最初只是隐约有些胀痛,到现在似乎在越来越严重。怀年摸了摸额头,没发烧,但他这两天也没纠结失忆的事。   怀年抿住唇,低头闭目了片刻。   他还是给覃舒妄打了通电话。   覃舒妄此刻正在满菜场逛,他知道怀年今天结束长达两个月的D检,一早就说晚上给怀年做一大桌好吃的庆祝他的第一次D检顺利完成。   接到怀年电话时,覃舒妄正在挑虾,知道怀年喜欢吃沼虾和基围虾,打算都买一些:“基围虾就简单白灼,沼虾给你做蒜蓉粉丝虾,怎么样?”   怀年笑起来:“好啊,听着就很好吃。”   那边传来覃舒妄问价付钱的声音,他又问:“你工作结束了?”   “嗯。”怀年扶着额头,“妄哥,你能不能现在来接我下,我有点头疼,想早点走。”他们是跟大巴来的机场,回去也得等所有人一起上大巴再走。   覃舒妄的声音倏地变了:“你……你就在原地待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怀年环顾了下四周,有点想笑,总不能待在厕所不动。但他没提这茬:“你慢点开,注意安全,我也不是很严重,我就是想回家睡觉。”   收线后,怀年又洗了把冷水脸,扶着洗手台缓了缓,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他刚出去,就听人叫他“怀工”。   怀年抬头,一抹瘦高身影朝他飞奔而来。   怀年有些意外:“大力?”   寻嘉似乎比之前瘦了些,不过精神看起来很好,脸上始终挂着笑。   “我跟孟哥他们来机场送零件,维修区好大啊,我没找着你,后来陈工说你来洗手间了,我就来找你。”   怀年失笑:“你找我干什么?”   “想跟你说声谢谢啊。”寻嘉一脸认真,“所有关心我的人,我都要说声谢谢的。”   怀年笑得不行:“就因为这?你还特意找来厕所啊。我也没做什么……”   “你在群里问了好几次我的情况,孟哥都告诉我了,而且你也给我发了信息。”寻嘉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手机没什么电,为了省电都没回复你们,但我后来认认真真回复了!”   “嗯,我看到了。”怀年和他一起往回走,“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的?”   寻嘉道:“都半个多月了,主要是你在机场,也没去厂区看看。哦,我没事,江医生还在家里休息,不过他也没事了,我就是担心他没恢复好,想让他继续养养身体。”   “还没恭喜你们修成正果了。”怀年往寻嘉背上拍了拍。   寻嘉不好意思挠挠头:“还、还没修成呢,差那么一点,要是地震没震坏我的床的话,我们就成功了。”   他解释得认真,怀年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再没有人比寻嘉还直还实诚了!   不过……   “地震震坏你的床是怎么回事?”怀年实在好奇。   寻嘉就解释说:“那天吃好晚饭了,我和江医生就那个想睡觉,结果床突然塌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我俩动静太大,我乡下的床板质量不行呢,后来才发现是地震了。”   再后来的事怀年也听说过,寻嘉他们村子里不少人被压在废墟下没跑出来,那天晚上,所有的电力、通讯全部中断,通往他们那个山村的桥梁坍塌,隧道被堵,他们是靠自己活下来的,那其中的艰险辛苦就不必再问了。   怀年笑笑:“没事,来日方长,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好好的。”   寻嘉这会高兴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怀工,我请你吃饭吧。”   怀年诧异:“嗯?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不是突然,我很早就想请你吃饭了!”寻嘉有点兴奋,“要不是你当初让我去口腔医院看牙齿,我和江医生还没见上呢!可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啊。”   原来是这事。   “用不着,你不是还送我酒吧打折券了吗?”   “那个券我拿是免费的,所以我想好好请你吃顿饭。”   怀年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拒绝他的好意:“那我找个时间。”   “好呀!”寻嘉特别高兴,“你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等你定下时间,我就好好准备着。”   “你做菜啊?”   “当然我做,你到时候去我们家,江医生可喜欢吃我做的菜了!”小孩儿还有些得意。   怀年应声,问他:“你现在要回厂区吗?”   寻嘉道:“我们不用回去了,等下跟着你们大巴回市区。”   大巴现在还不走,怀年的工作完成,但还有一些工人在收尾。怀年便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喝点东西。   寻嘉问:“怀工是想喝咖啡吗?”   其实喝什么不重要,怀年就是想坐一下,他的头不仅疼,现在还伴有一些轻微的眩晕。   寻嘉看出他的异常:“怀工,你是累着了吗?你脸色不太好。”   他后面半句话听在怀年耳朵里,像是掺杂着一些嗡嗡声,怀年努力想要听清寻嘉的话,他突然开始耳鸣。   “怀工?”   寻嘉大步走到他面前。   怀年的视线有些模糊,就看到那张脸在他面前晃,隔了两秒,怀年才意识到晃动的不是寻嘉,是他自己。他刚伸出手想抓住寻嘉的手臂,却抓了个空。   寻嘉慢了半拍就见面前的人像是被瞬间抽光了力气,重重摔在了地上。   -   不知道隔了多久,怀年的意识才稍微回笼了些。   眼皮沉得他根本没办法睁开,头依旧疼得要命,他恍惚听到有人在周围说话。   好像是妈妈徐雅兰的声音:“小简,你也糊涂吗?”   “干妈,怀年他知道的……”   知道什么?   后来又有谁在说话,怀年的意识开始涣散,渐渐又听不清楚。   这么恍恍惚惚又浑浑噩噩,仿佛隔了十分漫长的时间,怀年的意识逐渐清晰,他闻到了漂浮在空气里消毒水味道,右手那种冰冷感也很熟悉,是打着点滴的冷。   怀年试着撑了撑眼皮,然后看到床前趴着模糊的身影。   片刻之后,视线缓缓聚焦,他有些诧异:“妈。”   “年年!”徐雅兰忙俯身过来,她的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明显是哭过,“你感觉怎么样?你吓死妈妈了!”   她说着又要哭。   怀年摸了摸她的脸:“就是累的,没事,而且我马上能休假了,别哭了。”   徐雅兰哪里管得住眼泪,哽咽道:“什么累的?你是不是摔到头了?什么时候摔的?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呢?”   怀年有点懵,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只有徐雅兰在。   “覃舒妄呢?”他问。   徐雅兰微噎,她明显有些排斥。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周简和怀储洋一前一后进来,周简手里还拎着两只保温桶。怀储洋去周简租的房子里准备吃的,是周简送他过去的。   “醒了?”怀储洋大步走到床前,问徐雅兰,“让医生来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徐雅兰摇头。   怀年没管他们,看向周简:“覃舒妄呢?”   周简把保温桶放下说:“在楼下。”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徐雅兰,又说,“他一整晚都在。”   不必多问,怀年也猜出怎么回事了。   “你打电话给他,让他上来。”   周简径直拿出手机。   “不许打!”徐雅兰气愤道,“你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要不是他,你根本不会耽误时间……”   “妈。”怀年打断她的话,他咬牙撑坐起来,“您不让周简打电话,那我下楼?”他说着要去拔手上的点滴。   徐雅兰吓得惊叫起来,还是怀储洋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周简也被怀年吓到了:“你别乱来!电话我打就是了!”他忙翻着号码出去打电话。   怀储洋安慰着徐雅兰说了几句话,徐雅兰看起来很不乐意,但面对怀年这样又不好再说什么。   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怀年支着身体勉强坐着:“你们夫妻几十年也吵过架,哪对夫妻不吵架啊,妈?但爸对您好吗?吵架也不代表两个人感情不好吧?覃舒妄对我也很好,特别好,你们不知道是因为我从来没在你们面前说过。我为什么藏着掖着,不透露一点我和他之间的事给你们,您肯定是知道原因的。”他下意识看了眼病房外的周简。   徐雅兰红着眼睛很是不甘心:“小简不好吗?”   “好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怀年蹙眉缓了缓,“妈,不要因为你们的执拗让我和周简之间变得尴尬。”   怀储洋拦着徐雅兰:“现在不说这些事了,年年,你先躺下。”   怀年勉强道:“我等等覃舒妄。”   覃舒妄是一路跑着来的,他推开病房门看见怀储洋夫妇都在,先是愣了下。   怀年朝他伸手,覃舒妄快步走到床边就抱了过来。   怀年感觉绷着的一口气松了,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他问:“昨天你去接我了吗?”   “我去了,挂了电话我就去接你了。”覃舒妄的声音有点哑,“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救护车从机场离开,我当时心里慌得很,就给你打电话,是急救人员接的电话,我马上就掉头了,一路跟着救护车到医院的。”   怀年嗤笑:“哦,你昨晚的虾做了吗?不会又是你跟周简吃的吧?”   覃舒妄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没,等你出院再给你做。”   他当时接了电话走得急,那两袋虾根本没拿,都在那家海鲜摊上。   周简出去把主治医生叫了来。   医护人员围着怀年一通检查。   “出血点虽然止住了,但颅压还是很高,点滴的效果并不明显。”主治医生的神情有点严肃。   覃舒妄握着怀年的手下意识收紧。   怀年倒是还算平静:“什么出血点?”   周简道:“原先那块淤血边上有个新的出血点,你是不是撞到哪了?”   覃舒妄垂目看过来。   怀年想了想,那只有前天从机场回城路上,当时大巴疾驰在机场高速,怀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后来大巴车猛地一个急刹变道,怀年是靠窗的座位,头就直接撞到了车窗上。后来他问了没睡觉的同事才知道是一辆小车强行变道,大巴为了避免撞上才急刹变道的。   当时他没觉得什么,就是磕到的地方有点疼,但他揉了会儿就没事了,所以就没在意。   徐雅兰又气又急:“段主任不是交代过,一定要小心,万一撞到哪千万不要大意,你怎么就忘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怀储洋一面安慰妻子,一面问医生,“必须要手术吗?”   “颅压降不下去,就会很危险,很可能会引起脑疝。目前看来,手术是最佳治疗方案。”主治医生翻阅着检查报告,“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   怀储洋和徐雅兰商量后,打算去主治医生办公室好好询问下。   “我过去看看。”周简也跟着出去了。   怀年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些,他轻轻捏着覃舒妄的手骨:“我妈态度不好,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覃舒妄搬来凳子坐在病床边,心疼问,“头是不是还疼?”   怀年说了句“疼”,覃舒妄的眼睛倏地红了整圈。   怀年望着他笑:“你可别在这里哭,我丢不起这个人。”   覃舒妄抓起他的手置于唇边吻了吻,懊悔道:“我应该每天都去接你的。”   怀年嗤的笑:“别发神经,你没有自己的空间了吗?成天就围着我转?而且那辆车能插到大巴前面,就不能往你的车前面插了?”   “年年……”   怀年打断他:“饿了。”他指了指床头柜的吃的,“先让我吃饱你再来伤春悲秋。”   其实怀年头疼得很,根本没什么胃口,但他看着覃舒妄立起床桌,认真地摆好菜,坐下来一口一口喂他,他又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一会你回趟家。”   “我不……”   “好歹把自己捯饬捯饬啊,第一次见我爸妈,你就这副胡子拉渣的样子,也太不讲究了。回去换身衣服,晚上来陪夜。”   覃舒妄这才点头:“你晚上想吃什么?”   怀年想也没想说:“吃虾吧,白灼大虾,蒜蓉粉丝大虾。”   覃舒妄温声道:“虾是发物,你现在不能吃。”   怀年叹息:“住院就很烦。”   覃舒妄心软得想现在就把怀年带回家,但他知道不可以。   -   怀储洋夫妇和周简差不多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现在怀年的病情更重要,也就没人纠结覃舒妄的事了。   “我们跟医生谈过了,他还是觉得手术最保险。”怀储洋轻轻搂着徐雅兰的肩膀安慰,看着怀年道,“但我和你妈妈觉得不太放心你在这里手术,杭城那边的脑外科在国内是排的上号的,最关键的是段主任很了解你的病情,我们想把你转去杭城。年年,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扫了覃舒妄一眼。   覃舒妄忍不住问:“他现在颅压降不下去,转院安全吗?”   徐雅兰的口气有点生硬:“这边的主治医生会想办法把颅压降下来再转院。”这件事他们之前也和医生商量过,如果实在没办法降下来,那就只能在这里手术。   怀储洋还想过让段景淮过来手术,但可惜的是两边医院不是合作关系,没办法进行这种操作。   覃舒妄看向怀年。   怀年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我也比较信任段主任。”感觉到覃舒妄牵着他的手轻微颤了下,他回握过去,“你和我一起去杭城。”   徐雅兰刚想上前说话,却被周简拦住了。   “干妈。”周简将她拉到窗边,“怀年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   徐雅兰有些恨铁不成钢:“小简!你怎么……”   周简拍了拍她的手,没让她说出后面的话:“我早就是您儿子了啊。”   -   怀年后来实在有些受不了,吃了止痛药。   覃舒妄是等他睡着才离开的,他先去了趟Feeling Club交代一番,然后去菜场买了菜回家,收拾完给怀年熬了粥。   覃舒妄是赶着下班高峰前到的医院,怀年已经醒了,正和周简聊天。   据说怀储洋夫妇已经先去怀年租的房子里了,不必问,覃舒妄也知道是怀年的意思。怀年还让他别生气,他需要生气吗?   他觉得怀年根本是一点委屈都没让他受,虽然他觉得那些骂是他本来就应该挨的。   周简给怀年批了假:“你可真行,D检做完本来就要给你和陈工放假的,时间掐得真准。”   怀年抿住唇:“这听着不像是好话。”   周简笑了下,起身朝覃舒妄道:“有事打我电话。”   周简一走,怀年就朝覃舒妄张开双臂:“抱我起来,看看我们覃老板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覃舒妄俯身将人抱起来,给他身后垫上枕头,这才把保温盒打开。   怀年撑大眼睛:“就一碗粥?!”   覃舒妄取来碗给他盛出来:“我问医生了,说你得吃清淡点,要低盐低脂。我在粥里给你加了鸡肉、木耳,还有你喜欢的香菇。哦,我还煲了老鸭汤,一会儿再喝。”   怀年低头吃了口,还真是清清淡淡。   他问:“你晚上吃什么?”   覃舒妄道:“和你一样。”   怀年咬住覃舒妄喂过来的勺子没松嘴:“那怎么行?”   覃舒妄“啊”了声。   怀年咬牙切齿说:“喝粥不管饱,你不好好吃饭有什么精力照顾我?”   “你也喝粥的啊。”   怀年不想告诉覃舒妄,这怎么能一样?他其实根本没胃口。   但因为是覃舒妄喂他,他努力喝完了一碗粥,又喝了半碗老鸭汤。老鸭汤上面没看见浮油,整碗汤很清爽,里面还放了些小青菜,看得出覃舒妄很用心。   吃好,等覃舒妄收拾完,怀年就把人抱住了。   覃舒妄对他一直就很好,在北城的那三年一定也这样好,不然他不会在分手五年后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依旧没能按捺住心动。   “怎么了?”覃舒妄低头道,“先躺下。”   怀年将脸贴在他的腰腹没说话。   “年年?”   “明天开始你别跟着我吃饭。”   覃舒妄没想到他还念叨着这事:“知道了,你先躺下休息。”   怀年莞尔:“躺不躺也没什么区别。”   药效过后又开始疼,躺着坐着都疼,之前周简问护士要过止痛药,护士说是医生交代的,最好不要再吃,不然他们用药降压怀年自己就没什么感觉了。   覃舒妄心疼得不行,搂着怀年半天没说话。   后来快十一点,怀年收到了新邮件,是他两个实习生的报告。   覃舒妄差点忘了这事:“他们还没回来?”   “那边一个案子多久还真说不好。”怀年顺势滑开手机开始看邮件。   覃舒妄拧眉道:“怎么还看?”   他伸手要去拦,怀年推开他的手笑:“反正是疼,还不如让我转移转移注意力,不然和你一起大眼瞪小眼吗?”   覃舒妄没话反驳,只好陪着他。   大约是真不舒服,怀年看的比平时慢,回复的也慢。   怀年晚上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哼两声,覃舒妄悄悄跑去护士台,得知因颅压高导致头疼也是可以按摩的,他又赶紧回来了。   “你去哪了?”   覃舒妄刚推开病房门就听怀年问。   他大步过去:“怎么醒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怀年勾住他的手:“你一走我就醒了。”他借力坐起来,嘘声叫了声“妄哥”。   “是不是难受?”覃舒妄弯下腰。   怀年点头:“想吐。”   覃舒妄转身把垃圾桶拿过来。   怀年摆摆手,眉宇却拧得更深:“不习惯,我还是去洗手间。”   他刚掀起被子,覃舒妄直接将人抱去了洗手间。   怀年趴在马桶上就吐了。   覃舒妄不停给他顺背,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五年前怀年也这样难受过吗?   他没接到怀年的电话,怀年一个人留在那个房子里时在想什么呢?   怀年现在说不恨他,可覃舒妄觉得他应该恨他的,毕竟他当年那么混账。   守着怀年吐完,覃舒妄将人抱回床上。   怀年有些脱力,手脚都是软的,眉心依旧还是拧着。   “你去睡觉。”怀年无力闭着眼又拍了拍覃舒妄的手背。   覃舒妄坐在床边,指腹贴在怀年太阳穴上轻轻给他按。   怀年便又睁开眼:“不用按。”   “会舒服些的,你睡你的,等你睡着我就去睡。”覃舒妄小声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均匀,轻重有度,怀年觉得果然舒服了些。   覃舒妄见怀年的眉宇缓缓舒展,终于松了口气,他应该早点去问护士的。   病房内没有开灯,不过医院外面的过道向来都是灯火通明,光线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射入。   覃舒妄身材高大,坐在病床前很轻易就将床上的人轻拢在阴影中。   “妄哥。”怀年闭着眼,声音很轻。   “嗯?”   “你为什么会想到开个酒吧?”   覃舒妄愣了下,怀年知道他们从前的关系后,一句也没问过他们当年在一起时的事,覃舒妄知道他是想要自己记起来。   他没想到怀年会突然问到这个,他思忖了几秒才开口:“其实当时从北城回来后,我也找过本职工作,收到了不少offer,薪资待遇虽然不比北城那边,但在海州也是很不错了。但后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没去。然后有一天,我和李阳约喝酒,就在酒吧一条街。”   那是他从北城回来后,第一次进海州的酒吧。   那天晚上李阳很高兴,说是以后覃舒妄回海州了,他们兄弟终于又能在一起吃喝玩乐了。覃舒妄整晚上都在笑在喝酒,但总觉得心里头少了点什么。   他不经意回头就看见吧台那边坐着两个人,也不知道聊了什么,他们看起来很开心,其中一个说话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朝另一个靠近,另一个就伸出手宠溺地揉揉对方的头。   这一幕是这样熟悉啊。   “那天喝完酒,我就突然想到要开个酒吧。”覃舒妄的声音很轻。   怀年说:“挺好的。”   “你觉得好?”   “当然,不然我就不会遇到你了。”   覃舒妄的喉咙一哽,半晌没说出话来。   怀年又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来海州?”话落,他自己笑了下,“你好像问过,我花言巧语说是为了遇见你。其实吧……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看到海州,觉得我应该来这儿。”   说到这,怀年睁开眼,眸子里沉一抹笑,“从前我以为这是缘分,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我潜意识里的记忆,在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地方,我其实一直记得你是海州人。”   覃舒妄的话在颤抖:“我是海州人,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分开那么多年了。”   “嗯。”怀年依旧睨着他看,“我就想来看看。”   “看什么,你这个傻瓜。”   眼眶发烫,覃舒妄俯身覆上怀年的唇,他的气息不稳,怀年却轻轻勾住他的脖子熟练又坦然地回吻过来。   覃舒妄用力将怀年抱住,眼泪和疯狂全部揉进骨髓里。   -   怀储洋夫妇一大早就来医院了,周简因为还有工作,没办法每天都来医院。   怀年没说昨晚上吐了的事,怀储洋夫妇见儿子脸色虽然不好,但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也不好再提以前的事去指责覃舒妄。   两天后,怀年的颅压终于降下来。   杭城那边怀储洋已经联系好了主治医生段景淮,就等着这边转院过去。   徐雅兰帮忙去给怀年收拾东西时,覃舒妄也回了趟家,他简单收拾了些行李,然后驱车去了趟李阳的公司。   李阳忙得很,不停打电话接电话,终于歇下来,见覃舒妄没喝茶,皱眉道:“我这可是上好的白茶,不喝是你的损失。”   覃舒妄笑了笑:“找你有事。”   “说。”   “我那什么……得出门一段时间,Feeling Club那边我也交代好了,想想还是和你说一声,反正你也喜欢去喝酒,帮兄弟看着些。要是碰上要拿钱的事,你先给我垫垫。”覃舒妄临到头还是没说怀年住院的事。   李阳正认真吹着茶叶,听他这么说,撑大眼睛:“这怎么听着这么像要跑路?万一警察来调查,我要不要帮你兜着?”   覃舒妄抓起茶几上的一把糖果就砸李阳身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李阳边笑边骂:“妈的,那必须把你供出来。”   两人认识多年,都了解彼此的性格。   李阳最后也没追着问覃舒妄到底去干什么,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覃舒妄回医院时,怀储洋去办出院手续了,周简在病房,看得出是刚来。   得知周简不去杭城,覃舒妄很诧异:“你不去?”   这话出口,怀年和周简齐齐朝覃舒妄看来,两人随即都笑起来。   怀年道:“哎,周简为什么一定要去?他管着这么大一个公司呢。”   周简从病床前站起来:“嗯,这次我就不去了,手术结束告诉我一声,我周末再去探病。”   周简没待多久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他匆匆道别就要走。   经过覃舒妄身边,周简的脚步停滞了下,伸手拍了拍覃舒妄的肩膀。   覃舒妄愣了片刻,听到动静才回神,见怀年从床上下来,他忙上前扶他:“别起来,我去借张轮椅来你再……”   怀年好笑说:“不至于,我能走。”   “头晕的话你靠着我。”覃舒妄将人半抱住。   其实颅压降下来之后,头已经不疼了,怀年没多说,大大方方靠在了覃舒妄身上。   覃舒妄还是担心:“没力气的话,我抱你。”   怀年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近了些,他抬头就吻住了他的唇:“你跟我去杭城,要独自面对我所有的家人,辛苦你了。”   怀年了解自己的父母,那次他说出那些话后,父母至少不会明面上为难覃舒妄,但因为彼此之间有隔阂,想要一朝相处融洽是不可能的,覃舒妄必然会被冷落。   覃舒妄的心口一紧,他单手将怀年抱紧:“别担心,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我知道。”怀年意犹未尽离了覃舒妄的唇,指腹轻轻捏捏他的耳垂,“谢谢你陪我。”   覃舒妄情不自禁低头在怀年眉心亲了口:“年年,谢谢你爱我。”   -   抵达杭城后,覃舒妄明显感觉到怀储洋夫妇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医院里的一切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他听护士们在谈论,怀年父母都是退休的干/部,在杭城人脉很广。   他们在北城认识时,覃舒妄就有感觉怀年出生很好,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总是让他整个人闪闪发光,但他没想到怀年父母是这样的职业。   他若是想留在杭城发展应该是一路顺风顺水,但他毕业后待过很多地方,却唯独没有杭城。   怀年到医院就做了一堆检查,其实覃舒妄看得出,赶路过来怀年已经很累了,但他回到病房后却还是不睡觉。   覃舒妄劝了他几次,他都说不累。   后来病房里来了一对夫妻,和怀储洋夫妇年纪差不多,怀年说是周简爸妈。   沈景珍拉着徐雅兰的手就哭了:“我也吓死了,我说要过去看看,小简非不让,说我过去只会添乱。”   俩姐妹相互安慰了会儿。   周天跟怀储洋了解情况。   沈景珍朝覃舒妄看过来。   怀年豁达道:“干妈,介绍下,我男朋友,覃舒妄。妄哥,叫干妈。”   “干妈。”覃舒妄硬着头皮叫了声。   沈景珍明显怔了怔,她早就知道这事,倒不是说没有心理准备,主要是当妈的,肯定为自己儿子不甘心,觉得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人比她家周简还优秀?   但她此刻看覃舒妄,不说别的,的确高大英俊,比起怀年常年那些在长辈眼中稀奇古怪的打扮,覃舒妄的穿着可以说是特别复合长辈们的审美了。   成熟稳重,看着一点也不出格,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很有礼貌,特别听怀年的话。沈景珍还听周简说过,他毕业于国内顶级名校,很有经商头脑。   是的,沈景珍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也很优秀。   她笑了笑:“哎,挺好的,这孩子。”   徐雅兰暗暗拉了好姐妹一把,瞪着她:“……”你在说什么鬼话?!   怀年又拉着覃舒妄介绍了周天,覃舒妄也跟着怀年叫了“干爸”。   周天的反应和沈景珍没什么差别。   徐雅兰:“??”   十分钟后,徐雅兰站在住院部门口差点毁了她长久以来维持的贤惠模样。   “你们俩早就知道了?!”徐雅兰错愕至极,“还知道年年的对象就是北城那个?!合着就瞒着我??我们还是最好的姐妹吗?”   沈景珍叹了口气:“我们当然是最好的姐妹,小简当时告诉我,我也很心痛啊!你是知道的,我老早就当年年是我儿子了……说起这个,小简说了,年年早就是我儿子,他都叫了我几十年妈了,这话我没法反驳。”   周天接话说:“我看小覃是挺优秀的。”   徐雅兰:“你还夸他?!”   周天哼笑:“小简夸的,能让小简夸人可不简单。”   徐雅兰彻底没话说了。   沈景珍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哎,怎么着啊,结不成亲家,你这是要和我断了?”   “谁说的?”徐雅兰气呼呼的。   “嗨呀,小孩子们的想法我们没办法左右啊,你看看我俩,要是出生的时候我俩一个男一个女,都没他俩什么事。”   徐雅兰被说笑了:“好像是的。”   怀储洋和周天面面相觑:“……”   -   长辈们一走,怀年总算松一口气。   “妄哥。”他揉了揉眉心。   覃舒妄还在收拾行李,听他叫他,忙走到床边:“怎么了?”   “没事。”他拉住覃舒妄的手,“一会我奶奶可能会过来,你不用怕,我奶奶特别温柔,对谁都很好,就是话有点多,爱拉着人聊天……”   怀年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明明那么累了愣是不肯睡,原来是在等周简父母过来,怀年是怕他独自一个人面对四个长辈,怕他被不公对待。   覃舒妄弯下腰,在怀年唇角吻了吻:“我不是小孩,这些人情世故我自己也可以处理的,睡吧,年年。”   -   这一觉怀年睡得很沉,后来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人在周围说话。   声音很熟悉,怀年认真听了会儿,哦,是奶奶。   赵玉华是趁机来给怀年和覃舒妄送饭的,她来的早,就拉着覃舒妄聊天。   怀年睁眼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覃舒妄虽然和赵玉华聊着,目光却没离开过怀年。   “醒了?”覃舒妄靠过去,“饿吗?奶奶带了吃的来。”   怀年刚要坐起来,覃舒妄便俯身来扶他。   “奶奶,有什么好吃的?”怀年还在打哈欠。   赵玉华也坐过来:“嗐,病人哪有什么好吃的?我问了段主任才给你准备的,都是些有营养但味道不怎么样的。”   覃舒妄撑大眼睛,这老太太也太“会”说话了。   怀年明显见怪不怪,他五年前术后,都是奶奶给准备的营养餐,他都吃出经验来了。   赵玉华准备的吃的种类很多,但分量都不多,用小碗分装着。   怀年接了筷子就认认真真吃,还不忘问:“您不会让覃舒妄也吃这些吧?”   赵玉华立马道:“那哪能呢?这不是待客之道啊,我给他做了红烧肉、清蒸鲈鱼、酸辣白菜,怎么样?”   怀年点点头:“还不错。不过奶奶,他马上就不是客人了。”   赵玉华兴奋问:“哦,那是什么?”   怀年往嘴里塞吃的:“当然是孙婿啊,不然能是什么?”   “哦哦,蛮好的。”   覃舒妄倒是被说得脸颊发烫。   赵玉华道:“小覃这孩子会照顾人,嘴巴也甜,跟我聊半天不嫌烦。”   怀年不客气道:“那是他第一次见您,装也得装装样子,以后熟了,您可别拉着人一聊就聊半天啊,多耽误事。”   覃舒妄差点被一口空气呛到:“奶奶,您别听他胡说……”   “我这大孙子就爱说实话。”赵玉华倒是没生气,“没事,我不放在心上,老太婆也得有自知之明呀。”   覃舒妄被噎住。   他的确没想到赵玉华这么好说话,老人家进病房看见他就热情问:“你就是我们年年那个对象吧?”   当时差点给覃舒妄整不会了。   怀年是真饿了,一顿风卷残云。   “哦,对了,段主任来了两次,你都在睡觉。”赵玉华边收拾边说。   怀年料想他的病情段景淮肯定跟他父母聊过了,他过来找怀年,大约也就是通个气。   赵玉华又说:“他今天值班来着,说是一会你醒了他再来。”   怀年应声。   覃舒妄见赵玉华要走,忙起身送她,又问她有人来接吗?   赵玉华笑说:“我自己开车,不需要接。”   覃舒妄愣住了。   “没见过老太婆开车啊?”赵玉华一面往外走,“奶奶我驾龄50年。”   覃舒妄被惊到了。   怀年笑得不行:“妄哥,你送她去停车场吧,她老找不到停车场的车。”   赵玉华没生气,好脾气笑:“主要是停车场太大了。”   “那我帮您找。”   他们一前一后出去。   怀年休息了几分钟,找了外衣披上,出门去找段景淮。   -   “醒了?”段景淮将自己从一堆病例中摘出来,摘了眼镜看向来人。   怀年“嗯”了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   “头疼吗?”段景淮又问。   “是有点。”怀年歪着脑袋靠在桌上,“明明在海州那边医院都不疼了,回来就疼,段主任,是不是您不行啊?”   段景淮哼了声:“那是你的颅压回升,关我什么事!”   怀年拧眉。   段景淮笑起来:“这就笑不出来了?药物控制本来就是治标不治本的事,你的情况有所回升很正常,现在是不得不到了手术的地步喽。”   怀年抿唇:“您还挺高兴。”   “我是替你高兴,傻小子。”段景淮指了指怀年,“要是搁五年前你动这个手术,那必然是开颅大手术,但现在五年过去,我们医院又有全国顶尖的技术设备以及拥有顶尖技术的医生……”   怀年噗嗤笑了:“差不多得了,老是自夸。”   段景淮清了清嗓子:“这不是自夸,是事实。你晚了五年,现在只需要打个孔,做个微创手术就行了。”   这让怀年有些意外:“真的?”   “那要不我给你开颅?”   怀年笑起来:“作为一个拥有顶尖技术设备医院的顶尖医生怎么可能用五年前的老土办法?这不是羞辱您吗?”   段景淮干笑两声。   怀年双手交叠在桌上,下巴抵在上面:“我的主刀医生是您吧?”   “那肯定是我,不然你爸妈把你从海州转过来干什么?”   “哦。那和您商量个事呗。”怀年眨了眨眼睛,“手术后给我包扎得夸张一点。”   段景淮撑大眼睛:“你见过哪个主刀医生需要自己缝合伤口外加包扎的?”   怀年盯住他:“您呗。”   段景淮:“……”   半晌后,段景淮不情不愿:“多夸张?别显得我包扎水平不行似的。”   -   覃舒妄在停车耽误了好一会,他要是不下来,赵玉华估计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   老太太根本不记得自己把车停在哪一排。   覃舒妄给她出了个主意,每次停完车就用手机拍下来,要是找不到也能问问路人。   不过老太太的车技的确很娴熟,覃舒妄是等车子出了停车场才回来的。   他刚从电梯出来就见怀年走在前头。   “年年。”覃舒妄小跑上去,“怎么出来了?”   “哦,去段主任办公室了。”怀年顺势牵住覃舒妄的手,“手术时间定了,后天上午。”   他说到手术时间时,明显感觉到覃舒妄有些紧张。   “没事。”怀年安慰说。   回到病房,覃舒妄问:“五年前也是他主刀的吗?”   “哦,不是,那会我还在北城,是北城那边的张主任主刀的。”怀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本能曲了食指撑着太阳穴,“单论脑外科,还是杭城这边的医疗水平更好。段主任和我爸妈是老相识了,他这个人吧,虽然有点老不正经,但本事是真的有,你别担心。”   怀年没细说当初的事,覃舒妄也猜得到,当时怀年的情况很紧急,应该没有转院的时间。   虽然怀年没事,但覃舒妄还是有些后怕。   他倒了水回身见怀年在按太阳穴,覃舒妄的神经立马紧绷了:“是头疼吗?”   怀年喝了口水点头:“段主任说我的颅压在回升。”   覃舒妄将人拉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给他按着头:“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段主任有说什么吗?”   怀年干脆闭上眼:“醒来就有些疼,段主任说,关他什么事。”   覃舒妄:“……”   怀年眯眼看了看他,笑道:“我开玩笑的,他说是正常的,如果不手术,药物没法治本,手术后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怀年想起接下来两天他还得继续忍受头疼就有点怵。   接下来的每次检查都是段景淮亲自来,颅压也是他亲自测。   覃舒妄多次想给怀年吃止痛药,段景淮都说看这数据,明明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嘛:“年轻人不要太依赖药物,这很不好,忍一忍,明天就手术啦。怀年以前可不是个不能熬疼的人啊。”   怀年:“……”怪我咯,这两天在覃舒妄面前装得太弱了。   “段主任他是不是故意的?”覃舒妄实在忍不住,“他真的是你爸妈的朋友?”   怀年才不管段景淮,抱着头撒娇:“妄哥,我头好疼,你再给我按按。”   覃舒妄一收脸上的愤然,换上了温柔将人扶起来给他按头:“再忍一忍,马上就能手术了。”   怀年闭眼靠在他怀里:“我做完手术,你还这么惯着我,对我好吗?”   覃舒妄垂目:“那当然。”   怀年转身抱住了他。   覃舒妄的呼吸微敛:“怎么了?”   怀年道:“我变丑了你也会喜欢我吗?”   覃舒妄好笑道:“你是动手术,怎么会变丑?”   “会啊。”怀年认真起来,“明天我就会被护士剃掉半个头,或许还不止,而且开颅手术一个不慎就会造成面瘫,可能会歪嘴、斜眼,两边脸不对称。”   覃舒妄:“……”   怀年抬头看他:“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覃舒妄温柔吻了吻怀年的眼睛:“喜欢的,我永远喜欢年年。”   徐雅兰和怀储洋正好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幕,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最后打算先去找段景淮。   -   怀年是次日早上的第一台手术。   不止怀年的家人,周天夫妇也一起赶来了,看得出两家人的确很要好。   赵玉华也不再像那天晚上一样说说笑笑,眼睛红红的,很是担心。   怀年被推进手术室时,覃舒妄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   “妄哥。”怀年反握住覃舒妄的手,眼尾有些红,“万一我又把你忘了怎么办?”   覃舒妄的心脏猛然跳动两下,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他的指尖微颤,垂下眼睑,温声说:“别怕,那我就再追你一次。”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覃舒妄趴在门口拼命往里看,但怀年的推床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他的心脏开始跳动得越来越快,仿佛是多年来的紧张不安,在这一刻全然凸显出来。   身后的长辈们在互相安慰,他插不进去,只能一个人傻愣愣站着。   徐雅兰看了覃舒妄好几次,在听到怀年问出那句话时,她突然觉得覃舒妄好像也有点可怜。   这次回来后,她给周简打了通电话,细细追问怀年和覃舒妄在海州的事。   知道覃舒妄和怀年分开后这五年里都没有交过别的男朋友,他们这次重逢之初,覃舒妄根本不知道怀年失忆的事,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对怀年好。   了解得越多,徐雅兰似乎也更加明白怀年为什么那么喜欢覃舒妄,为什么非他不可。   “小覃,别站着了,过去坐坐。”赵玉华拍拍覃舒妄的后背。   覃舒妄看了眼腕表,手术已经快两小时了,长辈们都已经坐在了等候区。   整个等候区很大,坐的都是家属们。   覃舒妄跟着赵玉华找了空位坐下。   赵玉华红着眼睛说:“我们年年当年那么危险都挺过来,这次不过是小手术,没事的。”   开颅手术怎么是小手术?   不过这话覃舒妄没当着赵玉华的面说,他低低应声。   不管怎么样,怀年肯定会没事的。   覃舒妄不停在心里催眠自己,这期间,不断有病人手术完成被推出来,家属们纷纷为上去,几家欢喜几家愁。   覃舒妄后来逐渐有些麻木,不断开始想起他和怀年在北城的那三年。   想着他们的初遇、相识、相知,再到相爱。   就像是一盒循坏播放的录像带,一直不停地重播着他们的过去。   就连怀年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覃舒妄都是因为赵玉华的提醒才回过神来的。   长辈们已经围过去。   覃舒妄狠狠抹了把脸跟上前,怀年还没有醒来,脸色苍白戴着氧气面罩,头部完全被纱布包着,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五年前,比现在还要严重吗?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   覃舒妄愣在了当场。   赵玉华拉他一把:“小覃,别愣着了,快跟上。”   徐雅兰和沈景珍一路上都在哭,说怎么看着这么严重。   “你去问问段主任,你快去啊!”徐雅兰推着怀储洋。   怀储洋道:“知道知道,你别急,等年年到了病房我就去。行了别哭了,刚才医生都说了,手术很成功。”   两个女人还在哭。   怀储洋一走,就剩下周天不停安慰她们。   覃舒妄这回回神了:“奶奶,您别担心,怀年不会有事的。”   赵玉华点头:“知道知道,医生都说了没事,你也别太担心啊。”   覃舒妄点头,面上没再说什么。   天知道他快担心疯了,要不是这么多长辈在,他也想抱着怀年痛哭一顿。   后来护士过来,说了句不要影响病人休息,徐雅兰和沈景珍才没再哭。   覃舒妄想了想,还是主动去外面给周简打了通电话,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周简很意外:“怎么是你给我打电话?我爸妈没在?”   “哦在的。”覃舒妄也不好说沈景珍忙着哭,周天忙着安慰,只说,“她……在安慰徐阿姨。”   周简隔了会儿:“你声音怎么回事?你哭了?”   覃舒妄:“……”这不是忍着还没哭吗?   周简笑了笑:“怀年昨天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小手术没事的,等麻药醒来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   “嗯,谢谢。”   怀储洋回来,也说没什么事,等醒来就好。   等待怀年醒来的时间,不比等待手术结束更轻松,反而难熬得很。   这次徐雅兰说什么也要守着,她搬了凳子像个雕塑一样坐在怀年床前,覃舒妄不好跟她抢位置,只能在后面站着。   怀年的手术用了将近五小时,他醒来时已经快傍晚了。   先是徐雅兰叫了声“年年”,然后她激动地扭头,“我看见他手指动了,老公!”   怀储洋本来在沙发上眯着,登时就醒了大半,揉着眼睛冲过去。   赵玉华和周天夫妇也跟过去。   一群人直接把病床给围住,覃舒妄不能强行跟长辈们挤,不过好在他够高,站在后面也能看到怀年。   “年年。”徐雅兰哽咽摸着怀年的脸,“年年,是妈妈。”   怀年终于徐徐撑开眼皮,他的眼珠子动了动,环顾四周,看了看每一个人,然后目光落在覃舒妄的脸上。   覃舒妄忙冲他笑:“年年。”   话落,他见徐雅兰站了起来,下意识往一侧站了些。   覃舒妄稍愣半秒,然后大步走到床边,小心握住怀年的手:“年年。”   怀年抬手试图摘掉氧气面罩,另一侧的周天忙帮他摘下。怀年的目光依旧盯着覃舒妄看,几秒钟后,他扭头看向徐雅兰,虚弱开口:“妈,他是谁?”   覃舒妄握着怀年的手猛地颤抖了下,几乎不可置信看着床上的人,刚落回肚子里的心脏此刻又开始不安分地狂跳。   所有人都本能看向覃舒妄。   徐雅兰见他的脸色倏地苍白,她一时间噎了噎。   “妈?”怀年又叫她一声。   徐雅兰张了张嘴:“他、他叫覃舒妄,你……”   “覃舒妄是谁?”怀年又问,“我家有这个亲戚吗?”   徐雅兰下意识抿唇,覃舒妄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眼尾的那抹红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看起来有些令人心惊。   这一刻,徐雅兰突然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可怜。   “不是亲戚,不是……”徐雅兰忍住哽咽,弯腰说,“他是你男朋友啊,你忘啦?”   覃舒妄只觉得周围冷得他整个人有点僵,怀年被推进手术室前他还壮志豪言说怀年要是真的把他忘了,他就再追他一次,他让怀年别怕,但他现在自己却怕得要死。   他感觉强忍着的眼泪真的要忍不住了,这时,落在他掌心的手却动了动,然后,他觉得怀年的手指缠了上来。   “哦。”怀年眨了眨眼睛,“是我男朋友啊。”   他又看向覃舒妄,“我妈都承认你是我男朋友了,男朋友,你不说句话?”   覃舒妄怔忡两秒,紧绷的情绪瞬间松懈,他俯身抱住怀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件事后来怀年回忆时评价说——当时我丢人丢大发了。   覃舒妄一直想反驳,明明丢人的是他啊。   几位长辈看到这情形也都明白怀年根本没失忆,他刚才就是故意要徐雅兰亲口承认他和覃舒妄的关系。   这小子现在得逞了,看着还挺开心。   赵玉华擦了擦眼泪,招呼其他人先出去:“让小俩口待会儿,走走走。”   “妈?”徐雅兰想起什么来,“您不会也知道吧?”   赵玉华一面出去一面说:“他装失忆的事我可不知道啊。我就是……他告诉我让医生给包扎得夸张点,让我看见不要太害怕。”   怀储洋皱眉:“这孩子……这不是胡闹嘛!我赶着去问,段主任都笑了。”   沈景珍后知后觉:“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小简也没急着打电话来问情况,他不会也知道吧?”   几人越走越远了。   病房里,覃舒妄还没收住哭。   怀年拍着他的背:“好了,男朋友,别哭了。我这刚动完手术,还得花精力哄你,你也不体谅体谅我。”   覃舒妄起身捂住眼睛片刻:“你吓到我了。”   怀年的双眼蒙着水雾,盯住他看了两秒,张开双臂。   覃舒妄再次小心温柔地把人抱住,他感觉得出怀年没什么力气,覃舒妄缓了半天才稳住情绪:“累了就休息,我守着你。”   “其实我早醒了。”怀年说。   覃舒妄皱眉。   怀年继续:“不过那会儿脑子不太清醒,我就没正眼,怕没演好,露馅了。哦,还有。”   还有?   覃舒妄的眉宇拧得更深。   “我没做开颅手术,就是打孔做了个微创。”怀年轻笑,“我故意让段主任给我包夸张点,不然你们肯定不信我失忆。”   覃舒妄:“……”   “所以你没剃光头?”   “唔,剃了一部分,其实还不如全剃,现在跟地中海似的。”   覃舒妄叹息。   怀年又道:“叹什么气,发现我没有面瘫、歪嘴、斜眼你很失望?”   覃舒妄把人搂紧:“你就是半身不遂我也要你。”   怀年咬住他的耳朵:“半身不遂我还怎么折腾你?我可告诉你啊,不搞柏拉图,那不是我的风格。”   覃舒妄终于被逗笑:“嗯,不搞柏拉图。”   -   半个月后,怀年出院。   覃舒妄给他买了顶帽子,他就天天带着。   “阿姨,我来。”覃舒妄没让怀年下地,直接把人从后座抱上楼。   徐雅兰跟在后面,忍不住道:“舒妄,你别太惯着他,段主任说了,要适当锻炼,久躺不站也是会头晕的。”   怀年听了这话干脆就抱住覃舒妄的脖子:“我不站了,我反正长覃舒妄身上了。”   “你这孩子!”   正说着,周简来了。   怀年哼了声:“说好周末就来探病的呢?”   周简很是抱歉:“临时有个出差任务,这不是一回来就来了吗?”   “呵呵,我他妈都出院了。”   周简大方坐在床前:“出院不好吗?”   怀年想了想:“还真不怎么样,之前在医院,我妈对我那叫一个有求必应,我这才刚出院回家没半小时,她已经开始对我各种嫌弃了。”   周简笑起来,他自顾拿了只苹果开始削皮:“覃老板一次也没回海州过?”   覃舒妄应声:“过两天得回去一趟。”   “嗯,是得回去看看,毕竟那么大一个酒吧开着。”周简熟练地切了一块苹果给怀年,又切下一块递给覃舒妄。   覃舒妄没想到周简会给他,怔忡下才接。   周简又切给自己吃着:“我回来多住两天,正想问问你怎么安排?”   怀年把苹果咬得嘎嘣脆:“我啊,我现在肯定不能回去上班。”   “知道,你假期有的是,这个没问题。那我让人把项目分下去?”   “你是老大你安排。”   覃舒妄坐着听他们聊了会儿工作,突然听怀年说:“我之后打算出国一趟。”   周简下意识看向覃舒妄,覃舒妄明显也一脸吃惊。   怀年朝覃舒妄道:“这次出院就是要和你说的。我之前咨询过徐医生,他说我的情况可能是脑子里的血块导致的失忆,但现在证明不是,那就只有催眠这条路了,我还得找个心理医生,但不能是徐医生。”   为什么不能是徐煜原,大家都能想明白,毕竟以后大家是要当朋友相处的。   周简问:“你想去找UASB的心理医生?”   怀年点头,却是看着覃舒妄问:“可以吗?”   覃舒妄一下子被问住了。   怀年又说:“失忆的事也许简单也许很复杂,或许需要很久,也可能最后是无用功,但我想试试。”   周简插嘴:“工作这边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安排。”说着,没听覃舒妄表态,他扭头,“覃舒妄?”   覃舒妄忙道:“我陪你去。”   怀年笑起来:“你就一直放着Feeling Club不管了?再说我过去那边,顺便能监督我那两个实习生,赫尔曼还会给我找事做,我不会无聊,你陪着我就太耽误功夫了。”   覃舒妄迟疑了下:“那我能去看你吗?”   “那当然可以,你有空就可以去找我,我还能介绍道格医生给你认识。”   不过对于出国的事,怀年对家里长辈是说过去UASB帮朋友一个忙。   -   八月底,怀年登上飞往UASB总部所在地维国的航班。   覃舒妄去送机,在机场上抱着怀年舍不得撒手。   五年前也是因为UASB,他们才会吵架的,虽然没明说,但UASB其实一直是覃舒妄心里的一根刺,总觉得怀年去那让他很不安。   怀年勾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许久,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松手:“怎么是这副表情?”   “年年……”   “我答应每天和你打电话开视频,保证不给你戴十顶八顶绿帽子,保证一颗心始终在你身上,我保证……唔……”   覃舒妄情不自禁又吻了上去。   任何承诺都是虚妄,覃舒妄对怀年的是无条件的信任。   “去吧,过段时间我就去看你。”   “嗯,记得带工具,不能空手来。”   覃舒妄被撩得面红耳赤。   -   结果怀年一到UASB就被赫尔曼逮住薅了羊毛,怪不得听说怀年要去,赫尔曼兴奋得跟中了大奖似的。   怀年真以为他盼着跟怀年许久,到了那才知道他们有个案子十分紧急,但UASB目前没有带队的人,所有有这个资格的都在忙,怀年一去就被塞了个正正经经的任务到手上。   他撑大眼睛瞪着自己的两个实习生:“你俩也不跟我通气?”   两个实习生支支吾吾,最后小夏鼓起勇气:“怀工,我俩都盼着这种出外勤的机会很久了。”   小陈附和:“都盼了半年了……您要是不来,我俩就该回去了,这不是您来了,我俩跟您办完这个案子再回……”   怀年这是被自己人卖了。   所以他根本没时间看心理医生,直接被丢到了飞往事故地点——塞国边境的一座雪山脚。   覃舒妄跟怀年视频看到他身后的背景,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问了好几次他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周简知道后,直接把两个实习生拉了个三人小群,打了群语音把两个实习生骂了一顿。   怀年跟覃舒妄视频完,见两个实习生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怎么了?进来说。”   两个实习生低着头,进来就先道歉。   “我们不知道您刚在国内动了手术。”小陈懊悔至极。   小夏的脸色也不好看:“您明天就先回总部吧,我们……”   “我回总部,你俩能搞定?”怀年给他俩倒了水,坐下道,“这是被周总骂哭了?”   小陈摇头:“不是,我觉得自己不是人,太自私了,根本没有考虑您是不是不方便……”   小夏哽咽问:“这次回去,您是不是不会要我们了?”   怀年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要不要你们,看你俩这次的表现。来都来了,我跟完这案子和你们一起回总部,不过我先说一点,刚才我家那位说了,不许我太劳累,所以一些体力活你俩得多干。”   调查组倒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但除了他俩,余下的人都是怀年离开USAB后招来的,他不熟悉,只能多使唤自己人。   两个实习生使劲点头。   -   这么一忙就忙过了年。   覃舒妄和怀年已经五个多月没见过面了,覃舒妄每次通话都恨不得揍赫尔曼几百次。   怀年笑得不行。   “年年。”   “嗯?”   “感觉你挺高兴的,USAB那边的案子和你在国内枯燥的工作不一样吧?”   “是不太一样,我的确很开心。不过,和我们家覃老板在一起,我会更开心。”   覃舒妄心动得恨不得从怀年手机屏幕里钻出来。   怀年摸着手臂竖起的汗毛:“你别吓人好吧,从电视屏幕里爬出来的女鬼是我的童年噩梦。比起这个,我还是喜欢看着从机舱出来的覃老板。”   “嗯,等你回UASB总部,我就去看你。”   -   怀年是先组员们一步回的总部,收尾工作下面的人就能应付。   主要是现在怀年的身份算借调,一些跟当地部门交涉的事他也不需要去做。   回UASB的第二天,怀年就去拜访了道格医生。   “哦,怀,好久不见!”道格医生一如既往地热情,“我听说你回来了。”   怀年莞尔:“不是来工作的,专程来找你。”   “找我?”   “看病。”   道格看起来很意外:“你又被遇难家属围堵了?”   怀年笑起来:“不是,我丢失了一段记忆,想要记起来,所以请你务必要帮我。”   怀年将情况告诉了道格,道格隔天就试着对怀年进行了催眠,不过第一次的催眠不太理想,怀年感觉脑子混沌一片,许多零碎画面全部跃出脑海,纷乱得他完全找不到头绪。   这样慢慢试了几次,怀年才开始适应,他想起了一些片段,比如给周简送猫的那天,比如有次和覃舒妄一起去菜场买菜……   道格不是激进派,他认为距离怀年失忆的时间有点久,五年足够让人把一段记忆彻底遗忘,或者藏在记忆最深处。   怀年跟他讲述了之前他在催眠中休克的事,道格认为那不单是怀年记忆混乱的事,所以他给怀年的催眠都相对柔和,他希望怀年自己不要急,需要循序渐进。   “我倒是不急,但我觉得道格医生自己也挺着急的,他很想把我治好。”怀年倒是坦然。   覃舒妄担心问:“会难受吗?”   “嗯……还行,就是要想的东西太多,脑袋有点胀痛。”   “那……”那边停顿了片刻,接着听覃舒妄说,“年年,我先挂电话了。”   “嗯?”怀年坐起来,“干嘛去?”   覃舒妄笑:“登个机。”   -   17小时候,飞机落地维国首都国际机场。   覃舒妄刚随着人流出来就见前面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冲自己飞奔而来,他张开双臂,怀年径直跳到覃舒妄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抱着人就吻。   覃舒妄蹙眉:“怎么瘦了?”   怀年立马抱怨:“天天不是面包就是三明治,能不瘦吗?”   “不是还有牛排吗?”   “那也不能天天吃啊,我真的快吐了。”   覃舒妄光听着就心疼了。   怀年依旧没从覃舒妄身上下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不过好在你来了,东西带了吧?我们快点回去开荤吧。”   覃舒妄:“……”   小别胜新婚,他们都不算是小别了,再加上之前在国内,怀年手术前后两人也是禁/欲着,这次不止白/日/宣/淫,晚上也闹了半夜。   怀年终于体力不支,都没洗完澡就昏睡过去。   覃舒妄看着怀年身上留下的印记,又没忍住,抱住人亲吻了一番。   怀年哼哼着往他怀里钻。   怀年直接睡到了天亮,次日醒来,刚一动,就被人抱紧了怀里。   很难得两人事后醒来,覃舒妄居然在床上抱着他。   “也不必做什么早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覃舒妄很是无奈。   怀年笑得不行:“还是可以煎荷包蛋的。”   覃舒妄挑眉:“这能用几个时间?还需要提前起床吗?”   怀年想了想:“好像是不需要。”   覃舒妄摸着怀年的脸,垂目认真看了会儿,又把人抱住:“好想你啊。”   怀年回抱住他:“我现在能想起一些事了,治疗还是有效果的。”   “想起什么了?”   “不告诉你。”   覃舒妄也不知道怀年是真的想起什么,还是在安慰自己,他没多问,安安静静抱了他一会儿,贴着他的脸问道:“身上有不舒服吗?”   怀年瞬间垮脸:“腰断了。”   覃舒妄套上衣服坐起来给怀年揉腰。   怀年趴在床上不时哼哼:“对了,我收到了寻大力的结婚请柬,周简代为签收的。”   “嗯,我也收到了。”   两个人愣了下,怀年笑起来:“那会儿应该告诉他我俩在一起了,就不必多写一张了。”   覃舒妄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能回去吗?”   怀年老实说:“不好说,尽量吧。”   覃舒妄俯身吻了吻他的后颈:“不要勉强,慢慢来,实在不行,我一个人去。”   结果中间道格有事回了趟兰国老家,耽误了十来天,回来怀年就赶不上寻嘉和江既言的婚礼了。   覃舒妄本来是准备要去的,但怀年在婚礼前两天重感冒,高烧咳嗽,半夜是赫尔曼给送去医院的。覃舒妄得知后第二天就买了机票飞维国。   “大力婚礼呢?”怀年说话就咳嗽。   覃舒妄想到怀年半夜高烧身边没人就一阵后怕,他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他婚礼热闹着,不差我一个,礼金我让李阳帮带了。”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怀年挣扎爬起来给孟杨发了信息,转了账,请他帮忙带下礼金。   怀年出国治病的事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就连陈工都以为他是来UASB有事,怀年也就没解释。   “躺下。”覃舒妄把人推在床上。   怀年往一侧挪了挪:“你抱着我睡。”   覃舒妄二话不说上床抱着他:“我查过了,这两天维国降温,你是不是又没好好穿衣服?”   怀年:“……”   “又穿你那些船袜、单裤了是不是?”   怀年:“……”   覃舒妄叹息:“我给你带了全套秋裤秋裤,还有一打中筒袜,给我好好穿!”   怀年:“…………”   覃舒妄没倒时差,抱着怀年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眉宇间的疲惫怀年看得见,两人离得太远,覃舒妄来看他其实很不容易。   隔天怀年就什么风度也不要了,认认真真穿上秋裤秋裤,还有黑色的老土中筒袜。   覃舒妄是等怀年病好再走的,他没回过,直接飞的兰国,那边几个合作的酒庄出了新品,他正好过去看看。   这边,怀年的治疗还在进行着。   -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此时已经是五月中。   夜晚的Feeling Club依旧热闹非凡,到处人头涌动,觥筹交错。   李阳坐在覃舒妄对面,一面合着安迪刚调的酒,一面啧啧道:“这都大半年没看见怀年了,你俩没什么问题吧?”   覃舒妄道:“没问题啊。”   是吗?   李阳有点将信将疑,本来他还想着寻嘉和江既言结婚的时候覃舒妄是不是要公开和怀年的关系了,结果那天谁都没去。   李阳就没好意思说,逢人问,他就说不知道在搞什么。   “那没问题你俩怎么不约会了?”李阳豁出去道,“要真吹了,你心里难受就和兄弟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不是只图自己快活不顾兄弟死活的人。”   这话听着有点怪异,覃舒妄刚想问李阳最近是怎么个快活法,就听人道:“哦,覃老板哪难受呢?”   李阳转过身差点喷了嘴里的酒:“呵呵,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嘛。”   怀年沐一身灯红酒绿含笑站在覃舒妄面前,他的头发养起来了,看得出特意做了个发型,帅得覃舒妄一时间失了神。   覃舒妄愣了片刻才回神:“回、回来了?”   “嗯,回来了。”怀年径直走过来,坐在覃舒妄面前,双手撑着吧台睨着他看,“再也不走了。”   覃舒妄的喉结微收,昨晚他还在跟怀年说决定下周飞过去看他呢,怀年还说好,说很想他,可他从没说过他的治疗结束了!   这是要给他的惊喜。   覃舒妄觉得自己高兴得快哭了。   李阳识趣地端着酒杯走开了。   “发什么愣?”怀年往覃舒妄面前打了个响指,“不是早前就说过还有杯酒要调给我喝的吗?”   覃舒妄的眼睛发酸:“等着啊。”   不是临时学的,也不是刚研究出来的,和那杯他特意调给怀年的A350一样,这杯酒也是他很早很早之前就调过的。   也是特意给怀年调的。   台上各种乐器敲打交织,音乐激昂喧闹,怀年的眼底却沉着别样的安静与认真。   怀年靠着吧台,支着下巴认真看着覃舒妄。   他的目光里,带着他对覃舒妄的爱意,也带着怀年对妄哥的爱,这种眼神覃舒妄很多年前见过。   怀年是真的想起他了,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滴和一切。   大约是角度缘故,覃舒妄看见了那层蒙在怀年眼中的水汽。   他吸了吸鼻子,将酒倒入酒杯,挤上两滴柠檬,然后将酒杯推到怀年面前。   怀年轻轻转动着杯身,手伸向吧台。   覃舒妄会意,伸手握住了怀年的手。   “这杯叫什么,妄哥?”   覃舒妄凝视着面前的爱人,笑着答:“妄念。”   怀年的呼吸微颤,他抿了口,又抿了口,然后一饮而尽。   “覃老板,今天的酒有点烈。”   “醉了?”   “醉了可以吻你吗?”   “只是吻吗?”   对你的妄念,   当然不止是接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终于写完啦,接下来会有番外,怀年想起了什么还有李阳如何快活都在番外啦,感觉宝子们支持~~   推荐下预收《捡到一只草莓味的Omega》   文案:   伏承洲一口气吸了半支烟才开口:“事情是这样的,大半年前捡到一小孩儿,他说他来自一个ABO世界,是一只高贵的Omega。满身的奶油草莓味,他告诉我那是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笑死,我合理怀疑他是草莓吃多了。”   心理咨询师有点懵。   伏承洲继续说:   “他很容易发烧,我说他体质太差,他居然骗我说那是什么Omega发/情/期。关键他一发烧就喜欢缠着我做!不给做就要死要活!我心想算了,就当各取所需了。”   “没想到有天我出差回来,发现厕所垃圾桶有支用过的验孕棒。草,他不仅绿我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心理咨询师犹豫着要不要安慰几句。   伏承洲一口气抽完剩下的烟:   “结果他说那是他的,说他怀我的孩子。草,两个大男人能怀孕?我强烈觉得他在PUA我!”   “可就在前几日,我发现他的裤子拉链拉不上了!”   心理咨询师:“……胖了?”   伏承洲将手里的烟蒂狠狠捻了捻,兜里的手机有电话呼入。   那头传来轻软撒娇的声音:“哥,我想你身上的味道了。”   “马上回来。”伏承洲娴熟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型喷雾往身上喷了喷,在面前人一脸诧异的神情中,他淡淡解释,“他说我是他的alpha,为此香水公司我都收购好几个了,结果他还是最喜欢这款基础版的six god,是不是朴素的有点可爱?”   心理咨询师:“……”这不是被PUA得很开心吗??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