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太昊金章 作者:粉嫩的萌新作者 内容简介:   半部地煞剑经,十年磨一剑,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转世重生,获得界外天书传承。   然而环视四顾,强敌林立。   那些正道魁首,魔道巨擘,千载妖灵,万年老鬼,哪个不是天纵奇才,际遇非凡。   这漫漫长生路,他能否走到终点? 正文 第一章:紫心大法,波粒二象性   北域寒洲,大型宗门金虹谷。   一身道袍的少年修士张烈,正盘膝而坐吞吐天地气机。   练气境的修士在静心修炼的状态下,整个世界在其自身眼中,是由密密麻麻的线条与网格组成的。   因为世间万物皆有其气,天空中的太阳有其气,大地与山海有其气,甚至飞禽走兽乃至于地上的一块石头都有着属于它自身的气。   每一道气就是一条长线,它们共同组成这个庞大恢宏、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   修仙者高居于山凿壁练功,采取天地万千气机吞服为己所有,在这个过程不断强大自身的气,这就是修炼。   “在练气境修士的眼中,世界是由线条与网格组成,在筑基境乃至凝元境界修士的眼中,这个世界也许是由波乃至由粒子组成的,他们相比我们,可以更加细致微观的观察这个世界。”   在修炼的过程当中,脑海中出现这样一个联想念头,然后这个念头下一刻就被张烈镇压了。   不必因这个念头懊恼、也不必感到负罪,镇压念头之后继续全心采取大日东升过程中扩散开来的紫气,按功法比例混合大地气息,天地灵机,乃至自身精气神三药,增长法力。   修炼不同的功法,着重采取的气亦不同,张烈所主修的紫心大法,为金虹谷一位结丹境长老所自创的强大功法:   上采大日紫气,下集大地气息,混以灵气、自身三药形成法力,一旦练成,无论法力精纯度还是深厚度,理论上都可以做到远超同辈修士。   为什么是理论上?   因为这套功法实际上还没有创立完善,大部分内容都是那位长老的推想。当然,若非如此,如此高等级的神功也轮不到张烈来修炼了。   修士修炼是一件极为艰苦、私人的事情,除休沐以外每日二到四个时辰的采气修持,万千无穷的气机彼此交融相互混杂,除非时时刻刻保持全神专注,否则采取到杂乱之气几乎是必然之事。   老师让你采取大日紫气,结果你采取到了朝霞之气,老师让你采取大地之气,结果你采取混杂了部分铜铁之气,这在修士经年累月的修持之中,几乎是必然之事。   总会有心思飘忽,失手走眼的时候,一日两日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法力的不纯乃至莫名的修炼瓶颈、甚至走火入魔,也都是由此产生的。   当然,一件事情有负面也就有着正面,那些日常修行过程中更加刻苦,更加专注的修士,可以凭借个人的用心与努力,令自身法力精进速度与法力精纯,更超过灵根资质优于自己的修士,极限状态可以让一名四灵根修士追上二灵根修士的修炼进度。   两个时辰后,伴随着太阳完全升起,张烈做完今日的早课,他轻轻地吐息,然后从蒲团之上站立了起来,行走到练功静室,来到石桌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仰头吞服。   “问,一个打游戏连上王者都费劲,知识储备可以完美融入古代社会,不会烧玻璃、不会制作黑火药,已经穿越十四年却还没找到自己金手指或者系统的现代人,怎么在一个竞争激烈残酷的古代修仙世界舒适的生活下去?   在线等,我挺急的。”   张烈前世本是一名地球青年,子承父业成为了一名消防战士,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火焰涌来,再一次回过神来时已经投胎到这方修仙世界。   本来这是挺爽的一件事,上辈子张烈也没少看网络小说,这辈子转劫而来,在此方世界成仙做祖,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没准还能找到回家的路,上辈子的网络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吗?   然而数年之后,发现自己投胎在一个处境艰难的小型修仙家族,并且自身修炼资质仅仅只是四灵根体质后,张烈渐渐慌了,更慌的是,等了十几年他也没发现一件金手指或者是系统,自知自事的:   上辈子自己也没混个出人头地,打游戏也有过被对手打出零杠十几的坑队友战绩。   现在离开了国家庇护下的和平环境,来到动辄斗剑搏杀,拘束魂魄的修仙世界,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够出人头地、成仙做祖?   好在张烈本身并不是一个懒惰的人,转世之后他并没有坐等金手指或者系统的到来,再加上有些气运投胎到修仙家族张氏一脉,自小就获得了不错的教育,因此:   先天、练气、筑基、紫府、金丹、元婴当中的先天奠基境界,他六岁之时就已经凭借体内未曾散尽的先天之气,修炼突破了。   同时因为检测出煞骨体质,因此被张家家主托关系走后门拜入北域寒洲金虹谷门下。   四灵根资质是差了一些,仅比没有修仙体质稍好一点,但是小家族出一名筑基修士就可以顶门立户了,就算不行,战力强大的练气后期修士也是家族核心骨干。   更何况张烈自身还早慧,在其它孩童还难以管束教导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刻苦修炼了,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资质上的劣势。   因此在张家看来,他们是把自己最优秀的子弟供奉上去了。   另一个方面,一个小型修仙家族在大型宗门中有一名子弟存在,这也是一种扎实根基与无形威慑,于张烈个人于家族而言都是有利的。   但是,即便拥有着早慧与特殊修炼体质煞骨,四灵根天赋的张烈在金虹谷一众新晋弟子当中也丝毫冒不出头来。   张家家主是曾经为那位金丹老祖做过事,因此获得了紫心大法的前部分传授与一个推荐名额,但张家的根基其实是在南域炎洲的,这样的出身也让张烈更加难以完全融入金虹谷。   “明日就是我正式拜入宗门的时候了,听家主的意思,我恐怕是没机会直接拜在那位金丹老祖门下的,而是会被老祖一名弟子收入门墙,代师授课。”   “其实这样也好,作为实验品修炼老祖自创功法,虽然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会有一定的修炼资源补偿,作为被家族派遣出来的族人,也会得到一部分家族援助,有了这些资源我在练气境前期的修炼会比较宽裕,其它人需要做各种杂务甚至作为学徒换取修炼资源,我就不太需要了。”   想到这里,张烈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明天,等到明天自己就真正意义踏上修仙之路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四年了,张烈十分清楚,这个世界是分阶层的,粗略而言,宗门弟子比家族弟子过得宽松,家族弟子比散修活得舒服,而散修则是这个修仙世界上最为底层的土石。   虽然是自由自在,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富足与安全比自由自在重要一些。   作为一名散修为了一点点修炼资源,把脑袋挂腰带上与人舍命相搏,如此才能争出那一线道途,而他们舍命相争的,在大型宗门很可能只是普及的福利、或者只是需要付出一些辛苦努力就可以获得的东西。   因此在修仙世界,能够成功加入一个大型宗门,可以说就已经极大的降低生存与修炼难度了。   “嘶嘶~~”就在这个时候,洞府石门被自外打开的声音清晰传来。   听到这声音,张烈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散开来,他赶忙走出房间向门口迎了过去。   “娃儿,已经起来用功了!四叔回来了,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伴随着这快活的话语声,一名穿着着一身蓑衣的红鼻头小老头,他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提着用草绳穿挂,依然活蹦乱跳的肥鱼风似地跑了进来。   越国金虹谷是亦正亦邪的宗门,势力范围内,迷路的凡人还好,修士未经允许,擅入者杀。   因此金虹谷附近的河溪内依然存活着数量不少的一阶灵鱼白尾芦鱼,它们不仅仅肉质鲜美,修士服之,有滋补气血助益功力之效,基本上就等于是在炼化灵石了。   张家作为一个修仙家族,当然不可能让张烈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独自跨越万里,拜入金虹谷,事实上接下来的这些年眼前老者张传礼一直都会作为张烈的监护人,竭尽所能的助其完成道业。   张氏家族有“万世学道,兴业相传,元思通广,运泰昌达”十六字字辈,张传礼是传字辈,张烈是元字辈,只是拜入金虹谷之后,家族弟子的身份就要尽可能的淡化,不然会更加难以融入。   并不是金虹谷中就没有家族势力,而是宗门内的家族势力,更加排斥厌恶外来修仙家族势力的渗入,侵占利益。   “四叔,这大雨天就没必要出去钓鱼了吧?”   尽管穿着着蓑衣,但红鼻头小老头还是浑身湿漉漉的。   “嘿,你懂什么,大雨天才好钓到这样的极品,这白尾芦鱼贼着呢,如果不是大雨干扰了它们的感知……你别动,臭小子你不要动,做完了早课就去看书吧。奇物杂谈、修仙百艺,哪怕学不到什么脑海里有一个印象也是好的,家主派你我远赴万里,不是让你小子伺候我的。”   张烈上前想要接过芦鱼,却被张传礼避过去了。   两世为人,这一世张烈是张家城中,最底层农户家的第八个儿子,被检测出灵根后就被送到山上,因此自理能力是很强的,甚至厨艺也很不错。   然而接到家族任务前往北域寒洲,被张传礼监护后,张传礼却禁止他再去做任何与修炼无关的事。   四叔张传礼去处理那条肥美的芦鱼,刚刚做完早课的张烈却一时不能继续吐纳练气,因为现在这具身体还小,体内精气神宝药产出有限,练功过度,很可能会损伤根基,造成与自身期望相反的效果。   在非吐纳练功时间,修士可以做的事情也是很多的,或者钻研炼丹、制器、画符、布阵等修仙百艺,或者推衍研究自身所修炼功法,以求更深的理解。   张烈是穿越者,相比上述这些,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反倒更感兴趣,因此来到书房,在那摆放满书籍的书架上,选取拿起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南域张家毕竟只是小型家族,各种典籍的收录当然是有所缺失的,因此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后,张烈才在金虹谷的安置洞府当中,找到了这个玄黄大世界的正史:   十万八千四百年以前,上界剑修纵横,横扫寰宇,剑刃所指,莫与争锋。   八千剑修,自东海起,纵横剑芒遮天蔽日,西征无边佛国,此谓仙佛道争。   十九剑仙,近万剑修,对战亿万佛兵,血战连场,将那片琉璃净土都化为阿鼻地狱。   仙剑锋芒所指,所向披靡,诸天阿罗汉、菩萨、佛陀,均难抵其锋芒。   最后,古佛降临,赌上佛门气运,以诸天阿罗汉、菩萨、佛陀与自身归于寂灭为代价,将大量剑修镇压打落。   仙佛道争的历史以此为止了,因为玄黄大世界就是由那些被打落的剑修建立起来的,最后仙佛道争的结局到底如何,这些剑修修士们自己也并不知情,虽然自觉胜算不小,但是以剑仙的傲岸,也不可能把还不确定的事作为历史记载下来。   玄黄大世界,原本叫作八荒世界,世界本身极度匮乏贫瘠,虽已然诞生生灵,但无论世界还是文明还处于极度原始的阶段。   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些古佛也不可能把眼前仇敌剑仙送到什么好地方去。   然而剑修意志坚忍,生存能力顽强,他们居然在极度贫瘠的八荒世界生存下来,并且开拓世界,传承道统。   每当有一位强大的修士破劫飞升,都会令自身所在的原初世界获得诸天世界巨大的资源倾斜与馈赠。   十万八千四百多年发展下来,原本最初始传承道统的剑修都快要此界绝迹了,而昔日贫瘠的八荒世界却被开拓发展出九域七洲的富饶之地。   道统连绵,兴盛至极。 第二章:七十二地煞术,地煞剑经   北域越国,大型宗门金虹谷。   虽然此宗建立时间不过短短两百年底蕴不足,还不足以位列北域寒洲顶级宗门之列,但是越国位于北域寒洲大陆南部,临近南域炎洲,与南炎大陆、海外修士互通有无,境内多有崇山峻岭珍矿灵脉,再加上该宗大长老青阳老祖本身法力高深神通强横,在修行上有着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因此,这些年来势力范围逐渐扩张,越发兴旺,隐有成为越国七大宗门之首之势。   今天,是金虹谷二十年一次,大开山门,广招弟子的日子。   此时,山门禁制法阵之外,大量散修汇聚,他们各施技艺以求谋得青睐、甚至还有一些凡间世俗凡人,追求仙缘传说,跨越千山万水、历经无数险阻来到这里,跪在金虹谷山门之前,苦苦哀求,欲入门庭。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要失望而归的,因为拥有修仙资质的凡人本身就百中无一,就算拥有修仙资质成功拜入宗门,毫无资源与倚仗的他们,也要从外门弟子阶段开始苦苦挣扎,几近仆役。   然而在那些跪拜恳求的众人眼中,所能看到的就只有狂热、渴望,以及不顾一切的强烈执念。   御剑飞行,出入青冥,长生不老,与天地日月同不朽,这是一个道法显圣的世界,每一个生灵心底的欲望。   作为一名有根基、有门路的家族子弟,张烈当然不需要像外面那些散修、凡人一样苦苦煎熬。   此时此刻他已经与另外几名年龄较为相近的年轻男女,共同站立在一名身材高瘦,气质凌厉阴冷的中年道人身后。   这道人鹰目勾鼻,眼眶深陷,背上斜负的长柄铁剑极为醒目,所过之处哪怕是同宗修士也纷纷避让:   因为他是七煞道人尹天仇,金虹谷筑基境界修士,也是越国修行界极为有名的煞星。   尹天仇出身修仙家族,只是幼时就满门被灭,独他一人侥幸活命,四十年之后,修炼至筑基境界的尹天仇执剑复仇以一敌五,一战灭杀五名同为筑基境的仇敌,而后将五人背后的家族也一举荡平,鸡犬不留。   在报仇雪恨后,尹天仇依旧毫无收敛横行越国修行界,这个杀性极重的道人修炼至今,手上怕是已有近千条人命,用满手血腥来形容他,不是夸张而是往少说了。   同四叔张传礼从南炎洲来北域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像这样的狠人张烈当然不可能毫无了解。   但是张烈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那位结丹期老祖安置在了七煞道人手下,有着这样一位师尊,未来是福是祸,实在难料。   七煞道人带着自己新收的六名弟子,在宗门大门处站了一会,然后才带着他们返身进入宗门。   “求道机缘,珍贵异常,仅仅只是想踏上道途,许多人就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拼去换,你们几个除了老六以外,都是家族子弟有着前人余荫庇护,因此可能不知珍惜或者感受不深……那就牢牢记住你们今天所看到的,未来修炼懈怠之时,心境动摇之时,好好想想今天那些散修与凡人所面对的求道之难。”   来到自身所拥有的洞府之后,七煞道人尹天仇向众人说了这样一番话。   而后他一挥手,伴随着灵光闪烁包括张烈在内,所有人面前都出现了一口虚空悬浮灵光扩散的法剑,以及一支玉简。   “每人一柄二阶中品飞剑,炽莲剑诀,这位师尊出手好大方,这些不会都是他杀人夺宝得来的吧?”   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张烈因为“早慧”,现在已经是练气四层境界的修士了,刚好与眼前这柄扩散着暗红光芒的法剑勉强相配,而且由于他必然是要主修紫心大法的,因此七煞道人给予他的是一册应用性的剑诀法门,可以说是比自己的其它师兄弟,早跨出了一大步。   “好了,曼梅,这几日你带他们先熟悉一下宗门环境以及门中法度。逸飞你留下,为师有话对你说。”   “遵命,师尊。”   众弟子闻言纷纷行礼,口中应是。   除了今日一齐收下的六名弟子以外,七煞道人还有一名大弟子厉曼梅,以及独子尹逸飞,这气质冰冷的道人也只有与这两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才是稍稍温和的。   好在厉曼梅明艳大气,并不难以相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带着刚刚加入金虹谷的六名师弟师妹们,前往了宗门内的各处重要建筑,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向大家讲述宗门规矩各项禁忌。   在带大家经行走过宗门大殿,秘法阁,宗门宝库这三个重要建筑之后,厉曼梅带着师弟师妹们来到了一处气氛庄严,极为开阔的建筑。   “授业道殿,以后这里可能是你们除师尊洞府以外,最常前往的去处了,每月一日自上而下,以宗主为首,门中长老、执事必须公开讲授修道心得,以为后辈弟子所用,而举行这一活动地点便是这里。”   “大师姐,授业道殿石壁上的那些文字是什么?”   经过这一路行走,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几人也渐渐彼此熟悉起来了,七人当中除厉曼梅以外唯一的女弟子孔秀,好奇出声问道。   张烈在七人当中按照拜师先后排行第五,孔秀排行第六,也是七人当中唯一一个凡人出身的,然而却没人敢轻视她,身为毫无根基门路的凡人,能够被七煞道人收为弟子,已经说明孔秀的修炼资质极为出色。   厉曼梅对孔秀也是另眼相看,可能因为双方都是女子,因此有一些亲近之意。   “此为界外天书太昊金章,我玄黄大世界的道统分为两种,一种为本界功法,传自上古时代上界真仙的法门,结合本界修士感悟天地,师法自然,创出道统发展至今。”   “另外一种功法就是天外传承、界外天书,此书为我宗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于一次奇遇中获得,因为实在参悟不透其中功法奥秘,因此留下半部在这里,希望由门下弟子集思广益进行破解,奖励丰厚。不过我建议你对此不要太过沉迷,域外文字复杂难解,尤其是这太昊金章,据传一字多意,成句之后更犹如天书,许多修士钻研一辈子都解不出几句,而且还无法断定解出来的是对是错。”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厉曼梅还是带着师弟师妹们来到那道殿石壁之前。   这半部界外天书也是金虹谷著名的盛景,那域外文字虽然十分难以解读,但是笔画灵动字体端正工整,极为美观。   在授业日以外的时间,授业道殿是比较冷清的,因此,这些新入宗的弟子可以靠近石壁,近距离的进行观摩。   这样做的,不仅仅是厉曼梅这一行人而已,有许多新入宗的弟子同行,人数众多颇为热闹。   因此,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在缓缓走过那些石壁古篆文字之时,张烈的脸色略显异样。   “这,这是古篆,这上面的文字是古篆金文!太昊金章,天罡地煞,这上面记录的是地煞剑经!”   “我虽然不会烧玻璃、不会制作黑火药,但老子识字,老子经过九年制义务教育老子识字啊!爹,我就知道你抡着铁锹追我好几条街逼我念完大学不是白念的,我就知道!”   虽然古篆字与现代文字已经有极大差异了,但是由于古代传承的文明从未断绝过,拥有着脑海中所记忆的文字基础,张烈阅读起这些古篆文字,比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要轻松了多少倍。   上辈子浴火而亡,这辈子就遇到了界外天书地煞剑经,要说冥冥当中没有一些气数关联,张烈是不信的。   在这一刻他已经无比肯定,自己未来能否在这个竞争残酷的修仙界立足,最大的依仗既不是大型宗门金虹谷,也不是那位杀伐酷烈、剑术惊人的师尊七煞道人,而是眼前这半部剑经。   “我总不能,给祖宗丢人。”手掌轻轻抚过那些石壁上的古老文字,在张烈的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就冒出这样的念头。 第三章:传道授业,拜师之礼   “练气修业,首要一点在于精满气足五内俱固,若是精气匮乏,五内皆空的身子,还想修道?”   金虹谷内一座筑基修士洞府之内,青砖玉壁,布置典雅静谧,府内安置的莲花清池当中还有金红鲤鱼游动起伏、吞吐换气。   因为刚刚收下六个记名弟子,气质凌厉的中年道人尹天仇正在进行自己第一堂传道授业。   当他讲到这一句时,似是狠狠瞪视了侧方一容貌俊美的弟子一眼。   这一幕画面,被下方蒲团上端坐的张烈看在眼中。   他知道被师尊瞪视的对象是尹逸飞,不过他对其中内情并不关注,而是将自身心神沉浸在师尊讲述的道理当中。   富二代相对不肯吃苦遭罪,这是任何世界任何文明都普遍存在的问题,就算是修仙世界,也是会如此。   所谓数代人不断努力的情况,虽然少数客观存在,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却是做不到的。好逸恶劳,本是人之天性。   “修习剑术,可以了解掌控身体,凝聚精神,于修炼大道大有裨益。”   “练剑之要,在于身如游龙,切忌停滞;研摩日久,身与剑合、剑与神合、于无剑处亦处处皆剑;能身达此境、心悟此义,则几近道矣。”   在讲述这番道理的时候,尹天仇略一提气,一股精纯法力在他丹田处一涌而出。   其身后的飞剑于锵然间飞纵出鞘,那中年道人合身一扑,剑光闪烁间人如游龙,竟然真的是人与飞剑相合。   飞剑穿空化为炽烈炎龙,七煞道人身处其间如凭虚御风,剑气纵横之间,恍然间令人分不清剑光人影之间的间隙。   伴随着一声清啸,火焰当中七煞道人的身影骤然一分为九,九道旋转火莲环绕着那条剑气炎龙飞舞穿梭,气势剑压显赫至极。   这一幕画面,带给在场新晋弟子极大的心灵冲击,因此产生对于剑术的向往,对于修炼的期待。   剑术,同为修仙百艺之一,只是它不如炼丹、制器、画符、阵法那般主流罢了。   而尹天仇却是一名长于剑术的修士,他给自己六名弟子的见面礼就是六柄二阶中品的飞剑,显然未来也是让他们继承自己一身所学的。   “若真的能够修成师尊这般凌厉剑术,强健筋骨凝聚精神,显然也是对修炼一道大有好处的。”   “只是兵凶战危,修炼出太强大的剑术难免就会想用,万一招惹到了修为远高于自己,甚至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就是剑术再强也是难以幸免,很容易陷入死劫的,这也是剑术不如主流修仙百艺的原因。”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张烈还是如在场的其它弟子一般,眼神发亮的注视着矫若游龙般的师尊,显出崇拜。   七煞道人尹天仇纵横一方,飞剑炼魔,本身就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因此崇拜这样一位师尊,并不困难。   不过尹天仇相比教授弟子,他更愿意沉浸于自身的修炼。   因此除了入门的第一课以外,在其后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师姐厉曼梅代师授业的,尤其是那些初入修行弟子的启蒙,也的确是极为繁杂琐碎、没有必要由筑基修士跟随完成。   师尊尹天仇的独子尹逸飞,虽然也在其座下受教,但他并没有拜在自己父亲的门下,而是拜在一名宗门筑基境炼丹师叔的门下,这样他就可以身兼两家之长,并且在宗门当中拥有更加庞大深厚的人脉。   甚至于尹天仇之所以会收录这么多弟子,也未尝没有给自己儿子铺路的想法。   对于这一点在这些弟子中张烈是最先领悟到的,但他却并不介意:你不能要求别人对你好,还不求回报。   时间渐进,授业道殿。   在听完一名宗门执事的授课后,一身道袍的张烈口中不断默念着,快步跑了出去。   像他这样的修士不在少数,今天授业的这名宗门执事,在灵药辨识领域颇有建树,也愿意拿出一些有价值的经验分享。   然而张烈此时此刻无声默念的,却不是那名执事传授的经验,而是道殿内石板上刻录的太昊金章地煞剑经经文。   他不敢大大咧咧得就去拓印研究,虽然这些经卷石板已经放在这里近百年了,但张烈还是不敢确定一定没有宗门高层关注这里,因此他只敢以公开授业的课程为掩护,每次前往死记硬背下一些,然后在返回自己住所后默写下来。   好在,修士的记忆力远比凡人出色,而且把半部地煞剑经完整的背诵下来,绝对不算是在做无用功。   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张烈阅读这些古篆字虽然比这个世界的修士容易得多,但也需要长时间的用功与研究,并不是可以直接无障碍阅读的。   或者说,就算是把地球上专门研究古文字的学者绑过来,阅读翻译这地煞剑经,也要日日研读逐字逐句不断揣摩,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工程。   “我不强求理解,先把整篇剑经完整的背诵下来,做到正背倒背如流,现在先修炼炽莲秘卷打基础,未来的日子还长呢。”   这样思索间,天空当中天色忽暗,陡降大雨,除了修炼过辟水法诀的弟子,其它金虹谷宗门弟子,皆作鸟兽散,张烈也是如此。   周身湿漉漉地返回自己在宗门分配的小院子,进入房间之后,张烈发现小老头张传礼正愁眉苦脸的记着账。   “四叔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恼?”张烈虽然更想返回室内先默写下地煞剑经,但总不好当作没看见,上前问道。   “我在琢磨,送七煞道长什么拜师礼物为好。虽然已经拜师了,但是元烈你接下来大半生恐怕都要在七煞道长门下受教,七煞道长手面那么大方,见面礼就送来一口二阶中品的飞剑,那我们这拜师礼也万万不敢太寒酸。”   虽然明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一想到将要大笔拿出的灵石,小老头还是像割肉一样疼。   求道修仙,若想有所成就,则必然要有“法财侣地”四要,无财则不足以养道。   尤其张传礼非常清楚,张烈虽然拥有特殊修炼资质煞骨,但是这种特殊体质在法力积蓄的过程中却是没有什么助力的,要把四灵根资质的张烈培养出来,自己手上的灵石更是要省着用才行。   叔侄两人从南域万里迢迢赶来,族长张相神一口气拿出六百块灵石,但是这是未来十年的花销,一路上为了维持张烈的修炼进度,花用也是不少。   但是一口二阶中品飞剑,起价八十块灵石。拜师之礼,怎么也不好低于这个价位。   “好了,元烈你进屋修炼去吧,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四叔会办得妥妥当当的,一定不会让你在师长同门面前难看。”   “四叔,我现在已经是宗门记名弟子了,每月有十块下品灵石的月供,而且我为赤眉老祖试验功法,还有十块下品灵石的补偿。”   金虹谷外门弟子的宗门月供是五块下品灵石,内门弟子与记名弟子的宗门月供都是十块下品灵石,真传弟子的宗门月供是二十块下品灵石。   除每月发下的灵石数量不同以外,在其它宗门待遇的方方面面差距也都是存在的。   张烈因为修炼结丹境赤眉老祖创立的紫心大法,虽然是记名弟子,但是月供灵石上的待遇却与真传弟子相同。   “不要灵石,你全都要宗门善功,你未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要在宗门当中修炼的,善功可以兑换灵石,但灵石却不好兑换成善功,灵石方面四叔来想办法,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   四叔张传礼虽然仅仅只比张烈高出一个字辈,但是他已经六十有八,最近十年他连续娶了五房小妾,终于生出一个拥有灵根的儿子,这一次张传礼带着张烈跨海而来,也是为了完成家族任务,多为自己儿子攒下一些修炼资源。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张传礼是真的有些欣赏眼前这个家族小辈的,有着远超同龄的人韧性与刻苦,虽然修炼资质不佳,但却拥有早慧与煞骨修炼体质,前者弥补了他的修炼资质不足,后者则能提升其在同阶境界下的斗法能力。   一个练气后期斗法能力强悍的修士,对于小型修仙家族来说已经很有价值了,这也是张家会大力资助张烈修行的重要原因,张传礼更是宁愿自己吃苦,修为退步也要把自己这个子侄给供养出来,说不得就为后人结下了一份可以受用一生的善缘。 第四章:九龙玉雕,宗门任务   两个月后,金虹谷筑基修士洞府。   七煞道人本身,他是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寿辰的,或者说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怎么在乎。   修炼到较高的境界之后,一次闭关修炼,可能就要消耗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总不可能到了寿辰就出关庆祝一下。   而且修道人是真的有可能达到与天地同寿这四个字的,因此反而就不怎么在意这些了。   但是既然刚刚收了六名徒弟,尹天仇就算再不近人情,也不可能去亲近那些连师尊寿辰都不在意的弟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张烈的四叔张传礼为了这份寿礼加拜师之礼,特意离开金虹谷在外面跑了两个多月,最后勉强赶上时间赶了回来,交给张烈一座九龙玉壁。   金虹谷,七煞道人的洞府之内。   看着眼前通体由寒玉打磨而成,凛然生威、内含气韵的九龙玉壁,就算是见识广多的七煞道人尹天仇也颇为满意。   这块寒玉本身价值并不太高,在修仙界价值十块灵石就到上限了,但是雕磨打造它的匠人,却将自己一生的技艺与心血融入进去了,就如同向其中注入精神魂魄,以至于九条寒玉螭龙形象精美,气象威严,这就是极高的附加价值。   张传礼人老成精,他深刻的明白送礼的要诀在于对方喜欢,尤其是对于七煞道人这样的人来说,反倒不太在乎礼物价值的昂贵。   “老五,你费心思了。”   尹天仇抚须赞叹一声,明显颇为喜爱此物。这座寒玉九龙雕用来作府中摆件,移风易气是很不错的。   “为师尊尽心是弟子该做的事。”张烈闻声施礼,这样说道。   除了张烈以外,他的其它几名师兄弟也都是家族出身,此时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   或者是一门剑诀,或者是珍贵丹药,或者是一件符咒法器,多是相对他们身价来说价值不菲的灵物。   不过七煞道人对此的反应很是平淡,至少没有像欣赏寒玉九龙雕时,表达出明显的喜欢。   七名弟子当中六弟子孔秀的礼物最寒酸,仅仅只是一件自己手工织成的道袍,所使用的甚至不是灵物,而是名贵锦缎,手工也相当一般,以至孔秀几乎不好意思拿出手来。   “老六,别在后面躲躲藏藏的了,你送师尊礼物,难道还要师尊亲自去要不成?”   大师姐厉曼梅有意为师妹解围,这样开玩笑似的说道。   “不不是的师尊,我,我……”当孔秀可怜巴巴的将那件道袍拿出,递到尹天仇面前时。   尹天仇面容神情没什么变化,但他却是直接把那件道袍拿起然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场就穿上了,可以说极为照顾孔秀的颜面。   其它人也知道孔秀凡人出身,在凡间世俗中虽然是高门显贵,但是在修仙界,孔秀却是很难借到什么力。   在洞府当中,众多侍女与傀儡机关人的侍奉之下,尹天仇与自己的七名弟子、儿子,分席而坐,一同饮酒,品尝灵食珍味。   在这个日子,又收下众多弟子许多礼物,即便是尹天仇这样冰冷的人,也神情温和一些,与门下众多弟子闲谈起他们未来的打算。   “禀告师尊,半年之后跟上修行课业,我打算前往宗门丹阁尝试一下能否成为炼丹学徒。”   “禀告师尊,同曾师兄一样,我七伯是宗门器阁匠师,我也打算去尝试一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天赋。”   修炼是一辈子的事,就算是家族子弟,家族也没有无限的资源供给你,求道修仙,谁都缺少资源,尤其是力争上游真的有一颗证道之心的话,修学一两门有用的修仙百艺,几乎是必选项。   随着曾明旭,程雪松等人的纷纷回应,尹天仇的目光逐渐移落到了张烈身上。   张烈见此从长桌后起身,施礼言道:   “师尊,我打算接下为宗门看守灵田的任务,去红河坊守卫灵田。”   “守卫灵田,老五你是打算做灵植夫吗?红河坊颇为偏僻,离宗门较远,每一次授课往返可是够你跑的。”   厉曼梅因为好奇这样问了一句,灵植之术是修仙百艺中很少人选择的技艺,虽然入门简单,但是想要修到很高的境界实在太难了,很多修士宁可不学也不愿浪费时间修学这项修仙百艺。   然而张烈还没有回答,尹天仇却直接说出了他的心思。   “老五你的修炼资质不佳,又修炼了赤眉老祖的紫心大法,前期的修炼资源是不缺的,先全心修炼等修为较为高深了再去赚取修炼资源,这也的确是很适合你的一条路。但是也要小心,红河坊距宗门较远散修汇聚,到了那里你未必能得了清净。”   “多谢师尊教诲。”   修仙者一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但是这个修炼不仅仅是炼化灵气增长法力。   由于修仙者体内精气神有限,每日的练气时间也是有上限的,因此在修炼时间过去之后,其它的时间用来修学修仙技能,或者参悟功法,这样做才是合理的。   而张烈他非常清楚自己修炼资质很差,前世宿慧所带来的修炼优势正在逐渐降低。   自己未来想要筑基成功的话,就不能再走大多数修者所选的道路。   自己只能专注于练气与剑术,压上时间与心血,在这两个领域达到同阶修士,难以抵达的高度。   “炽莲剑诀,地煞剑经,接下来的十年时间把你们学通学透,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在寿宴结束后走出洞府,抬头望天,只见云气汇聚,张烈在自己心中这样低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将半部地煞剑经全部死记硬背默写记录之后,张烈就同自己四叔张传礼迁居到了红河坊,为宗门看守灵田,这一方面可以赚取少量灵石,同时也足够清净,适合凝聚心神静心潜修。   唯一的问题就是距离宗门实在太远了,每次有事返回宗门,以轻身提纵术辅以御剑,能把一名练气中期修士的法力彻底耗尽,然而张烈却把这当作一种对自身修为的磨砺,长途奔行,将经脉中的每一缕法力都消耗榨尽,虽然事后疲倦欲死,但是次数多了,张烈却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适应这种极限状态,甚至于法力雄浑与精纯度都因此略有提升。   本来守卫红河坊附近的灵田,也是有一些灵植夫任务的,然而四叔张传礼把这些工作都包办了,让张烈可以一意潜修功法剑术,渐得精义。 第五章:剑气如缕,上丹冲脉本章   思绪散开,精神安定,归于虚无,一念不起。   大脑泥丸宫温暖之意运行圆转如珠,若一轮紫阳,大放光明,光焰如雨降下,遍及周身的四肢百骸。   与之同时,于下丹田处牵引地渊之息上涌,两气龟蛇交盘,生出一道引力,引动体内五色气雾混入其中,分别为青、黄、赤、黑、白此五脏五行之精。   紫阳悬空不动,地息上涌不绝,彩云则受力缓缓上浮,至喉间十二重楼底部力尽,又慢慢沉下,搬行入体。   俊秀少年道人端坐于高处蒲团之上,以掌按心,小心翼翼地将那股至精至纯法力运于心窍,然后随着心力之先天运作,将其扩于周身,融入血脉。   周身犹如渐入温泉,法力增长。   “呼。”   功行九转之后,张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当他双眼张开之时,其中隐隐有幽紫浮现,只是很快淡化。   在完成今日的早课修炼后,张烈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出一长条玉盒。   打开之后,看到里面仅仅只剩下一颗蜡封药丸了,他因此微微皱眉,但还是将之取出捏碎蜡封,扔入到口中吞服咽下。   “修炼紫心大法,每精进一层就可以比同境修士多出半层法力,修炼至练气九层时,法力较同阶修士强出大半,但是修炼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心窍受创断送道途甚至是碎心而亡……”   紫心大法的奥妙之处就在于练气前期以各种秘术法门提炼精纯法力,练气中期将精纯法力搬于心窍,借先天之力扩散融入血脉,以此一定程度上避过先天经脉容纳度上限,强化道基。   但是心脏为性命根本,法力则终究是一股能量,一个运转不当损伤了心脉,不死也重伤。   所以说这套功法强则强矣,修炼起来却凶险至极。如果不是没得选,张烈也不想修炼这套神功。   但是现在既已拜入金虹谷门下,就在赤眉老祖的眼皮子底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不能自己找死。   好在结丹期老祖推演练气境功法通常还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只是修炼难度很高、极为消耗资源罢了。   张烈刚刚吞服的玄参补心丹,两块灵石一颗,药效持续一个月,既可以强壮心脏,又可以修复日积月累积累的损伤,因此是修炼紫心大法达到练气中期后,必然要消耗的辅修丹药。   但是只此一项,每年就要消耗二十多块灵石,但张烈却是从不间断的,因为一个行功走岔,一生道途可能就毁在这两块灵石上面。   时至今天,从师尊寿辰那日开始算,已经是四年过去了,张烈的一身修为也从初入练气四层境,提升到了练气六层境界。   十九岁练气六层境,对于这个结果四叔张传礼十分满足。   在南域家族多少人一辈子修炼不过练气四五层的境界,自己七十二了,练气七层境界。   现在张传礼只求接下来的六年平平安安的,然后自己带元烈回家一次,就可以凭借功劳在家族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正常的家族修士,在六岁左右识字,十一二岁才能定下心神,炼化灵气完成先天期的修行,所以对于张烈的修行进度,张传礼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修炼境界是越向后提升越慢,但是一个在六十岁有机会冲击筑基境界的修士,在小型修仙家族已经称得上是栋梁。   “可是,我总不能给祖宗丢人啊。”   看了一眼正在山坡下,灵田当中劳作的四叔。   张烈这样喃喃低语一句,然后他站立起来活动了一会,又从乾坤袋取出玉简,以神识投入其中开始阅读。   炽莲剑诀,共有四十九路剑法,五式精义剑诀,剑法是剑理法度,剑诀是攻防杀招。   以四十九路炽莲剑法的第一剑诀为例:   炽莲九斩,施展之时剑光暴绽,光华炽热。此为爆发剑式,瞬间杀敌。   但说穿了,此诀就是四十九路炽莲剑法在精熟到极致后的一瞬施展爆发,盛放之时,犹如火莲怒放,噬命杀敌。   这一式本是练气八层境修士才能掌握的强力剑诀,以越强大的神识法力推动,施放发出的飞剑越疾,越狠,越劲力强猛,自然也就越容易完成剑诀施展。   七煞道人将这套剑诀传授张烈,也是有意困住他,让他修炼一门在练气后期才能爆发出强大威力的高深剑诀,以避免他在修为低弱的时候就到处乱跑,耽搁了赤眉老祖的功法修正。   然而张烈与其它修士不同,为了自己未来的前途,这四年来他几乎不关心其它修仙百艺,只是苦心修炼功法,全力研习剑术。   “练气六层的紫心大法法力强度,本就与寻常练气八层修士的修为相近了,更何况功力不足,剑术来补这本就是寻常之理。”   山坡之上,伴随着张烈的神识法力催动,那道赤红剑光纵横飞掠如虹,剑器本身浑圆无锋,但在注入法力之后,细细打量就可发现其中光焰凝结,气息扩散竟锋锐如剑。   随着赤红光芒扩散放射,更犹如滔滔火浪,排涌而出,所过之处,高温扩散,很快形成一片涨缩不定的光虹火势。   “斩!”   伴随着手诀变幻,一挥而落。   二阶中品的火德飞剑,在轰然间剑劲爆发,于极短的时间内将炽莲四十九剑连斩而出。   虚空当中,似是有一轮火莲凭空生成缓缓旋转,然而在这火莲真正凝成之前,它又在轰然之间溃散,爆散为漫天余火。   “斩!”   “斩!”   “斩!!”   正常的剑诀修炼,只是让人觉得疲惫而已,正常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性,张烈连紫心大法这样的功法都练得,寻常疲惫劳累当然更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全力爆发,那剑气炽莲终究无法真正凝聚成型,直到张烈将自己体内的神识法力,都已压榨殆尽了,最多也只能达到炽莲八斩的程度,始终无法真正完成这一强力剑诀。   “以我现在的神识法力推动,再加上御剑之术,八斩就已经是相对极限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想要斩出第九剑,几乎就不可能做到。”   “呼呼……呼呼。”   喘息了片刻,张烈将斜插在地面上依然扩散着高温的飞剑召回收入剑鞘,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山坡下方,正在休息纳凉的四叔,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数张宽大的牛皮纸,铺在地面上。   牛皮纸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篆字金文,张烈蹲下轻抚着这些文字,逐渐平缓气息,这四年以来,对这些篆字金文的破解,他用上了与修炼剑术同样的时间更多的心力。   对于其中的大部分内容还是难以理解的,但是已经能够看出了,地煞剑经当中记录的并不是具体的哪一门剑术剑诀,而是剑理,重道而轻术,少量记录了一两门御剑散手。   这四年来,张烈在将这剑经内容反复背熟的同时,也从中理解领悟出了一门散手法门:剑气如缕,日常锻炼,可以提升修者的剑气精纯度与控制能力,这项法门他已经开始修炼了。   不过这是个水磨功夫还不太重要,近期张烈又渐渐破解出一门散手法门:上丹冲脉本章!   练气乃至筑基修士运剑,无外乎于下丹田藏气之所,运转推动,飞剑杀人。   至少张烈可以确定,自己那以剑术闻名越国修士界的师尊七煞道人,也是这样御剑的。   然而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不同,它由浅至深详细论述了以上丹田运转,法力涌荡周身,一剑挥杀,剑速之疾,剑劲之猛,至少于此界而言可谓开前所未有的先河。   “若是学会了上丹冲脉本章,不单单是炽莲九斩可以完成,其后的追魂截命,天剑斩,分光化影,炽莲九变,恐怕也都可以融会贯通了。”   张烈这样想着,琢磨着,于那一地牛皮纸当中席地而坐,苦苦参悟,恍然间不觉红日西落,光阴流逝。   在日暮之时,天边突然有一道金光射落而来,直接就穿过此处的灵田防护法阵屏障,如有牵引感应般飞向少年道人。   张烈虽然参悟功法心神投入,然而当外界有法力波动时,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将地面上的牛皮纸收藏起来。   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由于宗门的丰厚奖励,本就会有一些弟子试图破解太昊金章内容,只是此界流传的界外天书不仅仅有太昊一脉,更有云篆雷文、龙章凤文、妖图鬼纹,金科文、银科文、玉鼎文、云篆文等等传承。   相比许多已经破解的界外文字,太昊文明的文字破解与相关传承实在太少了,更加艰难,更加不受重视。   “五师弟,六个月后赤眉祖师于宗门道殿授业,此等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万万不可错过。”   飞落的符咒之上传来大师姐厉曼梅的话语声,然后那张符咒就迅速凭空燃烧了。 第六章:大道筑基   “在修仙界中,研究与发展,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天心混沌,它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此我等修士苦心修炼,却往往要上应天劫,历尽风霜艰辛。”   “为天地立心,我们修仙者是世界之瑰宝,十万八千年前,八荒世界混沌污浊几近末日灭亡,幸有真仙降临,除邪秽,清寰宇,拓宇宙,吐故纳新重新整理,方有了此方界十万年鼎盛。”   “然,古不乖时,今不同弊,古修之法未必就高明过今修之时,新创之法未必就逊色于古之妙术。道统传承亿兆岁月,百万年前的求道法门就已经与今日大不相同了,便是此界十万年中亦有传承变化,此为应时应势而变。”   六个月后,金虹谷授业道殿之内,有一黄袍赤眉老者立于殿中演化道法,金虹谷上上下下的修士无不俯首帖耳,翘首以待。   除另两位金丹老祖以外,其它紫府,筑基,乃至练气、先天境修士大部分都已到齐了,他们按照各自修为高低,地位不同列席,最远的已经排到授业道殿外面去了,只能听到赤眉祖师的话语道音,却无法当面见其演法,这对于许多求道者而言,可谓莫大痛苦极大损失。   好在,张烈的修为地位虽然不高,但因为金虹谷内结丹,紫府,筑基境的高阶修士本身也不多,因此虽然排得较远,但他还在授业道殿内的边缘处站着,至于他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哪怕是在筑基境修士当中,也是排位极为靠前的存在。   在这种时候是没有谁会谦让的,能够站得越近,就越是能够从老祖的讲道中获得好处,能走近一步,没有人会让一步。   “十万八千年前,上界传承下来的修仙法门只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这几等修炼境界,两万年后此界天地灵气下降,有上真元神陆重玄仙修,改易修炼法门,在筑基金丹境界之间,加入凝元紫府境,奠厚修士根基,让我玄黄界修士皆受其益,陆重玄仙修也凭此功德飞升上界。”   “为纪念这位仙修,玄黄界九界七洲之地,有两个大洲从此以紫府命名,称北紫府洲,南紫府洲。”   “六万年前,有心魔何萧应劫而生,为祸天下,在那个时代讲究‘金丹九品,丹成无悔!’一名修士只要修成金丹,不管一品还是九品,皆可寿享八百载。”   “心魔何萧以心魔大誓法门荼毒修仙界,将九品金丹法门硬是削去下四品,从此那些道途无望的紫府修士,再也没有机会凝聚下品金丹。心魔何萧也以此功受恩于天道,修成元神飞升上界。”   “一万年前冰离仙子,创立先天奠基法门,如此才有了今日的修炼境界划分,才有了我玄黄大世界的仙道昌盛。”   “这五百年以来,修仙界的大境界传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易变化,但是在老祖凝成金丹之后,还是出现了长生筑基,神通筑基,大道筑基三种侧重不同的筑基法门。”   “长生筑基,首重法力精进,易修好练,而且遇到修炼瓶颈的时候,也相对更好突破。但是以此法筑基,虽然法力精进更易,但是基本都没有强力的护道手段,往往成为同阶修士中的弱者!”   “神通筑基,在筑基过程中以相应法门凝聚一种神通于自身,往往威力强大克敌制胜的手段惊人。”   “大道筑基则是两者兼顾,既兼顾了神识法力积累,又完成了筑基神通凝聚,但是这种筑基难度惊人,没有顶尖的练气积累功法传承,以及修炼者惊人的悟性与毅力,普通修士几乎不可能成就。”   在讲道至此时,张烈隐隐觉得赤眉老祖的目光似乎向下扫视一番,目光稍稍停留在了自己身上片刻,这可能是没有掩饰的,也有可能是张烈自己的错觉。   但是这种事情,张烈一向只当是真实发生的,立刻眼观鼻鼻关心,不予反应。   “长生筑基,神通筑基,大道筑基,这就是老祖创立紫心大法的目的吗?宗门虽然是由高阶修士支撑的,但是低中阶修士也代表着一个宗门的潜力,如果其它宗门有太多弟子修士修成大道筑基,而本宗没有,也的确是意味未来发展潜力的崩塌。”   可以理解但不置可否,金丹老祖选中了自己,自己也没得拒绝,那么就做好自己现在的事,已是最好的应对态度了。   赤眉老祖的这场讲道足足持续三个日夜,只涉修炼大道,无关具体法门,即便如此也让道殿内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过程中是允许紫府、筑基境甚至练气境的修士进行提问的,而一名修士的修为如何根基怎样,从他提出的问题层次上,便能够见出大概。   即便修炼了紫心大法,张烈也没有资格代表练气境弟子进行提问,金虹谷内修炼紫心大法的不止他一人,甚至已经有人碎心而死了,血祭了这门神功。   但是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却是有资格站起提问的,七煞道人的修为在金虹谷筑基修士当中,至少也能排进前三之列。   “祖师,您刚刚提及长生、神通、大道三种筑基法门,那么敢问弟子的筑基是大道筑基吗?”   在尹天仇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道殿内的其它修士都是很关注的,七煞道人尹天仇可谓金虹谷筑基修士中的最强者了,剑术修为惊人,修为上也堪称是勇猛精进,如果金虹谷筑基修士当中有人是大道筑基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此人了。   “不,你并不是。”   赤眉祖师注视尹天仇良久,然后有些遗憾的摇头叹道:   “长生、神通、大道这三种特殊的筑基凝气法门与测评标准在五百年前起源中域龙洲,七煞你以古法筑基,虽然同样根基深厚,但是还是更加偏向于神通筑基,距离大道筑基还是相差一线。”   祖师此话出口,在道殿内众人隐隐哗然的同时。   极是自负的七煞道人,却仅只是略一失态,但是再下一刻,他就已经接受结果施礼回座。如此心性,反而让人更加的高看。 第七章:欲令智昏   “看来七煞已经打算冲击紫府境了!”   “是啊,看他此时的心性,虽然没有在老祖那里获得想要的结果,但依然不卑不亢从容不迫,这一次他突破成功的把握很大。”   “可是宗门宝库内唯一的一枚千年暖玉已经被王家换取了,没有此宝养护经脉强行突破不成则死,七煞道人的先天寿元还很充足,他又何必如此冒险?”   “不知道,也许他在外面别有际遇寻到了其它护道之宝。”   授业道殿内隐有窃窃私语之声,不过很快就沉寂下去了。   在七煞道人尹天仇施礼回座后,另一名地位稍次于尹天仇的筑基修士刚刚起身,施礼后想要向祖师请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道殿之外突然飞入进来一张纯青色的灵符,这道灵符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直向道殿中央的赤眉老祖疾飞而去。   赤眉老祖在伸手接下玉符之后,略一阅读,下一刻他就神色一变,整个人骤然化为一道黄色遁光冲天飞离而去。   好在,在遁光飞离的前一瞬间,这位老祖没有忘记传下法旨:   “此次讲道至此结束,各自散去吧。”   “看来不是什么小事,否则不至于此。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否则老祖也顾不上留下法旨了。”   赤眉老祖突然化光遁去,这让宗门修士隐隐皱眉,但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因此倒也不至于引起恐慌。   向那黄色遁光疾速飞遁而去的方向远望片刻,然后张烈在道殿内渐乱的秩序中走向中央。   “弟子张烈,拜见师尊。见过大师姐,尹师兄,孔师妹。”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手持道礼。   “嗯,老五你这四年以来修为精进不俗,以你的资质而言,真的是难能可贵了。”上下打量张烈一番,尹天仇这样说道。   “哪里,都是师尊您教诲有方之功。”   行礼之后,张烈注意到站立在师尊尹天仇、大师姐厉曼梅他们身边的尹逸飞与六师妹孔秀两人。   此时此刻这两人并肩站立着,十指交错手掌相握,在这个时代环境而言,如此已是正式宣布两人结为道侣。   同舟共济,相互扶持,一瞬之间,张烈就明白师尊一直以来对六师妹的态度,为什么与他人不同了。   “恭喜尹师兄,恭喜孔师妹,不知何时举办喜事,我也好准备贺礼。”   对于张烈的话语,尹逸飞反应不大,仅仅只是闻言微笑,孔秀却是因此羞红俏脸。   一旁的大师姐厉曼梅笑着开口解围道:“自是跑不了你们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准备一份厚礼。”   这一次金丹老祖传道,七煞道人门下自然是无人不到,因此在授业道殿之内众人小聚了片刻。   大师姐厉曼梅,二师兄魏伯渊,三师兄曾明旭,四师兄程雪松,五师兄张烈,六师妹孔秀,七师弟玄玉英。   这些人最后一同去了师尊七煞道人的洞府,饮宴相聚。   平常大家各有各的修行与事务,是难得聚齐的,尤其是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他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打磨法力,许多弟子前来拜访往往也只能吃到闭门羹。   七名弟子当中唯一真正能够得到七煞道人时常教导的,就只有最早跟随他的厉曼梅,厉曼梅基本充当师尊大管家的角色,当然七煞道人也供给她日常的修行用度。   洞府当中灯火通明,厉曼梅指挥着仆人与傀儡端上灵食酒水,七煞道人颇有身家,对待自己这些弟子也不吝啬,因此洞府之内酒肉香气浓郁,熏人欲醉。   “老五,这些杂务你不必帮忙的,这些东西你都不熟悉,在师尊洞府里到处转转吧,你们六个中属你住得最远,来得最少,现在连自己师尊的洞府都不是很熟悉吧?”   “大师姐恕罪。”   “不是怪你,师尊也是一样潜心修炼的性子。”   厉曼梅都已经这样说了,张烈也只好在这处修士府邸里到处逛了逛。   虽然称之为洞府,但其实采光、布置、庭园乃至于风水其实都是很好的,只是修仙者讲究天人合一融于自然,因此修者洞府往往融入了山水之间,万载以来已然自成体系了。   信步而行,张烈背负着连鞘长剑观赏着满目花海,庭池楼阁,斜上方有月光照入,景色极为静谧瑰丽。   这片花海据说是故去已久的师母种下的,她生前极是喜欢,四十多年过去了,依旧保留了下来。   伸手,将一朵盛放艳丽的红花揽于掌间。   虽然很喜欢这一朵,但是张烈却并不打算摧折生机,因此把玩观赏片刻后,就收回了手。   在这个时候,花园不远处隐隐传来话语声。   “师妹,师妹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师妹你就给我吧,你若让我剑及海底汲取真元,父亲赐给我的这枚破障丹,我就送给你了。”   “尹师兄……尹师兄请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没有成婚,你住手啊!”   在不远处,隐蔽角落,七煞道人的独子尹逸飞正与六师妹孔秀拉拉扯扯。   人家小情侣间你侬我侬,张烈原本是不想打扰的,转身就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去。   然而当听到具体的内容之时,他却微微皱眉了。   “啪。”   “谁在那里!”   伴随着轻微炸响,就算是处于欲令智昏状态的尹逸飞也清楚的察觉到了。   他猛地扑了出来,周身法力运转,氤氲升腾极是深厚凶猛。   虽然面容上看上去年轻,但其实尹逸飞已经四十多岁了,练气八层境修为,其法力积累仅次于大师姐厉曼梅。   然而一扑而出,尹逸飞目光扫视却仅仅只在声源位置的树下,找到一朵破碎的红花。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树后阴影中,张烈以剑气如缕法门收敛着自身神识法力。   拉一把不算什么,但没必要把自己陷进去。   尹逸飞这个家伙再是不堪,也是师尊最疼爱的独子,更何况只是想先上车后补票而已,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   寻不到人,孔秀已经哭哭啼啼地跑掉了。尹逸飞也不敢在这里多呆,恨恨地一跺脚迅速离开了。   张烈等待了一会,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夜晚宴会的时候,孔秀的眼圈红红的,尹逸飞则是对谁都要多看两眼,只是这样的微小细节,张烈若非是切身经历,恐怕也未必能注意到。 第八章:奔向大日   鱼肉极为鲜美,去除鱼刺,熬成胶状,服之清神醒脑。   羊肉汤中,二十年以上年份的老山参被研磨成粉末混入其中,服之大益精气。不过像这样的大补,凡人服之有害无益,只有炼精化气的修士才可以大快朵颐,甚至配以灵酒更壮药力。   七煞道人是越国筑基境修士当中拔尖的存在,本身又积累多年,因此这宴会布置得极为丰盛,几乎让他的几名弟子都表现得有些难看了,这一餐下来每人至少用去五块灵石,平常大家即便是吃得起又哪里舍得?   魏伯渊、张烈等人还算是按得住的,毕竟尹天仇收的弟子都是家族子弟出身,在宴会上不时站起调节气氛,或者是向尹天仇请教修行上的问题,或者请教事务上的决断。   只是尹天仇性情上就有一些寡言少语,门下弟子所提出的问题若是水平不够,他是根本懒得回答的。   除厉曼梅、孔秀两人以外另外六人都起身请教了,魏伯渊与张烈请教了修行上的问题,尹天仇略作思量后予以了解答。   曾明旭与程雪松请教事务上的问题,曾明旭的事师尊尹天仇根本就没有理会,而程雪松的事,他老人家却开口愿意寻找人脉帮忙解决。   最尴尬的是老七玄玉英,他吃得太贪心了,以至于最后轮到他提问的时候,虽然提出的也是修行上的问题,但是由于这个问题稍显浅薄,尹天仇明显面露不悦之色,大师姐厉曼梅出声喝斥,总算是在师尊真正动怒之前,让玄玉英坐了下去。   宴会之后向师尊拜别,而后各自散去。   张烈刚好与二师兄魏伯渊、四师兄程雪松短暂同路,因此也就一起同行了。   之前大家都服食了不少的热酒灵食,此时此刻酒酣耳热,虽不至于醉,但说话都比平常更加放开了一些。   “厉害啊,你们注意到孔秀的修为了吗?四年时间练气四层了,就算她是天灵根资质的修士,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四年之前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尚未完成先天修炼的凡人啊!”   二师兄魏伯渊这样说道,似乎意有所指。   “不是什么好事,先天境在宗门可以通过药浴洗炼直接打通经脉,师尊再给她挑一本速成法力的功法,不计成本的堆丹药,这样修为是提升的快,但这就是在给尹师兄准备炉鼎,提升筑基成功的把握,根本就没打算让六师妹也筑基成功……明明有那么好的资质啊,现在一世苦修却全部都作人嫁衣了。”   程雪松也是微醉熏熏,接口言道。   “哼,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世俗凡人一生不过六十年甲子之数,有师尊他老人家照拂着,老六一生无灾无病享一百二十年寿数还是没问题的,她原本不过一个凡人。”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让井底之蛙见到过天地之广阔后,再让它跳回去?这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一路同行,二师兄魏伯渊与四师兄程雪松一路交谈不断。而背负长剑的张烈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一直到了一处路口。   “二师兄,四师兄,再往前走师弟就不能与两位师兄同行了,我们就此别过了。”   “五师弟就此别过。”   “五师弟一路平安,不要忘了与师兄们时常联系。”   魏伯渊与程雪松也知道张烈要走的路程颇远,因此两人一还道礼后这样说道。   在他们看来,张烈是与自己一路的人,因此虽然张烈沉默寡言,但在他身旁说话却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呼。”   告别了两位师兄后,张烈仰头看了一眼满天璀璨明亮星斗夜空,整理了一下道袍长剑,然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天朗气清,举世皆静。   在稍稍运转自身体内的法力之后,张烈略一俯身,而后犹如一柄利剑出鞘般,逐渐加速奔跑起来。   六师妹孔秀的事情,他已经帮过就忘了。   修仙世界是真真正正的男女平等,师尊七煞道人与孔秀之间的事,固然有一些威胁压迫的意思,但放眼整个修仙界,修为高明的坤修压迫男性弟子、强迫男性弟子的事情,也未必就少了。   不过就是弱肉强食之事吧,寻常得很。孔秀若是真的有心性狠劲,未来未尝就没机会扳回局面。   修士追求大道,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每一名修士都有机会证道得己,通过修炼超越昔日的自我。   因为大道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就算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也一样可以通过被苹果砸在脑袋上的际遇,领悟世界运行之至理,此即为修道之理。   快步疾走,于夜风当中狂奔,体内法力涌动催活周身气血渐渐如沸,转化着灵食当中的灵气扩散周身,劲风扑面,张烈因此觉得快意无比。   整座金虹谷大部分区域面积都是荒芜的旷野,两条强健的大腿运转如飞,全身用劲,在法力的全力运转推动之下身形犹如御风一般。   在这个时候,张烈隐现紫意的双眼注视看到前方有一条深长的天然沟渠。   “锵”然之间,背后所负的飞剑骤然出鞘,在法力灌注之下化为一道赤色光虹飞掠而出,张烈猛地跃起人踏剑上,飞掠而过。   御剑低空飞掠是不会激发整个金虹谷的防御阵法的,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整个宗门的防御大阵都处于休眠状态,因为本就是数百年都可能用不上一次的设计。   尤其这些年来金虹谷日益强盛,已经隐为越国第一大宗门。   从宗门核心腹地到红河坊,其中大半的路程以轻身提纵术奔跑,偶尔遇到了山坡沟渠、湖泊沼泽,则以气御剑一掠而过。   这样奔行了大半日,若在平时,体内法力早就已经耗竭了,然而今日吃下了太多蕴涵强烈灵气的灵食,再以酒力助涨药力,张烈只觉得自身体内法力急剧运转,气血翻滚,几乎到了丹炉鼎沸,似要冲盖而出的地步。   初时稍显慌张,但张烈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这是自己遇到突破际遇了,修士修道有可能遇到瓶颈阻碍,有可能遇到突破际遇,有可能获得顿悟修为大进,有可能遭遇心魔,百年苦功毁于一旦。   对于这种修炼中的意外情况,绝大多数修士其实是颇为惧怕的。   因为遭遇瓶颈较多、遭遇魔劫较多,获得突破少,获得顿悟少。   前者遇到了八成就躲避不掉的,绝大多数都得捱过去,而后者就算遇到了,绝大多数的修士也很难把握得住。   因为出现的时间太过随机,并且短暂而难以把握。   张烈反应过来了,但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把握住,因为体内的法力在这一刻犹如遇火之油般疯狂燃烧消耗着,可是他还不能停止,因为一停止,心中那中似有所悟之感,就有迅速消退之象。   好在张烈两世为人又修炼紫心大法,无论神识还是法力积累都要超过正常练气六层的修士。   再加上刚刚吞服了大量的灵食灵酒,体内灵气转化之下,让他可以支撑相对更长的时间。   为了捕捉心中那似有所悟之感,在这一刻张烈不再分心于方向,身体、神识、法力,而是保持着奔行中的相对静止状态,全力体味思索着这脑海当中的灵光一现之感。   渐渐得,一夜时间过去了,金红色的大日从东方升起,映入奔跑当中张烈那失神的双眸之内,便仿佛是点燃起了一双火焰:   “紫心大法采取天地灵气,反哺修士自身,然而人体五行平衡,心火一味炽盛,必然引起其余四行失衡,虽然赤眉老祖也在功法当中加入了对应法门,但是全篇俯览整套功法繁复复杂,所涉气机变化何止千万?在这个方面终究被他有所忽视,以至于极易导致修炼者焚心而亡。”   “这四年来,我之所以能够平平安安的修炼紫心大法,一方面是因为本身谨慎专注且不吝啬玄参补心丹的丹药之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红河坊距离金虹谷实在太远,我日夜练剑或者不时往来奔波,这个过程中都挫折了心火火锋,助益了体内五行平衡。”   在这一刻,因为切身修炼之故,张烈清楚的洞察到,自身对于紫心大法这套神功的理解,已经有一部分超出了赤眉老祖。   赤眉老祖固然道行高深,可是他太过谨慎了,始终不肯亲自修炼这套功法,总是远观推想,终究是差了那几分切身实感。   因为进入玄妙状态,心神异化,一时之间,张烈只觉眼前初升之大日,越发的巨大恢宏,而自身仿佛正要奔入那大日当中。 第九章:地煞剑术之基   凝神聚意,此为一张。心神放空,此为一驰。   体内神识法力剧烈消耗,周身气血沸腾挥汗如雨,浸透道袍,既要维持体内法力的有序运转,又要倾尽全力提纵奔跑以维持相对静止的心神明悟状态,此为性命双修。   张烈在自身眼中越来越巨大的紫阳面前,逐渐松弛止步下来,而后他盘膝而坐,渐进物我两忘之境。   尽管此时此刻体内气血法力运行如沸,随时都可以辅助自身突破到练气七层境,但是张烈却没有这么选,这么做。   而是以自身法力鼓荡着体内气血,推波助澜,借势用力冲击上丹田眉心玄关。   “紫心大法练气七层境,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难突破了。尤其是在有了今日的领悟之后,那我明显有一个更好更重要的选择。”   相比练气七层境,自身从地煞剑经中修习研学到的上丹冲脉本章,却是最重悟性机缘的法门。   这个法门的领悟修炼难度不会像大多数技法、术法一样,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而降低,恰恰相反,练气境界打基础时无法修成上丹冲脉本章,那么未来自身修为越高,破关越难。   因为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其体内的窍穴坚固度也是在不断提升的,对于这一点,经过这六个月琢磨与苦修张烈已经深刻领悟到了,所以在这一刻,他也决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伴随着法力气血的涌动冲击,体内的气息,从丹田为始升腾而起,到了喉咙口,但却不破口而出,而是绕着脖部经脉,到了颈项之处,再度上升,刹那冲到了玉枕穴的上面,凝聚成一团。   渐渐的,张烈的脸色已然赤红如血,他已经听到头顶的盖子在“咣当咣当地响”了,但却总是差了那么一丝。   “还差了一些,还差了一些……为什么,为什么?”   “是了,我所得的若是大道正统,无上妙术,自然要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但是我所得的是地煞剑经,杀伐之术,很多时候,却是要堪破生死,一往无前!”   想到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感受到自身体内法力气血正在逐渐力竭沉降之时。   张烈骨子里的蛮横凶性被逼迫出来了,盘膝而坐的他骤然提掌,冲自己额头眉心处重重地一掌轰落。   头乃六阳魁首,上丹乃百神居所,丝毫出不得差错,哪怕是在这个修仙世界,对于头部窍穴的修炼,也是一个禁忌话题,因为太过危险了,一个冲关走岔,一生苦修都将化为乌有,性命无存。   也是因此,这个世界十万八千年发展,也始终没有诞生出上丹冲脉本章这样的功法。   “啊!”   “砰。”   刹那之间,这少年道人的口鼻眼耳七窍当中都涌渗出鲜血来,令其原本俊秀的面容,一时间如恶鬼般恐怖。   轰!   外力刺激,劲力贯通震荡之下,那股气血法力借此骤然冲过玉枕穴玄关,归元入脑,筑成地煞剑经之根基。   生死玄关,地煞剑术之基。却不能在心境成熟,修为高深之后突破,只能在练气境界就破关完成,因为地煞剑经最考究的,本就是修炼者心底的那份狠劲。   心意不破生死,法力气血搬运到了也无用。心意破了,功成圆满水到渠成。   少年道人盘坐的身躯摇摇晃晃,而后轰然向后倒下,恍恍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哈哈哈哈哈哈……”渐渐回过神来后,一阵极尽肆意快活的长笑之声,从那片茂密的草丛当中传了出来。   因为在这一刻,张烈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把握住了自己在此界立足乃至进军大道,最大的凭仗。   修仙世界,竞争残酷激烈,无数的修士绝争一线,殒身不恤。   但是数量上占少部分的高阶大修士,宗门修士占据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源,在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却是散人修士,双方的矛盾与对抗自然也就未曾断绝过。   越国七宗之首的金虹谷地域领土极是广大,山门横跨两座灵山,近有方圆万里,哪怕是一位练气后期的修士,想要跑遍金虹谷的领地,也要提纵御剑不断用上一两个月时间。   占据着这样大的领地,择徒授业却向来贵精不贵多,宗门内门弟子总数不过两千,算上主要负责宗门职能运行的外门弟子,也不过万人。   坐拥如此资源,修炼时灵脉、丹药、道友切磋交流无不充裕又有良师相授玄诀秘法,也难怪乎金虹谷能日益兴盛不断壮大,优秀弟子层出不穷。   宗门之外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妖魔整日里为了些许灵脉、草药争破了头,其实他们所争也只是各大宗门吃剩的残余,大的利益永远都轮不到他们。   在这样的大环境、大背景之下,难免有人会心生怨恨,乃至于铤而走险。   碧蓝青空之下,有一群坤修凌空虚渡御器飞行。   练气境修士虽然法力低弱,但是在宗门领地内短距离御器飞掠的话却也未尝不可。   “穆芸师姐,这批新制成的雪蚕道袍真的是漂亮极了!洁白如雪不染俗尘还有清心凝神辅助修炼之效,师姐,求求您留下一件吧,我们师姐妹几人换着穿,修炼十几年经手织成的雪蚕道袍不下百件,我们自己却还没舍得穿过一件。”   半空当中,几名身着朴素道袍的女修御器飞行,她们手中使用器具小心翼翼地捧着数件做工精美的雪蚕道袍,正围绕着一名头戴黑面纱的女修叽叽喳喳的言说个不停。   “素锦,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们承办的大雪桑园眼看就要收回本钱了,卖掉这一批法衣,就能把外面的欠债全部还上,每多欠一个月都是好多利钱呢。乖,听话,以后等雪桑园完全是我们的了,你们想穿几件雪蚕法衣就穿几件,现在却是不行的。”   “怎么这样啊,穆芸师姐真是小气!”   “就是,再也不喜欢穆芸师姐了。”   见师姐说得严厉,毫无半点商量,四周那些年纪较小的女修纷纷抱怨言道,只是抱怨归抱怨,她们明显还是极为信服眼前这位师姐的,因此在被明确的回绝之后,虽然不舍得手中法衣,却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一众女修下方的草丛当中突然有一道灰色宝光骤然飞袭而至。   这攻击极为突兀狠辣,令绝大多数人都反应不及,也幸好那名身着灰色道袍面罩黑纱的女修穆芸反应极速,她猛地推开身旁唤作素锦的师妹,灰色剑光虽然急掠而过带起血花,却未能如愿将那名女修透心刺杀。   “杀!”   然而那道攻击却仅仅只是前置而已,伴随着一声杀声暴喝,下方的草丛当中有一件件法器飞出攻向半空中的女修们。   “躲到我身后来。”   面罩黑纱的女修穆芸临危不乱,第一时间激活防御灵符扩散开一圈光罩,同时整个人冲到所有人的前面。   因为有她作主心骨吸引攻击,其它女修方才迅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没有到处乱飞而是汇聚到穆芸身后。   只是即便如此,在四周骤然出现蒙面修士的包围攻击之下,这些女修的安危状态也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   穆芸威胁的话尚且未说完,她身旁的一名师妹就已经被那道纵横急掠的灰色剑光直接斩成两段了。   惨叫之声,迸溅起来的鲜血,将穆芸下面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只能疯狂向防御灵符内注入法力以自保。   “穆师姐,四周有静音符绝灵符,我们灵符无法向宗门求援。”身后一名师妹带着哭腔这样言道,她们是将大部分精力用于生产的修士,许多人修炼十多年就没与人斗法过。   “坚持下去,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此地异常。”   虽然是这样言说,但是就连穆芸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整个宗门领地近万里方圆,除了几处重要建筑以外,一万多金虹谷弟子分布在这里极为稀疏,而此地又有一些偏僻。   更何况,就算有同门修士遇到了,除非是筑基甚至紫府境的高阶修士,否则面对对方十几名修士,也未必就敢出手搭救。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穆芸的眼中。   在四周围攻上来攻击众人修士的身后,突然有一团红光,悄然无声,疾掠而至。   围攻一众女修盗贼中的为首者,正是那名御使灰色飞剑的散发中年道人,他本就是东域秦洲散修靠劫掠养道,蝗虫般走到哪吃到哪。   不过他们虽是流寇一般的存在,轻易却也不会对各地宗门弟子下手,免得被大肆追杀,难以生存。   这些散修主要是依靠和平时期,各大宗门护山大阵处于半休眠状态,以种种法门越过防御法阵混入宗门领地。   修仙者讲究天人合一,大型宗门内往往是有许多自然生长的灵兽灵禽的,当然,留下来的都是攻击性不强的那种。   这些灵兽灵禽就成了这些散修盗贼们的目标,同未开荒地域的妖兽邪魔争夺生存空间他们是不敢的,但杀戮这些攻击性不强甚至性情温驯的灵兽就丝毫没有问题了。   “如果不是你们钱财露白,道爷还真不想对你们动手,啧啧啧,大宗坤修一个个肤白貌美,身段丰盈,兄弟们再加把劲,生擒下几个大家今晚都快活快活!”   “哈哈,大哥英明!”   就在这些散修们哄然大笑之时,一柄红光内敛的飞剑突然在他们背后剑光暴绽。虚空当中仿佛有炽莲盛放,火浪扑来,接下来就是连番惨叫,一具具被高温飞剑斩杀后燃烧起来的尸体从半空当中跌坠而下。 第十章:血祭飞剑   “什么人?”   散发道人骤然回过头来,然而眼前所看到耳中所听到的,却是锵然剑鸣与眼前炽势夺人的火锋。   然而终究是剑上舔血的修士,中年道人身边的灰色飞剑骤然刺出,以攻对攻抵住了攻来的火焰飞剑。   “好重的剑劲!”   沉重,这是散发中年道人心中闪过的第一念头。   再下一刻,那浑圆无锋但剑身扩散着强烈火焰的飞剑就光明大盛,道道火焰剑气伴随着飞剑主体轰然攻落而下,躲不掉,避不过,恍若火海临头:炽莲剑诀·炽莲九斩。   四十九路剑法归于一式剑诀爆发,瞬间爆发之力在同境修士当中堪称绝难抵挡。   然而,却也并非是挡不下来。   中年道人干的是没本的买卖,多年下来当然是有所积累的,斗剑经验也是丰富至极。   他左手虚挥,一枚符纸凭空出现。   “疾!”   伴随着一声斥令,一圈暗金色的灵光将其周身团团笼罩,不再暴露分毫,此为二阶灵符浑金护体符,一向以防御坚固可靠著称。   同时中年道人控制的那柄灰色飞剑,不再防守,骤然向不远处的发剑者攻去,已是尽出全力。   虽然他并不怕在场的这几个小辈,但是心里也很清楚,这是越国的大型宗门金虹谷,在出手偷袭自己之前,眼前这个小辈很可能就已经以传讯灵符通知师长乃至宗门了。   若不迅速击杀此人,自己等人必死无疑。   另一边,面对那口向自己疾刺而来的灰色飞剑,张烈手中是有用于自保的防御灵符的,然而他扣在手中却并未使用。   刚刚练成了上丹冲脉本章,飞剑御出之时,无论剑速、剑劲、剑势俱获得大幅提升,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可以与眼前这名练气后期的散修拼斗了,甚至飞剑威力更胜一筹,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再浪费一张防御灵符。   就像对面那名散发中年道人所恐惧得一样,在出手之前,张烈的确已经以传讯灵符通知宗门执法队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全心投入眼前这场机会难得的拼杀斗剑。   心理正常的普通人第一次杀人时会有诸多的不良反应,修仙者因为长年修持精神强大,这种不良反应往往被压制了,至少降低许多。   而张烈上辈子是一线消防员,心理素质锻炼是必修课程。   因此尽管是此生第一次斗剑杀人,并且刚刚乘隙出剑杀掉的还不止一个,但是此时此刻张烈却完全没有想这些,他的眼中仿佛正在燃烧着火焰一般,舍剑舍战之外再无它物。   “来吧,以性命作赌注看看我们的谁的剑术高明!”   中年道士的灰色飞剑虽然向张烈的方向激发,但是此时此刻他的主要心意精神是用于激发浑金护体符的,毕竟炽莲九斩杀伐酷烈,剑势强悍先声夺人,他也担心被对手直接一剑斩了。   因此张烈的飞剑本体在激发炽莲剑气后后发先至,从后方追击上了那口刺来的灰色飞剑。   锵锵锵!   在极短的时间内,张烈的红色飞剑爆发法力,连续从后面刺中灰色飞剑三次。   虽然被攻击的那口灰色飞剑也是二阶中品的品质,但是它的剑劲前攻,后方与侧翼被同阶飞剑爆发连攻三次,顿时就剑光大损,速度激降下来。   “怎么回事?”   在这个时候那名散发中年道人就不得不撤回飞剑了,因为这个时候再强行攻去的话,自己的飞剑恐怕根本就飞不到目标近前,就得被打落下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远处站立着的张烈,手中剑诀虚指一划,扩散着炽烈火焰的飞剑周身火焰顿时内敛起来,然而暗红剑光却更加炽盛,嗡嗡剑啸之间,骤然在主人的操控之下犹如被一壮汉握在手中一般,疾速旋转着斩向那柄飞回向主人的灰色飞剑。   锵,当。   疾速旋转的暗红色剑轮,猛烈无比地斜切斩击在灰色飞剑的斜侧剑刃处,星火爆散之间,这口二阶飞剑直接就被斩为两截。   “噗!”   飞剑被毁,神识反噬,那名散发中年道人直接就喷出一口鲜血来,激发得他周身浑金护体符光华一阵强盛。   然而这道人也是个狠辣的角色,此刻他迅速摸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强行将自己体内的伤势镇压下去,恢复状态。   像这种激发潜能的丹药都是损伤根基的,但是此时此刻却是顾不上了,命都快要没了,还在乎根基?   散修头目的斗剑受挫,让他手下那些本就有些慌乱的修士更加恐慌。   本来被张烈暗算,以炽莲四十九剑连杀数人就士气大降,之所以还能支撑着与金虹谷女修缠斗,就是因为首领的实力与威信。   然而此时此刻转瞬之间,自家老大却似乎斗不过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狠辣俊秀道人?   “再来!”   脑中的剧痛混合着耻辱感令气血上涌,中年道人可以以神识感应到眼前修士修为不过练气六层,自己已经练气八层境了,他凭什么与自己斗剑,凭什么数招之间斩断自己飞剑?   左袖扬起之间,数张符纸飞起横向排开,右手持诀注入神识法力,直到此刻中年道人也没有忘记,自己一定得短时间内轰杀对手,方才有可能迅速逃脱。   一张又一张的符纸明亮起来,虽然其中有几张未及激活就被炽莲剑气扫爆,但大多还是激活了,成功释放法术。   可是在这个时候自身飞剑也已然被张烈召回,轻身提纵兼以御剑,躲避防御着对方攻来的一道道法术。   “散修就是散修,一道符也没有用到妙处,你当是洒豆子啊?乱用一气。” 第十一章:以德服人   轰,轰,轰,轰隆!   光虹满天,连绵不绝,每当一张虚空悬浮的符纸被成功激发,其上封印的法术都会迅速释放出来。   或者高温火焰连珠,或者彻骨寒冰之气,或者如蝗箭雨,或者荆棘根系撕裂大地,想要纠缠困束住对手。   然而符法之道同飞剑之道一样,用是谁都可以用的,但想要用好,就需要系统的传承与长时间的打磨修持了。   中年散发道人此时此刻激发的每一张二阶符,都价值不菲,威力强大,但这些符大半都是他从其它受害修士那里巧取豪夺来的,本身体系就不够系统,他的使用经验又不足,符法之间没有配合也就算了,彼此之间甚至威力相互抵消。   张烈一开始的时候也被这符法轰炸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对方的战法堪称是外强中干,只要自己不慌,实战中的威胁性其实是不大的。   “身体是修道的根基,若是这具身体被伤残了,以我的资质,此生道途就终止了,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这样想着,张烈终究还是激发左手袖中一直压着的灵符:二阶防御灵符,旋圆水阵壁。   灵符激发,周身出现一圈水蓝的光罩不断旋转。   这张防御灵符与浑金护体符不同,并不是犹如坚盾般的绝对防御灵符,而是减伤减震的相对防御灵符,恰好适合此时此刻陷入法术狂轰滥炸的张烈。   有了相对安全的防御,张烈御剑的手法更加大胆激进了。   他居然左忽右突,开始迎着散发中年道人的攻势突击而上,闪身规避过寒冰之气,御剑急掠直冲出高温火焰连珠轰炸。   虽然攻防双方都是二阶灵符,但是火焰连珠的余波震荡力,却远远不足以突破旋圆水阵壁的防御,同时因为剑遁太快,直接就飞出了斜落而下箭雨覆盖的范围。   当那一条条活化龙蛇般的荆棘根系撕裂大地袭来之时,张烈已经一抬剑身,整个人踏剑而冲高飞而起。   在这间不容发的攻击、防御、闪躲之间,张烈已经疯狂突击逼近对手了。   他脑海中甚至有余力反思后悔:“浪费我的‘旋圆水阵壁’了,我完全可以凭御剑之术直接冲出来的。”   修士斗法,同样也极重彼此气势的此消彼长。   当眼睁睁看着眼前少年道人御剑从自己的符法轰炸中杀出来的时候,就算是中年道人心中的防线也完全崩溃了,更遑论他的那些手下,这一刻再无战斗斗志。   “风紧扯呼!”   终于反应过来知道遇到扎手硬茬了,中年道士再不顾自己四周那些还在与金虹谷女修斗法的手下,高呼一声,然后他又吞下一枚丹药转身撒腿风似的向北方奔跑远遁。   可是其它散修张烈可以不管,眼前这个匪首却是不愿放过的。   只是对方不知道又吞下了什么激发潜能的丹药,兼以颇擅遁法,整个人似化入狂风一般,短时间内自身居然追杀不上。   只能在轻身提纵的同时,不时御剑加速远远跟着那个中年道人。   “耗吧,只要你甩不开我就终究是必死无疑。”   在瞬间经过的时候,张烈侧头注视了一眼那些同宗同门的坤修们,发现她们已经落到地上逐渐扳回局势。   虽然并不擅长斗法,但她们彼此之间感情极好互为援助,反而死死纠缠住了那些想要四散逃命的散修。   练气境修士神识有限法力低弱,御器飞行虽然不是不行,但续战能力与应变都会因此大幅下降的。   因此张烈除非赶路,轻易也不敢高飞。   也是因此,之前那些宗门女修才会被一群散修围攻得无比狼狈。   若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双方正面斗法,就算还是不如,也绝不会溃败死伤得那么惨。   既然不需要为她们费心,张烈就全力追杀那名匪首了。   那名散发中年道人所学驳杂,他的手段颇多,或使用障眼法,或布置小型迷阵阻碍身后之人的追杀。   然而张烈两世为人,神识强大法力精纯,在修成上丹冲脉本章之后,御剑劲力已经完全不逊色于练气后期修士,甚至在后期修士当中算是御剑高明的。   元气大伤的散发道人手段用尽,一气奔行十余里也没能甩开张烈。终于在冲入一片山林前蓦然间转首回身,苦笑言道:   “这位道友别再追了,就算你不追杀我,金虹谷的宗门执法队也有很大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但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别再追杀我,我的乾坤袋就交给你,我直接将它打开也省了你炼化的许多麻烦,但你若是继续追杀我,我就是死也定不会把这些财物留给你的。”   在被张烈在后面跟了十多里后,那名散发中年道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次不舍财保命是绝对活不了了。   蓦然转身,他当着张烈的面缓缓放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以手掌虚按其上,这样说道。   毕竟是积年老贼了,虽然修为不算很高,但是头脑机敏非常警觉,一边吐着血一边死死盯视着张烈。   只要张烈说出一个不字,他立刻就会毁掉乾坤袋,大家一拍两散,死也恶心一下对方。   夜静虫鸣,山风呼啸间从林中拂过。   张烈站在自己的火行飞剑之上,注视着下方的匪首,考虑着该怎样贯行自己德的意志。   “好,我本身与你也没有任何仇怨,你放下乾坤袋,滚吧。”   “……”   张烈这样痛快的决断,让散发中年道人也愣了一下,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之感,本能的就察觉到对方不可能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怎么,还不走?用不了多久,宗门执法队恐怕就追上来了,到时候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多谢道友,那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已经下了决断的中年道人死死凝视着张烈,他缓缓退开自己已经被打开的乾坤袋,飞身扑向山林就要施术遁走。   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也的确一直都没有阻拦,而是压低剑光,飞向那已经被打开的乾坤袋。   “活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在中年道人身后的树荫当中突然斩来一道凌厉至极的风刃。   噗,风刃直接就将这名防备降低的中年道人自斜后方枭首,鲜血喷溅,尸身跌坠。   而对这一幕,不远处的张烈似乎也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四叔,您怎么过来了?”   拿起乾坤袋,把里面的财物全部都倾倒出来装在自己乾坤袋里,做完这一切后张烈一剑刺在了中年道人的乾坤袋上,制造对方在死前已经毁掉财物的假象。   自己是七煞道人的弟子,又是此次事件的助拳者,执法队是绝对不敢检查自己乾坤袋的,事情真的闹大了绝对是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你晚回来好多天,我心里惦记害怕就过来看看。”   从林荫深处传来回应声,而后走出一个正收符纸入怀的小老头,正是张烈的四叔张传礼,这个小老头远远比张烈更加熟练,他把中年道人身上已经有些旧了的法衣都扯下来了,然后手段利落的检查一番,确认没有残余财物后才意犹未尽的转身而走。   “元烈,四叔先回去等你,把事情解决后,好好告诉四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现在的情况已经安全了,而金虹谷宗门内部的事,自己掺合进去并不好,张传礼经验老道长于事故,同时他看到张烈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因此转身离去得很从容。   当张烈提着匪首人头,御剑而回的时候,看到的是宗门执法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里围住了。   这个出动速度已经很快了,金虹谷领地方圆近万里,那些坤修开办桑园的位置又有一些偏僻,只是人群当中,那名凌空御风悬浮的中年紫脸汉子,他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无需御使外物就可以御气飞行,这是紫府境修士的标志,不过张烈却并不怕他,宗门被散修潜入入侵,对方现在应该头都大了,相比之下自己偷偷贪墨那点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对方很有可能有求于自己也说不定。   这样思索着,行走了过去。   “七煞道人门下记名弟子张烈,拜见师祖。此为入侵贼人匪首的首级,已被弟子追击斩杀,但是此人临死之前已经损毁自己的储物法器,弟子阻止不及,望师祖降罪。”   进入一众宗门执法修士当中,来到那名紫府境修士近前,将中年道人的首级以及破损的乾坤袋全部上交上去,然后张烈就不再多说什么,执礼退到一旁。   “七煞的徒弟?嗯,做得很不错,跟那小子一样也是一个杀才,这颗人头老夫就算你两百善功。你以后也要勤加修持才行,莫坠了金虹谷的威名。”   在收下张烈手中的那颗匪首人头后,紫脸大汉对那破损的乾坤袋看也不看一眼,骤然化为一道光虹高飞遁走了。   至于张烈预想当中的,对方可能会买通自己,收下首级,降低自身失误责任等一系列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很明显,自身太过低估紫府境修士的性情了,当然,也可能是这名紫脸修士性情比较强硬耿直。   宗门巡查任务出现了纰漏,这对于负责的高阶修士来说是个不小的罪责。   如果执法队第一时间发现了,并且斩杀了入侵者匪首,那么毫无疑问算是一定程度的弥补,这和被其它宗门弟子斩杀了完全是两回事。   然而张烈预想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那名紫府修士根本就不肯去做这种遮掩。   “应该是三位金丹老祖的亲信弟子吧?所以有什么话直说就可以了,不需要做这种虚饰遮掩,却是我想多了。” 第十二章:掌中之剑,心中之剑   “师妹穆芸,拜见张烈师兄,多谢张师兄出手相助,否则今日我和几位师妹恐怕无一人能活。”   “此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师妹这里仅有一件新织的精品道袍,还请张师兄不要嫌弃师妹寒酸,收下此物。”   在那位紫府境的师祖驾起遁光离去之后,在一众还在哭啼的女修当中,那名面罩黑纱的女修穆芸首先站了起来,然后她来到张烈近前这样说道。   虽然语气悲恸,但依然话语得体有礼,面罩黑纱,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此女肌肤白皙容颜清丽。   “穆师妹刚刚经历如此惨事,还是多多去照顾你的那些师妹吧。道袍则不必了,师兄并不是很缺法衣。”   张烈的出手虽然果断及时,但是女修当中还是有人死伤的,死者已矣,生者疗伤休养都需要大量的消耗,刚刚拿走了匪首乾坤袋的张烈,他也并不想贪图人家一件法衣。   “师兄,仇是仇,恩是恩,现在血仇已报,恩却没有偿还,师妹只觉积郁于心想一死了之。”   说着,这位穆师妹居然就提着手中长剑横在了自己颈上。   “又是个性子偏激的。”张烈一把将那件雪白色道袍接过来,不再多说什么了。   眼前这位穆师妹平常很可能没有这样的极端,只是在和平的环境下呆得久了,今日突然遭遇这场惨烈横祸,有一些精神状态失常。   不过这与张烈没有太大的关系,在执法队修士那里稍做登记之后,他就离开这片血腥之地了。   只是御剑向红河坊宗门灵田区域飞返的时候,迎着半空当中的风,张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又折剑返回到自己之前追杀那名散修匪首的路径上,一路追寻。   然后,来到了之前那名散修匪首布置简易阵法的地方。   他在这里想要布置一个小型迷阵,只是被紧随其后的张烈一剑就给破去了。   当时不觉得的有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却又觉得有些奇怪。   “他布置得太刻意,我破解的也太容易了。”   低声自语飞降而下,在那片散乱的树枝山石间左右四顾。   突然,张烈看到有一块区域的泥土颜色与四周有些不同,他走了过去用长剑试探了一下,然后又踩了踩,最后从那片泥土里,又挖出一个破旧的乾坤袋来。   “豁,有一套啊,真是舍命都不舍财啊,被我追杀得那么紧还有余力动这种小心思。”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那名散修匪首已经修炼到练气八层境界了,他只差一步就可以晋升练气九层。   以他的年龄来说,只要资源足够是有一定的机会筑基成功的。   而只要筑基成功,对于一名散修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人生成功了,所以他才会甘愿行险也要带着手下潜入金虹谷窃取灵物,所以他才会对穆芸等人出手,所以他才会在被张烈追杀的状态下,也依然想保留一部分财产。   像这种无依无靠的散修想要筑基成功,本来就得拼命,只不过,他拼命失败了而已。   找到那名中年散修隐藏起来的乾坤袋后,张烈再没有心事,御剑返回灵田住所,开始闭关潜修。   今日之事对于那些散修以及以穆芸为首的一众女修来说,的确是一件祸事,然而对于自身来说,实战了剑术,检验了地煞剑经的威力,获得很多方面不菲的收益……   闭关密室内,张烈横剑于膝前复盘反思着这几日以来的经历:   “第一,一定不能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我虽修成了上丹冲脉本章,御剑之力速气势,不逊色于许多苦修练剑十年的剑道高手,但是一个练气后期散修的御剑力速依然可以与我相近,不敢想象如果超过一个大境界又会是怎样的差距,很可能对方站在我面前让我刺上几剑,我都难以攻破对方的法力护体。”   “第二,既然踏足了通玄修界,走上了这个世界上最浩瀚最艰深难走的道路,就别妄想着可以缩卵子躲到哪里去,一辈子静心潜修。你不想杀人,人家未尝不想杀你,以穆师妹为首的那些坤修还不够与世无争吗?出卖劳力苦心经营一意修持,一辈子连宗门都没踏出去过,依然被人一剑斩杀了,伤残身体毁去道途。”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这是放之诸界的公理,手中有剑才有不用剑的资格。”   思索着,总结着,脑海当中自然想起了那名被散修一剑斩断的同门女修,想起了那些在斗法中被伤残的女修,想起了她们白皙手指上的厚厚茧子……如果善良没有剑来守护,那么就是助涨罪恶的资粮,弱小,就是罪孽。   在反复逆推,闭关修炼的休息间隙,张烈也整理着那些匪首乾坤袋内的财物,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散修在金虹谷宗门捕杀的灵兽材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低阶法器、灵符、玉简,最值钱的是一件铁棘丝甲,用来防护各种法术攻击效果一般,但却可以有效防御刀剑利器所造成的穿透伤害。   铁棘丝甲:在二阶铁木荆棘当中获取材料,抽丝提取,以秘药浸泡淬炼而成。适合制作修士内甲,舒适性较差,但是铁棘丝本身极其坚韧,是低阶内甲中防御力很高的一种。 第十三章:大日金经与胎化易形   玄黄大世界地域广阔,亿兆众生,犹超过地球许多,十万年前上界剑仙降世,筚路蓝缕、四面征战杀伐,熔炼铸就出九域七洲之地,直到今天都还在泽被后人。   北域寒洲最南方的越国,地处偏僻,非此界大道起源之所,又称南越。是此洲顶级宗门势力所未曾触及之地,也因此别有一番勃勃气象。   青天白日,越国与庆国两国交界之地高空之中,漫天宝光纵横,术法气象凌霄。   两方各有数百上千位修士或结成阵法,或捉对厮杀,已然形成一片混战局面了。   天道贵生,绝大多数修士自然是珍惜自身性命的。   然而就算是地面上那些提纵奔跑御使法器的练气境修士,也极少有人敢回头逃命。   少数几个被眼前惨烈战争吓破了胆的,转身飞逃,往往下一刻就被高空中降下的飞剑绕颈一圈,瞬间斩杀。   与眼前敌人舍命相搏,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战死自己的亲眷也会有宗门庇佑、同门照拂。   但是那些胆敢逃跑的,往往躲不过当空一剑不说,宗门更是不会给予分毫抚恤,甚至亲眷都要名誉受损。   此战的起因,是在越国与庆国的交界处,发现了一座大型的灵物矿脉,以此为事端缘由,极短时间内就汇聚了大量的两国修仙者。   南越贫瘠,这样一处巨型宝藏没有哪方可以轻易放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仙者……更是如此,没有哪个世界的修仙是云清风淡,品茶论道,仙气飘飘的。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天赋、自律、野心、狡诈贪婪的一群人,在追求这世间最大的欲望:   超越自身生命界限,证道长生。   与之相比,凡人世界的一切商海沉浮、政治斗争,都不足以比拟其艰难烈度与可怕。   也正是因为此事,越国七大宗门之一的金虹谷大长老赤眉道人,才会在得到消息后立刻中断讲道,前往赤金山支援。   越国与庆国修仙界的总体水平大致是相差不多的,如果相差较多的话,那就该是一方吞噬另一方了。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也符合生灵天道。   可是这两百年来,越国走出一位青阳子真人,丹成二品根基深雄法力浑厚,他的两位师弟赤眉与乾风真人也各有手段。   此时此刻金虹谷内这三位真人级修士,率领着身后一众越国修士攻入敌方阵法当中,不断冲击阵势,若从高空当中俯览来看:   就好像一条恶龙,猛烈冲入一片黑暗雾海当中,嘶吼咆哮,纵横冲杀。   阵法之道,汇聚天地之力,若是布阵有成,可挟天地之威,然而只要布置了阵法,就必然有阵基存在,寻其攻破,大阵即溃。   “哈哈哈哈,鲁铮,你不是我的对手,速速退去也许还能保存性命。”   伴随这长笑之声攻入进来的,是一名青色道袍,外貌俊秀的少年道人,手持一柄古拙长剑,身边跟随着一头长约四十尺,头顶两根黄澄澄利角的青鳞龙蛇。   虽然外貌年轻,声音清朗,然而在这少年道人眉眼之间,自有一股饱经沧桑之意。   稍有一些经验的修仙者就能看出,此人是得道真修,炼就九转金丹的一流修士。   只是此时此刻他冲得未免有些太过靠前了,身后的跟随者被黑雾阵法所阻,短时间内,根本就跟不上来。   “明知道我在此处镇守,居然还敢独自一人强闯进来,青阳子,这是你自陷死地!”   镇守庆国修士大阵阵基的金丹真人鲁铮,是一名白须如戟的蓝袍老者,身形强壮不怒自威。   他虽然知道眼前青阳子金丹九层,并且结成的是二品金丹,神识法力都远远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但是能够被选来守护阵基,鲁铮自身也是庆国修仙界的一流人物。   更何况此时此刻自身在阵法保护当中,神识法力皆有极大加持,此战甚至有机会将眼前强敌炼化阵内。   “青阳子,我要你坐化当场。”   伴随着这声狠戾呼喝,蓝袍道人鲁铮神识一扫,让门下弟子挥动阵旗强化大阵。   随着这鲁铮手诀一引,由数百筑基、紫府境修士合力组成的黑雾大阵整个翻滚沸腾起来,数十上百道黑气化形,在强大神识法力的操控之下,四面合击,汹涌若决堤之江河般围攻向青阳道人。   与此同时,阵法当中还有数名庆国金丹真人正在从其它阵基位置赶来,若是此战能够直接击毙青阳子,定然能大幅挫伤越国修仙界的气势。   “本座本不愿多作杀孽,可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面对四面八方如潮黑浪席卷而来,青阳道人左手一挥,持诀于自身额前,在下一刻四周如潮黑浪冲击过来前,以其身躯为中心突然之间金光大放,耀人眼目。   而那近乎无穷无尽一般的黑色气潮,也在暗金色的火焰燃烧当中如沸汤扬雪般,被迅速得消融一空。   “怎么可能,那是?”   自身引动整个阵法法力所发出的全力一击,却被对方近乎轻易化解了。   鲁铮惊骇同时连忙凝神望去,在金光稍暗后只见青阳真人周身环绕着一圈暗金色的丝线罗网,其上燃烧着极尽炽烈的金火。   “炼化万物,驱辟邪秽,这是太阳真火!”   稍有时间后,鲁铮辨别反应过来,迅速判断出了青阳子周身金网上所扩散的火焰到底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大日金炎太阳真火,这种等级的火焰就算是元婴境修士也未必能够掌握。”   在这个时候,有数名庆国金丹真人已经冲入这处阵基所在,看到了青阳子所御使的法宝,顿时大吃一惊。   “真有眼光,可惜已经太晚了。”   以五阶上品的大日神光网硬接下整个雾海大阵全力一击,青阳子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多重的伤害,此时此刻手诀一引,周身网格虚化,漫天金线火焰穿梭。   包括鲁铮在内,那几名反应过来的庆国金丹真人顿时返身想逃,然而遁法一催,却直接撞在了在黑雾当中交织的金色网线上面。   其上大日金炎虽然因为光网扩散而极大稀释削弱,但依然焚烧万物霸道惊人,令每一名庆国金丹真人都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应对。   而在这个时候,左手持诀的青阳子,右手掷剑高抛一引,斥声道:“青龙,助我杀敌!”   闻声,一直环绕在青阳子周围虚空盘旋的青鳞金角龙蛇,顿时仰头高飞而起,与主人高抛到一处的古朴长剑合于一处,纠缠而上,刹那之间,它竟然也变化成了一柄飞剑。   双剑纠缠,剑气合流,顿时爆发出恐怖骇人惊天杀意,并且伴随着青阳子剑诀引动,指哪斩哪。   “啊?”   剑光所过之处,大日神光网上的那些被困束着的金丹真人如摧枯拉朽,包括蓝袍真人鲁铮在内,极短的时间内被连斩四人。   当然,如此催动剑器,御使法宝,疯狂杀戮,青阳子本身也并不好受,每杀一人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连斩四人之后,其脸色已然再没有半点血色了。   可是这个时候庆国修仙界的修士们,士气也已经崩溃了,跟随在青阳子身后的越国修士们,在这个时候冲破了已然动摇的阵法阻拦,支援过来。   与此同时,赤眉与乾风两名真人,各自御使法器飞到青阳子身边,将其护住。   事实上并不需要,青阳子虽然脸色苍白,但此时此刻以他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的惊天杀意剑气,却已然让庆国修士心胆俱寒,目光所及,根本就无人敢与之对视。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杀!”虚空而立的青袍道人张开双臂放开怀抱,开口出声若长剑振啸。   这句话意思是:天地运行自有其规则,人与草木都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   而用在这里的意思则是,在天道眼中人与草木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们尽情的放手杀戮吧。   越国修士士气高涨,越发的奋勇争先,而庆国修士已经被打散胆气,连金丹真人、紫府修士都已经开始逃跑了,局面糜烂,无可挽回。   不是没有庆国的真人,想要绝地反击,突击袭杀明显已经消耗极大法力的青阳子。   然而在这个时候青阳子身边已经有赤眉、乾风两位真人守护了,所有的突击袭杀,全部都被这两位真人抵挡了下来,甚至让青阳子为此出手,都根本做不到。   “老祖宗,请您用丹。”   在这个时候,一名越国金虹谷的紫府境女修来到了青阳子的身侧,她屈膝半跪,以双手高举奉上丹药。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名紫衣女修的身周也飞舞环绕着一条青鳞龙蛇,只是与青阳子身边的那条相比,实在过于纤瘦了一些。   眼神也不灵动,碧瞳之内的冷血兽性依然远远多过于灵性。   “你是王家第几代?”   “王家玄孙,王婉仪拜见老祖宗。”   “哦,你就是前段时间,突破到紫府境的家中小辈啊,根骨资质似乎不错。”   青阳子略一回首,上下扫视了王婉仪一番。   这名女修仪态雍容,乌发在脑后盘一个简单的发髻,衣饰朴素,秀鼻挺直,眸子幽深,即便是面见王家地位崇高的老祖,唇角也习惯性的微抿,让人觉得她性格严肃,不好亲近。   “把丹药收回去吧,此战已经结束,就没必要浪费如此宝药了。你个性要强,严格自律颇有气度,可是平生受家族与宗门庇护经事太少,如果缺少磨练不予弥补,此生境界也就止步于紫府境界了。”   听闻此言,王婉仪急声问道:“祖师,玄孙此生心慕大道,别无它念,可有化解之法弥补道途?”   “你的事情只能你自己去经历,到了金丹九转这一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却是谁都没有办法帮你,好在你刚刚突破紫府境,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琢磨。”   在青阳子与本家后辈提点交谈之时,赤金山战役已经终结。   此战结果是越国七宗大获全胜,庆国宗门元气大伤,至少百年内无法再与越国争夺此地矿脉了。   在这个时候,赤眉真人与乾风真人飞返而回,两人皆是眉目清朗,显然是各自收获不小。   “师兄,此战已了,接下来我们就要与越国六宗商量一下怎样分割这赤金山矿脉了。此战我们虽然出战人数最少,但却全是精锐,斩获也是最多,但在中下级弟子上还是越国其它六宗出人最多,这处赤金山灵矿到底该怎样分割,还需要师兄给出一个章程来。”   赤眉真人飞返过来,一施道礼,这样言道。   他虽然是从金虹谷千里迢迢驰援而来的,但是此战能够获胜,宗门将会获得极大利益,因此赤眉真人并没有抱怨辛苦,颇为兴奋。   “就六四分账吧。”   在这个时候,青阳子的面色已经渐渐恢复血色,法力渐盈,这样言道。   “呃?是我们四成,其余六宗共分六成?”   赤眉真人闻言一愣,他听明白了自己师兄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地这样问道。   “是我们六成,其余六宗共分四成。”   “呃,师兄,这样分配未免太过苛刻了,恐怕越国其余六宗难以认同。”赤眉真人皱眉道。   “有什么难以认同的,此战若非是我和师兄及时赶到稳住了局势,他们一个子都别想捞到,二哥你若是觉得难说,此事就由我去办由我去说。”一旁的乾风真人这样言道。   “不,还是由我去说吧。”想了想,赤眉真人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情,苦笑拒绝。   “乾风,你带弟子整理手尾吧。赤眉,你同我一起走一走。”   少年模样道人,青阳子的目光在自己两名师弟的脸上扫过,这样安排说道。   金虹谷三位祖师当中,青阳子功力深厚长于斗法,豢养了一条五阶妖兽金角青龙,再加上本命法宝与界外天书的传承,一人的战力比赤眉与乾风两人还要更高一些,再加上性情果决,因此一直是金虹谷的真正首领。   赤眉真人长于功法研究,理论推导,乾风真人长于炼药制器,增厚宗门底蕴。   兄弟三人一同来到这南越国,已经有近三百年了。   “赤眉,一百多年了,还在研究那些太昊文字吗?当年你我兄弟三人做下那件大事,夺到了三件界外天书,我拿的是乾阳界的大日金经,你和乾风拿的都是太昊传承,这么多年下来,乾风已经彻底放弃了,把他的那部天书半公开的放在宗门,你还没有放弃吗?”   “太昊传承也许真的高明过乾阳传承,但是金科文在此界已经破解很多了,太昊文字却几乎没人识得,这也是我当年选择大日金经放弃太昊道统传承的原因,接下来这数百年修行似乎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罡风拂荡的高空之上,青阳子这样负手而语,说得似乎都是心底的肺腑之言。   “师兄您资质悟性都在我与乾风之上,其实当年就算我们不那么选,现在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赤眉,你这些年沉迷于太昊文字,心气越发衰薄了,这样下去你根本没有机会突破关隘,成就造化元婴大道。”   蓦然转身,青阳子目光如炬般凝视着自己身后的赤眉真人。   一百多年了,青阳子越发年轻,而赤眉真人越发衰老,此时此刻目光相对,赤眉真人只觉得眼前师兄那对锐利的双眸之后,分明跃动着两团金炎,烧灼着他的意志和灵魂。   “地煞剑经,胎化易形,一百多年了几乎就只解出两个名字,赤眉,你还不醒转吗?”   目光对视,青阳子的话语声几乎直贯入耳入心了。   然而,半晌之后,形容衰老的赤眉真人苦笑着言道:“师兄,这是我平生所愿,您就不要再劝我了。”   万尺高空之处,百年兄弟,相顾无言,四周就只有风流云动。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金虹谷宗门宝库内。   一身青色道袍的张烈正在挑选着灵物矿石,虽然师尊赐予下来的火德飞剑固然已经是品相不俗了,可是四年过去了,时移事易,伴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张烈想要寻一些高阶矿石,进一步提升飞剑的品阶。   “百年之后,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能够将御剑之术练得那么好,我的回答一定是因为贫穷。因为贫穷,买不起上等的攻防法器,与人斗法之时无论攻防全在剑上,御剑之术如果练不好就死定了……”   法器对于修仙者来说,是日常修炼生活中的大件。   南域张家的家族长老,一年的供奉才六十块灵石,抛去日常修炼用度一年能剩下二十块算是很不错的了,攒四五年才能买一件二阶中品法器,还不能是防御型法器。   这也是很多修士愿意使用灵符的原因,如果与人斗法不频繁的话,同阶灵符只要法器的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价格,而且攻防效果还同样不差。   当然,这是对不经常斗法的修士来说的,对经常斗法的修士来说,想要达到同阶修士战力的高峰,还得是攻防法器、大威力灵符全部佩齐。 第十四章:选择,厉曼梅的请求   正午时分,越国金虹谷宗门宝库聚宝仙楼内。   一身青衣道袍的少年道人注视着眼前这些灵物,心中盘算着得失:   火鳞石,只有在熔岩火山附近才会伴生出现的火属性灵矿,将其炼入法器当中,可以提升火属性法器的威力。   二阶铁精,修炼火行功法的炼器师,苦心提炼出来的矿物精粹,将其炼入飞剑当中,可以提升飞剑本身的锋锐凌厉。   其实提升中品飞剑品阶并不能比直接购买一口二阶上品飞剑,多节省出太多的灵石。   购买灵矿,寻找炼器师,自身还要承担一定炼器失败的风险。   只是手中这柄火德自己已经使用快五年了,并且是自己第一口飞剑,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张烈宁肯自己麻烦一些:   一口新到手的上品飞剑,未必会比用了许多年的中品飞剑顺手好用。   “火鳞石可以提升飞剑上的火劲,由此附带的火焰提升还无所谓,但是融入它的话,飞剑的爆发、劲力与速度都会有所提升。如果融入铁精的话,飞剑的锋锐坚固会有所提升,并且以后还可以融入更高阶的铁精。”   犹豫了一会,张烈并没有做出选择。   任何糟糕的意见,刚刚被提出来的时候都让人觉得是个好主意,而且人会在刚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极度肯定。   反正火鳞石与二阶铁精都是比较常见的炼器材料,对于这种影响深远的决定,并不需要急于做出,等头脑冷静下来后再反复辩证思考,才是最有可能获益的选择。   宗门宝库聚宝仙楼当然是建设在金虹谷腹心之地的,张烈在暂时离开宗门宝库后并没有返回红河坊,而是在大师姐厉曼梅的洞府暂时安顿下来。   七煞道人尹天仇虽然不大关注弟子的教授,多数时候是由大师姐厉曼梅代师授艺的,但是他很重视对门下弟子的考核,基本上每年一次,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今年的这一次了,张烈就想暂住在大师姐这里,等待考核结束后再返回红河坊。   在修成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后,自身御剑的剑速剑力等基础能力都获得了大幅度提升。   以此为根基再修炼四十九路炽莲秘卷上的剑诀,就相对容易很多了。   这一日宗门修士洞府之内,一处溪流蜿蜒的园林之间,张烈凝神聚意,而后神识法力一注,其背负的剑器犹如流星一般骤然出鞘,斜击破空。   剑速剑力剑势,俱已达到练气境修士当中的一流水准。   骤然剑光急旋一变,绕体而飞,炽莲秘卷上的四十九路剑法,仿佛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那剑光骤快骤慢,骤直骤曲,时如银河直落,时如九曲之盘。   张烈的身形隐于其中,被那燃烧着炽烈剑火的飞剑,层层环绕,恍然间逐渐令人分不清剑光人影的间隙区别。   “第一诀,炽莲九斩!”   轰,剑火飞纵之间,四十九路剑法一瞬施出,恍若一朵火莲环绕张烈层层绽放。   入目瑰丽,杀机绚烂。   “第二诀,追魂截命!”   驾驭飞剑冲破火莲绽放,火行剑体与张烈气机交流间,由张烈本身甩手打出四道急速旋转的细小炽莲剑气。   嗖嗖嗖嗖,急速旋转的炽莲剑气打穿四周山石树干,深入其内,炽火升腾,随着修为加深剑气威力与数量还可以更进一步增幅。   这一诀的重点在剑意锁定,瞬间突破对手防御。   “第三诀,天斩剑!”   飞剑旋身一飞,落入张烈手中,张烈在体内法力急速奔涌间,抬手挥剑,将剑气斩入头顶斜上方虚空。   锵锵锵锵锵锵锵!   再下一刻,接连七道凝炼若实质般的剑光,从张烈斜上方虚空当中刺劈而下,撕裂大地,飞沙走石,声势显赫。   “第四诀,分光化影!”   这一诀是炽莲秘卷当中唯一一式防守剑诀,火行飞剑环绕张烈周身急速飞旋起来,一时之间,就好像张烈的四周多出多重剑影一般,层层叠叠,急旋保护。   “第五诀,炽莲九变!”   炽莲秘卷当中的终极杀招,而在这一刻张烈体内奔涌的法力也已经运行到了极致,伴随着剑诀的牵引,于张烈周身冒出汹涌的橘红色火焰。   骤然,当剑诀完成的那一刻。   张烈身剑合一向前一扑,凭空之间横向生成三朵光焰熊熊的火莲。   光焰焚烧,剑气纵横。   炽莲秘卷记载,此诀一旦施展出手,除非对手能够瞬间看破三朵火莲当中隐藏的真身所在,及时防御,否则修炼者发动此诀的瞬间,对手已堪称必死!   当然,瞎猜也是有几率找到真身所在的。   可是面对普通的对手,修炼者不需要发动这种大威力杀招,而面对与自身同阶实力相当的对手,发动此诀瞬间,可将对方的胜率压低到三成,已经堪称是厉害至极的剑术了。   炽莲九变发动的瞬间,修炼者体内法力一身剑气尽皆运转如焚,潜力全数激发,就算对手有精良防御法器,也有极大的可能性被这全力一剑直接破开强杀。   “呼呼呼呼……”   炽莲九变演练完毕后,张烈身形斜扑半跪于地,极为吃力得大口大口喘息着,然而神色间却显得开怀至极。   他是修剑多年的修士,当然是能够深度理解炽莲秘卷这五式剑诀的厉害所在。   在稍稍恢复法力之后,张烈清理了一下四周被破坏的环境,然后又开始缓缓运练起炽莲四十九剑来。   炽莲九斩中的九斩,指得是无穷无尽之意,或者说至少在练气境修士这个境界,这套剑诀是可以无止境修炼下去的,并不是说五式剑诀全部练成了,就已经练到顶端无法提升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练剑状态下,精神极度敏锐的张烈,隐隐感应到了一丝窥视。   他这是在他人洞府当中,并且一感受那窥视感,张烈就知道隐藏着的人是谁了:大师姐厉曼梅。   感应到厉曼梅的窥视,张烈却并没有直接揭破。   而是缓进修炼体悟起了炽莲四十九剑,时不时演练一下炽莲九斩,这在张烈看来,是可以表现出来的能力。   扮猪吃老虎也是有节制的,一味扮猪,别人就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猪了。   然而,张烈觉得这是可以展现出来的能力,当炽莲九斩施展出来的时候,却可以明显的感应到,暗处隐藏的大师姐厉曼梅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   蓦然收剑于身侧,这个时候再装作察觉不到,就显得太假了。   听到张烈的叫破,厉曼梅在树后调整了一下表情神态,然后缓缓走出来,抚掌轻击赞叹道:   “好高明的御剑,好敏锐的神识。五师弟,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师尊几名弟子当中最为刻苦的,但直到今天才发现,之前还是小看了你的才情。”   “呃?原来是大师姐啊,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烈并不接这个话茬,而是收剑入鞘迎上去。   “我若是再不回来,我这洞府都快被住成你家了,你是真不跟你师姐客气,每年过来一住就是好几个月,阵法运行、仆役杂费都你帮我出啊?”   厉曼梅笑骂着言道,然后却上前拿出手帕为张烈擦了擦额间微汗。   仙者御剑如驳龙,纯以手中飞剑应对攻防的情况下,修仙者是不能原地站桩输出的,而是要做到身随剑走,若游龙般漫天飞动扑杀,因此运动量并不小。   对修炼者的素质要求,也非常之高。   “那这段时间的一切费用,就由我来交。”   “混小子,师姐跟你说笑呢,你要是敢拿一块灵石,师姐这就把你赶出去,以后都不让你来了。”   这五年以来,七煞道人大部分时间都不见踪影,他的七名弟子,其实几乎都是厉曼梅教出来的。   七煞道人仅仅只是偶尔考核、提点几句,并且是惜字如金,你有那个悟性,通过一两句话就能领悟过来,那就领悟,若是领悟不过来,那就继续错下去,直到几年之后再反应过来,追悔莫及。   而厉曼梅则是悉心教导提点,几乎知无不尽,因此,张烈与大师姐厉曼梅的关系相处得很好。   就在两人谈兴正浓的时候,厉曼梅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   “大师姐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张烈又不是瞎的,这个时候当然会这样问上一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烦心是真的烦心。”   “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六师妹孔秀,是师尊为逸飞选择安排的道侣,可是一开始的时候还好,这几年以来六师妹虽然不明说,但我也知道她心中积怨日深,老五你跟老六的关系还算融洽,有时间的话帮我劝一劝她。否则师尊心烦,我也为此心烦。”   “……”对于这种请求,张烈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在厉曼梅世界观中,包办婚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孔秀身受尹家大恩,怎能不思回报?   你区区一介凡人充其量不过六七十载命数,是师尊将你引向道途,庇护安全,授予玄诀秘法,一切修炼资源更是由你使用,就算尹逸飞稍稍不成器一些,你也应当相夫教子,以解师忧。   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了,张烈其实是心中清楚的,大师姐厉曼梅苦恋师尊七煞道人久矣。   她在言及尹天仇时眼睛里几乎冒出光来,只是师尊七煞道人对自己已逝的妻子用情至深且一意苦修,因此没有回应而已。   就是这样,厉曼梅也住在七煞洞府,并且为师尊打理内务数十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虽然年龄相仿,但她几乎是把尹逸飞当成自己儿子了,儿子再怎么样不成器,那也是好的,只是还没长大而已。 第十五章:七绝旋风剑阵   时间飞逝,很快就又到了七煞道人考核弟子修业水平的日子了。   在这一日,七煞洞府内,除大师姐厉曼梅与某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因为七煞道人是真的罚啊,他真的会将记名弟子降级到内门弟子甚至是外门弟子的身份,与之对应的就是宗门待遇的大幅下降。   七煞洞府,庭院当中。   师尊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几名师兄师妹大多围着厉曼梅或者张烈请教剑诀精义。   然而没多久,那高瘦负剑的道人便缓缓走出来了。   “平日里不肯下苦功,这个时候着急又有什么用?从老大开始演练剑术,勤勉则赏懈怠则罚。”   “诺,谨遵师命!”   无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刻也只能齐声应命了。   七煞道人站在一个位置,其它弟子门人分立四周。   大师姐厉曼梅第一个开场演练剑术,她的剑术是经过多年打磨的,其实已经很成熟了。   左手短剑剑诀凌厉凶狠,右手短剑骤然间奇峰突起忽隐忽现,一时间两柄灵性十足的飞剑旋空旋转,或攻或防,或突兀变化,攻防互易。   而在这个时候,厉曼梅突然间手诀隐藏向后一指,虚空当然陡然传来“嗖”得一声破空,似有微光极快闪过。   这声音在双剑破空的同时,微弱得几近于无,也极难以目力感知捕捉。   然而七煞道人,张烈以及尹逸飞三人却注意到了,一枚闪烁着幽暗蓝光的飞针陡然加入了双剑攻防当中,瞬间将双剑剑阵的凶险杀机,至少陡增了超过一倍。   “嗯,曼梅你的剑术已经修炼到天赋的瓶颈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想出用飞针法器进一步增强战力的法门,也是难为了你了。好了,下去吧。”   “是,师尊。”   获得了七煞道人的夸赞,厉曼梅神色兴奋的退回到了弟子之间。   往年以来,从来都是大师姐作为开场,厉曼梅的剑术已经修炼到她自身资质的瓶颈,或者修为提升或者突然顿悟,否则实在是没什么好教的了。   接下来,二师兄魏伯渊,三师兄曾明旭,四师兄程雪松,皆上前演练剑术,然后被七煞道人骂得狗血淋头,贬损得一文不值。   这也是两难的事,他们一年当中要分出一部分时间来修行修仙百艺,为自己日后积攒修炼资源,然后还要有一部分时间来提升修为,再加上一些必要的社交与生活,能够用来修炼剑术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但好在有过前几年的惨痛经历,总算人人用心刻苦,虽然依然还是被七煞道人痛骂,但总算没有人被实质的惩罚,就连去年才刚刚被责罚降为内门弟子的程雪松,这一次也没再被责罚算是侥幸过关了。   此时此刻兴奋得脸膛红胀,手脚都在发抖,连被七煞道人痛骂都不觉得有多么煎熬了。   就在四师兄程雪松演练完剑术,马上轮到张烈之时,一旁站立着的尹逸飞突然开口说道:   “爹,请让我先来演练吧。”   在之前几年,张烈的剑术都是七煞道人七名弟子当中最具灵性、进步最快的,甚至超过了被尹天仇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的尹逸飞。   这一点尹天仇虽然并没有直接说,但尹逸飞自己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尹天仇似乎也有一些用自己徒弟,打磨激励自己儿子的想法,这些年对张烈越发器重了。   注视着自己斗气昂扬的独子,尹天仇心中暗暗点头,自然也就默认了。   锵然之间,飞剑出鞘。   尹逸飞毕竟是七煞道人的血脉,他在剑术上的天赋是相当不俗的,只是过往的日子里,被自己父亲保护得太好了,一辈强一辈弱,他自己的用功与苦修也是不足。   这五年来被某人刺激到了,因此开始发奋用功,剑术进步颇快,此时此刻飞剑横空间,剑光纵横,无论剑速、剑力、剑势,飞剑灵动,明显都不是魏伯渊,曾明旭,程雪松这些人能比的。   当然,他是万事不愁一心练剑就行了,其它人还得考虑自己以后的道途,双方的背景环境就不一样。   尹逸飞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也有很强的自尊心,因此对自己也有着不低的要求:   “七剑齐飞,结阵!”   从头到尾演练完一套剑诀后,尹逸飞突然猛地拍开了一旁放置的剑匣,剑匣激发,从里面破空飞出六口飞剑。   这六口飞剑似乎都受到尹逸飞的掌控,以其所御使的那柄上品飞剑为主,排成剑阵,纵横穿梭,剑势剑压俱是骇人,四周观看的修士,皆被剑气所慑,不得不接连后退。   不退?不退就真的被斩到了。   尹逸飞控制这剑阵的手法,明显还不是很熟练。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惊人之技。   “这怎么可能,同时御使七口飞剑,他的神识怎么能负荷,法力怎么足够?”   二师兄魏伯渊这样惊呼出声,也让尹逸飞因此更加得意了。   “七绝旋风剑阵,师尊年青时的成名绝技。师尊曾以此剑阵,一人杀败五名同阶修士。”   “一人成阵,七剑纵横!逸飞他终于成功掌握了,师尊他老人家应该为此很高兴吧?”   这样想着,厉曼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尊七煞道人。   却见那高瘦阴鸷的道人,神情脸色无悲无喜目光幽深。   尹逸飞施展演练过七绝旋风剑阵,收剑之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父亲那幽深冰冷的眼光,一时间有些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教授你这七绝旋风剑,是让你作为自己最后的底牌的,你在这里施展出来做什么?是觉得以我的眼力不足以看出你的剑术已经足以催动此阵?底牌露了底还能保命吗?”   “可……可是,这里都是您的弟子。”   “哼,蠢材。”   猛地拂袖留下这样一句评语后,七煞道人的目光移向了张烈,开口道:   “老五,轮到你了。”   “弟子遵命。”   锵,飞剑冲出剑鞘。   此刻张烈虽然没有运用上丹冲脉本章的御剑法门,但此法门只要修学练成了,就对于御剑有着加持作用。   此时此刻他虽然仅仅只以下丹田为根基,运转神识法力御剑,但是剑光飞走之间转折灵动、游刃有余,看得七煞道人目光越发温柔,以手抚须如饮醇酒。   最后,以第一诀炽连九斩那火莲绽放作为收尾。   片刻之后,七煞道人轻叹言道:“熟极而流,收发由心。老五,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   “师尊,您能不能换个地方夸人啊。逸飞他就快要拔剑了。”感受着身后尹逸飞那几乎要“刺”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张烈也只能苦笑着施礼应下。   自身已经压制大部分剑术进境了,可是上丹冲脉本章对于御剑术的加成效果实在强力,再继续往下压的话,七煞道人恐怕就看出来了。 第十六章:幽冥地渊任务   金虹谷七煞洞府内,随着六师妹孔秀与七师弟玄玉英演练完各自剑术,基本上所有人都处于噤若寒蝉的状态,在这其中,也包括张烈自身。   “没什么感到羞耻的,我两辈子全加起来活的岁数也没有师尊的余数多。我两辈子全加起来,也没见过第二位杀人像吃饭喝水般随意的人。”   “咕哝。”   因为紧张,下意识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然而,张烈已经是反应很轻微的了,在他一旁的魏伯渊、程雪松甚至尹逸飞都恐惧得微微颤抖,尽管从小到大七煞道人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   但在盛怒之下,七煞道人的周身空气都似乎变得异化、沉重,仿佛尸水一般粘稠阴冷。   此时此刻,六师妹孔秀与七师弟玄玉英跪在七煞道人面前以头抵地,基本也都吓得不成了。   孔秀是本身实在没有剑术天赋,也不喜此道。   至于玄玉英,他却是因为太过紧张了。   站在一旁的张烈能够看得出,这一年来玄玉英还是下了苦功夫的,但却在演练剑术时因为过于紧张,导致剑诀错乱,那原本应熟极而流的剑法,出现了明显的纰漏。   然而七煞道人根本就没再让他继续练下去,盛怒之下就成现在这般情境了。   “老七玄玉英,从今天开始降为外门弟子。曼梅,你记得去通知宗门庶务殿。”   “是。”   哪怕并不情愿,但厉曼梅在这种时候还是不敢违抗的。   去年,玄玉英就已经被从记名弟子贬为内门弟子,此时此刻他跪在那里以头抵地,站在一侧的张烈已经可以看到,这个家伙已经满脸泪水了。   七煞道人有些冷淡的这样言道,却几乎决定了玄玉英半生的命途。   从记名弟子降为内门弟子,虽然有一些权益损失,但是月供是不变的,都是十块下品灵石,而外门弟子的月供则降为五块下品灵石,并且外门弟子又被称为杂役弟子,他们每日需要负责大量的繁杂事务,几乎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修炼。   “师尊,我知道错了。师尊,求您饶了我,求求您饶了我吧,被降为外门弟子,族长一定会亲手杀了我的,师尊!”   玄玉英出身于修仙家族,这固然会获得一些便利,但同时就要受到一些约束,家族付出不小的代价把他送入七煞道人门下,结果没过几年,就被降格成外门弟子,此事一旦传回家族,可以想象玄玉英将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师尊,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过了?”   咬了咬牙,大师姐厉曼梅终究还是上前一步试图进行劝说,她已经侍奉七煞道人许多年了,因此虽然是作为弟子,但还是有一些脸面的。   “是啊师尊,七师弟的剑术明显比以前提升了许多,说明是下了苦功的,只是今日发挥不好。”   有厉曼梅上前,张烈也上前这样解围。   解围尚且还在其次,他更多的是不愿意让自己完全被某人压住,两世为人心中自然有一股傲气。   更何况,玄玉英与自己的关系也是不错。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老五,你跟我进来。”   说着,七煞道人转身向屋内走去。   这样的决绝与不留余地,让厉曼梅轻轻叹息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心中清楚,再说也是无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跪在那里的玄玉英因为极大的恐惧与难以承载的压力彻底爆发了。   跪在那里的少年,看着自己身旁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绷身躯放松下来的孔秀,他蓦然爬了起来。   “凭什么?我的剑术至少比六师姐要好,凭什么只有我要受罚,她就不用?”   “凭……啪!”   站立起来的玄玉英的第二句嘶吼都还未及说出来,七煞道人回身一挥衣袖,一股凌厉剑气就由利化钝骤然扫击在玄玉英的脸颊上。   咔嚓一声,在张烈的视角,玄玉英整个人都被打得凌空一个旋转然后重重砸落在地。   张烈几乎觉得他的头都被师尊这一袖扫歪了!   在他被砸倒落地之后,以神识一扫,才确定其生命体征依然存在,虽然昏厥过去了但是还没有死,因此心底里长松一口气。   “老七!”   “玄师弟!”   见此一幕,其它人都扑向了玄玉英,就只有张烈跟随着七煞道人进入房间,以及站在一旁并没有理会玄玉英,注视着张烈背影的某人。   不甘,愤怒?痛苦,委屈?   在近乎绝对的修为实力碾压面前,这些没什么意义的情绪最好压在心里不要流露出来,如果情绪爆发真的比冷静理性更加强大,那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是妄想狂的乐土。   “老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   进入房间之后,七煞道人走到圆桌之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饮下,气意豪迈犹如饮酒。   事实上当年七煞道人极是好酒的,只是因为已故的师母制止,这些年来,再未曾饮过。   “自古以来严师出高徒,若无师尊如此严格的要求,师兄与师妹他们的剑术修为,想来也没有今日的境界。”   张烈施了一礼,真心实意的这样说道。   在一个竞争残酷的世界,有一位严格至严厉的师尊,绝对不是一件坏事,他倒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新晋弟子入门的前十年,宗门通常是不会强制委派任务的,无论是想学炼器还是炼丹,亦或者是想做灵植夫,只要有意愿能找到渠道,无论想做什么宗门都不会阻拦。”   “但是十年之后,许多时候需要去做怎样的宗门任务就由不得你了。庶务殿会根据该名弟子的修为、擅长,安排其完成宗门任务,或是驱除妖兽,或是追杀叛徒,打探情报,镇守矿脉等等,每年宗门任务中最容易死掉的修士,就是那些刚刚开始执行此类宗门任务的弟子。我宁可玄玉英以后恨我入骨,也不愿他像现在这样三心二意胡乱混个十年,然后死在外面,既然收下了他玄家的拜师礼,我就会做我尹天仇认为该做的事。”   “因紧张而发挥不好?当剑指在他眼睛前,地上死一地人的时候,他难道就能发挥好了?”   “……多年之后,七师弟应该能明白师尊的良苦用心。”   “谈不上,利益交换各取所需而已。”七煞道人一扬手,缓缓回转过身来。   此时此刻,这名身形高瘦的中年道人以他那有些发灰的双眼注视着张烈,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老五,你击杀潜入散修的那件事我也已经听说了,执法殿的王师叔也向我夸奖过你。你确实是有几分天生剑骨,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   “请师尊教诲。”   “你也是出身家族的修士,因为自己的际遇,想来也赚到了一些善功灵石,但是你跟我一样,都是四灵根修炼天赋,至少在结成金丹之前,像我们这样的人越往后修炼进步越难,资源消耗越大,而宗门聚宝仙楼的筑基丹,至少要一万善功才能兑换,有的时候会竞价争抢到一万四千善功,这些事你有考虑过吗?”   这次,并没有再等张烈有所回应,尹天仇已经继续言说下去了:   “我们都是练剑的,大道只能剑上取。今天,我有一件事想要与你‘各取所需’,但你可以自己决定到底做还是不做。”   言说着,尹天仇取出一张卷轴扔到了张烈的手上。   “打开看看。”   张烈将卷轴打开观看,却见是一份宗门任务卷轴:“进入万劫谷幽冥地渊,清剿邪魔,镇压幽冥!” 第十七章:饮血石与杀意秘法   整个玄黄大世界,原本只是一个贫瘠的八荒破败世界。   是上古剑修南征北战,于无尽虚空中猎取一个个位面世界,将其炼化熔铸,才逐渐建成今日的玄黄大世界的。   但既然是拼凑熔铸出来的,当然也就没有那么浑然天成。   在南越国的境内,就有一条幽冥地渊,是上古世界拼接之地,沟通幽冥世界。   每一个修仙宗门,在坐拥灵脉享受天地灵气的同时,就有天然的天道责任,镇压这些幽冥地渊,避免其日益成长最后真的割裂世界。   当然,只是看上去很严重,但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像这种小裂缝就算不去管,要日益成长到足以撕裂玄黄大世界的地步,可能也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的衍化时间。   玄黄大世界养道十万年,天心已成,自有其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事实上越国万劫谷这条幽冥地渊,更多的被越国修仙者视之为资源获取地。   幽冥地渊,为两界夹缝之处绝大多数时间与外界隔绝,其内自然生长着许多奇珍宝药,除此之外,幽冥地渊之内的邪魔日夜受冥气影响,它们的体内有一定几率凝聚出一颗灵珠,这是四阶上品的材料,哪怕是宗门金丹老祖也用得到。   只是这种小型世界裂缝,内部承载能力有限,别说金丹老祖,就算是筑基境修士进入也有几率导致空间震荡,因此多年以来,这处万劫谷幽冥地渊已然成为越国七大宗门,最为重要的二阶宗门任务。   同时也是为数不多,练气境修仙者可以获得高阶灵物的区域。   “为师也不瞒你,你若是肯接这个任务并且完成归来,对于为师来说也是大有好处的事。宗门大长老青阳子祖师,正在祭炼一件纯阳法宝,若是能够得到大量幽冥灵珠洗练可以省去百年苦修。”   “你若是能够得到五枚,不,三枚幽冥灵珠,再加上为师过往为宗门立下的功勋,就足够为师开口向青阳子祖师讨要一件宝物,若得此物,为师就定然可以晋升紫府境。”   七煞道人尹天仇并没有说,自己晋升紫府境后会给五弟子张烈什么好处,但却也不用多说,师尊从筑基境晋升到紫府境,这对于其门下弟子来说本身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更何况以七煞道人的性情,也不会翻脸不认账,只要做成了此事,在双方师徒感情正常的情况下,他能全力庇护张烈一辈子,甚至恩及后人。   “师尊,这件任务我接下了。”   反复阅读过自己面前的宗门任务卷轴,在七煞道人尹天仇的话语说完之后,张烈就已然下了决断。   “怎么?你不再考虑一下,这件宗门任务一旦接下了,就不允再中途退出了,否则宗门法度第一个饶不过你。”   “不用再过多的考虑了,就像师尊您所说的,对于我们这样的四灵根修士来说:大道只能剑上取。”   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干脆,是因为张烈之前的经历,就已经让他为自己定立了两条原则:   第一,尽力不去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仙者。   第二,既然踏足了通玄修界,只要还有求道之心,就别妄想着可以缩卵子躲到哪里去,一辈子静心潜修。况且,以自己的资质,不获得大量资源辅助,即便是苦修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   在这个世界上,高阶大修士是活人,他们可能会到处乱窜、游历山河,就算是南越边荒这样的荒僻贫瘠之地,也没人敢说就一定没有元婴甚至化神境界的修士隐藏。   倒霉的话可能作为矿工挖矿,都能挖到万年血魔的坟头,与这种情况相比,只需要同二阶修士争锋,就可以获得四阶灵物材料的幽冥地渊,看起来实在太安全了。   张烈的果断干脆,让七煞道人因此也愣了一下,然后他有些感到满意地点头微笑,在七煞道人看来眼前这个弟子是愿意为自己分忧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说着,七煞道人转身走入另一个房间,片刻之后,他从中拿出一个锦盒以及一封书信。   “这盒中之物为异域奇铁,自身似具生命,饮血而强,灵性惊人。老五,你的剑术已有根基,可惜剑意略显不足,若是按照为师信中所言的法门修行,三年之内,我保你战力倍增。”   “紫心大法本身就强横浑厚,再加上你的剑术,三年之后的幽冥地渊任务,应该足以支持你与越国六派的其它弟子争锋了。”   “多谢师尊。”   虽然是为对方办事,但是师尊将宝物秘法都赠下来了,张烈当然也要保持礼仪。   只是,当张烈捧着那锦盒带着书信离开之时,刚好与走入进来的尹逸飞打个照面。   本来双方还能维持一个面子上的平和客气,然而这一次当尹逸飞看到了张烈手中的锦盒,脸色骤然一变,急声言道:   “这饮血石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呃,这当然是师尊赐予的。”   “……哼。”   重重地怒哼一声,而后尹逸飞直接冲入了屋内。   在这一刻,张烈也是有一些后悔的,不应该太过拘束于礼节,应该在房间内就把这锦盒收入乾坤袋。   当着师长的面,就把师长赐予的物品直接放入储物法器,这是颇不礼貌的一种行为,但是与不礼貌相比,似乎还是得罪师尊独子的后患更大一些。   但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看着尹逸飞怒气冲冲得冲入屋内,张烈苦笑摇头,然后他收起物品转身离去。   “父亲,饮血石明明是你答应送给我的,现在怎么到了张烈的手中?”   “蠢材,那是你五师弟。我教了七名弟子,其中就有这么一两个成材的,你不与他好好相处也就罢了,竟然还生出仇怨,你是不是蠢得没边了?他和你师姐一样,以后都可能会成为你道途上的极大臂助,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再蠢,也是你亲生的儿子。饮血石那样的宝物你不传给我,竟然传给一个外人?道途之上,师兄杀师弟,师弟杀师兄这样的事情还少见了?力量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没有绝对能够控制住的把握。”   惦记那件宝物已经很久了,因此这一刻尹逸飞真的与尹天仇吵了起来。   “好了,你们父子俩在这里吵什么?”   “逸飞,饮血石是幽冥邪物,使用它一个不好就会损毁道基,你又不用自己去为筑基资源拼命,为什么一定要那饮血石?”   在这个时候厉曼梅走入进来,试图劝开父子俩。   然而今日尹逸飞的爆发,却并不是一日两日的积累了。   “尹天仇,我是你儿子,我才是你儿子,可是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怒吼之后,尹逸飞转身跑了出去。   只留下身后脸色发青的七煞道人尹天仇,以及有些慌张的厉曼梅。   “他若不是我儿子,现在已经被我斩成七块了。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蠢货?谁好谁坏谁是他以后的助力,他居然都分不清,我若是突破失败,死在天劫之下,他怎么办?怎么活下去啊?”   紧咬着牙,尹天仇对着身旁的厉曼梅这样说道,满脸痛苦之色,难以化解。   “师尊,逸飞他毕竟是您和师娘的独子,而且有您庇护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说到这里时,厉曼梅的眼眶有些发红,当年她与师娘相处得也是极好,感情深厚。 第十八章:神元化煞,剑气如虹   “煞骨为天煞命格的简化,其实就是因为先天元气充沛,导致经脉宽度与坚韧超过大多不具备此体质的修士。拥有煞骨的修士,能够在同境界修炼出比同阶修士更深厚的法力。”   “有人认为煞骨修士,就是拥有天煞孤星的体质,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命格,但依然命犯贪狼,此生多历杀劫,因此烈儿你入门时,是没有哪位师兄愿意收下你的,怕你给师门招灾惹祸,我七煞道人却是不在乎。”   在离开师尊的洞府后,返回红河坊的过程中,张烈在一路提纵御剑法力消耗大半后,找了个地方打坐调息,顺便就打开了那封信件,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紫心大法本就注重神识法力积蓄,配合烈儿你的煞骨体质,练气七层已经足以与越国六派真传比肩,接下来这三年时间相比法力,你更应该注重的是自身战力的提升。”   “饮血石为幽冥邪物,但与你体质相合,配合师尊的神元化煞法诀,依诀修炼,可引煞入体,在出剑之时令威力倍增。”   信件的后面,就是“神元化煞”法诀的修炼方式与行气法门了。然而看着那上面血腥邪异的修炼方法,张烈眼瞳扩大,神色微变。   看完信件之后,他将那锦盒也从乾坤袋中取出了,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置着一块灰白色的铁石,看上去与普通的铁精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天道贵生,而师尊这套修炼法诀却与其背道而驰……但也的确是符合七煞道人的平生心性,修士修道求长生,是大运也是大劫,从踏上这条道路开始,本就没有人能够逃得掉了。”   站起身形,拿着信件起身左右踱步,就算是以张烈的心性,一时间也是难以决断是否修炼这门神元化煞法诀。   “以饮血石铸杀人剑,通过师尊在越国结交的世俗权势,入世三年,杀人过万,再在乱葬岗上修炼剑术,体悟死亡气息,三年之后杀意大成,发剑之时,每一剑都可有慑人胆魄的煞气。”   玄黄大世界养道万年,天心已成,修仙者屠戮凡人,心魔滋生,劫数必重,更严重时甚至会气运衰败,苍天厌弃。   然而七煞道人在越国凡间与一名实权王爷结交,他已经为张烈安排好了身份,入世之后成为刑部刽子手,张烈若是一开始时对妇孺老弱下不去手的话,甚至可以调集全国的死刑犯、盗匪之流给他杀,以国家气运遮蔽天机,最大程度上做到尽用其利而不受其弊。   但信中七煞道人还是很清晰的表明了,希望张烈这个最像自己最有潜力的徒弟,可以凝炼出一颗无瑕的杀道之心:   一剑在手,鬼神不留。神挡杀神,佛挡斩佛。   天若罚我,我便破天!   地若阻我,我便裂地!   国若困我,我便灭国!   如此方才算是培养出了真真正正的杀道剑心,意至极境的煞剑之术。   调息打坐,看过那封信件之后,体内的法力逐渐回满充盈了,然而张烈自身的心境却有一些乱了。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平复心神,而后再一次轻身提纵御剑低掠,向红河坊赶回。   因为体内法力日深,并且修成上丹冲脉本章后剑速日进,因此原本需要数日才能返回的路程,今次不过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赶回来了。   张烈返回红河坊宗门灵田区域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四叔张传礼正扛着鱼竿,提着鱼与酒往家走。   小老头穿得破破烂烂的,却笑呵呵得跟谁照面都打招呼。   一看他这个样子,张烈就知道他又收到南域炎洲的家信了。   四叔张传礼平日里抠得一块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如果没有收到家里的来信,张传礼平常钓到的白尾芦鱼也只会卖掉,更遑论还要打一壶灵酒佐餐了。   “四叔,这么高兴?是不是元杰又给您来信了?”   张元杰是四叔张传礼的老来子,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这个拥有灵根的儿子,张传礼也犯不上一把年纪了渡海跨洲不远万里来到北域寒洲苦熬。   “哈哈,元烈你回来了,来来,今天好菜陪四叔喝两杯,我家那个蠢小子啊,八岁了还尿炕呢,他要是能有元烈你一半聪慧与出息,你四叔我何至于要这么挣命?这不,都已经十二了,刚刚突破先天境界就写信跟他老子吹嘘,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二岁突破先天进入练气境界已经算是不错了,说明元杰能够静得下心来,是块修道的好材料。”   “嗯,有那么一点天赋,可惜啊,没能出身在宗门,不然从小药浴洗炼,现在都应该已经练气一二层了。”   “自小就有药浴洗炼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天道酬勤,药浴洗炼出来的根基,比之自己辛苦修持出来的,终究是有所不及的。”张烈知道此时四叔想要听什么,就顺着他的心意说。   “就是,是这么个理儿。”   天灵根修士,如果自小出身宗门,药浴洗炼,七八岁就开始培养修炼的话,可能冲击筑基甚至筑基成功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单灵根修士差一些,同样修炼条件下二十五岁左右也差不多了,更何况练气九层时就可以吞服筑基丹,并不一定要修炼到练气十二层大圆满。   二灵根修士的修炼效率,比单灵根修士慢上一倍,需要二十年以上的时间积蓄法力,杂/三灵根修士的修炼效率慢上三倍,需要三十年以上的时间积蓄法力,伪/四灵根修士的修炼效率慢上四倍,需要四十年以上的时间积蓄法力,这还是指潜心修炼,未逢外劫,不怎么缺乏修炼资源、法力精纯不遭遇瓶颈的情况之下。   张烈是四灵根天赋,今年堪堪十九,已经是练气六层顶峰、无障碍练气七层境界,修炼进度堪比二灵根甚至单灵根修士,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小心智成熟,所下的苦功不是其它同龄人能够相比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资源饱和式培养。   修为境界越低,所需的资源越少,当年赤眉老祖看上了张烈让他试练紫心大法,张家为了能够攀上这层关系,当然是以举家之力供养张烈修行。   然后加入金虹谷之后,张家族长张相神也是一口气拿出六百块灵石,这相当于一名家族长老十年的灵石供奉。   然后加入金虹谷之后,又是直接相当于真传弟子的待遇,还有四叔张传礼打理灵田,贴补修行,再加上张烈本身也用心用功,才有了今日的修为积累。   但是晋升练气境后期之后,再想饱和式的资源供给,需要消耗的资源就翻着番的往上长了。   虽然前段时间才刚刚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但可以略加推算,接下来的三层练气后期修行,可能要耗掉张烈至少八到十年的时间,然后在修炼资源耗尽的情况下,开始考虑那至少一万善功筑基丹的问题。   张烈不想事到临头的时候,再去为难,身为重生者,未雨绸缪本就是天然禀赋。否则,难道四五岁的时候真的和同龄人一起去撒尿和泥巴玩?   关键,那块泥巴还是自己刚刚撒尿浇出来的。   夹着鲜鱼就着酒,在酒酣耳热之际,张烈把自己三年后参加宗门幽冥地渊任务的事情说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正举着酒杯的四叔张传礼愣了一下,然后,他将那一小盅酒仰头倾倒,咽了下去。   “万劫谷,万劫谷……”小老头喃喃重复了两遍,最终还是道:“去,得去。”   这一句话,把张烈接下来的说辞全部都给堵住了。   脸膛胀红的张传礼注视着眼前的张烈,笑了,开口言道:“小子,你是不是以为四叔一定会阻止你去?”   “……”张烈也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呵呵,凡人修仙,逆改生老病死天地法度,因此只要踏上道途,就会面临危险,如果不经受历练,不去承载打磨,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如果是元杰跟我说这件事情,四叔二话不说,我会把他的腿打断,因为我知道他不成。”   “但是元烈你不一样,你这些年的用功,自律,四叔都是看在眼里的,遇到了机缘不让你去争取,别说四叔拦不住,四叔拦住了,你也会一辈子都不开心。”   “你和四叔不一样,和元杰也不一样,在你的身上,四叔好像真的看到了‘长生’,这个修仙者最大执念,你真的有可能证道长生。”说完这句话,张烈面前的四叔张传礼,他身躯一软直接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当张烈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这位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第十九章:神元化煞,大方向上的选择   次日,整理行装,收拾财物,向宗门庶务殿、师承报备,然后一老一小两人就踏上前往越国,入世炼心的路程。   大陆南域,越国。   最近十年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导致上到朝堂官场下到民间江湖的斗争也越趋激烈,朝堂之上各大派系互相攻讦,只论立场不论对错,江湖之中血雨仇杀以强凌弱,少有律法制约。   像这种高烈度的彼此争斗,导致越国京都盛京,这几年常常都会有曾经富贵滔天的高官显爵、突然落败,身陷牢狱,一家数百口被送到法场之上,全部斩首。也常常会缉拿到一些大贼巨盗归案,枭首示众。   这一日,法场之上再一次人头簇集,因为今日被斩首之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鹰爪王殷天扬,都说如此武人气血炽盛,可血溅如虹,更有家里得了重病的人家,已经备好钱物,准备购买那传说中可以驱除疫病的人血馒头。   与此同时,离法场最近处的一家酒楼,被官兵团团包围住了,有华丽大轿达官显贵进出其中。   “哼,神气什么,这年头只要是当官的,别管清官贪官,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哪天搬家。”   “闭嘴,看清楚那是什么人再乱说,这位是手握兵权的齐王,陛下都要给他七分颜面的,砍谁的脑袋也砍不到这位脖子上。”   “嘶,还真的是齐王啊,难怪如此大的排场。”   在酒楼下面熙熙攘攘的时候,酒楼上方直面法场的雅间内,权倾朝野的齐王,正躬着背将一位容颜清俊的少年道人,让到主位高处,便是少年身旁的老者,也挺直腰杆,看上去比那位亲王都更加盛气一些。   然而对于此,齐王刘子桓是丝毫不在意的,身为这个国家的高层,他是知晓一些真相的,越国所接触范围内的所有国家,其国家皇族基本上都是高阶修仙者的血脉亲族出身,整个国家实际上都执掌于这些世外仙人的手中。   给你颜面你有颜面,不给你颜面惹怒了这些仙长,屠城灭国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当然,这些仙长都是声称那是高阶妖兽或者魔道修士做的,但是真相,谁知道呢?   其实那些事真的大多数都是高阶妖兽或魔修做的,正经的修仙者谁没事杀很多凡人?   除非走火入魔,已经彻底疯掉了,或者像自己这般,可能需要修炼特殊的法门。   然而张烈也清楚的知道这种事解释不清,因此也就不解释了。   “仙师,此人为江湖大盗鹰爪王殷天扬,在南方一代建立天鹰教,杀官放粮,势同谋反。得到仙师法旨之后,我特地将他从天牢当中提前调了出来。”   “那那些小家伙呢?”   “呃,都是天鹰教的乱党,应该是鹰爪王殷天扬的孙子孙女。”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烈,已经年过六十的齐王刘子桓完全猜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因此也只能自己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小心翼翼谨慎言行。   在酒楼之上,张烈看着那些已经被押入刑场的上百口人,其中有女人还在喂自己的孩子喝烈酒,想让孩子死前少受一些苦痛。   心坚如铁,这一点张烈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   作为一线消防员,看过的资料、图片,乃至被烈火焚烧过的房屋、尸骸,不计其数。   本就要在最危险可怕的情境下,保持理性与冷静,然后再用它们,战胜自身对于死亡的恐惧。   与烈火焚烧的残酷相比,凡人的屠刀就要逊色一些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张烈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修炼神元化煞法诀,师尊七煞道人希望张烈可以通过杀男人,杀女人,杀老人,杀孩子,最后做到剑出无悔,斩断一切的心境。   张烈也可以肯定,这样炼心三年,自身战力绝对倍增。   如果他是一个本世界土著的话,他没有更多的见识与阅历,他只能这么选择,按照师尊为自己选定好的道路前行。   至少在练气晋升筑基这个境界,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师长的作用,他比你境界高一个境界,那么他的指点也就意味着你起码在这个境界之前,不会犯下根本的错误,这一点非常重要。   然而张烈是穿越重生者,经历过另一个世界另一种信息大爆炸的轰炸,他自然而然就会比本世界土著,多想一些: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他个地覆天翻,快意恩仇!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以囚徒之血练剑,最终修炼出的所谓杀道之心,何其卑劣?   师尊七煞道人横行一方,他也修炼了这神元化煞法诀,可见力量就是力量,强生弱死,本就契合生灵天道。   愿意契合生灵天道的话,你修什么仙?你应该安安乐乐的接受生老命死,而不是妄想着侵夺造化,证道成仙。   在这个时候,法场之上,一群刽子手已经腆肚扛刀,准备行刑了,而张烈这边,脑海当中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彼此纠缠斗争,沸反盈天。   因为见过的,听过的,知道的,思考过的太过多了,因此反而无法循规蹈矩亦趋亦步了。   “时辰已到,斩立决!”   随着官员的令牌扔下,一众刽子手上前抽掉木牌,高举起了大刀,大刀之下有人身体蜷缩哭声一片的,有人挺身赴死从容不迫的。   也有那些年龄幼小的男女幼童,已经被大人用酒灌倒,昏昏睡去。   就在大刀高举,斩落而下的那一刻。   酒楼上的少年道人,好像突然恍过神来一般,他下意识地一挥手,一道炽红剑气飞出,于半空当中蓦然炸裂,化为十数柄小剑凌空刺去。   锵锵锵锵锵……   那些斩落的鬼头大刀,都骤然间被一道红光击中,所有刽子手都仰头摔倒,法场上一时间一片混乱。   “劫法场了,有人劫法场!”有人这样高喊着,下方还有人想要顺势偷走刽子手的大刀,然而此时此刻那些鬼头刀却尽皆滚烫红炽,触之即伤。   “其气清正,都放了吧。”酒楼上的张烈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去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啊?是。”   “快,快,拿我的令牌,把殷天扬他们一家都重新收押,择日再审。”   张烈随口的一句话,那位齐王却是不敢怠慢的,尤其,他刚刚见识到了仙师的可怕力量:   如此距离,挥手之间就将十数名刽子手尽数击倒,威力之强,犹胜强弩,精准则更是远远超过了。 第二十章:心魔幻身,七煞剑诀   夜空银月明耀,却照得人间一片惨白景象。   光华直透而下,可以见到那光秃的土丘四周有深可没膝的乱草,在草丛当中还有着不少坟包以及斑驳破碎的墓地石碑。   偶尔有尸体露出来,也没有几具是还有肉的,大多是已经风化得腐朽不堪的骨头。   那些骨头的颜色多是灰中带黄,不然就是黄中带灰,有些甚至还因时间过久,已化成了淡褐色。   四周生长乱草,而丘陵高处却是逐渐寸草不生,这是积尸过久,死气过重导致的现象。   朝廷虽然有义庄善款,但像这类支出,十之有九已被层层贪墨,真正能够被施用到下面的不过一到两成。   “呼!”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点起了火焰。   在这样的环境下,那火焰甚至有些幽绿,落下点燃起了地面上的枯骨尸骸,犹如燃烧火油,龙蛇一般形成数条小小的火径。   “于此练剑修心,日夜呼吸死气、尸气、地狱气息,修成地狱之剑,将死亡带到人间。”   张烈看着眼前的情境,体悟着神元化煞法诀中的精微玄妙。   他甚至盘坐下来,横剑于膝前闭目感应着。   伴随着口诀默诵,张烈总觉得自己四周黑暗之中,火光之外,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耳边周围似乎有不清不楚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低语交谈,它们时不时地掩住嘴巴偷偷地笑。   那些黑暗中的事物,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却也因此徒增更多飘渺的恐惧。   “三年之后参加万劫谷幽冥地渊任务,与六派真传弟子交锋,竞争激烈,只要一个失误就会死在那里,多年苦修坚持一朝丧尽。”   “因此从理性上来讲,我应该修炼这神元化煞法诀增强战力,依法修炼三年时间,令战力倍增绝无问题。与之相比,地煞剑经虽然是上乘剑诀总纲,但是我从中参悟出的‘剑气如缕’与‘上丹冲脉’都是循序渐进的正道法门,三年水磨功夫到底能不能练出什么谁也不知道,若是这么选了,我就相当于是在赌命。”   在张烈盘坐闭目体悟功诀的过程中,一个小老头举着火把在不远处为其护法。   张传礼一把年纪了,资质普通,年少时又得过且过,因此修为不过与自己的子侄辈张烈仿佛,此时面对这种形势他实在给不出很好的建议,只能说无论张烈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全力支持。   在从金虹谷来到越国之前,张烈心中是倾向于修炼神元化煞法诀的。   然而在盛京法场上看过处斩满门老幼,看过了法场下面的人群举着馒头神色亢奋的模样之后,张烈感受到了自己发自本心的不愿:   并不是畏惧,而是不愿去做那刽子手。哪怕,可以做到尽得其利而不受其弊,心里也不愿意。   哪怕可以上欺天心,但终究骗不过自己的本心。   “是遵从理性选择相对确定的利益,还是顺从本心,不去做那舍弃自我的杀戮之剑?”   “可以预见的利益与迷茫未卜的未来,这是一个选择。”   心神当中,天人交战。   因为若是今日选错了,三年之后真的可能会因此而死的。   宗门任务契约一签,也根本就不允许中途退出了。   这样想着,盘坐于乱葬岗上打坐的张烈,一时念诵神元化煞法诀的口诀,一时念诵地煞剑经中的经典,以期获得明悟,做出正确的决断。   随着两种念头不断占据上风,月落日升,时间也在不断消耗流逝,盘坐的少年道人,神情脸色渐渐流露出痛苦之意。   人之心中,有心猿意马,所以无论佛道,第一步的修行都是锁心猿,定意马,这才是真正的凝神聚意。   就好像是正念冥想法,随意什么姿势,闭上双眼放空大脑一念不起,只感应自己的呼气与吸气,每日锻炼十到十五分钟,当时就可以提升专注力,创造力,极大缓解心理压力。   但是就是这十到十五分钟的打坐冥想,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就是锁心猿,定意马的艰难。   张烈修炼多年,凝神聚意、完全锁心猿,定意马他也经常做不到,脑海中会突然有念头蹦出来。   就像这次,打坐的时间太久太长,已经默念了两种口诀不知多少遍,此时突然有一个念头跳出来,浮现在张烈的脑海当中:   在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是心神当中自己面前,突然绿光一闪,跳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对方盘膝坐在自己面前,只是隐隐见其面目青绿,眼光幽深、面露诡笑。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你为什么求这长生呢?”   “我这个时候说是为了18号技师,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   “因为我觉得能够像现在这样活着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此我想要活得久一点。因为长生是人世间一切欲望的集合体,所以我想要努力获得长生久视,并不断的完善强大自我,以达到永恒自在之境。”   “什么是自在?”对面那面目青绿的自我,又一次发出疑问。   “……自在?”张烈本身略显犹疑,而对方已然给出引导答案:   “自在就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无所不能?”   “不,不是的,自在并非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无所不能,而是当你本心不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可以不去做这件事。我持道修炼是为了想要超越自我,可以不用为了利益去做那些本心不愿的事。”   “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啊?明明手握太昊经典,上乘剑经,却还犹豫要不要修炼这杀道法门,你到底是不相信自己的祖宗,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啊?”   在这一刻,张烈面前的心魔幻身,抬起了头,下一刻与张烈整个人合为一体。   魔本是道。正即是我,逆亦是我,大道之下,本就无任何分别。   “呼。”   缓缓站立起身,见天光大亮红日高悬。   然而张烈却知道,自己在这里打坐了绝对不止是一夜而已,否则以自己此时的体质,也不至于起身之时发出轻微脆响,血脉凝滞,骨节微硬。   “娃,终于练完了?”看着张烈神满意足的从乱葬岗中走出来,四叔张传礼有些惊疑地这样问。   虽然是进去了三天,但是以修成一门法诀为标准来说,未免太快了。   “不,我只是前来见识一下师父的剑术,现在已经看过了,心满意足。四叔,我们该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啊?那,那我去准备。”   虽然有些唠唠叨叨的,但张传礼还是很为张烈开心,因为他能够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心里有事的子侄,经过这一趟远行之后,终于将心里的重负放下了,因此此时此刻整个人显得内外俱澈,身心明净。   在叔侄两人拜别齐王,一同离开越国盛京之后。   又有两名自称是金虹谷七煞门下的弟子,来到了齐王府,因为对方身上带着七煞道人的信物,齐王刘子桓不敢怠慢,依然是依礼相见,并且召来下人,说明了之前两位仙使的行踪。   当天,一身白衣的尹逸飞就已经带着二师兄魏伯渊,分别前往了盛京的法场与城外最大的乱葬岗。   “我明白了,白日杀人以充盈煞气,夜晚炼剑以吸收死气,煞气死意满盈之时,剑诀威力就可以大增。”   尹逸飞看着自己面前的乱葬岗,整理自身所学,顿时明白了其中的脉络关键所在。   “尹师弟,以这种法门练剑恐有后患啊!师弟你前途远大,师尊又已经开始闭关准备突破紫府境界,你不缺资源、不缺法诀,不缺长辈庇护,又何必一定要去修练这种剑诀呢?”   魏伯渊老成持重,也害怕尹逸飞修炼杀道剑诀有什么损伤,被师尊怪到自己头上,因此竭力劝阻着。   甚至于,他已经想要回去告知师尊了,至少也要告知大师姐厉曼梅,尽量把自己从此事中摘出。   然而,尹逸飞一把抓住了魏伯渊的手臂,目光陡转落在了他的身上。   “魏师兄,你是我师尊弟子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却也是被我父亲最不看好的一个,否则你也不会愿意跟着我这个二世祖到处混。”   “你今天若是肯陪我在这里一同修炼,我就将父亲创下的七煞剑诀全数传授你,日后就算是被父亲发现,他知道是我传授的也不会为难你,但你今日若是不肯帮我,像七煞剑诀这样的功法你这辈子都不要奢望了。父亲收下七名弟子,传授下来的剑诀其实都只是七煞剑诀的七分之一,可以说,七煞剑诀比你修炼的拂柳秘剑高明十倍,威力也强出十倍!”   “这,这……”   魏伯渊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尹逸飞,略一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在原地站定了下来。   魏伯渊心中也清楚,尹逸飞所说得没有半点错处,资质平庸的自己若不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此生都无法获得七煞道人真正的真传。 第二十一章:放得下,拿得起   在金虹谷与越国盛京之间转个来回,历时四个月。   然而经过在乱葬岗的数日冥思之后,张烈却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的修炼依旧刻苦,可是每日练剑的时间却大幅减少甚至渐渐不练了。   张传礼知晓此事,但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每日做好后勤工作,同时琢磨着其中的关窍所在。   其实那数日的冥思,给张烈带来的东西很简单:拿得起,放得下了。   在那数日之间,他把三年之后幽冥地渊任务死亡压力暂时放下。   然后在心智清明的状态下,开始比较剑气如缕法门,比较上丹冲脉本章,比较神元化煞法门,比较地煞剑经剑理。   最后无比确定的得出一个结论,地煞剑经要远远高明过神元化煞法门,只不过自己之前被死亡的压力迷住了,身在其中却无法辨识,患得患失,满心恐惧。   思考就像锻炼身体一样,思考的过程越痛苦,最后获得的收益也就越大,张烈在乱葬岗数日冥思,没有吐纳练气也没有做别的,就是思考,比较,整个人完全陷进去了,极为痛苦,最后痛苦到极致之时,反而骤然清明了,从地煞剑经的剑理当中获得养分,辨识出功法优劣。   甚至于对剑气如缕法门,上丹冲脉本章,以及神元化煞法门都有了一个较为深度的理解感悟。   当然,这是以他之前数年的用功为基础的,若无此基础,也无此突破。   这段时间以来,张烈除了日常的紫心大法修炼以外,就只修炼剑气如缕法门了,甚至上丹冲脉本章都不再练了。   因为在那一天的苦思当中,他隐隐感受到上丹冲脉本章中所用到的经脉窍穴,隐有伤损,这门秘法修成之后其实是要静养一段时间的,毕竟提气发剑方式过于霸道,而剑气如缕仅仅只是锻炼剑气控制力的一种法门,完全可以避过受损经脉,并且这一法门理论上讲是没有修炼上限的。   在这一日,张烈在灵田边缘处修炼过紫心大法、剑气如缕法门的日常功课后,返回家宅。   迎面却意外撞见了前来拜访的一双男女。   一人蓝色法袍,脸罩面纱,正是曾经被张烈救过性命的女修穆芸,而站在她身旁的那名男子,白衣清瘦,见到张烈后迅速取出一些礼物,面露极为真挚的感激之情。   “您就是救下了芸儿的张烈师兄吧?早就听闻过张师兄的大名,今日一见后,只觉风采更胜传闻。”   “呃,穆师姐,请问这位道友是?”看着男子手中所提着的礼物,有灵酒,鱼肉,以及一口灵气盎然的蓝色连鞘飞剑,这份礼物可是不轻啊。   “啊,这是我师兄方昂。”穆芸脸色微红,眼光向下。一看她这般情态,上一世久历人情的张烈就明白过来了。   至少在练气境这个境界,这个世界的人是远远没有上个世界的人那么复杂的,因为人际关系人情往来没有那么复杂,又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自然难以锻炼出心思深沉的人物。   “方师兄幸会,您这真的是太客气了,心意我收到了,但是这礼物我实在是不能收下,之前穆师姐已经送过我一件精品法袍了,今日再收您的礼物我张烈未免面皮太厚了。”   “她给的是她给的,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之前我外出参加宗门炼器任务,前两个月才返回谷中,那个时候知道您救了她一命后就想来感谢,只是那个时候张师兄你外出游历去了,因此才拖到了今日。”   方昂与张烈两人正在僵持着,一旁的穆芸开口说话了:   “张师弟,你就让我们在外面呆着?还是你现在屋里有位美貌师妹,不方便我们进去?”   女修穆芸性情高冷,但那也是要看对谁。   对于七煞道人最出色的弟子,飞焰剑张烈,穆芸是有心结交的,如果说方昂此次前来是较为纯粹的满心感激,那么穆芸此次前来更多的就是为了加深双方友谊了。   修士求道之路,风刀霜剑凶险叵测,自己和方师兄都是纯粹的长生修士,若是能够结识乃至交好一位长于斗法的同门,对于未来的道途无疑是极大臂助。   “请进请进,美貌师妹?师弟我这里美貌师妹是没有的,糟老头子与邋遢道士就有两个了。”   引人进屋之后,双方宾主落座又客气几句。   方昂再一次拿出他礼物当中最为名贵的那口飞剑,开口言道:   “张师兄,您救下穆师妹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我是一名铸剑师,这口水云剑是我得意之作,名剑赠英雄,这口飞剑请您一定要收下。”   当方昂拿起飞剑并将之拔出数寸的那一刻,满室清冷剑辉,连一旁的穆芸都吓了一跳。   连她都没想到方昂居然把水云剑拿出来了,自己之前已经给张烈送出了一件精品道袍,现在再送出水云剑的话,这样用掉的资源甚至会影响两人的道途。   “好,好。”   张烈伸手接过方昂递过来的水云剑,只见幽蓝色的长剑剑身浑然天成,几如天铸之物,虽然灵气强度上还只是二阶中品巅峰,未达上品境界,但是那仅仅只是受限于剑材本身灵气不足,而不是铸剑师本身的炼器手段不到。   拿出这么重的礼来感谢已经感谢过的恩情,眼前的方昂也真的是个实诚人。   “好剑器,真是好,我极为喜欢,但是我不能要啊。”一边笑着,张烈一边在欣赏过后把这口飞剑归鞘推回给方昂。   他的这个举动,让一旁的穆芸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又为自己的心思感到有一些羞愧。   “方师兄,其实,我还真的有事相求。”   伸手制止了方昂的再次推拒,这个念头张烈也是突然间冒出来的,犹如福至心灵一般,张烈开口道:   “方师兄,不知你可否传授我炼剑之术?不需要完整的传授,只要教我如何把灵矿融入飞剑,提升其品阶就可以了。” 第二十二章:剑修的辉煌,古家火炼坊   “能够打败剑修的,只有剑修。”   这句话来自于四万年前,最后一位问剑斋斋主,象征着剑道修士的荣耀,也意味着剑修时代最后辉煌的落幕。   整个玄黄大世界,可以说都是由剑修打下来的,但是剑修打下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天心凝聚后却不能再接受剑修的统治。   别说这个世界与其它修士受不了,就算是剑修自己也受不了:当狼比羊多的时候,大家都吃不饱。这个比喻不是那么恰当,但也尚算合适。   前期四面征伐,开疆扩土的时候还好,当整个世界的界限逐渐稳定之时,找不到对手的剑修大派彼此之间就相互攻击起来了。   他们纵剑而飞,快意恩仇,本命剑气,撕天裂地。   职司杀伐,不屑外道。   也就是说除了战斗以外,几乎是没有生产能力的,他们虽然打下了大大的疆土,却难以将整个世界经营好。   终于,在四万年前,剑修传承在自身疯狂内斗,以及其它道统修士的围殴之下彻底衰落。   现在除了在中域龙洲与东域秦洲还保留着一部分传承以外,几乎已经看不到真正的剑道修士了。   当然,那个时代剑修最后的疯狂反扑,也给整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伤痛,以至于四万年以来,各洲修士都下意识避讳飞剑、厌恶飞剑,给了其它类型法器极大的生存发展空间。   只是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四万年之后,飞剑的流行又一次逐渐兴起了,这毕竟是刻录在修士血脉当中的印记。   一口好的飞剑,无论是用来飞行还是护道都是极好的,炼器师当中,逐渐就再次分支出了古老的铸剑师职业。   方昂,便是这样一名修士。也是张烈,向他寻求帮助的原因。   一位一流的神枪手,不仅仅是本身的射击技术高绝,他往往本身也精通枪械组装甚至是枪械改造知识。   正是基于这一点,张烈方才考虑从另一个方面去理解飞剑、钻研飞剑,同时以地煞剑经中的散乱剑理,与神元化煞法诀相互融合,张烈的心中也隐隐有着一种奇异亢奋的感觉。   穆芸的道侣铸剑师方昂是一个很实诚的人,他在明白张烈的想法之后,并没有接受张烈给予的灵石,而是选择带着张烈前往宗门坊市,去寻找一位真正的铸剑高手。   “既然张师兄有心学习铸剑器术,那么我感谢您的水云剑就收回了。但凡是我所会的,一定知无不言。不过您的这笔灵石还可以用来雇佣另外一个人,如果您能雇佣到他的话,结合我们两人的铸剑器术心得,定然可以让师兄有更大收获。”   方昂是一名颇有天赋的铸剑师,无论是他的家族还是师承都是炼器师一脉的,有着这些关系脉络,方昂对于宗门内大多数炼器师的人品优劣、炼器水平几乎全部心中有数。   张烈在了解到这一点后,也就放心的让他带着自己了。   红河坊市,金虹谷大型坊市之一,虽然距离离得很近,但张烈一心修炼功法剑术,却几乎都没有来到这里,这一次被穆芸与方昂两人带来,却是见识了一次坊市的繁华与人声鼎沸。   红河坊市已经属于是金虹谷的门户区域了,属于是四阶坊市,上限接待紫府境修士前来交易,也几乎不可能有散修胆敢在这里闹事,安全有足够的保障,商品也多,人气自然是很兴旺。   在方昂的带领下,三人七转八拐找到了一家藏在坊市角落的老铺子。   这家店铺看上去有些破烂,门前挂着一面旗幡,上面方方正正写着五个大字:古家火炼坊。   “我的这位师叔,他的性子虽然是古怪了一点,但是炼器水平是没得说的。”   “老不死的,吹嘘说自己能炼出极品飞剑,结果呢?你还我的炼器材料,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砸了你这破烂铺子。”   方昂这边正在向张烈与穆芸吹嘘自己那位大隐隐于市的师叔呢,火炼坊内就传来了这样的斥骂之声。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进入一看。   只见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轻修士,正提着一个老头的脖颈领口,挥拳要打。   在烟熏火燎的炼器铺子内,有一口青绿色的飞剑在器炉当中,龟裂损毁,已灵气殆尽。   “住手,住手,炼器出了差错,我们照价赔给你灵石也就是了,你怎么敢在这里动手?”   方昂是实诚的性子,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上去,伸手按住了那名年轻修士的手臂。   然而张烈和穆芸却没有跑过去,穆芸是一名女修,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就不是动手。   而张烈则是看着那名年轻修士满脸的红胀、委屈,不像是无理闹事的人,反倒是那名被他提着脖颈领口的老头,醉眼醺醺,一脸无赖相。   “方昂,你别拦着他,让他打,让他打!”   “打了才好哩,他动手打了我我就不用再赔他灵石了,你打,你赶紧打,你要是敢不打,你就是我孙子!”   一边说着,那古姓老头一边推开方昂,把自己的一边脸送上去了,就是让对方挥拳头打自己。   “你……你……”   那名年轻修士气得都快要哭了。   散修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到手一点好材料不容易,拿到了这红河坊市里来想为自己炼一口好飞剑。   以后除魔卫道,逍遥天地间就指望着它了。   本来是想去大炼器铺子的,在几家大店门口犹豫徘徊时遇到了这个不要一张老脸的老不羞,用话术把他诓来炼制飞剑。   本来都已经炼出二阶中品飞剑了,年轻修士已经很满意了。   结果过程当中这个老头非要施用什么秘术,说是可以大幅提升飞剑品质,甚至能由此祭炼出上品飞剑来的,然后,原本已然凝聚的器形就炸了。   现在却是材料尽毁,什么都没了。   在讲述完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这个年轻修士真的哭了,他也没有真的打那个古老头,自己抹着眼泪往铺子外面走。   张烈没有拦他,这样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也需要被这样的事情刺激一下,磨一磨,以后也许反而可以在道途上走得更远一些。   “哎,方昂你小子来我这里做什么?”   “……”方昂闻言,看向张烈。   他原本是想让张烈跟着自己古师叔学习铸剑器术的,现在当面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原本想说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哦,方师兄是想引荐我,向您学习铸剑之术。”方昂开不了口,张烈却是没有什么犹豫的。   第一,在他观来方昂是个实诚的人,他说眼前这个姓古的老头炼器术精湛,那么大概率就真的是非常精湛。   第二,新开的店铺手艺怎么样,不尝试外人很难知晓。但是能够长久生存的老店往往都有着不俗的手艺,外面的那面破布旗幡烟熏火燎已经很多年了,以眼前这个人这样恶劣的性格,开炼器铺子这么多年居然没关门,说明是真的很有手段的。   而且铺子内,炉子里斜放着的那口器形损毁的残剑张烈也看过了,炼制材料较为一般,以这样的炼器材料居然也能炼出二阶中品飞剑,并且还有余力往上硬提,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只能说明对方赌性很重,手艺却是有的。   “这些是修学之礼,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要请古师多多照顾了,请您过目。”   一边说着,张烈一边取出一袋灵石摆放在老头面前,两百块灵石,这已经算是一笔大钱了,寻常一件二阶上品的法器,也就一百五六十灵石上下,纯收益还没有这么多。   “嘿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接连有肥羊自己送上门,这两年的酒钱出来了。”   古老头直接就把张烈放下的灵石提起来,拿到屋里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穆芸移步来到张烈面前轻声劝道:“张师弟,此人这般情态你还信得过他吗?”   “穆师姐,我是信得过方昂师兄,反正方昂师兄也会在这里教我,这位前辈肯指点两句,就指点两句,不指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他就算是不愿意指点我,应该也会愿意指点方昂师兄的,与直接指点我又有什么两样?”   从这一日起,古家炼器铺内就多出了两名勤勤恳恳的学徒。   一段时间之后,很多客人宁可找方昂炼器,也不肯去找修为更高一些的古老头了,因为方昂炼器手法老道沉稳,他炼制法器的时候非常谨慎,有时候即便炼制出来的飞剑品阶低一些,也不会冒险,把材料浪费殆尽。   而古老头此人,则是不将一切炼器材料的全部潜力榨干榨尽不肯罢休,这就导致他炼出来的法器要么超出材料水准的高,要么器形炸毁材料殆尽。   而张烈也在这个修学过程当中,逐渐理解了飞剑的选材,构造,器形,法力符文回路等方面的知识。 第二十三章:诸君,且待虎啸龙吟   两年的时间说短不短,但在全神专注于某件事情上的时候,其实很快,就会过去了。   这两年的时间,张烈除了保持日常的紫心大法正常功课外,就只主修剑气如缕法门了。   这两年间除了完全将紫心大法提升到练气七层境以外,他几乎不再执握剑柄,不再修炼剑术,完全从另一个方面了解飞剑,思考剑理。   两年的时间不短,但对于炼器这个本就需要投入一生心血的修仙技艺来说,哪怕全神投入,也不过是让张烈晋升为炼器学徒,还是仅仅只会炼制飞剑的那一种。   这一日,店铺工作完毕。   关上店门之后,张烈与方昂赤着上身,在院子内以冷水冲凉,这两年每日与烈火为伍,干得又都是粗重的学徒活计,张烈原本有些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然完全转化为了古铜赤色。   上半身的每一寸肌肉都饱满坚实棱角分明,紫心大法借先天之力将法力炼入血脉肉身的法门,让自身几乎算是半步体修了,虽然比不得同阶妖兽,但是要远远比大多数同阶人族修士强横得多。   “张师弟,今晚我和芸儿有个约会,我走了,你还在店里呆着吗?”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方昂已经不再客气得称呼张烈师兄,他的年纪本就比张烈大上不少,之前称呼为师兄完全是感念对方救下道侣的恩情。   “师兄去吧,我在店里呆着便好。”   “芸儿有不少品貌兼优的姐妹,介绍给你那么多个,偏偏你一个都看不上,唉,我走了。”   在换了件干净的衣袍之后,方昂兴冲冲得离开了。   而张烈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盘坐起来,开始默诵地煞剑经,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   他没有告诉方昂,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去参加“万劫谷”宗门任务了。   这个任务是内部选拔的,绝大部分宗门弟子连知晓这个任务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那些被门中师长最欣赏的弟子,才会受到邀请,如果拒绝,又会被严禁声张。   练气境弟子可以猎取到四阶材料的地方,如果让大部分弟子知晓了,必然会涌出许多不畏生死以求道途的修士,而进入幽冥地渊的名额有限,各大势力早就已经分割干净了,任谁都不可能把自己嘴里的肉吐出来。   打坐,念经,脑海当中似是有剑影纷飞变化,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十四年全力练功,拜入金虹谷,得到地煞剑经之后,日夜练剑不辍,突然之间,又把剑放下来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张烈自己也很难准确的形容,他只能感受到,在念诵着地煞剑经经文的同时,体内的神元化煞法诀正在缓缓运转着,犹如漩涡般缓缓吞噬着某种奇异的能量。   但又与师尊七煞道人所传的,似是而非。   此时此刻张烈不知道的是,古家火炼坊店铺之外,有一位气质阴鸷的中年道人身边跟随着一位美貌女修,正注视着这里。   “老五他是怎么回事?没多久时间就要参加万劫谷任务了,他居然不苦修剑术,反而是躲避到这里当一名铸剑学徒?我去把他揪出来!”   厉曼梅这样言说着,同时观察着自己师尊的神色,担心七煞道人会勃然大怒。   在她看来,老五这就是畏死避战,而以师尊的性情,直接出手杀了老五都是很有可能的。   然而很奇怪的,厉曼梅注意到,师尊看向那处院落的神情很是异常,那是一种她跟随师尊多年,也未曾见到过的神情。   “老大,如果你两年不练剑术,会怎么样?”   “根基虚浮,剑诀生疏。师尊您不要忧心,我这就把老五揪出来好好的骂他。”   这两年以来,七煞道人闭关调整状态准备冲击紫府境界,厉曼梅一个人主持七煞洞府,除自身修行以外也是有许多的事情要忙的。   因此这两年来未曾关注张烈的行踪,若是早就知晓的话,以她的性子多半会提前通知张烈,尽可能把这件事瞒下来。   此时此刻向老旧的店铺走去,也是忧心忡忡的。   然而当厉曼梅走近店铺的时候,突然之间,她感受身后传来一股阴冷的剑意:   庞大,嗜血,阴冷恐怖,以至于厉曼梅本能得就将自身精神骤然提升到了相对顶点。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这,这是……”   七煞道人的剑意压迫之下,厉曼梅不用回头,也仿佛看到了一条巨大的毒龙环绕着她师尊的身躯,冲天而起,仿佛要噬杀万物。   这是很正常的,在师尊的杀气剑意之下,厉曼梅很清楚自己甚至无法出手就会直接惨败,师尊本来就有这么强。   然而在这一刻令她震惊的,并不是身后的杀气剑意,而是在自己的面前,那一片灰暗沉沉的世界当中,似乎受到了挑衅与刺激。   “吼!”   一头巨大强壮猛虎虚影骤然间冲破出来,仰天嘶吼。   在这一刻,厉曼梅仿佛被围在了一头猛虎,一头黑龙之间,身躯僵硬,动弹不得。   “修炼了神元化煞法诀,却以自身战意代替了杀意煞气吗?”   “两年不碰剑器,不练剑术,却在心中日日观想,时时苦修,让强烈战意充斥身心。”   “我简直就好像看到了……一头正被关在笼子里即将择人而噬的猛虎。”   “可惜……仅仅是一名弟子,却不是我的儿子。老大,回来吧,以你那半调子的剑意根本就走不近那里。”   说完这句话,七煞道人便已经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前一刻,被战意与杀意两种意志压迫,全身僵住,动弹不得的厉曼梅骤然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吃力喘息着。   某人战意,并没有强到可以直接压倒一名练气后期、法力甚至远远比自己更深厚修士的地步,只是在七煞道人的气机牵引下,显露出某种强悍的本质。   至少在这一刻,厉曼梅在心中已经完全确定了,现在的自己,已经远远不是这名五师弟的对手了。   “师尊,您闭关的这两年,逸飞与魏伯渊也消失无踪了,有人曾在越国见过他们,我派人去找,但是逸飞已经不在那里了。”自后追赶上七煞道人这样说道。   “……无妨,毕竟是我尹天仇的儿子,总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在外面,让那小子磨练一下也好。”七煞道人在略作思量后,这样回道。 第二十四章:碧水君,驻影石   “哈哈哈哈,我练成了,我终于练成了七煞剑阵,哈哈哈哈哈!”   夜色当中的乱葬岗,枯败的荒山老林内。   披头散发的男子发狂一般奔跑着,宣泄着体内的热血奔流、满心狂喜。   “啊!”   “啊啊啊啊!”   “谁还敢看不起我,我练成了七煞剑阵!”   发泄大吼时,披头散发的男子猛地一扬头,在那黑白参杂的乱发之间显露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庞。   如果此时此刻厉曼梅或者张烈在这里的话,就可以认出这个男人,正是已经失踪了两年多的魏伯渊。   “起!”   食指与中指并成剑诀,低吼一声,伴随着神识法力的推动,他背负着的剑匣之内,伴随着灵光扩散,骤然打开。   七柄造型不同的飞剑破空齐飞而出,在魏伯渊的操控之下,纵横穿梭,如支臂使,隐成剑阵之势。   “七煞剑阵一经修成,就如七口飞剑上都有着相当于练气后期修士的剑力,与人斗剑如七人同时围攻一人,更何况七剑成阵,玄妙无穷,如此战力就算是面对筑基境修士也有一搏之力了。”   演练了一番,终于心满意足得将七口飞剑再一次收入剑匣之内。   在这个时候魏伯渊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隐隐感受到了窥视之感。   “谁,谁在那里?”   猛地侧身,经过这近三年的不断杀人与吞噬怨气死气,魏伯渊的神识修为潜力极大激发了,若换作是三年之前,他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的敏锐。   然后,魏伯渊就看到了那个男人,一名提着长剑年轻俊美的男人,近三年的苦修并没有在尹逸飞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的根基要比魏伯渊深雄太多了。   从小就有最好的各种资源,再加上七煞道人近乎手把手的教,可以说很多紫府境、金丹境高阶修士的后人,也没有尹逸飞这般的外在条件。   所以这几年的苦修几乎耗尽了魏伯渊的心血,但对于尹逸飞来说,仅仅只是让他苍白了一缕头发而已,更多是潜力的激发而不是根基的受损。   “呼,原来是尹师弟啊,你吓师兄一跳。”见到是尹逸飞,魏伯渊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向对方走去。   然而,这脚步走到一半时就走不动了。   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尹逸飞斜眼微笑注视着自己,最近一年来,魏伯渊清楚的知道尹逸飞每每杀人之时,嘴角都会浮现这个怪异的微笑。   “尹师弟,你,你……”   “果实熟透了,也是时候该收割了。再等下去,就烂掉了。”   锵。   率先出剑的并不是尹逸飞,而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的魏伯渊。   被对方那死气浸染有些发灰的眼瞳注视着,让魏伯渊只觉得自己被一条剧毒的蛇缠在了身上一样,他觉得此时若不出剑,自身恐怕连出剑的机会也无了。   “为什么要杀我!?”   一剑斩出,七剑齐动。   魏伯渊最先施展出的是自身修炼多年的拂柳秘剑,在四周飞剑气机交感之下,四周山林之间下落的枯叶都向尹逸飞吹刮而去,伴随着涌去的,还有隐藏于落叶之间的拂柳剑气。   无形无影,剑雾杀人!   然而那冲击而去的拂柳剑气,攻入尹逸飞面前体内,在这个过程中似有剑光微微明亮,下一刻,拂柳剑气就已然沉入大海般消融得无影无踪、再不见形迹了。   尹逸飞没有回答魏伯渊的问题,也并没有拔剑,只是依然似缓实疾地向前,带给魏伯渊一种只要我一拔剑,你就必死无疑的心理压迫感,更让魏伯渊根本就不敢回头飞遁逃离。   在这个距离,自己转身的那一刹那就会被骤然出鞘的飞剑斩裂成两段。   “七煞剑诀,七剑齐飞!”   这两年多的苦修,虽然让魏伯渊的剑气剑意功夫都获得了极大的增长,但事实上他根基不够扎实,潜力不足,以这种魔道精进法强行催激潜能,三分得益,七分积弊。   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这些年来他的心灵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脆弱了、承受力日益削减。   尹逸飞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不告诉魏伯渊。   他之所以传授魏伯渊全套的七煞剑诀,就是以对方做自身之对照,是一种另类的“道侣”。   现在剑已经磨砺出来,还留着磨剑石做什么?   然而这些魏伯渊却不知情,此时此刻他全力催发着法诀,同时又有些瞻前顾后,担心真重伤尹逸飞,与师尊七煞道人之间再也无法挽回。   嗡!   伴随着剑鸣,七口飞剑在魏伯渊的全部法力催动之下,蓦然向尹逸飞疾飞而去,可惜剑力虽足,剑意却弱。   那七口飞剑于两人半空当中蓦然合聚,化为一柄剑气倍增的气剑。   然而面对这样几乎足以对筑基境修士造成一定威胁的一击,尹逸飞仅仅只发出一剑。   手中飞剑出鞘,血染世界。   魏伯渊只觉得自身眼前骤然暗红一瞬,下一刻,全身的法力就都消退下去了。   锵、锵、锵、锵、锵、锵……   一柄接一柄飞剑从头顶的半空中坠落下来,接连斜坠在魏伯渊的面前、四周,它们在振颤哀鸣。   也就是在这一刻,魏伯渊额前眉心处缓缓绽开一道极尽狰狞的剑痕。   尹逸飞仅仅只发出一剑,就破掉了魏伯渊的剑阵,夺去了这位魏师兄的性命。   缓缓将那柄刚刚夺去一名修士性命的飞剑归于鞘中,那暗红色仿佛血色水晶般的飞剑越发深红了,仿佛随时都会溢出鲜血来。   “出来吧,徐师叔。”   在斩杀了魏伯渊,将其一身杀气煞气吞噬之后。尹逸飞侧过了头,这样言说道。   啪啪啪啪。   “精彩,真是精彩,同门相残,剑煞相食,真不愧是七煞那老匹夫的儿子,与他老子当年真是如出一辙的德行啊。”   伴随着双手手掌轻击之声,一名外貌温文,个子不高,穿一身宽绰长衫的中年男子缓缓从树后黑夜当中走了出来,他的皮肤白皙,脸上也笑容不断,看上去该是一位极好说话的人。   然而邀请他来到此地的尹逸飞却是知道的,这位“碧水君”徐休是连他父亲都忌惮几分,毒蛇一般的人物。   越国金虹谷,整个宗门亦正亦邪,无论是宗门功法还是门规体系都不倾向于正魔任何一方,被认为是一心求道的门派。   然而碧水君徐休却是越国修行界颇有名声的邪道修士,他杀人夺宝,暗算同伴种种脏事都做过,却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现在,同时他也是七煞道人在宗门中为数不多的死仇。   “徐师叔,刚刚那一幕你应该已经以驻影石记录下来了吧?”   明明很清楚对方的危险性,然而尹逸飞却依然这样言道。   这种被小辈把握局面的感觉,让徐休暗中不悦,但他依然颇有兴趣,毕竟此行收获颇丰。   为了维护宗门秩序,延续道统传承,整个通玄修界除少数纯粹的魔道宗门外,绝大多数宗门的第一条门规,就是禁止同门相残。   尹逸飞违反了这一条,就算七煞道人在宗门内极有地位,是能够同三位宗门老祖说得上话的人,若是一定要保下自己这个独子的话,也一样要被严厉惩处,就是不会波及性命,也很有可能会失去宗门信任,进而失去获得宗门资源倾斜开辟紫府的机会。   因此,此时此刻的碧水君是极为快活的,他也并不在意,此时被眼前这个小疯子,带一带话头。   “我金虹谷虽然并非正道宗门,但是同门相残依然是大忌。有了那颗驻影石,师叔就有了攻击我爹的极好机会。不过就算扳倒了我爹,师叔也未必能获得什么实质的好处。”   “……你到底想说什么?”闻言,碧水君徐休双眼微眯,注视着尹逸飞显出一种危险意味。   这荒郊野外的,作为筑基境修士的徐休杀了眼前这个小子,也有极大的把握,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万劫谷幽冥地渊任务,师叔手上应该有一个推荐名额吧?我愿以师叔弟子的身份加入此次任务,青阳子老祖需要幽冥灵珠洗练法宝,逸飞定然为老祖夺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尹天仇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个歹毒的王八蛋,好,好,这个推荐名额你既然想要,那么老夫就送给你好了。”   “且慢。”   快意大笑着,碧水君徐休正准备离去,却被尹逸飞给叫住了。   “小子,你还有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早就听闻徐师叔长于炼尸之术。不知在师叔眼里,我的这位师兄可堪一用吗?”   一边言说着,尹逸飞一边侧身将身后的魏伯渊给让了出来。   而在这一刻,就算是徐休,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修士,也莫名间就感到心中发寒。 第二十五章:贯彻德的意志   热闹喧嚣的红河坊市,偏僻的古家火炼坊。   巨大厚重的炼器炉内烈火熊熊,在地火高温的淬炼之下,一道道繁复精奥的法诀,被一名赤着上身、身材枯瘦的老头不断打入器炉内漂浮的剑器之中。   此时此刻,二阶中品的飞剑火德,正在与饮血石逐渐融合一体,特性交融。   本就是二阶中品的飞剑结合饮血石,再加上古老头高明的炼器水平,甚至有过半的机会,融炼出一口极品飞剑。   这也是古老头答应出手的原因,两年时间过去了,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也与方昂、张烈两人相处得不冷不热的。   不过他还是会开口,时不时的指点一两句,也的确能让两人受益匪浅。   古老头浸淫炼器之术一辈子了,虽然仅有练气后期境界的修为,但他的炼器术却几乎已经晋升到了三阶,如此天赋才情,若不是性情古怪,稍微会办点事交往一些人,宗门都会大力扶持他晋升筑基境。   古老头控御着法诀,注视着器炉内的飞剑,其眼神当中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他天性好赌,但他喜欢玩的不是骰子、牌九之类的赌具,而是酷爱在炼器上行险。   中品法器他要炼制成上品法器,上品法器他要炼制成极品法器,虽然这么做总是输多赢少,但是每每成功的那一刻,都让自身感到发自身心的强烈快意。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为了能够提高成功率,古老头甚至自己往这次炼器中添置了许多的材料,就是为了追求那极致的快意。   然而沉迷其中的古老头并没有注意到,正在给自己打下手的两个年轻人,他们彼此之间,眼神交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添入一些高级材料,整体器形越发宽厚的火德,与饮血石较为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古老头那精湛纯熟至极的法诀控御,法力回路铺设,这些用漫长时间积累出来的经验,都令方昂与张烈两人感觉叹为观止,觉得极受裨益。   器形渐成,重新熔铸而出的飞剑,剑长二尺九寸,剑体通体呈赤红色,炼去杂质,剑气内敛,整柄飞剑洋溢着一股百战峥嵘的浩烈,锐气冲霄!   这两年半的时间,张烈虽然还是难以独自炼制一口二阶飞剑,但是极大增多的知识,让他可以为自己量身定制,设计出一柄最适合自身功法,习惯,心性的飞剑。   这对于一名长于用剑的修士来说,甚至可以让飞剑的实质威力,硬生生提升一个品阶。   “马上到时候了,马上就要到让我快乐的时候了!”   炉中飞剑的炼制逐渐接近到尾声,炼剑炉前的古老头,他手中法诀变化打出得越发的迅快了。   他的眼瞳都在扩张,整个人无意识地逐渐靠近剑炉。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啊打!”   一旁正在打下手的张烈,骤然之间暴起,飞起一拳打在古老头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将老头整个人打得三百六十度接连飞旋,像是炮弹一般地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方昂好像是对这一幕毫不意外,只是张烈出手这么重,让他眼皮跳了跳,但还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冲到炼剑炉前,替换古老头完成炼剑收尾工作。   “你们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啊,不要啊,我有过半的把握炼制出极品火系飞剑,不要啊,六成,我有六成的把握把它炼出来啊!”   张烈的拳头虽重,但是其上并没有附带任何法力,古老头年纪虽大,但是他毕竟是一名修士,这种攻击顶多让他面上凄惨而已,法力运转间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真实的伤害。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与方昂两人所做的事,却让古老头彻底抓狂了,在张烈的阻拦之下,方昂已经开始着手凝器成形。   这是两人早就已经商量好的,张烈把自己炼成此剑后,要参加一个极危险任务的事情,同方昂说了。   而方昂不过是一名二阶中品炼器师,他根本就没有信心完美熔炼,并将火德飞剑与饮血石的全部潜力激发出来,而他又想帮张烈。   于是,这两人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请古老头出手,然后两人在一旁打下手,在炼剑工作大部分完成的时候,由张烈突然出手制住古老头,由方昂出手凝剑成形,在这个时候飞剑已经基本炼成了,因此也不会过多影响剑器品质。   没过多久,红河坊市大街上,就有许多散修看到一个上半身没穿衣服的矮小老头,高举着两口剑追着两名同样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年轻男人砍。   这两王八犊子太TM缺德了,老头这辈子就这么爱好,他们俩半道给截胡了。   然而古老头这辈子沉迷于炼器,几乎就没离开过宗门,也没修炼过什么用于战斗的法术,就算高举着两口剑,就算张烈与方昂两人并不还手,他也不能拿这两个家伙怎么样,还很快招来了宗门执法队,把老头给抓起来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与方昂两人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这一次我算是把古师叔给得罪彻底了,以后上门老头还得追着我砍,不过两年辛苦,总算是幸不辱命。”   一边说着,方昂一边把手中的二阶上品飞剑双手送到了张烈的面前。   不,不仅仅是二阶上品了,刚刚古老头激发炼材潜力的法诀已经打出一半,这柄剑几乎已经是半步极品。   实用威力比寻常二阶上品飞剑还要超出几分,而在张烈的手中更有一定的加成。   “多谢方师兄了,以后方师兄与穆芸师姐但凡有事,就来找我张烈,凡是所能绝不推辞。”   “张师弟言重了,我也是报答你的人情。”方昂笑着这样回道。   他虽然实诚,但经过两年的相处,却也知道结交上眼前这样一位前途远大的修士,意味着什么。   如此自律,刻苦,好学的修士,未来真的很有机会走到自己与穆芸远远抵达不到的境界。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握着手中的剑器,心中咆哮的战意斗志,几乎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大道只能剑上取,接下来就是万劫谷一行了。” 第二十六章:玄甲盾,灵符袋   虽然是积蓄战意,不轻易出手。   但在获得强化的飞剑后,张烈还是在当天乘着月色舞剑领悟,重新适应驾驭了一番,新铸成的火德飞剑与自身隐隐产生一种血脉相连的交融之感。   因此运转刺击,无不称心如意。   叠加上这两年以来日夜修持不辍的剑气如缕法门,张烈终于可以确定自身战力比之两年前提升了一倍不止。   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有的时候暂时的放下,反而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更加了解。   次日清晨,当宗门任务开始召集之时,对应的卷轴书就会隐隐发光发烫,张烈把紫黑色的卷轴放在房间桌面上,一同放置着的还有一面带着龟甲纹理的小盾牌:   玄甲盾,二阶上品防御法器,虽然使用方式非常简单,但绝对防御力却非常卓越。   这是今晨从师尊七煞道人那里,遣人送来的防御法器。   在执行任务的当天赐予防御法器,时机选择非常考究。   一方面是不愿弟子因防御法器的威力而轻忽自身剑术修学,另一方面这件全然没有其它修士烙印的防御法器,稍稍祭炼即可使用,因为使用简单,也不需要积累太多的经验就可发挥出威力。   神元化煞法门,二阶上品法器玄甲盾,这两者就是七煞道人对于自己弟子张烈的全部投资了,如果张烈可以在这次幽冥地渊中获得足够的好处,那么七煞道人也会因此极大获益:   绝大多数修仙者培养徒弟的目的就在于此,是可以带来切实利益的。   一个法门,一件二阶法器,拼一拼四阶灵物辟魔金梭,就算失败七煞道人的损失也可以接受,若是成功了,更进一步的道途就打开了。   “这张是飞炎火符,用来干扰对手制造混乱的,这张是寒冰符,用来困住对手制造逃跑机会的,这张就厉害了,这张是遁地符……还有两张金刚界符,你可要省着一点使用。”   红河坊灵田区域,简陋的木屋内。   张烈内里穿着铁棘丝甲,外罩道袍,背负长剑,同时四叔张传礼唠唠叨叨的将一条皮制符袋帮他绑在左腿上,这样取用灵符的时候,挥发灵符的时候,都要比使用神识从乾坤袋中选取,更快上一两分,最重要的是不用分散掉神识注意力,算是练气修士的小极品辅具。   筑基境修士神识充足,就不太用得上这些了。   看着皮制符袋内排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符纸,张烈有些诧异地问道:“四叔,您哪来的这么多灵石?”   因为自身修炼资质极差,再加上性格的原因,张烈使用灵石的开销是很大的,维持日常修炼进度的开支再加上重新完美锻造火德飞剑,就算是有一笔外财,这两年也花得差不多了。   张烈确定自己四叔张传礼的身上也不会有太多灵石,族长张相神给予的那六百块灵石,早就花得干净了。   “唉,你四叔这些年还是有一些积蓄的。”   “一个去餐馆吃饭,免费茶水能喝七八杯的人,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灵石?四叔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卖了什么东西?”   张烈伸手按住四叔张传礼的双肩,注视着老头子的眼睛这样问道。   老头子先是躲闪,但架不住张烈目光锐利,终究还是说了:“借了一点印子,等你回来不就还上了吗。”   印子钱就是古代高利贷,在金虹谷内这些年,四叔张传礼也认识了一些人,居然还真就借到了。   “……四叔,可我要是回不来呢?”   “呸呸,元烈,你这怎么说话呢。”   “呸呸。”   “……”看着面前的四叔,看着自己符袋里面插入的那些灵符,半晌,张烈突然摇头笑了。   自己这四叔也真的是挺厉害的,当年那些剑仙虽然带下了一些佛修传承,但是在剑修横行的时代,愿意修学佛法的修士数量极少,只是佛法好学易上手,并且对付大多邪灵鬼物都有强力的克制作用,因此才特意留下一些传承。   现在已经是很少见了,却没想到自己四叔还是能弄到两张金刚界符,这东西在幽冥地渊的确是专业对口,也真是难为四叔了。   “四叔,我走了,以后离那些放印子的远一点,都不是什么好人。”见桌面上的紫黑色卷轴已然气焰燃烧起来了,张烈上前拿起卷轴后,就走出了木屋。   放印子的人欺软怕硬,心肠要毒,下手要狠,放给实力强横的人,他碰不过人家也没办法催讨,所以只能放给那些修为低弱的人,而这些人的偿还能力本就有限,一旦借取了印子钱往往雪上加霜。   这种时候就要心肠毒,手段狠,把对方的剩余资源全部榨取出来,这才是那些人的主要收益来源。   张烈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张烈若是活着从幽冥地渊任务中回来,那些放印子的人,怕是连利钱都不会多收半分,反而可能会贴上来攀附关系,寻找保护伞。   对于这里面的道理,张烈是心中清楚的,因此,四叔借了也就借了,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还不还,则要看自己的心情了。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以为是,有些自负,但是此时此刻,张烈也根本就不再去想,自己死在幽冥地渊中的可能了。   在四叔的陪伴下,张烈驾驭飞剑向宗门山门方向飞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途经山间一座凉亭时,张烈看到了一袭道服的大师姐厉曼梅,她站在远处并没有近前,仅仅只是远远的施下一个道礼。   见此,张烈也单手持诀回给大师姐一礼。   一直以来,大师姐厉曼梅都是很照顾自己等人的,今日特地相送,这是情分,得认得记着。 第二十七章:第一修仙家族,冥气之河   阴雨朦胧,处在山峦之间,有一群修士汇聚着,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站在最中心处的两人,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周围却空出一大片来,被其它修士以一种极尽敬畏的目光偷瞄。   这两个人分别是一名素袍老者,一名黑衣女修。   素袍老者面容清瘦严肃,微闭双眼。   黑衣女修皮肤雪白,仪态雍容,只是身边环绕着一团云雾般的东西,稍稍离近一看才能看清,那是一条虚空悬浮宛如绸带般的灰鳞蟒蛇,头顶处微微鼓起,已是成了气候的妖兽。   张烈背负剑器站在人堆当中,任务的具体内容,在签订幽冥地渊任务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卷轴中浮现出来了:   进入万劫谷幽冥地渊,采集灵草,猎杀鬼物,夺取幽冥灵珠。   因为幽冥地渊环境特殊,进入的人很难聚集在一起,因此入选的十名宗门弟子彼此之间都不认识,进入其中后各凭本事就可以了。   即便消耗时间训练配合之术合击阵法也意义不大,因为大概率根本聚不到一起。   “婉仪师妹,看这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启程吧?”素袍老者先是望了望天,然后他侧身这样问了一句。   “一切听从解师兄的安排。”那名黑衣女修这样回应。   素袍老者闻言点了点头,下一刻他抛出一张符咒落地。   不过片刻之间,因为这张符咒的作用,四周的水汽就氤氲汇聚起来,渐渐得竟然化为了实质,稳稳托起了金虹谷一众宗门修士。   继而,再以一种高速向远方疾速飞遁而去。   前往万劫谷封印幽冥地渊任务,这种等级的宗门任务筑基境修士都不足以作为主持。   那名素袍老者,张烈听过他的课因此对其有些印象:姓解,名晖。是一位道法修养极高的紫府境师祖,他的课业曾经让张烈受益匪浅。   不过解晖对自己的印象可能不大好,对于这一点张烈是有自知之明的。   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去授业道殿听课的时候注意力都不在课业本身上,算是那批学生当中较差的一个。   紫府修士腾云飞遁,哪怕带着不少人日行万里也是少算的。   张烈这几日盘膝坐于云端边缘处,祭炼着自己刚刚到手的防御法器玄甲盾,他以剑气暗自试了试,发现的确是防御惊人,很实用的一件法器。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而后他也就开始留意起周围这些同门。   还真的让张烈有了一个发现:任务卷轴上明明记载着,每宗最多十个名额,只可少不可多,可是此时此刻坐在云端上的宗门弟子,却足足有十一位。   但是面对这种事,两位宗门紫府境主事者都未曾过问,张烈也不会蠢的去主动开口。   “也就是说,这十一个人里面,有一位‘不是人’?”   这样想着,张烈的目光自然而然在那几名戴着斗笠的同门身上掠过。   在大家都是同宗修士的情况下还戴着斗笠,这是不希望被同门发现自己的身份啊!   四日后的清晨,承载着十余人的云雾在一处狭窄的谷口落了下来,落地即散,无影无形。   而在万劫谷山谷之外,已经有许多的人在等着了: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妄岳门,幻心教,白云洞,再加上金虹谷为越国七宗。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紫府、金丹家族,两个邻国宗门,他们共计五十多人。   这一次进入万劫谷斩杀邪鬼加固幽冥地渊封印,就是由这一百多人来完成,当然,全都死在里面也可以以血祭的形式,安抚其中的鬼物,只是下一次开启的时候里面的鬼物会更凶暴强横一些。   最难缠的时候,甚至需要筑基甚至紫府境的修士封印修为,进入其中,斩杀那些正常练气期弟子已经根本无法斩杀的存在。   “解老鬼,这么多年不见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有死,听说你前些年被散修袭击伤损了肉身,此生已然道途无望?哈哈哈哈,真是人生惨事啊!”   金虹谷的一众修士刚刚落下,从不远处的人群当中,就飞行过来两名男子。   其中一青年道人形象的男子,一边飞落一边这样说道,字字句句揭人伤疤,很是阴损。   “孔峰,闭嘴吧。我就算道途已断,也远比你强得多。”   素袍老者解晖微微皱眉,反唇相讥。   而在这个时候,在一旁闭目养神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王婉仪突然抬起头来。   环绕在她周身的青鳞蟒蛇也同时睁开了双眼,这两者的目光刹那让那名青年道人闭上了嘴。   金虹谷王家,这些年来越国最为显赫的修仙家族。也只有这一族的修士,有驯养金角青蟒的传承。   “师妹,这家伙与我相交多年了,他就是这般的性子。”最后还是解晖一伸手,按住王婉仪的肩膀,才让双方有些僵住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孔峰,你迟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的。现在谷中形势如何,各宗各家形势如何,没有什么异常吧?”   “哼,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燕家这一次带来的人手非常精锐,你身后这些家伙看起来并不怎么样,我看你还是别让他们下去了,凭白给那些地渊中的鬼物增加血食。”   孔峰的话语,让金虹谷宗门弟子对他的恶感直线提升,只是忌惮于对方紫府境的修为,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而与他对话的解晖却是摇头苦笑,他与孔峰是多年好友,知道这个家伙是修炼了幻心教一套心魔幻咒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与人交谈必言语伤人,越是蓄势,幻术杀人时威力越强。   只是历代幻心教修炼这门密法的人,大多都死得很惨,若不是宗门贪恋其威力,在幻心教内部始终有资源倾斜于修炼者,这套异术的传承恐怕早就已经断绝了。   一众修士在谷中等待了数日,似乎是等待某种天时地利的运转,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直接参加幽冥地渊任务的一众弟子手上,每人手上都被发下一块凝紫色的玉石。   “一定要保存好它,这是你们出入幽冥的凭依,如果不慎遗失了,就死在里面吧。”   在分发玉石的时候,张烈特别留意了自己宗门当中,有谁没有被发到,然后他就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戴着黑色的斗笠遮得严严实实的,站在了众人的最外围处,既没有接玉石也没有同任何人言谈或者接近。   这样一来,所有人就算确定他就是那个“非人”,却也根本就不知道是由谁操控它的,也许再相处得更长一些会知道,但现在的形势情况却明显并不允许。   终于,到日子了。   高阶修士们将家族、宗门后辈引入山谷当中,在这山谷之内有着数座巨大的古老石阵,上面刀刻斧凿,刻录着上古的符文。   高阶修士们商议好后,大部分人飞行出去,在外围进行保护,基本上是每个势力派遣出一名代表,共计十二人分别开启三座古传送阵。   “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妄岳门,你们来这座古传送阵。”   “幻心教,白云洞,金虹谷还有陈家的子弟,你们来第二座。剩下的人去第三座,不用聚堆,传送过去后你们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同门。”   飞行于高处正在指挥的那名紫府修士,他早年似乎参加过这幽冥地渊任务,颇为知晓内情,此时此刻进行指挥着,有条不紊。   张烈背负着长剑,手中捏着那块凝紫色的玉石,走到了第二座石阵之内,与四十名年轻的练气境修士站在了一起。   当然,这句话其实也并不太准确,三座石阵之内有一些练气境修士,已经是须发皆白了。   “时辰已到,起阵!”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声,三座石阵四周十二名紫府境修士,同时开始向阵内输送法力。   伴随着天时到来,地脉之力的涌动。   三道紫黑色的光浪,突然在石阵之内沸腾扩散起来,一百二十名练气境修士,眨眼之间就被吞入其中了。   有一瞬间,张烈也曾经怀疑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骗局,这一百二十名修士就是用来进行血祭的?   下一刻,他就整个人沉入一片幽暗当中去了。   眼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不能语,只有皮肤可以感受到仿佛坠落到湖水当中的冰寒感,然而张烈却可以分辨出那并不是湖水,而是……近乎实质的冥气。   手中的玉石骤然扩散开温暖的防护,将过于纯粹冥气对于生者的侵蚀尽数排开。   在黑暗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在冥气的冲击中飘荡着,直到眼前骤然出现明亮。   张烈的第一个反应是跳上去,然而下一刻他就压住这种冲动了。   “在这个时候出去的人会很多,可以跳出去的间隙不可能这么短,否则的话,任务卷轴中应该会有提及。”   稍稍忍耐了一会,而后高举左手,在那块奇异玉石的牵引力作用下,砰得一声,张烈跃出了那条冥气暗河,重见光明。   “咳咳。”   站稳之后本能地咳嗽了两下,睁开双眼擦拭脸颊,然而张烈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水。   大量冥气给人的感觉仅仅只是像水而已,但并不真的是水。 第二十八章:飞剑炼妖,踏云绝影   “都说幽冥地渊是阴阳界限,生者禁地,现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跃出冥气之河,以神识反复扫描确认自身并没有什么事后,张烈开始观察起四周环境。   高空当中是没有日月星辰的,整体呈现暗蓝色,有三颗大小不一的紫黑色光球缓缓旋转着。   进入幽冥地渊的各宗修士、家族子弟,需要在三个月的时限内,斩灭足够数量的鬼物,以填充手中的灵玉,然后在阵法开启后才能受到足够牵引回到玄黄大世界。   因此只要被扔进来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人会不尽心尽力的斩灭鬼物,除非打算后半辈子都呆在这个鬼地方。   脚下是灰黑色的大地,四周生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扭曲树木,不远处的一棵上还挂着一具披头散发的女性干尸,是上吊自杀的。   因为这片空间的特殊环境,已经挂在那里不知多少年了。   “应该是之前进入这里执行宗门任务的修士,灭杀的鬼物不够,无法返回玄黄大世界,于是就选择自我了断了。”   “这里应该是前辈记录中的腐骨潭,其中最有价值的灵草是提升功力的玄幽草与血蛟须……”   目光观察,神识扫描之时,张烈看到不远处的山石边缘,长着一些血红色小草。   而见到这一幕,就算是张烈也不禁微微地扬起了眉头。   在前辈留下的任务记录中有提到过,被万劫谷古阵法传送入幽冥地渊的人,可能会被送到地渊内任何一处角落,至于到底是何处,就看每个人的运势了。   有些人一传送,刚刚站稳落地,面前就有数头鬼物盯视着,不经过一番苦战根本无法脱身。   有些人一传送,刚好就传送到其它宗门的人堆里,下一刻就被围攻至死了,这样的倒霉鬼也不是没有过。   还有一些人,一踏入幽冥地渊,眼前就有大把的灵草可以采集,刚刚进入就赚了个盆满钵足,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幸运儿了。只要他能活着带着这些灵草出去,那就是一段传奇。   “我都没想到自己人品居然这么好,这么少见的事情居然都碰上了。”张烈轻身提纵过去,然后蹲伏下来进行辨认。   自身从小就是接受过家族草药辨识训练的,之后又进了金虹谷进修,无论是辨识还是采取,张烈的知识储备都足够应付眼下这种情况。   如果是已经进入幽冥地渊一段时间了,张烈还会防备一下这类灵草四周有其它修士的埋伏。   可是现在才刚刚进来,怎么可能有人设伏?   “没错,就是血蛟须没错了,竟然这么多,白白捡了好几千的灵石,在外面哪有这样的好事……”   一边采摘着,张烈心中一边这样自语。   山壁这边的采光了,蹲在那里一望,另一边还生长着一堆,自然是跟过去,这简直就是在捡灵石了。   只是采着采着,张烈就发现天空似乎渐渐灰暗下来了,他因此缓缓抬起头来,正看到山壁拐角处、头顶上方,一巨硕奇丑的猪脸正俯身低头看着自己,以及自己手中的血蛟须。   张烈看到这家伙愣了一下,这家伙看到张烈也愣了一下。   这些血蛟须长成了一片,张烈又只顾着采集了,顺着就来到了山丘的另一边。   此时看着近前那巨大的猪脸尸妖,仰起头来的张烈苦笑了一下,脑海里瞬间闪过师尊的话:   “煞骨就是天煞孤星的简化,虽然不会刑克亲人,但依然命犯贪狼,此生多历杀劫……”   “我真傻,真的,居然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白捡灵石的好事,就算是有,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那头反应过来的猪脸尸妖哪理会张烈的心理变化,它身形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手上提拽着一棵枯树,呼得一声砸落下来。   轰!   锵。   枯树破空之声,几乎与飞剑惊鸣之声同时响起。   一者狂暴疯癫,一者清悦激昂。   下一刻,张烈就已然踏着飞剑化为一道疾影,陡然退了出去。   《剑气如缕》,《上丹冲脉本章》这两套张烈参悟出来的剑经法门,一者提升的是修者的剑气控制能力,一者提升的是修者的剑速、剑力等基础属性,可以说都是需要修炼一辈子的基石能力,也就是所谓的正道法门。   这两年来,张烈一意苦修《剑气如缕》法门,对于剑气的掌握能力可以说已经有了质性的提升,运转法力的下中上三个丹田也已经温养好了,此时此刻全力御剑,剑劲强猛进退如电!   然而这个真实的世界可不是打游戏,人品太差脸太黑,出门遇到终极BOSS也是有可能的,比如说某个因为自己个人利益,挥拳痛殴孤寡老人的家伙。   “吼!”   张烈刚刚才退出巨树扫击范围,就看到眼前这头巨型猪脸尸妖,冲自己作出了嘶吼的姿态:   肉眼可见,这个家伙四周的空气都出现极为明显的扭曲了。   根本就不及反应,张烈已经被冥息声浪冲击个正着,整个人顿时如同被半实质的海浪冲撞按入水中一般,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乾坤袋内的上品玄甲盾这种时候根本就来不及施放,甚至就算放出来了,对于这类音波能量类的攻击,玄甲盾的防御效果恐怕也不会很好。   “动,动起来……”   心中本能的就知道,猪脸尸妖已经开始俯身冲撞过来了。   以对方的冥气强度,力量速度以及体重,若是真的冲撞在自己身上,就算是紫心大法铁棘丝甲双重防御,死是死不了的。   接下来的三个月自己也不用做别的了,得用两个半月的时间来恢复伤势,剩下的半个月则是疯狂斩灭鬼物,积累返回玄黄大世界的鬼气。   俯身,左手按住了符袋,下一刻,一张符纸就被张烈弹打了出来,刹那之间,金光大盛:   二阶中品防御灵符,金刚界符。   同一时间,张烈控御飞剑,强行拔升。   砰。   几乎在金刚界符刚刚生效的那一刻,至少有三层木楼那般高的猪脸尸妖就已经冲撞在了张烈的身上。   正是名副其实的:猪突猛进。   然而伴随着半实质般金光的爆裂破碎,成功卸掉对方大半攻击力的人类修仙者已经拔升而起。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四叔,这次回去了,元烈一定多给你买几壶好酒喝!”   “孽障,受死!”   见猎物飞行起来,下方那头猪妖的周身居然也冒出了黑灰色的冥气,然后飞腾起来。   可是已经缓过手来的张烈,手诀连运,光芒大盛的火行飞剑周身烈焰燃烧,在刺击的过程中犹如火莲一般绽放开来:   炽莲九斩,将强烈杀机融入极尽绚烂中盛放。   这其实是炽莲秘卷当中,单体瞬间杀伤破坏力最强的一式剑诀了。   在恐怖剑力的催动之下,那实质化的沉重火莲不仅仅直接将猪脸尸妖刚刚召唤出来的尸云轰散,更是将其整个身躯都压制得崩碎大地,半陷进去。   一方面是撕裂剑气、高温燃烧,另一方面是完全成型的炽莲九斩,在剑气火莲绽放之时,有着一股强大的吸扯力,令受术者难以脱离其剑诀的持续伤害。   寻常炼气境修士,在失去法器之后就无法飞行了,除非是同时操控着两件法器,一件攻击,一件承载主人飞行。   而张烈却可以凭借火德剑发出实质化剑气,做到短时间滞空甚至飞行。   “吼吼!”   在吸扯、剑气撕裂、高温燃烧的炼化之下,虽然下方那头巨型尸妖早就已经死掉了,可是还在尸身不断消融的状态下,发出恐怖哀鸣。它们,应该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生命形式了。   大股大股的冥气从其身躯体内涌出,迅速封闭修复着尸身,只是很快又被炼化下去。   与此同时,剑气火莲也在极速消融中。   在这个时候,火德飞剑已经迅速飞回到张烈身旁了,剑器与兵主之间气机互转,人剑浑通。   “幽冥地渊不可能每一个鬼物都这么强,看来是我一进来就遇到了一头难缠的。命犯天煞,倒也合该如此。”   右手法诀变化一引,立于额前。左手迅速从符袋当中取出数张符纸,分别夹在五指之间。   下一刻,数张寒冰符就被张烈投掷出去,各自划过道道曲线轨迹,落在了正在燃烧中的尸妖身上。   冰火相合,轰隆,轰隆,轰隆,灵力激荡之下因此发生剧烈爆炸。   如果此时此刻张传礼在现场,眼睁睁看着张烈撒灵符跟拿灵石打水漂似的,怕是能心疼得闭过气去。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是不考虑这些的,他平常可能会失误,可能会利令智昏,但当他完全进入战斗状态后,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就只有杀掉眼前对手这一个目的了。   更何况张烈可以确定,眼前这头尸妖值得自己出尽全力。   “嗯?还不死!”   “吼。”   回应张烈的,是黑灰雾气当中,更加猛烈的一声怒吼,在法目注视之下,是巨大冥气因此又波动了一下。   四周空间的虚空当中,陡然具现出一颗颗半透明的幽冥鬼头,有一些是人类的,有一些则是妖兽的,此时此刻它们全部都以张烈为目标,呼啸攻击而来。   “类似伥鬼的手段?”   见此,张烈眉头一皱,神识法力倾注,骤然身旁悬浮的剑光急旋一变,绕体而飞,炽莲秘卷上的四十九路剑法,此时此刻尽数施展开来。   那些幽冥鬼头来势虽众,但是彼此之间的配合有限,神通有限,一窝蜂似的涌上来而已,在半空中的无限游斗空间之下,张烈并不催动大威力的剑诀,也并不再使用符咒,却依然可以一剑接一剑的将它们逐个斩灭。   而在这个过程中,自身的绝大部分心思却是用在了防备下方那片雾气当中的。   “控制,猪突猛进,干扰,猪突……那么它接下来的攻击就是。”   轰。   下方的雾气就像是炸开了一样,一头极为凶狰暴虐的猪脸尸妖疾速腾云而来。   “果然如此!”   此时此刻,四周的幽冥鬼头已经被张烈清得差不多了,而那头尸妖,也已经爆发全力,冲到了张烈的近前。   “本来不想这么快就用这一招的,但是你冲过来的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帅了!”   “给爷去死!”   两年来苦修剑气控制能力,温养经脉,获得质变性突破,表现形式当然不仅仅是基础攻击更高而已。   有了近乎超过自己这个境界的剑气控制能力后,张烈将此能力结合自己所学的功法剑诀,半开发出一个新的剑诀,他将之命名为:踏云绝影!   猪脸尸妖冥气爆发,冲到半空中道人的面前,而那道人骤然之间踏剑旋身而起,体内法力转化剑气运转如沸,冲荡经脉。   嗤嗤嗤嗤……   以远超寻常练气境修士的剑气控制能力,配合紫心大法将法力融入于肉身的特性。   此时此刻施展踏云绝影的张烈,以其身躯各处九处窍穴,刹那轰击出九道剑气。   一瞬之间,九道血红剑气破空而出,如此瞬间攻击爆发力,对于自己之前所见过的所有练气修士来说,都堪称是绝杀。   然而还不仅仅是如此,此为一剑绝影。前面还有一个更狠的踏云,这一剑比绝影式还要更简单直接,说穿了不过是张烈双手手执火德飞剑,迫发出自身全部潜能与法力,斩出搏命一剑而已。   这一剑的难点仅仅在于多年积累,其运转法力的方式足够让九层以上的练气境修士瞬间爆体而亡的。   却也是剑修时代,无数剑修所追求的:“人剑合一”之境。   人得剑之刚猛,剑得人之灵性。   真正的剑修,攻击力有多强,防御力就有多强,因为剑锋所向,敌人的一切攻击都不可能穿过那飞剑纵横。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接连的九声爆炸,象征着九道绝影剑气一道没剩下的轰击入了猪脸尸妖的身躯体内。   而再下一刻,双手执剑的张烈身形于一瞬间消失,当他再一次出现之时,已经越过尸妖那庞大的身躯,落在其身后了。   咔嚓,如同以长剑斩破朽木般,猪脸尸妖那庞大的,足足有三层木楼那般高大的身躯,骤然自中两分,然后从高空当中跌落了下来。   “呼。”   “唔……上古剑修的人剑合一,绝对不是像我这么搞的,全身好疼啊,人家都是剑合于人,我是用紫心大法提升身体素质,往剑的标准上靠近。再这么练下去,我背后都快要出现一个德字了。”   剑光萦绕着落在地面上,张烈迅速取出一枚二阶培元丹药吞下。   稍缓了两口气之后,来到那头已然冥气散尽,自中两分的尸妖尸体处,也不嫌肮脏,用法力包裹着把手掌伸入尸妖体内,摸索掏出一大块结石一般的石头。   “这么强的尸妖,体内应该是孕育了幽冥灵珠的?但是这个看起来,实在是不像啊。”   看着眼前灰扑扑的结石,虽然心中疑惑,但张烈还是迅速把这块结石收了起来。   然后他提纵到那些血蛟须的近侧,一剑下去把这些灵草的根都刨了,一并收入乾坤袋内,紧接着就迅速离开此地了。   因为刚刚战斗的声势实在是有一些大,而此时此刻的自身体内法力、身体经脉都消耗极大,再继续留在此地,实在是容易被人家捡到便宜。   在张烈离开之后,还没有过去盏茶时间,就有一大一小两名女修驾驭法器低掠而来了,看上去竟是极为幸运遇到了一起的同门。   只是此时此刻这两名女修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惊诧。   “这头四处游荡的猪脸尸妖,自被人发现起已经超过八百年了,连我宗一位筑基境的前辈封印修为进入,都没能成功解决它,现在竟被人斩了?”   “师姐,会不会是这次有紫府境的前辈封印修为进入?”身旁那名年纪较小的女修,这样问道。   “不可能的,幽冥地渊内越国修士彼此杀戮,解决宿怨早就已是公开的秘密了,若是有前辈封印修为进入,是不可能逃过其它势力的检查的,否则的话那些紫府前辈岂不是可以进入此地随便杀人?压制其它宗门家族发展潜力?”   虽然惊诧,但是那两名女修也根本不敢再在这里多呆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被传送入幽冥地渊的一百二十名修士中,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附近。   如非必要,基本上是没有哪个势力会派遣筑基、紫府修士封印修为进入幽冥地渊的,因为把自身修为封印到练气境的筑基、紫府修士理论上是比练气境修士强很多,但是客观实力受限的情况下,遇到意外该死还是得死。   为了幽冥地渊内的资源,付出这样的成本未必值得,一不小心玩亏了,损失几百年都补不回来。   随着那两名姐妹的离开,在幽冥地渊腐骨潭附近,出现了一位超猛修士的传闻,也在修士群体间传播开来。   以至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许多进入幽冥地渊的修士,会刻意回避这个区域,以免不必要得和那个强人发生冲突。 第二十九章:石府,洞天福地符   异常狭小的地洞之内,石桌石椅齐全,少年道人端坐在蒲团之上读着书,顺便恢复体内的法力伤势。   一旁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张灵光闪闪的符纸,扩散着昏黄的柔光,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这样的光亮已经足够用了:   二阶石府符,一经使用可以在地下创造出一座简易的小型洞府,虽然是狭窄了一点,但是同时具备防御、敛息甚至反复使用等优点,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实在是出门在外的必备良品。   上述不是张烈的话,而是出售这种石府符店铺的宣传语。   坊市当中甚至还派遣伙计到处发图册、发传单。   图册上的封面是一位肌肤如雪的美貌女修,她衣衫褴褛的倚靠在石床上媚眼如丝。   也有狐耳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蹲在洞府入口处,说:“主人,你怎么还不回家?”   张烈购买的是最便宜的简易版,豪华版连石傀儡仆役都有,号称一符在手,就等于是拥有了一座移动洞府。   这是从中域龙洲那边传过来的新鲜玩意,据说顶配版叫洞天福地符,找个地方一经催发,覆盖方圆数百里,四周环绕八门锁天大阵,那个已经不叫移动洞府了,叫作移动宗门。   当然,这种灵符的价格也是一般大型宗门宗主、长老,看了也会尿裤子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修士能玩得起的。   地煞剑经已经被张烈制成书籍,带在身上每日诵读了。   通读一遍不求甚解,能够结合自身修行有所领悟,那就多读几遍,毫无触动那就一掠而过。   剑经中的内容依然是大部分都看不懂的,这些年来只解出两个法门以及一些零散剑理,但是对于张烈来说,已经是获益巨大了。就好像上辈子屠院士收集了两千多种古药方,解出青蒿素一样,别说两个法门,就是只解出半个法门也是受益一辈子的。   又通读了一遍地煞剑经经文,待心境完全平复下来,张烈又拿出宗门任务卷轴,找到了有关于猪脸尸妖的描述:   此尸妖本就是一头野猪妖兽,在天地异化之际被吞入幽冥地渊当中,以尸骨魂魄为食,喜吞活人。   虽然受限于幽冥地渊残缺的天地法则无法进阶,但本身处于非死非生的状态驻世八百年,实力积累已经非常可怕,我宗弟子若在幽冥地渊遭遇这头四处游荡的尸妖,能避则避,切不可与其正面争锋。   “当时打出火气来了,其实仔细想想应该调头就跑的。累死累活斩了它,除了块破石头什么都没有得到。”拿出那块带着莹光,炭也似的黑石掂了掂,丝毫未从上面感受到什么灵气,张烈叹了口气将它收回乾坤袋里,已经不指望能够收回成本了。   通常来讲,对修士越有益的东西灵气强度越高。而不是像手中这块一样。   “会不会是神物自晦?不去想它徒乱心神,出去之后找人鉴定一下,也就知道了。”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张烈没有理会它任其自然消散,渐渐得进入物我两忘的修持状态。   神识法力的消耗,经脉的损伤都在快速恢复当中。   数日之后。   锵!   赤红飞剑振鸣,急掠破空,裁纸一般斜切划过两具枯尸的身躯,那飞剑犹不满足,逆飞而回,又将那两具枯尸斩成了多段,方才罢手。   在这个过程中,嗜血枯尸体内的冥气,受到牵引被吸扯入了张烈随身携带的灵玉之内。   之所以全部斩成多段,倒不是因为其它原因,而是要搜寻它们体内有没有生成幽冥灵珠,不过结果很明显,除了一些冥气积累以外,这一战依然是一无所获的。   离开腐骨潭区域已有七八日时间了,张烈采集到不少的灵草药材,也遭遇了一些强力鬼物。   整个幽冥地渊的生物,都处于一种非死非生的诡异状态,翅膀已经腐烂一半的鸟类依然可以在高空中飞行,只是凭借的已经不是双翼了,而是冥气。   也许在它们自身的认知当中,自己还活着,但在修士的眼中它们已经死了。   之前斩杀那头猪脸尸妖,不知为什么没有获得冥气,因此休养了十天后张烈还得重新积累,同时幽冥灵珠也没到手呢,虽然收获一些灵草,但即便是为了报偿师尊七煞道人的授业恩情,自己也不可能仅仅满足于此,为了师尊的道途自己也要争上一争。   “还是全无收获,我至少得获得五枚幽冥灵珠,师尊才有可能在金丹老祖面前开得了口,说得上话,往二层地渊探索一下吧。”   心中主意已定,张烈在满地被劈斩开的枯尸间腾身而起,踏剑而飞。   师尊的道途也是自己的道途,七煞道人能够成功晋升紫府的话,对于他门下这些弟子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张烈心中很清楚,若是自己能够帮七煞道人完成此事。   自己的地位,恐怕能够提升到仅次于七煞道人儿子的地步,与大师姐厉曼梅并列,甚至稍高一些。能够搭上一位紫府境的修士,对于自己身后的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意义巨大的。   师尊与弟子之间互为扶助支撑道途,这本就是修仙界的常态。   很多师徒之间,彼此投入心血过多,情谊几乎都超越父子了,这种情况也是常态。   “根据宗门任务记录,幽冥地渊共有两层,我现在处于一层,安全一些,灵草也更多一些,但是幽冥灵珠少一些,想要在剩下的时间获得足够的幽冥灵珠,不可能再呆在这一层了。”   然而正在张烈飞行之时,思索之际,一声轰鸣就从远方传来,紧接着就是灵力波动扩散、树木倾倒、骨鸟飞起,显然那个方向正在发生着一场激战。   整个幽冥地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百二十名各宗各家族弟子传送其中,同门很难传送到一起,但是修士移动速度较快,感知敏锐,时间拉得稍长彼此遭遇却是常见之事。   便如此时一般,那处动手的声势稍大就被张烈感知到了。眼神一转间,张烈已经控御着飞剑疾飞而去。 第三十章:修道之路,总是这么艰难曲折   倾倒的树木之上火焰燃烧,满地破碎尸骸,而这,仅仅只是练气境修士交手的波及。   “曲飞云,你这卑鄙小人!这颗幽冥灵珠明明是我辛苦斩灭鬼物得到的,你竟然暗算强夺。”   山林之间,有一男一女两名修士正在斗法相争。   灰衣女修脚下虚点,凭空悬浮,周身有鬼气人脸萦绕,或是化盾防御或是扑出攻杀。   这是定军山的法术,定军山的创派祖师苦心头陀,一身修为道魔兼修,尤其擅长以魔制魔以魔御魔之术,传承至今后,其门派的尸鬼炼魂术亦是南越一绝,威力惊人。   而与那名女修斗法,名为曲飞云的男子,他竟已经立下法台,手持赤红阵旗,召唤出大片大片的高温烈火,将那名定军山女修团团围住。   火行法术是相对克制尸鬼炼魂术的,尤其曲飞云立起了法台甚至四面旗幡,倍增法力,当然杀得对手难以抵挡。   “徐道友,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更何况我哪里有暗算过你,只不过你在与那鬼物斗法的时候,我在布置法台,等我布置完了你已经把鬼物除掉了,就算你不除掉它,我也会将其炼化,因此无论怎么算我都并非是强夺徐道友的宝物。”   在曲飞云废话的时候,那名灰衣女修陡然乘御法器前扑猛攻,周身鬼啸,映得她犹如幽冥鬼女降临。   然而法台之后的道士早就有准备,他手诀持于额前一晃,其身后的四面黄色旗幡顿时飞出两面,飞过法台的时候被其上的白烛点燃,迅速化为两条灵性十足的火龙,威势狂烈得将灰衣女修打落回去。   徐姓灰衣女修手中的阴灵宝珠,至少也是二阶上品法器,而曲飞云的黄铜法台与四面旗幡,二阶中品顶天了,甚至是一阶法器,但是此时此刻配合应用起来,却是打得徐姓女修截截败退,厉害非常。   在这个时候,某人已经控御飞剑降落下来潜伏到暗处了。   看着不远处地面上的那具残尸,以及血肉之间幽蓝闪烁的珠子,某人的眼睛也是一亮:   四阶上品宝物幽冥灵珠,哪怕不为了交宗门任务,对于练气境修士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钱了,卖掉了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的修行,如果不是在幽冥地渊这种特殊环境,像这样的宝物低阶修士很难见到。   幽冥灵珠对于定军山的修士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宝物,因此那名徐姓女修几次全力催动手中阴灵宝珠,哪怕已经有些折损了元气也不肯退去。   只是数次的唤鬼冲击,都被那道士以法台旗幡为凭化解破去了。   “好了徐道友,看在你师兄的面子上,我已经是多番相让,若是再不识趣速速退去,我这火域归冥阵就要让你坐化在即了!”   越国七宗之一的白云洞尤擅长五行法术,诸般杂学,是七大宗门中创派最为悠久的一脉,据说其创派祖师是江湖上算命看相的术士,创立道统之初,不过是凡间一座小小的道观而已,历经上千年数代人努力,才将白云洞逐渐发展成今日的大型宗门。   以基础扎实,手段多变闻名越国修仙界。   火域归冥阵这个名字一出,徐姓女修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因为在师兄的讲述当中,她知晓白云洞练气境界,最为克制定军山修士的阵法就是这个:   以火行之力推动强化土行之力,火行克制阴灵鬼物,土行封镇阴灵鬼物,阵法之力运转到极致之时,白云洞的修士甚至可以跨越极大法力差距,封镇杀死邪魔修士,虽然定军山的道统并不是纯粹的邪魔一脉,但依然被克制得相当厉害。   “不行,得退了。再不走这个姓曲的杂毛恐怕就要下杀手了。”   这样想着,徐姓女修恋恋不舍得最后看了那颗幽冥灵珠一眼,然后她就愣在那了。   一直关注着她的情态,白云洞的道士曲飞云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在诓骗自己,然而他终究还是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一眼,让曲飞云也僵在那里了。   因为刚刚还放置在两人之间的幽冥灵珠,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   “怎么可能呢?在我的阵法范围内怎么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把灵珠盗走?”   之所以幽冥灵珠摆在那里,是因为定军山徐姓女修斩杀的鬼物,然后曲飞云催动阵法,把刚刚想要拾取灵物的女修强行逼退了。   曲飞云不能离开法台,徐姓女修被压制得无法靠近,这个过程中曲飞云是很安心的,因为灵珠也在他的阵法笼罩范围之内,他自信绝对没有练气境修士可以无声无息的穿过阵法,拿走幽冥灵珠。   然而张烈的剑气控制能力,已经达到练气境修士的顶峰了,再加上时机把握的好,趁曲飞云全力应付徐姓女修猛攻时出剑,因此就悄无声息的成功得手了。   “啊!”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宝物却凭空消失了。   原本一脸从容的曲飞云仰天长啸一声,猛一拍面前法台将之收起,而后召出飞剑腾空踏上,向着一个方向疾追而去。   见到这一幕,定军山的徐姓女修眼光闪烁,思索片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向反方向飞遁离去了。   自身伤得不轻,法力消耗极大,再继续这样拼下去的话,就真是拼命了,宝物虽好但却也没有性命珍贵。   另一边,张烈已然将那枚幽冥灵珠收入乾坤袋,御剑疾飞,虽然就算是以一敌二也不见得就怕了对方,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做窃宝之事,总归是有那么一些心虚。   然而没飞出去多久,张烈就隐隐感应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极速飞遁而来。   “噫?”   张烈是很清楚自己的御剑速度的,就算是没有倾尽全力,飞遁出去这么久,对方也应该寻不到自己了才对。   微微皱眉,神识调动法力加大注入,张烈低空飞掠的身形又加速了起来,并且数次调转方向,正常来说,这样对方应该跟不上自己了才对。   然而身后的气息,仅仅只是在张烈加速的时候,被拉远一些,一旦张烈稍稍停顿变慢下来,对方又快速追上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张烈眉头一扬,压低飞剑跳了下来,干脆不走了。   没过多久,吞服丹药气喘吁吁的白云洞道士曲飞云,终于追上了他眼中的那个窃贼。   “逮……”   只是他刚刚才吐出一个字,曲飞云就见一道明亮得恍若暗红流星般的剑光,破空斜斩而来。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叹息:“你说你何必追上来啊?”   仅仅只半盏茶的时间都还不到,刚刚还气势汹汹追贼的年轻道士曲飞云就已经哭丧着脸跪在地上,以脸贴着地把双手高举起来了。   曲飞云本以为那偷窃宝物的人,不敢出手把他和定军山的女修一网打尽,是因为实力不够,再加上发现对方飞遁的速度奇快,更以为对方是适应生存能力很强,但战力较弱的修士。   然而现实却永远都比想象残酷得多,当双方照面之时,只是第一剑,曲飞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人家单纯是道德底线较高、或者不想多费手脚而已。   剑速、剑力,剑势,俱已经到了练气境修士的顶峰,曲飞云见过门中几位长于剑术的师兄师弟,除了那些已经七老八十的师叔辈的,无一人剑术刚猛达到眼前这个人的境界。   换句话说人家拿东西就走,已经是很给脸了,现在自己颠颠得把自己的命送过来了。   “这位师兄,小弟错了,小弟真的已经知错了,小弟上有八十岁的祖母无人奉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妹还无人照料啊!求求您,求求您就把我当作是一个屁给放了吧。”   “……”在这一刻,张烈相信有关于白云洞创派祖师的传说是有几分可信度的了。   “这里,这里还有一些灵石法器,但凡师兄喜欢的尽管取用。”发现对方不言不语,一边说着,曲飞云一边动作麻利利落得把自己乾坤袋中的许多器物拿了出来,以双手高举奉上。   在这一刻,曲飞云心中想的也是眼前之人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你为什么要追上来啊?”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斗法击败了一个定军山鬼修就心气膨胀了?   “相比这些东西,我更加好奇你是怎么跟上我的?”   老实不客气的将曲飞云双手奉上的那些灵物收起,但既然收了东西,张烈就已经不准备再杀人了,虽然理性而言,杀了对方这些东西也是自己的。但有些时候,做人也不能太理性。   “小道自幼嗅觉灵敏,可以闻嗅到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弱气味,再蒙师恩,传承一套捕风符法,因此可以一直追着师兄的踪迹,冒犯之处还请师兄恕罪。”   “哦,对了,小道这里还有一套净尘涤体的药方,定期使用就可以去除体味,破解世间大多数灵兽嗅术,还请师兄能够笑纳。”   说着,曲飞云又从自己乾坤袋当中取出一本药书,打开指了指里面的一个药方,然后把整本药书都交给张烈了。   “呃,这个就算是我买你的好了。相逢一场也是有缘,以后师弟遇到难缠的人物时,报上我的名号兴许有用。”   说着,张烈接过药书,拿了些灵石放在曲飞云的手中,然后腾空而起再一次踏剑而去了。   看着手中那些犹带着自己体温的灵石,又望了望远处已经仅仅只剩下些许背影的剑修。   曲飞云心想:“师兄若是真想照顾小弟,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姓名道号啊?”   见对方已经飞远,青年道士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在心里腹诽着。   当然他也知道那仅仅只是一句敷衍的客套话,对方并没有当真,自己也最好不要当真。   “修道之路总是这么艰难曲折,是没办法一帆风顺的,我现在得想一想,接下来去哪里找补回损失了,唉。” 第三十一章:地渊二层,火灵参   幽冥地渊以内,天时几乎全无变化,日夜相继,纯凭修士自我感知判断时间。   在自身的估算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七日之多,而自己手中,灵草药材已经有了几株,可幽冥灵珠就仅仅只有一颗而已,这远远不够。   幽暗大地,如天神斩裂的山壁间。   有一俊秀道人站在悬崖山壁边缘,极目远望,所见下方尽是茫茫雾气,不见边际。   更有空谷风声激荡,犹如阵阵鬼啸,似乎是要将崖上之人卷入下去,同坠无尽幽冥。   但这里却是地渊二层的入口处,十二方势力精英汇聚之地。   “从这里飞下去,就是从英勇青铜区进入不屈白银区了。大逃杀中对手的实力直接提升一个档次,无论是斗法能力还是意识水平。”   张烈心中清楚,就算自己能够在地渊一层大杀四方以一敌众,一剑斩出,就让一名同样练气后期的修仙者跪得利索,手脚颤抖得爬都爬不起来。   但是到了下面那一层可就未必了,自己肯努力,自己有际遇,人家未必就懈怠了,未必就没有更大的际遇。   然而在提醒过自己之后,他还是没有什么犹豫地飞落下去了。很快,那涌动中的茫茫雾气就将其身形完全吞没。   修士修道,什么时候都会面临危险,若是仅仅因为恐惧就止步不前了,那现在就可以断定他没什么道途了。   直面恐惧,战胜它,才有机会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当然,战胜不了的话,往往就死在那里了:   任何道路的巅峰,终究是只有极少数的强者能够涉足。这很残忍,但很现实。   张烈自己也知道,自己各方面的资质都算不得极好的,但即便面对烈火,他也未曾后退。   七日之后,幽冥地渊的第二层。   张烈正在近地面的山壁角落处,虚空悬浮着,以木质的药铲,将山壁内的一窝老参小心翼翼地刨出来,这种灵药犹忌金铁,会损伤药性的。   在他的脸庞左侧悬浮着一面罗盘,四周山壁上则插着数根小旗。   这两件法器都是张烈从之前遇到的那个白云洞道士手中拿到的,都不是什么上等法器,但都挺好用。   罗盘可以在注入法力后自行运转,侦测四周的法力波动,数根小旗则可发挥奇门遁甲之力,令笼罩范围内的人物与四周和光同尘化为一体,降低被发现的可能。   “幽冥地渊是阴气凝聚之地,然而很奇妙的是这里盛产火属性灵物,并且品质特别的好,血蛟须如此,这火灵参亦是如此。”   用木质的小铲子,将山壁内的火灵参一家满门灭绝,转入玉匣内后,张烈心满意足了。   灵参是一种很普遍的二阶药材,主要用于炼制为练气境修士提升功力的辅修丹药。   因为培养容易,连修仙家族都多有种植。   而火灵参却是炼制筑基丹的辅助灵药之一,比起寻常的二阶灵药来说,价值昂贵出太多了,若不是这一窝老参长得太旺盛了,有些许根须透出山壁,张烈他也发现不了。   但既然发现了,那么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   “回去拿一根小些的,给四叔泡酒,四叔能拿酒葫芦和他那些酒友吹完下半辈子。”   本来这次回去,就打算给四叔买壶好酒的,这下省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身旁左侧,那以剑气托着的罗盘,突然缓缓转动,指针微调,朝向一个方向。   张烈犹豫了一下,施展法诀加注法力,令四周小旗微微一亮,遮蔽之力更加强大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下方有一名女修拖抱着男性修士驾驭飞绫全力遁逃着,而在两人的身后,有五道遁光正在全力追杀。   当那名女修离近到一定范围内时,张烈怀中的任务卷轴就已经微微发烫发热起来,这是遇到同门了。   原本张烈是不想招惹此事的,哪怕是遇到同门也是如此,但在看清那名逃跑女修面容的那一刻,张烈就改主意了。   金虹谷立派时间较短,底蕴浅薄,再加上大长老青阳道人强势,南征北战开疆扩土,自然就有损失,因此全宗上下过万人就仅仅只有二十一位紫府修士。   而其中坤修就仅仅只有四人,然而这四位女性修士每一位都很不简单。   其中有一位文慧秀师祖是四阶炼丹师,号称金虹谷丹王,连青阳道人见了都要给些颜面,不敢轻易得罪。   而下面那个文笑珊同文慧秀是本家亲族,因此其它人可以不救,这位却是不能不救的。   哪怕文师祖一心向道,亲情淡薄,但即便是再淡薄,文笑珊在她徒弟那里也是有脸面的,毕竟也是位精英真传。   而在这个时候,下方的局势也已发生变化了。   追杀文笑珊与那名男性修士的妄岳门道士彼此之间迅速交流:   “师兄,已经追杀颇久了,他们身上也未必有什么好宝物,仅仅只是怀疑……为了追杀他们让师兄弟们法力大损,未必值得啊?”   提纵低掠的过程中,妄岳门的一名师弟这样言道。   “住口,你懂什么?那个文笑珊是金虹谷紫府境丹师的亲族。同这种人,要么不结怨,要么就要彻底弄死,现在已经动手了,不在幽冥地渊把他们两个都灭口,以后遗祸无穷!”   说着,那名黑纱罩白服的中年道士,骤然伸手,从其袖中飞出一杆火红小旗。   这面小旗在法力注入之下迎风见长,他持握之后调转法力猛地向前一挥,一大片火浪凭空生成,呼得一下便顺着旗势挥击,追上了逃命中的两人。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逃了一路的文笑珊也已经有些法力耗尽了,尤其是她还抱着一名负伤的男性修士,一百多斤负重对于一名练气境修士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然而就在文笑珊眼看着火烧眉毛之际,一声清悦的剑啸突然响彻在场众人的耳中。   紧接着一面厚重的铁盾就突然落在了文笑珊的面前,将烈火冲击挡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的,数道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剑气骤然攻向妄岳门的一众道士:   绝影杀剑。   每一道纵横穿梭的血红剑气上都附带着一股骇人胆魄的战意气势,令在场五名妄岳门修士都本能地或施展遁术或施展防御法术自保。   可是还是有一名妄岳门修士应对失误了,刚刚那名同中年师兄交谈的小师弟。   施展遁术整个人化为半透明的状态向后疾退,也许这个法术曾经帮他成功渡过无数次危机。   然而这一次张烈的神识剑意锁定更加稳定,下一刻赤红飞剑就疾飞而至,绕颈一割。   噗,伴随着血光暴绽,张烈几乎可以感应到飞剑上传来的狂喜,因为融入饮血石的关系,相比斩杀枯尸鬼物、相比点到为止,自己的飞剑更加渴望饮浴热血的快意。   第一次饮血之后,飞剑剑光大盛,甚至连飞行速度都骤然提升半成,然而剑主却已经拉着它逆转而回了。   “走!”   召回飞剑与玄甲盾,张烈一拉那两名男女修士的手臂,再一次御剑飞遁而去。   突袭之下,见好就收就可以了,真的以一挑四,即便能胜自己也有可能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师弟!师弟!”   那名手持烈火旗的中年道士扑过去,发现自己师弟的半边脖子都已经切开了,已然是双目紧闭必死无疑,一时之间牙都快要咬碎了。   “追,追上他们,杀了他们,为小五报仇。”   “是,张师兄。”   然而无论妄岳门剩下的这四名道士,恨得怎样牙痒痒,张烈剑力苍劲刚猛,御剑极快,哪怕是拉着两个人,这个时候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又能上哪追杀去? 第三十二章:玄元青钟,烈火旗   “小妹拜谢张师兄救命之恩,以后张师兄但有差遣,小妹若不尽力,天地共愤,人神共戮。”   整个幽冥地渊到哪里都有可能是危险的,因此张烈也根本不敢飞远。   消耗两层左右法力,找到了一处足够隐蔽的地点后,就布下敛息阵旗,隐藏了起来。   文笑珊极为懂事,盈盈一礼后迅速拿出几瓶丹药,先喂给那名受伤的男性修士,自己也每瓶都吞了一颗,然后再把这些丹药全数推给了张烈。   “师兄也服用一些恢复法力。”   “呃,那就多谢师妹了。”   虽然轻易服用他人所给的丹药是修仙者的大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同门,人家又已经先服用了,而且还可以进行初步辨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敢服用他人丹药,就有些小心过度了,更何况文笑珊的丹药一定是比自己的更好。   因此,张烈也没过多客气,接过丹药,就吞服了一枚回气丹,再想把丹瓶递还时,文笑珊却怎么也不肯收了。   “师兄冒着性命危险救下我的性命,我若是还吝啬区区几瓶丹药,那还是人吗?”   “不愧是颇有名声的炼丹世家,待人接物方面是真的懂事。”见文笑珊盛意拳拳,张烈虽然一开始没想着要丹药,这一刻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更何况有几瓶好的疗伤回气丹药,也的确是可以提升自己生存几率的物品。   “咳咳,霜缠宗李文恒,见过张师兄。”   “哦,见过李道友。”   见张烈注视李文恒的目光略带审视,文笑珊想了想,一咬牙道:   “张师兄,您不用怀疑李师兄的,李师兄是我血亲表哥,拜入了霜缠宗门下。这一次也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妄岳门那几个杂毛重伤。”   “……”   张烈闻言,一时无语。   虽然较大修仙家族,往往喜欢分散投资,但是他没想到文家玩得这么大,虽然家族主体还在金虹谷内,但是分支已然扩散到霜缠宗的中层去了。   “李道友,你快点疗伤吧。文师妹,你也快点调息,张某为你们护法到二位法力完全恢复为止。”   自己之所以出手,仅仅只是想要文家的一个人情,以后不至于提着猪头却找不到庙门,并没有心思窥视文家的发展策略。   在这个时候,刚刚取出的罗盘上,指针又开始轻微摇摆了,说明附近有修士靠近,大概率还是妄岳门那四人。   既然要做人情,那就做足,更何况没少拿人家丹药,也算是收下订钱了。   张烈背负着长剑就要走出阵旗,当然不是要一挑四,但是游击干扰,甚至寻隙斩杀,对于自身而言还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就在张烈要往外面走的时候,在他背后的文笑珊神色犹疑略作思索后,却突然开口道:   “师兄,我们之所以会被妄岳门的那些杂毛追杀,是因为这件上品法器玄元青钟。若不是师兄出手我们恐怕命都没了,这件法器就转赠师兄,以谢救命之恩。”   看着张烈往阵法外面走,刚刚才死里逃生的文笑珊实在是心里害怕,一咬牙,就把这次得来的最珍贵宝物拿出来了。   原来,文笑珊与李文恒在约定的地点成功汇合之后,意外发现了一名上一代妄岳门修士的遗骨。   这名妄岳门修士重伤坐化在隐蔽之地、自己布置的法阵之内,但是毕竟只是二阶法阵,时间长久之后,逐渐崩溃,文笑珊与李文恒没怎么费力,就破解掉残存阵法拿到了那名修士的遗物。   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草药枯萎,灵丹失效,但是灵石法器还是好的,尤其是乾坤袋中的这件二阶上品法器玄元青钟,因为多年无人使用祭炼,上附的神识都已经消散殆尽,当然乾坤袋也是一样。   可是泰来否极,走运到极点之后就容易倒霉了,这就是所谓太旺不祥,这说法的由来。   文笑珊与李文恒两兄妹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似乎同样知道消息的妄岳门修士堵住了。   除了像文笑珊与李文恒这样感情特别好的,在幽冥地渊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也未必会相约某一个地点汇合,因为大家传送位置随机,汇合之后虽然安全,但是获得灵物的几率降低,分配也容易出问题。除非是有一位很有威信的宗门师兄带头,否则大多数人宁可各自独行,追寻自己的机缘。   而此时张烈手中的这件玄元青钟,已经被祭炼到二阶上品巅峰了,其中甚至用上了很多三阶材料,只此一件灵物的价值就足够妄岳门那几名修士联手特地来取,却没想到被并不知晓消息的文家兄妹先一步拿到。   文笑珊此时险死还生心有余悸,已经是保命优先,宝物次之了,因此就想把这烫手的山芋直接扔给了张烈。   反正那名前代妄岳门修士的乾坤袋里,还有着其它的遗产,虽然最宝贵的是这一件,但是最要命的也是这一件。   “那么,师兄就却之不恭了。”看着面前文笑珊惴惴不安的神情,张烈隐隐猜测出了这位师妹的心思。想了想,却是伸手接过那件宝物。   文笑珊已经陷入恐惧了,自己却还没有。   以一敌四风险太大,但是拖一段时间,以三敌四,这个危险在张烈看来却完全可以接受。   别看张烈一身四件主要法器,两件是二阶上品,铁棘丝甲与乾坤袋都是中品。   但其实这是因为整个幽冥地渊内,都是各派真传弟子。   若是在外面的世界,大多数修士主流使用的还是中品法器,甚至很多散修下品法器用了一辈子,也是常见的事。   整个修仙界,越是低阶的法器,出上品极品的几率越高,等到了紫府、金丹境的时候,四阶五阶的上品法器就已经足以成为倚仗了。   “不在这里!”   “也不在这里!”   “在那里,追上他们。”   山林之间,在妄岳门的四名道士到处搜寻,逐渐接近文笑珊两人的隐藏地时,张烈御剑而飞,尽可能恰到好处的让一名妄岳门道士察觉。   从曲飞云的手里,张烈获得了罗盘、阵旗、金豆、黄巾灵符四件灵物。   其中一阶上品金豆是用来撒豆成兵的,配合上法台阵旗,在曲飞云的手中甚至可以发挥出二阶上品法器的威力来,不过是消耗品。   张烈除御剑以外,所学远远没有曲飞云驳杂,他激发了这些金豆,只能激发幻象,短时间内唬一下人可以,用于战斗就太勉强了。   不过此时此刻用于欺骗唬人倒是恰当好处,否则妄岳门的修士也不傻,一看张烈独身飞走,很容易就想到文家兄妹就在附近了。   这个时候他们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一同驾驭法器向张烈追杀而去,其中以那名使用烈火旗的中年修士最为凶猛,张烈虽然没有全力御剑,但也用了八成法力,而那名中年道士吞服丹药催激法力,脚下烈火旗几乎化成一条虚幻火龙,以惊人的爆发力极速拉近双方距离。   “金虹谷的无胆匪类,还我师弟命来!”   中年修士眼看对方提速,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眼中血色一闪,猛地提掌在自己胸膛上连击三掌,下一刻他脚下大旗焰光爆炽,刹那间就承载着自己的主人,追到了对手的背后近身。   刹那之间,张烈只觉得脖子后面肌肤炙烫,紧接着就看到斜上方一道身影跃落过来,伴随着而来的,同时还有气机的锁定,激荡如漩涡般炽烈火浪的狂暴冲击。   “你玩什么命啊?”   张烈心中很清楚,自身修为虽然仅仅只有练气七层,在这幽冥地渊当中算是修为比较低的修士。   但是紫心大法的练气七层,已经不弱于越国修仙界真传功法的九层,否则的话,赤眉老祖这些年也不必投入这么多心血。   再叠加上《上丹冲脉本章》的威力,自身的御剑攻防能力,绝对达到了练气境修士的巅峰,对方可以以这样的爆发力瞬间追上自己,使用的绝对不是常规手段。 第三十三章:剑力强绝,法器玄奇   南越七宗,定军山原本的底子是以道制魔,以魔御魔,虽然功法上另辟蹊径,但根基依然是正道路数,只是不是门下每一位弟子都有定军山创派祖师那般道心,传承越久,整个宗门越是有道消魔长之势。   虽然看似日益兴盛,但这兴盛是不是苦心头陀所愿意看到的,就犹未可知了。   墨霞谷与霜缠宗虽然是两个宗门,但这两宗创派祖师却是一对孪生姐妹,只不过是因为道统理念不同而分别创立宗门,但两人感情深厚,互为支援,哪怕祖师故去,数百年以来这两个宗门也彼此扶持,共同进退。   妄岳门与幻心教当年都是魔道宗门出身,只是后来见正道势大,风头日紧,才改弦易辙洗白上岸。   很多时候理念与否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生存与发展才是第一位的。   白云洞与金虹谷都是亦正亦邪的宗门,只是前者谨小慎微趋向于正,金虹谷其侵如火倾向于魔,不过北域寒洲南方大陆的正魔道争并不激烈,大家都还是以能够精进自身法力境界、增强神通为目的,至于道魔功法则都只是为此服务的手段。   正道以前期长达数十上百年的平庸作为代价,换取修道潜力的积累。   但当一名修士的潜力彻底穷尽,欲进无路时,却未尝不可用魔道手段寻求突破。   更多的是为了利益而不是理念,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还是修炼正统道法的获益更大而危险更小。   此时此刻,那名妄岳门师兄,施展归元真决迫发自身潜力,实际上这一秘法是妄岳门还是魔门时传承的焚元魔功,在妄岳门逐渐洗白为正道宗门后,因为修炼功法主体修正,归元真决的威力下降,自损却也同比降低了。   “轰!”   眼前斜上骤然燃起恐怖火焰,直落而下。   张烈眉眼一挑,心动剑至,斩!   地煞剑经开篇奠基之时就需要修炼者以命下注,严格意义上讲也是魔功,然而一旦练成却并不削弱修炼者潜力,反而加厚根基,从这个角度来讲,就又是正道修炼法门了。   “轰,锵!”   熊熊火柱与光芒大盛的飞剑虚抵于一处,初时剑气不抵火焰爆发强绝霸道,然而那暗红色的飞剑仅仅只是被火焰逼得稍退,下一刻就稳住阵势逆压而回。   “好手段!”   虽然仅只是正式交手一招,然而妄岳门那名中年修士的心中却已然闪过赞叹之感。   一剑之间,电光火石,然而眼前这名少年剑修非但剑速剑力俱已达练气境的顶峰、并且剑气强绝源源不断,这说明所修炼的功法根基深厚决不浅薄虚浮。   且在高速飞行的状态中,意动剑至,对出手时机的把握也是分毫不差,这种眼力与御剑,分明是对于御剑之术已经有了一定的领悟,与那些宗门世家纯以一套高明剑诀压人的截然不同。   然而越是如此,这名中年修士心中的杀机就越是炽盛溢出。   同之前要诛杀文笑珊的理由一样,自己已经五十多了,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些有潜力有背景的后辈:   那就直接在这里弄死你们,神不知鬼不觉。你们身后的那些宗门长辈,能咬到道爷卵子?   描写起来缓慢,可实际上一切的发生,心念之变化,皆在极短时间之内完成。   随着双方不约而同的提聚法力,强化火焰剑气,双方的控制能力也在急剧下降当中。   终于,轰轰轰轰轰轰……   虚空之中,火焰与剑气对冲,却谁也无法彻底压下谁,双方的控制力达到了极致,出现了对冲溢散。   瞬时之间,一道道凌厉剑气与高温火焰扩散飙射开来,于两人四周落地即炸触物皆焚。   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火焰与剑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一轮扩散状态的金红色光晕,双方见此皆是全力后撤退避的。   一方面规避开汇聚两人法力轰击出来的火焰剑气漩涡,另一方面化解冲击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双方对攻越狠,彼此之间经脉负荷越大,修仙也同样无法回避力学基本法则。   两人之间的硬拼死斗,是张烈的法力稍弱,因此他倒飞而退的更远,可是那柄暗红色的飞剑在其周身绕体而飞,再下一刻时却激发剑气,裹着剑主逆攻而回。   紫心大法脱胎于天罡正法胎化易形法门,虽然被赤眉老祖改得七零八落,但是能够采集吞吐先天紫气精华,这就已经具备上乘法门的根基了。   大日先天紫气温养肉身、洗涤神魂,但同时也至刚至阳,异常霸道。   所以赤眉老祖找来练功的那些实验品,要么根本就不敢把这套功法练到高深境界,要么绝大多数都碎心而亡,不是赤眉老祖的功法推衍有问题,而是这一类功法无论再怎么推衍,修炼难度都会很高。   只不过正道的方法是提高门槛,让你练不成就算了吧,练点简单的,魔道的方法是无视凶险,练不成就去死好了。   张烈修成了紫心大法,又修成上丹冲脉本章,体内经脉尤其是正经(以上中下丹田,身体脊椎中轴线缠绕的经脉)宽阔粗大,因此他向后稍一飞落,就觉得冲击力消化得差不多了,剩下那点也够不成伤害,顿时控御剑光卷起自身,逆攻而回。   反倒是妄岳门的那名中年修士,先是服用丹药催行气血、紧接又施秘法暴涨法力,此时此刻还没回转一口气过来,却见那少年道人已然人剑相合急攻而至,顿时就脸色一变。   虽然理智上明明知道这是错的,但是感觉中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与眼前之人交手很久了:遭遇危机感知拉长,而自己的那三名师弟还距离老远,全然帮不上自己。   “难道这三个家伙,因为小五的死已经对我生出异心了?”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但毕竟是多年苦修之人,下一刻就将这个念头压下去了。   而是运转法力全力挥舞起手中的烈火旗,将自身身形隐藏于烈火旗的遮掩之下,以守为攻。   “道心不稳,已为神元化煞剑意所慑?”   对手的急退,让张烈瞬间就把握住了对手的心境。   七煞道人传授他神元化煞法门,就是因为这一法门与煞骨体质相得益彰,张烈若是遵从了七煞道人的教诲,现在每剑出手皆会带着一股震慑心神的强烈煞气,比现在的战意震慑效果还要更强一些。   天剑斩!   手中持诀,一挥而出,将剑气斩入头顶斜上方虚空,锵锵锵锵锵锵锵!   再下一刻,接连七道凝炼若实质般的巨大剑光,从张烈斜上方虚空当中刺劈而下,撕裂大地,飞沙走石,声势显赫。   “啊啊啊啊……”   虽然有手中烈火旗遮挡防御天剑斩剑气攻击,然而那名中年修士依然在防御过程中被那自天而降的霸道剑气震得自身气血翻腾浮动,法力运转不畅。   其实面对这一剑诀之时,要以无比勇决之心,迎击而上,绝对不能再往后退按照对方的固定剑路走。   可是临阵而决之时,哪有那无穷无尽的心意胆气供自身挥霍?   实战中保持理性最重要,战场上第一批死的往往就是那些被骇破了胆的人。惊慌失措,到处逃命。   然而保持了理性,就难免会多想,难免在绝争一线的胜负手中,做出错误的判断。   “下一剑,下一剑就能杀他!”   眼见着对手几乎连吃下自己七记天剑斩全部伤害,张烈手中捏着四十九路炽莲秘卷第二诀,已经就要准备斩杀对手了。   天剑斩正面强攻,追魂截命破体夺命,心算而计,对手已是绝无生机。   然而在这一刻,连扛下张烈七记天剑斩的中年修士,突然伸手入怀,猛地丢掷出一只青色小钟。   那只青色小钟高飞而起迎风见长,在旋转之中扩散开由大量灵气凝成的青钟虚影,急速向张烈扣罩而来。   当当当当……   一边急落,一边虚空摇荡,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肉眼可见的实质化音波。   这音波刚一入耳,就已经引动得张烈周身法力隐隐凝滞,运行不畅,同时在罩过来的同时也给对手巨大的心理暗示:   你若是强行攻击,绝对会引起更巨大的音波震荡神魂。   “斩!”   临机而决这一方面,张烈比中年修士要强出太多了,几乎没有犹豫,身边赤红飞剑就已然犹如流星般飞出,锵然炸响,斩击在那飞落而下的青钟之上。   锵!   青钟震响间飞落而回,而张烈的火行飞剑同样也是斜坠而落。   “我斩它它会响,我被它罩住后难道就不会响了?咬牙硬捱也要捱下来。”   道理当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在修士斗法绝争一线的时候,事实上,很多修士就做不到这个毫不犹豫,当断则断。   到了这个时候,另外三名妄岳门道士,终于已经离得极近了,而那名中年修士也同样察觉到这一点,强压着自身青钟法器被劈开,胸中的强烈炙热翻滚感,手持大旗如枪刺出。   此时此刻在他心中,眼前这名金虹谷年青修士的危险系数已经大大超过文笑珊了,只要能够杀掉他,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就都可以接受。   法力滋养肉身之下,这名修士本身的世俗武学也是不弱的,因此人与法器相合,一同突进抢攻。 第三十四章:天地逆臣   那极尽炽烈的火光已然都烧到眼前了,那年轻道人的神色依然沉稳镇静。   他手中轻压安抚着身旁哀鸣的飞剑,左手持诀于丹田,蓦然之间旋身一跃。   嗖嗖嗖嗖嗖嗖,九道绝剑杀剑以下丹田为基,一冲而上,于张烈周身九处窍穴激射而出。   踏云绝影中的绝影剑诀,以张烈目前的神识强度无法自如控制,能发,但别说能收了,就连发出后的稍稍影响都做不到。   因此以一敌众之时,这一招其实并不怎么好用,因为伤害分散之下,绝影杀剑的攻击力其实颇为寻常。   然而在单挑斗剑的时候,这九道剑气根本就不用控制,在战意杀气的引导之下,自然而然就会全数攻向距离最近的对手。   此时也是一般,那名中年修士本以为张烈手中已经暂时无剑,飞剑中的神识被自己近乎半毁的青钟冲击,能够收回就已是不易。   然而他没想到:   第一,火德飞剑当中,张烈的神识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现在想控御飞剑的话,依然可以自如操控,只是威力有所下降。   第二,就算手中暂时失去飞剑,张烈苦修的踏云绝影剑诀也依然可以正常使用,甚至威力丝毫不减。   不仅如此,在施展出绝影杀剑的同时,有两张黄色的符纸在张烈旋身跃起的过程中飞散下落。   在那名妄岳门的中年修士极尽狼狈的挥旗抵御四周剑气之时,有两个身穿金甲,身高丈二,形态魁梧威猛的古代武将凭空出现。   他们口中暴喝,如流星飞坠,手中各持一个巨大的金锤舞地风车似地朝中年修士劈头盖脑般砸了下来。   二阶上品黄巾力士符,白云洞曲飞云手中难得的好东西,在他手中可能玩出花来,在张烈手中就只有直接激发这一种用途了。   注视着那狼狈抵御着绝影剑气与黄巾力士围攻的对手,张烈察觉到他破绽已现。   “这个时候,只要一记踏云式就足够斩了他!”   “但是踏云式对身体的负荷太大,一旦使用我就得找个地方再藏十天温养经脉,现在距离三个月期限已近一半了,我至少还要再找到四枚幽冥灵珠,暂且留他一命吧。”   心中念头一定,张烈上冲的身形就已经随同再次明亮的剑光疾飞遁走了。   而没有了那名妄岳门师兄的牵制,其余三名妄岳门修士即便赶来了,也根本就跟不上张烈的遁速,况且也不敢跟上。   以双臂猛烈地一挥手中烈火旗,炽烈火浪如洪流一般将面前的两名黄巾力士吞没焚烧殆尽。   而后这名中年道士微闭眼目,只觉得脚下一阵虚浮。   丹药之力与归元真诀的反噬效果开始逐渐出现了,再加上刚刚的震伤以至气血浮动,尽管他竭力压制着,但是还是有一缕暗红色的鲜血,从其嘴角处流溢出来。   “师兄!师兄您怎么了?”   那三名妄岳门修士赶紧上来掺扶,他们也是委屈,已经尽全力飞遁赶来了,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敌方那名剑修已然脱身而去。   “实在可恶啊,今日不能灭杀此人,你我兄弟别说是前辈遗物,就算是我们自己,以后也道途艰难了。”   “师兄何必难过,我们继续追杀他。您尚且已经受了伤,他必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   看着自己周围的师弟们,中年道士很想说算了吧,就此退去,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若是就此退去的话,自己多年积累,苦心攒下的威望也就完了。   因此,中年道士看着四周的师弟,话就在喉咙里,一时却说不出口了。   另一边,已经消耗掉自身近六层法力的张烈,也正在小心谨慎的御剑前行着,他心里也清楚,自身目前最大的短板就在这里,虽然无论爆发力,剑诀威力,都已经足以与顶尖的练气境修士争锋,但是法力积累却存在短板,难耐久战,而这也是只能以漫长时间的苦修来弥补,是最考验修士的环节。   “就算是服用文家的丹药,法力恢复速度也是有限的,服用得太多了,还会有丹毒积累伤及经脉。”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张烈以纵剑游击之法不断纠缠着妄岳门那不知进退的四名道士。   当到了第四天傍晚的时候,在敛息法阵内,文笑珊李文恒兄妹向张烈行礼,感谢其这段时间的护道之恩。   “妄岳门的那几个杂毛道士一定想不到,我文家的秘传丹药可以压制伤势,让我们短时间内恢复八成法力,今日就彻底解决了他们,以报这段时间以来的折辱之仇!”文笑珊虽然是一位女修士,但此时此刻一脸杀气,却显得比她表哥都更加果决凶狠几分。   修士之路,争道统,争资源,有些时候就需要有一些凶绝之气,历朝历代末期,能够造反成功建立新朝的势力,都必然是实力最强下手最狠的,建立新的规则后,却约束世人以种种法度,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当然是有利的,但对于极少数头角峥嵘之辈,却是压制是束缚。   修道也一样,顺天为人,逆天成仙,想要超越生死,篡改天道法则,这本身不就说明,修仙者为天地逆臣?   张烈纵剑游击,拖了妄岳门四名道士四天时间,本来就是期望他们可以知难而退的,然而双方交手数次,对方却迟迟未退,那么拖到了现在,却也是莫怨莫尤怪不得谁了。   这一日,妄岳门的那名张姓修士正在一处旷野篝火旁盘膝打坐。   身旁的三名师兄弟中有两人正在护法,配以法阵,足以抵御那人的骤然突袭了。   之所以死死咬住不放,这名道士心中打得就是持久战的主意,几次交手,自己尚且还有三个师弟护法,喘息恢复的余地,而那个家伙呢?   剑术再高,潜力再强,在这幽冥地渊当中,恐怕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枕着长剑,睁着一只眼睛。   而李文恒被自己亲手重创伤得不轻,短时间内绝难恢复,至于那名金虹谷女修……有的时候未必是人越多越好,绝对实力不如的情况下,他若是敢带来,未必是助力,也许反而是累赘也说不定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篝火光亮突然明灭不定,那名中年修士骤然睁开双眼,紧接着四周山林的雾气当中,就走出了数头处于半死半生状态的干枯活尸。   当它们看到妄岳门这几名修士的时候,混浊的眼瞳当中骤然就明亮起贪婪嗜血之意。   “这里怎么会有活尸,早就应该被我们清理干净了?”一名妄岳门弟子低声疑道。   “定然是我们的‘老朋友’给我们寻来的礼物,我们让他睡不好,他也不想让我们能睡得舒服,礼尚往来罢了,收拾掉它们。”   “引怪”给对手添堵这种事,不过是幽冥地渊中修士斗法的应有之术罢了,先天境以上的修士,法力气机放射开来难以尽数收束,其血肉神魂对于这些幽冥尸鬼乃是大补之物,因此只要引到了,不愁不起冲突,只需小心别把自己也陷进去。   然而,倚仗着简易阵法防御的妄岳门修士,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太对了,若仅仅只是一人招引来的,这个数量未免有些太多了,甚至于天空当中,白骨尸鸟飞舞,扑落而下,疯狂攻击。   “不,不对,这个数量的尸鬼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可以招引过来的……那两名金虹谷的修士已经恢复了?”   看着眼前的尸群攻势,妄岳门的中年张姓修士再也坐不住,站立起来,左右四顾。   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做出了决断:“不能再在这里消耗法力了,我们走!”   他是四人当中的绝对首领,一言既决,另外三名还在战斗中的修士,迅速跟随着自己师兄退出去了。   除了骨鸟以外,其它幽冥活尸的移动速度比不上御器飞行的修仙者,哪怕仅仅是短时间低空飞行的练气境修士,因此虽然没了阵法倚仗,但追击战斗的烈度却明显下降了。   然而越是飞行,那名倒持烈火旗的中年修士就越是心慌,因为他始终觉得,四周有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在跟随着自己。   终于,当四名妄岳门修士且战且退,将那些白骨尸鸟尽数诛除后,两男一女三道身影从幽暗当中缓步行走出来,虽是三人,却隐隐将妄岳门的四名修士全部给围住了。   “你们的伤势已经恢复了?”   中年修士望着手持碧玉如意的李文恒与捧着银盘镜的文笑珊这样言道,神色惊疑。   “倒也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杀你们几个已经够用了。”   文笑珊上前一步,抢先回答,怕夜长梦多,她陡然抛出了自己手中抱着的银镜,其手诀一打,银色法镜之上就已然射落下一道奇光。   李文恒手中的碧玉如意与其本身气机流转沟通,辅以法术施展,事半而功倍!   张烈则是缓缓前行,剑意游移浮动,这四日以来的纵剑游击,不仅仅没有消耗他多少体力精神,反而激发了他的潜能,十余年苦修紫心大法积累的潜力太厚了,这种烈度的战斗,反而让他积蓄于血脉身体内的法力,活化开来,增幅功力。 第三十五章:火雷杀人   银镜如月高悬,射下光辉。   妄岳门的一名弟子甩袖激发飞剑,对攻封挡。   然而仅仅只听“当”得一声,妄岳门那名弟子所御出的飞剑,就犹如蛇被击中七寸一般,直接丧失所有力量掉落下来。   坠落于地面发出轻响,却是被封禁了其中神识法力。   上一次交手,文笑珊与李文恒两人被妄岳门五人联手结阵围攻,根本就使不出多少手段就被直接击溃,因此这些妄岳门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到金虹谷的法器玄奇。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经攻出自身的飞剑。   火德飞剑于虚空之中飞旋一绕,而后才一剑攻出,很简单的一绕,却搅动得四周天地灵气附着于上,激增剑力剑势。   妄岳门为首的中年修士一见这场面,就知道是双方决死一战的时候了,他已然提前吞服丹药并且在自己胸膛上连击三掌,施展出归元真决,虽然如此频繁激发潜能,不仅仅会损伤道基甚至会缩减寿命,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了。   双手法诀一展,烈火旗轰然飞出。   在神识与法力不惜消耗的灌注之下,烈焰熊熊的烈火旗迎挡住沉重惊人的火德飞剑,双方于半空中撞击在一起。   “布下奇门三才阵,此战不胜则死!”   “是,张师兄。”   此时,张烈方才知道,眼前这名对手与自己五百年前是一家。然而剑诀引动,飞剑盘旋而击,出剑依然狠辣沉雄。   在那三名妄岳门弟子各自挥出一面大旗,布下三才阵时,他们察觉到脚下一阵轻微震荡。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将手中烈火旗倒插入脚下土地,在那高温烈焰注入之下,地面土石震动一会就不再震动了,仅仅只勉强钻出几条活化的荆棘木藤,却已然没有了攻击的能力。   这个术法是李文恒施展出来的,此时此刻见法术被破。他眼中狠色一闪,直接就将自己手中的碧绿如意抛掷出去。   那柄碧绿如意在半空当中青光大盛,扩散木属性灵气竟然化虚为实,变化为一块越来越巨大的青石砸落下来。   在这个时候,文笑珊控制的银镜中有第二道光辉射落下来,配合着张烈的飞剑攻击那名妄岳门的师兄。   她的银镜法器拥有暂时封印敌方法器上神识法力的效果,奇诡异常。   可是那名妄岳门的师兄,在百忙之中扔出一张灵符,也不知是什么品阶就将文笑珊的银镜奇光抵挡下来,让文笑珊的脸色一阵难看,想不到对方竟然在刹那之间就想出了破解之法。   而在这个时候,半空当中那块越来越大的青石,被下方三名妄岳门的弟子挥舞法旗召出火焰,硬生生得当空击爆。   燃烧的青色碎石砸落了下来,可是修仙者法力滋养肉身体魄强健,全部都有一定程度的法力护体,这种能够对凡人造成致命威胁的落石,对于他们来说挥手之间就扫落了,甚至不去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倒是那支碧绿如意灵光黯淡飞回于李文恒手中,很明显有些损伤。   银镜、碧绿如意两件玄奇法器接连被破。   反倒是张烈控御得那口红光闪闪的飞剑,纵横切割,硬生生地将妄岳门的四名修士分隔开来,否则的话让他们四人结成阵势,只会更加难以应对打破。   “这位张师兄的根基雄奇剑术精妙,可我与表妹也不能表现得太难看了。不然一会不受人待见,会更加难以提出请求。”   练气境修士神识法力皆是有限,通常来讲法器与主人空间距离越近,主人操控与加强法力注入就越容易,在斗法双方神识法力完全相等的前提下,法器就在自己身边与控御法器远放相比,肯定是前者更有操控变化上的便利。   因此妄岳门的四名修士很多时候就是挥舞法旗,轻易不外放,攻击也只以法焰远程攻击敌手。   而张烈远放飞剑,却一人牵制住了四名妄岳门修士,其中还有一名法力比他更高的修士,这个能力表现就显得很恐怖了!   “虽然师妹已经跟我说过,这位张师兄修炼的是金虹谷结丹老祖创下的紫心神功,修炼过程危险至极,但有这样的威力,还是让人感到艳羡啊。”这样想着,李文恒手掌翻转之间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弹丸,接着狠狠地朝着妄岳门一众修士丢了过去。   “小心,是火雷珠。”那位妄岳门张师兄经验丰富,脸色顿时大惊,马上呼喊道。   火雷珠是一种一次性法器,品级已经有三阶,里面封印着一道火雷,即便筑基期修士,没有上好的防御法器,也轻易不敢硬接。   当然,筑基期修士神识远超练气境修士,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被练气境修士的火雷珠打中。   轰隆!   火雷珠这种法器,既罕见又昂贵,就算那位妄岳门张师兄及时叫破,他的三名师弟也多少有些反应不及。   烈焰雷火扩散之间,有两人直接就被炸飞出去,大口大口的吐血,其中还混合着血肉,明显伤及内腑。   而早就有所准备的文笑珊、李文恒两兄妹,一人挥出飞剑,一剑斩下了一名妄岳门弟子的头颅,一人一拍腰间灵兽袋,顿时有两条数尺长的飞天蜈蚣从中飞出来,扑倒咬死一个。   剩下的那个方寸大乱想要逃走,被暗红飞剑当空一转,透过后心。   “啊啊,一起死吧!”   妄岳门最后的那名师兄,悲愤大吼着向三人冲来妄想同归于尽,但理智一失,顿时就被张烈控御的飞剑找到空隙,瞬间攻击寻隙而入,斩杀夺命。   看着眼前满场燃烧的烈火以及遍地尸身,张烈也是暗自长了记性:   “我也不能光注重于剑术精进,若是有一天被这种法器暗算了,剑术再高明恐怕也是飞剑炸毁尸骨无存。难怪修仙界永远都是以境界为第一位,神识远远高出的话,境界不及的敌人杀机一动就感知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大道坦途。” 第三十六章:祭炼法器,再踏征程   由于火德飞剑之上融入了饮血石,因此在连杀两人,尤其是斩杀了那名妄岳门的师兄之后,张烈的飞剑之上灵性滋长,剑光大盛。   通过神识法力的连接,张烈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飞剑上的隐约变化,同时他也隐隐感知到,这口飞剑正在告诉自己:   让我杀足够多的人,畅饮足够多的血与魂,我就可以晋升顶阶飞剑的层次。   “不过是口二阶飞剑,再顶阶也不过二阶。”张烈上辈子是网络杠精,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自己面前装B,飞剑也不行!   这一刻杠精之魂被激发了,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刹那之间,火德飞剑上的灵光大暗,很明显自尊心受到了损伤,然后被心满意足的张烈收回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文笑珊与李文恒已经整理好了此战收获,共计七个乾坤袋,包括妄岳门那名师兄的乾坤袋在内,被文笑珊推过来四个。   看着自己眼前的乾坤袋,张烈微微皱眉道:   “文师妹,这未免太多了吧,此战能胜的关键是李兄掷出的那枚火雷珠,无功不受禄,我”   “唉,师兄多虑了,若是没有张师兄的飞剑正面牵制,我表哥根本就没有机会炸伤他们四个,更何况,师兄若是不觉得我们兄妹讨厌,小妹接下来还有一事相求。”   “大家是并肩血战过的情谊,文师妹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张烈眼光一转,隐隐想到了什么。   “是这样的,张师兄,被妄岳门这些人围攻过后,我和我表哥都受了不轻的内伤,若是隐藏起来暗自修养的话,此次地渊之行所获甚少恐怕会受到长辈轻看责罚,但若是不隐藏起来,小妹又担心无法活着走出这幽绝之境。”   “师兄若是不弃,接下来的路程可否同行?至少帮我与表哥将手中灵玉的冥气填满,这一路所得还是按现在这样分,张师兄拿六成,我与表哥共分四成。”   文笑珊与李文恒现在的八成法力状态,都是以丹药之力强行提聚起来的,虽然可以维持着,但若是在这个状态再受重伤,以后的道途都要大受影响了。   但若是隐藏起来休养内伤,休养后剩下的时间恐怕连填满手中灵玉冥气都非常紧张。   因此在这四日休整调息的时候,文笑珊与李文恒两人就已经暗中商量过了。   想要求眼前这位剑术精奇的张师兄带一带,少赚一些也比影响日后道途,甚至被困在地渊内要好得多。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若是有得选的话,文笑珊与李文恒两人也不想托庇于他人之下。   修行是自己的事,修仙者想要有长远的道途,坚定与勇气是必备的素质,附于骥尾这种事毫无疑问是削弱心气的。   “是这样啊。”   张烈本也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但是这一刻,看着眼前的文家兄妹,他想了想开口道:   “我奉师尊之命,前来这地渊寻找幽冥灵珠,其它的灵物倒也罢了,幽冥灵珠一旦发现,我是绝对不会让予二位的。这个前提二位若是答应,我们就并肩同行一段时间,若是拒绝,那我们也就此好聚好散。”   “好,就这样定了。”文笑珊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这样点头应下了。   幽冥灵珠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虽是珍贵至极的四阶上品灵物,但是即便斩杀百头鬼物,也未必能得到一颗幽冥灵珠,若是运气不好的话,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能一颗也得不到,对方的这个条件可以接受。   执行着这样的约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张烈带着文家兄妹二人,在地渊二层找到一处小型山谷,开始诱捕围杀四周幽冥鬼物。   文家兄妹内伤未曾痊愈,法力受限,绝对攻击力有所不足,但两人法器玄奇补给充分,也能帮上张烈很大的忙。   而张烈的剑术精绝,根基雄厚,那堪称惊人的攻击爆发力,也给这对兄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不怕千般法器,就怕一剑精绝!   这个世界剑修纵横的时代逝去未久,事实上若非天心不公,剑修内部也内斗激烈,恐怕这方世界都还在剑修的阴影之下,统治当中,好在,近万年剑修道统已然渐渐绝迹。   七煞道人虽强,张烈师兄剑术虽精,但也仅仅只是伪剑修而已,并未真正继承剑修道统。   并肩战斗之余,文家兄妹私底下难免这样想到。   进入幽冥地渊,第五十二天,地下洞窟环境阴暗,只有其深处,一位盘坐的人形,在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良久之后,道人周身法力渐渐内敛,停止了对于手中青色钟形法器的祭炼。   五指虚握的青色小钟精致剔透,宝光玉润,其上铭刻着玄元二字,并不是那位妄岳门师兄的遗物,而是妄岳门上代前辈的遗宝。   在与妄岳门弟子交手的过程中,张烈曾经受这青钟法器的当头一击,当时吃了一些小亏,而那件青钟法器顶多也才二阶中品甚至二阶下品而已,同张烈此时手中所祭炼的,并不可同日而语。   “之所以答应与文家兄妹联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祭炼此宝,总算没有白费功夫,以这玄元钟的限制之力配合我的飞剑攻杀之术,可以令我的战力增幅一小半。”   这口玄元青钟已经四十多年无人祭炼了,再加上原主人的修为也并不高明,只是练气境界,因此其上的神识烙印已经消散殆尽,若是换成刚刚被杀的那一众妄岳门修士,光是磨掉他们法器上的神识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事,更何况还要重新祭炼再烙印上自己的神识。   这一日,依然还是那片山谷当中。   其内已然被布置颇为不俗的二阶阵法禁制,一切被引入山谷当中的幽冥鬼物,相当一部分会被阵法分流,犹如鬼打墙般分不清方向,再被逐个的击破。   今日被引入谷中的是一群幽魂,恍若雾气一般,介于虚实之间,然而它们的首领却是一头巨型妖鬼。   通体呈灰绿颜色,双臂奇硕近似人形,只是唇边支起的獠牙、额头格外高隆,深凹眼眶内鬼瞳赤红若血。   幽魂群体牵制不畏死伤,妖鬼身型庞大巨力惊人,这本就是极强的搭配,但此时此刻大量灵智低下的幽魂被谷内阵法限制,只有少少的几头还跟随着巨型妖鬼。   就算那剩余几头也被文笑珊以银镜定住飞剑绞杀,几乎只留下一头巨型妖鬼与张烈正面硬撼。   “即便块头长得再大,也不过是练气境界,此方界域,太强的妖鬼也是不能留存。”   张烈控御飞剑,仰头注视着那身躯犹如小山似的妖鬼,只见其磨盘似的右拳高举,而后一挥而落,势若轰雷。   可以躲避,然而张烈并没有躲避。   而是在挥手之间召出玄甲重盾,猛地扎入自己面前的大地之内。   砰,一声沉闷巨响。   妖鬼的右拳与修士法器碰撞一处,巨力之下,空气当中几乎有隐约波纹扩散衍生。   巨大的反震之力下,那头巨型妖鬼的动作有一个停滞,而一口暗红色的飞剑已然迅若流星般环绕着它的手臂盘旋斩过,再下一刻,直接就化为光虹猛烈斩击向它的头颅。   一剑之下,便是斜分为二。碧绿色的鬼血,猛烈的喷溅开来。   虽然游而击之的法力消耗最小,但若是硬碰硬的话,无疑解决战斗的速度最快。   在张烈与文笑珊两人解决了这片阵法区域内的鬼物之后,后方主持阵法的李文恒也开启了阵法的其它区域,将那些幽魂放了过来,供两人逐一挥剑尽数诛绝。   “张师兄我们运气不错,这头大型妖鬼的额头上凝聚了一颗幽冥灵珠!”一起并肩作战了半个多月,彼此间也有些感情了,虽然这颗灵珠并不归自己所有,但是文笑珊还是取下灵珠送到了张烈手中,颇为为他高兴。   然而张烈把玩着手中灵珠,略一犹豫后却还是言道:   “文师妹、李兄,接下来我打算离开此地了,这附近的鬼物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你们在这里继续休养养伤,我也该去其它地方搜寻一下,看还有没有机会入手幽冥灵珠。”   经过这半个月的时间,文家兄妹两人手中的灵玉内也已经充满冥气了,时间一到就可以返回玄黄大世界,张烈也算是功成圆满完成了之前的承诺。   闻言,李文恒与文笑珊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文笑珊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一些玉瓶,递送到张烈面前。   “张师兄,你身负师命,我们也就不劝你了,但是幽冥地渊内险恶重重,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遇到危险了就往这里跑,我们三人联手,自保总是没问题的,这里的这些疗伤回气丹药我和表哥也用不上了,你都带走吧。”   “多谢师妹。”张烈闻言也没有拒绝,接过了那些丹药。   “张兄,这是我的宗门令牌,上面已经附带了我的传讯,若是在谷中遇到霜缠宗弟子,或者可以凭此化敌为友互为援手。”李文恒取出自己的宗门令牌,递交过来这样说道。   “两位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请张师兄也多多珍重,愿张师兄道运绵长。”   互道珍重之后,张烈身旁剑光一卷,整个人就已经飞遁远去了,山谷外的文家兄妹彼此对视一眼,轻叹一声后也转身返回到山谷当中。 第三十七章:欲用其利先挫其锋,练气八层境   山林之上,天地之间,一道身影脚踏飞剑,如虹划过云破海,急掠而过。   呼啸的山风吹荡在身上,却激得神识活泼,气血沸腾,好不肆意快活。   这是与文笑珊、李文恒分开之后,进入幽冥地渊的第六十四天。   “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说与世人浑不信,却于身外觅神仙。”   吟诵着上一世的诗句,独身一人纵剑高飞。   张烈这般开怀恣意却是有理由的,这两年来他一心修炼剑道法门、参悟剑理,打磨飞剑,数年前的练气七层境界,在入谷前还是练气七层。   然而就在近日,提纵赶路兼以御剑飞行时,体内法力按照紫心大法第七层的法诀运转搬运。   在数个大周天之后,就犹如水到渠成一般,法力忽然自然而然地拐入了一条岔道,循着自身既感熟悉又显得生疏的路线,重新开始了整体循环,自身的法力也自然提升滋长到练气八层境。   以自身的修炼资质而言,这种提升速度绝对称得上是刚猛勇进了。   最重要的是张烈并没有使用什么魔道精进法,或者有损道基的丹药,行功至此,神识法力根基一派的扎实坚厚。   “这十余年时间修炼紫心大法,虽然未走捷径,但是丹药从来都是饱和式的使用,再借先天之力扩散于血脉、涤荡于筋骨,经过这些日子的斗剑,以生死刺激了潜能,将这些力量激发出来了,因此功力才会自然增长,也幸好如此,否则这些灵力药力日夜积聚于体内,哪怕本是益药也会久积成毒。”   “换而言之修炼紫心大法的人,想要真正根基扎实,人功合一,就必须以各种形式多加磨砺迫发潜能,否则灵力药力积郁于血脉,不但无利反而有害。”   这般的经历,让张烈对于自身所修炼功法的领悟深度,又加深了一层,然而无论怎样,根基加厚、法力提升,这些都让他的心情一片大好,纵剑而飞,几乎有些忘形了。   在御剑赶路的时候,拿出李文恒交予自己的宗门令牌,这上面除了李文恒附给自己同门的传讯以外,还有一条留给自己的消息:   这是有关于越国七宗、三大家族、以及两个邻国宗门的情报,这些宗门年轻一辈的高手都有谁,此次参加宗门任务最值得关注的人物。   这些情报宗门的任务卷轴中会少量记录一些,但以宗门的角度除非是特别出色的,否则针对练气境的修士不会收集过多情报,更多的是要求修士抵达万劫谷后,自己留意,这也是一种锻炼考核。   年轻一代的最核心人物,往往锋芒毕露难以收敛,从他们的各自气质以及所站立的位置上,基本就可以观察出几分,当然,其它势力观察金虹谷也是一样。   可是这一次,因为自己宗门内,多出了一个“十一人”,因此金虹谷的修士大多数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家人身上了,对其它宗门修士的观察就少了。   这一点李文恒通过文笑珊也有所了解,因此附加传讯的时候,把自己对各宗年轻高手的观察、留意,大概梳理了一份交给张烈,也是一份心意。   在这份情报中,李文恒重点描述了几名年轻的高手,其中有定军山的大师兄魏无忌,紫府家族陈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修士陈青虹。   张烈一边御剑飞行,一边梳理记忆着这些情报,时间日紧,他也不得不如此。   在飞掠过一片荒山之时,突然之间,下方有数颗山石骤然飞袭而至,张烈及时反应控剑规避。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四周重力突然变化。   对方用了敛息法阵,同时防空禁制又设置得精妙,因此虽然躲避过直接攻击,但是接近下方一定距离后,张烈就犹如飞鸟撞在网上一般,坠落下去。   “好精巧的设计,这是专门用来抓人的吧!?”   虽然陷入对方阵法之内,骤然之间张烈就感受到四周的重力异常,然而毕竟功底扎实,心意手诀接连控制,剑光拂荡间,其身形就已经卸尽冲力,安稳落地了。   眼前是一处荒僻的山岳,在不远处的土山间有着一个隐蔽的小洞,四周地面之下被钉入了阵基,设计得隐蔽而巧妙。   “别说我刚刚分心多用,看这阵势,就算我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御剑中,也未必就能提前发现得了。”   就在张烈这样思索之时,从那处土山间的洞里,钻出了一名身材瘦小扛着一支铁锹型法器的男子。   他注视着张烈的眉眼目光间,尽是贪婪狠毒之意。   “又是一个来抢我灵矿的盗贼,通玄修界果然从来都是好人难活啊。像我这样勤勤恳恳挖矿修炼的本分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张烈看着眼前这名男子,静默得一语不发。   半晌,却是对面那名男子忍耐不住了,他开口道:   “……喂,你怎么不说话?现在可是你陷入到我的阵法当中,我本本分分的在这里探矿挖矿,你突然就冲进来,我因此在下面走失了一只寻宝鼠,你说该怎么赔偿我?”   寻宝鼠是一种擅于辨识灵气的一阶灵兽,往往能找到一些藏在隐蔽之地的灵物,因此很受低阶修士的喜爱,多有驯养,但是这种灵鼠极度胆小、不易控制,哪怕是精于驭兽的修士,有时一个失手也会让它们逃离。   若对方所说的是真的的话,赔偿一只寻宝鼠要不少灵石。   “陈国厚土宗陈雄,别TM装了。你这个家伙是用人桩做的阵基吧?就算我飞行的时候没有留意,但是以你的阵法修为要做到如此的气息交融天地,毫无破绽,只能说明你用了与此方天地属性契合的阵基。”   一边言说着,张烈陡然一挥手诀,血色飞剑激发而出,化锐为钝轰击在附近的一处角落。   砰,轰然间山石破碎,轰击出的坑陷内,隐隐露出一个人已然开始腐烂发黑的手。   在幽冥地渊,以修士尸体为布阵之基,可以与四周环境完美相融,做到极难察觉。   另一个方面,在李文恒给予的情报当中,就有这个家伙的记录:   陈国厚土宗陈雄,长于阵法土遁,性情卑鄙残忍、手段毒辣,原是陈国散修出身,后拜入厚土宗成为真传弟子,练气十层境界。   这个家伙进入幽冥地渊第二层后,找到一处矿脉并以其为中心布置阵法,一边挖掘灵矿一边守株待兔,这样只要灵玉内的冥气充满了,三个月的时间后,他就算没有遇到任何敌人也可以收集大量灵矿。   而若是有人撞入了他的阵法中,就几乎没有人可以活着走出去了。   就算是剑修横行的那个时代,强力的阵法也可以将非剑修修士的战力,提升到与同境界剑修相近地步。   至于陈雄之所以一开始显出较为好说话的一面,其实就是在往外敲诈战利品而已。   毕竟就算斩杀入阵的修士,炼化开对方的乾坤袋也是件麻烦事,而若是对方自己把财物取出来,就容易很多了……就算对方把全部财物取出来,陈雄也不会放对方走,反而会步步紧逼,直到把对方完全生吞活剥为止。   旁边的那具尸体,就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例子了。   “既然认识本座,还不交出财物乖乖地束手就擒?若是听话,本座就让你死得痛快些。”   回应陈雄的,是眼前分波裂浪般的暗红色剑光。   在这二阶上品的厚土阵法内,对方催发潜力一剑攻来,在陈雄眼中竟好似看到一条暗红色的恶蛟一般,剑势猛恶一至于斯。   厚土阵内加强数倍的重力,在这一刻都被劈出了实质化的波纹。   “在厚土阵内还能有这样的功力,他是练气十一层还是十二层顶!”   在初时的惊骇之后,陈雄心中继而出现了更加巨大的贪婪。   练气九层境界的修士就已经根基扎实可以冲击筑基境界了,自古以来无数前辈修士都已经验证过,未来晋升紫府、金丹乃至无上元神,以练气九层为基已经足够了。   后面三层一层比一层难修,练气十层甚至比筑基一层都要难积累突破,若是一名年老的修士也就罢了,眼前的少年道人风清气朗,明显不是垂垂老朽,那就是说他的功力是以筑基丹提升上来的。   在他这个年纪要提升到练气十二层的话,至少要三枚筑基丹!   一枚筑基丹许多练气修士都要辛苦积攒一辈子,尚不可得,更遑论是三枚。   因此,在陈雄的眼中,张烈立马变成了某个老怪物的嫡系后人。   这样的人在外面,陈雄是打死也不敢惹的,但是在这幽冥地渊,厚土阵法当中,这些忌惮与嫉妒却变成了杀机炽烈。   “杀了此人,可能获得的修炼资源足够我未来二十年用的。越国老怪物的嫡系后人?老子是陈国修士,他祖宗再厉害能耐我何?”   在心念电转间,双方攻防转换已经过去数轮了。   那道分波裂浪的剑光,被陈雄面前一道接一道竖起的坚厚土墙强行挡下。   在这座厚土阵法之内,陈雄的一切法术能力都获得了加强,而张烈则是每出一剑甚至站在那里,都要对抗厚土阵法施加给他的重力压制。   呼,砰!   不知道陈雄做了什么,身后一块巨大的岩石飞起,从背面狠狠地砸了过来。   而张烈手诀一变,背后则骤然升起一面坚厚铁盾,将那块飞岩的攻击挡下。   “没有用处的,我在这里立于不败之地,而你,守久则必失!”   伴随着陈雄手持那件古怪的铁锹般法器高举,其身边周围的半空中,缓缓浮起大量黑色石块,这些石块有大有小,完全是不规则形状。   渐渐得,所有的石块都开始缓缓变形,融化出一个个锋利的尖端,对准面前的对手。   张烈一身法力输出虽然沉雄,不弱于练气十层甚至练气十一层修士,但是他的真实修为毕竟只是初入练气八层,在敌人的二阶阵法当中继续硬撼下去,肯定是耗不过陈雄的。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的神色却是从容平静,同时驾驭着玄甲盾与火德剑,将对方的攻势一波接一波的拦截封挡下来,虽然是不得已的站桩攻防,却依然攻防兼备丝毫无错。 第三十八章:五域神主,神道长生   万劫谷内幽冥地渊之外,一众各方势力的高阶修士半数在输出法力维持阵法运转,半数在进行交易,举行小规模的交流会。   还有一些较有闲情逸致者,则是呼朋唤友抚琴饮酒。   漫漫长生路,真正有机会走到尽头的终究只是极少数人,大多数人修炼到一定境界,感到前方道途渺渺后,就会专注于享受自己的人生,别说是筑基、紫府境的修士,就算是练气后期的修士,若是无意冲击筑基境界的话,法力滋养肉身往往百病不生,也有一百二十年寿数可活。   最后安安稳稳的在儿孙环绕之下,死在妻妾的怀抱当中,不能说是没有福气了。   而练气境修士一旦筑基,法力神通的增长自不必说,寿数也可增加两个甲子,不劳形神不受内伤的话,正常的寿元都超过二百四十年光阴。   筑基境修士开辟紫府成功,又能增寿三个甲子一百八十年,正常的寿元足有四百多岁。   所以如果不是一心求道的话,紫府境修士的生活真的是非常惬意了,自身百病不生寿元绵长,地位尊崇受万千修士供奉,平日里品茶修道抚琴长歌,不亦快哉。   当然,只要是修士,除非道途彻底被斩断了,否则基本上没有不对无上大道抱有向往的,这却又是人心不足的问题了。   “据说四百年前,东洲四大宗门精英齐出,与黄泉府君斗过一场,逼得府君自爆法身,退返幽冥,那一战杀得,真是天降血雨,鬼神为之悲泣。”   “话说,自这方天地立九域七洲之地,已经过去十二劫时间了,只有五域各有其神主,统御梳理与玄黄世界互通往来,剩下的四界全是一片混混沌沌、茫茫然然,这黄泉府君想要幽冥界主之位就让他得了呗,这位府君可是立下过大愿的。”   “我若为这幽冥之主,愿为此方天地所有修士延寿一甲子!”   “各大宗门硬占着地方却不干人事,有人想做事他们还横拦竖挡,为的什么?不就是因为那黄泉府君是散修出身,没有背景,没有师承?”   一众修士汇聚之时,闲谈之间,青年道人形象的幻心教修士孔峰夸夸其谈,而四周的高阶修士也愿意倾听。   各域神主、元神地仙,这些都是此界最顶尖的前辈修士,正常的修士平常都从来不敢多谈这些人,否则气数之秘玄之又玄,一个不慎产生了牵扯,对于那些神主地仙而言拂手可为的事,对于他们这些紫府小修来说,可能就是要拿自己的命去填。   然而幻心教孔峰修炼宗门秘法,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望,好在周围都是紫府修士,谈不上人多口杂,他也就由着自己胡说八道、用于化解心魔。   “这其中定然有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隐秘关窍,恐怕不单单只是黄泉府君出身的缘故。你也说了,四万年以来只有五位神主各居其位,若是这一域之主真的那么好当,四万年了,这神道长生之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敢去触动?”   “好了好了,孔峰,你也不要再过多废话了,最近萧仙师好像又度了一曲新作,正好请各位道兄品鉴欣赏。”   解晖与孔峰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眼见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赶紧往回拉他。   然而那位面容清隽风度翩翩的萧仙师却是抚须微笑,摆手言道:   “我那几首酸曲子,各位老友什么时候想听都可以。反倒是孔道友品评天下大势,纵横捭阖极是大气,听得我也是心向往之。”   “就是,莫扰了大家兴致,解晖你这个人就是太过无趣。”孔峰这个时候若是处于正常状态,作为紫府修士他肯定能判断出谁是帮他,谁是坑他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孔峰为自身心魔所惑,却是与坑自己的人意气相投,与拉自己的人针锋相对,一顿言语怼得解晖脸色一阵的红白交错。   “萧静良,你也别在这里看笑话,孔峰心魔变化天机交感,他若是真的惹出什么麻烦,你当你就能跑得掉吗?”   解晖并非是长于争辩的人,此时此刻一拂衣袖,转身而走,却是已经尽了作为朋友的道义了。   眼看着解晖拂袖离去,孔峰的脸上现出隐隐的扭曲痛苦之色,但终究压不住心念,他又转头与一众修士言说起来。   然而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突然有光虹从南方远遁而来,刚刚速度渐降化为人形,那位紫府修士就张口疾呼:   “祸事,祸事,南方有巨大妖鬼气息疾飞而至。”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名修士以及正在滔滔不绝的孔峰全部愣住了,面面相觑。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这跟我没有关系,总不至于我随便说了几句话,天外就有一剑斩来不成,哪位元神上修也没有这般霸道吧?”   孔峰这番话语,越说自己心里越没有底。   万劫谷这里共有二十二位紫府境修士,但是其中十二位要驻守法阵输送法力,因此就只有其余的十位紫府修士腾云而起,迎向南方。   他们并不需要留人保护这里,就算是向法阵内输送法力,十二位紫府修士的力量也是很恐怖的,最不济时他们舍弃阵法内的各宗小辈,也可以抽出法力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一百二十名各宗真传弟子固然重要,但却也不会比十二位紫府修士的性命更重要。   PS:一劫为三千六百年,十二劫为四万多年。 第三十九章:鬼蛟南渡,颠倒五行阵   伴随着奔涌浪潮的澎湃之声,从远方传来。   抬首望去,正可见得天地暗沉滚滚云海之中,仿佛被万钧之势劈开,裂出了一条直通虚空的缝隙,其中,有一颗灰色龙头冒出。   狰狞面目,震天兽吼,伴着熏人欲呕的腥气,一条鬼龙,若出水蛟龙一般,于云海当中若隐若现。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在它的身边还跟随着大量的尸傀妖魔、漫天飞舞,百鬼夜行。   “东海鬼蛟南渡,百鬼夜行,路径正经万劫谷,这可如何是好?”   “观其气息至少是金丹境的妖魔,蛟龙又是五阶大妖当中罕有强大的存在,棘手,实在是棘手啊。”   以一名玄衣女修为首的一众紫府境修士,当空悬浮,然而这些凡世眼中的神仙中人,此时此刻却是一个个面露忧惧之色。   人禀天地灵气而生,自然拥有智慧。   修炼到一定地步境界的妖兽也是如此,绝大多数的妖兽都是以天赋本能修行,吞吐日月精华,激发血脉潜力。   然而鬼蛟却是其中的异数,它们身为蛟类,却先天血统不纯,是其中天赋最弱者,龙族那种呼啸瀚海,压制众生的天赋本能它们一点也没有,而这些通玄修界部分蛟龙就另辟蹊径,开始学习修炼起人类的驱尸役鬼法术,杀戮海族以鬼修手段提纯其血脉,故而其身边往往有大量尸鬼游魂跟随,称之为鬼蛟。   修炼成人类驱尸役鬼术有成的鬼蛟,大多已经补足了自身先天不足,本体强悍不会弱于其它种类的蛟龙,又精于驱役尸鬼,因此对于人类高阶修士,这种类型蛟龙恐怕比寻常蛟龙还要更加恐怖一些。   便如此时,正常蛟龙跨海南渡,若是遇到二十几名人类修士结阵以待,未必会选择硬碰硬,毕竟相比危险利益不是很大。   而对于擅长驱役尸鬼的鬼蛟来说,这可就说不准了,二十几名人类高阶修士对它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诸位道友修道至今,哪一位没经过风霜血雨磨砺?从阵法中抽调汇集人手,布颠倒五行阵严阵以待,若是这头孽障不肯退去,我们就与它斗过一场!”   此时说话的这位玄衣女修,正是金虹谷坤修王婉仪,她的修为在一众紫府境修士中不算是出众的,但是身为越国鼎盛宗门金虹谷的高层又是被金丹老祖青阳子所喜爱的后辈,论及地位在场却是无人愿意与其争锋。   更何况这个决断并不好做,要么放弃万劫谷内还处在幽冥地渊当中的真传弟子,要么就要统领各宗紫府修士与鬼蛟死斗,这两种选择似乎无论哪种都是错的。   此时此刻巨大的责任压在身上,女修那端秀异常的五官眉目之间,逐渐透出一片沉静深邃的气质来。   “……你个性要强,严格自律颇有气度,可是平生受家族与宗门庇护经事太少,如果缺少磨练不予弥补,此生境界也就止步于紫府境界了。”   心中闪过青阳老祖的提点,王婉仪紧握的五指指甲渐渐入肉,眼神当中,却渐现坚毅之色。   “布下颠倒五行阵?是啊,五行阵大家都有所研究,布颠倒五行阵配合起来也不会太过困难。万劫谷中还有十二位同道,抽调一半出来吧,剩下的六位短时间内可以维持阵法运行。”   “不行。放弃其中两座传送阵,抽调十位道友出来,留下两位不擅于阵法斗战的道友,最低限度维持阵法运行即可。”   一名紫府修士提议抽调回六人,却直接被王婉仪否决了。   “那样做的话,进入地渊中的一百二十名弟子,顶多能够回来不到四十人!”   “幽冥地渊在放弃两座阵法镇压后,最后还能剩下四十人吗?”   面对王婉仪的反问,一旁的那名修士沉默了。   紫府修士的性命,终究是要比练气修士的性命珍贵的,进入幽冥地渊中的那些弟子也许不这么认为,但决定权也不在他们手上。   很快,高阶修士的决断就被落实下去了,二十位紫府修士各持阵旗,于万劫谷的上空布置下颠倒五行大阵。   原本由十二人供给法力的远古传送阵,被直接舍弃两座,唯一剩下的一座,也被抽调走一半的人手,留下了两名不长于阵法、斗法的修士供给法力。   纯以理性的角度来看待此事,王婉仪的做法是正确的。   颠倒五行大阵一旦被破,紫府修士固然要死伤惨重,进入幽冥地渊的一众弟子也别想有一个能活。   然而在此时来讲,八名紫府境修士的离去,给整个幽冥地渊环境,都带来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幽冥地渊第二层,厚土阵法内。   陈雄与张烈两人已经斗过了数轮了,陈雄土行法术遁术精熟,张烈剑术高明,两名对手却是各自将擅守、强攻的各自特征表现出来了。   “咚咚咚咚……”   伴随着一口青色的法钟于半空中不断的摇动响动,巨大的灵气汇聚,扩散虚影法相,空间之内肉眼可见的空气波澜扩散,将整个厚土阵法都隐隐撼动。   与此同时,还有九道炽盛锐利的剑气纵横穿梭,无论是音波扩散还是剑气攻伐,都在搅动着整座阵法本身的正常运转,那片附带着强大重力的区域,此时此刻犹如煮沸的水般,出现翻滚与涌动。   青钟撼魂,剑气飞纵,这本身就是极佳的配合。   “没有用的,我承认你有几分手段!但当法力耗竭之时,就是你死的时候,我要把你抽筋剥皮,让你惨嚎上十日方能断气。”   在之前的对攻之中,陈雄虽然成功遁入大地,但却也被张烈的剑气斩中一剑,一条手臂都几乎因此废掉了。   此刻在土石下化形出他的面容,不甘叫嚣,其凶毒尽显。   而在这个时候,脚踏飞剑立于半空中的张烈,脸颊上也有汗水在流淌着、明显神识法力消耗甚巨,只是他依然不慌不乱,那平静的神态,让陈雄几乎怀疑他在自己脸上覆盖着一张精良的人皮面具。   “神识消耗六层,法力也消耗过四层了,再抢攻两轮,如果还无法拿下对手我就以踏云式暂时离开。”   脑海当中心念一定,下一刻张烈就已然控御飞剑斜斩而下。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幽冥地渊上空当中那三颗紫黑色稳定旋转的光球,突然之间向内崩塌、直接消散了两颗,就是仅剩下的一颗,它也急剧得内缩变小了许多。   与此同时,失去了远古阵法的压制,幽冥地渊内的山川地脉空间环境,一瞬之间,都出现了极大的震动变化。 第四十章:天地倾覆,形势剧变   地渊上空,接连失去了两颗作为气机枢纽的灵气封镇,连锁带来的气机变化震荡,是难以想象难以形容的。   对于立身于这块大地上的人来说,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位巨人,拿这片大地当作毯子,上下抖动了几十个来回。   大地因此破碎龟裂,阴炽冥气向上涌出,甚至山川易形,巨岳移位。   天地动荡之间,张烈人在半空也只觉得被晃得七晕八素,失去了修士对于自身性命生死的把握。   足足过了好半晌,这巨大的天地震荡才逐渐地停止下来。   “呼呼……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烈喘息着,踩踏飞剑缓缓降落下来,而那个原本土遁于地下的陈雄则是直接被震了上来,此时此刻看着四周一脸茫然双眼失神。   以厚土法阵加固四周辅以土遁术,陈雄在这场天地气机的剧烈变化当中绝对算得上是很幸运的那个,因为他一点伤都没因此受到。   然而陈雄却也是不幸的,因为绝大多数阵法本身就要以大地为基,现在山川易形,巨岳移位,他那以人桩为基布下的厚土法阵当然是瞬间就被破掉了。   此时此刻看了看四周,陈雄又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张烈,他咽了口口水,然后努力挤出讪讪又讨好地笑容想要说些什么。   随即,光华一闪,他的笑容就骤然凝固了。   “嗯,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张烈注视着被震出大地的陈雄,缓缓收回飞剑。   “好快的剑!”这便是陈雄此生最后的念头了。   张烈并不喜欢折磨对手,因此陈雄的头颅在一剑划过后,就伴随着鲜血喷涌,高飞而起。   斩杀了陈雄,张烈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多么欣喜,虽然这家伙身上挂着不少的乾坤袋,自己因此收获颇丰,但是张烈仰头看着高空当中仅存一枚,且至少缩小一半的紫黑色光球,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地气机剧烈变化,这里的冥气浓度在不断提升,到底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宗门任务卷轴,还是在其它处得来的情报中,似乎都从未出现过,眼前景象的解释。   在迅速收起了陈雄的遗产之后,张烈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变化,心中隐隐升起了危险的感觉。   然而略一沉吟之后,他终究还是融入剑光当中,再次向原定的方向飞掠而去:   已然身陷局中,那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一无所知的将自身命运交予天命,这本身就不是修行的态度。   幽冥地渊中的地形地貌,现在已经与之前全然不同了。   张烈脚踏飞剑,飞至原本任务卷轴记录中的核心地带,入目所见到的,却是犹如大地鲜血般的暗红岩浆冲天涌起,原本应该是平原的地方,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漩涡状地渊凹陷。   在到处都是的龟裂当中,不时涌起侵蚀性极强的冥气,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但外形都极为狰狞恐怖的妖鬼飞出。   它们中的有些直接就会被喷涌出来的阴炽冥气烧化,但大部分却是漫天漂飞。   在现在这个时段,这些妖鬼大部分都还处于神智茫然的状态,可是靠得太近,有一些还是会主动攻击修仙者的。   就算不慎招惹到了,张烈也尽量减少战斗,除非遇到特别合适的目标,否则的话并不与它们过多纠缠。   行进过程中,暗色天际间。   一剑横扫,将一头生有双角的飞头蛮斩灭,它不慎被地裂缝隙中的冥气火焰炙烧,身躯已经化掉大半了。   像这种送到眼前的鬼首,张烈当然不会放过,手诀一挥间就将之斩灭了。   那头飞头蛮消散之后,半空中有灵光掉落,张烈伸手一招,将灵光招入手中,却是一颗幽冥灵珠。   “这异变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冥气浓度提升,新出现的这些妖鬼,体内蕴含着灵珠的几率大大提升了。不过,它们似乎正在醒转过来,不知道还会安静多久。”   注视着四周天空中那些漂浮的人头与各式妖鬼,在张烈的心中闪过了忌惮之意。   仅仅只是自己四周就有数量这么多的鬼物,堆也能将大多数练气境修士堆死,更何况它们的力量也有一定提升。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远处有五道属于人类修士的灵光闪现,这里实在是少见人气,因此张烈也控御飞剑迅速飞行过去。   虽然在幽冥地渊各势力修士的战斗频率很高,但像妄岳门那名中年修士、张烈所斩杀的厚土宗陈雄,都是其中很精英的强者了,像眼前这般有意聚集起来的,往往多是自认技不如人,反倒实力不强,以一敌五就算不敌,张烈也自负可以安然离去。   突然间见到一名修士,驾驭着一柄散放着深红光芒的飞剑迅速拉近。   那五名修士中的四名立刻就把手掌按在了自己的乾坤袋上,其中一位年轻人性子冲动几乎就要出手了。   只是被身旁一名蓝袍老者伸手,硬是按了下来。   “各位道友,在下金虹谷张烈。刚刚才来到这里,各位从地渊深处离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来到近前后,张烈先施下一个道礼,这样言道。   “原来是金虹谷张道友,幸会幸会,老朽厚土宗徐峰,这几位是老朽的好友,刚刚天地异变出现了极大的变化,现在地渊二层中燕家血修士与定军山修士正在大肆杀人清场,我等力不及人所以才匆匆退去的。”   “莫非道友还打算前往地渊深处?那里现在已经是极大的异化了,有很强烈的妖气涌出,张道友听老朽一句劝告,若无必要的理由最好尽早远离此等险恶凶境。”   “多谢徐道友提点,但是在下还有不得不前往去做的事情,多谢道友赐教了,就此告辞。”   在徐峰老道唠唠叨叨的话语中,张烈清楚了眼前这些人也并不清楚此次地渊异变的内情。   既然如此,在打听到一些消息之后,他就纵剑离去了。而张烈刚刚离开没过多久,那名被按住的年轻人有些不满地道:   “徐老道,你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我们五个人被他一个人拦下也就罢了,你刚刚的态度就好像这小子是你本门前辈似的。我们五个他一个,我们没动手宰了他就算是这小子命好了。”   “哼哼,宰了人家?以后你自己出门可不要说认识我,我怕被你牵连上祸事。”   “你刚刚看清楚人家是怎么来的了吗?虽然飞剑也在脚下但并没有踏实,人家不是踏着飞剑来的,而是用剑气卷着自己过来的,这种剑气控御能力,老夫还真的只在本门筑基境师叔的身上看到过。还有人家腰间挂得那些乾坤袋,你注意到有几件了吗?虽然我也只是瞟了一眼,但至少看到有五件,而且……其中还有那个陈雄的乾坤袋。”   当听到了陈雄这个名字后,那名年青的神色才有了变化。   陈雄这个家伙散修出身,心狠手辣堪称是声名狼藉,之所以能成为厚土宗的真传弟子,就是被宗门安排来做各种脏活的,而像这样精于杀伐的修士,基本已经是练气境修士战力的顶端了。   “陈雄那个家伙又阴又狠,如果是在他的厚土阵之外也就罢了,如果是在厚土阵内,整个厚土宗都没有同辈修士是他的对手……”   “好了,徐老您别再说了,我们走吧,这里就留给那些杀才去争去斗好了,我们躲得远远的。百年修道,修的是长生二字,论神通法力我们远远比不上这些人,但是论长生寿数,像他们这些人,未必就能强过我们。”   “是啊。”   “就是此理。”   在这样的话语当中,这五名修士迅速向远方飞遁离去着,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些天空中漂浮着的,被冥气所冲击出来的漫天妖鬼,一个接一个缓缓睁开了双眼,已然感知到了修士法力气机的放射。   如果他们现在在地渊的边缘区域的话,那还好一些,遭遇的鬼物数量不会这样多,但他们之前太过深入了。   因此,当那五名修士发现自己被大量漂浮的鬼头包围时,伴随着它们的一拥而上,惨烈的叫声顿时响彻。   虽然也有法器飞剑飞出,轰开其中一些,但是一拥而上的妖鬼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边,张烈驾驭飞剑正在岩浆与喷涌冥气的环绕下不断下降,他隐隐之间,似乎也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哀嚎。   “嗯?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人死前的惨叫,还是风声?”摇了摇头,张烈并没有过多理会。 第四十一章:破解迷团   眼前显现而出的,是几如地狱般的景象!   深红地炎流火四溢奔行着,如同江河涨溢,巨型地陷四周的山石裂缝内,不时喷出灰白色的阴炽冥气,触物即焚,毁灭生机。   年轻道人深吸一口气,口鼻间流入的空气并不纯净:死气、冥气以及各种的阴性气息混杂交融,吞下之后磨得喉咙和肺腑微痛。   短时间内也就罢了,长期处在这种环境当中,折寿绝对是必然的事,即便修仙者也难以适应。   而在这种环境当中,依然敢于深入直面的,只要不是丝毫没有考虑过其中危险的愚驽莽汉,那么其修为、胆色,至少也是越国各宗真传弟子当中,拔尖的那一批了。   驾驭着剑光,承载身体速度不快不慢地飞降而下。   张烈看着眼前半空中漂浮着的那些妖鬼,有一些是人类的头颅,有一些是妖兽的头颅,还有混杂形成的,这是那些“轻盈”的。   沉重的妖鬼大部分在山火冥气的运动碾压中湮灭了,少部分则趴伏挂在山壁突石上,同样也是处于昏沉混沌、灵智蒙蔽的状态。   看到这样的大型妖鬼,张烈往往一剑斩去,把它们伏挂的山石斩断劈开,然后注视着它们直坠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无所谓死不死,反正别让我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遇到就好了。   虽然这样做得不到什么好处,但也并不浪费什么力气。同时,还将可能的危险压灭于初始状态了。   “据宗门典籍记载,修士在使用传送法阵的时候,越是远程的传送法阵,就越是容易造成一些神识负重,表现形式就是头脑一昏。”   “在没有足够防护的情况下使用超远程传送阵,甚至有可能直接传送死人,较近距离修士也会有一段时间的昏沉、灵智蒙蔽状态。这种描述与这些妖鬼眼下这种状态,看起来很相似,妖鬼没有肉身保护,也许阴身不易泯灭,又或者我所看到的,是泯灭之后剩下的。”   四周山壁就好像是火山口一般,初入狭窄,沿着山壁飞降深入后,四周逐渐宽阔,几乎出现一片地下世界。   在御剑飞行的过程中,张烈看到一座类似于凡世宫殿的建筑,远远望去规模不大,看起来也有些破损,但其四周明显空出一块,四周密布的妖鬼数量极大减少。   而在这个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半空中漂浮着的那些妖鬼头颅,其中许多已经开始半睁开双眼,甚至个别活动起来了。   张烈以剑气如缕法门收束自身神识法力,降低气机放射,因此才能够穿行自如,然而即便是如此,自身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四周的“注视”、“贪婪”之感越来越清晰强烈。   因此,在四周飞舞着大量妖鬼的情况下,看到那处宫殿石府附近妖鬼数量极少,张烈一咬牙压低了飞剑,立刻就飞了过去。   脑海当中迅速整理着已知的情报与资料,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想,逐渐显露了出来:   “现在地渊二层中燕家血修士与定军山修士正在大肆杀人清场,我等力不及人所以才匆匆退去的。”   “天地异变后,大量妖鬼涌出,但它们却诡异的陷入一种半昏迷状态。”   “修士在进行超远程传送后,神识会有不堪负重的情况,短时间内处于半昏迷状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相比外面,这里才是生路所在,燕家血修士我不了解,但是定军山的修士是驱尸炼鬼方面的大行家,遇事不明的时候,跟着行家亦趋亦步才是明智的选择。”   眼前这处宫殿布置普普通通,但在几乎就没有什么正常建筑的幽冥地渊,就显出不同与奢侈了。   整个进入过程是毫无阻碍的,张烈纵剑而飞,他通过层层残垣断壁、龟裂破损来到了宫殿的中央位置,然而进入那处宫殿之后张烈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此时此刻在宫殿中央,石椅之上,正端坐着一位白肤红裙、身披嫁衣的少女。   其发如墨,眉目清丽,没有应有的红布盖头,她此时此刻正以手臂支撑着自己脸侧,眉头微蹙,仿佛被惊扰了清梦。   张烈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紧接他下一刻就向火德飞剑内灌注入自身神识法力,而后狠狠斩击过去。   轰!   完全不需要什么技巧,纯粹就是最强猛剑力发起的爆发攻击。   炽烈剑虹如弦月般在红裙嫁衣的少女身上一掠而过,直接就将她或者说它所坐着的石椅劈爆。   然而这名少女本身却仿佛光影般丝毫不损,只是以手支撑着面颊,微皱的眉头也更加深重了一些。   张烈也不确定此时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隐约间明白自己一定要这样做。   虽然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结论,但是某种推想已然是呼之欲出了。   因此毫无犹豫,全力控御着飞剑,疯狂发出攻击,燃烧剑光在那名红裙少女身上来来回回地往来切割,尽管状似无用般。   但其实是有用处的,因为少女紧皱的眉头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紧,仿佛自身陷入了一场恐怖且难以醒转过来的绝望噩梦。   同时,不知来回斩杀了多少剑,但张烈隐隐察觉到,少女那介于虚实之间的身躯正在渐渐淡化。   终于,女孩醒转过来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类修士。   根本就不需要丝毫反应,或者就是本能一般。   恐怖的暗红色在其原本如黑色水晶般的明眸当中浮现充斥,下一刻,女孩那原本清秀美好的面容骤然极度扭曲、七窍当中流出黑色脓血、乱发飞舞,全身上下开始浮现经历过难以言喻的残酷刑虐之后才可能留下的无数可怕伤痕。   “张郎,你为何负我!”   感受到剑主遭遇极大的危机,本来正在进行攻击的火德飞剑瞬间逆返而回。   这是剑的灵性,也是张烈潜意识的心意所至剑光牵引。   然而那红衣少女也犹如瞬移一般,瞬间离开原本石椅的位置,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张烈的近前。   “张郎,你为何负我!”   再一次发出这样一声极尽哀怨的低语,同时双手向前抓来,她那身华美的嫁衣在这个过程中瞬间就生满了霉斑,暗红的鲜血也随之透出又迅速腐坏。   蠕动穿梭的蛆虫在她那原本光莹如玉的肌肤当中生出,刹那之间,红颜白骨,顿时之间,恶臭扑鼻……   “大姐,你认错人了,老子两辈子了都是处男啊!”   巨大的即死恐惧之感涌上心头,然而张烈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嗡!”   暗红色的飞剑逆飞入手,神识法力灌注之间,劲力贯通剑身,剑吟作响之间应衬着张烈周身筋骨肌肉暴涨,在这一刹那间,虚空之中似乎隐隐传来一声巨兽咆哮,张烈的身后似有虚影凝聚欲扑。   “吼!”   那瞬间腐败枯朽的嫁衣少女,在这暗红色剑光下最终消融散去了,形神皆散。   半空,只飘落下那一袭破败的嫁衣最后落到了张烈的身上,又被他迅速地扯了下去,扔在了面前地面上。   “……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好四周没人,没人听得见也没人会知道的。”   扫视四周一圈,张烈有些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自身本能的就知道,如果刚刚被扑中了,自身一瞬之间就会被杀掉。   幸好,疯狂斩击了近乎于上百剑,当那名嫁衣女鬼醒转过来时,它的阴身也已经负荷到最极限了。   “就算是筑基境的修士,纯凭肉身坐在那里,也不可能让我砍上百剑才死,什么剑修体修也不行,那么,这是三阶阴物?”   脑海中的线索与自己获得的讯息迅速整合着,张烈回想起外面那些会本能远离这座宫殿石府的妖鬼,以及刚刚那红衣女鬼所表现出的能力,逐渐就醒悟明白过来了。   “幽冥地渊因为不知何种原因出现异变,山川易形妖鬼涌出,最恐怖的是连筑基境的鬼物都出现了。幽冥地渊是玄黄大世界与幽冥界域的缝隙所在,因为缝隙较小,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筑基境往上的鬼物的,但眼下明显并不是正常情况,别说这些筑基境的鬼物,就连外面那些海量妖鬼绝大多数各宗真传都难以应付,因为数量太多了。”   “燕家血修士与定军山的那些鬼修们很快了解到了这一点,他们知道就算现在离开也很难逃出地渊二层的覆盖范围,那么想要不被海量妖鬼围攻的话……就必须要找一处它们绝对不会主动靠近的地方,那些三阶鬼物的洞府。”   “那为什么要杀人清场呢?”   “是了,修士的血肉神魂对于鬼物而言是大补之物,而绝大多数鬼物智力低下,如果诱惑太大而威慑太小,那么恐怕三阶鬼物的洞府也没什么用了,所以说绝对不能聚集太多的人。”   所有看似的不合理,莫名其妙的线索都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不合理的事情就变得合理了,很多时候事世就是如此,一些事情自己想不明白,往往是因为自己知道得不够多。   当所有线索都集齐的时候,可能原本困扰自己许多年、费尽无数心思也解不开的疑惑,最后变成了:原来如此。 第四十二章:终遇   略作调整,然后张烈先是御剑飞行到石府边缘,在收敛气息的同时看到四周的妖鬼哪怕漂浮着,都会无意识的逐渐远离自己这片区域后,长舒了一口气。   很显然,身处于地渊二层唯一的生路已被自己找到了。   御剑返回石府当中,再一次看到地面上的那一袭红裙。   这时张烈发现红裙下面好像盖着什么,在反复确定其上鬼气已经渐渐消散的情况下,方才俯下身去,以剑身将之挑开。   但是哪怕是在剑身挑动,在飞剑与红裙接触的瞬间,张烈还是仿佛看到种种幻景,耳边仿佛听到一个有关于痴男怨女、缠绵哀婉的故事,以及一句仿佛要咒尽世间苍生的低语:   “人心恶火燃炽,连神佛也灭不了!”   “未免太疯太执着了,难怪死后都要变成厉鬼杀尽天下负心人。果然单身保平安,单身保平安。”喃喃地低语两句,破开心念沾染所带来的残魂附着,当飞剑将红裙挑开的时候,一块纯黑色的金属出现在张烈面前。   “玄阴金铁,三阶锻造材料,只要在三阶法宝飞剑当中少量加入一些,就可以令法宝飞剑的阴属性极大提升,锋利度极大提升。”   “真是好东西,幽冥灵珠虽然是四阶上品灵物,但是用途较少,玄阴金铁虽然只是三阶上品灵材,但是用途广泛,因此在价格上几乎和幽冥灵珠相差不多。”   张烈拿起一大块玄阴金铁,掂量过后这样低语。他修学了两年的铸剑之术,低阶的炼材灵物总是能认得全的。   在斩杀嫁衣少女获得玄阴金铁后,张烈在原本的鬼府当中停驻了数日,看着外面飞舞活动的妖鬼越来越多,他已经不打算再出去冒险了。   虽然限于受到的冲击不同以及妖鬼个体的差异,还是有很多妖鬼是陷入昏沉混沌、灵智蒙蔽状态,这个时候去大肆斩杀可以赚到很多便宜,但在知晓地渊异变,已经出现大量三阶阴物之后,张烈还是决定不再冒险了。   “已经得到手三颗幽冥灵珠,再加上地渊异变,出去之后就算无法让师尊得偿所愿我也已经尽力而为问心无愧。这一次宗门任务,我赚得已经够多了,清点一下全部都卖掉的话,应该足以支撑我修炼到筑基境界了,接下来就是消化资源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张烈在石府宫殿当中,敛气凝神静心修持起来,虽然在这种地渊环境下是无法修炼主修功法紫心大法的,但是剑气如缕法门依然练得,这是一门没有上限的辅修法门,更何况还可以参悟地煞剑经总纲。   然而,有些时候,你不想再生事,不代表事情不会找上门来。   幽冥地渊内缺少了古代法阵的灵气封镇,又处于两界缝隙之间,地脉活动异常剧烈,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每过几日就发生地震,板块位移。   张烈预想中最惨的情况,就是地火涌来直接把自己这片淹了,逼得自己不得不离开。   虽然这种最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但在一日修持中,大地震荡,轰隆隆得一声巨响,仿佛山体碰撞一般,于大殿之内打坐练气的张烈只觉得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家石府外,而后弹开。   紧接着没过去多久,神识感知当中,就出现了强烈的法力波动。   “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打?是杀父之仇吗?就不能咬牙一起把这段时间捱过去?”   在这个时段,在地渊二层当中还活着的各宗修士,基本都是找到了一座鬼府斩杀了筑基期鬼物,血赚一笔。   因为哪怕是鬼,只要开始修炼了也会本能的收集灵物,像张烈之前斩杀的那位已是小气了,只给张烈留下一块三阶的玄阴金铁,撞大运的话,在幽冥地渊这种环境斩杀筑基鬼物,然后在附近发现四阶、五阶甚至是六阶灵物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个几率不高也就是了。   两座鬼府相撞距离极近,想不被影响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虽不情愿,但张烈还是一拍地面迅速起身,追寻着感应向事发地遁去,若是能够劝开那就劝开最好,若是不能,再临机而决到底该怎样处置。   两座鬼府虽然“撞击”在了一起,但是撞击的是类似地基一类的底层,它们本身并没有真的碰撞,甚至还隔得颇远,幸好两者的威慑区域重叠在了一起,因此张烈离开宫殿后,可以直接御剑飞遁向另一处鬼府。   这处鬼府并不像是宫殿,更像是一座庙。   筑基境的鬼物也未必有多高的灵智,它们很可能只是遵从本能,建立起一座自己记忆中认为最宏伟的建筑而已,因此庙、宫殿一类的建筑相对常见。   剑气如缕的敛息效果非常之好,那座鬼庙中的两名修士已经从里面打到外面了,却依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张烈。   当然,此时此刻他们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了对方的身上。   “这位!?”   距离未远,张烈双目在法力灌注之下,就看到了交手的双方,一方有十个“人”,其中九人顶盔贯甲,厚实的甲胄覆盖住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肤,仅以目见,那甲胄怕是有数百斤重,令人怀疑他们到底是修士还是世俗的武将。   而唯一一个未曾披甲的人,周身华贵玄衣龙袍甚至头戴九锡冠冕,他双手背负眼神幽冷,除了腰间佩戴着一件号角状的器物以外,真如世俗帝王一般。   这个人就是定军山新生代魁首,“鬼王”魏无忌,虽然仅仅只是练气境界,却已然将定军山的尸鬼炼魂术修炼到很高的高度,一人驱御九具僵尸,有过曾经在筑基境修士手下成功全身而退的战绩。   这种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杀人,张烈就认了,凭他那九具强大炼尸就有极大把握在三阶鬼物面前全身而退,群战能力也是远超练气境修士。   “那与他交手之人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问,张烈敛息凝神望去,当他看清尸阵之内那剑光闪闪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四十三章:君山雷枢印,阴元果树!   “能够打败剑修的,只有剑修。”   这句话由问剑斋最后一位斋主来说,当然说得,虽然最后穷途末路,历魔劫而死,但这位剑仙前辈近乎举世无敌,在同一个时代几乎没有修士能够比他更加强大。   几以神通逆天数,这段评语就是对其一生最好的总结。   但这句话如果由一位寻常剑修来说的话,体修、雷法修,魔修,可能都会有所异议。   只不过这三个体系的修炼难度,比剑修也好不到哪去。   体修之道凌厉刚猛,攻则无坚不摧,守则无物可克,近八万年以来最强的体修是上真元神陆重,他以一手混元雷捶横压世间一万年,几乎杀得此界魔修断代,世间难觅大魔。   然而体修之道,几乎必然需要海量资源灌溉道体,绝大部分修士却是争不到那么多修炼资源的,体修数量太多此方天地也是难容,因此这一体系几乎就没有在玄黄大世界昌盛过,只是几万年间或的会出现一两位体修,峥嵘乍现。   雷法修与魔修修炼得惊才绝艳了,同样也不逊色于剑修、体修,但是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难点,根本无法绕过,真绕过了就把精髓绕没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某人眼前展现的,就是一场至少在练气境界,堪称惊艳的雷法魔功对决。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   剑修、体修、雷法、魔道,在练气境无法奠基入门,就别再想着筑基、紫府之后再回过头来补基础了。   那个时候再调过头来重修,再是精研再是琢磨,也永远只是半调子。   魔道稍好一点,前三者练气境修不出其中神意,以后就可以绝了在此道登峰造极的念头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君山雷枢印,想不到白云洞真正的传承,原来在你那个日益衰弱的曲家。”   魏无忌大袖飘飘,其内双手不断地变化着繁复手诀,在他面前,那九具身披重甲的炼尸,一个个行动敏捷刚劲矫健。   就算真的是活人,身披那么厚重的战甲也会有所影响的,而魏无忌以自身气机法力操控着这些炼尸,却令它们如支臂使,仿佛九名强大的体修般围攻着阵法当中的青年道士。   并且,不仅仅是以体修之术攻伐而已,那九具炼尸当中,兼修以剧毒炼体法术,往往一拳轰击之下,毒流溢散,墨色光华以轰击点为中心,飞速向四面蔓延,所过之处草枯石碎,甚至将大片土地瞬间化为剧毒的泥沼。   那名头顶悬印,手中持剑的黄袍青年道士,不得不时不时的施展水流凝冻、化泥为石的法术,才能勉强稳住阵脚。   “气机飞流,术由心转。小子,如果不是你要阻碍我等道途,只凭这一手,我就真的不想杀你啊!”   咔嚓。   回应魏无忌话语的,是虚空之中骤然劈落下来的七道白蓝电光。   “雷剑,诛邪!”   被尸阵围攻当中的青年道士,疾步后退换出空间,同时运气于手中黄铜剑锋之上,上迎雷电,而后倾尽全身法力挥攻而出。   雷法,天地劫法之纲要,修士以自身之一气冲盈呼应,可与天地阴阳相感通,若有所得,则可号鬼神、呼风雨、击邪魅,正是一切阴邪鬼物的克星,甚至暴烈刚猛远在佛法克制之上。   青年道士头顶悬浮雷印中的雷机,被一呼而下,聚于剑中,此刻脱手直掷而出,宛如雷龙直扑。   然而所谓的道魔克制,事实的结果终究是力强者胜。   魏无忌所拥有的绝对之力,实在强过青年道士太多了,以至于面对那蓝白色的雷龙仿佛天罚一击般的气象,魏无忌双手背负不紧不慢。   “若是在地渊之外雷雨天象,我可能还惧你三分,但是在幽冥地渊内拿雷法劈我?小子,你这是怕自己的运气还不够衰败?”   九具重甲炼尸结成阵势挡在华冠玄服的魏无忌身前,锵锵锵锵锵,这道雷霆之剑已然倾尽全力可发不可收,固然锐利无匹的接连攻破魏无忌四具炼尸,刺击在第五具炼尸的身躯胸膛上,却是雷机散尽,渐现器形。   斗到此时,双方胜负已分了。   九具重甲炼尸虽然被穿透四具,但它们似乎并不在乎,而魏无忌步法前移,五指手中隐有幽火现出,眼中已然是杀机流露了。   “呼,魏师兄,你和燕藏锋合作图谋那四阶阴魔老妖,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有机会成功?师弟我无论怎么推衍怎么算,都觉得你们的胜算不过四成。”   自身气息竭尽、法力溃散,黄袍青年道士周身汗水浸透,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只是他依然抬头这样问道,似乎生死无惧。   “……四成?哼,你真的是太高看师兄了,这一役我们至多只有三成把握……可是若是无望大道,那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葬在这地渊之中,陷身于妖魔之口。”   魏无忌只当对方临死之前,还想要摇唇鼓舌动摇自身心志,然而他早已然是魔心似铁,不可动摇了。   魔道之路,本就是怒海操舟、放帆远航,既想要魔功一日千里,无人可制,又想要安全稳妥毫无危险?   世间,哪有那般的美事?   “嘿嘿,有了师兄您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师兄,您老人家若是再不出手,小弟就真死在您的面前了。”   黄袍道士曲飞云这声仿佛是死了亲爹一样的惨嚎,让魏无忌愣了一下。   他还不及辨别真伪,其身后斜侧处,就已然有一团幽幽光焰,仿佛漂浮无定鬼火一般的剑光蓦然绽放。   飞剑如虹,要么就不出手,一旦出手,快绝,狠绝,便已是倾尽全力!   剑啸当中,魏无忌耳边仿佛出现某种恐怖猛兽的怒吼,撼魂慑魄。   在坚厚的功底催动之下,他蓦然出掌,斜挥一击,那只手掌就仿佛剧烈燃烧着碧绿色的尸火一般,触物即焚摧伐生机。   不仅仅长于驱御炼尸而已,魏无忌本身的修为神通也是不弱。   然而在打出这一掌之后,魏无忌才发现攻向自己的并不仅仅只是一道强绝剑光而已。   自身四周皆有剑气环绕攻至,只是刚刚因为前方剑光剑势太过炽盛强烈,以至于自身在第一时间竟无所察。   “好剑术!”纵然剑气入体,心中也闪过这样的惊叹。   能够将魔功修得如此出彩,魏无忌本身当然也是一位痴迷道法之人。   砰。   气机震荡,如波扩散,狂烈的炽莲剑斩与魏无忌的碧魂流火正面硬撼了一记,然而九道绝影杀剑却已从四面八方攻入魏无忌身躯体内。   九道绝影杀剑正中,寻常练气境修士触之即亡。然而在这个男人周身突然间冒出大股大股的碧火,同时身形向后疾退,人在半空中,魏无忌已抄起腰间佩戴的那古怪号角,虽然口鼻溢血依然猛烈吹动。   “呜!”   音波扩散,四周虚空震荡,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本身也无法再隐藏身形,纯以飞剑剑气攻敌,现身而出。   他本来是伏击在魏无忌最有可能退逃的路径上,想要直接格杀了此人。   然而魏无忌的遁法诡秘,所选择的方向也出乎预料,更是在受伤的瞬间,洞悉到了张烈的意图。   几乎在张烈现身而出的同一时间,那些原本扩散的音波就化虚为实,凝聚成一道有形无质的音波剑气,寻准目标,刺攻而来。   既然已经出手,就抱着要尽全力干掉对手的心态,张烈在第一时间掷出了玄元青钟。   当当当当当,伴随着法力的注入,玄元青钟飞罩向遁逃的魏无忌,以钟体为中心扩散开一片虚幻的灵气虚影,只要被罩入其中,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了。   然而下一刻音波剑芒与青钟轰然碰撞到一起,已然有些超过二阶上品品阶的玄元青钟居然硬生生被打得倒飞而回。   “好剑术,好法宝,这位道友所赐,魏无忌铭记于心。”在双方交手极短的时间内,那九具炼尸已然摆脱曲飞云的全力纠缠,回到了主人身边,并将魏无忌包围起来护在核心。   魏无忌则是在稍一回过气来后,就立刻大袖一挥,伴随着一阵碧火盛放,在大股碧火笼罩之间,隐成阵法,这个家伙与他身边四周的九大炼尸消逝得无影无踪。   “碧火通冥遁,在这幽冥地渊的环境下真的是厉害得没边了,来去无踪,不过张师兄您也真的是厉害,这种遁法每次施展魏无忌都要元气大伤一次,他上一次施展应该是在被一名筑基修士追杀的时候,若是在这段时间再受内伤,他即便是能活着离开这里,也得半死不活得在定军山躺上至少十年。”   黄袍道士曲飞云满脸堆笑得这样说着,这一刻他已然将头顶上的符印收起,连那柄黄铜飞剑都收起来了,似乎全然无惧张烈手中已然横在他脖颈上的赤剑。   手腕微一用力,剑刃上就已然浸上鲜血,转瞬之间,又被那剑刃吸收。   “君山雷枢印?这可是顶阶法器啊!兄弟,没有这么逗人玩的,若不是今天遇见了,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个二傻子?”   君山雷枢印,虽然仅仅只是件二阶法器,但是白云洞创立之时根基浅薄,此物一度是白云洞的掌门信物,法器品阶虽然不高但是意义重大。   不过在金虹谷宗门任务卷轴的记载中,曾经作为白云洞宗主信物法器的君山雷枢印早就已经遗失,下落不明了,各大派都开出了不小的赏格,寻找数百年一无所获,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更是在一个与自己相见第一面,就跪得利索的年轻修士手中。   “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不修炼特定秘法的话,它不见得比师兄手中的飞剑好使好用,我之前并非有意欺瞒师兄的,只是我曲家为了这件二阶法器,上上下下死了上百口人,小弟平生除了必死之时以外,从来都不动用这件法器,之前肯拿出来,也是因为魏无忌对我抱有必杀之心。”   任凭长剑横于脖侧,曲飞云苦笑着向张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当年白云洞的道统,传承于忘忧散人与他的七名弟子,其中曲飞云的祖先就是忘忧散人的首徒。   在那个时候,君山雷枢印真的就只是练气境的法器,甚至都不是上品,后来就像白云洞这个宗门一样,经历数百年传承,日益强盛,君山雷枢印也在历代宗主的祭炼当中,逐渐升华,品阶蜕变,一度成为宗主的象征。   然而同贫贱容易,同富贵难,随着宗门日益强盛,七脉弟子却逐渐离心离德,最后发展到同室操戈的地步,最终七脉变成了四脉,再逐渐变成现在的两脉,曲家也是那消失的五脉传承之一,只是他们家隐藏保下了忘忧祖师传下来的君山雷枢印。   因为时间久远,再加上曲家付出了惨痛代价,再加上曲飞云本身的手段,这件宝物居然真的让他留在自己手中了。   这件法器对于白云洞的修士来说,不仅仅是一件二阶顶阶法器而已,意义重大,并且其中据说隐藏着某种秘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会因为你过得有多么辛苦而不杀你吗?君山雷枢印,就算像你说的就只有二阶品阶,那它也是价值珍贵的物品,尤其是对白云洞的修士来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杀你夺宝,难道是因为我上一次没杀你?”   在这一刻,张烈是认真的,虽然上一次放过了对方,但是眼下杀了他拿到君山雷枢印,无论是献予宗门还是同白云洞做交易,对于自身来说都是收益巨大的选择。   “是因为师兄还需要我,这君山雷枢印虽好,但也要能活着带出幽冥地渊才行,刚刚我与魏无忌的交谈您在暗处应该也已经听到了,他与燕家燕藏锋勾结,要猎杀四阶阴魔……他们一旦失败,四阶阴魔惊醒,那是紫府境界的鬼物,一旦发怒,整个幽冥地渊内所有人类修士逃都没地方逃,无一能活!”   “现在张师兄固然可以杀了我,拿走我的乾坤袋,您也无惧魏无忌、燕藏锋的威胁,但是等到紫府鬼物穷搜千里,师兄也无惧吗?”   “他们怎么想的,去招惹四阶鬼物?”   刚刚魏无忌与曲飞云的交谈,张烈也的确都听得清楚了,并且那种情况下,双方似乎也不可能是胡说诓骗。   “燕藏锋今年八十多了,他的道途已绝,魏无忌修炼尸鬼之术过度沾染尸气太重,导致自身法力凝滞根基受损也无望筑基,他们都需要那座鬼府内那四阶阴魔的寄灵之物:阴元果树,延寿一甲子来弥补道基。”   鬼道修士的寄灵之物,低阶的当然就是自己的骨灰、木梳,生前的执念物一类的,而想要修炼到高阶,就算是灵智不清的鬼物,也会本能寻找高灵性且契合自身的灵物温养,对于它们而言这仿佛修士的肉身。   这一点,张烈也是知晓的。   因此当曲飞云把话说到这里时,张烈心中的杀机就已经大幅下降了,只是他依然没有收回长剑,而是继续问道:“那座鬼府之内有阴元果树这种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此界天地异变,天翻地覆之下,所有的法阵禁制全都被破掉了,有个不知倒霉还是走运的家伙跌落入了那座鬼府当中,看到了那老妖与阴元果树,那个家伙也活着逃出,把消息带出来了。”   “燕藏锋是道途已绝寿元已尽的情况,魏无忌是修炼魔功心性偏激,他们两个带上自己的手下都敢赌这件事,可是一旦他们下注了,三层把握他们成功,剩下的七层是我们这些人跟着他们一块死。幽冥地渊不过是两界夹缝,对于我们来说面积不小,但是对于一位紫府境的鬼修来说,恐怕也并没有多大。”   “小弟交游较为广阔,像贵谷的许含香、陈家的陈青虹与我就有几分交情,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我们若是再不联起手来,就真的只能把生死寄托于天命了。”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外面的仙师遭遇了危险,从驻守法阵的紫府仙师中抽调了人手,导致两界大挪移,所以范围内所有的鬼物几乎都神识甚至形质受损。但是紫府境的鬼物,心意澄澈纯粹,虽然无人族修士的‘轻灵精巧’却得‘古拙沉厚’四字,想要凭借两界大挪移紫府鬼物神识受损就完成斩杀,成算太低了。”   人族修士轻灵精巧是指人类道体天生,前期修炼进度远远超过鬼物妖族,然而纯以本体而论,人类高阶修士也是鬼物妖族等异类修士中最易斩杀的。   闻言,张烈缓缓将横在曲飞云脖子上的长剑收回了,相比杀掉这个家伙,还是考虑一下怎样应付那七层死亡几率,更加重要一些。   “魏无忌他已经被我剑气所伤,还会坚持执行原本的计划?”   “没用的,你没看见他那一身人间帝王的服饰?定军山这些年日渐沉沦魔道,底层修士之间竞争激烈残酷,魏无忌虽然一身魔功厉害,但是心智在长时间的压力中已然受创,他这次虽然受伤,恐怕不但不会停止原本的计划,反而会强压伤势加快行动。”   听着曲飞云的推算,张烈也是一时无语,虽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家伙分析得有道理。 第四十四章:剑气如龙,磐石所在   幽玄异域荒山石庙,天地一片昏暗。   一位年轻的道人横剑于膝上,盘坐于石庙大殿中央处闭目吐纳,万念俱消,只余口鼻之间的一吞一吐,其气息竟渐渐绵长若龙,一气引动,遍转周身。   掐指一算这已经是张烈与曲飞云相遇后,曲飞云离开的第四日了。   那油滑无比的小子说是要去联系可为臂助的同道,共抗此劫,直到今天半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是在谎骗自己,还是失手被外面的妖鬼所围攻,已经丧命。   这是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事情后,必然会生出的联想。   张烈也会生出,但是多年的潜心修道让他比大多数人更能沉静下心意,每日的功课修行,丝毫不落下来,锤炼自身剑气修为毫不懈怠。   也就是在这一天,有僧有道的一行十余人在曲飞云与一名背负长剑黄衣女修的带领下,地遁来到了石庙外面:   敛息功法、药粉、再加上颇为不俗的地遁术,这三者结合有较大的把握让越发复苏的妖鬼不主动发起攻击,但也仅仅只是较大的把握而已。   这十余人来到石庙威慑区域脱离遁行状态,大多或多或少身上带着些伤,显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遇到麻烦。   “曲道士,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一路上又是憋屈又是危险,你说的那位同道,就不能由他来见我们吗?”   说话之人,是一名手持金钵的白衣和尚,南越的佛修是很少见的,其中相对最为昌盛的一支是三大修仙家族中的公孙家:   燕家、陈家,公孙家,越国三大家族只有公孙家是紫府家族,从四百年前开始兼修佛法,不过这个家族纯粹是贪图于偶然得到的某门佛门功法相对高明,虽然举族修炼,但是族中修士依然可以娶妻生子广纳妻妾,也不大注重戒律,可就算是这样,公孙家依旧稳住逐渐衰弱的局面重新兴旺起来,也是越国通玄修界一件奇事。   三大家族当中,燕家与陈家都有金丹老祖,公孙家相对最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燕家与陈家都愿意提携公孙家,但是平日里大多数时候,公孙家的子弟是谨小慎微不敢招惹另外两家的。这一次却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再加上众人当中有陈家修士顶住压力,公孙家的佛修们才愿意前来。   “想要阻击燕家与定军山的修士,我们必然要走这个方向,这当然就不是人少向人多方向汇聚的问题了,更何况我的这位张师兄可是很不好说话,你一会谨言慎行些,否则被张师兄一剑劈死做了鬼,可不要埋怨是我害你。”   八面玲珑的曲飞云与公孙家的那名年轻佛修似乎有些矛盾,此时此刻说话时隐含讥讽。   就在那名年轻佛修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众人之间那名黄衣女修阻止。   此时此刻众人已经很接近石庙,修炼耳识的人已经可以较为清晰的感知到石庙当中那悠长深厚的吐纳之声。   陈青虹闭上眼睛,只用耳朵侧身去听,石庙当中那巨大雄浑的吞吸气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的脑海中立刻显现出了这样的形象:   一条修炼千年的巨大青鳞蟒蛇,在一片黑暗夜色中对月吞吐精华,也不知道它修炼了多少年,终于苍穹当中风云际会,现在瞬间涨大无数倍,变化成一条接连天地的巨龙。   此时此刻巨龙张开嘴巴,露出红舌与獠牙,朝天空明月吞吸,顿时之间天旋地转,龙卷显现,日月无光,天昏地暗,似乎一切的精华与灵机,都被这条正在化龙中的巨妖给吞噬下去。   在陈青虹于石庙外,以耳识感知张烈的修炼时。   与此同时,张烈也心有所感,他渐渐停止了吞气吐纳,横放于膝上,那原本已然嗡鸣振颤的赤红飞剑,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张烈站起身,走到石庙的边缘窗口处,向外面望过去,只见石庙外,一位仿佛钟天地灵秀般的少女,也在这一刻回望过来。   两人目光一触,虚空当中恍若有白光交击,然后两人皆是点了点头,双方对于对方的心性与修为,都大概产生一个了解。   这个过程说穿了半点都不玄妙,一个人长年刻苦修炼,严于自律,修为远超同侪,目光就会凝聚有神,不惧于与人对视。   张烈上辈子玩性比较重,大学打了四年游戏混张毕业证,也没怎么好好念书,初入社会参加后见到领导长辈,不敢和对方目光对视,容易慌张,还自以为这样的表现是尊重领导。   但他当时不知道,这种表现在领导眼中就是不堪重用,缺乏自信。真正正确的应对,应该是不卑不亢。   这一世两世为人,又有很强的危机感,自小努力,拜入宗门之后,又得气数连接祖先庇佑拥有际遇,因此再在面对任何人时,都可以镇静沉稳保持自我,也才明白了上一世的自己做得有多错。   “飞云,这一次你的确为我们找到一位强力臂助,做得好。”   伸手在曲飞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陈青虹这样说到,仅仅只是耳闻片刻目见一眼,那位青年修士就已然足以让陈青虹做出这样的判断。   “啊,你们两个还没见面吧?”   听到陈青虹这样说,曲飞云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他略微逊色于另外两人的地方,论聪慧机敏反应迅速,曲飞云还要超过陈青虹、张烈,但是每一次遇到的时候,这两人都可以稳稳的压住他,甚至并不将他视之为对手。   因为同辈第一流的修士,在外部资源条件相近的情况下,无论是家族出身还是宗门出身,都必然是日积月累中确立累积自身优势的人物,此为磐石所在。   “张烈师兄,师妹许含香在此见过张师兄。”   “公孙家,公孙庆见过张道友。”   “在下金虹谷七煞道人门下弟子张烈,在此见过诸位道友。”   石庙之内,众人汇聚,在张烈这边的人聚集在一起交换情报的时候,作为他们对手的另一方也是如此。   燕家生死堂,定军山魔修,陈国散修出身的宗门打手修士,以及两名背负着长剑的身影。   ……   “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定军山那些脑子有病的魔修,他们觊觎阴元果我也就忍了,陈国那两个宗门的修士,掺合进来凑什么热闹?”   “绝对实力不及,就算真的获得了阴元果,他们难道还以为燕藏锋,魏无忌这些人会分给他们好处?”   石庙之内,篝火燃烧。   地渊二层是很冷的,阴寒之气直透入骨,气血修为较弱的人,还是有火烤一烤会舒服一些,尤其是众人当中还有很多伤员。   “散修一向都是如此,性格贪婪,要钱不要命。都是穷怕了,因此他们虽然可能经验丰富,性格悍勇,斗法经验也强,但是一遇到利益,就不能冷静下来,三层把握,搏一搏后半辈子都够用的修炼资源,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来,更何况还有燕藏锋、魏无忌裹挟。”   火光映照之中,陈青虹这样分析言道。   这一行十余人中,有一大半都是陈家与公孙家的修士,而两家的首领就是这位年轻清丽的女修。   与此女那沉静明犀的气质而言,所谓五官端秀、眉目如画之形容,不过是泛泛之论,能够对这般女子产生男女之念的,要么是最强大的男人,他能够剥离对方那种明犀锐利的气场,感受到对方作为女子的一面。要么是最平庸的男人,除了对方作为女子的一面,其它什么都感受不到。   张烈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因此他此时此刻关注的重点在于:   “曲道友,你真的有把握时时掌握那些人的行动?我们汇聚起来已经耽搁一些日子了,他们总不会在等我们吧?”   “燕藏锋作为燕家生死堂血修士的首领,他只是不顾后果而已,但还是想把事情做成的。”   “练气境修士想要斩杀紫府境大妖,正常情况下想都不敢想,不可能做到的事,现在借着两界大挪移的余波他有了一些机会,但燕藏锋还需要一些时间收集一些东西以提高成功几率。”   很明显,曲飞云在燕藏锋、魏无忌的身边有着埋藏很深的眼线,以至于此时此刻回话非常自信。   “是什么?直接说不要卖关子。”一身白衣僧袍手持金钵的公孙庆上前一步这样问道。   “是天雷子与火雷珠,这段时间或是交易换取或是杀人抢夺,燕藏锋与魏无忌已经到手九颗了。无论是天雷还是火雷都克制阴物,再加上两界大挪移导致的神识形质冲击,这就是他们成功的最大倚仗,当然我还是不看好的,这种准备用来杀三阶阴物肯定是杀谁谁死,但是用在四阶那就是完全不同了。”   “我们的目标是杀掉魏无忌,燕藏锋,只要他们两个死了,定军山与燕家的修士也不是疯了,非得去触紫府大妖的霉头。”   陈青虹最后总结,将事情定下了基调。   过程中众人并非无人起心动念,和定军山与燕家联手共同完成此事。毕竟那是阴元果,服之延寿一甲子!   只要到手,无论是自用还是献予宗门,都是可以直接改变命运的宝物。   但是心底里算了算,就算是合双方所有人之力,也不过是将成功几率提升到四层而已,而且就算成功灭杀了紫府大妖,谁知道阴元果树上到底是一颗还是两颗果子?   这种灵物是不可能凝结太多的,没有那么多天地灵机供其转化,能凝聚出两颗就已经是极限了,四成把握灭杀了紫府大妖之后,然后大家再乱杀一场?   算来算去,还是杀掉魏无忌,燕藏锋这两个祸首,似乎最为容易。   魏无忌,燕藏锋是道途断绝,没有其它选择余地了,而这一边的陈青虹、张烈,曲飞云、公孙庆可都是年纪轻轻道途远大,这是双方角度的不同,导致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然而人有伤虎意,虎亦有害人心。   在石庙当中,陈青虹、张烈,曲飞云、公孙庆这些人商议的时候,数十里外另一处隐秘的鬼府石殿之内。   魏无忌,燕藏锋两人也正在商量。   “燕老,按照您的交代,消息我已经通过我师妹传递给曲飞云了。”魏无忌此时完全看不出前几日被张烈斩伤的状态,依然是华冠玄服周身有九尸环绕。   而在他的面前,却是一位老人,一位白发苍苍脊背佝偻的老人,偏偏这老人腰间还挂着一条只能用铁片条来形容的东西。   像这种东西放在任何其它位置,都只会被认为是铁片条,但是挂在这位白发苍苍并且佝偻着背的老人腰间,就会无由的让人想起一种物品:剑,飞剑!   在这位老人面前,尽管魏无忌很想强撑起自己的气场,但连他自己也能够感受到,自己说话时的状态是很卑微的。   一代天之骄子,定军山此代魁首修士,在眼前这位老人面前,什么都不算,因为对方是:   生死堂血修士,燕藏锋。当年连凶名赫赫的七煞道人,都对其恭敬俯首口称前辈的老家伙。   现在这个时代,恐怕整个南越通玄修界都已经没有人记得了,今日越国三大修仙家族之首、极尽鼎盛的燕家,曾经几乎濒临灭族的边缘。   正是眼前这位老者,创立生死堂建立血修士编制,并且率之抗敌斩妖,一步步将整个濒临崩溃的燕家从悬崖上硬生生地拉回来。   八十多年前,燕藏锋当年刚刚出生的时候,燕家正处于鼎盛时期,燕藏锋本身是二灵根资质,修炼天赋不俗,他又是族长长子,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年少时的他无心修行,更喜游玩娱猎,倚红纳翠。   他天赋不俗又不缺资源,就算贪玩,因为资质根骨出色修炼进度也并不慢,再加上父母宠着他,转眼就浪荡到了四十多岁。   按照这个进度,燕藏锋应该堪堪在六十岁之前完成筑基,然后再痛快玩乐地过完下半生,如果,一切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在燕藏锋四十六岁这一年,作为燕家顶梁柱的曾祖燕飞鸿,冒险冲关走火入魔而亡。   同一年,做出错误决断的族长父亲,为维护家族利益,带着家族五名筑基境修士,在族地之外死于非命,这导致原本鼎盛的燕家,近乎一日败落,到了人心离散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燕家内部还是在不断的争权夺利各执己见,而见此局面,在父母双亲死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七天的燕藏锋,走出屋子,他联合少量还愿意跟随他的族人,直接杀死了主张分家的几个首脑,以飞剑与鲜血重新凝聚起了家族。   在接下来的四十年时间,燕藏锋收缩势力,把原本的家族利益主动交给相对亲近的其它势力,同时又对四周试图上来撕咬的微小型家族保持强硬铁血,在那四十年中,他甚至数次倚仗家族阵法、人数优势,先后数次围杀死数位筑基境修士。   四十年的时间,燕藏锋固然没有能力再现家族往日的荣光,但是他牢牢守住了燕家的基本盘,稳固坚守了四十年。   直到燕家新生代中,有资质优异的修士晋升筑基,晋升紫府,后来这位燕家女修与一位结丹修士结为道侣,那名结丹修士本身几乎是散修出身,没有亲眷,选择住入燕家,让这个家族重新成为了越国最为强盛的家族。   然而这四十年的南征北战也耗尽了燕藏锋的心血,这四十年间不是没有修炼资源,但是燕藏锋受过三次几乎致命的伤害,重伤状态肯定是无法冲击筑基境界的,并且也亏损了元气,让他在八十岁的时候,苍老得已然如同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   对于练气后期修士来说,这是很衰弱不正常的状态了。   这次如果没有地渊异变,像燕藏锋这样的老修士虽然强大,但却不会是任何人的威胁,因为他已经八十多了,气血衰竭,这些年偶尔出来活动手脚,在任务中也多是帮助维护各宗各族年轻一代,积累善缘。   甚至连魏无忌都曾经被燕藏锋出手救过,正因为见识过对方的强大,相比天雷子,相比两界大挪移,眼前这个老人才是魏无忌此行最大的底气,当年的血修士燕藏锋,本就完成过无数次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险绝之事。   这一次,也未必就不会成功。   如果说定军山的修士,还是被魏无忌以暴力恐吓手段凝聚起来的,那么燕藏锋身边的生死堂血修士,大部分就真的愿意为燕藏锋而死了。   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真的拿到阴元果,恢复了燕藏锋的生命力,燕家甚至能多出一位属于自己的金丹境老祖。   燕藏锋各个方面的积累,经历,比一般的高境界修士都要丰富厚重,他无法筑基,完全是被家族所拖累的,时也,命也。   “消息,已经都传过去了。陈家与曲家的小鬼应该已经把人手都聚集的差不多了,有了他们的力量,我们也就有了近四成的把握,可以放手一搏了,开始行动吧。”   石殿之内,年迈的老人这样低语。   当他缓缓抬起头,显露出那苍苍白发之下的双眼时,其中的清明与锐利,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名年轻的修士。   藏锋四十载,今朝再高飞。阴元延寿果,剑火血魂凝。 第四十五章:神气相抱,凝先天一气运转成丹   神气相抱,转生化气,此气非彼气,而是罡、是煞、是先天一气……洗炼肉身,转质化形,功行至此,则内外丹法俱已冠绝天下矣。   上述之言,是紫心大法典籍中最后的归纳总结,也是丹法要诀部分,赤眉老祖本身也不过结丹境界,因此他所领悟创立的紫心大法,最高境界也止步于此。   但是能够修成金丹,在北洲整个通玄修界,亿万修士当中,也称得上是一方上修了。   成就足可以创立法统,称宗作祖。   修士在结成金丹之后,只要不是那种惹事生非的性子,那么天下大可去得。   而比之相差一步的紫府境,虽然要比筑基、练气境界强大许多,但终究还是没有质性蜕变,更多的仅仅只是量性变化。   因此在遭遇阴阳两界大挪移的时候,巨大压力扩散于幽冥天地,无处可躲无路可逃,除结丹境鬼修可凝息于一点,躲过这场法外劫难以外,往下境界的所有幽冥鬼物只要被笼罩住了,都要被卷入其中无可逃脱。   甚至于本身“存在”越庞大,所承受的压力也就同比越大。二阶鬼物微乎其微,承载的压力也小。   因此幽冥地渊之内,那些二阶妖鬼被挪移之后,反而要比比自己高阶的存在,醒转得更快。   筑基境的鬼物比练气境的鬼物醒转得慢一些,紫府境的鬼物,进不可凝息于一点,退不可能自散鬼气降阶,在两界大挪移过程当中承受的压力是最为巨大的,以至于神识昏昏迟迟不醒。   也就给了燕藏锋、魏无忌这些穷途末路的狂人机会。   上述的这些理论与可能,全部都是陈青虹、张烈等人在这段时间的交流中,推衍总结出来的。   人对于自然中自身遭遇的各种现象总会做出推导,无论对错与否。凡人如此,修士也是一样。   只不过后者对天地宇宙的认知更清晰、拥有的知识储备较多,往往有更大的把握推导出事情的真相。   通过古庙内修士小心的侦察与曲飞云自己的手段,张烈他们这一边似乎把握着燕藏锋、魏无忌等人的动向,并且隐藏于黑暗当中。   虽然张烈也颇为好奇曲飞云是以怎样的手段探听到那些情报的,但只要是修士往往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辅助侦察说明,曲飞云提供的情报分毫无错,就算是张烈、陈青虹也不好再多问他什么了。   “看样子,燕老爷子是准备拖到宗门任务临近结束时再行动手,也有道理,这样的话即便大事不成,凭借灵玉牵引我们也有一线生机。”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线而已,紫府境的妖魔在负伤暴怒的情况下,杀掉我们所有人可能都用不了盏茶的时间。即便那个时候已经通过灵玉飞返了,等我们传送回去的时候身体恐怕已经化成枯骨了,落地化灰。”   陈青虹与张烈这样交谈着,终究不可能放任对方的行事。   依然还在石庙之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临近三个月期限了,在场所有人的灵玉里面都已经充满了冥气,因此返回都不是问题,可是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紧张感。   因为越是临近宗门任务结束,燕藏锋老爷子选择动手的可能就越高。   而要同这位曾经杀名赫赫的老爷子作对手,所有了解其过往生平的修士,心头都沉甸甸的。   对方的修士人数还比己方更多,唯一的优势就在于,陈青虹、张烈,曲飞云、公孙庆他们这四人都是年轻一代中的精英人物,围攻已经受伤的魏无忌与已经老迈的血修士燕藏锋,应该是胜算不低的。   “师兄,吃东西了。”   石庙内燃烧篝火近侧,一名年轻女修把烧烤过的食物递给身旁的张烈。   这个小姑娘一身素袍脸蛋圆圆的,大眼乌黑有神,有些婴儿肥的模样,显得十分俏丽可爱,正是众人当中唯二的金虹谷传人许含香。   “多谢许师妹。”接过食物,张烈点头道谢。虽然对方看起来很萌很纯真的样子,但是他自己心中清楚能够被宗门送入幽冥地渊的角色,随便哪一个都可以称之为满手血腥。   更何况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张烈观察发现这个小姑娘是炼体的,别看长得稚嫩可爱,那一双粉嫩肉嘟嘟的小拳头一旦擂人胸口,张烈怀疑以自己的体魄根本承受不了。   虽然是金虹谷上万弟子,但已记不清这位师妹是哪位师叔、师祖的亲族弟子了,不过在这个年月敢于培养后辈弟子修炼体的,随便哪位不是财大气粗?   另一方面若不是天赋异禀,高阶修士也不会把亲族弟子往这个方向培养。   张烈修行的第一原则是不主动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第二原则是不招惹有权的,第三个原则是不招惹有钱的……不然杀起来很辛苦,也太危险。   因此他对于许含香颇为礼貌照顾,以至于几日下来小姑娘竟有一些依恋自己这位张师兄了。   距离任务结束,离开幽冥地渊的日期越来越接近了。   几乎就在大家几乎开始怀疑,燕藏锋与魏无忌是不是已经放弃他们那疯狂的计划时,每日外出打探情报的曲飞云狼狈返回了。   “不好了,大事不好,就在昨日燕藏锋他们已经分成三路,开始向地渊鬼府进发,一路燕藏锋带队,一路魏无忌带队,还有一路是陈国元明宗的两名修士带队。”   “怎么会这么突然,为什么才获得消息?为什么不用传讯灵符通知我们?”闻言,公孙庆站立起身急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的人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传递消息,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好了,不要再吵了,你们再吵一会他们事情都做完了。既然他们兵分三路,那么我们也兵分三路,谁也不知道那九颗天雷子、火雷珠到底在谁的手里,那么就全部截击下来。”   陈青虹虽是坤修但她遇事决断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因此张烈在一旁看着,也就不发一言了。   他倒并不畏惧做带头大哥承担风险,但是眼下明显是陈家、公孙家的主场,就实在没有必要争风了。   “曲飞云,你与魏无忌交过手,庆师兄,佛门之法克制定军山魔修,在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要再计较往日恩怨了,联起手来剿杀定军山魔修,只要你们的动作足够快,我想我们可以让燕老爷子知难而退。”   “张师兄,就请您带着许师妹与墨霞谷,霜缠宗,幻心教的三位道友,共同阻击陈国修士……至于燕老爷子,就由我带人来挡住好了,不过我实在没有信心是燕老爷子的对手,所以请三位的动作一定要快!”   一边言说着,这位黄衣少女一边抱剑施礼,英姿飒爽,的确是让人见之难忘。   这一行十多人中,陈家修士包括陈青虹在内一共才四人,公孙家五人,剩下的共计六人,对面燕家与定军山的修士也分别五六人左右。   在幽冥地渊这种环境是不可能把人手全部聚集起来的,因为或者是已经死了,或者是一开始就被传送到地渊边角,严格意义上讲这是最幸运的一群人了。   虽然大的好处基本没他们什么事了,但是在边边角角处收集资源,收益并不会太低,但危险性却相对很小。   三面出手,三面截击,陈青虹把压力最大的那一边留给了自己,优势最大的那一边是曲飞云与公孙家的联手,不仅仅是两人联手合击魏无忌一人,并且理论上讲佛法对魔功也有着克制作用,虽然公孙家的佛法是越国通玄界出名的半调子,但有得克制总比没有要好。   至于张烈这一边就是一步闲棋了,因为像燕藏锋与魏无忌这种人,很难想象他们会把胜负手,交给刚刚收服不久的一群陈国散修。   张烈与许含香以及墨霞谷潘阳明,霜缠宗燕婉,幻心教尹德义三人赶路的过程中,墨霞谷潘阳明加快飞遁速度来到张烈身旁轻声言道:   “张师弟,与另外两路相比,我们这一路明显是一招闲棋,似乎无需太过用心,当然我们还是得截住他们。”   潘阳明的这番话说得有一些吞吞吐吐的,但隐含的意思却很明确,就是出工不出力的意思。   毕竟那一众陈国修士共有八人,比自己这一边快要多出一倍还要多了,因此让人心生忌惮,但也是正常的心思念头。   闻言,张烈提纵飞遁的速度并没有变慢,但他侧目看了潘阳明一眼。   “嗯。”   听到这声回应,本来一脸紧张的潘阳明长松一口气,返回另外三人之间,很快的,另外两人的神态也有些放松了下来,很明显的,他们已经事先通过气了。   “师兄,一会我们真的出工不出力纠缠住就行了吗?”   在张烈身旁的许含香凑到近处这样轻声问道,在这地渊当中,这两名金虹谷的同门,自然是相对最亲近最可以信任的人。   “含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好了,不用理会那三个墙头草。墙头草的特征,就是风往哪边刮他们往哪边倒,所以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嗯,师兄含香明白了。”   张烈都不明白,许含香到底明白了什么,不过他此时此刻也并不在乎,仅仅只是越发加快了身形脚步。 第四十六章:攻防定戮,剑气纵横   随着那头鬼府内的四阶阴魔大妖逐渐复苏,气息扩散之下,让附近区域范围内的低阶鬼物大多本能退避。   但毕竟还是残余一些的,因此无论哪一方行进的速度都不算太快,以修仙者的速度而言。   四阶鬼府毕竟立在那里,在目标明确的前提下,主动截击的一方,相对更有选择权优势。   “快一点,再快一点!”   浓浓阴冥白雾当中,逐渐遁行出一行八人。   其中一名留有数条细小辫,耳穿两只粗大金环的浓眉大汉,他抬首望视远方中数眼之后,忽然向身边同伴这样言道,神色中显露出不耐的模样。   “若不是你这个蠢货不小心,暴露到气息吸引那群妖鬼的注意,我们早就赶到这里了,若是坏了燕老爷子的大事,我看你怎么承担得起!”   这番话语,浓眉大汉是对他身旁一名年轻人言说的。   这个年轻人是他的弟弟,年纪不小修为也已经不弱了,可是性子上却还是欠缺磨砺,做事有些莽撞毛躁。   “大哥,我们这不是已经赶上计划了。”   年轻人虽然在大哥训斥时,低眉顺眼的听了话,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反驳一句。   “你!”   就在浓眉大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脸上的怒容却突然就僵住了。   可以散修的身份加入陈国元明宗,基础的素质当然是有的,然而这一次,他的反应却还是慢了。   众人头顶虚空当中,陡然就有巨大的音波攻击扩散轰落,冲击神识,压制法力,却是张烈神识感应御剑而来突然暴起。   他的剑气如缕法门已然修得日渐精纯,敛息之时全力运转法力,在真正出手的前一刻,同阶修士依然无法察觉。   以至于直到玄元青钟幻化的灵气钟影当当作响,当头罩落下来的时候,才能发现,而在发现的同时就要承受连绵的音波攻神迟滞法力了。   当那灵气钟影罩落之时,陈国八名修士当中就只有最边缘的两人成功逃出笼罩范围。   其它六人全部被罩入其中,而一旦被玄元青钟的灵气钟影笼罩,来自外部的攻击可以自如穿透而过,攻击里面的修士,钟影之内的修士想要反击,一切反击却会激得钟音大盛、音波攻神效果增强,直到内部压力超过了玄元青钟负载上限使其崩溃为止。   “当当当当当……”   左右冰火符线攻去,与此同时张烈在外面疾冲而飞,施放出道道剑气向自身斜下攻击,在那纵横切割剑气之中,他背后的火行飞剑在气机交感之下锵然出鞘,以一种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的气势,流星般斜斩向钟影笼罩范围,剑势笼罩三丈之内气流激荡,战意慑人,杀气冲天。   幽冥地渊内这段时间的血炼,已然让张烈的出手更加果决凶狠不留余地。   当许含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四人追上张烈的时候,眼前展现而出的景象是陈国八名实力不弱的修士,已经被张烈斩杀四人了。   那青色钟影虽然承受大量攻击,但依然还没有破碎消散,而那两名钟影之外的陈国修士虽然祭出法器攻击张烈,却一时无法突破张烈提前激发的防御罡气符。   也是直到这一刻,许含香才真正明白张烈刚刚那番话的意义:   此时此刻潘阳明,燕婉,尹德义三人一看形势一面倒,根本就忘记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了,纷纷祭出法器加入战斗,唯恐出手不及,导致战后的好处少分自己一份。   “难怪师兄说不需要在乎他们的意见。”这样想着,许含香从自己乾坤袋中唤出一柄八角镏金锤,双手高举着就向即将破碎的钟影笼罩方向扑了上去。   当,哗啦。   使用着飞轮法器的那名浓眉大汉在这一刻终于击破了玄元青钟的灵气化形,然而在青钟虚影破碎的最后一刻,却依然激发出一道最为强烈的音波攻神,完全作用在了浓眉大汉的身上,导致他出现一瞬的恍惚失神。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手持八角镏金锤的许含香赶到了,她飞跃而起一锤抡下,神识法力灌注之下,那锤子骤然放大得犹如马车大小,虽然也是灵气虚影,但相比玄元青钟的虚影明显要凝实得多近乎实质了。   轰。   仅一击之下,那名浓眉大汉就直接骨肉成泥化为一滩了,却是八人当中死相最为惨烈的一个,连他的乾坤袋都被这一锤一并击爆。   “呼。”   在这个时候,张烈飞落下来。   火德飞剑与玄元青钟分别飞回剑鞘与他的手中,虽然灵气化形被破,但玄元青钟本身就是这样设计的,张烈也没有拿着它与谁硬拼爆发,因此带来的神识法力冲击相当之小。   然而这一次当张烈落地站稳的时候,许含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四人看向他的目光却已是再不相同了。   刚刚两支队伍相向而行,其它人都还没有察觉感应到这些陈国修士,眼前这位青年道人就已然一扑而出了,让许含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四人彼此相视还有些莫名其妙。   等反应过来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烈一个人压着对方八个人打杀。   同时控御两件近乎顶阶的法器,辅以符咒,攻防定戮全部一人完成,若是四人遁速慢一点,张烈明显也可以付出些许代价完成以一杀八。   这短短时间内表现出来的神识、法力,瞬间爆发能力,法器品阶,性情果决凶狠,都已然远远超过大多数的练气境修士:   这样的人只要不死,未来大概率是要成为更高阶修士的,自己等人是练气境修士,未来可能还会是练气境修士,人家是练气境修士,仅仅只是暂时还是练气境修士。   如果说之前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三人还有些不服气的话,现在却完全是口服心服了。   在修士的世界,对方完全有战力一个人杀光你们三个,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伏低作小,不然就是脑子不清醒自己找死了。 第四十七章:正魔的下限,剑煞相食   “师兄,这是他们的乾坤袋。”   虽然被许含香抡着大锤砸爆了一个,但是在那片区域范围内,还是有七八个乾坤袋的,此刻许含香以法力摄取出来,尽数递送到了张烈的面前。   反倒是潘阳明,燕婉,尹德义那边,三个人追杀两个陈国修士,虽然都完成追杀了,但是潘阳明、尹德义皆有斩获,燕婉却是出手慢了些,两手空空。   这八个乾坤袋,张烈捡出两个推给面前的师妹,拿出一个扔给两手空空的燕婉,自己则将剩下的收起来了。   “大家既然跟着我出来,却是没有让你们劳而无功的道理。既然都出手了,那么人人有份。”   “多谢张师兄。”   霜缠宗的燕婉当然是极为感激,就算是没有因此得到什么好处的潘阳明,尹德义也是敬重。   倒并不是张烈手面真的有这么大方,而是刚刚那一战虽然极为短暂,但自身几乎消耗了两成的神识、近三成的法力。   张烈现在的功力毕竟只有练气八层而已,事实上他是整个幽冥地渊修者当中修为较弱的那一批。   只是身具煞骨,体内经脉先天宽阔强韧,又修炼紫心大法、地煞剑经,所以练气八层修为却可以有近乎练气十二层顶峰的短时间爆发力,但还是不耐久战的。   所以潘阳明等人只看到自身拥有以一敌八的战力,却没看到自身需要他们弥补持续作战能力。   在现在的情况下,潘阳明等人想要跟随张烈活下去。张烈,也同样需要他们这些人弥补自身短板。   “那我们接下来是就这么完成任务,还是去支援其它人?”这一刻张烈是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询问的。   然而此时此刻大家都神完气足,手上刚刚才沾了血,就得到了大量好处,这时彼此对视一眼,心中自然就生出进取之心。   若是不想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铺平日后的道路,那他们来幽冥地渊做什么?   “张师兄,您带头吧,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刚刚得了张烈好处的燕婉第一个这样表态,身旁的潘阳明,尹德义也是跟随,许含香更是不用问的。   “那好,修士修行的道路上总是要经历磨难,在我们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总好过无准备的时候。”   “接下来我们去帮曲飞云、公孙庆那一路。”   张烈的选择决断很是考究,曲飞云、公孙庆这一路本就是优势,若再加上状态几近全满的张烈等人,对于定军山魔修的杀伐很可能变成是一面倒的碾压。   鬼王魏无忌很强没错,但是张烈与其交过一次手,别说对方已经受伤,就算是没受伤,双方斗剑斗法,谁死谁活也要比过才知道。   至于燕藏锋,这个老家伙是宗门任务卷轴中明确记录的:不可与其为敌的狠角色,张烈心中对他还是很忌惮的,不聚集起绝对的优势,张烈并不想与其交手。   他并不想毫无准备的亲身体验,宗门卷轴当中那:“不可与其为敌”六个红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做出这样的决断之后,一行五人没有再耽搁,而是迅速向曲飞云、公孙庆这一路的方向提纵遁去。   “张烈师兄修为高深为人慷慨豪迈,最重要的是做事沉稳老练,真是羡慕师妹能够结交上这样一位师兄,以后道途可以比我们都好走上许多。”   路上,燕婉来到许含香的身边这样笑着说道,逗弄得小姑娘小脸红朴朴的。   然而她们此时却并不知道,众人最前方御剑飞遁的张烈心中,却涌现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上一世每当自己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后,往往就会有这种感觉,但越想就越是想不起自己到底忘记什么,往往直到事到临头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因此狼狈不堪。   可是这次很快,张烈心中的不安就有了答案。   因为张烈这边五人战斗杀戮解决得很快,因此公孙庆、曲飞云他们一行人刚刚与定军山魏无忌相遇没多久,张烈这边五人就赶过来支援了。   可是,双方却并没有交起手来,因为魏无忌当着所有人的面,以天作被,以地当床,与自己的师妹现场表演了一场坦诚相见、肉搏之交。   人家师兄妹俩在那现场表演,公孙庆、曲飞云他们一行人在外面围了一圈,虽然隔着九具炼尸,但是想要看的话,里面的情境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公孙庆因此脸色红胀难看,曲飞云这年轻道士的脸上则是几乎没人色了,铁青一片,显然是气得不轻。   “怎么回事?”   张烈御剑飞来,目光无视那春宫景色,一掠而过,转头问向公孙庆。   美色,张烈也喜欢,但不是在这种时候。   “……我们,被人家给耍了。”   白衣僧人公孙庆有些艰难地苦笑一下,然后对张烈这样说道。一旁的曲飞云更加脸色难看,却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原来,月前在地渊一层的时候,曲飞云曾经与定军山的一名女修交手,并且夺了人家好不容易到手的宝物,虽然那宝物还没落到自己手里,就被某人黄雀在后给拿了去,曲飞云自己还损失了不少东西。   但那名定军山女修却是让他跟住了,以他那捕风捉影的狗鼻子,就算张烈都躲不过去,更遑论那名定军山的徐性女修,自己以为找了个隐蔽之所躲藏起来恢复功力。   结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曲飞云制住了,不仅仅身上的财物被掠去不少,更被曲飞云种下了某种偏门的蛊毒。   若是在外面,各宗长老前辈奇功妙诀无穷,这点三脚猫的蛊毒根本就制不住人,可是在这幽冥地渊里,若是没有相关钻研的话,这名徐姓女修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是真会被钳制一辈子,她可能也不缺鱼死网破的决心,毕竟也是苦修至今的真传弟子。   要命就要命在,顶多只控制你三个月。一条命跟三个月时间相比,是人就能做出选择来。   这就是曲飞云总是能准确把握燕藏锋、魏无忌行动的原因,而为什么这名女修总能探听到最重要的情报?   因为她还有一重身份:鬼王魏无忌的鼎炉。   而能够参加探索幽冥地渊这样任务的宗门弟子,即便是鼎炉也是不俗的,这位徐性女修不但自身元气充沛,根基上佳,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漂亮!   这天生的优势,不但让魏无忌非常喜欢她,也让她轻易获得了曲飞云的信任。   本来曲飞云还是对她有几分防备之心的,但是当这名徐性女修先是给他带来了燕藏锋与魏无忌的计划,又在其后的消息传递中,次次无误,让他步步获得先机之后,曲飞云就真的信她了。   甚至,当双方耳鬓厮磨,剑及履至之后,当这个女人满眼纯真的告诉他,她想要脱离定军山,想要跟他去白云洞,没名没份也行,只想跟他好好过一辈子的时候,曲飞云真的信了。   然而之前有多信,现在就有多么恶心。   九尸环绕之内,那场毫不顾惜的采补持续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魏无忌就地取材以同门作为自身鼎炉,法门尽展,同质同源的魔功诀要,在一强一弱的前提之下,撼得她魂魄离位精气神三宝尽失。   在众人环绕与注视当中,那名徐性女修的生机元气逐渐消去,原本身受内伤的魏无忌却是气机活泼,伤势缓解。   然后,他穿上冠冕玄服提着这个女人的脖子,就将她扔到了那青年道士曲飞云的面前。   这位定军山的年轻一代魁首,微笑言道:   “听说此物道友喜欢?那就送予你了。”   整个过程中公孙庆、曲飞云之前为什么不动手?甚至张烈带人抵达后,他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在计谋上己方已经从头输到尾了,定军山的魔修除了魏无忌以外没有一个人在这里,他们去哪了?   恐怕已经跟随燕藏锋,先一步前往地渊鬼府了。   陈青虹负责阻击的燕家生死堂血修士恐怕也是如此,因为己方最重要的情报来源从头到尾都在人家手中控制着。   若是街面上的混不吝,可能会为了自身颜面一时意气,直接鱼死网破,曲飞云最羞恼愤怒的时候,心中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几乎动手,却被身旁的公孙庆伸手一把按住了。   他们都是采取天地灵气,苦苦修持了十年二十年的修士,心志坚韧是最基础的素质,若是心魔横行无法克制,导致灵台搅扰群魔乱舞,那么在修行上也难有寸进,因为这个世界是客观而现实的。   绝大多数时候,冷静才能解决问题,情绪必须控制于理性之下,否则往往有害无益。   “哈哈哈哈哈。”   魏无忌大笑着与众人错身而过,公孙庆、曲飞云乃至张烈却无一人对其动手。   因为燕藏锋与魏无忌已经布好的赌局,他们不想参与也得参与了。   否则燕藏锋与魏无忌赌输了,整个地渊内的所有修士无一人能活。   燕藏锋、魏无忌这些人加起来能有三层把握屠灭阴魔,那么再加上被设计汇聚起来的陈青虹、张烈等人的话,这件事情大概就能有四层甚至近五层把握了:   “如果燕藏锋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强的话,这件事情的确有四层把握了,眼下的局势是赌还有一博的机会,不跟着下注就输定了。”   张烈的心中这样想着中,虽然是被卷了进来,但输了就是输了,棋差一招技不如人,那么就得认,客观的形势逼迫下,耍赖是没有用的。   而在这个时候,曲飞云却脱下外袍蹲伏下来,他把外衣罩在了面前那个女人的身上,试图给她保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之前的数个瞬间,他真的是恼羞成怒,想要催发蛊毒的,然而当这个女人被魏无忌掐着脖子拖着,扔过来的时候,曲飞云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催发蛊毒了。   因为若是那样做了,自己就真的输得彻底了。   “这瓶是你身上蛊虫的解药,抱歉把你卷了进来。”   放下瓷瓶,曲飞云起身向地渊的更深处走去。   站在他一旁的公孙庆问道:“为什么不杀了她,你就不怕这是她和魏无忌演给你看的苦肉计?”   “无论是不是苦肉计,我的真正对手都是魏无忌而不是她,若是杀了她,岂不是把自己放在和她一个层次?这次我是输给魏无忌了,但不代表我会永远输给他。”   “嗯,说得也是这个理。不过眼下这个局应该是燕老爷子设下的,不然只凭他魏无忌未必有这么深的心思。”   局势,已经被燕老爷子设计到不杀四阶阴魔不行的地步了,九颗天雷子、火雷珠绝对能够将四阶阴魔惊醒,所以这些原本想要阻止的人,在这一刻不能不前往鬼府,为燕藏锋与魏无忌胜算不是很高的赌局,加注一笔筹码。   这个时候是不赌的话,就一定输。   燕藏锋与魏无忌击杀了四阶阴魔,没有其它人的丝毫好处,若是他们失败,后果所有人一起承担。   反倒是一直处于局中的话,面对四阶阴魔就算是燕藏锋、魏无忌,陈青虹、公孙庆这些人,也一个不走运就得死,对于所有人而言反而变成赌运了。   赌赢了,带着四阶鬼府中的灵物离开地渊,从此之后的道途命运都因此发生改变,赌输了,就把命留在这里,倒也算是公平合理的。   想要不赌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幽冥地渊中边边角角的那些人,若是赌局失败了,他们也未必还能活命,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已经被卷进来了。   “你们先走,我很快就到。”   然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转过身来,注视向白气森森的冥雾之后,身负的飞剑在剑鞘当中开始嗡鸣振荡,似乎遇到天生的仇敌。   “师兄小心。”许含香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被燕婉拉着飞向地渊深处了。   此时此刻每多一份力量,大家活下去的几率就增多一分。因此,除了张烈很快这片区域范围内就再也没有其它人了。   “尹师兄,想不到以幻术伪装成燕藏锋那一路的人是你。燕老爷子其实早就先我们一步,带着血修士与定军山魔修前往鬼府了吧?”   “五师弟,你的废话还是那么多,已经明知道的事情也一定要问出来,也是,我听说有一些人就是有着这样的毛病,每当杀人之前总喜欢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享受最后的成就满足。”   冥雾森森当中,长发间掺杂着几缕灰白的尹逸飞手持长剑缓缓行走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有些发灰,整个人自内而外,透出一股令人感到心底发寒的死意。   尹逸飞与张烈都修炼了七煞剑诀中的神元化煞法门,虽然融入的心境情绪不同,但是两者同出一源,因此一旦彼此靠近剑意感知,瞬间就能感知到同类的意味。   “我还是有一事不明,尹师兄,你和我的情况并不一样,我天资平平、根骨低劣家境也远不如你,我不拿命拼就绝没有求道机缘,你却是不同的,至少在筑基境界你的道路已经被师尊铺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修炼杀意?那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过程吧?”   伴随着尹逸飞的步伐,一股股冰冷的寒气从对面拂荡过来,如同投石入湖后的波纹般,张烈迎着这波纹站立其中似乎浑不在意。   只是,他背后那柄嗡鸣振啸的赤剑,在这一刻反而沉静下来了,却似乎爆发前的火山,平静中给人一种心悸与压迫。   “这两年,我如身入地狱之中,却也是我最快活最自在的两年,修道之路借势用力无妨,但单纯只是因人成事,就变成可悲了。”   “父亲年轻时飞剑纵横快意恩仇,却因为结仇太多,导致娘亲死于仇敌之手,他连到底是谁做的都不知道,从那以后,父亲就心魔纠缠,多年以来虽然苦修却进境平平……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他把他认为最好的都给了我,却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这些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有时候我觉得,父亲甚至没有五师弟你了解我。”   嘶嘶嘶锵。   尹逸飞当着张烈的面持诀于额前,他身后的飞剑,缓缓自剑鞘当中飞出,腥红扩散,自然生出一种恐怖之感。   同样是修炼神元化煞法门,彼此修为也是相近,以此为基础,剑煞彼此撕咬吞噬,最后的胜者其心境剑意都可以更进一步,甚至更能影响地渊鬼府内那场豪赌的结局。   因此无需言语,双方就已然明白对方此时此刻想要做的,所要做的事了。在性命生死面前,什么同门之情早就已然消解干净。   “为人父母真是不易,已经把自认为最好的给予子女,心都掏干净了,却还是落不下半点的好。”   “师兄说我了解你,可知我是如何评价你的?”言说到这里时,张烈并没有等对方的回应,而是直接继续说道:   “一帆风顺惯了的人,受不得半点不顺,若遇挫折,就必然是刻骨铭心,切齿痛恨。自小蜜泡出来的人啊,核TM却是苦的。”   言语之间,张烈背负的飞剑同样也锵然间出鞘。已然恍若斜击之流星一般,攻向面前的对手。   “哈哈,却也说得没错。” 第四十八章:心神凝聚,卧虎之心   长跑从来都不怕输在起跑线上,只有短跑才怕。   修道,也是如此。   张烈十四岁拜入七煞道人门下,十九岁练气六层境,现在二十一岁已经练气八层境,距离可以冲击筑基的练气九层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四叔张传礼对此引以为傲,但这不怪四叔,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衡量后辈的,他自然也是。   七煞道人尹天仇的独子尹逸飞,四十四岁了还在练气十层境界,因为在父亲的要求下,尹逸飞从小炼丹、制器、阵法、符咒这些主流修仙百艺都修学过,不求学会,愿意学就多学一些,没兴趣学浅尝辄止即可。   论修为进度,尹逸飞在金虹谷这一代弟子中或许还排不进前一百,但是宗门长辈无论是谁见了他,都要赞叹上一声“根基不俗”,这就是七煞道人尹天仇为儿子打好的基础。   门下七名弟子,各自得他一脉剑路,只有尹逸飞,自小带在身边栽培七脉兼修,日后门下七名弟子联手才可以组成的七煞剑阵,尹逸飞凭自己强横的根基,以一己之力就可以催动,威力甚至更强,潜力必定更强!   一位紫府或者金丹境的高阶修士,哪怕他这辈子都没学过修仙百艺,达到紫府或者金丹境界后,他对于炼丹、制器、阵法、符咒这些技艺都会有一个很高的认知。   上手的话临时学一天,单独一两种灵丹一两种法器的炼制,可能超过专精此道一辈子的练气境修士。   那么,这种认知可不可以反过来?   高阶修士因为自身对于天地法则“道”认知的加深,进而提升了对技艺“术”的认知,那么反过来,低阶修士是否可以通过对技艺“术”的认知,逐渐强化自身对道的感悟?   那,必然是可以的。   只是短时间内无法明显的体现出来,却可以潜移默化的作用于大道之基。   天地有日月星辰,人体有诸多窍穴,天地有山川湖海大河江流,人体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天地有阵之法度,修仙者气行百脉、奔涌不绝是不是一种阵法?   外丹文火武火,千锤百炼方得金丹九转,人体为此世间苦海铜炉,有七情六欲为引,精气神三宝为药,这是不是金丹大道?   尹天仇在尹逸飞的身上花尽了灵石,搭尽了人情,穷尽了心血,将儿子的修道基础打得坚之又坚,厚之又厚,只要尹逸飞老老实实的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长久保持,再依法诀精进,进境虽然较缓,但胜在一路坦途稳健,前一百年,你不如人,后一百年,人不如你。   如此积功三百年,便是一窥金丹大道又有何难?   但正所谓不怕二代躺得平,就怕二代想创业。   七煞道人尹天仇自己悬崖上走钢丝,咬牙牙关九死一生闯过来了,看自己一名徒弟还算用功顺眼,就把这根钢线送给了徒弟,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看着眼红来气,冲上来一把把钢线拽在手里,怒吼:   “我的,都是我的!!”   因为基础实在够扎实,再练这神元化煞这种左道法门,尹逸飞当真是突飞猛进一日万里。   此时此刻御剑飞斩,剑速剑力剑势,端是凌厉绝伦,沛然莫御。   张烈不清楚尹逸飞的生平,除了自己的修行,他也从来没什么兴趣了解这些事。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尹逸飞的剑速剑力剑势均不弱于修炼紫心大法与半部地煞剑经的自己,尤其是剑招变化,更是招招克制,式式拆解。   锵锵锵锵锵锵,双方人剑相随,招招对攻,张烈与尹逸飞皆是身随剑走相对飞腾而起,再发剑器攻敌,气锋交错。   嗡鸣的飞剑碰撞声,在这一片相对狭小的崖壁阴影中来回激荡,向四面八方迸射的剑气将这片空间填充得满满当当的,甚至四周坚硬如铁的石壁也给撕裂开道道的缝隙。   在这个关头,尹逸飞陡然抽身而退,他先是落地,而后控御剑光陡然转身飞斩,寒芒在其身前连成闪烁一片,恍若一片血红色的雪花降落下来。   一时之间,让追击而下的张烈竟然无法分清哪些才是飞剑的本体所在。   “天下飘雪!飞雪剑法!?”   交手不到二十招,在尹逸飞控御的飞剑接连斩击在自身气机转换的节点五次,三次从自己的致命要害近处飙飞而过,在这一刻张烈终于认出这门剑诀。   这倒也不能怪张烈觉得眼生,七煞道人将自己一身飞雪剑法传授给六师妹孔秀,而孔秀的剑术天赋,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以至于孔秀传承的飞雪剑法虽然克制张烈的炽莲剑诀,但张烈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会被飞雪剑法压制?   六师妹孔秀?   那不是发剑平A就能放倒的人吗,使用剑诀做什么。   一直到此战,张烈方才感受到剑诀克制的难以忍受。   好在张烈修炼炽莲剑诀多年,人与飞剑浑然之间宛如一体,此时此刻先放分光化影,让剑气绕体而散,在撞击到那阴寒飞剑本体的一瞬,骤然御剑挥发,暂时破掉了对手的剑诀。   只是人也不得不错过攻击机会,飞旋而退。而在这个时候,尹逸飞已然控御飞剑扑杀而来。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剑光奔走之间,尹逸飞与张烈各自控御的飞剑已经近乎完全消去形体,只有两道锋锐无匹的剑气,在虚空中纵横穿梭,碰撞交织。   气锋硬撼到极致时,两者身影骤然分开,两柄红色飞剑也骤然分离,各自飞向自己的主人。   普通的练气境修士御剑,都是踏剑飞行,而张烈与尹逸飞两人则都是剑光一卷,身随剑走、闪避扑攻。   区别在于,正常练气境修士脚下的飞剑几乎不能用于攻防战斗,就是单纯的飞行法器。   而张烈与尹逸飞两人,他们是只要飞剑还在自己身旁三尺,飞剑与主人彼此之间人剑浑通气机转换,就可以控御着剑气托着自己漫天飞遁。   甚至可以把飞剑的本体外放攻敌,只要在承载自身的剑气耗尽之前让飞剑返回周身三尺就可以了。   气机转换再化生剑气,作飞遁攻防。   绝大多数筑基境修士也就是这个水准,至于紫府境的修士,则可以肉身虚渡,甚至身融遁光了。   “嗡嗡……”   “嗡嗡……”   两柄飞剑,在各自主人的身旁都扩散着红色的光,发出震颤与低吟嘶吼。   “哈哈哈哈,果然是好对手。杀了你,我的根基就真正的筑成了。”   尹逸飞的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问题,他本身的根基就雄浑,现在又修炼这神元化煞法门成功,只要再杀掉眼前的张烈,弥补自身心境缺失,增强信心,一身道基几乎就可以称得上是正邪兼备了。   然而这个法门的凶险之处在于,尹逸飞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或者说想过了,但他并不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杀!”   双手持剑,骤然前挥。   剑力激荡之下,大片山石破碎仿佛土龙般蔓延向对面的张烈。再下一刻,大片大片的岩壁轰然而起,恍若海潮一般涌击过来。   “地龙滚,撼地九剑!”   这本是二师兄魏伯渊的剑法,尹逸飞他当然也是会的。   克制火行炽莲剑诀的,除了水行的飞雪剑法以外,还有土行的撼地九剑,五行之道相生相克,以炽莲剑诀攻向撼地九剑,就好像四师兄程雪松以木行狂风舞柳剑攻向张烈一样,难打是必然的。   其侵如火对上不动如山,火焰即便能够焚烧大地又能怎样?   “呼。”   张烈先是降低飞剑于自身面颊一侧,而后挥诀前引,令那飞剑一攻而出,身形也随剑气扑出。   面对撼地九剑是绝对不可以被其雄浑无尽的剑势所慑的,否则当其蓄势大成就真势不可挡了。   炽莲剑诀首重爆发,绝不可以与对手陷入持久战,否则拖得越久,胜算越低。   炽莲九斩!   轰轰轰轰轰轰,剑气凝聚,一瞬爆发,双方冲击碰撞因此爆裂不绝,因为张烈选择正面突破,一力压之。   暗红色的剑气,突破大地土石的束缚,仿佛火山熔岩一般喷薄爆发而出,然而直面此剑的尹逸飞却并不畏惧,撼地九剑挥发而出,选择正面硬撼。   张烈以气御剑,单手五指虚按着剑柄,暗红色飞剑四周火焰翻滚焚炽,剑势爆发猛恶到极境。   然而尹逸飞踏地腾空而来,同样是单手五指虚按着剑柄,周身有土石、岩蟒环绕。   双方剑尖,锵然对撞,下一刻,就振荡扩散开炎炽洪流,犹如漩涡一般扩散。   “退。”   双方针尖对麦芒一般硬碰僵持了一阵,最终,却是张烈左手持诀于而下压,周身剑气再次激发,硬生生得将尹逸飞压制冲荡,手中飞剑剑尖甚至被崩去一角。   虽然修为上弱了两层,但是张烈的功法运练剑术修为却还是超过尹逸飞一些。   兼容并蓄固然可以牢固根基,但在修行之初,修百技与修一技之间,还是专精一技,更加至精至纯。   “啊……”   尹逸飞实在没有想到,张烈的修为明明比自己低弱,并且手中飞剑、所用剑诀皆被自己克制的情况下,剑力爆发正面争锋,最后输得还会是自己。   张烈虽然以剑气如缕法门,隐藏着自身真实修为,让幽冥地渊内的其它修士只觉得其修为云山雾绕,深不可测。   但张烈修为的大体进度,尹逸飞肯定是清楚的,练气七层境,了不起练气八层了。与自身练气十层还是有着差距的,紫心大法再是厉害,自身所修的七煞总诀却也不差。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对方一迫而退,甚至于手中飞剑都被崩飞一角,尹逸飞出现一刹那的失神。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那柄崩损的飘雪剑。   这和飞剑本身品质固然有关,但稍有自尊精修剑术的修士,都不会把飞剑伤损的责任,推到飞剑身上。   因为就算是一柄下品飞剑,一旦成功攻击到上品飞剑的剑力不及之处,也就是破绽所在,一样可以造成伤损。   但是这一次真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飞剑本身品质的差距,尹逸飞本身有七口二阶上品飞剑,张烈只有一口火德飞剑,但他却将火德飞剑的品质提升到了接近二阶顶峰。   “机会。”   张烈瞬间把握住了尹逸飞失神的刹那,整个人旋身而疾扑,以其身躯为中心骤然扩散放射出九道绝影杀剑剑气。   这些剑气游荡虚空,如同逐血之鲨鱼般,齐齐环聚攻向尹逸飞,而在这一刻尹逸飞的心神也回转过来了,猛地运起飘雪飞剑,防护于周身。   虽然依然被绝影杀剑围攻得鲜血横飞,但却终究是咬牙抗住,成功护住了自身要害。   然而,踏云绝影剑,这一式剑诀,本就是联合施展的。   手执火德飞剑,张烈人剑相合,仿佛一道赤色流星般,转瞬刹那疾斩而过。   掠过了尹逸飞,一瞬之间,剑光掠过,尸身两分。   踏云式虽然会给施展者本身带来极大的负荷,但是在练气境界的确是刚烈凶猛之绝杀剑招。   然而一剑掠过后,明明已经将一具人体一斩为二了。   可是张烈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而立刻斜向一扑。勉强躲避过了一柄击来的阴寒飞剑。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厉害啊!张烈,你真是厉害啊!剑诀克制,功力不如,方方面面都不如我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杀得掉我,厉害啊!”   身后传来近乎癫狂般的狂笑声,这其中有死里逃生的庆幸狂喜,但那其中,却又充斥着无尽的苦恨与不甘。   身躯负荷极大的张烈猛地回转过身形,然而看到的,却是尹逸飞的面前躺着一具被刚猛一剑硬生劈开的尸体:   那是,二师兄魏伯渊。   脸色惨白,五指指甲尖锐隐现碧色,被斩开的尸体内流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绿色的毒水。   很明显自己这位师兄,已经被炼成毒尸不止一天两天了,刚刚那一瞬间,尹逸飞把毒尸从养尸袋中刹那唤出,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剑。   虽然尹逸飞很想使用剑术,正面击败张烈,彻彻底底的证明,自身的实力。   然而他还是把自己性命看得很重的,这具毒尸就是他的保命后手之一。   由筑基境修士以修仙者尸体为基础炼制出来的强大毒尸,在练气境修士的战斗中,是可以作为底牌使用的。   虽然,这是无可否认的旁门左道。   “张烈,你厉害,你厉害!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今天也得死在这里。”随手把那只养尸袋扔到了一旁。   尹逸飞一拍乾坤袋,其中有六道灵光、六口小剑飞悬而出,而后骤然化大,围绕其周身形成剑阵。   “终究得是靠自己老爹的保护啊……”言说到这句话时,尹逸飞似乎有那么一些低落。   只是下一刻,他就骤然抬起头来:“但无论怎样,你都得死在这里。”   嗖嗖嗖嗖嗖嗖,六口二阶上品飞剑齐飞而出,施展的,更是七绝旋风剑阵。   注视着那飞剑攻来,张烈左手骤然一翻,向前掷出一只青色小钟。   青色小钟迅速扩大,急剧吞噬四周灵气化形,变为一只钟罩,罩住了张烈的身形。   当当当当当当。   “我TM都不能理解,老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产生这等的恨意,不过……我得感谢你,自进入这幽冥地渊以来,神元化煞法门我始终无法催行到极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缺了什么,现在却是知道了……是生死之间的危机,以及强烈想要杀掉一个人的心情。”   当尹逸飞的七绝旋风剑,攻破那青钟法器灵气化形时,张烈已然再一次,化为一道赤红之光向尹逸飞扑去了。   并且这一次,他的剑力更强,剑速更疾,剑势,则好像将其整个人化为一头赤红色的巨虎。   “怎,怎么会这样?”   那赤虎在眼前骤然放大的冲击,令尹逸飞感觉自身突然变得无比渺小,一时间心神受慑,念头迟滞。   这或许是宿命吧。   一直以来,张烈虽然凭借地煞剑经中的剑理为养分,以战意修成了神元化煞,但自进幽冥地渊以来,他的战意始终处于极低运转的状态:他无法对眼前那些对手,提起精神来。   直到,尹逸飞的剑,真的让他感受到了一定的威胁,直到,看到从养尸袋中爬出来的二师兄魏伯渊,看着他那惨白的尸体。   张烈的剑,在这一刻终于带上主人的心意:愤怒!   “老子到底哪得罪你了!”   吼,剑啸怒吼,若夜月虎低吟。   “啊啊啊啊!”   在死亡疾速逼近的威胁下,在自身七绝旋风剑甚至无法追上张烈剑遁袭来的情况下,尹逸飞挥舞着手中返回的飘雪剑,发剑如毒蛇般噬咬而去。   然而那头巨大的赤虎,却猛烈地拍住毒蛇的身躯,一口将它的头颅,吞噬咬下。   张烈控御的赤剑,锵然破开了尹逸飞的剑势,猛烈击点在,这位师兄的额前眉心处。   当尹逸飞倒下的那一刻,六口飞剑终于飞近了张烈的背后,却失去了神识法力的灌注,纷纷滑落斜刺于地。   而巨量的血魂气机,却从尹逸飞的身躯当中被剥离出来,大股大股得汇聚入,张烈面前飞浮的赤色飞剑内。   异域奇铁,自身似具生命,饮血而强,便如此时此刻般。 第四十九章:脱身   紫灰色的晦暗世界,暗红色的岩浆流淌,地裂缝隙中不时喷出灰白色的冥气。   一名身着道袍的青年男子身处其间,一旁悬浮着一口赤色飞剑,而在他的面前,倒下的是他师尊唯一的儿子。   击败,或者说是击杀尹逸飞之后。   由于飞剑当中镶嵌入饮血石的关系,赤剑将尹逸飞这两年辛苦积累的杀气、死气尽数掠夺一空,混合剑主张烈本身的战意,令神元化煞法门大为精进了一步。   从此之后,张烈每剑出手,都可以让同阶甚至比他更强的修者,感受到心神的巨大冲击与震慑,令其实战能力大幅提升。   战意越强,对己增幅越强,对敌人的压制,也就越强。   别说是通玄修界,事实上就算是凡间世俗中,对于人体“精气神”的探索与研究也从未停止过。   世俗中的武者门派发现,一名自幼培养的剑士经过十年的苦练,下山第一次实战杀人后,速度和力劲都会有一个较为明显的提升——是心改变了,这就是实战对武者产生的功效。   神元化煞法门,说穿了就是对这种现象的一种更极致应用,修者在修炼有成之后,对内更极限的激发修者的潜能,对外则以这种凝聚的心神压制对手。   看似很强,实战更强,但这种旁门左道法门,想要修炼有成需要有很高的资质与悟性,而且修炼过程凶险异常,一个不慎,轻则透支潜力摧折寿数,重则煞气入脑,整个人因此精神崩溃甚至彻底疯狂。   传承这种旁门法门,对于正经宗门来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坟。   整个宗门有多少弟子能称得上“有很高的资质与悟性”,全部都修炼的话,别说疯三分之二,弟子疯掉一半他们也接受不了。   因此甚至连魔门,都不会轻易传授此类功法。   即便隐秘传承这种法门,也是传授给像七煞道人尹天仇,像张烈这样本身就是四灵根,在道途上并没什么前景,但却心志坚定、悟性与努力皆是不俗的弟子。   用此类法门消耗他们的数量,减少祸端,成则最好,便是失败了,在宗门的立场而言也不算是损失。   而像尹逸飞这样二灵根资质,本身根基扎得无比扎实的修士,去修炼这种法门,就纯粹是他自己想不开了。   张烈以地煞剑经兼容统御神元化煞法门,当其战意觉醒那一刻,体内的一切疲惫伤势全部都被镇压下去了,一剑出手再复巅峰,不,甚至是过往十年修行中未曾抵达过的境界。   反观尹逸飞被其战意所慑,念头迟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操控的六口飞剑甚至都已经追不上张烈的剑遁了。   近乎毫无反抗的被其一剑击在额前眉心处,在那一刻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很大了。   因此在要将其头颅打穿前,张烈心中闪过这些年师尊对自己的教导、照拂,在最后关头张烈化刺为击,化利为钝。   赤剑砰得一声刺击在尹逸飞的头颅上,在其眉心击出一条血色剑痕,然而剑气却没有透脑打出,只是将其脑内脑浆震碎了小半,在这一刻尹逸飞生机断绝、神识溃散。   在修仙界的视角而言,他已经死了,因为形神两散,但是以纯粹生理上的角度而言,他的身体里还保持着一些生机。在上一世的概念中,被称之为重度植物人。   张烈迅速将其拉起,往他嘴里塞入了一颗保命灵丹。   “师尊待我不薄,我实在不想他绝后,而且尹逸飞死在幽冥地渊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我必须想个办法让他的死和我毫无牵扯才行。否则的话,以师尊的性情与多疑,我必然要在问神符下走上一遭,若是让师尊知道是我动的手……他必杀我!”   七煞道人颇为欣赏自己,这一点张烈确信。   但是张烈更加确信,自己在师尊心中的分量绝对没有独子尹逸飞那么重要。   因此,在击败尹逸飞之前,自身的暴怒,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的话,七煞师尊与自己,完全可以彼此相互扶持着,在这个修仙界走得更远。   张烈甚至并不介意,以后大力扶助自己这位尹师兄。   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在击败尹逸飞之后,张烈就已经开始在考虑怎样善后了,让自己给尹逸飞偿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如实说出,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我需要不在场证明,我甚至需要其它目击者为我作证,我身上不能有任何与尹逸飞相关的东西,最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进来过。否则以师尊的性情必会对我使用问神符。”   “我们的观念不同,师尊问是不是我杀了尹逸飞,我完全可以说不是,但问神符的效力可以让他提问三个问题,以我的神识强度有把握扭曲第三个,但是第二个问题怎么瞒过去?”   因为接下来还要赶往四阶鬼府争命,同时要处理好眼下这件事情,张烈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的脑浆都快要沸腾了,却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是以控物法诀拿起了尹逸飞的乾坤袋,发现他随身带着十二个乾坤袋,而他自己的那一个,并没有防护法诀可以直接打开的。   在那乾坤袋里面,不仅仅有灵石、丹药、符纸、上品法器,甚至还有一支玉简:七煞剑诀。   看了看这打开的乾坤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尹逸飞,张烈渐渐明白过来了,这个家伙似乎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失手死掉的可能。   “已经死了都还要再阴我一招?”   如果自己本身没有地煞剑经,那么七煞剑诀的诱惑性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在刚刚见识过七煞剑诀的威力后,不可能不想要学习参悟。   然而张烈想了想,又将乾坤袋扔回到了尹逸飞的身上,他身上的东西自己一件都不能沾,否则也许就是致自己于死地的原因。   张烈只是将乾坤袋中的灵玉取了出来,放在尹逸飞的身上,然后又在其四周布下阵旗将之隐藏起来。   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当中隐隐有着一个脱身构想,只是现在的变数还太多了,实在是不知能不能用出来。   在将已经变成白痴的尹逸飞隐藏起来之后,张烈身旁的赤剑剑光一卷,将他整个人带向了四阶鬼府方向。   说到底,不解决斩杀紫府阴魔这件事情,现在想这些全部都是白想,所有人若是都要死在这里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第五十章:斩魔   原本,幽冥地渊只有两层。   然而在经过外界变故、两界大挪移之后,现在被开辟出了五层甚至更多。   这里大部分区域寸草不生,生机荒芜那是常态,有一些区域因为冥气的反复冲击,岩石会突然炸裂开来,如蝗如矢般对四周范围内造成不低的伤害,简直就好像到处都在爆炸二阶法术。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一道赤色剑光游移而下,它恍若可以未卜先知一般,每每规避开冥气喷发与岩石爆裂,于间不容发间穿梭而过,向更加深入之地探索。   其实,扩散的伤害并不是全部都可以规避过去的,每当这个时候,张烈就会祭起极为厚实的玄甲盾,便那么保持着高速硬捱过去。   知道大体的位置,再加上四阶层次的鬼府,哪怕所有禁制阵法都已经被破除了,但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气象。   飞遁了小半天的时间,来到了一座小山处,张烈仰头,看着眼前笼罩着层层雾气的幽暗之山,心中逐渐确定就是这里。   下一刻,他便纵剑高飞,毫无犹豫的飞入其中。   怕死,是一定怕的。   但就好像一个人在面对险恶危险时,极度的惊恐、畏惧、尖叫,双腿发软,这些并不足以助其摆脱险境一样。   一名成熟修仙者的选择,往往是睁大了双眼,再恐惧,再害怕,也要看清楚对方,这样才有突破杀劫的机会。   飞行到半途的时候,张烈眼前好像花了一下,似有雾气闪过,再下一刻,他就已经来到了一片正在燃烧中的火场。   “啊啊啊啊……”   水火无情,相比刀剑,水与火往往能够制造出世间最为恐怖的死亡景象,张烈曾经见过湖水当中泡得肿胀的女尸,也曾经看过有人周身燃烧着火焰嘶吼惨叫。   甚至于上一世他就是死在火场当中的,此时此刻再一次进入同样的场景。   牙关自然不禁地咬紧,心绪难以抑止的起伏波动。   “这是幻境?仅仅只是靠近就会被阴魔强行拉入心底深处最恐惧的场景当中。”   两世为人的记忆这一刻交织在一起,然而张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身体内运转的法力,在这一世所获得的力量,让他可以一定程度无视上一世难以战胜的危险。   因此,注视着眼前的烈火熊熊,他几乎控制不住自身,想要向眼前的火海激发飞剑。   只要自己出手,就定然可以一剑扫灭!   “冷静。”   在这一刻,耳边,不,是心底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   这让张烈愣了一下,准备催动剑诀的手也因此一时僵住。   “你小子既然一定要干我们这一行,那么老子就跟你说清楚。我们是战士,当需要我们上战场的时候,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所以,不要让情绪主导你的行动,冷静,好好想一想自己现在所要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思考两遍,如果确定是,那么就去做,死也不要犹豫,如果不是,那就千万不要轻易出手,因为一旦做错反而会让火情蔓延。”   “……老爹,你怎么永远都是这么唠叨。”   闭上眼睛,深思两遍,当张烈再一次抬起头时,眼前的幻境已然消散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喷涌阴炽冥气的深渊,刚刚如果真的冲了过去,不死也要重伤。   老爹的教诲,哪怕隔世也依然庇佑着自己的儿子。   “操,仅仅只是靠近一定范围就这么凶险,燕老头的计划,真的有把握成功吗?”   在心中暗骂一声,张烈继续御剑飞遁而下。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除非神识强度达到一定境界,否则根本就不会激发这个幻境。   到目前为止,进入四阶鬼府的修仙者当中,就只有燕藏锋,魏无忌,陈青虹,张烈他们四人激发了。   其它人安然进入鬼府深处,根本就不被认为是有可能对其存在造成威胁的。   四阶鬼府内,这场堪称绝争一线的战斗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   张烈飞入其中后方才知道,燕藏锋与魏无忌对付四阶阴魔的杀手锏,不仅仅是九颗天雷子、火雷珠而已,一众定军山魔修与燕家血修士竟然组成了一座阵法,将所有人的攻击力凝聚提升到了筑基境界,筑基境界的攻击力,对于陷入神识形质受损的四阶阴魔来说,就是有效攻击了。   同时燕藏锋、陈青虹、公孙庆、曲飞云这些人也在不断发出着各自攻击,目标对准的是洞府正中央处:一片血湖、枯树,莲花。   至于魏无忌?   这个家伙已经死在角落里了,鬼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张烈飞落下来的时候,只见角落里九具炼尸环绕之下,这位身着玄服头戴冠冕的定军山年轻一代魁首,右手紧握着一颗心脏,左胸处破开一个血淋淋的洞,竟似他自己将自己的心脏给挖了出来。   “看来他是未能从幻境当中挣脱出来,以至于心魔爆发死在了自己手上。定军山魏无忌,一人驱御九尸,九尸成阵就连我都觉得极为棘手,没想到最后没人突破他的九尸成阵,他却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因果循环,因缘际会真的是难以言说,魏无忌倚仗魔功横行半生,但也因此心魔肆虐难以压制,他相比那位被他百般折辱的徐姓女修来说当然是极强的,可是现在那位徐姓女修还活着,并且没什么危险的可以离开这幽冥地渊,而强横的魏无忌却已经死在这里了,没能撑过四阶阴魔的心魔万化。   魏无忌曾经再让人忌惮,他现在也已经死了,张烈的目光迅速落在了众人当中,那位白发苍苍脊背佝偻的老人身上。   他的御剑手法,堪称是让张烈大开眼界。   燕藏锋所御使的飞剑,已然根本就没有剑形了,飞剑御出,剑柄却还在他腰间挂着,飞出去的是一道以气贯之的铁片飞剑。   这么多年以来,张烈练剑,所见识的剑诀清一色是飞剑与修士本身气法相连接,对内将剑主法力转化为更具攻击力的剑气,对外呼应影响天地气机流转。   修到高明境界,一剑斩出催山破岳威力无穷,自身所修之剑术便是这种道路。   而眼前垂垂老矣的燕藏锋,他却亲身给张烈展开了另外一种与众不同甚至截然相反背道而驰的剑路。   他所御出的铁片飞剑以一气贯之,击入敌方气机之间,生涩其气机运转,崩毁其气法运作,以技破力堪称诡绝玄奇:   杀人,只需要撕裂其咽喉一寸,多用一分剑气,都是毫无必要的。   一观此剑,张烈脑海中闪过许多地煞剑经当中自己原本想不通念不顺的剑经理念,在这一刻却是豁然开朗,如同看到一片崭新天地。   “这算是魔刀千刃的剑路?聚散由心,因此攻防兼备。”   “燕北飞、燕南天,燕赤霞,燕十三,燕双鹰……世上姓燕的人都是这么猛?以后给家族小辈起名张北飞、张南天,张赤霞,张十三,张双鹰……感觉格调一下降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飞降而下心念电转,然后张烈手中控御的飞剑却是丝毫不慢的。   一剑挥落斩出,虚空当中似乎有一头凶猛的赤虎奔向那片枯树血池,在神元化煞战意的加持之下,四周天地气机加持于飞剑之上,令其剑力剑速剑势更加的倍增。   “噫?这个年轻人好高明的剑术!”   燕藏锋原本一心一意消磨着眼前的四阶阴魔,“同伴”魏无忌的死无法让其心绪波动、神色变化,曲飞云的雷法、公孙庆的佛光也是如此。   唯有陈青虹的出手稍稍让老者侧目,而此时此刻张烈那凶煞过人的剑术风格,却是让燕藏锋真的分出一部分心神注意了。   “内外俱彻,剑心通透,英姿豪气,坐啸生风,好,好男儿当如是,可惜却不是我燕家儿郎。”   这里的内外俱彻,剑心通透,指的是一名修士的心理状态,燕藏锋信奉的是剑如其人的理念。   若是一个委委屈屈,或者做过有违本心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事情的人,那是绝然施展不出这样气魄剑路的,这种认知虽然有一些偏颇了,但也不失为修士之间迅速判断彼此心性气魄的手段。   “张烈,这头四阶阴魔是阴灵血魔极为擅长心魔幻法,在你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曲飞云控御着一支雷伞遮掩着君山雷枢印,放下一道道的蓝白雷光,这样急声问道。   他并不知道张烈已经突破了心魔幻境,因此有意提醒,避免其身受其害。 第五十一章:宝物频现   大凡阴灵没有先天孕育的血肉之躯作为魂魄寄托,就会畏惧火焰、阳光,雷罚、凶煞之气,因此都需要灵物寄体。   穷酸一些的就以生前的尸体,经常佩戴气息浸染的执念物为凭。   稍有火候的,则会炼化天地灵物乃至升华自身的执念物。   许多驻世多年修炼有成的妖魔,往往会收集这些执念物以奴役阴灵,换而言之,执念之物也是它们的弱点所在。   幽冥地渊内这头遭受无妄之灾的四阶阴灵血魔,以自身一身污秽浊血,不知道花费了几千年的时间,硬生生培养出了一棵阴元果树、一朵道心玉莲两种高阶灵物:   也就是那一片血湖、枯树,莲花。   前者凝聚而出的阴元果,可以助它凝炼鬼体、坚固法身,甚至走向由极阴生极阳的道路。   后者可以助其清明灵智,辅益修行,以千年光阴长远来看,助益还在阴元果之上。   然而可悲的是,这两种灵物的效果不仅仅是对它有用,对修仙者来说也一样有用。   阴元果是延寿灵果,修士服之可延寿一甲子,算得上是四五阶灵物当中延寿效果最好的一种了。   道心玉莲则是可以辅助修士感悟天地,虽然这头阴灵血魔修为不足还未孕养出成熟的道心玉莲。   血池中的莲花仅仅称得上是道心莲,但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足够用了,效果没有区别。   先天练气境的低阶修士服用了道心玉莲,领悟太多领悟太深自己也落不到实处,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遗忘淡化,以道心莲辅助练气境修士感悟天地,已经是很奢侈了。   幽冥地渊,四阶鬼府核心区域。   一众修士汇聚,斩妖除魔,也许有人会觉得用这个词有些虚伪了,但是由极阴转极阳,由死转生,试图从幽冥之地回到人间,这本身就是极度违逆天道运转的事。   燕藏锋,张烈,陈青虹,曲飞云,公孙庆,他们此时此刻脸红眼热的看着那两种灵物,心中满意的不行,再没有更多的贪婪了。   至于其它来到这里的定军山、燕家、陈家,公孙家修仙者们,他们也知道自己争不到那一果一花,因此就将目光落到了阴元果树,乃至于那满池血气当中,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捞到这些也是不虚此行了。   “敕令,阴阳二气,震而为雷!”   黄袍青年道士曲飞云手持铜质古剑全力挥舞,在他周身有黄符飞转,随着他的动作蓦然燃烧,投入高空中雷伞内。   火符的效果是让漫天雷落当中增添阳和之气,更加克制阴灵鬼物,做到一分的力,可以达到十分效果。   如果是真正的雷修在这里,可能会嘲笑曲飞云心意不专、雷法不纯,然而曲飞云的这一番雷火相济道术,却的确实打实的有效。   由于出身的关系,多年以来他在白云洞中已经习惯了伏低作小,除了家族世代传承的根本功法外,他很难学到什么核心的神通法术,只能捡一些杂七杂八随大流的东西来学。   然而多年以来卧薪尝胆勤修不辍,辅以一身正统根本功法,曲飞云的道术渐渐就博而不杂,另辟蹊径了。   因此,除燕藏锋与张烈以外,曲飞云对那团血光的攻击效果,渐渐超过了陈青虹的剑气与公孙庆的佛光。   若是最后纯论战果功勋的话,他其实是有资格去争一争那一果一花的。   当然最后还是势强者说话,而不是立功多的。   在正常情况之下,四阶鬼修的洞府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攻入的,更遑论直接打到寄灵物存放之地了。   然而两界大挪移的变化,虽然加深扩大了这处幽冥地渊,获罪于天,但却也将这处鬼府的一切禁制、乃至盘聚的阴邪一扫而空。   张烈、陈青虹等人原本是要阻止燕藏锋的,然而此时此刻成功在望,他们控御剑诀操纵剑光飞动斩杀间,比燕藏锋还要心急还要迫切还要贪婪。   原本不到三成的成功把握,在燕藏锋的布置下一点点提升到五层,并且,现在真的马上就要大获全胜。   张烈、陈青虹这些跟着捡便宜的人,在这一刻比主事者还要眼热心急。   陈青虹控御的是一口青色的飞剑,青剑纵横飞舞间能够演化三十三重剑幕,隐含天道之理,能将一切魔、邪、凶、煞之气重重过滤,迫使其沉淀在最底层,哪怕强行逆天而上,每过一层剑幕,都会被削弱过半,难以伤到剑主。   因此在这三十三重天剑幕面前,哪怕是面前奇诡凶绝如阴灵魔血,也要望而兴叹,难以攻入。   可以说是资质高明,功法高明,剑器相合,达到了练气境修士的某种相对极致了。   相比陈青虹的正道,相形之下,张烈控御的暗红色剑光却是以煞制煞,以魔制魔。   镶嵌着饮血石的赤剑,当然不可能是紫府境鬼修的对手。   但是此时此刻对方也根本不可能全力对付自己,因此那口漫天飞舞的赤剑,贪婪无比的不断冲入血光当中,汲取血气强化自身。   在这个过程中赤剑的品阶威力已经逐渐达到甚至超出了二阶顶阶的地步境界了,剑虹过处夭矫如龙,激斩如电,其变如鬼,其化如神,几乎如同被赋予了某种生命灵性一般。   然而赤剑是爽了,与其心神法力气机紧密相连的张烈,身心时时刻刻都承受着巨大的冲击,负面情绪污秽法力如狂滔之浪般将其身心吞没。   极大的压力之下,咚咚咚咚咚,张烈胸膛当中的心脏犹如擂动的战鼓一般剧烈跳动着,此时此刻他道袍之外的皮肤,已然尽数化为了凝紫之色,周身大汗淋漓,隐隐之间有紫气升腾。   这是多年积累的纯阳紫气正与阴灵血魔的血煞魔气针锋相对,彼此较力。   修炼紫心大法虽然讲究欲用其锋先挫其利,然而像张烈这样不管不顾疯狂压榨自身潜能的做法,让紫心大法都快要崩溃了。   然而也只有如此,才能彻底炼化纯阳紫气那至刚至阳,先天霸道,达到人功合一之境界。   “以后都听我的,别给老子甩脸色,摆你先天紫气的谱,老子发起疯来我连自己都往死里操练。”   客观意义上讲,紫心大法、地煞剑经这类凶蛮霸道类型的功法,的确是很适合张烈这种性情的人来练,这两类功法,你不降住它,它就降住你,它一旦降住你了,它就看不起你,这辈子也就很难真正的掌握这两门神功了。   “超汝孤魂,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燕藏锋,曲飞云,陈青虹,张烈,公孙庆这五人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们逐渐彼此分开各站一角,狂攻中央处的血潮屏障。   除此之外,还有远处一众修士结成阵法,打落下大量符咒法器,几化成五色光雨攻下。   这些攻击,虽然都效率不高,但也都切实的不断削弱着阴灵血魔的血光屏障……但是,就像张烈之前斩杀红衣鬼新娘一样,就算是两界大挪移、没有肉身保护导致神识形质受损。   可是生死之下,阴魔终究还是会复苏过来的,一旦心神回归、阴魔复苏,那情况就到了最紧张的时候,紫府境的鬼修有怎样的神通手段在场谁都不清楚,很可能对方心神回归的瞬间,就可以瞬间杀死在场所有人,这毕竟是差了两个大境界。   也就是在这一刻,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燕藏锋突然开口了:   “陈家的小姑娘,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老朽的天雷子、火雷珠都已经用尽,你若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最好现在就拿出来吧。”   听到燕藏锋的这句话,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动,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得一缓。   “……”   陈青虹紧咬着牙关没有回应,然而,随着面前那血气屏障越来越淡,一股巨大的威胁感骤然笼罩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深夜独行的人遇到了山林间的斑纹猛虎,四目对视,发自心底的恐惧自然而然难以自抑。   “你连老祖赐予我的护身宝物都算进去了?”陈青虹恶狠狠地转头怒视向燕藏锋。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这老家伙仰天大笑。   “陈家的结丹老祖碧君真人是位女子,你是她这百年以来最为宠爱的后辈,老人家对最像自己的儿孙,总是溺爱一些。”   “快些拿出那件符宝吧,你若是不拿出来,我们所有人都难以安心,击杀阴灵血魔之后,阴元果与道心玉莲的争抢各凭本事,你不用那件符宝,我们现在至少要死掉一大半人,剩下的人即便解决了血魔也会全力围攻你,绝不会让你用符宝把我们一网打尽。”   燕藏锋此时所说的话语,堪称是字字诛心,这一刻陈青虹已经全然没有辗转挪移的余地了,被逼到角落。   一瞬之间,这位青衣女修只觉得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其中有着期待、畏惧,贪婪,乃至杀意。 第五十二章:这,才是剑修的行事风格   另一边,张烈也在回忆着自身记忆当中,有关于符宝的知识,像问神符、符宝这类价值昂贵的高阶灵符,他都是没见过实物,但是宗门不可能不教授告知你这些都是什么:   符宝这种灵物非常罕见珍贵,当然是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   炼制这种宝物,不仅仅需要特殊的四阶妖兽皮毛,还需要耗费大量的妖兽精血,并且要消耗金丹真人本命法宝的本源,甚至修士自身不是高阶制符师的话,还要四阶制符师从旁协助。   而付出这样多的代价,带来的就是练气境修士可以凭符宝召唤出法宝虚影,那是正常情况下练气境修士几乎不可能匹敌的力量,硬抗必死,逃都很难能够及时逃走。   即便是在筑基境界,也是可以作决死一击的杀手锏。   陈青虹是南越陈家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年轻弟子,同时也是结丹老祖陈碧君最喜欢的后辈,她来参加封印幽冥地渊的任务,身上带着一张符宝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陈青虹也不愿意动用此宝,这不是她的个人所有物,而是用来增加家族气数的物品。   这次请出此宝后,陈青虹心里是打定主意,要把它完完整整的送回到祖宗祠堂的。   未来陈家遭遇破家灭门之祸,多一次使用符宝的机会和少一次使用的机会,完全是两回事。   如果不是陈青虹本身是异灵根修士,道途极佳,她都不可能够资格,携带此宝出山。   然而这些情报,却全部都被燕藏锋准确掌握了,此时此刻被他拿出来逼迫陈青虹,只要陈青虹拿出了陈家符宝,这一役的胜算就一下提高到六成了。   燕藏锋的话语倒还在其次,主要是此时此刻的形势,逼迫得陈青虹不得不从乾坤袋中拿出那一张古符:   若是自己死在这里,才是陈家最大的损失。   “宝物总归是要用的,只要能够拿到阴元果或者道心玉莲,这次就是划算的,可是……诛杀血魔之后我并没有把握在那个老东西的剑下活命啊!步步算计,居心险恶,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活到最后?”   “陈家弟子听令,护我施法。”   脸颊上流着汗,随着血魔复苏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陈青虹终究还是催动了手中的符宝。   当然她也是留了心眼的,将在场的陈家修士从后方阵法当中召唤出来,护卫在自己四周,一旦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候终究还是自己本家人最能够信任得过。   然而无论陈青虹怎样防备自身,只要她肯动用陈家符宝,燕藏锋就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因为他确信陈青虹威力最大的那次符宝催动,目标总不可能是自己,必然是带给在场所有人心理压迫力最大的阴灵血魔。   此时此刻,随着护体血光逐渐耗尽,感受到自身濒临死亡边缘的阴灵血魔,从深沉的长眠当中强行苏醒过来了。   “腾”的一下,血色雾气弥漫,一道似人非人的暗影,以一种极尽扭曲与诡异之姿,逐渐从那片血湖、枯树,莲花覆盖的屏障中站起。   刹那之间,一股强烈的愤怒杀意,扩散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身心,蹂躏着修士的心神。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蓦然之间,一声嘹亮的长鸣响彻云霄。   似凤鸣,又似婴啼,如箫笙,更如钟鼓。   在那让人神魂震动、荡平心魔的长鸣出现的同时,陈青虹手中的古符符宝燃起,化成了一支金红色的镏金雕花簪子。   那如一支水晶般剔透晶莹的簪子被唤醒之后激射飞起,而后朝向陈青虹所指向的血魔凝形直扑而落。   骤然间,火焰绽放,在张烈的视角,只觉得眼前整个天地都失去颜色,所有的光华都集中到了半空中那片凭空形成的火焰漩涡间,利芒密织如罗如网,一道道金红光影纵横攒射,瞬间覆盖住了血魔凝形区域方圆五十丈的空间!   炽烈火光与全面爆发的血气相接,轰然之声,冲击扩散,爆炸之声响彻,就算是张烈及时斜剑于身前,扩散剑气护体,向后退飞,目之所及,依然是一片迷蒙。   强烈爆发的血气,尽数被高温火焰覆盖。   尽管那刚刚醒转的阴灵血魔无比的不甘,但终究难以以此时状态抗衡全面爆发的符宝之威:火凤金簪,结丹老祖陈碧君的本命法宝,在整个南越通玄修界,也是享有盛名的。   虽然是拟态化形,并不是真正的真灵火凤,但也已经足够强横了,修士法宝灵性修到极致,飞剑化龙,金簪化凤,未必就会逊色于真正的天龙真凤之威。   “啊……”   伴随着一声穷尽仇恨与不甘的怒吼声,血煞之气如矢如箭从前方骤然笼罩而来。   “血魔已死!?”   这个念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下一刻,包裹自身于内,一道光虹冲向那片区域范围。   为什么来幽冥地渊以剑争命?   就是为了收集凑足未来筑基以前的一切修炼资源,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要吃够三十年,这就是剑修惯常的行为准则。   而面对眼前的灵物,收益与危险不成比例,在场的修士,根本就没有人会后退的。   这一刻不是为了争利,是在争自己日后的道途。   火凤净化之力,几乎涤荡化尽了污浊魔血当中的凶毒,张烈控御剑光包裹着自身,向着心中目标直扑而去:   张烈心中的目标并不是延寿一甲子的阴元果,而是道心莲,道心莲大益根基,增厚底蕴,对于张烈的价值事实上要远远高过于阴元果。   然而在雾气扩散之间,一道近乎于融入其中的剑光,骤然斜斩而来,张烈斜剑封挡,他挡住了,但是没完全挡住,一块飞剑残片挟带着巨大的力道划过张烈的脸颊一侧。   一时之间深可见骨,鲜血横流。   “我拿了道心玉莲就走,不抢你的阴元果,这你也不让?”   站立在血湖一旁,张烈注视着不远处的老人,神色不善的这样言道。   而回应他的,却是老人缓缓举起的手中长剑: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要吃够三十年!   这,才是剑修的行事风格。   “真你M操蛋。”张烈在心中暗自骂道,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所有人中冲得最快的那个。 第五十三章:一剑千幻,形影如雾   “我拿了道心玉莲就走,不抢你的阴元果,这你也不让?”   张烈原本以为,燕藏锋现在的关注重点在延元增寿的阴元果上,自身拿了道心玉莲抽身就走,不会被过分纠缠。   然而现在看来,眼前这个老家伙比想象中的更贪,他想要通吃,一点渣都不肯给旁人留下。   并且,这明显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了。   因为四周虽有雾气蒸腾遮掩,但是在鬼府之内已然响起了阵阵的厮杀之声。   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在血魔被诛灭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就对身边原本并肩作战的同伴痛下杀手。   陈青虹刚刚以家族符宝艰难诛灭血魔,血魔自爆扩散开的余波杀伤不小,四周抵挡下来的大部分修仙者有一个心情从极度紧张到放松的回落过程,然后就反应不及的被身旁的燕家修士偷袭杀死。   不过非燕家的修士毕竟数量较多,燕家修士虽然占得先手,但也未必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要是你,现在就以夺取阴元果为主,然后再计较其它,行百里者往往半于九十,你未免太过贪心。”   斜横赤剑于身前,神识法力与之连接得越见紧密。张烈注视着白发苍苍的燕藏锋,这样言道。   脸颊一侧的伤口割肉见骨,虽然死不了人也不会影响战力。但是其中隐蕴的寒意却沁得他头皮生凉,那股剑气浸入血肉无声无息,及到体内又猛地爆发,由内而外,灭绝生机。   拿自己的身体“尝”过这剑气后,张烈已然对燕藏锋的剑意剑理有了那么三分理解:阴狠毒辣,是再纯粹不过的杀人剑。   如果有的选的话,自己也实在不想与这位“不可与其为敌”作生死斗。   可是,现在选择的权力并不在自己手上。   “不,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也会像我这样选的。阴元果是天材地宝而不是炼制成型的丹药,即便吞服要炼化灵机也需要时间,我若是放你们出去,我自己就未必还回的去燕荡峰了。”   “南越通玄界寿元将尽的高阶修士,没有二十位也超十指之数,我家薛真人毕竟是外姓修士,平常还好,真到需要他拼命的时候,人家未必肯上。思来想去,还是把你们全部留在这里为好。”   笑语回应的同时,燕藏锋的飞剑可丝毫都没有出手的停滞。   那口由铁片凝聚一气贯成的飞剑,纵横穿梭,运剑如笔,行气如墨,在一股森然剑意的作用下,其势如龙破水而出,而后在雾气当中陡然虚化,无影无形。   可是带给张烈的生命威胁,却宛如一只大手蓦然抓住了他的心脏。   旁观是一种感觉,直面其出手又是一种感觉了。   张烈的脑后斜侧虚空当中,突然有一条似龙似蛟的剑气冲击而来,剑气入微入化融入虚空,因此攻击之时亦是毫无征兆无迹可寻。   “打不赢的,绝对打不赢的。甚至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真正直面燕藏锋的那一刻,张烈脑海当中就疯狂涌起涌现这样的念头。   因为对方身上透出的那种身经百战、九死余生的古代剑修气魄。   “出,出剑!”   被对手气魄所慑,因念头迟滞慢了一瞬。   心神回归之时,察觉到剑气袭来,但在这个时候再去进行封挡就已经晚了。   如果换作是陈青虹、曲飞云、公孙庆任何一人在这里,选择的都只会是全力自保,哪怕会因此受伤陷入绝对劣势下风。   然而张烈的选择,却只有出剑,只有进攻:老子可以被你砍死,但老子不能被你吓死!   “吼!”   赤剑也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因此炽红大盛,一剑攻出,盘绕而刺的剑光,却引动着四周的气机融入,伴随着飞剑破空虚空当中仿佛出现一头赤红巨虎的咆哮嘶吼。   在燕藏锋的眼中,眼前这个青年道人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头赤红巨虎的幻影。   “为什么剑修一脉,需要修士在练气境界就初入门径?因为一名修士的天性禀赋,先天即成,后天是很难培养出来的……眼前这个小家伙,简直就像一头出笼猛虎一样。”   锵。   赤红剑光,精准无误的击中在燕藏锋身躯一侧虚空处,这并不是刺空刺错了,而是那里气机交感,为自身心神指向。   一声轻脆的剑尖爆鸣后,已然扑到张烈脖颈近侧,张口欲吞的龙蛟头颅蓦然溃散开来了。   此为燕家剑气入微一剑千幻之术,剑气化龙化蛟取其神意精神增幅剑势。   当然,如果想的话化成野猪巨熊也行,这就属于个人偏好了,但修仙界无论是练气小修还是元神地仙,多数拟态取形还是以真灵为主的,取形野猪是打算笑死对手,让对方岔气?   虽然不敢说绝对没有,但是毕竟少见。   “选错对手了,如我这次出手攻击的是其它小辈,无论是陈家的还是公孙家的小辈,此时不死也重伤,可我偏偏选了这个家伙。以攻对攻一往无前,却真的破开了我的剑术。”   “旁观时也就罢了,真正交手之时才能切实感受到,这个小辈的一身剑意遇强越强,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然而燕藏锋神色精神依然毫无受挫。   苦修一生,他有足够的把握信心把这些小辈都留在这幽冥地渊中永眠,当然是一分好处都不想分给他们的,因为死人并不需要浪费这些天地灵物。   “燕藏锋,你如此欺辱我们陈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从这里离去之后必然要禀明家祖,倒要看看你家那薛真人,到底护不护得住你!”   “师姐说得对,公孙家虽然势弱,但与陈师姐同进同退,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四周雾气当中,传来陈青虹与公孙庆忽远忽近、不辨方向的话语声,给燕藏锋施加着心理压力。   “别藏了,陈家四人,公孙家六人,除此之外还有白云洞、定军山各家修士共计二十二人,现在还能够活着的不超过十人,你们这十人使用幽冥灵玉返回玄黄世界的时候,需要先飞浮升空百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彼此之间是可以相互攻击的,如果你们现在杀不了我,我保证你们最后所有人都无法升空百丈,老夫参加过四十年前的幽冥地渊任务,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熟悉这里的规则。”   “他是不是在唬我们,逼迫我们出去与他决战?”   敛息隐藏于雾气当中,公孙庆听到燕藏锋的话语这样问向一旁的陈青虹。他曾经听族中长辈说过,燕藏锋虽只是练气境界,但一身剑术却已然有了上乘气象!   因此若是有得选择,他实在是不想与其正面交手。   可是,陈青虹闻言却是苦笑了一下:   “他说的是真的,我曾经听老祖说过先人参加这任务的经历,最后返回之时,幽冥灵玉会扩散冥气在阵法吸引下带着我们升空百丈,再返回玄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可以出手攻击他人,但是会破坏冥气结界,有可能导致我们坠落下来再也无法返回。”   “燕老鬼练剑一甲子,他的剑气控制如意,因此可以在飞升过程中随意攻击我们,我们却不能轻易攻击他,尤其是你和曲飞云,佛光雷法与冥气彼此克制,万一把冥气消耗过度,你们就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陈青虹这一番话说得这样清楚,就是有意逼迫公孙庆在此时此刻拼命。   否则此人性情有些懦弱、缺乏主见,他若是转身逃了,大家就更抗不住这燕藏锋了。   “进是死,退也是死!跟这个老鬼拼了,大家都是练气境界,我们几人联手难道还拼不过他一个快要老死的家伙!”   陈青虹虽是女子,却是三人当中最具气魄的,因此她扔下了族中弟子与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拼命,赶过来支援各宗门当中真正的精英。   能够联手对燕藏锋造成威胁的就只有这些各宗门精英,其它更弱一些的弟子再多也只是燕藏锋剑下亡魂。   然而最后的这一声吼声,却并不是陈青虹发出的。而是一旁的曲飞云,他先一步喊出了陈青虹想要说却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因为曲飞云的吼声,燕藏锋下一刻就扑过来了,在他对面,身上已然被切割出数道剑伤,周身是血的张烈想要追击,却跟不上对方那来去如风穿梭似电的剑遁之术。   锵得一声扑到石壁上,赤剑及时飞回,让张烈握住它以剑刺地,稳住身形。   几近大成的神元化煞战意,让张烈在生死关头遇强越强,越战越强,只要心意不肯退,战意就可以将兵主全部潜能激发出来,直到剑主潜力穷尽,战死为止。   因此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功力,剑术修为上都有着不小的差距,张烈身上剑痕伤势也逐渐累积。   可每每在生死一瞬,张烈却每每能一剑直指燕藏锋的空门要害,迫使其在两相权衡下不得不回手自救,竟也能屡屡奏效。   然而燕藏锋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像张烈这种心性悍勇长于搏命的修士,在他过往的人生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论谁的胆气都不可能是无限的。   在他想打的时候,落一落他,再激起对方战意,再落一落他,如此两次三番之后,猛虎也给你折磨成病猫。   因此燕藏锋在与张烈交手的同时,一时拿不下他,就用形势逼迫隐藏起来的陈青虹等人出手,像他这种人只要还有余地,就绝不会将自己逼入没有后手的绝境,而等到了大家一同飞升,返回玄黄世界的时候,就是最后的绝境了:   要么燕藏锋灭口成功,要么有人成功活着出去了,然后他燕藏锋死在各宗师祖,紫府上修手中。   如果现在就能把敌人杀死杀光,那么就别拖到最后关头。   至于出去之后,有人质疑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那跟他燕藏锋有什么关系?   外面出现了差错,导致两界大挪移,所有人全部死里面都是正常的,死人?燕家死的人难道少了。   更何况现在幽冥地渊内没有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许出的事更大,到时候,就更没有人会关注幽冥地渊内必然惨重的死伤了。   修仙者最恐怖的优势,就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与经验近乎可以无止境的增长,只要修为足够,脑力与体能即便百千年过去,也不会有丝毫的退化。   张烈十四岁拜入金虹谷七煞道人门下,今年二十一岁,练剑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够十年,曲飞云、公孙庆甚至陈青虹这些人看着年轻,事实上实际年龄都是比张烈大的,而燕藏锋一辈子练剑的时间,比张烈两辈子活的时间都长。   张烈一身剑术在练气境修士当中已经称得上是拔尖出色了,练剑一年顶得上燕藏锋练剑三五年的,但是积累到现在,还是打不过。   当然,像燕藏锋这种老怪物也是特例,正常像他这样年纪的修士,要么早就已经放弃道途,娶娇妻美妾,去凡间享受荣华富贵去了,要么就已经成功筑基或者是突破失败死了。   像燕藏锋这种苦修多年不辍,有资质有天赋却没能筑基成功的,是少见个例,如果没有这次幽冥地渊两界大挪移事件,两人若是相遇,燕藏锋会是张烈的良师益友,很可能会手把手传授他许多的东西。   可惜,现在道途相撞、双方绝争一线,却是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这老家伙实在太强了,剑术森然缜密毫无破绽,老子拿命去拼,他却连步子都没挪动过,就算是这鬼府中的所有人齐心协力围攻他,恐怕也……生路,到底在哪里?”   以剑拄地,迅速取出之前同门文笑珊赠予的上品丹药,捏破药衣之后,扔入口中。   体内迅速扩散开一片冰凉之感,将胸膛当中几欲涌出的炽热逆血压下。   这是暂时镇压伤势,保持战力的丹药,但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一旦再受重创,之前压下的伤势会加倍反噬回来,一个不好轻则损伤道基,重则会令修士直接丧命。   然而此时此刻,却是顾不得了。   “阴阳二气,震以……啊!”   燕藏锋与曲飞云正面相遇,曲飞云拿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手控法诀,控御的飞剑速度骤然提升,特殊的法力真息带动飞剑周围的空气中隐隐传出奇异的暴裂声响,犹如剑引天罚,雷动九天。   然而还未等他尽展出这套剑诀的威力,燕藏锋周身扑出几条狰狞的龙首剑雾,刹那之间就将黄袍道士的一切防护摧破了。   剑势慑心,剑气夺命。   一条凶狞龙首摇晃一下,直接将曲飞云甩砸在一侧山壁之上,整个人身躯几乎砸进去,似乎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一幕几乎看懵了陈青虹、公孙庆两人,他们之前见张烈在燕藏锋剑下扛了那么久,最后也没有死,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而曲飞云实力也是不弱,在他们看来总能扛过几轮,没想到曲飞云几乎被瞬杀了。   “陈师姐,你还能开启符宝吗?”   “我剩下的法力根本不够,拿你娘命开啊?更何况,他也根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家族怎么会允许他进来和我们这些小辈抢东西?”   “这老头已经没几年好活了,正常情况下他只会是我们的保命符,谁知道现在保命变催命了!”   陈青虹与公孙庆的个人实力都不会弱于曲飞云,甚至还要更强一些,尤其是两人相互信任,此时此刻全力出手围攻燕藏锋,一时间坚持了下来。   然而不远处的张烈却看得清楚,双方这种勉强的均势根本就维持不了太久。   “现在选择逃走?不行,根本就飞不出多远,马上三月之期就快要结束了,现在逃也会飞向天穹中的阵法,飞不了多高就会被燕藏锋以乱剑刺死。”   “打?打不过,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燕老头强到就算是我们三个联手死斗相搏,胜算也不超过一成的地步,他的剑术真的已经没有破绽了,至少现在的我根本找不出来,单挑的话,我最多拿命溅他一身血。”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赤剑,只见此剑剑光明灭变化,其上血光有些本能的在往前倾。   见此,张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那是一片血湖、枯树,莲花。   “会让赤剑感到本能畏惧的东西……我操,这群老阴比。”   而在这个时候,公孙庆与陈青虹两人,已然在燕藏锋那入微入化,形影如雾的剑气剑势之下全面溃败了。   公孙庆被硬生生卸去了一条胳膊抛飞而起,陈青虹更是被剑气突破防御,几乎整颗头被扯下来。   在关键时刻一名陈家精英弟子扑上来拿命替她挡了一剑,崩散的鲜血喷了陈青虹一头一脸,苦修二十多年清灵道心,在这一刻几乎刹那崩溃。 第五十四章:一剑定生死!   弥散血雾逐渐消散的地渊鬼府之内,一身灰色长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周身有一条恍若灵蛇般的断剑残片飞剑蜿蜒游走,几如被赋予了生命的灵性。   时至此时,鬼府当中大部分的修士都已经死尽死绝了。   就算还剩下几个也没关系,从这地渊深处升空百丈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人能在自己剑下逃生,对于这一点燕藏锋有着绝对自信。   幽冥地渊正常来说只有一到两层,也不会有二阶以上的鬼物,然而两界大挪移硬生生得将地渊开辟出五层深度,四阶鬼修的鬼府也在这里。   除了被燕藏锋、魏无忌裹挟着来到这里的修士以外,绝大部分进入幽冥地渊的修士都不会太过深入,所以需要灭口的人并不是太多。   如果真的杀光地渊内所有人自己走出去,燕藏锋也扛不下这样大的事情。   “这个老家伙未免也太强了,我们几个联手,就算是面对筑基境的修士也未必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我等的道途,至此为止了?”   半跪在一旁的公孙庆抱着自己断臂,正全力抵御着燕藏锋攻入自己体内的阴毒剑气。   那些剑气如丝如缕,与自身的法力相比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来,然后直攻人体要害粉碎破坏,凶残得难以理解。   想要封堵炼化,自身就需要消耗那些剑气数倍以上的神识法力。   “恭喜太爷爷完成大计!”   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全身是血的燕家修士扑上来,跪伏在燕藏锋的面前,满脸兴奋的这样言道。   然而在这个男人抬起头的下一瞬间,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他的整个身躯都被斜劈开了。   尸体坠落,暗红色的血流淌了一地。   这个家伙直到死的时候,都没能闭上自己的眼睛。   “怎么,连自己家族的人也要杀掉灭口?”   有了些许的缓和,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厉鬼般的陈青虹,放下自己怀中的族人尸体冷笑着讥讽。   这一刻,这位女修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身为生死堂的血修士,临战怯战,躲在角落里拖到最后才跳出来邀功,这本就该死。”   相比陈青虹的情绪,燕藏锋平静得近乎于冷漠。   至于他的话,没人能知道真假,也没有人能够探知他的内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雷伞突然从一旁石壁坑陷当中飞击而出,其上雷光密布,隐隐扩散跃动。   然而还没有飞到燕藏锋的近身,就已然被一抹骤然出现的剑光劈开了。   燕藏锋略有些诧异的侧头注视着从石壁里爬出来的黄袍道士曲飞云,似乎没料想到他不但没死,竟还有一战之力,还有一战的胆气。   “与其像一条狗一样藏起来,最后被你找到杀死,不如跟你拼死在这里,看能不能咬你一块肉下来。”   随着曲飞云的话语,已然重伤的公孙庆、陈青虹,乃至于四周的雾气当中,都有隐约的身影前行而至。   只是,以燕家血修士死绝为代价,其它各宗各家族的残余修士一共也凑不出多少人了。   这些人即便被曲飞云激发了斗志,然而在面对燕藏锋的时候,依然是气弱的。   锵。   “呵呵,人多如果有用,那我们还修行做什么?剑这种东西可不是小孩子用来唬人的玩具,既然拔出来了那就赌上性命吧。”   轻弹面前长剑,燕藏锋这样悠然的笑言道。   再下一刻,他所站立的位置就已然被雷火剑光所覆盖,然而燕藏锋的身形骤然与手中的剑雾化为一体,在这一刻来去如风,穿梭似电都已然不足以形容,他整个人已然化为一道不断闪烁跃动的鬼影。   所谓人剑合一,即便是走到自身所认知道路巅峰的世俗武夫都可以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   而在修仙世界,练气境界、筑基境界、紫府境界,金丹境界,所谓人剑合一其标准是不同的,不仅仅要看自身,更要看对手。   最简单的验证方法就是:你可不可以凭手中的飞剑,斩破所有攻向你的攻击。   真正的一流剑修,攻击力就等于防御力,无法击破其最强的一点,也就代表着无法伤其分毫。   来到地渊鬼府当中,并且活到现在,剩下这些修士的基础素质是毋庸置疑的,当明白厉害,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不死,在场所有人都得死后,再苟的修士都拼上了全力,或持符咒或施剑诀疯狂攻向众人之间的燕藏锋。   而在这个时候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已经死干净了,但以一敌众的燕藏锋依然纵横来去,剑挑众生!   火符、冰符,剑诀、法器尽皆无用,这些浩大而无法凝聚的攻击,在燕藏锋极度凝聚的剑雾面前,瞬间就被直接破开了,再下一刻他整个人人随剑走,瞬时间就御剑而出,纵剑杀人。   身负重伤的张烈在不远处注视着这场数量与实力皆是悬殊,皆是不对称的战斗,燕藏锋那一人一剑所向披靡的姿态,在他的心中烙印下了正常练气境修士本不该有的强度。   “大丈夫一世修行,当有此境!”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深深烙印在了心里面、意识中。   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张烈就将自身残余的全部神识法力灌注入手中的赤剑之内,于下一刻人随剑走,如同一道贯日飞虹般,向下方直扑而落。   只是,他的剑光指向却并不是正在纵横杀戮的燕藏锋,而是剑锋直指下方不远处的血湖、枯树、莲花。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此剑不成,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个老家伙剑下,那就……赌!”   “嗯?哼,狗急跳墙。”   张烈这全力一剑的气魄极尽显赫,因为赌上了残余无多的全部神识法力、心意决绝,因此这一剑的凌厉程度也是在同比俱增的。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张烈与燕藏锋的剑术功力修为都有着差距,因此在双方交手之时,张烈不得不消耗远比燕藏锋多得多的神识法力,保全自身不死。   而燕藏锋一身练气十二层的修为,又精通剑气入微之术,仅仅只是跟张烈打的话,他打上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就算是此时此刻陷入围攻,其神识法力也游刃有余。   世俗武者修为精深,尚且可以鹤发童颜于百岁之时与此生强敌大战三天三夜,更遑论是修仙者,他们的上限只会更高不可能会更低。   察觉到张烈想要毁去阴元果,燕藏锋眼中冷色一闪,下一刻身随剑走,于众多攻击的间隙中穿梭而过,蓦然急追。   除了剑气入微这种阴柔打法以外,纵意虹化的剑术燕藏锋同样也并不弱。   只见那道暗红剑虹后面的蓝色剑气越来越疾,越扩越大,几乎转瞬,就拉近了极大的空间距离。   虽然略有一些急迫,但是燕藏锋可以确信,在对方扑到阴元果附近之前,自己就可以一剑斩了他。   “一剑定生死,一剑定生死,一剑定生死!”   根本就不用回头,张烈几乎能感受到身后的森寒剑芒切开自己后颈皮肤肌肉的触感了。   然而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穷尽潜能地发出搏命之剑。   生死之间,张烈几乎觉得自己的阴神都跟不上御剑飙飞的速度,被甩出来了,高高的飘飞起来。   在这样的心神极致专注之下,暗红剑光本已达到极限的速度,更加加快了三分,这让后面紧紧咬着的燕藏锋也愣了一下,手中下意识得再不留下丝毫余力。   他实在太在乎那颗阴元果了,根本就不允许任何变数发生的可能。   直到,那道暗红色的剑光斩到阴元果树旁,蓦然的一个转折,扑向了一边。   这绝不是临时起意,或者事到关头胆气不足了。   若不是事先准备算好,这样的御剑飞行骤然转折,别说能不能够做到,就算能够做到,御剑修者本身的身体强度也会难以承受。   “这是什么意思?”   紧随其后的燕藏锋都一时没能想明白张烈的想法,因为一直紧随其后,因此燕藏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刚刚那刹那疯狂御剑遁行的过程中,张烈体魄骨肉所承受的负载,神识与法力与飞剑都被压榨到了最极限境界,燕藏锋甚至能够隐约感应听到对方肌肉骨胳濒临崩溃的微声。   付出这样的代价,展现这样的决绝,突然让开了,什么意思?   一时难以堪破对方的心思,但是代表着生机,代表着自身未来道途的阴元果,却已然近在眼前。   因此,燕藏锋实在害怕夜长梦多,在飞剑掠过的一瞬之间,将枯树树枝上的那颗异果一把拿在了手里。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的意思”在血湖当中一道血光蓦然射来的时候,让燕藏锋骤然明白过来。   “阴灵血魔没有死?但是他怎么会知道?为什么血魔没有先攻击他?反而攻击我?”   回剑防守,然而在这一刻哪还能来得及。   因为太在乎那颗阴元果了,因此从来都给自己留下一些余地的燕藏锋,这一次倾尽全力,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   此刻再面对阴灵血魔的搏命偷袭,他那在练气境界近乎无瑕的剑术,被张烈硬生生的撕裂开一道缝隙:   是一道足以致命的缝隙!   四阶血魔为什么没有死?就算它没有死,燕藏锋都没有察觉,张烈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上张烈也没有察觉,是赤剑中的饮血石在汲取大量血魔血气后,与其产生了一定联系,它察觉到了,然后张烈察觉到了手中赤剑的异常。   为什么血魔没有攻击先一步的张烈?反而攻击跟随其后的燕藏锋?   解释这一点的理由就有很多了:   或者紫府境的血魔察觉到了张烈的剑诀指向,并不是阴元果,或者,它单纯就是认为燕藏锋最强,所以优先攻击燕藏锋。   或者是因为张烈一掠而过,而燕藏锋真的摘下了寄灵鬼宝阴元果。   张烈自己并不清楚血魔是怎么想的,这次的行险一博,他自己也承认有赌的成分:   面对燕藏锋这样的练气境顶尖剑术高手,这个时候再不肯赌命的话,以后也就再没有赌的机会了。   结果上,血魔的确是选择攻击全场最强、也将阴元果拿在手中的燕藏锋,虽然它也已经是苟延残喘,但是那最后一缕血气的质量依然是四阶紫府境的。   骤然射出,燕藏锋回剑防守,剑虽到了,气却未能完美融贯,因此那缕凝聚无比的血气毫无停滞直接打穿燕藏锋手中控御着的飞剑,打入他的体内。   然而,这都还并没有完。   “啊啊!”   在这一刻,张烈把自身体内刚刚衍生出的最后一缕神识法力都倾注于赤剑剑身之上了,倾斜身躯,控剑斜斩而去:   “就算老子只剩最后一口气,最后的补刀也是老子的!”   张烈这一刻用的剑力,其实是刚刚下坠而来直扑而下所发出的刚猛剑力,只是此时此刻体内神识法力气血剧烈奔涌,在此瞬间猛地聚合成团,犹如丹元般奔行涌动,牵动身上每一寸筋络骨肉,周身百脉,最终,才施出这一剑如虹的华丽斜斩。   “你不能杀我!”   燕藏锋在被血魔最后一缕血气侵蚀,攻入体内后,眼睛转瞬之间就深红了一半,然而此时此刻注视着那道犹如火焰般攻来的暗红剑光,却是僵在半空当中难以作出任何的防御反击。   但这名老修士的强烈求生欲望,却依然让他控制着身体稍稍倾斜,将手中的阴元果,转向那燃烧的剑火。   “只要一瞬,只要让我控制住身体!”   然而双方目光在最后一刻对视,燕藏锋所看到的却是一双充斥着决绝与杀意的双眸。   “为什么他可以毫不犹豫……”   轰,再下一刻剑火掠过连带着他的整个身躯。   从远处的角度来看,这位白发苍苍的灰袍老者,就像被火炬般的剑光斜斩了下来一样,最后重重得抛砸在地面之上了。   炽烈剑火,攻入其周身每一寸气脉,连着燕藏锋的气机,血魔的血气,尽数泯灭,斩尽诛绝。   “……”   “……呼……呼。”   “结,结束了?”   “这个老家伙终于死了?”   因为那份表现出来的惊人强大,因为那不可力敌的传说,因此当燕藏锋真的死去的那一刻,鬼府内的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理智。   然后,才是犹如虚脱般的情绪浪潮,席卷身心。   “终于,结束了。”   注视着尸身在烈火中燃烧焚化的燕藏锋,那价值巨大的阴元果已然被焚烧得皮都不剩了,可是张烈一招手,在那火焰当中,还是有一枚古朴的土黄色戒指飞了出来。   “坤山”在戒指的内侧,以这个世界的古代文字铭刻着这样两个文字,至于燕藏锋的那口飞剑……一堆残剑破碎组成的,在燕藏锋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散开了,如同失去了生命的灵性。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异的波动突然从高空中传来。   包括张烈在内,所有人都望了过去,与此同时,轰隆隆隆,整个地渊鬼府也开始出现了巨大的震荡,山石破碎掉落,密布裂纹,涌出大量的岩浆冥气。   鬼府之外,幽冥地渊一层的天空当中,那颗仅存的紫黑色光球开始膨胀扩大,向外传播着一圈又一圈有质无形的莫名波动。   这说明外界的紫府境仙师们终于缓过手来了,开始着手强化古代阵法,压制幽冥地渊的进一步扩大。   “道心玉莲!”   鬼府之内所有人都眼馋此物,然而因为血池一旁的张烈,却根本没有人再敢于妄动分毫。   在张烈御剑飞掠将道心玉莲摘下后,幽冥灵玉也自动从他的乾坤袋中飞出,扩散开一圈淡色的结界,开始托着在场所有还活着的修士向高空飞去。   “正常来说,幽冥灵玉只需要带修士飞腾百丈然后就会被传送回去,我们现在深入地下,灵玉内储存的冥气足够转化吗?”   淡色结界之后,身负重伤的公孙庆这样言道。   “闭上你的臭嘴。”一旁的陈青虹软倒半跪在结界当中,已经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就像燕藏锋所估算的那样,最后从地渊五层向上飞行的修士总数不超过十个人。   在飞到地渊四层的时候,张烈看到了许含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等人,他们之前也是想赶来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被阻住了,却也因此躲过一劫。   “师兄,师兄!”   看着在结界内蹦蹦跳跳向自己示意的许含香,张烈面露微笑。   然而在他不远处的曲飞云却骤然间微愣一下,因为一道神识传念突然传入他的脑海。   “曲道友,关于君山雷枢印的秘密只有我与魏无忌知道,现在魏无忌已死……曲道友想要杀我灭口应该是比较难做到的。”   “不如一会你帮我做一件事,此事完成之后,张烈以此生道途起誓,绝不向第二人透露你的秘密!”   在双方的交流当中,在向上飞行到地渊第二层时,张烈再次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也就是在这一刻,白云洞的黄袍道士曲飞云突然出手,当着四周所有人的面,攻向半靠在结界内似是身受重伤的尹逸飞。   得罪一名凶名在外的筑基境修士固然可怕,但在整个白云洞面前却又不算什么了,这一刻张烈与曲飞云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双方都掌握着足以致对方于死地的秘密。 第五十五章:领悟火土相生之道   就像公孙庆所说的一样,由于升空极高,幽冥灵玉内的冥气储备极为有限。   曲飞云不出手还好,他满含杀意的对尹逸飞出手,周身冥气结界护罩一破,剧烈晃动差点让他整个人从上面掉落下去,结界本身也变得极为稀薄。   有了这个间隙、犹豫,文笑珊、李文恒、许含香还有张烈他们立刻出手,以法力将重伤的尹逸飞拉了过来。   然而肉眼可见,尹逸飞周身焦黑剑痕累累,明显是伤得极重。   看到这一幕,张烈满脸悲愤,心中暗赞曲飞云这活干得是真漂亮:雷剑一击遍及全身,这一下子就把之前造成的所有伤势全部覆盖下去了,任谁都难以窥出破绽来。   “尹师兄这一次怎么也来了,之前没有见到他啊!”   许含香有些惊疑的言道,对于曲飞云为什么会出手袭击反倒是没有多少留意。   幽冥地渊任务,本就有一些各宗各派彼此较技的意思在里面,三个月的时间里,尹逸飞与曲飞云在下面结下怎样的仇怨都不足为奇。   “不知道,师尊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   这一刻张烈说得是实话,然后他就不再多说了。   而是暗中,将手掌放在赤剑剑脊处,凝聚法力,全力一击。   咔嚓,声音并不大,但是已然是二阶顶峰的赤剑在这一刻微微碎裂,其中吸取吞噬的杀意煞气,一时大为消散。   “火与血虽然可以彼此助益增幅,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磨砺,却渐渐觉得失之纯粹,刚好也借此机会将饮血石与火德飞剑分离,重新锻铸出来的飞剑也会更加适合我的道法。”   重新思虑,反复确认自己已经处理好所有手尾,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后,张烈方才稍稍放心,注视向下方。   在这个时候,幽冥灵玉已经带着所有尚且还活着的人升空百丈,粗略望去,苍穹当中紫黑色光球之下的灰色结界,数量已然不过五十颗左右,死亡超一半还要多。   这一次幽冥地渊任务的惨烈程度恐怕是远超过往的,不过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古代阵法停转导致的两界大挪移。   这个责任只能由外面的紫府境修士来负,而不是由幽冥地渊内的这些练气境修士负责。   不仅仅是死了多少人的问题而已。   越、陈两国的宗门与家族,坐拥灵脉享受此界气数,天然就有责任压制幽冥地渊,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获罪于天,对各宗各家族来说也许就是折损气数的。   气数这种事情玄之又玄,有些时候获罪于天后似乎也没有什么报应,而有些时候满门绝灭、万载传承断绝,回过头来,又会发现一件件事就好像赶在了那里一样,方才醒悟气数衰竭。   不过,这些不是张烈一名练气境小修需要考虑的事,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吸引关注,为之神夺。   为了尽可能的弥合两界缝隙,外面的各宗修士明显是付出了很大努力的。   那颗紫黑色光球不断运转,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波动,作用在整个幽冥地渊之内,就是这片冥土都仿佛活过来一样:蠕动,变化,扭曲,竭力愈合着那似乎深不见底的地渊缝隙。   轰隆隆隆隆。   大地龟裂,妖鬼因此飞舞而出,但是它们修为低弱飞不了太高,下一刻就被地裂当中奔涌喷出的岩浆,瞬间吞没打落下来。   天地之间,似有玄奥无比的符文隐现,所有的修士在高空中都瞪大了双眼,不敢错过一瞬。   如此区域性改天换地的力量,就算是有阵法辅助,也不是几名紫府境修士能够做到的,换而言之,此时此刻外面至少有一位金丹境的真人,在操控法阵,做事后的补救。   这种金丹真人借助阵法之力与整个冥域的博弈,对紫府境修士来说都是重要无比的经历。   看到这一幕画面,张烈果断将自己刚刚得到的那朵道心玉莲吞了下去,一股清灵之气先是入口,而后直冲入脑,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张烈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眼前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世界变得清晰,时间流速又仿佛变得缓慢,注视着下方那涌动的大地与岩流,一股莫名的明悟之感出现在张烈心中。   这是以道心玉莲之力,强制开启的顿悟状态,但是到底能够悟到多少,还是要看个人的道法领悟与修持积累:   “大地就好像骨肉,岩浆就好像血脉,如果将整个世界都视为一个生命体的话,真是伟大。”   “紫心大法的运行是否也是如此?以岩浆孕养大地,以火行加厚土行,原来这就是五行生克当中,火生土的意思内涵。”   在自身思维极速运转、极度清醒的状态之下,张烈几乎能够隐约看到,自己的面前那片大地,显露出一个凶暴的妖魔面庞,而在自己身后,则出现了一个老和尚巨大无比的脸。   如果将世界视为一个生命体,那么幽冥世界无疑是其中极为凶暴的。   而身后的这位金丹真人,则是在借用阵法之力,与之博弈,将之镇压打落。   当张烈想要更多的观察、记忆的时候,苍穹当中的紫黑色光球微微一闪,下一刻,高空中的所有修士一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而张烈隐隐间预感到,这件事情的影响远没有结束。 第五十六章:隐瞒   “呼……呼……”   阴暗的天空当中下着暴雨,然而即便是再大的雨也不可能落在紫府境修士的身上。   可是,汗水却将王婉仪身上的道袍隐隐浸透,隐约显露出饱满优美的动人曲线。   然而在这个时候,四周没有一名修士关注这一点。   在他们的面前,一头形容恐怖狰狞的鬼蛟,终于伏诛,它本身的强度就已经非常惊人,更超乎想象的控制着大量三四阶尸傀,让局势几乎因此完全失控。   若非附近有公孙家的大长老及时赶到,各宗各族也全力支援,这一次的损失就太大了。   不仅仅是幽冥地渊的一百多名真传弟子不能活命,就连万劫谷内的紫府修士也要死伤大半。   公孙家的大长老赶来之后,先是以佛门神通金刚法相结合降魔杵,做出决定性的一击,重创鬼蛟之后就不再管这里,而是迅速进入万劫谷内主持阵法。   这样做的好处是两边都照顾到了,坏处是王婉仪、解晖这一边差点死一地人。   最紧要的时候,还是幻心教的那名紫府境修士孔峰,他突然施展出“呼魂唤魄”的强力神通,二次重创鬼蛟,一众紫府修士联手方才损失不大拿下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   此时此刻一个个心神疲乏,有些人还受伤不轻。   “王道友的确是很敢说话,敢为天下先,就是手上道术实在不怎么样。你是在家族当中苦修至今,就没经过多少历练吧?”   大战结束,消耗掉几十年积蓄言灵之力的孔峰,这时按捺不住,出言讥讽王婉仪。   “孔师兄,慎言。”   虽然立刻就被身旁的人喝制,但还是说得王婉仪一张俏脸一阵红白变化。   之前做决断的人是她,但是斗法之时王婉仪的表现只能用平庸来形容。   这样表现落在其它修士身上倒也罢了,但是落在力排众议、需要对此战负责的王婉仪身上,就有些难看了。   毕竟,之前若是公孙家的大长老真峰真人来得稍迟的话,大家就要因为王婉仪的决定而死伤惨重了。   “回去闭关一百年吧,以后手上没过人能耐的时候,别挑事硬上。或者,找位真人修士嫁出去,对坤修来说也是一个选择。”   一边言说着,孔峰的眼睛还滴溜溜得在王婉仪的身上打转。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妻妾成群的紫府上修,孔峰当然看得出王婉仪一身元阴未失,在通玄修界对女修来说这是晋身之资。   被这样嘲讽着,王婉仪却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咬着牙跟随众人飞回,并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之前与鬼蛟作战的时候,孔峰的实力在一众同阶修士中的确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那“呼魂唤魄”的神通,寻常同阶修士甚至难当一击之威。技不如人,那就得认。   一众紫府上修飞入万劫谷内,而在这个时候,古代石柱法阵内,一众练气境修士刚刚被传送回来。   东海鬼蛟南渡而来,百鬼夜行,冲击万劫谷,现在时间已经过去月余了,许多各宗各族修士都支援过来。   有一些结成阵法辅助围攻那条莫名发狂的蛟龙,另一部分则进入万劫谷内辅助真峰真人推动阵法。   因此,张烈刚刚传送回来的时候,他本身还在回味着火土两行的生克之意,融入剑术当中,下一刻就与七煞道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了。   被那犹如利剑般的目光盯住,张烈刹那间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全身都僵住了,连动都不能动弹一指。   然而,因为前一刻还沉浸在对于五行生克转化、道法的领悟当中,这一刻与师尊尹天仇的目光相对,张烈除了懵就是懵。   因为思绪变化的关系,他连丝毫的惊恐、畏惧、愧疚等情绪都未表现出来,因此片刻之后,在大师姐厉曼梅的惊呼声中,师徒之间的对视就这样结束了。   “逸飞,逸飞!是谁,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厉曼梅如姐如母般宠了尹逸飞半辈子,现在看到浑身雷击焦黑的尹逸飞整个人已经是半傻的状态了,他的嘴角流着口水,痴呆愚傻半死不活,厉曼梅整个人几乎彻底陷入癫狂。   听着她的惊呼,许含香、文笑珊、李文恒等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白云洞那边曲飞云的身上。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更何况这些人也根本没有欺骗厉曼梅、尹天仇的道理,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的确是曲飞云把尹逸飞打成这样的。   许含香、文笑珊、李文恒这些人并不知道尹逸飞这两年修炼了神元化煞这种左道法术,非比常人,在他们的过往记忆认知中,尹逸飞的确远远不是曲飞云的对手。   “呼,第一关,算是撑过来了。”   感知到厉曼梅、尹天仇的关注都移到了曲飞云的身上,张烈暗自轻吐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收敛自身。   缓步移到尹逸飞的身旁,看着自己已经彻底废掉,已然是一个活死人的独子,尹天仇的表情神色平静如常,然而四周的所有修士,都几乎感受到一股极为阴沉锐利的压力。   “啊!”   四周突然传来的惊呼,张烈移目望去,只见厉曼梅犹如一道白电一般,控御短剑,灵蛇般穿过人群,扑攻向曲飞云。   剑光轨迹毒辣刁钻,尽是杀招。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让厉曼梅得手,白云洞紫府境的上修都可以抹脖子去死了。   一道蓝色的光影,突然出现在曲飞云的身后虚空漂浮,他仅仅只是挥一挥衣袖,其势凶厉无比的厉曼梅,下一刻整个人都被弹飞出去了。   出手保护曲飞云的,是一位穿着蓝白道袍的中年修士,他不着法器肉身漂浮在虚空当中,微微皱眉显出不悦。   厉曼梅并没有受什么伤,她想要再次起来的时候,其肩膀上面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掌按压,那是,尹天仇的手掌。   “曼梅,够了。”   “七煞,这一次我是给你颜面,就不追究此事了,但是没有下一次。什么时候幽冥地渊内的试炼仇杀,可以拿到外面来说了?”   “多谢王前辈指教,七煞受教了。”   那阴冷的道人面无表情的双手抱前,恭身一礼。   然而白云洞的紫府上修却没感到对方有多少尊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身后是脸色苍白的曲飞云紧紧跟随。   “大师姐的这次出手,恐怕是有意为之的。大师姐出手,白云洞的紫府修士也不会真的翻脸,而若是师尊出手的话,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张烈站在一旁竭力收敛着存在感,只要自己没有被师尊重点怀疑,自己就不用受问神符。   尹逸飞成为活死人后,心腹弟子在七煞道人这里就更加重要了。   若是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心腹弟子动用问神符,最后无论问出什么答案,结果都是师徒反目。   虽然理论上很多修士都说问神符是没有不良影响的,但是强定神识魂魄,死在问神符下的修士也不是没有,在中下层修士间认为问神符损碍道基的认知也广为流传。   因此就算是魔道宗门,也不会轻易对门下弟子使用价格高昂的问神符。 第五十七章:清点收藏   “张师兄,此次地渊任务若不是张师兄鼎力相助,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小妹的个人信物,以后张师兄来到盘山七岭附近,请务必去陈家稍坐,让小妹可以略表心意。”   脸色有些苍白的陈青虹来到张烈面前,先施一礼后这样说道,然后她双手奉上一件随身香囊。   陈青虹倒并不是对张烈有什么男女心思,而是在通玄修界与一位前途远大的修士拉上关系,是一名修仙者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练气境界结下的善缘,认识的人脉,也许在一两百年后,都还可以用来庇护家族的存续,这在修仙界是很正常的事。   “张师兄,公孙庆欠您一条性命,以后但有吩咐,公孙庆绝不推辞。”   “张师兄……”   在大环境稍安之后,一连十几个人来到张烈一旁,施礼后表示感谢。   这些大多数是被燕藏锋、魏无忌裹挟到鬼府的那些修士,他们一方面的确是受了张烈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见识了张烈的剑术精绝,因此纷纷生出结交之心。   除他们以外,还有文笑珊、李文恒、许含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些人,哪怕只是一个点头之交,凑过来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参加幽冥地渊任务的大多数人,他们此生过半可能无法突破筑基境界,而张烈的剑术与修为,在练气境界已然是颇为不俗的了。   “尹师兄教出来一位好徒弟,张师侄救下文师的亲族,余某在此代表文师谢过尹师兄。”   金虹谷前来支援万劫谷的,并不仅仅是尹天仇、厉曼梅,还有数位筑基境甚至一位紫府境修士。   此时此刻说话的,便是一位余姓筑基修士,他的个人修为虽然不及尹天仇精深,前途虽然远不及其远大,但是余姓修士是一名炼丹师,又有丹王文慧秀的师承,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冷落这样一位同门。   “余师弟客气了。”   七煞道人尹天仇明显就不是很正常的性格,对于余道人的示好,他也仅仅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然后就不说什么了。   这让余道人感到一阵的尴尬,好在一旁的厉曼梅竭力维持着,让余道人总算是能得体的告辞离开。   “余师叔您不要介意,尹师叔的独子在幽冥地渊中身受重伤,一时间心气郁结……”   隐隐间听到了文笑珊解释的话语,这让尹天仇的面皮因此微微抽动了一下。   万劫谷之事,终究还是结束了。   对于燕家的清算,并不急于一时,现在各宗各族修士随宗门师长返回,疗伤调养,清点收获。   数日之后,白云之上,高空当中,有一艘凡间楼船一般的飞行巨舰破空御风。   幽冥地渊一役,张烈身上共攒下了二十七件乾坤袋,虽然进入地渊的修士绝大部分不可能将自己的全部身价带在身上,进入这等险绝之地,但仅仅只是这二十七件乾坤袋的价值,就已经不菲了。   楼船高阁,当看到张烈拿出这二十七件乾坤袋的时候,就连那位负责炼化禁制的紫府师祖,也轻叹一声:   “跟你师父一路货色,都是杀才。不过,剑只是护道的手段,而不是目的,你小子记住了。”   “多谢韩师祖教诲。”   “嗯。”   有专用的法器,再加上紫府境师祖亲自出手,练气境的低阶乾坤袋用不了多久,就被破开禁制了。   最后,清点出十三颗四阶上品幽冥灵珠,其它杂七杂八的物品包括那些乾坤袋,也作价两万多灵石。   这就是剑修,拿命压在剑上去赌,其中的强者,基本上是不需要担心修炼资源的。   从幽冥地渊中所获得的所有财物,是修士与宗门对半分的,在那名紫府境修士的身边趴着一只黄白色的灵鼠:寻宝鼠,想瞒也瞒不过。   因此当张烈拿出坤山戒的时候,连眼前这名老修士都愣了一下。   “这件储物法器,有三阶中品了,燕藏锋的坤山戒吧?哈哈,果然,想不到,想不到。”   老者抚须长叹,然后方才着手祭炼。   消磨坤山戒上的禁制,用掉的时间比炼化之前二十件乾坤袋加起来的时间都要长。   但当打开之后,两人却发现里面的东西并不算多,少许灵石、少许丹药,其中最为重要的,却是一本剑术心得。   察觉到张烈炽热的眼神凝视,这名紫府境的韩师祖哈哈一笑,然后道:“这一次你为宗门立功不小,这一本剑谱我就作主单独赏赐给你了。”   “多谢韩师祖厚赐。”   虽然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再被赏给自己有些奇怪。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还是公平的。   如果没有宗门的话,自己仅仅只是炼化打开这些乾坤袋就要花费不少的功夫,卖掉里面的法器物品更要花费时间、承担风险,至于辨识里面的灵丹,也很麻烦,别人乾坤袋里的丹药,除非本身就是修为极高的丹师,否则哪个修士敢随意服用?   最后,当张烈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那一大块类似于结石似的晶石时,本以为已经差不多了的那位紫府老祖,神色再一次惊愕起来。   “这个难道是,五阶阴魄石?”   此物,是张烈初入幽冥地渊时,斩杀一头颇为难缠猪妖搞到的东西,他本以为是没什么价值的,然而现在看韩师祖的神色,似乎并非如此,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值钱的多。 第五十八章:四年之后,天魔冲七煞   绝大多数人感受痛楚之后,会畏惧,会退缩,会暴露出自己更多的弱点,甚至变得无所适从。   极少数人,却会因此变得更加可怕!   七煞道人尹天仇就属于后者,有这样一位师尊让张烈感到荣幸的同时,也感到压力很大。   晌午时分,金虹谷上空。   天空中厚重无比的黑云凝聚,在其缝隙之间洒落下一片血红:如同血光,此为心魔劫煞。   在一座石塔的四周,楼宇之间。   大师姐厉曼梅,曾明旭,程雪松,张烈,孔秀,以及七师弟玄玉英。   七煞道人还剩下的几名弟子,全部都在这里了,他们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有人来回踱步,有人不断饮茶,相同的特点便皆是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除他们这些人以外,整个宗门关注此事的视线,怕是也有几百上千道,其中绝大多数应是充满恶意的祈愿。   练气境修士晋升筑基境界,主要难点在于以法力改易体质,当经脉无法承载负荷法力暴走时,修士突破过程中就会被撕裂经脉,最终死的惨不堪言。   筑基丹的作用,就是用来发挥效力保护经脉的,这种丹药辅助突破效果倒在其次,它最主要的功效就是让修士不至于失败就死,这给了很多修士极大的心理安慰,更敢于放手一搏。   在玄黄大世界,修士从筑基晋升紫府正常来说也是没有劫数的。这里,说的是正常情况。   金虹谷七煞道人尹天仇,横行百年不修善果,满手血腥积尸累累,死在他手上的已过千人。   这样的人还想窃夺造化,更进一步,心魔滋长,天劫衍化简直就是必然的事。   尹天仇自己也知道,筑基后期修士开辟紫府本身就难度很高了,过程中再心魔纠缠的话,自己简直必死无疑。   因此四年之前,尹天仇安排自己最为欣赏得意的五弟子进入幽冥地渊。   让这个天资普通平庸,却足够刻苦努力的弟子,去拼一拼自己未来的道途,若是有机会的话也可以为尹天仇自己兑换到克制心魔纠缠的四阶灵物辟魔金梭。   老五完美的完成任务,十三颗四阶上品幽冥灵珠以及一块五阶下品的阴魄石,这份成绩远远超出尹天仇最高的估算,但也是在同一事件当中,自己的独子尹逸飞变成了活死人。   并且,宗门内的竞争对手碧水君徐休拿出不容辩驳的证据,当着宗门大长老的面控诉尹逸飞残害同门,其罪当诛。   虽然现在尹逸飞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宗门高层也有意高举轻放放过七煞。   但是碧水君徐休联合一批筑基修士、以及死去魏伯渊的亲族,咬死了要诛杀尹逸飞维护宗门法度。   为了化解此事,尹天仇站出来承受责罚,几乎为此赔光这些年辛苦积攒下的家底,并且也被从宗门筑基修士的第一梯队中踢出来,根本就没有权限再去兑换筑基突破紫府的高阶灵物。   失去宗门资源倾斜,这本来是很致命的。   然而四年之后,已经近乎一无所有的中年道人从自己闭关的石塔当中走出。   他仰头注视着那满天的血色、黑云。   眼中,却闪过自己已故妻子的容颜。   “柳儿,我好想你。”   丝毫没有介意的暴露出自己内心的软弱,因此暗红色的天空之下,鬼音啾啾,域外天魔如逐臭之蝇,盘旋席卷而下。   那些暗红色的骷髅头,时而是利齿骷髅、里面是青年男女,老者幼童,这些尽皆是七煞道人这些年所杀之人。   魔劫如此之重,也侧面说明了七煞道人造下的杀孽之重。   “糟糕了,没有辟魔金梭,这么多年的杀孽一举而下,如何挡得?”   虽然仅仅只是旁观,然而一身蓝色道袍的玄玉英还是骇得手脚冰凉。   虽然这位师尊对自己并不好,但是玄玉英还是不希望七煞道人出事的,哪怕现在已经是在外门弟子当中厮混,但是有一名筑基境的师尊和没有一名筑基境的师尊,依然是两回事。   人情冷暖,捧高踩低,这些事情在通玄修界也同样存在。   “师尊几十年来剑不离身,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佩剑?”   就在身边这些人控制不住惊呼不断的时候,张烈注视向那片魔云劫煞的目光越见幽深。   “师尊,您已经完全放下了吗?”   而此时此刻,身处于魔云劫煞内的七煞道人,却闭上了双眼,犹如放弃了般回忆着自己平生的点点滴滴:   七岁时家族被灭,如果不是姐姐把自己藏在粪坑当中,又主动跑出去吸引注意,在那一天自己就已经死了。   一夜之后,再爬出来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烧尽的家园,死绝的亲人。   像条野狗一样到处祈食求存,因为是修士的血裔,凭借小时候听到亲族交谈的一点点讯息,花费数年时间来到了刚刚建立起来的金虹谷,跪在山门之前直到昏死过去,方才被收入门墙。   那个时候金虹谷还在初建发展时期,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缺人手,只要肯拼命,总有机会让你去拼。   建立宗门的三位老祖,赏罚也利落分明,只要完成了宗门任务立下功勋,就不愁出不了头,哪怕自己的资质低劣。   在那个时候,也认识了一些朋友:   方仪,秋子男,房元良,祁飞鹏,徐休,多年过去,当年的朋友大部分死了,也有人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因为肯拼命,像一个疯子一样为宗门南征北战。   抵挡散修守卫宗门灵田,身边的师兄弟都死光了,自己一个人提着剑追逐那些散修盗贼数百里远,直到遭遇宗门师长,杀光那些人。   如此之事,历经数次,如此的拼命与忠心,方才换得宗门老祖赏识赐予功法剑诀。   又是百年之后,修持筑基有成,一夜间荡平敌手,杀尽寇仇,那一夜好痛快,好快活!   因为三位老祖选择收录真传弟子,师兄弟间彼此算计,自己中计被骗走,却也因此与柳儿拜堂成亲。   柳儿,她也是计谋中的一部分,以她来毁掉我的道途,但我从未因此怪过她,因为能够遇到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世人,都以为我七煞是恐惧杀人无数,以至于心魔劫煞难逃,哈哈哈哈哈,宗门小看了我七煞,世人小看了我七煞……”   在七煞道人完全被魔煞吞没时,在四周楼宇内的孔秀几乎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时。   有一道道璀璨无比的七色剑光自那些黑红色的煞气当中穿刺而出,而后竟然将那些暗红头颅刺穿了,倒卷而回。   “你们不是想复仇?来啊,老夫给你们机会。融入老夫体内,与我日日撕咬,夜夜搏杀,让我看一看你们的恨意到底有多强。”   “别让老夫,看不起你们。”   看着眼前这仿佛地狱深处、恶鬼彼此撕咬吞噬般的场景,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关注于此的人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天灵。   正常修士对心魔劫煞唯恐避之不及,而尹天仇却是反其道而行,以七煞剑丝将百年积累的心魔劫煞穿透困住,然后封于自身心脏之内、开辟成长的紫府当中。   此时此刻七煞道人尹天仇周身,被许多七色剑丝连串起来的凶魂厉魄众多,然而他却仰头狂笑,灰发乱舞,不顾万鬼噬身,自身本身之魂魄也疯狂撕咬着这些魂魄,但同时自身也被更多的魂魄所撕咬。   此为以魔御魔、以魔噬魔之法,一旦失败,意志崩溃,尹天仇会当场身死,形神俱灭。   然而若是成功,那些凶魂厉魄始终无法消灭尹天仇魂魄,反而被其恨意、痛苦所吞噬,那么杀孽清偿,这些域外天魔所挟带来的力量反而会成为仇人开辟紫府的资粮。   数个时辰过去,直到那仿佛千刀万剐,万鬼噬身般的酷刑结束为止,尹天仇依然双目血红的稳稳站立在那里,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黑红煞云,却已然逐渐缓缓散去。   恍然之间,仿佛是有人在低语:就这样算了吧,我们放下了,就让这个疯子这个怪物继续活着受苦吧,他已经身在地狱中了。   便在此时,远方天际,一道远比张烈平生所见过所有闪电都要粗大的电光链条,仿佛是雷神的长鞭,抽过半边天空,劈落过来,这是天地最后的考验。   生死关头,哪怕沉浸于巨大的痛苦当中。   七煞道人眼神仍旧蓦然一厉,他的手中依然没有飞剑,但整个人周身却扩散开七色氤氲剑气,汇于一点,随指击出。   “杀!”   轰隆。   剧烈的光芒闪烁,下一刻,震荡声戛然而止!   天云散尽,这一刻,真正的阳光照落了下来,那个高瘦而阴鸷的可怕道人,依然站在那里,仿佛身后耸立的高塔。   “这……这怎么可能?不用任何辅助灵物突破紫府境界,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怎么可能发生……”   孔秀注视着那里,眼睁睁看着七煞道人功行圆满。   她以双手抱着头颅两侧,心神失守,哪怕被发怒的厉曼梅抓过去,连续抽了几个重重的耳光,也没能反应过来。   四周之人,曾明旭、程雪松、玄玉英看着她的目光是有些同情的,师尊若是突破失败,因此而死,她也就自由了。   可惜,七煞道人最终功行圆满,这对于在场其它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好事,自家师尊成为宗门高层,所有弟子都会因此获得极大利益,然而对于孔秀来说,却意味着她得照顾已经变成活死人的尹逸飞一辈子,一名紫府境修士寿元能达到四百多年,绝对比她活得还要长。   “以魔噬魔,以形补形,在这天道眼中,修仙者真的有所谓的善恶对错吗?我们的世界观对它老人家来说也许毫无意义,或者,在天道的眼中,拥有越强大力量的修仙者就越是善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功德。”   正道修士积累功德以降低天劫,魔道修士不积善功导致天劫加重,但一旦渡过,却又可让魔功增长一日千里。   所以,这世间方才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感慨。   “好了,大师姐,您也别再打了,一会让师尊看出来惹得他老人家不悦,准备一下进行庆祝吧。”   曾明旭、程雪松、玄玉英三个人都没能压下暴怒中的厉曼梅,然而张烈一句话,厉曼梅恨恨盯视着孔秀,喘息着,却也松开了手。   四年前张烈虽然没能为七煞道人成功兑换突破灵物,但那不是张烈的任务没完成,不肯出力,而是七煞道人被尹逸飞留下的麻烦牵连了。   现在师尊晋升紫府境,正是需要心腹人手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厉曼梅怎么也不可能会得罪张烈,两人的感情本就很亲厚。   至于孔秀,以后不愁找不到机会慢慢的收拾她。   成功突破心魔与天罚雷劫之后,七煞道人尹天仇又迅速返回闭关石塔去稳固境界了。硬挨那最后一记天罚,虽然成功挡下了,但是伤势也不会轻。   可七煞道人弟子乃至于整个宗门的庆祝,却不会因此停止,哪怕是对于整个金虹谷来说,这也是一件值得操办的大喜事,多出一位紫府境修士,就意味着宗门底蕴的进一步深厚。   “厉师姐,我还有些事情,只能帮你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酒宴我恐怕是无法参加了。”   张烈找到厉曼梅这样言道,厉曼梅原本是有一些不悦的,然而她很快想到了什么。   “老祖召见?”   “是的,还是考较修行进度。”张烈闻言苦笑,这样解释。   “那就快些去吧,在老祖面前为师尊多多美言几句,虽然老祖是明察秋毫的,但你说得多了总归是有用处的。”   “大师姐你想多了,师尊未借助任何灵物就成功开辟紫府,这样的才能就算是在北域寒洲顶尖大宗门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必然会被重点培养,更何况师尊是什么样的人,三位老祖也再清楚不过了。当然,该说的话我是一定会说的。”   “唉,师尊的几个弟子中,就你最有良心,最让师尊省心。”厉曼梅这样说着,又取出许多灵酒灵食让张烈闲暇的时候吃用。   然而厉曼梅却不可能看到,自己这位五师弟转过身时,他眼神当中的冰冷。   虽然这样有点没良心,但是没办法啊,其实之前祈盼七煞道人死于魔劫之下的,并不仅仅只有孔秀一人。只不过,某人的心思没有人看出来而已。   “呼。”   转变一下心态,然后张烈驾驭剑光前往了宗门三位金丹老祖中,赤眉老祖的洞府。   四年之前,修炼紫心大法的张烈,带着总价值接近五万灵石的资源,从幽冥地渊当中走出,成为年轻一辈当中的修士魁首。   这样一个人修炼的又是紫心大法这种实验性功法,当然会被赤眉老祖所关注重视。   因此从四年之前返回之后开始,张烈就时常要去赤眉老祖的洞府,供老祖检测研究。   虽然许多修士对于这样的待遇很是羡慕,嫉妒,但是张烈本身并不大喜欢这种当小白鼠的感觉,只是,面对金丹真人他也根本不可能拒绝。   在修仙世界,永远不要得罪比你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修士,除非,你有非常深厚的背景。即便如此,那也是非常危险的选择。   四年的时间,张烈已经被检查过无数次了。   但即便是金丹境的赤眉老祖又能检查出什么,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全部都是辅修功法,张烈主修的功法就是紫心大法没错,另一个方面,这些年来所有修炼紫心大法的年轻修士全部死绝,就张烈这么一个成功的独苗,赤眉老祖也指望着他能够将自己数百年心血凝聚出来的,这也是有所忌惮。   再次检查过后,老祖赏赐下一些灵物,然后张烈恭敬施礼拜谢后,转身离去。   幽暗的洞府之内,黄袍长眉的老者闭目苦思着,恍然之间,不知过去多久。   “查了四年,查出什么来没?”   “心脏异常强壮,体内经脉宽阔坚韧,尤其是十二正经,几乎已经不逊色于筑基初期修士,而他这四年来修养伤势弥补道基,连练气九层境都未突破。”   闻声,赤眉老祖睁开双眼这样缓缓言道。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就是在纠结没有任何异常,紫心大法本来就有强壮体魄,温养经脉的效果,更何况张烈他天生煞骨,体质本身就优于同阶修士……但是我不甘心,几百年心血凝聚推衍出来的紫心大法,只能给天生煞骨的修士修炼,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相比这个,那小子会不会是大能转世?四灵根体质,现在就已经是练气后期了,这样的修炼速度有些太快了。”   “应该不是,大能转劫,有几个会不给自己留好后路,至少准备好修炼资源的,为了几万块灵石就去拼命?”   “好了,无论他到底是不是大能转世,都没有关系,就算是他也未必与我们有所仇怨……就算有所仇怨,百年之后,我也未必惧他!”   在洞府的黑暗当中,缓缓走出一位青衣道袍的少年道人,与已然极为苍老的赤眉相比,他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只是眼神深邃,眉眼之间自有一股饱经沧桑之意。   无论家族还是宗门,其底层价值都是为了高阶修士服务的,张烈从幽冥地渊当中带出五阶阴魄石,可以助益青阳子修炼大日金经,只要有这个前提,其它的事情都可以退而次之。 第五十九章:种地   完成幽冥地渊任务后,张烈赚到总价值接近五万灵石的修炼资源,这是绝大部分练气境修仙者穷尽一辈子,也无法赚到的财富。   然而获得这笔财富后,张烈却并没有苦心修炼,早日晋升练气九层,冲击筑基境界。   他选择来到自己住了七年的红河坊,承包了二十五亩灵田,种了四年的地。   如果兑换丹药修复伤势弥补道基的话,现在体内的伤势应该早就已经好了。   然而张烈没那么做,他承包了灵田之后,自己买相关的灵植典籍研读,然后自己亦趋亦步的学着种。   如果是在其它筑基境仙师的门下,张烈这样做早就被师长大耳刮子反复来回的猛抽了。   可是在七煞道人门下,却是不大被管束的,一方面七煞道人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另一方面这四年来他自己也是一脑门子事情,的确是没有心思来管束张烈。大师姐厉曼梅倒是说了张烈几次,见他哼哼哈哈的答应,就是自顾自的,也就再懒得说他了。   反正已经晋升为真传弟子,又有了那五万善功傍身,自己这位五师弟的道途,怎么也比自己的道途顺遂安稳。   如此,四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天日炎炎,晴空万里,张烈把宽松的道袍束腰绑紧,然后卷起裤管,手中拿着一阶上品的法器锄头,弯下腰奋力地凿地翻土。   这些灵田中的土壤富含灵气,就好像石块一样坚硬。   所以土壤的透气性并不好,不利于灵水灌溉,也不利于灵植生长,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使用锄头,将这些灵田全部翻一翻。   否则,这些灵植是娇贵无比的,你敢稍微怠慢它们一下,它们就敢全家死得整整齐齐给你看,其中辛苦委屈不足为人道也。   种了四年地,正常灵植夫辛苦一年怎么也能赚到二十多块灵石,若是修为高学识足,种的是珍贵灵植收入还能更高。   而张烈种四年地,第一年涝,第二年旱,第三年遭了虫灾,不仅仅是没赚到灵石而已,为了养护灵田不至于掉阶,还倒搭进去了不少。   这是种地的第四年了,张烈终于是初入门径,眼前大片大片的青灵玉髓长得郁郁葱葱的,灵田之内遍地金黄,硕果累累,没有一个灵植夫看到这样的情境,不会满怀丰收的喜悦。   干得兴起,张烈干脆脱掉了道袍,赤着上身继续劳作,汗水流淌过那饱满隆起的古铜色肌肉,看得经行走过的小姑娘们,脸红心跳,虽然害羞但总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一个人小半天的时间把二十多亩灵田全给翻过了,看得隔壁灵田的美妇人伸腿猛踹自家老汉。   “你看看人家小伙子,比牲口都猛,再看看你,枉费老娘当年一朵花似的嫁给你。”   这位美妇人身段高挑儿皮肤雪白,与身旁黑瘦佝偻的老头的确是对比明显。   “你个傻老娘们别再指指点点了。看看放在田边的道袍,那是宗门真传弟子,招惹到人家,怎么弄死你的你都不知道。”   黑瘦佝偻的老头低着头锄着地,恨恨地小声言道。   “……金虹谷的真传弟子怎么跑来种地?他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至少那件的确是宗门真传的道袍,在这里难道有人敢冒充不成?赶紧低头干活,你个傻老娘们。”   对于附近灵田,那对新来灵植夫夫妻的话语,张烈是充耳不闻的,他只是在沉浸体味着刚刚那满心丰收喜悦的感觉。   在这种心境之下,剧烈运动后,自心脏当中涌出的一股股炽热火流,都似乎变得温柔起来了,在太阳的拂照下,气血涌动活泼,让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垦完地之后,张烈到一旁清洗一下手脚,然后穿上道袍来到灵田一旁的白玉法台前,开始凝聚法力,施展小云雨诀,为灵田内的大片灵米浇水。   聚灵化雨,滋养万物。   在法力的注入,法台以及灵田四周阵旗的运作下,晴天白日之间,半空中似乎有氤氲的云气孕生,而后哗啦啦得凝聚落下。   金虹谷宗门附近的灵田地脉,都是经过高人梳理过的,法台的设置阵旗的摆放,甚至都有三四阶阵法师的手笔,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种地四年能够连亏三年,真的是说明他没什么种地的天赋,有一些愧对祖宗。   好在知耻而后勇,按眼前的情景来看,这第四年收成,一定会很好。   “种植灵田,有利于修炼紫心大法,辛苦种植,经年培育,一朝收获,那种丰收的喜悦,可以极大缓解过于强盛心火对于修炼者经脉的冲击……”   完成今天的工作后,张烈从乾坤袋取出一个蓝皮小册子,拿出笔墨,开始记录自己的修行心得。   若将这些心得给予赤眉祖师,他若是觉得有用,是会给予不少赏赐的,这位老祖出手颇为大方,至少对张烈是如此的。   紫心大法将精纯法力搬于心窍,借先天之力扩散融入血脉,这的确是好处极多,但是在法力的滋养之下,修炼者的心脏往往会变得异常强健,单独来看这是好事,整体来看,却会导致修者体内的五行失衡,逐渐生出弊病,最终导致让修炼者焚心而亡。   张烈能够修炼紫心大法有成,前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转世而来,先天在娘胎当中就有意无意地争夺养分,经脉因此开扩坚韧,有意识后就开始了暗中修持,借体内未散的先天之气进一步开拓经脉,最终形成了所谓的煞骨体质。   中后期是因为通过大量运动与实战,反复迫发心脏潜力,修者体内的五行失衡就会出现弊病,张烈先是在金虹谷与红河坊之间日夜提纵奔行,后是进入幽冥地渊与人斗剑搏命。   紫心大法的炽热火劲扩散奔涌于全身,最后消耗殆尽,化火为土,由土生金,由金生水,由水生木,最后由木返火,反而转化成为体内五行滋长的养分。   这就是他为什么修炼紫心大法却没有死的表层原因,至于底层原因,却是涉及到冥冥当中的气数关系了,所有修炼紫心大法的人都死光了,这让张烈不可能不稍稍怀疑,太昊金章里的内容是不是除自己以外,谁练谁就死……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稍稍想了想,就选择性的将之遗忘了。   男儿大丈夫,处处想着怎么利用祖宗余荫,未免有愧,若真的用这种方法害人,万一对方命格坚厚、气运强盛学会了,传承下去,自己就真的是愧对祖宗了。   完成工作,记好笔记之后,张烈来到一旁的一株大树下,躺在阴影当中休憩了一会,微微轻酣,避过一天当中太阳最烈的时候。   恍恍然然间不知过去多久,身旁有暗香拂动,在树荫下酣睡的张烈鼻子抽动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到眼前近处,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皙柔美的肌肤,精致粉嫩的嘴唇……   “呼,六师妹,你怎么来我这里。”   挪动身体稍稍往后靠了靠,张烈侧过头去,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您是我五师哥,作为小师妹我来看看你不是很正常?师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边说着,一身青裙的孔秀一边拿出旁边的食盒,将之打开,里面是摆放满满的灵食。   说来可笑,通玄修界的大部分修仙者,如同这个世界上平民一般,很多是一年才能吃上一两次肉的。   只不过修仙者食用的肉指的是灵食,以那些可以炼化灵气的妖兽为材料制成,滋味鲜美的同时,可以助益修为补充元气。   张烈看了看自己眼前这位满眼期待之色的六师妹,他笑了笑,从一旁乾坤袋里拿出几块灵石,扔给师妹,然后接过食盒。   “多谢师妹好意,刚好师兄肚内馋虫造反,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看着张烈推到自己面前,那只多不少的灵石,孔秀原本满眼的期待,渐渐就变成绝望。   “师兄,您就不能帮帮我吗?只要您愿意帮我,以后让我怎么报偿您都行。”   “……师妹,你原本不过一介凡人,是师尊将你引入道途的。大师姐的说法是过了一些,但你怎能丝毫不思回报。”   “我是异灵根资质,没有师尊我一样有可能入道。”   “也有更大的可能是作为凡人老死在凡世当中,如果你现在还是一个凡人的话,可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我不可能帮你的,这件事情除了你自己以外,也没有人能够帮你。”   “师尊现在已经是紫府境修士、宗门高层,别说你是异灵根资质,就算你是天灵根资质那又怎么样?一位前途远大战功累累的紫府修士,和一位还只是练气境的天灵根修士相比,宗门老祖也未必会选你。”   “人总是会疯狂追逐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如果在入道之前让你选,照顾一个人一百年换取入道的机会,也许你连犹豫也无,现在却让你这样痛苦了……师妹,我无法帮你,师尊并不是吝啬的人,只要你肯好好照顾逸飞,所得一定不菲,但师尊也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你若是把他惹火了,想死也不要牵连到我。”   张烈对孔秀所说的话,很不留情面。   虽然尹逸飞是他亲手废掉的,但张烈认为自己其实已经帮助孔秀了,一个废掉的尹逸飞还能好好的和孔秀过日子,一个活蹦乱跳的尹逸飞,玩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   所以在张烈的角度看来,自己并不亏欠这位师妹的。因此,几句厉语将她赶走了。 第六十章:生长   第四年的灵米,马上就要到了该收获的时刻了。   张烈对于这件事情,投入了寻常灵植夫难以想象的热情与努力。最后的那一段时间,他干脆就住在这片灵田旁边了。   日日夜夜,精心照料。   在灵田当中,常常有一些害虫,因为灵田中有灵气,灵米中也有灵气,以此二气为食,哪怕是普通的虫子也会慢慢变异,最后变成各种千奇百怪的低阶灵虫。   其性或是凶猛,或是孕生剧毒。   张烈研究灵植术小成的第三年,所种的灵米就是被这些家伙祸害了,恨得他干脆一把火,把灵田给点了,让剩下的灵米与害虫玉石俱焚,皆化为这第四年灵米成长的养分。   那一批害虫也是没想到,对方明明是种地的,却远比自家更加凶毒。   张烈之所以耗费时光耕种四年的地,是因为在从幽冥地渊当中出来后,他就发现自己脑中的清灵之气,并未消散,氤氲流转不去。   这一点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本身就能领悟火土之道,还是因为那朵道心莲很接近道心玉莲了,药力超强,还是因为自身修炼上丹冲脉本章,已经打开了上丹田,可以更好的容纳。   或者是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一些,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最大的效力虽然过去了,但是道心莲的余韵犹存。   因此这四年以来,除非必要,张烈一心一意的种着地,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交谈,养护灵性。   与耽搁四年的修行相比,把握机缘深刻领悟道法毫无疑问是更有长远意义的。   在无数道法体系领悟中,张烈选择与火土之道相生相克的水木之道,在第四年的时候,二十五亩灵田即将收获之际,那种似有所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因此在外人看来,张烈就好像疯了一样,对种地着了魔。   哗哗哗哗哗……   大雨瓢泼,已经几天没有洗漱过的张烈,站在树荫下看着满目的青灵玉髓滋长生长。   那一片青色,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火焰一样,充满了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呵呸。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张烈暗自呸了一口。   别人不知道,自己能不知道这些王八蛋有多娇贵?现在装生命力旺盛了。   天上的大雨,地上的灵植。   张烈站在树下,就这样注视了三天三夜。   心中对于水行与木行之理,渐渐就多出了一些理解,与此同时,他脑海当中的清灵之感,也在四年的氤氲不散后,逐渐溃散开来了。   道心玉莲的药力,终于被完全的消化。   三日之后,领悟到水木滋长之道的张烈,一身内伤隐患由此尽数痊愈,与此同时一身紫心大法法力,越转越快,越转越疾,逐渐推动着他,自然而然的晋升练气九层境界。   正常修炼可能都没有这么快,但是修士悟道,法力神通大进,本来就是应有之事理。   第四日清晨的时候,满身邋遢的张烈依然站在树下,直到他看到一老汉背着一大堆行礼特产,走在大道上。   当那名老汉看到如此模样的张烈时,整个人都吓到了,哎呀一声,立马扔掉了身上的东西赶紧跑过来。   “娃儿,娃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怎么傻了呢,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该回乡的。”   “四叔,我想吃您炖的鱼了。”张烈有些混沌木讷的这样说了一句,而后精神逐渐醒转。   四年之前,张烈从幽冥地渊当中走出来,向宗门供奉了总价值十万(其中五阶灵物阴魄石就占据了大头),他可以对半分到五万的善功,尤其是其中的五阶阴魄石,对于青阳老祖洗练法宝大有助力。   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为此亲自接见了他。   张烈趁着祖师高兴,说出愿以两万善功兑换一枚筑基丹的请求。   正常来说,修士从宗门内兑换筑基丹,只需要一万善功,就这,许多练气修士一辈子都攒不出来,许多练气修士为兑换一枚,几乎得破产。   而筑基修士从宗门内兑换筑基丹的话,就需要两万善功了,因为你不是自用的,这种资源也往往被把持着,轻易不允许外流。   练气境弟子张烈剑斩燕藏锋,夺得高阶灵物,为宗门增长声威,并且抢到实惠。   因此赤眉老祖做主只收他一万善功,就赐予他一枚筑基丹。   虽然说像这种宗门核心资源,都是要公示分配的,但是实际在三位金丹真人手里,拿出一两枚筑基丹还是不难的。   在这三位金丹祖师看来,整个金虹谷几乎就是他们的私产。   张烈一开始也明确言明了,这枚丹药是要给自己四叔,让他带回族中的,三位老祖对此也并没有什么介意:   眼前之人越在意家族,越在意传承,也就代表着越好被控制,这不是什么缺点反而是优点才对。   南域炎洲比之北域寒洲并不差太多,但是张家那一片家族所在的地方,比之南越区域还远有不如,荒僻而又落后。   张烈自身前期修道,没少消耗家族资源,现在有所余力了,张烈就想回馈家族一些,以求问心无愧。   因此张传礼就带着那颗筑基丹,担惊受怕,历经千山万水返回南域炎洲,在家族中又住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带着一大堆土特产返回,继续照看着作为全族气数所系的张烈。   “元烈,这次回去,我看到家族在族长的带领下,已经越来越好了,新修了测灵台,以后族中小辈检测灵根资质,不用再摸骨猜测了,去测灵台上照一照,绝对准确无误。”   “元烈,你这次可把四叔害苦了,我带着筑基丹回去后,族长把我一顿臭骂啊,他说现在应该紧着你,让你早日晋升筑基境界,不过那枚筑基丹族长还是留下了,他让我背回来一万两千块灵石,说你不可能总在宗门里呆着,出门在外的还是手上有灵石方便一些。”   “我本来想回去的时候,还是装成乞丐的,族长不让,他让我背了一大堆的土特产回来,说是这样做,反而没有谁会关注我了。”   “我回去见元杰这小子了,这臭小子,十六岁毛还没长齐呢,居然娶媳妇,已经让我当爷爷了,这个没出息的小王八蛋啊!”   夜晚,依然是红河坊的那间小破屋子里。   张烈与四叔张传礼,就着清水煮鱼,喝着灵酒,张传礼说,张烈则在那听,只是张传礼说着说着,就是满眼的浊泪。   “元烈,咱家好了,咱家一天比一天更好了,有族长管家,有你,有你小姑姑,我们张家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我能闭上眼睛了。” 第六十一章:最强的剑与盾,求取剑谱   四叔的回归,张烈的顿悟醒转,可以说都十分的是时候。因为,宗门要重新修整护山大阵了。   这四年以来,张烈在宗门内耕地练剑,过得怡然自得,然而整个南越通玄修界,事实上因为他的关系,几乎已经渐渐搅动起风起云涌。   南越三大修仙家族之一的燕家,四十年前几乎遭遇破家灭门,是因为燕藏锋的突然醒悟,及时割地赔偿做战线收缩,又组建生死堂血修士,打出几场漂亮的战役,方才勉强保留下家族的元气。   收缩势力,全力供养出色的家族修士,最后供养出一位燕家紫府修士,以此恭迎薛真人进驻燕家,恢复鼎盛。   然而成也燕藏锋,败也燕藏锋,四十年后的幽冥地渊一役,燕藏锋为夺取阴元果,先后得罪了定军山、陈家、公孙家、金虹谷等数方修士。   陈家、公孙家也就罢了,定军山这些年渐入魔道,金虹谷则是强势进取,正努力扩张着自己的势力与影响范围。   这两个势力不招惹,它都想咬你一块肉下来,更何况现在这种师出有名的情况下。   所有人都觉得燕家奉养的那位薛真人,不会死扛这件事情,毕竟出血受罚的是燕家,燕家就是把血流干了,也不敢少这位薛真人的一分供奉。   然而事世就是这么难以捉摸,这位燕家薛真人他遇事真上,拉来三五位好友硬顶定军山与金虹谷,同时合纵连横,游说分化越国通玄修界的各个势力,现在已经隐约形成诸宗彼此牵制的形势。   就算是没有这个外因,每个宗门的护山大阵也是要定期修整的。   所谓阵法,下连地脉、上应星辰,高明者可集天地之力,供于一身。可以说护山大阵是任何一个宗门最为重要的防护屏障。   燕藏锋当年就是倚靠燕家护山大阵与精锐的燕家子弟,先后围死数名筑基境修士,如此才威慑群敌,保留下家族底蕴。   玄黄大世界古代诸宗乱战的时期,不乏就出现金丹、元婴修士借阵法之力,炼死纵横天下老魔的战绩。   据说古代最顶尖的剑修,可以将剑道杀力修炼到现今修者难以想象的境界,越阶挑战。   而现今通玄界,唯一可能出现的越阶杀敌,就是借助阵法之力了。   剑修与阵法师,是通玄界公认的最强之剑与最强之盾。   剑修们彼此之间传诵的,是当年纵横天下的神剑钟神秀,为救同门师妹,单人执剑独闯无回天,以同境修为,破阵,敌众,血战三个时辰,剑气冲霄,那位无回境主与手下数百精锐魔修大半伏诛,剑神之名传诵万年,直至今日亦不会稍有褪色。   阵法师彼此之间传诵的,是当年阴烛老怪,以元婴境修为掌诸天星图,借护山大阵,将化神境地仙炼化当场,凶威震世。   但剑修一道,需要的天资才气太重,没有那个才华就是没有那个才华,任谁也难以后天弥补,反倒是阵法一道,似乎可以更加亲和于大多数修士。   毕竟你就算自己不擅阵法,可执掌顶级大阵却是没有妨碍的。   但阵法一道也有自己的弱点,其一,资源消耗过巨,越高阶的阵法越是如此。其二,短则数十长达百千年,就需要进行维护。   因为山川地脉乃至于周天星辰,看似亘古不易,但其实它们在缓慢的运动变化,通玄修界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例子:   两宗交战,双方血斗连场之后,一方宗门将另一方宗门围困,但攻方已经潜力穷尽难以为继,守方却是坐拥护山大阵的地利,胜券在握。   然后就在这个时段,当地突发千年不遇之大地震,硬生生得将守方的护山大阵给震没了,当年那位凄凉的宗主,在祖师堂内大呼三声:   “非战之罪,为本门气数绝矣!”   然后绝望自尽,空有一身高深的修为,却连与敌人做殊死一搏的心气都没有了,却也很难怪他。   不过像是这种过于极端的情况,毕竟是少见的,因此,护山大阵依然是现在通玄修界各个宗门,最为倚仗的看家手段。   就算是没有斗转星移,山川移位,地脉与天象也是在缓慢变化的,因此每隔百年但凡拥有余力的宗门,都要举宗进行禁法的修复与升级,以适应天地的运动变化。   在这种背景之下,所有宗门真传弟子都是要站出来下大力气的。   整个金虹谷门人弟子上万,但真传弟子不超过五十人,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二十块灵石拿着。   同时宗门庶务殿的各种任务基本也从来不会安排给他们,让这些真正意义上的宗门未来可以潜心修炼。   但也有一些特例事件,比如说维护宗门护山大阵,这些真传弟子就全部都要站出来,上承师命,下辖弟子。   这种时候有什么急事都要放一放,除非是像七煞道人那般,刚刚晋升紫府境界了,需要稳固修为。   整个宗门,三位金丹老祖,除七煞道人以外的二十一位紫府修士,乃至五十多位真传弟子,全部都要为此事出工出力。   张烈也是如此,不说是跑得后脚跟打后脑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了,整个金虹谷山门横跨两座灵山,近有万里方圆,三位金丹老祖居于中位,统筹推演禁制变化,二十一位紫府修士各守灵脉,管束镇压一方。   那么一大堆锁碎、细微,却又非常重要的事务,不是这五十多位真传弟子去做,又是由谁去做呢?   如果是积年老练之辈还好,像张烈这样晋升未久,人脉不熟、阵法修为不够的,就真的是有罪受了。   好在,张烈倒也称得上是背景深厚,像他师尊七煞道人这种以杀入道,筑基开辟紫府不使用任何辅助灵物的狠人,就算是三位金丹老祖也要高看一眼,二十一位紫府高层也没有谁愿意得罪,当年那些筑基境的仇敌,只要还能化解的,现在能有多缩头就有多缩头。   而张烈本身的能力够强,性情也踏实,他阵法修为不足但是神识法力深厚,精力充沛,愿意做事也不怕下功夫出力气,若是实在做不到,就说自己做不到,绝不死撑。   因此和各个方面配合起来,倒也融洽,一段时间的忙碌下来,极大扩展了宗门人脉不说,对于阵法一道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这一日,晴空万里,金虹谷之内,七煞道人的洞府。   这段时间以来,整个金虹谷上上下下,数百上千道剑光在天空中飞起飞落,梳理气机。   近日有高阶阵法师发现七煞道人的洞府四周,有些灵气凝滞现象,明显是负责此地的修士,没能及时梳理好整体气机的变化。   其实整个护山大阵,动辄几万几十万处气机流转,总会有那么几处灵气凝滞之地,数量较少的话并不会影响整个大阵的正常运行,但是这种地方出现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降低大阵的威能。   在这种地方出现了问题,当然是把张烈撵出来进行处理的。   张烈御剑飞到师尊七煞道人的洞府之时,发现大师姐厉曼梅,三师兄曾明旭,乃至程雪松,孔秀,玄玉英他们都在,明显是全部都被抓壮丁,过来辅助处理疏导灵气的,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位外门弟子奉令听命。   此时看到张烈御剑飞来,正俏颊生汗进行指挥的大师姐厉曼梅明显面皮一红,若是来的是其它人也还没这么尴尬了,眼下来得却是自家小五,却是不好下台。   “小五,你那么忙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庶务殿找你麻烦,我这个大师姐没能做好啊,让你在外人那丢了脸面。”   “大师姐你这么说就严重了,庶务殿那边也知道师尊这边正在闭关,手下就凭师姐你们几个忙着,推动不起阵法,也是正常的事情。紫府境上修洞府的阵法灵脉,我们这些练气境修士哪能轻易推动起来?”   张烈这样说,看似没有问题,但其实还是给自己大师姐以及在场的其它师兄师妹留脸面。   因为七煞道人突破未久,他的洞府也没有更换,依旧还是三阶的灵气气脉,若是紫府境上修洞府的灵气,练气境修士的确是不好推动,但是筑基境修士洞府的灵气,汇合这些人的力量依然处理不了,就多少有一些难看了。   与大师姐厉曼梅一同飞降了下来,张烈先是与在场的师兄师弟们见礼,然后就开始四处观看推导,推算起阵法局布的行气凝滞之处。   修士之功法运转,本就暗合天地阵法之理,只要对自身所修炼功法的领悟足够深,那么对阵法就不可能是一无所知的。   张烈对自身所修炼功法的领悟足够深,家族、宗门又教导过相对基础的阵法知识,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历练,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他也就看出了这处阵法行气的问题所在。   “宗门的护山大阵为九幽引魂之阵,平日里以宗门三昧纯阳之气镇压凝聚地脉阴力,一旦遭遇强敌,可沟通九幽引万鬼降临,阴焰滔天,再有青阳大长老的纯阳法宝相合,极阴极阳,上下交织消磨,就算是元婴老怪,也难敌大阵尽起时的锋芒之烈。”   底牌虽然是要藏着,但各个宗门的护山大阵这种事情是很难藏得住的。   而宗门大长老青阳子,又几乎有越国第一修士的称号,金虹谷弟子们也引以为荣,因此就算是张烈也知晓护山大阵与大长老的本命法宝,前段时间越国修与庆国修士交战,争夺灵矿,各宗许多低阶修士看到过青阳子以一敌众,战而胜之,盛名之下,青阳子大长老的本命法宝是瞒不住的。   “我们这里的气脉之所以凝滞不动,这必是由化阴诀第四十七重变化引发,其气机变动应当是如此……”   讲述片刻,察觉单纯用语言渐渐难以尽述己意,而后张烈又伸展手指挥出一道道剑气,当着在场所有师姐师弟的面,绘画出气机勾引变化的图形,一边刻录,一边讲述。   从一个基础的化阴诀,向后逐步推演,张烈先后推算出七十余种诀要以及近千种的气机变化,然后再重点讲述,一直扩展到方圆数里以内,在这个范围内,各种气机彼此间的牵扯变化。   最后当讲解完成的那一刻,张烈心中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比之前世的自己,已经强大太多了。   上一世的自己见到数学两个字就犯困,这一世性命双修二十年,在生死的压迫下坚持修道升华了性灵,哪怕回到前世应该也能学懂高等数学,上个名牌大学了。   然而当他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时,发现在场所有人中,就只有大师姐厉曼梅眼中似有所悟,有所理解,而曾明旭、程雪松、玄玉英等人,都和自己上辈子上高数时的表情一样:   似是专心致志,实则有听没懂,或者不明觉厉。   “呃,总之曾师兄去此处赤阴变化之地、程师兄去此地,孔师妹与七师弟去浊沉变化之所,大师姐您就等在我身旁好了。”   在张烈的细致安排之下,众师弟师妹以及一些过来帮忙的外门弟子,开始各守其位,辅助张烈推动整体气机之流转贯通。   张烈在算好的方位准备好法台与阵旗,持诀念咒,开始疏导阵力,比之其它人,张烈还有一个优势,他修炼紫心大法一身神识法力远超同境修士,甚至超过一般的练气十二层修士。   神识法力足够深厚的话,推动疏导阵力,就不再需要计算得太过精确,所谓一力压十会,便是如此。   数个时辰的忙碌之后,换了几次阵台位置,凝滞于七煞道人洞府处的灵气气机,终于被张烈带着众人贯通疏导开来了,那天地灵气轰隆隆得运行流淌而过,渐渐化去声息,通则不滞。   “呼,总算是完成了。小五,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师尊的脸面只凭我们几个蠢物是真的维护不住了。”   感受到此方天地灵气的精微变化,厉曼梅心有所感这样感慨言道。   她跟随七煞道人很多年了,耳濡目染,眼光见识也要远远超过寻常修士,厉曼梅能够看得出,自己眼前这位五师弟的道法积累,已经渐渐超出了练气境修士的局限。   师尊的这些其它弟子修道,想要更进一步,需要资源堆,需要际遇机缘乃至一份运气的辅助,而眼前的张烈,他需要的仅仅只是时间而已,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至少晋升筑基境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厉曼梅看着是美貌中年妇人外貌,但那其实是她长于养生驻颜的结果,事实上厉曼梅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了,比尹逸飞还大上两岁。   厉曼梅把一生都交给自己的师尊七煞道人,七煞道人尹天仇也对得起她。   通过各种手段已然为厉曼梅准备好了两颗筑基丹,前些年为自己独子尹逸飞,赔偿了个倾家荡产,也没有动厉曼梅的筑基之资。   按厉曼梅的见识想法,她早就想尝试筑基了,师尊尹天仇却一直压着拦着她,让她在六十岁时再一鼓作气,连续吞服两枚筑基丹冲击筑基,并言明这是对她来说成算最大的法门。   之前厉曼梅不理解,只是遵从师命而已。   但是最近这些年她却渐渐理解了:   修士六十岁后气血亏损,筑基成功的把握会越来越小,六十岁前自身却道法领悟积累不足,强行冲关完全是在拼运气,对于自己来说,跟在师尊身边的确是六十岁时冲关为最佳选择。   “然而这位五师弟,却是与我们这些弟子不同的,他真的有机会更进一步,甚至如师尊般……”   心中这样想着,厉曼梅更加想要为师尊维护好与这位心腹弟子之间的关系。   这些年以来,厉曼梅与张烈的关系本就处得十分亲厚,在厉曼梅设想当中,他们两个弟子,一个为师尊开拓争战,飞剑争锋,一个为师尊整理内务,勤俭持家,这样辅以百年时光,三人在道途上都可以走得更远,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在厉曼梅想来,是没有更好的,因此在梳理过阵法气机之后,张烈想要御剑离去,厉曼梅却硬是把人挽留下来,让张烈在洞府中略作休整之后再走。   所谓人情往来,多帮助对方,多让对方帮助,如此来往之间自然也就亲厚了。   张烈原是要走的,但他中途想到了什么,略一停顿后,终是在厉曼梅的挽留下落了下来。   师姐师弟两人,一同亲昵的并肩走入七煞洞府中。   “真是不能比啊,大师姐对五师弟的态度。”   注视两人的背影,在洞府外处理事务手尾的程雪松有些发酸的这样言道。   “老五的剑术、道法领悟你有得比吗?赶紧干活去。”闻言,三师兄曾明旭斥了一句,让程雪松惺惺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孔秀与玄玉英,神情中就只剩下羡慕了。   与此同时,在洞府的长廊之内。   “小五,这些年你住在红河坊一心一意耕着你的田地,我本以为你的修为会因此退步的,现在一见,无论是修为还是对道法的理解,你都超过师尊的其它弟子,包括我在内太多了。种地也能增加修为吗,还有这种道理?”   “哪有,只是这段时间见得多了,因此间或的学到了一两手,大师姐您太过谦了。”   “小五,这些年修炼上有没有什么疑难困扰之处,待师尊出关之后,我帮你询问,或是乘师尊闲暇之时通知你,让你自己过来求问。”   “……”   当厉曼梅说到这句话时,张烈看了对方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厉曼梅这些年尽为自己师尊处理各种内务了,怎么可能这种眼色都看不出来,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情就说话,跟你师姐客气什么?”   张烈闻言不好意思、略有一些“腼腆”的笑了一下,而后在大师姐持续注视下方才言道:   “……师姐,这些年修炼炽莲剑诀越发觉得有些寡淡了,我一直想向师尊求取几套其它剑诀练一练,增长剑气,可是师尊潜心苦修,我实在找不到机会。”   “这,这个。”听到张烈想要求取剑诀,厉曼梅一时有些支吾。   七煞道人将自身所创的七煞诀一分为七,分传七名弟子,初时的用意是为自己儿子尹逸飞的未来道途铺路。   但是,厉曼梅的手上却是有其它几路剑诀的,她对于尹天仇毕竟与魏伯渊,曾明旭,程雪松,张烈这些人不同。   多年过去了,现在时移事易,七煞道人自身开辟紫府成功,成为宗门高层,但是他的独子尹逸飞却已经废了,成为了一个活死人。   而在师尊的其它弟子当中,就眼前的老五张烈是最有出息、最有孝心的一个,若是直接拒绝对方,厉曼梅也担心会寒了老五的心。   师尊也许是不怕的,但是没有必要,而且,厉曼梅自己怕。   “师尊不是不想传你,而是这段时间师尊一直都在闭关潜修。罢了罢了,我去师尊书房把那几部剑诀拿出来给你观阅,但你轻易不要施展,待师尊亲自传给你后,你等几年再施展,免得我要为此受罚。”   “多谢师姐,我就知道大师姐是最肯照顾我的了。”张烈闻言大喜,自身的剑术虽是以地煞剑经为根骨,但却是以七煞剑诀为血肉的,至少在练气筑基这两重境界,没有比七煞剑诀更加适合自己练的剑诀了。   “你啊,就知道欺负你大师姐,让我犯错。”恨恨地伸手点了点张烈的额头,然后厉曼梅方才转身,前往七煞洞府当中尹天仇的书房。   并没有过去多久:《飞雪剑法》、《撼地九剑》、《狂风舞柳剑诀》、《庚金诀》,这几册剑谱就全部都落到张烈的手中了。   “七煞诀我实在是不敢拿给你,怕师尊发怒,但是这四册剑诀让你打基础应该也足够用了吧?”   厉曼梅只以为张烈是想加厚基础,这本是正常的求道进取之心,因此这样问道。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多谢师姐,以后师姐但有吩咐张烈一定尽力。”张烈双手持礼再一次进行道谢,自身已然领悟了土火水木四行,手中的剑诀刚好对应,已经足足够学的了。   “你啊,还跟师姐说这种话,生分。”   见到张烈已经满意了,厉曼梅微松一口气又恨恨地掐了眼前这个臭小子一把。 第六十二章:修炼五行,积蓄剑气剑意!   重整修复整个金虹谷山门的阵基禁法,宗门上上下下为此忙活了小半年的时间,不算人工,前后也花费几十万灵石,好在这种事情多年才有一次,倒也负担得起。   这种灵石,也根本不能节省。   小半年后,金虹谷内一片瀑布湍急流淌的山林、石涧之间。   忽有剑风呼啸,拂荡席卷纵横。   金、青、蓝、赤,黄,五柄灵光流溢剑气升腾的飞剑,并排而立,虚浮立于一处石壁之上。   身处林间的青年男子先是五指伸展,而后其食中二指蓦然合并为诀,那口金色飞剑应诀而飞,破空席卷而来。   其势剑风凌厉、一派肃杀,恍若,暴风席卷之势。   锵锵锵锵锵锵,人剑相合,如御龙起舞,纵横斩刺,金色飞剑斩破劲风的剑啸之声,犹击金铁!   “庚金剑诀剑路凌厉刚猛,攻坚第一!然而强极则辱,过刚易折,每剑出手尽是倾力已赴,自然也就少了后劲深远、回防的余地。”   山林中狂风拂动间,摆放在一旁石块上的剑谱也在快速翻动着,张烈虽然早已然将其中内容熟记于心,然而此时此刻一边修炼一边思考,别有一番所得。   骤然将金色飞剑御回,而后那口蓝色飞剑水云剑飞来。   此剑为好友铸剑师方昂的得意之作,铸造为二阶上品飞剑之后,送予张烈,剑质坚韧锋锐灵性惊人。   “飞雪剑法,雪舞满天!”   急速飞舞在张烈身旁的水云飞剑,蓦然剑光扩展,形成一圈包裹住剑主的蔚蓝剑气,给人的感觉仿佛瀚海涌动一般,其内潮汐震荡波动、涡旋、可以化力借力攻击。   “飞雪剑法既可轻灵飘逸也可以厚重雄浑,可惜却杀力不足偏于防守,失之剑道的凌厉刚猛。”   施展过一遍飞雪剑法,湛蓝色的水云飞剑同样倒卷飞回,青色的乙木飞剑激射而出。   张烈紧接控御着这口飞剑,急攻攒刺,越来越强盛的剑气剑意激荡得山林落叶狂舞。   “狂风舞柳剑诀,身随剑走,运转灵动,看似攻击不足,练到深处却有缠绕、暗劲之潜藏,枯荣变化之攻击。”   “炽莲剑诀,爆发第一,可惜刚不可久。”   “撼地九剑,剑路沉雄厚重,平实浑厚,有一力降十会的效果,可谓攻防一体,惜其灵动不足,剑路略显迟滞了。”   接连施展、修炼、品评过五柄飞剑,五套剑诀,张烈心胸当中的剑气剑意越来越盛。   其后他又以撼地九剑剑诀控御金属飞剑,以庚金诀控御水属飞剑,以飞雪剑路施展乙木飞剑,亦是别有所得。   由金生水,由水生木,由木生火,由火生土,最后再由土生金,越是修练,张烈体内法力运转越急剧流畅,飞剑之上剑越灵性越是强盛,然而,当他最后施展庚金剑诀时,本应攻击最强的庚金剑诀,虽然被张烈控御得犹如金龙乱舞,但无论怎样驾驭操控,张烈都觉得其中欠缺了几分法意,做不到十分痛快。   “虎啸山林!”   骤然飞身而起,接过金色飞剑,张烈落身于一处石壁之上,对着林间挥出一剑。   这一剑并不是任何纯粹的剑诀,单纯只是积气于胸,不吐不快。   “吼!吼!”   虎啸生风,伴随着剑气的激荡,这一剑挥出,凝实的金色剑光扫荡虚空,似乎真的凭空出现了一头巨虎咆哮一般。   “不对,还是不对。木水火土四行我都有所领悟了,飞雪、撼地、狂风、炽莲四种剑路我都可以用得得心应手,就算是师尊在练气境这个境界也不可能超过我了,唯独这金行庚金剑诀,我还是差着火候,因此五诀连出之后积郁于胸。”   张烈对于木水火土四行有较深的道法理解,因此他以这四行法意推动四种剑路,说是不逊色于练气境的七煞道人尹天仇都是谦虚了。   尹天仇专注杀道不修天地道法,他在练气境施展这四路剑诀,绝对没有张烈施展的威力大,行云流水御使自如。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是因为张烈多年坚持诵读地煞剑经,虽然其中有很多读不懂的地方,但是在高深剑理积年累月的浸润之下,对于他而言还是有高屋建瓴的作用。   虽然是地煞术,但地煞剑经当中依然有阴阳之变,天地之道,万物纲纪,生杀本始的深刻道理,这份底蕴不是七煞道人能比得了的。   但是自身五行法意当中金行缺失,这却也是急不得的,急也没有办法,张烈只有熟练修炼五行剑路,同时顺带推衍一下师尊七煞道人的剑路进阶。   “师尊以杀入道,虽是道人却不修道法,不悟天地之理入剑,但这其实也不算是错的,剑经云:‘三千大道,皆可入混元’。练气、筑基、乃至紫府境界,与仙天大道相比,不过初入门径,所以修哪个方向都没什么,走得深远都是可以的。”   “但不悟天地,便要悟自身,所谓的七煞剑诀……也应是如此的。”   张烈脑海当中,想起了之前观师尊渡过心魔煞劫时的情境。那一刻七煞道人周身扩散七色剑气,缤纷艳丽却似蕴藏剧毒。   “我的五行剑诀是最为简单不过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理,师尊的七煞剑诀,内行运转的是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   “情志太过之时,则损伤五脏,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悲忧伤肺,恐惊伤肾,所以我上辈子从来都不看恐怖电影,所以师尊才可以借着独子形神皆丧的悲痛,强化自身心魔,借此一举冲破境界开辟紫府成功。只是这样剑意,太狠、太毒,自伤太过。”   闲着也是闲着,休息调整的时候,张烈就开始琢磨起自己师尊的七煞剑诀,并且渐渐探索出其中的精义了。   若是七煞道人尹天仇知晓自己这个徒弟,仅仅只凭着五路剑诀以及对自己性情的了解,就推衍出七煞诀的精义,也不知道他是会感到后继有人,还是因此杀心骤起。 第六十三章:镇守砺锋山,血杀   在幽冥地渊内服用道心莲,领悟火土之道后。   张烈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剑路,应该是走最平凡、最普通、但却也最扎实的五行剑路了。   因此他返回宗门,就花大价钱培养铸剑师方昂,双方签下书面契约,张烈出资把方昂培养到三阶铸剑师的境界,方昂为张烈铸剑则只收成本价。   这四年以来,在近万灵石资源的投资下,本就很有天赋的方昂分别为张烈锻造出乙木、水云、惊鸿、玄浑四口二阶上品飞剑。   从灵石上算张烈是赔了的,但从长远来算的话这应该是一场互利互惠的合作,飞剑量身打造用得顺手,对于一名精于剑术的修士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用得顺手,在斗剑时快上一分,这一分,可能就是生死的距离。   当然,张烈也并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被逼迫到需要以这“一分”取胜保命的地步。   以道法天地之理入剑也好,以杀主导以情入剑也罢,对于张烈、尹天仇这种低境界的修士来说,是不存在道路的高低上下强弱之分的,也不存在正确与否的问题。   无论未来是魔是仙,那一境界的大道先行者对于道法天地的领悟,对于人体宝藏的探索、理解,都是他们这些低境界修士现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理解不了的。   所以现在无论练什么,都还是在对方的覆盖范围中,也就根本无所谓对错强弱与否。   在后山完成修炼之后,张烈收起五口灵性剑气皆是活泼盎然,游鱼般的飞剑,然后琢磨着金行之意,返回红河坊。   回到红河坊,来到自家那破屋附近后,张烈就发现异常了,因为今天四叔没有做饭。   “应该是家里来客人了?否则这个时候该有炊烟米香味的。”这样想着,张烈走入屋内:   果然入门就看到几名身穿宗门庶务殿服饰的修士,正在四叔张传礼殷勤的招待下客气的饮着茶。   其中坐在最左侧的那人张烈还认识,正是自己的七师弟玄玉英。   “唉,烈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位道友找你,已经等待很久了。”   四叔张传礼转过身看到张烈,赶紧这样说道,当年张传礼在自己家乡那一片时,仗着家族撑腰也是有名的混不吝,然而这些年出门在外却已经养成谨小慎微的性格了,哪怕仅仅只是宗门庶务殿的几名执役弟子,他也客气招待着绝不轻忽怠慢。   “各位师兄师弟辛苦了!”张烈上前见礼。   “张师兄客气了。”   “张师兄您太客气了。”   张烈虽然保持礼貌,但是这四名庶务殿的执役弟子却是不敢接的。   整个金虹谷一共才五十多位真传弟子,尤其是前段时间宗门护山大阵修整,张烈那是拿着令旗到处管人的,可以说是宗门高层的一员。   别说他们,就算是一般的筑基境修士也不愿轻易开罪。   “张师兄,我们这次前来是因为宗门为您下达了驻守任务,您先接受任务,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四人当中年龄最长的那名执役弟子走出来,这样言道。   “当然,这是当然的,身为金虹谷弟子既受宗门培养,那就有为宗门效力的义务。只是,可否让我先看一下任务内容?”   “另外玉英是我的师弟,他性子惫懒,这段时间应该是多亏各位的照顾了,大家在我这里吃些酒水洗去风尘,也算我这个做师兄的替师弟答谢各位。”   这些年玄玉英与张烈接触不多,倒不是张烈如何的不待见他,而是在诸弟子中修业最末的玄玉英本能的就总躲着张烈。   这时玄玉英看自家师兄如此给面子,脸膛有些红胀的吆喝着同伴坐下。   而在这个时候,四叔张传礼已经提着刚刚买好的酒与各类灵食走入进来了。   另外三名执役弟子看到盛情难却,也就在同伴的挽留下纷纷坐下,其中玄玉英更是直接把派遣文书交给了张烈,大家都是同门,这又不是什么紧要机密的事:   委派金虹谷真传弟子张烈,于四月之前进驻砺锋山辅助防御,派驻期限:五年。   在金虹谷,除外门/杂役弟子以外,新晋弟子在入门最初的前十年,宗门通常是不会强制委派任务的,然而张烈拜入宗门已经超过这个年限了,出现人手空缺被宗门调派也是正常的情况。   “五师兄您不用太在意的,历年以来各家各宗的精英弟子在完成像幽冥地渊这类的任务后,基本都会被派到偏远的区域灵脉避一避风头,毕竟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哪个手上没见血没杀人?”   “说不得就被人暗中窥探到走漏了消息,把您安排出去驻守几年也是上面的意思。”   庶务殿的执役弟子大多算是混得比较潦倒的,平常酒肉灵食是不敢放开了大嚼的。   这一次被张家热情款待,吃着喝着也就渐渐没有了隔膜。   对于玄玉英在一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也全当没听到,这些事情他们这些长年在庶务殿执役的修士懂得,大部分修士甚至是宗门真传弟子也未必了解,这是正常的。   “砺锋山?这是个什么地方?”   张烈这些年潜心修道练剑,对这个地名有些印象,但是太过模糊了。   “是南边一座盛产精铁的大型矿脉,宗门近四层往上的低阶灵矿都是那产出的,因此有紫府境的师祖长年驻守,张师兄您放心好了,那里安全得很。对了,我记得近些年换驻到那里的师祖,还是大长老本家的王氏修士?”   四名执役弟子中那名较为年长的大胡子,他喝酒吃肉满嘴流油这样言道。   “嗯,是坤修王师祖,听说是青阳大长老的血亲后辈,前些年张师兄参加的幽冥地渊任务也是这位师祖带队的。”   “哦,是这样啊。”   闻言,张烈脑海中闪过了一位玄衣女修端庄静秀的仪态,平生接触过的紫府境修士不多,自然每一位都是有印象的。   “来来来,各位兄弟吃好喝好,我这位师弟,性情耿直,平日里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在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张烈就开始了刷人情,玄玉英毕竟是自己师弟,几年都不怎么见面,难得见一面能帮他一点是一点。   接下了“镇守砺锋山”的宗门任务之后,张烈招待了那些执役弟子一顿,然后方才亲自送他们离开。   任务要求是今年四月进驻砺锋山即可,因此还是有较多的空余时间的,像这类的宗门任务,本身也不会太过紧迫。   次日,张烈先是去七煞洞府,告知了大师姐厉曼梅这件事后,然后也与其它几位师兄师妹告别。   然而接下来,他却没有离开山门,而是前往到宗门地火室。   七日之后宗门地火室,器房之中。   在这里,目光所及尽为赤红之色。随手触碰,皆是炙热欲燃。   地火即是地脉之火,修仙者引动控束地脉之火,化害为利,既可以避免火脉爆发,又可以借此火为宗门修士提供帮助。   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强烈稳定控制由心的地火,都是助益极大的。   此时此刻地火室当中,一樽巨大的铜质八角熔炉正缓缓地转动着,在其下方炽热地火的灼烧下,整个铜质熔炉散发着惊人的热量,把整个房间变得有如烤炉一般。   不过对于有了一定修为基础的修仙者来说,这种温度还是可以接受的。   此时此刻熔炉之内,竖立插放着一柄剑,一柄赤红如血般,闪烁着妖异之色的邪剑。   这是以分离出来的饮血石为主材,由铸剑师方昂出手重新锻造出的剑器,严格意义上讲无论是这一柄邪剑,还是张烈现在的火行飞剑火德,都不如当初作为二阶顶阶飞剑的赤剑威力巨大。   但是分离开来之后,火德性质精粹了,这柄邪剑也是如此,相比潜力与威力,张烈选择前者,自身现在才练气境界,还远没有到为求法器威力而放弃晋升潜力的时候。   “张师弟,杀气满溢的饮血石实在是太难祭炼锻造了,自从接手锻造这柄剑开始,我每隔两天就会做噩梦,你在幽冥地渊的时候到底用它杀了多少人?”   看着铜炉当中的赤剑,方昂这样问道。   “别冤枉我,我就算是把幽冥地渊那一百多号人都杀干净了,也不可能把饮血石的杀气强化到这个程度。之所以会这么凶,是因为它大量汲取了四阶阴灵血魔血气的缘故,你应该去问那头血魔到底杀了多少生灵。”   “总之这柄剑现在交给你了,不过你小心一些,虽然这柄剑只有二阶中品的程度,但是它的杀气冲天,锋锐还要超过寻常二阶上品飞剑,只是锐而薄极易损毁,以我现在的能力顶多把它锻造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用来偷袭可以,正面攻坚,你最好使用其它的飞剑。”   虽然是不大喜欢新铸成的这口飞剑,但毕竟倾注了不少的心血,方昂还是如此言道。   “知道了。”   点了点头后,张烈上前两步,他一招手,那口赤红飞剑就锵然之间跃空飞出,落到了张烈的面前。   “其赤如血,杀性冲天,以后,我就叫你血杀好了。”   “又见面了,我的老朋友。” 第六十四章:燕藏锋的剑道   艳阳天,万里碧空如洗,四叔张传礼已专门查过卦书,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宜远行。   其实无论今天是不是好日子,都得走了,宗门灵舟可不会等人。   金虹谷宗门停泊大型灵舟的港口处,张烈简单带着一些行李物品,正准备登上前往砺锋山的灵舟,四叔张传礼虽然在一旁送他,但并不打算跟去。   原因很简单,张烈在红河坊承包的那二十多亩灵田,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并且像这种灵田一包就得承包十年,张传礼实在是舍不得这些灵米的收成,虽然张烈种田的本意是领悟水木滋长之道。   “元烈,到了那边咱不怕事也不惹事,你修炼到筑基境的资源已经足够了,所以安安心心的驻守潜修五年,然后就回来准备冲击筑基境。”   老头唠唠叨叨的言说着,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越老就会变得越唠叨。   港口上等待灵舟的人数量不少,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群身着银色法袍、莺莺燕燕的年轻美貌坤修,她们多是明眸皓齿、肌肤雪白,这些是幻心教的宗门修士。   幻心教所占据的区域,因为地脉阴力强盛,因此拥有灵根的多是女子,因此这个宗门的坤修数量就是越国七宗当中相对最多的。   一大群赏心悦目的少女聚在一起,当然极为吸引目光,幻心教中少数的男性修士,往往对四周的过度关注者怒目而视。   这是青年男女的天然本性,他们持道的时间还太短了,一些天然本性还是会主导行为。   “这些幻心教狐媚子们不是良配,这个宗门有魔宗的底子,元烈你可不要被她们蛊惑了,失了真阳,那样对未来筑基大是不利的。在砺锋山好好修道,以后找道侣也在本宗内找,知根知底。”   “四叔,我本来没这方面心思的,您一说幻心教有魔宗的底子,我一下就来兴趣了。魔道女修烟视媚行招蜂引蝶的,多么有趣儿啊!”   四叔张传礼:“……”   “哈哈哈哈,跟您开玩笑的。知道了知道了四叔,那我走了。灵田随便处理一下就行,您不要为此而太过劳累。”   哈哈大笑着,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四叔踢着屁股,张烈提着行李登上了大型灵舟,然后站立边缘处与四叔挥手告别。   “四叔,保重身体。我给您泡的人参酒记得要喝,那个是给您喝的,不是让您到处显摆的。”   “这老头,越老感情越充沛,怎么又抹眼泪了。”   虽然是这样自言自语,但是张烈心中却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四叔张传礼早就把自己当作他的孩子了。   感情这种东西,是在付出当中相处出来的,付出相处得年头多了就有感情,相处得年头少了就感情淡薄,到哪都是这样的。   所谓:“莫言花里遇神仙,却把金笓换瓦片。树根已朽叶徒青,气海翻波死如箭。”   主流修仙者并不是避讳天地阴阳,男女合籍,而是建议拥有更进一步可能的修仙者,在筑基之前不要过早失了真阳真阴。   双修法门虽是大道,但却也是火里栽莲,转识成智,针尖上翻跟头的险绝法门,非是大勇气、大毅力者不可为之。   有点像上辈子高考以前不建议谈恋爱,有可以不受影响甚至彼此砥砺的,但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却是做不到的。   凡是拿特例讲道理的,那都是扯谈。   不提真阳真阴在培元筑基上的作用,在明知有碍道途的情况下,部分修士还是选择沉浸于一时的男女欢愉,在那一刻就已经选择欢愉重过大道,日后再求大道,于心性上就落了下乘。   登上大型灵舟,张烈提着行李拿着木牌寻找到自己的单人房间,然后就入住进去。   大型灵舟两侧拥有鼓翼,可御风而飞,万里远行平均遁速远超飞剑,只是终究不可能太过平稳,轻微的颠簸感还是有的。   张烈放置好四叔给自己备下的灵米、鱼肉等食物后,就仰躺于床铺上,用手臂垫着自己的脑袋,翻阅一册剑谱:《燕家十三剑式》。   这是四年以前,张烈从燕藏锋那枚坤山戒当中获得的。   藏锋的确是没料到自己会死在幽冥地渊,因此将记载着家族剑术以及自己一生心得的剑谱带在身上了。   对于燕藏锋这个人,在了解过他的生平以及他的剑术之后,张烈是很佩服的,双方虽是对手但并不仿佛张烈尊敬这个人,若非是家族拖累,若非是时运不济,他应该可以走得更远:   “……记住,剑不是朋友,不是爱人,冰冷无情锋芒毕露,你要牢牢握住剑柄,否则就会为剑所伤!”   这是那本剑谱的扉页间,燕藏锋用红色的朱砂笔记录的一段文字,很明显是他用来警醒自己的,然而在这句话的后面,便是一篇以剑气作形质转化的高深法门了。   这个世界的剑修之路,是以筑基境界为起始的:   剑修在练气境除了更加长于剑术以外与其它修士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在筑基之后,剑修将自身一身法力尽数转化为攻击力极强的剑气,这才是剑修在斗战领域远超大多数修士的重要根基。   然而有利有弊,这种将法力完全转化为剑气的做法,让剑修很难再去炼器、制符、炼丹了,甚至使用法器符咒,都难以完全发挥出效能,会严重损毁法器。   并且剑修的天劫从来都是很强的,只要转化了法力成为真正的剑修,哪怕从未出过山门造过杀孽,凝结金丹的时候天劫之强都远超其它修士。   “难怪作为玄黄世界创始道统的剑修,几乎都快此界绝迹了,这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大了。不过,这也仅仅是燕藏锋的一家之言,能够创造出那么辉煌强盛的历史必有其可取之处,历史上那些最强大的剑仙,似乎也不不乏拥有强大法宝的存在。”   “先是说‘冰冷无情锋芒毕露’其后就是这篇剑气形质转化的法门,看来燕藏锋当年私下里也是够纠结的,当时他没有筑基机会尚且如此……”张烈阅读过了那篇剑气形质转化秘法,对照作为自身根基的地煞剑经,总觉得燕藏锋的领悟似是而非,似乎在哪里出现偏颇了。   但是限于自身修为眼界,他又一时找不出哪里有问题。   好在,筑基这种事情离自己还远,自己至少要先领悟出金行法意。   不如此的话,张烈评估自己现在服用筑基丹筑基,至多可以晋升神通筑基,还是根基不是很坚厚的那一种,领悟得神通到底如何,其中有一部分运数的作用。   而若是领悟金行法意之后,张烈觉得自己就有机会一窥那号称“根基第一”的大道筑基了。   与此同时,在张烈在大型灵舟的中下层,仰躺在床上看书、思索的时候。   大型灵舟上层的亭台楼阁间,一众金虹谷宗门执役修士正在恭迎紫府境师祖王婉仪的暂住。   近段时间,王婉仪有事返回金虹谷,处理过后又登上灵舟重返砺锋山,事实上她是不大喜欢砺锋山的,灵脉灵气不及金虹谷强盛,住起来也不舒适,然而因为幽冥地渊任务的牵连,她不得不戴罪立功,去砺锋山吃几年的苦头。   此时此刻,这位玄衣女修也在翻读着经典道藏,在房间内的假山当中,一条生鳞长角的青色大蛇,正在游动。   它于蓦然间一扑,将假山上站立着的一只灵鸟咬住,任凭其怎样挣扎都不肯松口,直到将其完全吞入腹中。   而对于此,玄衣女修喝着茶,翻阅着手中道藏,眼都不肯侧上一下。   半日之后,天光渐暗。   “老祖说我根基浅薄,若不磨练弥补,此生境界将止步于紫府。我能想到的磨练方法,便是多做事多读道藏,可是……这样真的用处吗?”   “我要看上多少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用我一生道途,去赌一个可能性?”   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略有些烦躁的书册扔于面前玉桌之上,她已经看了很久了,但直到现在却是一无所得,难免会烦躁。   “就连七煞那个杀才,都已经成功突破紫府境了,他的突破未使用任何辅助灵物,未来潜力惊人,就连老祖都要高看一眼。而我王家修士岂可落于此人之后?”   就在脑海当中思绪翻飞,令王婉仪感到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面,突然有渺渺乐曲隐约传来。   这是随行侍者忘记提升隔音法阵,若是完全开启了,是不可能有声音传进来的。   “这是什么声音?”   一手抚着楼阁红柱,一手轻抚额头,长发玄衣的女修这样皱眉问道。   闻言,在左右服侍的侍女面面相觑、有些惊惶时,一名宗门蓝衣执事立刻就跑入进来,他恭谨行礼后这样言道:   “禀告师祖,是幻心宗搭乘灵舟的修士,正在举办千秀法会,这是惯有的常例了,却是疏忽惊扰到师祖,徒孙立刻就出去把他们遣散。”   “……倒也不必了,既然是惯有的常例,那也就不需要因我的到来而做出改变。”   紫府境的上修,若是静得下心,就算是山崩于身侧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心神专注。若是自身灵台搅扰,那么外界如何的清净也是没有意义的。   王婉仪自己手中清楚这一点,挥一挥手让那名宗门蓝衣执事退了下去,而她自身也来到亭台楼阁的栏杆前,向下方望去:   只见下方处处飞灯悬挂,一片通明,人头攒动,异常热闹。   而这时张烈也身在其中,灵舟中下层的房间可是没有隔音法阵的,听到外面轻歌曼舞之声,张烈也不是非得在这个时候刻苦,合上了剑谱,他便走出了房间。   大型灵舟的甲板极为宽敞,并且完全是金虹谷宗门地界,安全上也有保障,所以边边角角处甚至有人在摆摊儿交易,草药、法器、灵符,虽然都不是很高阶,但也一应俱全。   “晚会、夜市?”   甲板上的两侧横摆着长桌,长桌之上各种美食应有尽有,只是大部分都并不是灵食,仅仅只是普通的食物。   而在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些幻心宗修士的歌舞了,幻心宗的男性修士长于长琴萧笛等等乐器,此宗的女修则长于歌舞,那些体态婀娜长裙飘动的美貌女修飞天而舞,虽然有灵光遮掩,曼妙之处实际上看不清楚的,但是还是很引人关注。   “啊,这样的法会也没有什么成本,金虹谷出地方,幻心宗出人手,赚到了灵石官方、管事,两宗做事的人都可以分润一些好处,甚至提升大多数人乘坐灵舟的体验,的确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供养宗门的大型灵舟,极为消耗灵石,因此不可能是只乘坐金虹谷、幻心教这些宗门修士的,普通的散修修士也要放行,既起到了作为交通之中转枢纽的作用,又可以收取灵石贴补消耗。   在四周的人话语声中,张烈已经知道这个夜市被称之为千秀法会,已经举办过多次了,在场甚至有人是专门来参加这个法会的。   “对我来说算是意料之外的余兴节目,增长一下见闻也好。”   目光一一扫过甲板上那些散修摊贩的地摊,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心动的东西,对此张烈也并不觉得意外,好的东西通常都是在店铺里,散修修炼艰难一个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块花,想在他们的手上捡漏?其实是颇不容易的事。   买的没有卖的精,多数情况下不被他们坑了就已经不容易了。   转了两圈,发现实在是没有什么让自己心动的物品。张烈就来到了接近甲板中央,那些幻心宗修士正在进行表演的区域。   就在这时,公众表演恰巧结束,水行法阵升起,这个时候如果不交灵石获得玉符走入其中,通过水幕就只能看得隐隐约约,听得不甚清楚。   要的灵石也不算多,只是两块下品灵石而已,张烈痛快交了灵石走入水幕当中,只觉脚下一软,才发现不知何时甲板地面上铺满了大量缤纷的花木。   紧接着,一群穿着清凉的幻心教美貌女修欢快的飞落下来,就像一群无忧无虑邻家女孩,亦或一群神话传说中的山鬼。   奔跑到中途时,她们的身子突然静止。   两条光洁莲藕般地玉臂缓缓伸展向上,就像徐徐绽放地花枝。一支支纤纤玉指或并或立,手形不断变换,便如骄傲地孔雀舞蹈。   身披轻纱,但在她们的手腕脚腕上都系着金色的铃铛,指甲也是金色的,在月色下颤动,闪烁着冷冽地光泽: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配合着四周琴声萧笛的伴奏,这群幻心宗的女修仿佛将众人带入了一片迷离静谧的梦境中。   就算是张烈,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声色悦耳入目极妍,尤其是幻心宗一众女修当中,乘赤豹而领舞的女子。   黑发如墨,玉肌如雪,在她的身上既有着少女的天真,又有着女孩的清涩,还有着妇人的丰韵,甚至还带着母性的美感。   只有可以探索生命进化的修仙世界,才会有这样的经历,孕育出这样的女子。   她可能已经身为人母了,因为修为突破筑基成功,再返归青春年华,因此才能做到同时兼具女性各个时期的美感。   “生能尽欢,死有何憾?在爱欲性灵的光辉之下,畅饮美酒纵意高歌,直至不朽。”   “如此的自然天真不染于物,已近乎道了。不过这种道路,无论怎么看还是带着一些魔道的影子,并不是大多数人玩得好的。”   心中虽然做出这样感慨判断,然而张烈也并不否认眼前的景色极尽悦目。   他因此一时间觉得有些寡淡,翻手从坤山戒取出一葫芦酒,打开塞子,一股辛辣的酒气飘出,张烈举起仰头吞服,咕嘟咕嘟地畅快痛饮。   “你这个人倒是胆气不小,如此低弱的修为佩戴一枚三阶中品的戒子到处乱跑,也不怕丢了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传来这样的话语声。   张烈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位戴着斗笠遮住面容的黑衣玄服修士。   “这枚戒指灵机隐晦,而且是我的战利品换下来的代价最小,更何况我长期呆在宗门当中,应该没有谁会为一枚三阶中品的戒指杀到金虹谷去。老兄,喝酒吗?我自己泡的烧刀子,尝一尝。”   会交灵石进入这里观赏眼前这美人如玉的,当然就是乾修,张烈随手将手中酒葫芦掷了过去,那名黑衣修士翻手接下。   “生能尽欢,死有何憾?只为你这句话,我便与你共饮一杯。”说着黑衣修士举起酒葫在未接触自己的情况下,将辛辣酒水倾倒,酒流如注如鲸吞吸。   喝完之后,黑衣修士将已然空了的酒葫还掷给张烈,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张烈拿着已然空空如也的酒葫一脸懵逼:“我只是让你喝一口,没有让你全喝光啊。真的都喝光了,一口都没给我剩?”   张烈高举晃了晃酒葫,发现真的是一滴酒都没有了。 第六十五章:幻心之法,红烛昏罗帐终究幻梦成空   夜色笼罩,高空当中银白云雾间御风行进的楼船之上,轻歌曼舞、乱花渐欲迷人眼,暗香浮动。   张烈现在已经是练气九层境的修士了,尤其是根基深厚、神识法力都远超大部分同阶修士,因此他一眼就能够看出,刚刚那戴着斗笠遮住面容的黑衣修士,是筑基境修士。   但这里是金虹谷的地界,对于前辈虽然要保持尊敬,倒也不必卑躬屈膝的,更何况对方也并没有主动显露修为身份。   对于现在的张烈来说,筑基已经并不困难,难点在于修成根基第一的大道筑基,因此他可以不卑不亢保持态度的平等。   现在那位前辈离去,张烈手上也再没有酒,他就站在原地又欣赏一会歌舞,待歌舞结束之后就打算转身离去。   然而在这个时候,许多台上的幻心教修士,莺莺燕燕花蝴蝶似的飞落下来,与一些明显衣着道袍华贵一些的修士,彼此亲昵相拥着离开。   其中大部分是女修,也有少部分幻心教的男性修士。   “这也可以?”   张烈本来是挺看好这千秀法会的,毕竟一开始时只见其利未见其弊,但现在却有些淫媒的意思了,这让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这里面明显有一些彼此交流问价的潜规则,张烈第一次参加没有看出来,他现在也不想对此过多的了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暖香袭人,张烈感之迅速转过身形,却见是刚刚那位扮演山鬼的幻心教美貌女修,她不知何时来到近侧。   皮肤莹白丰姿玉润,眼若秋水,眼前的女修同时兼备着少女、女孩、妇人的多重美感十分勾人。   “道友何事?”张烈先一步开口问道。   “无事,只是刚刚见师兄豪迈慷慨意态潇洒,心中不由折服,妾身蒲柳之姿,想与师兄围烛夜话,不知您是否愿意赏光?”   这名女修极为端庄的施下一礼,言语的过程仅仅只是在开始时稍稍抬头一眼,但却是风情尽展,让四周许多人都流露迷醉神色,对于张烈更是投来极是嫉妒的目光。   “抱歉,在下刚刚饮酒过量已经有些昏眩欲醉了。恐怕只能辜负道友的美意,还请见谅。”   干净利落的拒绝了对方,然后张烈转身就走了。   美人固然如玉如雪他也喜爱,但是将之与大道同置时,对于前者却可以洒然放手,这是张烈持道二十年带来的坚定。   “美人,这位美人,刚刚那个毛头小子不解风情,我愿意与你围烛夜话啊,美人……”   “道友,请……滚开。”   那名正在被四周之人纠缠的女修,以及已经转身离去的张烈并不清楚。   此时此刻,刚刚那名黑衣玄服修士这一刻已经站在楼阁高处,注视着在她眼前发生的一切。   “千秀法会,难道一贯都是如此藏污纳垢?”王婉仪解去斗笠,有些不悦的这样问道。   “禀告师祖,这是幻心教的宗门修炼法门,也是他们一种独有的斗法磨练方式。施术者与受术者间彼此心力较量,若是幻心教的修士得胜,受术者将会被引入幻梦当中旦旦而伐,无比满足,事后梦醒,幻心教的修士已经拿着他们的灵石走了,甚少有人会因此生事。”   “当然,若是受术者手段更加高明,幻心教的修士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就真的要陪伴对方春风一度,不过对这些魔修来说,也谈不上是真的吃亏。”   “……年少风流,慕色思少艾,红烛昏罗帐,终究一场幻梦成空。原来如此。”   这一刻王婉仪也明白过来幻心教这种做法的高明之处,相比残酷的斗剑斗法,这种心神之间的较力难度,也未必逊色太多,而且就算失手,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少太多了。   甚至若是精于采补之术的话,就算幻法失败,谁占便宜谁吃亏,那也是两说的事情。   “越国七宗当中,向来以幻心教的声势最弱,然而能够传承千载,终究是有其底蕴手腕的,之前那么多年却是本座小看它了。”   言罢,王婉仪一甩衣袖,转身走入了楼阁之内,在这一刻她也是有些感慨,自身长年于家族内刻苦修炼,阅历有些过于浅薄了。   千秀法会结束后,外面终于完全安静下来。   张烈返回自己的房间,就着咸鱼肉干看着书卷,琢磨着自己该如何领悟金行法意。   直到神识感到倦怠了,方才熄灯安睡,一夜安宁无事。   七日后的清晨,睡眼惺忪的青年道人走出了房间,来到甲板上观览着两侧的山形景色。   顿悟、乃至深度领悟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强求的,尤其是要达到可以凝成金行法意的地步。   清晨甲板上观览两岸山色的修士数量不少,修仙者本就要亲近自然,因此爱山爱水的人不少,其中甚至有丹青妙手正在当场作画。   在那长轴画卷、满目青翠的山色中,张烈隐隐察觉到了水木两行的法意,下意识得就判断出眼前这名青衣修士在水木两行法术上修为不浅。   那名正在提笔作画的青衣修士也感应到张烈的目光,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轻轻颔首,然后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唉,十万大山,万里荒原,这其中居住隐藏的鬼魅妖兽无数,所以说,剑修一味攻伐不知经营,剑修的统治都已经结束多少年了,整个通玄修界还是有许多这样的人烟绝迹之地,甚至于在一些地区,妖兽的势力还变得越来越强盛庞大了。”   张烈走在甲板左侧边缘,听到一群人当中有一名老者这样说道,获得四周人的大半附和。   然而在这时,有一名看上去异常年青的青年修士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会不会就是人家剑修门派故意留下的资源,在那个时代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谈不上威胁?”   “……”   一句太过老实的话语,说得他四周在场的其它修士好生尴尬。   尤其是刚刚那名老者,气得脸膛胀红胸膛起伏,数次张口,却又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反驳。   古代剑修时代,一个剑修宗门往往才百多号人,甚至十几个人,最为强盛的也才千八百人顶多了。   这样的剑修,四方争战开拓了大片的界域,只要手中的剑够利,每一名都可以仗剑获取到足够自己修行的资源。   在那个时代也很少有宗门被妖兽灭门的事情发生,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大妖横空出世割据一方。   现在,随便一个宗门动辄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上百万人口,通玄修界的修士数量越来越多了,这些年被妖兽攻破山门,几万几十万屠灭的事情也多了,因此,也真不知是时代的进步还是后退。   但张烈可以确定,对自己而言应该是进步的。   因为古代许多剑修挑剔到,传承弟子不是单属性金灵根不收的地步,若是生在那个时代,像张烈自己这样四灵根资质,很有可能只能在乡下务农一辈子。   所以,古代剑修时代虽然辉煌,但那种辉煌就只存在于记忆中,偶尔回忆一下就好了。   真回到了那个时代,现在的通玄修界得少一大半的人。   就在张烈一边听着来自身旁的争吵,一边观览着两侧山形青翠之时,他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眼中瞳孔突然间放大。   因为一块充斥着视野的巨石,轰然之间猛砸过来。   危险来得太过突兀了,在张烈的视野,就好像眼前突然有一块近二十米高的巨石,被巨人骤然拔地抄起,然后抛砸到了自己眼前头顶上一样。   那一瞬之间带来的心理压迫,令他也一时头皮发麻。   轰隆。   好在,轰击砸来的巨石被大型灵舟四周突然明亮起来的暗紫色阵法屏障挡了下来。   碰撞之中,山石崩碎。   而直到这个时候,大型灵舟当中甲板上的修士方才反应过来,因此出现了一定的奔逃与混乱。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金虹谷灵舟航道上,怎么还会有高阶妖兽出现?”   “是紫府境妖兽正在袭击,快开船,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快点开船加速。”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块巨石又砸在了灵舟的阵法屏障上。   整个灵舟都因此震荡晃动起来了,暗紫色阵法屏障明显出现了淡化甚至隐约的裂纹。   与此同时,在张烈的视野当中,面前山峰之上一头巨大的银毛巨猿,带着自己众多的猿子猿孙正在冲着灵舟咆哮。   因为山峰高度的关系,它们基本上与灵舟处于水平稍矮一些的位置上。   “应该是迁徙中的四阶妖兽铁背苍猿,刚刚那个人说得对,这满船修士打是打不过的,逃也很难逃得掉……这种时候就不能再想着战斗了,要思考怎样才能在灵舟坠毁的时候,不落入妖兽群中保全性命。”   因为刚刚直观四阶妖兽的全力攻击,虽然并没有真的接招,但巨大的压力还是让自己满身汗水,张烈脸颊上此时此刻大量流淌着汗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到处喊叫着乱跑是最愚蠢的,冷静下来迅速做出准确的判断,才是相对最为正确的选择。   张烈此时没想到的是,这其实也是剑修应有的素质:冷静,决断,飞剑不出则矣,出则倾尽全力。 第六十六章:修仙者与妖兽间的战斗   因为绝大部分灵力,都要运转去支撑防御屏障。   因此虽然灵舟上所有人都在疯狂大喊着升空、加速,但事实上大型灵舟却是缓缓向下下降的。   支撑巨大的灵舟飞行,消耗的灵力本就已经巨大,再在四阶紫府境妖兽的全力攻击下开着防御阵法全速升空逃走?怎么可能办得到。   “吱吱!”   右侧下方那些巨猿疯狂捶打着胸膛,发出恐怖的嘶吼叫声。   不仅仅是那头银白色的铁背苍猿而已,铁背苍猿族群中相对低阶一些的二三阶苍猿,也或者抄起巨石,或者拔出大树如矛,猛烈投掷。   其中有一些甚至已经开始透过阵法防御屏障,真正攻击到灵舟船体了。   “孽畜,你敢!”   就在绝大多数人陷入慌乱,少部分人如张烈一般努力思考着自身最大的求生方法时。   一声清悦的怒喝声,突然响彻。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灵气法力犹如狂澜般以灵舟楼阁为中心扩散开来,同时也犹如冷水般泼在了所有人过于炽热的神经上,让他们因此稍稍冷静下来。   “疾!”   一名黑色疾影蓦然之间飞身而出,人还未到最高处,一张三阶灵符就已经先一步打出了。   那张灵符于高空当中先是蓝光大盛,扩散开寻常修士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强大灵机。   再下一刻蓦然消失,紧接着,天空之上部分区域风云涌动,一道蔚蓝色的飓风瞬间就从天而降,犹如一柄利剑般径直斩向铁背苍猿。   四阶紫府境的修士已经可以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器了,只是王婉仪刚刚晋升紫府境未久,虽然靠山强横根脚极深,但她的法器、术法,其中许多还没有提升到大多数紫府境修士应有的程度。   但是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尤其是在万劫谷吃了不少的亏之后,这次返回宗门后,兑换出好几张三阶上品的攻防灵符在自己身上,此时此刻借威于天地,也是声势恐怖。   有一位好祖宗,真的是可以解决很多的麻烦。在青阳子的指点下,王婉仪兑换的三阶上品灵符与其匹配适应极高,此时此刻王婉仪的那条金角青蟒短暂化为蛟龙之形,漫天游移旋转高飞。   看似什么也没做,实际云从龙,这条金角青蟒直接就将自己主人所使用灵符的威力,提升近三层。   面对那道似从九天垂落而下一般的蔚蓝色飓风,铁背苍猿受慑于天威选择了守势。   铁背苍猿防御力最强的地方就在后背,强健的背部肌肉赋予了它极为强悍的肉搏战力,同时那铁背也有着玄妙的神通。   铁背苍猿趴伏下身体,以背部迎向自天而降的法术,在攻击落下的前一刻,王婉仪还施图稍稍挪移,攻击其头部后脑。   然而控制的法诀虽然做了,但事实上却没有什么效果,那道罡风法术还是准确无误的攻击在了铁背苍猿的背上。   “噫?是我法力不足,这道法术无法控制如意?”   在王婉仪略有一些怀疑自己的时候,下方那头铁背苍猿硬受罡风法术一击,竟似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反而被激发起了凶性,仰头喷吐出一道纯白豪光,犹如光柱一般轻易就洞穿了金虹谷大型灵舟的防御屏障,甚至白光扫过,将灵舟也切割出一个深长龟裂的痕迹。   那光柱原本的目标是王婉仪的,然而王婉仪是紫府修士遁法灵动,规避开去,可是误中副车的攻击,依然给灵舟带来极大的损伤。   “妖丹!?”   王婉仪刚刚催动的罡风灵符,可以射落下六到九道玄冥罡风,一击不成王婉仪本欲再次施法轰落下一记。   然而此时看到纯白豪光当中那颗隐藏的妖丹,这位玄衣女修顿时改变想法,想要变幻法诀,将这颗妖丹夺取下来。   妖丹为妖兽一身修为精华所在,只要夺取成功,就连下方这头铁背苍猿说不得都有可能顺势收伏下来。   “别与它缠斗,攻击铁背苍猿族群,迫它离开!”   突然,下方传来这样的大吼声。   紫府境修士记忆力惊人,王婉仪瞬间就知晓这是谁的喊话了。她挥控法诀的手因此略一停滞。   “是啊,再斗下去我们谁胜谁负难以预料,但是大型灵舟却是毁定了,我本已经受到万劫谷一役的牵连,若是此战再损毁了大型灵舟,就算是在老祖那里恐怕也要脸面丢尽。”   与此同时,斜下方的张烈紧张注视着高空中的那位紫府境师祖。   修士的神识反应上限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的,换而言之紫府境修士的反应速度已经比练气境修士快了很多。   张烈被卷入这种境界的战斗中,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是余波就足够瞬间杀死自己。   就比如刚刚那道白色光柱,若非自己事先已经退到了船体中央,如果还在边缘处站着的话,此时此刻恐怕已经刹那气化了。   因此对于自己来说,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才是最重要的事。   喊声过后,张烈也是满头的汗,因为他不知道高空中的那位紫府境师祖会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建议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金虹谷灵舟航道上不可能还长期存在大型妖兽群,换而言之这些铁背苍猿是迁徙过来的,四阶妖兽迁徙还带着这么多同族,说明是一头比较重视同族的妖兽……我有超过六层的把握,可以赌一把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站在甲板最中央处的张烈怒吼出声。   片刻之后,高空中的那道身影变幻手中法诀,一口气将玄冥罡风符的大半威力催发出来,四道蔚蓝色的旋转罡风从高空当中垂落下来,以一种凶猛之势卷入铁背苍猿族群当中。   那头四阶紫府境的铁背苍猿因此愤怒得大声咆哮,疯狂乱吼,然而让它去与王婉仪斗法没问题,让它挡住王婉仪不去攻击自己的族群,就太过勉强了,甚至根本是做不到的事。   终于,在死伤了大量的同族之后,那头四阶铁背苍猿开始选择退走,对于它来说如果全族死光了,即便打下半空中的那艘修仙者宝船也是不值得的。   “呼,赌……赌对了。这仅仅是一场临时起意的遭遇战。”灵舟之上,看着妖兽群退走,张烈同样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紫府境修士与四阶妖兽间的战斗,在自身现在的境界而言,已经是太过可怕,两者交战过程中的余波都能轻易致自身于死地。 第六十七章:太昊金章,天罡道法胎化易形   在确定那铁背苍猿族群已被彻底打退之后,受损不轻的大型灵舟缓缓降下进行修复。   虽然不可能在这里修复好,但是也不可能让灵舟拖着严重损伤继续往返飞行。   这是宗门重要的战略型大型法器,价值几乎已经不比五阶法宝便宜了。凡是攻击此类大型灵舟,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意味着宣战。   在夜晚深沉的黑暗中,众人点起篝火。   临时营地内不少人受伤,轻者皮肉受损,重者身躯残缺影响到日后的道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耳边不时有轻微呻吟声。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保障与赔偿什么的,遭遇妖兽袭击,是金虹谷的紫府上修出手击退妖兽,因此就算是在金虹谷的大型灵舟上受到袭击,众人的损失也不能获得任何赔偿,在通玄修界遇到这种事,也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一身道袍的张烈穿行在众人之间,指点着许多散修处理伤口。   并不是所有散修都带着疗伤药物,也不是所有人都精通医理,在张烈而言能帮一点是一点,不过举手之劳。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仪表堂堂身穿蓝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带着身后几名下属来到了张烈近处,先是手持道礼而后言道:   “张师兄,执事何慕云见过师兄。师祖召见,还请师兄前往一叙。”   修仙者寿数悠长,但却时间宝贵,因此大多数修士之间一般是有话直说的,很少有人有闲情逸致绕圈子,这个灵舟执事何慕云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但是他也没有过多寒暄而是直接说明来意。   “多谢何师兄通传。”   “哪里,分内之事。”   这一刻,张烈明白应该是刚刚自己那一句喊话惹来的事了。   不过这却也是没有办法,之前那一刻若是那位宗门师祖决断错误了,现在地面上躺着的可能就不是一地伤员,而是满地的尸体。   在何慕云的引领下,张烈跟随前进很快来到营地的边角处山林间。   这里已经搭建出一片颇为雅致的白色帐篷,有侍者穿行其中,哪怕是临时的居所,也没有人丝毫怠慢。   在通玄修界,拥有高深修为的人就拥有着崇高的地位。   银月,碧色钩形湖泊一旁。   在这夜色背景之下,一位身材纤细高挑儿、披着银白织锦外袍的女修,正在注视着面前静谧的幽湖。   何慕云把人带到之后施下一礼,然后他就退下了,把张烈落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只能等着。   平心而论,王师祖是一位外貌极为出色的女子,肌肤如雪黑发如瀑,又因为高深的道业修为,有着一股寻常女子绝难拥有的孤高气质。   然而眼前之人的第一重身份是一位紫府境的强大修士,第二重身份才是一位出色的女子,这一点张烈心中十分清楚。   因此他收敛心神根本就不多看,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内守,紫府师祖等得,那他也等得。   就这样静默的相对,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   然后,王婉仪方才在轻轻地叹息过后开口:   “我在这里反复复盘推算了很久,最终方才确定通过杀戮铁背苍猿族群,才是击退这支妖兽的最好做法。然而你仅仅只用了数息时间就做出了判断,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紫府修士,神思转化比你快了何止是一两倍。”   这幽幽叹息与自愧弗如临机而决的感慨,足够让绝大多数后辈修士惊惧难安。   然而她对面的那名男子,仅仅只是深吸一口气,便在持道礼后,不卑不亢的言道:   “回禀师祖,弟子的修为远逊于师祖,神念运转亦是如此,但师祖想要的是万全之法、全局权衡之策,而弟子当时想的只是活下去,所以当然容易得多。”   站在这里已经一个时辰了,张烈当然已经想出眼前师祖可能会问的问题,以及自己用于解释的几份腹稿。   “不,绝不仅仅是如此而已。我也不妨与你言明了,大长老曾言我遇事历练太少,但具体指的是哪一方面我却始终未能悟透。”   “直到今日遇见了你,我觉得在你的身上有我想要的答案,所以你心里有什么话尽管说出,若是对我有所助益,本座定不会薄待你。”   “……”   闻言,张烈抬起头来,他上下打量仔细注视着已然转过身来的王婉仪,而这位银袍女修也是坦然受之,有一种普通女子绝然没有的修者气质。   “师祖天资出众,应该自幼就在山中苦修,很少有过玩乐吧?”   “我自六岁起入道之日开始,此生已然许道。”   “那么,我想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喜爱玩乐是人的生灵天道,游戏是一切幼子根据生活和能力跳跃需要而产生的有意识的模拟活动。弟子是一个男人,我自小抓鸡撵狗上树下河、骑猪斗鹅这些事情全部都做过了,冒得险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遇事也就容易冷静下来。”   这一刻张烈是说谎了的。   这一世他自有意识起就在外部环境的压力下开始修炼,但如果换到上一世的话,这样说就没有错处:   上一世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女人容易比男人慌,并且一慌就容易犯一些很低级的错误。   很多人认为这是女人天生比男人胆子小,其实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自幼受到的相关训练太少。   男人自小打各种对抗类竞技类的游戏,即便没有这个条件也是彼此追逐打闹。   脸红手热心跳冒汗,一开始的时候也慌,也会犯各种低级错误,但输得次数多了,玩得次数多了,渐渐就不慌了。   这种训练效果的影响,会一直延续到男孩的成年。   自小打游戏多的男孩,就更加开朗自信遇事就更不容易慌乱,反倒是家教管束特别严厉的孩子,学习好的也就罢了,学习未必学得更好的,则往往有些内向孤僻,遇事易慌,这是很大的劣势。   张烈的心理素质,是上一世幼年看小说、打游戏,不好好学习,然后被老爹举着皮带追着跑。   长大后又进入消防队经过专业训练,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寻常人遇到危险的第一个反应是闭上眼睛血液回流大脑,因此导致四肢发软。张烈遇到危险的第一个反应,是瞳孔放大,全身发热,精神与身体都进入战备状态。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入职消防队后,教官给他们上得第一堂课。教官不带他们训练,而是带他们去看拳击比赛:   “职业拳击赛场上,所有拳击手都已经克服自身对于拳头的恐惧了。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有时会故意激怒自己的对手,因为这个世界是客观而现实的,你再怎么愤怒,身躯要害挨上几记重拳之后也会倒下。”   “可以愤怒,但是愤怒必须控制在冷静理性之下。”   冷静,冷静,冷静,这就是那位教官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   所以,明明王婉仪是紫府境修士,张烈是练气境修士,王婉仪的神思转化速度是张烈的好几倍,但是战斗中却是张烈先做出正确的判断。   王婉仪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几次复盘之后又把张烈召见过来,当面作出求教。   仅仅只是这份求道之诚,就不辜负她这一身紫府境的修为了。   张烈也隐隐看出王婉仪的问题所在,这其实也是散修中的强者,往往比大多数宗门修士实战能力更强的原因所在,散修长期处于危险的环境下,心神状态早已经适应了,而宗门修士则是在相对安逸的大环境下身心都要迟钝许多。   否则的话,论功法传承,论资源法器,宗门修士怎么可能不如散修?却是因为心灵上的差距。   “呼,那你给我的建议是?”   “玩。”   “玩?”   “是的,找一些您喜欢愿意投入的玩乐,沉浸其中感受胜负的刺激,一次两次,百次千次,次数多了身心状态就渐渐调整过来了。您情致高雅,我建议师祖以棋入道: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解之可窥大道!”   “……”   张烈的建议,让他面前这位身披银白织锦外袍的紫府女修,再一次陷入沉默,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让张烈再等太久,而是在片刻之后,扬手挥出一枚白金色令牌言道:   “我在灵舟内的书房里,临摹了几张字帖,你去帮我拿过来。”   “弟子遵命。”   张烈知道这是宗门长辈对于后辈的提携与赏赐来了,虽然还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想来紫府境修士的手面,也不会太过小气。   转身离去,前往那正在紧急修复中的大型宝船,这一次的见面张烈身心放松,并没有什么紧张的。   因为是在自家地界见自家师长,自己又是七煞道人的真传弟子,这本身就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事。   可是,张烈并不知道,几乎在他刚刚消失于视野的同时,一名身段窈窕美好的蓝袍女修,便从树荫阴影当中行走出来。   这位蓝袍女修注视着张烈离去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声:“真是一位天生的剑胚,明犀锐利,不过练气境界举手投足间就已然自有一股锋锐凌厉之势,常人难及啊。”   若是张烈还在这里,便能认出眼前这位丰腴美貌的蓝袍女修,便是昨晚在灵舟之上向自己邀约、被自己拒绝的那位。   同时,应该也能够看出听出,眼前之人出现后虽然口中每字每句都是褒奖之言,但是在此情此境说出来,自有一股极为深沉的恶意。   张烈建议王婉仪通过包括棋道在内的各种方式锻炼自己的心性,而这位蓝袍女修张口就是“天生剑胚,常人难及”的评价。   虽然的确是真心实意,但也正因为真心实意才显出阴毒。   绝大多数修士之间直来直入直话直说,然而这其中可不包括许多魔门修士在内,就算是幻心教这种半黑半白的路数,她们心中也非常清楚,有些时候以口舌杀人比用剑杀人还要快、还要狠!   “通幽心诀,真的能够助我神意转质?”沉默良久后,那银袍女修这样轻声问道。   读书,做事,下棋,玩乐,做这些事要耽误多少年岁月?谁能保证一定能够有成?   “通幽入秘,气机纠缠,受其浸染,提质幻形……我幻心教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修炼出来的,上修您还在担心什么?”   注视着眼前那清丽脱俗坤修的背影,那名蓝袍美妇人,嘴角微勾。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张烈凭借令牌在向灵舟执事报备之后,进入了王师祖的私人书房。   这里处于整艘宝船楼阁的最顶端,有些时候是需要用来招待金丹真人的,因此方方面面的布置当然雅致大气,不说奢华却也处处用心。   因为师门前辈吩咐,张烈也不愿过多耽搁,他快步来到那张书桌之前,只见上面笔墨纸砚皆备,而长桌正中放置着一打不薄的字帖,其纸料非纸非帛更近于白卷、质地极好。   上面整整齐齐的书写着一排排的小楷,娟秀端正看来就是这些没错了。   张烈将之拿起来大概看了两眼,王师祖既然遣自己来拿,自然也就不怕自己观阅,甚至这也算是奖赏的一部分。   然而随着翻阅随着时间推移,拿起那些字帖的张烈,他的脸色逐渐变化,越翻越快,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惊疑起来。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道……”   前面还是正常的紫心大法内容推衍,而后面的内容却是:   “先天五太五德,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乃天地由‘无’到‘有’经历的五个阶段……天罡道法胎化易形诀,以五德之气上溯五太……铸成五德道体,可自内孕生先天罡气,护道长生,巩固道基。”   理性上,张烈此时此刻应该立刻放下手中的几张字帖,他现在这个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他认得上面的那些文字。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涨红了脸,重重地踏着步子,他来来回回五次行走在书房之内,就是两眼放光根本放不下手中的字帖。   终于,他勉强摆脱了字帖之上直指长生道法的吸引,谨慎地四处检查观望,并且施尽手段确定四周并没有其它人后,方才长松口气。   这些字帖当中,有些是太昊文字,有一些则是王婉仪自身对于紫心大法的琢磨与推衍。   若张烈所料不差,这些应该才是王婉仪打算奖赏给自己的部分,这一部分是用此界文字书写的。   当年,金虹谷的三位祖师,青阳子、赤眉,乾风三人盗得三部界外天书,青阳更加现实,他选择了乾阳界的大日金经,修学百年大有所得。   至于赤眉与乾风二人皆选择了太昊传承,其中仅有赤眉祖师稍有所得,通过师法天地、感悟字形推导出一些胎化易形篇的内容,创造出紫心大法。   而乾风祖师则早就已经放弃了,他把半部地煞剑经刻录在授业道殿内,希望由门人弟子集思广益进行破解,然百多年来一无所得。   在金虹谷紫府境的王婉仪已经算是高层了,因此她想要获得赤眉祖师创立下的紫心大法并不困难,甚至想要获得太昊金章中的胎化易形正本全篇也并不困难,她是青阳子的后人,其根脚扎实得不能再扎实,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王婉仪喜爱太昊金章的笔画灵动字体美观,就随笔临摹了一些,然而她这几笔临摹差点把张烈给玩死。   因为她是不认识上面的文字的,喜欢哪里临摹哪里,胎化易形篇当中一共记录着五种道体,七种法身。她临摹了其中的几种,还好先天五太五德道体的修炼法诀是相对比较齐全的,虽然缺少了总纲与施用法门的部分,但前半部分对张烈而言还是可以尝试修练的,虽然要冒一定的危险。   “冷静,冷静,我得想办法把胎化易形的全篇拿到手,那剩下的半部地煞剑经我都可以不要了这天罡道法直指大道,我却必须要弄到手。”一段时间的调整后,张烈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施展法诀,把手上的那些字帖拓印,然后整理自身状态,尽可能平静从容的快步行走出去。   直到现在,自己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走出书房,每一名经行走过,向自己行礼的修士,张烈都怀疑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这是患得患失之心,张烈通过调整呼吸再以心性定力压制,等来到了林间湖边,王婉仪师祖的暂居之地时,他已然完全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静。   那位身披银白外袍的女修,此时依然站立在湖边,仿佛遗世独立,不知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张烈快步行走过去,施礼之后将手中字帖恭敬奉上。   这位师祖头也没回,只是探手将其中的几篇直接抽走,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十指似是不经意间轻轻碰触,那感觉微妙异常,在张烈微愣之间。   她已经抽回手去,似是颇为疲倦的轻声言道:“你所主修的是紫心大法,这门功法为祖师新创,险绝异常,那剩下的那几篇心得便赠予你慢慢参悟吧。”   “多谢师祖之赐。”   张烈立刻行礼,控制着自身面部肌肉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惊喜之色。   虽然眼前这位师祖主修的并不是紫心大法,但是以紫府境修士的阅历眼光,推导功法,对练气境的修士来说当然是有很大的学习体悟意义。   事实上,如果没有看到那篇胎化易形有关于先天五德道体的描述的话,张烈收到眼前这些字帖应当是欣喜若狂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倒宁可要被王婉仪抽走的那几篇太昊金章的字帖,哪怕上面的内容已经被自己刻印抄录下来了。   以五德道体孕先天罡气,用之以守则万劫不侵万邪不染,用之以攻则无坚不摧无物不克,并且直指长生大道,可以稳固根基、极大加快修炼者的精进速度。说得再简单一点:   胎化易形是三十六天罡道法之一。   而张烈苦苦修持仗以横行至今的地煞剑经,仅仅只是七十二地煞术之一。   两者差距,不说是天地之别也差不多了,一个是体,一个是用,便仿佛人的身躯躯干与四肢的区别。   然而界外天书为此界至宝,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哪能不着痕迹的轻易得到。 第六十八章:铁卫军,争夺灵脉   砺锋山是一座中型精铁矿脉,本身灵脉品阶也达到了四阶中品,在南越通玄修界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同时也是金虹谷最为重要的核心资产之一。   因此,往年驻守在这里的紫府境上修就有四位之众。   只是这些年来,金虹谷开拓进取,前些年又在庆国、越国交界地带打下一座灵石矿脉,相比已经经营多年的砺锋山,还是新下来的矿脉更需要高阶修士驻守。   因此才抽调人手,把三位紫府修士调过去,又把新晋紫府修为尚浅的王婉仪调遣过来。   像这种宗门内部调动是很合理的,通常而言就算是刚刚晋升火候尚浅,倚仗砺锋山经营多年的根基阵法,也足够一名紫府境修士稳住局势了。   九天罡风拂动,高空当中云海涌动浩荡。   因为铁背妖猿族群袭击而损毁颇为严重的金虹谷大型灵舟,终于载着大量修士成功抵达砺锋山了。   砺锋山内的修士也早就已经得到灵符传讯,因此受损的大型灵舟直接飞入船坞内进行修复,同时也有一些精于医理丹道的修士在外面等候。   当然,他们也只会优先为金虹谷的宗门弟子治疗,至于那些受伤的其它宗门修士、散修,则要看能不能分出余力依次治疗。   “呼,终于是到地方了。”   在脚踏实地的那一刻,这半月以来舟车劳顿以及惊险紧张,似乎都得到些缓解。   舒展身体摇晃手臂,正在活动着身体舒活气血的张烈并不知晓,在不远处的人群当中,有两名老者正在注视着他。   “那个相貌平平的小家伙就是七煞的徒弟?”一名胖胖但国字脸颇具威仪的黄袍老者,这样询问身边的下属。   “是的都统,此人便是‘飞焰剑’张烈,在幽冥地渊任务中带出五阶灵物阴魄石,因此受到青阳老祖亲自褒奖。”   “既然是精英,那就应该多为宗门分担事务,等他安顿下来后就让他去丙字区当个什长吧。”黄袍老者闻言抚须言道。   “呵呵郑老头,你这样就有些不地道了,不能因为当年七煞欺负过你,你现在就拿他的徒弟出气,宗门把这样的真传种子派到砺锋山来就是让我们好好栽培的,你这倒好,抬手就把人扔到边境铁卫军去了。”   说这番话的,是一名山羊胡须面容清瘦的老者,他一身宽松蓝袍,似乎对身旁黄袍郑姓老者的安排并不以为然。   “哼,我们这里是砺锋山,砺锋、砺锋,不经磨砺又何来锋芒?老夫这是正常的人员调遣,就算是七煞师叔他亲自来了,老夫也是这话。”   说完,郑姓老者有些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七煞道人那糟糕的人际关系给坑了。   他已跟随负责接待的宗门弟子,同一众同门一起前往临时居所飞羽殿进行休整。   在来到砺锋山之前张烈就已经做过一些资料查阅,以整座砺锋山为核心,四周还建立着:石仪镇,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几处市镇郡城。   砺锋山虽然是金虹谷占据最大的份额,但是由于所在位置的关系,幻心教以及附近七个小型修仙家族也掺入少量份额。   像这种较大型矿脉的开采、提炼、锻造,需要的人手数量极众,没有本地地头蛇的辅助,砺锋山的经营成本就会剧烈增长,所以让出适当的利润是很有必要的。   在临时住所飞羽殿暂时安顿后,张烈就找人询问独自前往了砺锋山驻土殿,两世为人,就算原本是比较冲动的性情,但却已经比大多数同龄人考虑得多了:   飞羽殿是临时的住所,虽然灵气浓度与环境不错,但只能免费居住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想继续住就要交付灵石了。   而驻土殿则是宗门新到修士,为自己挑选洞府的行政场所。   这一次同船来到了这不少的宗门修士,早一步去驻土殿就能早一步选择好的位置,两世为人,上一世又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这点盘算心思,张烈还是有的。   “就算不能和那些久居砺锋山的那些老人相比,总得找一处相对比较好的洞府,毕竟接下来的五年都要住在这里。”   在路上几次向人打听之后,张烈御剑低飞来到了砺锋山驻土殿的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他俯览看到了砺锋山不同于金虹谷的气象。   金虹谷是纯粹的修行之地,清修山门,方圆万里一万多修士像撒沙子一样零散的撒在整个宗门,运气好或者运气不好的话,十天半个月碰不到一个人都有可能。   而砺锋山是生产经营之地,许多基础工作需要大量凡人从事,因此大量凡人与修仙者混居,视野所及有着绝然不同于金虹谷的气象,在张烈看来是颇有意思的。   当然,这里是生产、经营、行政区域,在修士各自的洞府,还是以清净为主。   御剑低掠来到一名修士所指的驻土殿,张烈飞降下来。   眼前的道殿匾片上刻录着驻土殿三字,龙飞凤舞显然也是出于书法名家之手。   走入其中,里面尽是穿行走过的修士。   而在厅堂上摆放着数处微雕的图盘,上面是以砺锋山为中心的地图,石仪镇,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几处重要的市镇郡城皆在其中,当然,也有着灵脉洞府。   “这位道友,在下是宗门派驻过来的修士张烈,来此选取洞府,请问是否在这里进行登记?”   “仙师有礼了,正是在这里,请您稍后。”   “您是宗门真传弟子?小妹有眼无珠,刚刚慢待上修了。”那负责接待的年轻女修,在稍稍查阅文书之后,有些惊疑地这样言道并且恭身施礼。   整个金虹谷门人弟子上万,但真传弟子不超过五十人,只有紫府境修士才可以收录真传,因此这名修为不过练气一二层的女修,看到张烈的文书之后略有一些惶恐。   “师妹太过客气了,我们还是快点选择洞府吧。”   尽管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异彩闪烁,然而张烈在修为有成之前并不想过多招惹这些事情,全当没看到,神色如常的催促对方快些做事。   “哦,上修师兄您请跟我来,这些图片上的白色灵脉,都是未经选取或者已经空缺出来的……师兄,您跟我来。”   这名身材修长、容颜秀美的接待小姑娘,这时左右偷偷看了看,然后尽量小声的言道。   她伸手拉着张烈的衣袖,把他轻轻拽到了僻静处,然后指了指厅堂上微雕图盘中的一处灵脉。   “上修师兄,看到那处仙芝峰灵脉上的空缺了吗?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仙芝峰乙字十四洞府,有一位师兄刚刚坐化了,他们家在那里住了上百年,洞府面积较大,有十几座房屋,还有二亩二阶中品灵田,不仅有炼丹室、炼器室、练功室,还有一小片灵药园,按照宗门规矩,那位师兄的后人不是宗门修士是没有权力继承这些的。”   说完这些,这修为浅薄的小姑娘,以一种特别无辜的眼神看着张烈。   张烈哑然失笑,然后袖袍一甩,一瓶青白色的玉瓶就已经落在了小姑娘手中,这是他当年练功余剩的丹药,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来说大有裨益了。   “师兄,不用,真的不用。”   小姑娘嘴里说着不用,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张烈。   “好吧,以后你遇到麻烦了,我张烈的名字,你可以用一用。”这也是一个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的主儿。   张烈在心中暗叹着,还是给予承诺。   “我要仙芝峰的乙字十四号洞府。”   张烈想不出对方会坑骗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就算没有那个小姑娘说的那些,这仙芝峰的灵脉也是十分上乘的,去掉附加条件也至少是中等偏上的选择。   然而,就在张烈进行登记的时候,一位身形高瘦、独目的中年修士带着身后几个人,有些急切地来到了驻土殿。   当他看到厅堂内地图上的仙芝峰乙字十四号洞府还亮着白光时,微松了一口气,眼神微亮,然后就迅速上前去进行登记。   “我要转入仙芝峰的乙字十四号洞府。”   当负责此事的修士,看到张烈与那独目的中年修士时,眼光摇晃,明显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顾大人,这位仙师已经在登记了。”   那名负责此事的修士明显不想招惹事端,他放下了手中正在书写的笔,这样言道。   闻言,那名黑衣独目的高瘦男子因此转过身形,看向了张烈,而张烈也是如此,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位师弟面生得很,似乎不是砺锋山的修士吧?”   砺锋山凡人人口众多,但全部修士算上也就两千之数,再加上修仙者记忆力出色,这名顾姓修士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并不太难。   “在下张烈,的确是初来砺锋山。”   “顾大人,这位张师兄是真传上修。”负责登记的这名中年修士似乎是与那独目修士相熟,来到其身侧小声的这样提醒着。   而听到“真传上修”这四个字,那独目修士与其身边四周的几人明显都是气势一弱。   只是,想了想仙芝峰上的那些财富。   独目高瘦的顾姓修士还是一咬牙道:“张师弟,在下铁衣卫什长顾玄,你初来此地,这次就卖兄弟一个面子,算是兄弟欠师弟一个人情怎样?”   “顾师兄身后这些人中,有那位已故师兄的嫡亲后裔?”张烈没有兴趣和对方绕圈子,直接这样问道。   “呃,这个……并无。”   “那就请顾师兄遵守先来后到的道理,你,做你应该完成的事情。”   张烈一指那名蓝衣执役修士,毫不客气的这样斥令道。   卖个面子?   如果真的像刚刚那名接待的女修所说的那般,这座仙芝峰的乙字十四号洞府已经被苦心经营百年,那这处洞府的居住价值至少在一千灵石以上,一个从未有过什么交情的人,在张烈这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张烈从幽冥地渊中出来后,虽然获得价值五万灵石的宗门善功,是大多数练气境修士一辈子都积攒不出的数目,但是他为家族兑换筑基丹用掉了一万善功,为了培养一位主要为自己服务的铸剑师方昂又花了近万块灵石,再加上这几年的修行用度,五万善功已经减去小半了。   虽然计划修成胎化易形诀,修成大道筑基,但是张烈也不确定大道筑基需不需要筑基丹,自己手上剩下的善功只够再兑换两枚宗门筑基丹了,现在莫名其妙卖掉价值至少一千灵石的面子?   张烈只是花用起来大手大脚,但不是有灵石没处花。   “……张师弟初来此地可能不大清楚砺锋山的规矩,我砺锋山处于边陲险恶之地,许多时候门中弟子遇到了争端,师长都是不辨对错,只计强弱的!若是师弟实在不听在下良言,你我二人说不得要在弘法殿斗剑台上走上一遭了。”   独目修士顾玄与他身后的那些兄弟,明显都是在风刀霜剑里闯出来的,在修为相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怕这些真传弟子的,怕也只是怕对方日后的道途顺畅。   可是为了过千灵石的利益,许多宗门底层修士是肯拼命的。   然而,面对目露凶光的独目修士顾玄。   张烈一把拿过那名执役修士的手中文书,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只给顾玄留下了两句话:“三日之后,我们弘法殿斗剑台再见。”   在独自一人走出驻土殿之后,张烈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略有些感慨的心道:   “地渊任务以前还好,还有师兄师弟与我切磋练剑。那趟任务过后多少年了,在宗门当中都没有同辈修士肯向我挑战了,以至于现在听到‘斗剑台’这三个字,竟有一些感动。”   另一边,驻土殿内,那名独目修士咬着牙注视着张烈离去的背影,若是有得选他也不想得罪一名宗门真传弟子,但是底层修士修炼不易,获得资源的渠道更少。很多时候,真的是没得选。 第六十九章:参悟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   在处理完驻土殿事务,返回飞羽殿的临时住所之后。   张烈于临时洞府的蒲团之上,拿出拓印的字帖,参悟理解着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精要。   倒不是他轻视对手,而是见过燕藏锋那样的练气境极峰人物后,寻常的练气境修士,已经实在难以触动他的心境了。   那个顾玄的身上虽然也有几分凶厉之气,但还远谈不上老辣纯熟,更没有达到燕藏锋那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平日里看起来温柔慈和,与世无争,一旦杀心骤起,飞剑出鞘犹若毒龙飞舞,所有阻道之人尽数要斩尽诛绝,一个不留,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心狠手辣。   至于顾玄,至多,也就有一些陈青虹、公孙庆他们这些人的气质。   因此几乎转念之间,张烈就把他淡忘了。   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微玄奇,便是其中最基础的五德道体铸就之法,就需要深入涉及: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法意。   参悟到此处时,张烈想及自身,不由心中轻叹:这太昊金章与自身之间真的是气数所系,庇佑至此。   得五行法意,铸五行五德道体之后,修士方可内养一口先天罡气,攻防两便,获益无穷。   并且修成五德道体后,可以提升修炼者的先天资质,提升未来道途上的修炼速度,这也是自身所紧要欠缺的。   修仙者修炼到中三境界,对于修士道途影响最大的已经不再是根骨资质,而是天资禀性与机缘所在。   也就是努力、刻苦,悟性、奇遇这些,灵根资质不再是决定性因素。   但是这里的中三境界,指的是:紫府、金丹,元婴。   张烈是四灵根资质,他修道至今,除自身的刻苦努力以外,外物上一直都是饱和式的消耗,也就是说在不影响日后道途的前提下,把低阶丹药当糖豆一样吃,如此才有了他现在这样的修炼进度。   然而低阶的时候还好,修为越高,饱和式资源消耗的代价越大。   可以说一个筑基修士也像张烈以前那样修炼的话,一位紫府境的师父都供不起,因此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真的是直指张烈最大的欠缺不足了。   “金性至坚至固,不坏不朽。”   “木性蓬勃长生,虽幼株小苗亦可破山石。”   “水性滋养万物,怒时兴波势不可挡。”   “火性焚烧炼化,却又去腐留新。”   “土性至坚至厚,承载万物众生,为大功德……”   一连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有了之前参悟地煞剑经的基础,张烈再理解胎化易形诀就容易太多了。   同记载着大量剑理的地煞剑经一样,从手中的经文来看,天罡道法胎化易形主要讲的,也是指点修士如何修炼出更加适合修行的道体。   五德道体,仅仅只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呼,字字珠玑、句句精妙,我真想看胎化易形诀的全篇内容,呼,按捺,自制。”   在过去的三天里,张烈的临时洞府外,有一名身着浅葱色服饰的清丽美貌侍女,每天按时按点的送来饭食。   然而她每次都没能进入房去,心中岂是幽怨二字了得。   这一批入住飞羽殿,从宗门调派过来的修士,通常都是内门弟子甚至记名弟子,地位上要比她们这些负责杂役的外门修士高得多。   因此呆在飞羽殿的年轻美貌女修们,基本上都抱着抱上一根大粗腿,青云直上的心思,若是那种性子刚烈一心要强的人物,也不会在飞羽殿做侍女了。   张烈门外的这位女弟子也是如此,她本想着趁着难得机会,与这位怎么看都大有前途的宗门弟子多多接触,未来也好托庇其下,得到道途上的帮助。   然而三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自己根本就连人都没有见到。   这种事情其实是颇为普遍的,在金虹谷内的弟子,往往在宗门内都被管束得比较严厉,初到砺锋山,又是年轻人难免心思浮动。   在张烈苦修的这短短三天时间,据说已经有不少侍女跟这些宗门派驻的弟子好上了,等他们开府之后就会把她们招去服侍,也算是两相得宜的事。   第三日的这一天,房间的门终于被自内打开了。   那名侍女眼神刚刚亮起,却见那名传为宗门真传的男子,向自己颔首致意后,就迅速行走出去,当真是其人如风,根本就不给自己一点机会。   她却是不知的,此时此刻张烈也是有些头大,一意参悟功法,竟几乎完全忘记与顾玄相约的事。   从飞羽殿御剑飞起,中途拦下一名修为较低的修士,询问了弘法殿斗剑台的位置,然后才全力的疾飞而去。   而在这个时候,那名独目修士顾玄已经在斗剑台的太阳底下呆很久了。   当看到远处有剑光飞来的时候,顾玄见此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迅速调整自身的身心状态。   在这三天时间里,他当然是已经调查过自己这名对手的情报的。   当知道对方是从幽冥地渊当中活着回来,并且带出重要宝物、获得宗门老祖褒奖接见的真传弟子时,顾玄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毕竟是一位见过血的修士,顾玄强镇心神后,也想到了这件事的有利之处:   正常情况下,自己是很难与这样的人物产生任何交集的。   这一次斗剑,自己若是胜了……不,哪怕仅仅只是拼成平手,宗门上层的视线就会因此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修炼天赋很重要,但斗战天赋同样也很重要,任何一个宗门都要培养长于斗战的修士,否则即便积累再多财富,拥有再大的势力,也不过是一头待宰的肥猪而已。   其它势力是否过来宰杀,不在于自身,而是在于,人家饿不饿想不想。   “都是练气后期修士,老子所修炼的功法还长于斗战。加入铁卫军十几年来,也是历经生死,我不信差距真的有多大!”   带着这样的心思,面对飞落降下的张烈。在执役修士允许之后,顾玄骤然之间,御剑冲天。 第七十章:剑火震砺锋   在御剑冲天而起的那一刻,顾玄的心中是闪过许许多多的往事。   这些年的苦心修炼,加入铁衣卫后,带着兄弟们与妖兽、散修盗贼争斗相杀,甚至自己的一只眼睛,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失去的。   “底层修士想求道,别无它路,大道只能剑上取!”   带着这样的心念,顾玄几乎将自己一身心神潜能激发到极尽,人若云鹰般冲天飞起,直扑而下。   其势其剑,一击的猛恶竟仿若风雷俱动。   “好!”   “好!”   顾玄在铁衣卫服役多年,作为什长手底下是有着自己的一批兄弟的,朋友也有不少,今日得知他得罪了宗门真传,都是同仇敌忾,哪怕是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铁衣卫修士都前来助势了。   此刻见顾玄的剑势惊艳,纷纷大喊。   然而此时,同样已然飞落弘法殿斗剑台上的张烈却是有些失神。   三日前他没能忍住,仔细参悟了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精要,现在还有些心神沉浸其中……另一个方面,也是眼前这个顾玄,有些难以激起自身的战意。   然而他那近似神思不足、昏昏欲睡的意态,却刺激到了顾玄,扑击而攻的气势越发的猛烈几分。   “这一剑出手,方才有些样子。”   当那飞击而刺的剑光,几乎已经快要刺到自己额前的时候,张烈似乎才反应过来,打起精神。   然后,便是一剑出手:火属——爆发!   在弘法殿斗剑台四周的那些修士看来,就好像张烈的衣袖当中藏起了一座火山一样。   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喷薄而出。   而在顾玄的视角,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暗红颜色。紧接着自己驾驭着的飞剑,就被冲击得逆撞回自己的胸膛上。   同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得被打飞起来,身躯高抛而起。   “顾玄大人!”   “顾什长!”   砺锋山的护卫等级,是伍长、什长,都统,镇守指挥使。   其中的都统由筑基期修士担任,负责砺锋山日常的安全事务,而镇守指挥使由紫府境修士担任,也就是王婉仪前来担任的职务,砺锋山防御力量的最高职司。   然而,在这个时候叫什么都没有用了。   顾玄整个人被那道烈火剑光,打得整个人倒飞而起,身躯高抛。   但他毕竟是几经生死,勉力地调整在那道烈火剑光再一次袭至之前,召唤出自己的防御法器。   然而淡灰色的防御光罩刚刚扩散,下一刻就被流星扫过般的剑光直接抽爆了。   在第三剑时,顾玄整个人就已经被一击扫下斗剑台,砸落在人群之间,口喷鲜血。   “顾什长!老大!”   “顾玄!”   直到这一刻,顾玄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但在他看到身旁有兄弟,还想向剑台上的那人吼什么的时候,也不知是哪来的求生力量,让他突然伸手,一把拉过了那名弟兄的衣领,把他扯了过来。   而在这个时候,思绪才跟得上身体。   “他不想杀我,否则我第一剑就挡不住,我攻出去的飞剑被他的飞剑打得倒撞而回,撞在我胸膛上,其实第一剑的时候我就已经败了。”   “别说,什么也别说了,我们惹不起他,这个人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惹不起。”   “咳咳……”因为剑火的侵入体内,顾玄强撑着说到这里时,又吐出几口血来,那血液落地之后竟然扩散着高温迅速汽化了。   而听着顾老大的话语,四周的那些铁衣卫修士彼此面面相觑着,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而在这个时候心不在焉的张烈也是有些懵的,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在研究五行属性攻击上面。   修成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后,虽然具备五行攻击属性,但如何最有效的配合,进而衍生出最变化多端同时杀伤力又最强横可怕的复合攻击,依然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学问,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而有关这些内容,也不知是因为所得残缺,还是胎化易形中根本就没有讲,总之是没有的。   “以我对太昊金章格调的理解,恐怕天罡道法根本就不涉及这方面的内容,因为天罡道法的定义是法,先贤记录这些功法的时候,也没有再去写用于攻伐方面的内容,因为有了天罡道法后这些下乘之道,若是再无法自行领悟,那就真的是蠢得没边了,这是直指长生的法门。”   确定斗剑台下的顾玄的确已经爬不起来,双方胜负已分后,张烈御剑飞返飞羽殿,他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些新的体悟想法,想要迅速记录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并没有注意到,斗剑台下一名修士正在注视着自己迅速记录着笔记:   “张烈,一剑击败同为练气九层境的顾玄,其剑法特征为快,准,狠。破绽:未知,顾玄败得实在太快了。若非有意留其性命,张烈只一剑就可以杀死对方。”   虽然双方同样都是练气九层修为,但是张烈修炼的是紫心大法,神识法力本就超过顾玄很多。   再加上他修炼有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两项法门,终于将双方的战力差距拉到了近乎碾压的地步。   虽然也是有意立威,减少麻烦,但是张烈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剑,给整个砺锋山带来了怎样的震动。   整个砺锋山一共两千多修士,其中练气境修士占着绝大多数,而顾玄加入铁卫军多年,做战勇猛晋升什长,算得上一个小高手了,这样的修士被三剑击溃了,毫无还手之力。   别说是砺锋山的低阶修士一时间无人不知其名,就算是砺锋山的筑基、紫府高阶修士,这段时间也或多或少风闻此事了:   知道宗门年轻一辈中,出现一位堪称剑术精绝的晚辈。   “也算正常,毕竟七煞那凶人的真传。”   “呵,我怎么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七煞他也没这么凶横?”   在这样的议论当中,张烈一心沉浸于对五行五德的领悟里面。在他心中,获得了紫心大法、太昊金章传承的自己实在不该去在意击败一名普通同阶修士这种事。 第七十一章:煞骨命格,玄甲铁卫军   清晨,房间之外的天色尚且未亮。   一名年轻的道人就已经在早起洗漱之后,盘坐于清心白玉蒲团上打坐修道。   在他的头顶上空处,有五柄五色剑光纵横交错,若蛟龙般似是彼此刺击相攻,又似相互配合,结成剑阵。   “盘心清露如铅水,又一夜、西风吹折。喜静看、匹练秋光,倒泻半湖明月。”   虽然是闭着双眼运气打坐,但是张烈的神意却可以俯览感应剑光,甚至观想出昔日与之交手过的敌人,神思飞出斗剑。   用功分为三重境界:   身用,心用,身心皆用。   第一重就是人在这里,心不在这里。这种用功效率极低,只能说做了总比没做要好。   第二重则是心在这里,愿意为自身所修学的技业投入心思心力,用得心力多了,技业也就有了灵性。   最后一重则是身在这里,心也在这里,并且还很喜欢,这样修学对于身心的消耗很小而效率很高,可称上乘了。   张烈上一世就有一些好斗,这一世修学地煞剑经可谓是身心相合,再有气数得界外天书、太昊传承,所以即便比他年长几十岁的修士,在斗剑相争上可能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于年龄相近的同境修士,更是几近横扫。   此时此刻,以神意俯览混合五行法意的剑光,张烈观之如酒徒饮美酒,色鬼遇美人。   这五行剑光,便是他的“匹练秋光,半湖明月”。   正常的练气境修士,神识法力有限,同时御使两三件与自身修为相当的法器,就已经是穷尽潜力了。   然而张烈领悟了木水火土四行法意,以此御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四口飞剑,所需神识、法力更少,并且四道剑光剑招精妙,犹如各自被一名长于剑术的修士御使一般,四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剑术在那莫测变化间,灵性惊人。   这与七煞道人的七绝旋风剑阵却又不同,七绝旋风剑阵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人御使一套飞剑法器。   看似七剑齐出,其实攻守之间自有规律,只是被掩饰很好罢了,一旦窥破,剑诀威力就会因此剧降。   但七煞道人当年也不可能要求尹逸飞去领悟五行法意,因为这种事连他自己都没能做到,与七煞道人其后晋升的剑路也并不相符。   “只是,还是有一点缺憾。”   将注意力渐渐集中在金行飞剑惊鸿上,张烈于心中微叹。   相比其它四口飞剑的剑光灵动,金行飞剑惊鸿直来直往,虽然剑势惊人却凝滞不灵,若是被高手观之,很快就会发现这是自身剑术的破绽所在。   “好在,金行剑光剑势刚烈凶猛,除非是燕藏锋那样的人,否则同境修士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堪破破绽。”   修炼了一会剑术,以剑引气做完基本功课后。   张烈起身推开房间的窗户,只见此时此刻外面刚好是朝阳初升的景象:金红色的日光摧破云海,美轮美奂,悦目养心。   手诀一挥移来一把木质椅子,张烈端坐下来开始吐纳集取朝阳紫气。   伴随着胸膛上下起伏,在他的口鼻当中不断喷出、纳回一道三尺来长的紫色之气,随着功行九转的进境,在他的周身乃至头顶也逐渐升腾扩散开一片三尺氤氲似的紫烟。   上一世的张烈是没有这么自律刻苦的,这一世他秉承着宿慧,又感受到外界环境的危险,自小就坚持下来,慢慢就形成习惯了,持之以二十年方有今日的成就。   当外界天光大亮,整个砺锋山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繁华时,张烈已经接近完成自身早课的修行了。   “敢问张道友可在屋内,老夫乌景山,可否入室与道友叙谈一二。”   听着宅邸禁制之外传来的老者声音,坐在窗前木椅上的张烈闭着双眼,不为所动,依然按着自身的修炼节奏,缓缓的敛气凝神,完成最后的收功。   然后,他才睁开双眼,在略作思索后朗声回应道:   “原来是乌道友来访,张某荣幸之至!”   说着,他施展禁制法诀,将这里的简易禁制打开,伴随着一阵灵光闪烁之后,一名青袍白发的老者自外面缓步走入房间内,见到张烈之后先是施一道礼。   “乌某贸然来访,还望张道友不要见怪。”   “哪里,道友请坐,此地简陋,恐怕是要怠慢乌道友了。”   乌景山是此地专门负责人事调动的修士,本身就人老成精,而张烈两世为人,他对于人情世故的老练,也绝对不在眼前这位老者之下,当即满面春风的说道。   如此一来仅仅只是聊聊数语,两人就已经仿佛多年故交好友一般。   “张师弟,师兄此次前来,一者是提前祝贺师弟乔迁新居,二者也是职司所在,张师弟从宗门调派而来,应是清楚的,砺锋山是宗门腹心之地,事务繁杂。”   “这个方面,还请乌师兄指点安排。”   “哎,张师弟为本宗真传弟子青年才俊,老朽一愚钝末进,怎敢称指点二字?只是师弟不嫌弃的话,为兄给师弟讲一讲砺锋山的相关职司。”   “在此地本宗弟子的职务类别分为两类,一类是生产型修士,负责砺锋山矿物采取,提炼,铸造等等一应事宜,根据所在职司不同供奉收入不同,基本没有什么风险,但平常事务较为繁重,比较耽误修行。”   “另外一种,则是玄甲铁卫军,负责一些险要区域的巡查任务或专门接下一些特殊任务,每次完成,获得的好处不但有灵石,甚至还有丹药或者功法法器等物品。   当然,像这种任务的风险是比较大的,若是修士的斗战能力较弱最好不要选择。但每完成一项,就足可以很长时间不用轮值任何任务,可以安心的长时间修炼了。并且这两种职司也并不是一成不变,可以申请调换。”   “不知,张师弟对于哪种职司较有兴趣?师兄一定为师弟好好安排,尽可能让师弟满意。”   张烈,他肯定是做不了生产型修士的,将大量的心神分在各种生产任务上,剑术怎么办?修炼进度怎么办?   自身是四灵根资质,想要奠厚根基就要修炼到练气大圆满顶峰,更何况张烈心中是清楚的,像生产型修士的职司,各种明争暗斗人情往来恐怕也是少不了。   但是,张烈沉吟片刻后还是问了一句:   “乌师兄,想来前些天的弘法殿斗剑你也是知道的,那位顾玄师兄,他是什么职司的修士?”   “顾玄他并不属于玄甲铁卫军,而是执役铁卫军,多由外门、内门弟子长期担任,接受命令负责砺锋山这片区域的城防与治安,他已是练气后期修士够资格进入玄甲铁卫军了,听说前段时间已经进行申请,但还没有被批复下来。不过张师弟你是真传弟子,你起步就是玄甲铁卫军。”   在三言两语间,乌景山就把规则跟张烈解释的清清楚楚了。   “多谢乌师兄指点。”张烈先口中感谢,然后他在沉思片刻后,终究还是开口道:“乌师兄,那么师弟选择成为玄甲铁卫军。”   “哈哈,师弟剑术高明艺高人胆大。嗯,不过玄甲铁卫军也的确更适合师弟这样的修士,说起来,师兄这里刚好有一个‘边境探索’的什长职务,师弟看一看有没有兴趣。”   一边说着,乌景山一边把一张黑铁令牌取了出来,交到张烈手中。   张烈接过后将神识打入,从中迅速读取出讯息:   统领一支十人队探索边境区域,以防妖兽入侵,完成一次任务可休息半年,执行任务过程中任何收获归个人所有,若有关键情报,宗门庶务殿会酌情在原任务报酬的基础上,增发赏格。   “……乌师兄,可以容师弟考虑两日吗?”   “哦,惯例而言是不行的,但既是张师弟说话了,在师兄这里就没有不行。”青袍老者闻言哈哈一笑,随后他又和张烈聊了一会儿后,终于起身告辞离开。   在青袍老者走后,张烈看了看手中的黑铁令牌,已经确定这个应该是为自己准备好的。   不过,以自己的身价地位,应该也不会有人冒着破家灭门的风险,加害自己。   顶多是把自己安排在相对比较危险的区域罢了,毕竟整个金虹谷就五十多位真传弟子,随便哪一个出事了,宗门上面都是要过来人手使用问神符清查负责人物的,何况自己是在青阳老祖那里有名有号的人。   乌景山为人老练,他想把上面吩咐的事情办得合情合理不着痕迹,然而,却还是被张烈察觉到了。只是,可以根据调查选择是否拒绝而已。 第七十二章:收伏二姝   因为飞羽殿的条件不错,并且更加有利于了解熟悉砺锋山环境。   因此张烈并没有急着搬到仙芝峰的洞府中去,反正宗门派驻弟子第一个月住在这里是不用花灵石的,不住白不住。   这一日,张烈终于离开居所打算去砺锋山城区逛一逛。   然而推门而出却看到一个扎着两个蘑菇头发型的小姑娘,背对显露着白净纤细的脖颈,抱着一个蓝色的小包袱,正蹲坐在自己住所庭院前的大门处。   这些日子里服侍照顾自己起居的外门女弟子燕婉,正在苦口婆心的与对方说些什么,但双方很明显是难以交流。   张烈想要往外走也根本避不开这里,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家门前的事,因此就行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张师兄,这个小姑娘从前些天开始就坐在这里了,怎么赶她她都不肯走。”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蘑菇头小姑娘也回过头来了,皮肤白皙容貌俏丽,虽然不及燕婉身材修长面容秀美,但也别有一番可爱。   “是你?”   “张师兄,我可算等到您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前段时间驻土殿的那个女孩,也是她告知了张烈仙芝峰洞府的事。   间接导致,张烈与顾玄之间的弘法殿斗剑一事。   “怎么了这是?还来好几天了,那怎么不让燕婉通报一声?”张烈并非受了好处就不认账的人,因此这样笑言。   “张师兄,我在驻土殿干不下去了,他们都欺负我,给我脸色看……”   在张烈的眼神凝视之下,那个驻土殿的小姑娘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自己就慢慢低下头去了。   她这点心眼,在张烈的面前还是太过稚嫩。   以前段时间自己的扬名,驻土殿的那些底层修士乃至于顾玄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还敢招惹她?   这次前来,说穿了就是想要赖上来了。   底层的修士,资质不好,没有师承,法财侣地修行四要可以说是一样也无。   这样还想在道途上有所精进怎么办?   必要的时候就得舍弃脸面,瞅准机会,然后死皮赖脸的赖上来。   因此眼前这个小姑娘,在看到文书上那真传弟子张烈几个字时,心中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弘法殿斗剑台之事,更是极大加重她的决心。   然而她却忘记了,双方修为的差距,也意味着双方精神力量上的悬殊差距,在张烈的目光逼视下,她脑子里想好的那些说辞,此时此刻一样也无了,只是下意识胆怯地低下头去,显露出白白净净的纤细脖颈。   “哼。”   张烈轻哼一声,然后便拂袖御剑离去了。   那一声轻哼,却让小姑娘的脸色由白转为胀红,知道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拆穿了。   “你还是走吧,师兄不可能收下你的。”燕婉在一旁劝说着。心道:他连我都没有收下,又怎么会收下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   然而这个小姑娘在燕婉的劝说下,她又抱着包袱重新蹲了下来,坚持不懈,不动不摇。   而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张烈逛遍了砺锋山内的几片重要区域,并且熟悉知晓了石仪镇,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这几处市镇郡城该怎么走。   毕竟接下来还要驻守在这里五年,基本的一些讯息还是有必要了解的:   否则,哪天遇到危险了,连应该往哪个方向跑都心里没数。虽然这种准备,张烈希望自己永远用不到。   当这忙忙碌碌的一整天结束,傍晚时分张烈返回飞羽殿临时住所的时候。   却见那个小蘑菇头还是抱着包袱,蹲在那里,似乎没有人管她的话,她能在这蹲守到地久天荒。   “呵,倒也有几分执拗!”   轻叹一声,张烈见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笑意收敛,他缓缓飞落降下。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见那位此生都高不可及的仙师再一次飞降而下,这个小姑娘急急忙忙地站立起来。   面对面前仙师的问题,她本想说:“弟子愿为奴为婢随侍左右……”   然而看着对方那锐利的双眼,这个小姑娘有些畏惧得低下头,想了想,终究说出了心底的话:“我想修炼到练气后期境界,延寿一甲子。不要像我那些亲人一样,早早就衰老死去了。”   练气境修为虽然是通玄修界近乎最底层的修为了,但是晋升后期后,法力滋养肉身,依然能够百病不生,固本养元,寿元也会比普通人长出一个甲子。   但这其实并不是增长,而是修士将自己的肉身潜能较大程度的激发出来了。   理论上讲,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拥有百岁寿元的,只是绝大多数人,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各种疫病、毒素消磨死了。   “好吧,你若是肯安分守己潜心修炼的话,我答应在适当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若是让我心烦,你我之间的缘法也会在那一刻终止。”   “燕婉,你也过来。这五年里我的洞府当中还需要一个管家,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多谢师兄厚赐!”   这个时候,同样也在不远处的燕婉快步走过来恭身行礼,因为张烈的话而喜上眉梢。   在任何宗门,执役弟子都因为事务繁忙、传承浅薄没有什么道途可言,因此飞羽殿的许多侍女,想要获得地位更在她们之上的修士照拂,不惜为奴为婢甚至是做人侍妾。   燕婉自觉自己什么也没付出,就可以摆脱杂役身份,获得前往灵脉上修行的资格,当然是满心欢喜难以自制。   而在张烈而言,他在此地也的确需要那么一两个本地人为自己打听消息、管理洞府。   正所谓用生不如用熟,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燕婉至少还算是规矩,而眼前这个蘑菇头也有几分执拗韧性,那就用她们两个吧。   她们能够在飞羽殿、驻土殿找到职司说明有些人脉关系,而底层修士的需求容易满足,也更好控制。   若是事后做事有差池,也可以轻易将她们扫地出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返回宅邸之前,张烈转身这样问了一句。   “小婢方寄柔。”那个蘑菇头女孩赶紧恭身回答道。   “嗯。”   在基本熟悉砺锋山四周的环境之后,张烈就带着自己新收的两名侍女,乔迁至仙芝峰去了。   说是乔迁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搬运的,顶多在砺锋山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   不过仙芝峰的这处洞府的确是不错,张烈入住进来之后,发现此地设施齐全,洞府开阔,尤其灵田以及灵药园当中,甚至有一些灵米与未成熟的百年灵药。   这些东西,前代洞府主人的后人因为没有修士,是不敢碰触乱动的,否则一旦被宗门察觉,轻则驱逐出砺锋山,重则贬为矿奴,在这个世界这两种惩罚都意味着死亡,不是开玩笑的。 第七十三章:丙区十二队   半月后,一道剑光掠过城池宽厚的城墙,进入到砺锋山内部的西南城区,在来到一座巨型铁塔近处后,剑光下落走出一名青年道人。   所来之人,当然就是张烈。   方寄柔的人脉与能力有限,但她至少可以确认玄甲铁卫军的“边境探索”是一件较为常规的任务,虽然有些危险性,但大部分练气后期修士能够接受,并且任务报酬也是不低的。   而只要是正常的任务,没人暗中下绊子,张烈就打算执行。   虽然五年需要执行十次宗门任务,对于真传弟子来说略有些多了,但张烈的个人情况却是不同。   该如何领悟金行法意,现在还没有途径,多走走多看看,比在洞府当中闭死关来得有效。   另外越国宗门之所以会把在幽冥地渊任务中大放异彩的弟子,外派远放,那是因为往年大放异彩的弟子,往往在幽冥地渊中杀戮不少,身上血仇累累。   而张烈在幽冥地渊中杀人不多,他反倒结下善缘不少,因此他是不大需要担心被针对袭杀的。   就算是燕家那些人,只要头脑正常也不会把仇恨的怒火主要集中在自己身上。   何况,他们现在要全力应付来自定军山与金虹谷的压力。   因此,抱着早完成任务接下来的半年早点没事的想法,张烈以玄甲铁卫军什长的身份发布命令,集结队伍人手完成任务。   眼前的这座巨型铁塔,便是铁卫军集结之地。   张烈迈步走入其中,可以看到许多修士在宽敞的大厅内走进走出着,他们中男女老少皆有,唯一共同点在于,身上基本都有随身的法器:   长期战斗的修士,往往连把法器从乾坤袋里取出的时间都不愿耽搁。   因此像张烈这般一身道袍似乎毫无准备的,反而有些异样了。   只是在这里的人,似乎许多都认识张烈,因此经行走过时甚至颔首致意,让张烈也不得不大略的给予回应。   在铁塔之内找到了约定好的房间,张烈推门走入。   只见房间内在那厅堂当中,有三男一女四名修士已经到场了,此时此刻两人在角落里打坐,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什么。   此时此刻四人见到张烈走入进来,这四名修士皆是起身后持道礼言道:   “见过张师兄。”   “丙十二队王越,见过什长!”   “大家不必客气,我们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见过了?”见此,张烈执道礼回应,然后笑问道。   “张师兄前些日子在弘法殿斗剑台上,三剑击败顾玄的风采,我们就是没有亲眼见过,这段日子也已经听人说过无数遍了。听说张师兄会成为我们的什长,属下等人皆是感到与有荣焉。”   那名自称王越的中年白衣女修站出来,这样言道。   而在场其它的几人,也是纷纷附和的。   玄甲铁衣卫所执行的任务,都是危险系数相对比较高的,那么谁都希望是由手段高强者来担当自己的首领,这样任务完成率甚至安全系数也能高些,这是最切身的利益相关。   “各位师兄师姐不必如此客气,张烈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需要向各位请教。”   张烈可没有疯到自以为修为战力出色,就目中无人的地步。   适当展现能力可以换来相对更好的待遇,但是狂妄自大那就是取死之道了。尤其是共同执行这种外出任务的时候,很多时候个人实力并不是决定性的。   张烈那并不倨傲的态度,也让在场四名修士更加心生敬服。   尤其当他们的目光掠过眼前这个年轻道人的两袖时,就更是如此了。   经过斗剑台的那场战斗,外人不知道,这些异常关注此类事件的铁衣卫们还能不知道?   眼前这位习惯把飞剑收于袖中,朝夕相处相随相伴。   若是高阶修士有此习惯也就罢了,因为高阶修士与高阶法器甚至法宝之间气息浸染交融,别说贴身收藏,就算是收入体内也是正常的。   而一名练气境的修士,却能把二阶飞剑操控到这种地步,就显得有些骇人了。   要知道二阶飞剑是远远没有高阶法器那么灵动精巧的,无论大而化之还是敛于微小,虽然修为较深的练气境修士不是不能办到,但往往都需要全力以赴的控制,而眼前这个满脸微笑的年轻道人,日常进行着这样的习惯,并且犹有余势毫无吃力之意……至少在场几个人,别说见过,在张烈之前,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外再次有两名修士走入进入。   一名是年轻貌美的女修,一名是黄袍高瘦的老者,那名女修气质有些清冷,而那名高瘦老者多少显得有些卑微,他在进入房间之后就满口告罪,此行因事耽搁来晚了。   “什长,现在丙字十二队就已经全员到齐了。”那名中年白衣女修王越上前一步,这样言道。   “不应该是共计十人吗?现在在场算我在内也才七位。”   伍长领五人一队,什长领十人一队,四名筑基境都统手下至少有四名什长,辅助镇守指挥使守卫着整个砺锋山的安危。   当然,这是常规时期,一旦真的进入战争状态,整个砺锋山内的所有修士,包括经行此地的散修,全部都会被拉出去参战,维护阵法。   只要修士数量足够多,提供的法力足可以撑起四阶防护阵法,紫府境的镇守指挥使甚至可以与金丹境修士相持一段不短的时间。   然而听到张烈的疑惑,那名中年白衣女修有些尴尬的道:“张什长,您有所不知,丙字十二队在上一次任务中战死三人重伤一人,所以包括您在内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已到齐。”   “不过,这次任务的宗门赏格依然是十人额度,这一点是不变的,您若是觉得不放心,可以使用这部分赏格雇佣三名较为精锐的铁卫军,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战死重伤的那四个人,他们都有什么独特、队伍所欠缺的能力?另外跟我详细说明之前任务的具体细节,为什么会有战损。”   张烈闻言神色不变,仅仅只是淡淡得这样问道。   “遵命,之前的什长马老大,是冲击过一次筑基境界的练气十一层修士,所以他的法力比我们所有人都浑厚,战力强大。重伤的卓师弟养了一只捕风鸟,可以捕风辨敌提前预警,不过有些隐藏手段或者特殊环境,可以压制捕风鸟的能力。”   “至于上一次任务,我们是在侦察浊水潭的过程中,受到浊水猿的偷袭,导致死伤惨重,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了。”   “我们可以因为人手不足,申请暂时停止执行任务吗?”   “这个不行,只要不是全队死尽或者庶务殿决定更换执行任务的队伍了,否则铁卫军拒不执行任务,会受到严厉惩处。”   很明显,中年白衣女修王越之前担任的都是类似于助手的职责,张烈的大多数问题都是由她来回答的,其它人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在基本问清楚了情况之后,张烈开始思索起现在丙区十二队的得失了。   “不妄自菲薄,以我现在的实力加入后,丙区十二队的战力是有所提升的,只要不遭遇三阶乃至以上的妖兽,我都有把握带着他们完成任务,但是对于侦察我并没有特殊的手段,只要不对我产生杀意,我就感知不到,既没有修炼瞳术也没有修炼捕风望气一类的法术……一支队伍连续遭遇意外的几率很小,我现在应该就可以带他们去完成任务了,但是,保险起见的话最好还是有一名长于侦察的修士比较让人安心。”   “各位,你们有谁的故友,长于侦察手段并且愿意临时加入我们的队伍?”在考虑过后,确认重组之后丙区十二队的战力有所提升,但侦察能力下降,因此张烈这样问道。   “其实不需要的,张师兄在上一次任务之后我驯养了一条清灵玉蛇,此蛇神机敏锐,虽然无法捕风望气但对于四周潜藏的危险却有着很强的感应能力。”   此时此刻说话的,是那名气质有些清冷的年轻貌美女修,在她的操控之下,一条身缠金纹白玉般的灵蛇从其衣袖中缓缓钻出,吐着信子以红瞳注视四周。   修仙者有法力滋养身体,肉体自然会更加强壮,坚韧,当然也会更白,更美,更匀称,因此修仙者中出现美女的几率比较高,并且几乎就没有皮肤不好的,这还是练气境界。   等到筑基境界,修士甚至可以在筑基过程中一定程度调整肉身,不过这带来的后果是,张烈前世普通女孩的标准,放在这个世界就是丑,美女的标准,放在这个世界才是普普通通。   所有女修都变美了,时间长了,修仙者的整体审美提高,也就等于所有人都没有变美,男女修士中的美人比例依旧还是少数。   张烈是受前世审美影响有点严重,到现在审美都还没有提升上来。   其实眼前这名女修,她在这个世界修仙者的评价当中,顶多只能算清秀而已,张烈却以为她算是美女。   “如此,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注视着眼前那条如玉灵蛇,张烈这样言道。 第七十四章:执行任务中(一)   伴随两侧架设的巨大鼓翼扇动,大型的木质灵舟于高空云海间穿梭飞行而过。   在这个过程中,有几个小小的黑点飞落下来,落到一定低空中御剑飞掠而起,向东南方向前进。   正是砺锋山丙区十二队,以张烈为首的一行七名修士。   砺锋山地处偏僻,若非在此地发现大型灵铁矿脉,金虹谷也不会下大力气迁移人口经营此地。   然而就算经营百年,越远离砺锋山,盘踞生存的妖兽精怪数量也就越多,不时出现的妖兽群迁徙,会给砺锋山四周的村镇郡城带来巨大威胁。   因此砺锋山铁卫军的军中精锐,必须频繁前往四周边境进行探查,能不能解决问题还在其次,至少可以避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云雾旗,起!”   已然换上了一身暗色道袍的女修王越,站在飞剑上后率先施法。   她所控御的一支灰白色小旗,随着法力灵诀的打入,不断扩散冒出滚滚云雾缭绕,很快就将在场几人给包裹进去。   出门在外,谁都不敢肯定自己遇上的会是多高阶位的妖兽,因此相比战力,其实隐藏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王越的云雾旗有敛息匿形,轻微加快众人飞行速度,轻微降低众人法力消耗的效果,可以说是一件很极品的二阶法器了。   不是强力,而是适合。   就像张烈此时所踏是青色的剑光,因为这个时候不需要火属飞剑的爆发也不需要金属飞剑的锋锐,反倒需要柔韧绵长,稳定低耗,因此木属性飞剑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知道自己的相关经验不足,因此一路上张烈很少主动下达什么命令,对其它人的一些建议,也大半接受。   这让丙区十二队七人之间的氛围,越发融洽起来。本身有本事还愿意听取下属意见的上级,无疑是受人尊敬的。   说是边境探索,其实就是定区定点巡逻,监测外界的荒野中有没有大型妖兽群向砺锋山方向迁移的迹象。   七人每飞到任务指定区域后,都要拿出驻影石照映四周景物,返回后上交庶务殿,作为完成任务的凭证。   原本十人的活现在七个人干,略有一些辛苦,不过想到可以七人分十人份的报酬,大家也就忍耐下来了。   边境探索任务大部分时间都是没什么事情的,御剑飞行的过程当中,七人自然而然就会闲谈起来。   或是奇闻逸事或是一些古怪离奇的故事,对此张烈多是不说话的,只是在侧旁听。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渐渐对自己队伍里的所有人有些了解了:   丙区十二队的副队长王越,如今已经五十七岁,练气九层修为,曾经与一名宗门内门弟子结为道侣,只是没过几年,她的道侣就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战死。   宗门虽然给予了抚恤,但这种安慰性的抚恤终究不可能和一个大活人相比,无论感情上还是经济上,夫君去世后她一个人支撑起两个人的家族,因为她已经是这两个家族中修为最高的修仙者了。   那名清冷女修姓白名灵,是一名水系灵根修仙者,练气八层境主修冰系法术,颇有一些手段。   黄袍高瘦的老者,自称黄石,散修出身带艺入宗,已经在宗门内娶了十几房妻妾,生了几十个孩子,其中还有几个是有灵根的。练气七层境,正为自己建立起一个修仙家族的梦想而拼上老命。   其余三人一个姓徐,一个姓张,一个姓李,皆是练气后期修为,两个练气八层一个练气九层。   “好了,又到一片指定区域了。李雄、白灵、徐飞甲、张乐山,王越,你们五个带着驻影石去指定地点,各自小心一些,若有紧急情况立刻发送传讯符咒。”   “属下遵命。”   “遵命。”   张烈带着老道黄石留在原地,安排五名下属去不同位置进行驻影侦察。   李雄与徐飞甲所要去的区域一路,因此两人前期就一起同行了。   “这位也是个爱指使人的,活全指派着我们干,他在那里享清闲。”见已经足够远离,李雄有些抱怨地言道。   “好了,总比当年马老大好,爱指挥人不说,还骚扰王越和白灵,这位至少是真的有本事。而且,人家不做事不是为了偷懒吧,是留在中位点,一旦有事发生可以第一时间进行援救。”   “嗨,我就是嘴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认真了?咱们这位新什长是真有本事我又不聋也不瞎。”   张烈带着老道黄石留在中位点上缓缓下落,落在一株大树树干上隐藏身形恢复法力。   张烈闭着双眼,保养精神锐气不言不语,老道黄石则拿出一只罗盘,谨慎地四处扫视着。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说的就是黄石这种人,但这并不是贬意。   一个时辰后,并没有任何情况发生,众人陆陆续续的飞回来了。   望了望已经有些阴暗的天色,张烈开口道:“今天已经很晚,大家也已经都比较疲惫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整好了。”   “属下遵命。”   就此扎营,一夜无事。   在这个世界剑修横行的古代岁月,那个时代的修仙者真的是云清风淡,仙气飘飘。   深山幽谷中,一位或几位老剑仙,每人只收录一两个至多十几个弟子,再收录一些有灵根有资质寻道求长寿的仆人,庇护一处村落几万人口。   基础物资由村落提供,灵田由仆人耕作,虽然也传一些简单的法诀,偶尔授课可以旁坐。   但真正传授真传的,只有两三人甚至是一人而已。   那个时候的剑修,飞剑出山,走到哪里都是寻幽探秘,行到何处都是斩妖诛邪飞剑炼魔!   现在不行了,哪怕是边荒地界一个筑基小家族,都庇佑着十几几十万人口,一个金丹宗门动辄管理着几百上千万人。   但就是这样,这个世界还是有着大片的土地没有开垦利用,了无人烟,还是有大量的妖兽盘踞深山,与人族争夺生存空间:   由此可见万年以前那些古代剑仙做得有多过分,他们真的是利于攻掠而疏于经营。当然,其中也有一定修仙者内部攻伐、力量内耗导致妖族复兴的原因。 第七十五章:执行任务中(二)   边境探索任务有一些无聊无趣,但无聊无趣却是最好的状态。   丙区十二队七名修仙者徘徊飞行于指定区域近两个月,除了中途遭遇一窝二阶妖虫、顺手剿灭以外,是没有发生其它什么事情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任务可以平安完成时。   在执行驻影侦察的过程中,黄石负责侦察的西北方向,突然有一道灵符迅疾飞来。   而一感应到这一幕,原本站立在树干上闭目调息的张烈,整人骤然被一道赤红剑光卷起,向着西北方向疾飞而去。   “什长!”   这一次陪张烈在原地的人是李雄,见到那赤红剑光的骤然激射,他脸皮红了红,在跳上飞剑往那个方向追的时候,几乎只能看到赤红剑光的一点微弱影子了。   “好快的飞剑,虽然早就听闻一些,但真正见到,还是觉得很夸张!”   当张烈迅速来到黄石所负责的区域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燃烧村落中的黄石老道,在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支破损的手摇鼓。   眼前整个人类村庄都已经被毁了,地面上留下拖拽与血迹,以及一些破碎的武器。   “这是怎么回事?地图上并没有这个村庄的记录。”   “……是逃税的野人村庄,总有人以为脱离了修仙者的庇护,脱离了朝廷的赋税自己可以活得更好,但在这个世道,没有力量哪有让弱者好好活下去的余地?”   拿着那支破损的手摇鼓,黄石老道有些悲哀地这样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通过在自身在高处俯览,找到了一头被人合力杀死推进土井中的狼尸。   他将狼尸以法力摄取上来,扔在地面上。   这头妖狼大小同小牛犊子似的,明显已经妖化了,嘴里利齿獠牙沾满腥红鲜血,只是尸体破破烂烂的,明显是被此地的村民们合力击杀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队的其它人也纷纷飞到了,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物伤其类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如果是以前,你们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处理?”   在检查完那头狼尸后,张烈站立起来这样问道。   “通常是不做处理的,这不属于我们的任务目标,这处人类村庄也不在地图的记录中,即便毁了也无声无息无人察觉,而狼妖群落是不会在一片区域过久停留的。”   “所以,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它们大概率也会离开这里,顶多我们把这件事情记录起来上报宗门。”女修王越这样说道,这也是通常而言的处置方式。   “妖兽杀人,为血肉精元裨益元气,人杀妖兽,也是如此。这具狼尸尚温,说明那些妖狼应该还没有走远,毁灭这样一处小村落我想是不需要三阶妖狼出现,各位可有意愿与我同行多赚一笔?”   修仙者为人族最强精锐,这种事情没有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自己也能管得了,那为什么不管?   “愿与张什长同行!”   “能多赚一笔谁会不愿?”   周围的几人纷纷响应,如果是之前马老大管事的时候,这件事八成就给放过去了。   因为就算是一支小型妖狼群落追杀起来也未尝就没有危险,而此时此刻队伍里有“飞焰剑”张烈作为队长,别说那支小型妖狼群很可能没有三阶狼王,就算是有,众人也有很大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这就是张烈到来之后,众人心中底气的不同。   “嗷嗷呜……”   “嗷呜……”   西北方向,一片山林之间,一棵古树长得枝繁叶茂,极尽盛大,然而有些诡异的是,这片区域范围内,仅仅只有这一棵不知名的古树而已,其四周草木远不及繁盛。   一群牛犊大小的狼妖嚎叫着,奔跑而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当它们奔跑过一处狭小的山壁兽道时,一柄暗红血色的飞剑突然跃空而出,直接就将其中一头巨狼,自中斩开,血光爆溅。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道法器打来的灵光,一记记符咒形成的法术。   这些狼妖数量不少,近有四十多头,骤然遇袭竟也不慌乱,其中一头妖气最盛的老狼,蓦然跳跃到高处石壁,仰头向远处虚空中喷吐出大片灰白色的炽烈妖炎。   妖炎掠过,丙区十二队的所有人隐藏不住了,纷纷暴露出各自形藏,正是张烈一行人。   “妖孽,今日便是尔等族灭的时候!”   因为亲眼见到一个人类村落的毁灭,这让一向谨小慎微的老道黄石都有些愤怒了。   同时御使起两件法器,一口中阶飞剑一张青石法印,共同攻向妖狼的群落。   四十余头一二阶的妖狼群落,虽然肉身比同阶修仙者更具优势,但它们大多都不能飞行,这就让丙区十二队的七个人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虽然可以口喷妖炎,但这样做极为消耗元气,并且也不是太难以躲避。   那头苍老的灰狼实力最强,喷吐出的妖炎范围也相对最大,然而它却被七人当中实力最强的张烈盯上了。   张烈的御剑速度、力量、灵活,都已经有些超过了大多数练气境修士的巅峰程度。   五口灵气盎然的飞剑以其身躯为中心绕体而飞,以至于张烈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迅速剑遁疾飞转折如意。   苍老的灰狼感受到眼前这名人类修士的恐怖压迫感,不惜元气疯狂喷吐灰白色的炽烈妖炎,追着张烈的身形划过一个弧形的轨迹。   然而却终究没能追上其身形,待其元气稍溃,妖炎稍散之时,身形于高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的张烈骤然发剑。   爆发最强的火德飞剑同样划过一个完满的轨迹,仅只是一击便将苍老灰狼的头颅整个斩落下来。   与此同时,那口暗红血色的剑光依然在妖狼群中不断穿梭跃动着,因为它是血杀,贪婪嗜杀,饮血而强。   虽仅仅只是二阶中品飞剑,但锋锐度几乎超过二阶上品飞剑,同时拥有饮血特性,在饱饮鲜血后这口飞剑的攻击力会有一个短时间的强化效果,最高可以强化到二阶顶峰的程度,最擅以一强屠众弱,便如此时此刻一般。   四十多头妖狼,在七名修仙者的先手攻击下,很快就被全数屠戮了,而丙区十二队的七人并没有一人因为此战受伤。 第七十六章:千年树妖   “哈哈,又是不少灵石的收益。”   白捡的资源,没有人会不喜欢,徐飞甲,张乐山,王越他们这些人都因此战收获而喜笑颜开。   李雄、黄石这些人已经开始飞落下去,动手剥皮拆骨,收拾战利品了。   虽然都不是什么高阶的妖兽,但是它们的骨肉皮子也能卖出上百块下品灵石,在场没有人会浪费它们的。   而在这个时候,远处有林间山风拂荡,树叶摩擦,沙沙作响。   “好像,有哪里不对……”   张烈看了看下方的妖狼群落,又看了看四周,心中有一种自己似乎忘记什么的犹疑感。   丙区十二队的人兴高采烈,手脚麻利,四十头低阶妖狼的尸骨血肉很快就处理好了。   最后王越召出火焰,清理血肉残余与气味,这仅仅只是谨慎之举罢了,妖兽群落本身不可能像野兽群落那么密集。   执行任务途中,发现意外,杀戮妖狼群落为凡人村落报仇,即使都是身为修士,做完这一切后大家也都不觉有些倦意。   而眼前是一片清湖,清湖边上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四周的草坪也是郁郁葱葱的,这时有阵阵清爽的风吹拂刮来,枝动草伏,让此地景色一时如同一副画卷一般的优美。   “什长,今日的任务就先至此为止吧。此地不错,我等今天就在这里扎营休整吧。”   “……可以。”   目光来回游移,渐渐的,张烈的目光落在了那株古老大树的上面,神色微微变化。   然而其它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获得张烈的应允之后,开始铺设帐篷,拿出酒肉灵食准备进行休整。   虽然修仙者可以服用辟谷丹,长时间不饮不食,但是在境界还低的时候就长期服用辟谷丹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那种丹药不算便宜也并不好吃,算是所有修士都会随身携带,但基本没有人愿意长期服用那种丹药。   “张师兄,这些是小妹的手艺,请您品鉴一下。”没过一会,白灵就拿着一些烤好的肉以绿叶裹着,送到张烈的面前。   尽管她的年纪应该是比张烈大的,但修仙界向来达者为先,除非有直系的师承,否则低阶修士统一称高自己一个境界的修士为师叔,高两个境界的修士为师祖,哪怕本来是平辈的,除非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感情亲厚,那样也许不用改变称呼。   “谢谢。”   品尝灵肉,服用酒水,四周天色渐渐昏暗,清风徐徐,伴随着山间林叶沙沙作响,所有人都觉得很是舒服。   讲究一些的进入帐篷,随意的找一处角落就那样睡下了。   张烈似乎也是如此,他信步来到湖水旁那株大树之下,倚靠着那宽厚的树干躺靠下来。   闭上双眼,身躯渐渐放松,似乎逐渐进入香甜的酣睡。   当然,在场众人都是修士,身处荒野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他们已然以这片区域为中心、提前在四周布置好阵法,正常来说若是遇到危险,这座阵法也足够将他们惊醒起来的。   一个时辰之后,一片的安宁静谧。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倚靠着的那株古树突然间无风自动起来,茂盛的树叶摩擦,发出异响。   同时,一粒粒小小的绿色光粒,闪烁落下,让阵法内的所有修士,可以睡得更香更深一些。   “该死的人类,我好不容易豢养的一批妖狼群落居然全部都被你们斩杀!既然如此,就用你的血肉神魂来赔偿我。”   在张烈所倚靠的那株古树之上,这一刻居然冒出一张人类老人的脸,只是它张口所发出的,却是人类幼童的声音。   在洒落下之前那些绿色光粒之后,树妖已经确定在场所有的修仙者都已经睡熟了。   因此这一刻也不再担心他们醒来,伴随着古树的缓缓发力,一条一条一支一支的树根、树枝犹如被活化了一般,如枪如矛如地狱鬼爪一般举起,指向了自己怀抱中的张烈。   经过白天时的那一役,它已经知道所有人中,以这名雄性修仙者能力最强,所以当然要先杀他。   然而在树妖所看不到的角度里,看似已然酣然睡熟的张烈,缓缓睁开了他那双发红的眼睛:   你认为自己最接近得手的那一刻,其实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这是七煞道人传授给张烈的剑理,也是张烈敛息忍耐到此时的原因,当全力进攻的时候,越是倾尽全力就越是难以及时回防。   “死吧!”   当四面八方所有树干树根如枪如矛般猛烈刺杀而来的那一刻,张烈的身形骤然之间整个消失了。   当然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他一瞬爆发前扑的速度过快,造成了这样的视觉错误。   骤然回身,以五指虚按,道袍大袖飘荡之间,有黄、金、蓝、青、赤,五色剑光激射而出,几乎于间不容发的一瞬之间,就接连地击中钉在全力进攻的树妖身躯上。   刹那之间五行剑力变幻,由土生金,由金生水,由水生木,最后完全转化为火属剑力的燃烧爆破,于树妖的身躯上扩散开来。   几乎一瞬之间,树妖的身躯上就猛烈燃烧起熊熊剑火。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一道血色飞剑,挟带着一股血虹,蓦然刺钉在树妖的法力转化节点,让其法力运转一时不畅,难以在第一时间爆发法力降低所受的伤害。   “啊啊啊啊……怎么会?怎么会?你为什么没睡着?”   全力扩散着青色灵光压制着剑火焚烧,但在这个过程中千年树妖极尽不甘地厉声问道。   “下地狱去问鬼吧!死!”   鼓荡法力,周身道袍翻腾飞舞,在张烈挥手之间,二阶顶阶法器玄元金钟化为一道金光,从其腰间乾坤袋中激射而出。   迎风见涨,飞速变大,但是却并没有飞落向眼前剧烈燃烧的巨树,而是斜斜罩落,笼罩向其斜后方不断龟裂延伸的大地。   原来那所谓不甘的质问仅仅只是障眼法而已,这千年树妖仅仅只是想让张烈分神,而自身一缕精华生机可以遁地逃走。   可惜,只要被自身的剑气沾染,眼前之敌无论怎样隐藏,在张烈眼中都洞若观火。   “怎么可能?我的地遁术!”   当当当当当……在玄元金钟的灵光笼罩间,失去法体保护的那树精精华,在强烈音波笼罩下终于还是昏厥过去了。   直到昏厥的那一刻,它都根本想不明白这名人类修士为什么没有中招,没有被自己所算计,以至一败涂地。 第七十七章:连破两关,练气十一层   “怎……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玄元金钟扩散的音波巨响,原本陷入昏昏沉睡中的李雄、白灵,徐飞甲等人终于挣扎着惊醒了过来。   然而此时此刻战斗已然结束,他们只能看到什长张烈坐在不远处的石块上,手中把玩着一支以灵符贴附镇压,恍若人参般的事物。   当然,还有一旁不远处那已然倾倒烧焦了的古树。   闻嗅到一股臭味,李雄与白灵走到古树倾倒之处,向那根系深陷处一看,就算两人都是修者,也都是脸色一变,几乎呕吐。   只见深坑当中,密密麻麻的都是累累尸骨,腐化的,尚未腐化的,动物的,人类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   勉强平复下来后,白灵再次发出这样的疑问。   “没什么,只是这古树成精了而已。趁着我们熟睡突然袭击我们,被我挥剑斩杀。”   这句话……当然是谎话了。   就算仅仅只是怀疑,难道不能直接一剑斩过去?   对于一棵树来说,怀疑就已经够了。   张烈之所以始终不出剑,甚至不告知王越他们,仅仅只是他认为王越等人的战力,并不及他抢占先机、爆发致命攻击来得更有效果而已。   七人联手,绝对攻击力肯定是高过张烈自己出手的。但是同样力道的一剑斩在手臂上和斩在咽喉上完全是两种效果,为了让这树精完全放心,张烈连在场的其它人也全部瞒过了。   最真实的表演,就是连自己也意识不到。   因为树妖的气息隐蔽性,张烈几乎以为自己要对付的是筑基境的三阶妖兽,现在抓到对方了却发现并不是,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扫兴。   “这就是树妖精魄!?这是很罕见的灵物。”   女修王越来到张烈一旁,看了看他手中的人参型灵物,这样言道。   “哦,王师姐你有所了解?”   “谈不上,只是我夫君生前是一位炼丹师,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人类修炼要比妖兽修炼容易,妖兽修炼要比草木修炼容易,因此虽然都是妖修一类,但是我们总是直接妖兽妖兽的称呼,因为草木之属想要生出灵智实在是太难了,可能千年际遇苦修,也仅仅只是一二阶而已,不过一旦修成,哪怕是一二阶的也往往各具奇术异能,可能比等阶更高的妖兽还要难以对付几分。”   “这个倒是没有感觉出来,木属妖物必然怕火啊。王师姐,此物可是有什么特殊的价值?”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草木之属生出灵智,实在罕见,什长你就算把它直接交易给宗门庶务殿,我想三千善功也是最基本的,若是遇到有需要的高阶修士,价值翻倍也是有可能的。”   王越此言一出,丙区十二队的几人都目现贪婪之色。   他们基本上都是练气后期修士了,若不是为了资源也不会主动加入玄甲铁卫军承担危险。   此时一听张烈手中的木属妖物竟然价值大半颗筑基丹,不眼热才是不正常的。   只是张烈现在已然渐有积威,又是在场唯一一个出手拿下此妖物的人,严格意义上讲救了所有人的性命,他们也没有胆气脸皮提出分润。   在将那株枯树扔入土坑当中,一把火烧掉,再将土坑埋填,算是让死者安息后,一行人就离开了此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然是探索各个区域,驻影留形,只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就没有再遇到任何稍成气候的妖物了。   一共用两个半月的时间,丙区十二队这次的巡逻任务也就完成了。   在完成任务后,七人来到预先定好的地点,等候宗门接应灵舟,然后返回砺锋山。   因为自己手中并不缺乏灵石、善功,张烈就并没有把那株千年树妖的精魄交给庶务殿,这种灵物既然罕见而有用,但自己现在不知用法,那就先留着好了,张烈是这样想的。   反正,只要一掀开灵符,这精魄就活蹦乱跳的,修炼千年,想来也是生命力极度顽强的主儿,轻易间不会死掉。   在逛砺锋山善功堂的时候(在宗门这里叫作聚宝仙楼),张烈在这里发现了一种宗门内所没有的,助益增长练气境修士法力的丹药:   砺锋丹。砺锋山特产,炼丹师们将少量矿石融入丹药当中,服之可助益增长法力,但只适合练气后期修士服用,练气中期修士服用的话,则会因药力过于霸道,而造成极大危险。   “想不到,有一天我会主动吞服重金属丹药。”   仙芝峰洞府修炼密室之内,张烈从瓷瓶当中倾倒出自己从善功堂兑换的砺锋丹,同时他也问清楚了,为什么这种丹药在宗门内没有。   因为炼制这种丹药所必须的伴生矿物,灵性保存时间极短,就算炼成之后也必须在三个月内服用,若是用灵舟远途运输的话,一个意外就全砸手里了,因此这种砺锋丹基本上只在矿脉区域售卖,同时因为只对练气境修士有效,也没有人浪费太大功夫去研究保存运输它。   这种增益功力的丹药,只要出炉,很快就会被兑换一空,砺锋山的修士已经服用了上百年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一念至此,张烈仰头,将那两枚丹药吞服而下,然后他开始修炼行功。   时光转瞬四个月过去后,张烈离开了闭关密室,而此时此刻的他,一身法力修为已然连破两关晋升练气十一层。   “呼,这丹药的药力真的是猛。”   离开闭关密室的时候,张烈有些心有余悸的回头又看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大步离开。   服用过后他算是知道砺锋丹具体特性了,这种含有大量灵矿的丹药,修士吞服后如果能够克化,那就会因此获益,但如果克化不了,丹药毒质就会积于体内不断伤害身体。   张烈修炼的是土火属性的紫心大法,属性最是克化这种丹药的,以至于第一次服丹效果惊人的好,并且也将丹药中的毒质尽数炼化了,不过整个过程中,那种仿佛时时刻刻都在与药力战斗的感觉,就算是张烈这种性情,在连续四个月后也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当然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将丹中毒质也一并炼化了,其它修士服用此丹效果不会像他这样好,当然其过程也没有这样凶险艰难。 第七十八章:招募修士,炼剑千柄   就算是在通玄修道的世界,所有人都求仙问道,但是真正有志于九天之上,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的修士,也是绝对少数。   绝大多数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前方道途无望后,就会选择建立家族或享受生活。   砺锋山都统郑德业就是这种人,这也没有什么可羞耻的,甚至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毕竟偌大玄黄世界百万修士,真正能够走到成仙做祖证道长生那一步的,又有几人?   清晨时分,身材有些肥胖的郑德业在大床上脂粉堆里起身。   身为宗门都统筑基境修士,他实权在握,仅仅只是在砺锋山的漂亮侍妾就有十几人之多,这些人皆是美貌动人的漂亮女子。   但宗门安排的职司还是要做的,下床后站在铜镜之前整理衣物,这时身后有一个狐媚子扑了上来,自后面抱住胖胖的郑德业,献媚撒娇:   “老爷,您都已经是都统了,何必还要这么辛苦自己?天天忙于职司,看得人家真是心疼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郑德业胖胖的脸颊上香了一个。   “都统之位负责的是砺锋山的安危,每天至少得去看一看。你个小贱人在床上好好等着,等老爷回来再喂饱你。”   转身,把那个宠爱的侍妾扔到床上去,引起床上一片的娇呼。   然后郑德业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再次把衣物穿好,在这个过程中通过面前铜镜,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胸膛上那道深长的剑痕。   用手指于其上缓缓划过,郑德业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多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次诛杀妖物的任务,自己与待自己极好的师兄还有那个家伙一同组成阵法,为宗门上修助阵。   一番激战之后妖物受创,鲜血洒落,对于练气境的修士来说,高阶妖物的精血也是很有价值的灵物,可以用来制符,可以用来合药。   因此自己与师兄一时忍耐不住,就扑出去抢夺收取一些。   而那个冷酷的道人,毫无警示毫无犹豫,一剑就斩杀了自己师兄,若非自己当时骇得丧胆,在飞剑被挑飞后及时跪地求饶,现在恐怕也已经化为冢中枯骨。   “……七……煞!”   穿好了外袍,收拾心情,郑德业离开自家洞府之后,御剑前往铁卫司,抵达之后落地走入。   只是,刚刚才走入道殿当中,郑德业就看到有一群人正乌泱泱的聚在一起,似是在抢夺着什么东西,甚至有人因此拳脚相向起来了。   这一幕画面几乎让郑德业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驻土殿、庶务殿比较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场景,因为遇到好的任务、好的灵脉洞府时,有一群人为此争夺甚至彼此动手,这是合乎情理的。   但就是在那两个地方,这种情况也并不会多见。   而且,那往往是为了利益乃至自身安危。在铁卫司发布的任务,多数情况下人躲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聚众争抢?   “你们在干什么?滚,都给我滚开,你们看看现在的样子,你们还像是铁卫军?”   移步上前在将那群乱哄哄的修士全部驱散后,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但郑德业还是记挂着这件事的根由,因此召过来一个自己比较亲信的下属,问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禀告都统,是丙区十二队因为缺乏人手正在招募修士入队,那些人都是抢着想要加入的。”   “都是玄甲铁卫军,这种事有什么好抢的,难道它丙区十二队的任务赏格比其它队都高不成?”   “都统,这支丙区十二队这两年来任务完成率很高,领队的什长手段了得,到现在为止都没出过事没死过人,再加上往往收获也很高,所以才会抢成这样。”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修仙者的记忆力都很好,随着下属的提示郑德业很快就想起,丙区十二队的什长是谁了。这,还是自己安排过去的。   在铁卫司转几圈,那个申请入队的地方又开始挤满一堆人,凭借筑基境修士的感知敏锐,郑德业听到了那些铁卫军下属们的交谈话语。   “听说这位张真传当年刚到砺锋山的时候,只有练气九层的修为,但剑术之高绝已经堪称同境无对了。一剑就击败了顾玄那小子,这两年来张真传的功力又有精进,加入他的队伍不光是现在有保障,以后八成还能与一位筑基境的上修结下善缘,遗福子孙。”一名面容凶恶大汉,这样与身旁的同伴言说着。   “岂止是如此而已。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召人吗?是因为那个副什长王越已经积功兑换筑基丹了,这几年需要潜心闭关冲击筑基境界……听说这位张真传领取巡逻任务不过才两年的光景,每次执行任务都会遇到一些波折,但每一次都能全员无损的斩尽妖兽精怪,白落下几百甚至上千的灵石,不然那个王越能这么快攒够一万善功?”另一名铁衣卫也是羡慕异常的说道。   与此同时,砺锋山城区当中。   作为此时议论焦点的张烈,正穿着着皮套,手持铁钳大锤,叮叮当当的打着铁,铸着剑。   时至今日,张烈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二十八岁了。   挟着烧红的铁片,拿到眼前观察许久,然后放在面前的铁毡上,又是一阵猛烈的敲砸。   但那也没有办法,这两年时间虽然收获不少,张烈甚至入职砺锋山城区的官营铁器铺,两年时间炼剑千柄,但他却迟迟无法领悟金行法意,总觉得,还是在哪里欠缺着一点。   时至今日,随着积累的加深,张烈已经渐渐明悟了,若是不领悟金行法意,自身就会是神通筑基,看运气凝聚出木水火土一系的本命神通,或强或弱全看气数如何:   这种赌命看脸的选择,无疑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将打好的剑片放在一旁兽尿当中淬火,轻烟冒起,张烈的眼神,越发平静沉凝。   与此同时,铁器铺内角落有一名枯瘦的老者,蜷缩在墙角,注视着张烈锻造炼剑。 第七十九章:谈玄论道,护道神通   “你到底是在炼剑啊?还是在炼你自己啊?”   “这两年时间你的心思渐渐沉静下来了,这一点很好,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一名修仙者吧?把太长的时间,太多的精力耽搁在这里,真的值得吗?”   铁器铺内墙角处的枯瘦老者,他是一个凡人。   整个砺锋山内,凡人是要比修士数量多得多的,虽然他们无法打坐感应灵气,无法修炼道法。   但是采取灵矿乃至许多初步的打造建设,他们还是可以分担完成的,因此在砺锋山,修士与凡人间的距离并没有大多数地方那么遥远,双方不乏有产生交集的时候。   铁器铺内的这名老人,便是如此,在张烈未来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了,张烈来到之后,老人就喜欢唠唠叨叨的与他谈话,因为张烈是唯一一个,不会嫌他烦的人,至少不会明显的表现出来。   张烈有一段时间,也考虑过老人会不会是一位隐藏的大修士,后来就确定不是了。   因为这个老人的话语当中充满对于修仙者生涯的向往,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所有没有资质的凡人一样,因为无法真正切身经历,所以把一切都想象的过于美好。   老人会时不时的劝告张烈,不要因为锤炼法剑而耽搁了自己的道途,尽管,他其实不是很清楚道途到底是什么。   却依然会劝张烈,要珍惜光阴。   “我现在就是在珍惜光阴,虽然现在就向前,也可以更进一步,但是,现在稍稍止步,未来我却可以走得更远。”   “如此,如何算不得是在珍惜光阴?”微笑着这样回复对方,手中工作却并没有停下。   张烈之所以愿意同眼前这位老人交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双方的实际年龄相近,算上上一世的话,两世为人的自己也已经五十多岁了,而那名靠坐在角落里老人,也是这个岁数。   在这个世界,凡人活到六十岁左右就接近生命的大限了。   别认为这个寿命短,上一世无论东西方,封建时代的凡人都远远没有这个平均寿数。   这个老人之所以可以每天优哉游哉的生活,是因为他为修仙者服务了一辈子,砺锋山城区内的老人,至少是不用担心冻饿饥寒之苦的。   “我还是觉得,你心底里想要找的东西并不在这里。你只是一时找不到前进的路,才选择留在这里锻造炼剑。”   说着说着,这位老人有些疲倦了,他蜷缩着身体在墙角处躺下,似是觉得这烟熏火燎的环境很舒服。却也对,这里是他辛苦劳作了一辈子的地方。   老人躺下没过多久,张烈也在安心凝神锻造着法剑,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隐约的争吵声,没过一会,有一名铁器铺的匠人跑入进来,怒气冲冲的模样。   “怎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张烈微微皱眉,这样问道。   “张匠师,外面有一个人找事,他说我们的剑器不好!砺锋山的剑器都不好,那这世上还有好剑吗?”   客观上,当然是有的,砺锋山严格意义上角不过九域七洲天下一隅,是个小地方。   然而若是这个时候同眼前的匠人讲这种道理,明显是脑子不大好。   “怎么会有这样的狂徒,走,我陪你出去看看。”   “如此甚好,有张匠师在,看那混人敢说我们的剑不好!”   这处铁器铺,规模不小,由凡人与低阶修仙者共同经营,本身制造的就是一二阶下中品的剑甲。   求数而不求质,只不过张烈自己的炼器资质一般,炼剑手艺一般,更何况他是来感悟金性的,可以先求量再求质,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铁器铺中无论是普通凡人还是修士都已经隐隐察觉出张烈身份不凡,甚至有修士认出他了,但张烈不愿意,也没有人胆敢声张,只是让那些凡人知晓此人不凡,多加顾及。   随同匠人走出屋外,张烈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   因为此时入目的是一位玉树临风、白袍飘逸、眉清目秀、只能用绝世佳公子去形容的一位人物,那像王公贵侯般保养极佳的手犹如白玉铸成一般,此时此刻正握着一柄铁器铺的法剑斜横,把玩观赏。   在此人的身后,还有一名穿着青衣的秀气书童,不过此人打眼一看就是女扮男装,喉部与耳部环痕都未曾遮掩,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是怒气冲冲,有些眼角太高盛气凌人。   “我们这剑哪里不好了?锐利,坚固,其内阵纹、法力流转都是一等一的,你今天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定然要你好看。”   这里是一处金虹谷宗门官营的铁器铺,因此势力不小,是真的有些不怕外客的。   “不好就是不好,我家主人说这是废剑那就是废剑。”   “哎,萍儿,退下。”   张烈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在像看古装剧,有种情境脱离之感,不过四周都是自家的同僚,他至少面子上也装出同仇敌忾的样子。   那位白衣修士无疑还是想要讲道理的,因此他随意拿起一口法剑,随手一拂,坚硬的法剑顿时发出嗡嗡的震鸣声。   仅仅只是这一手,就让在场的凡人与修仙者匠师,下意识的退开一些。   没见过也总听说过,他们是知道能够做出这一手的修士,至少杀光在场的他们是不费什么力的。   “包括此剑在内,贵店的所有法剑都显得锐而刚,锋利有余,柔韧不足,这样的飞剑用于以强击弱的时候,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旦遇到对手,往往刚极易折,最重要的是品阶还很低,这样看来,几乎就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以强击弱的机会。”   凭借着这套剑理,以及他手中几乎被拂出裂纹的飞剑,在场的这些人彼此看了看,虽然都忍着一口气不愿退去,却是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   那名白衣修士见此微笑一下,扔下一块中品灵石就打算带着侍女转身离开。   然而在这个时候,有垂头丧气的匠人看到人群之后的张烈,顿时眼睛一亮:“张匠师,张匠师,您来评评理,您来评评理!”   本来热闹已经看完了,张烈就打算转身回去的,可是在这个时候被那名匠人叫住了,四周的匠人、匠师都用一种满怀希冀的目光看向自己。   这里是他们赖以谋生的店铺,哪怕眼前这名白衣修士说的都是真的,都对,但是当着其它客人的面被这样打脸,还是有很多人无法接受的。   他们在这里工作,修仙者也就罢了,许多凡人是一干就是一辈子,甚至祖祖辈辈几辈子几代人。   此时看到了张烈,顿时犹如落水的人握住什么,此时此刻不管是什么,那都是紧紧抓住,不愿松手。   “看来,以后得换一家铁器铺了。”心中这样感慨着,但是张烈还是走了上去,毕竟同僚两年,不能被人当面砸大家的饭碗,还丝毫无动于衷。   “阴阳并举,刚柔相济,这当然是道家正理。但君不闻纯阳之法,太阴之术,这些难道就不是修行大道?”   “修行之最初,绝大多数人都无法面面俱到,处处兼顾,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错处,反倒是优点才对。道友,你觉得我们是应该修一技以全自身,还是修百技以全大道?”   听到张烈的话,本来已经打算走出去的白衣修士缓缓转过身来,他还没有开口,身旁的那名侍女就已经率先开口。   “我家主人说了,刚极易折!”   “可是没有折过,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刚极?”   “你……”   “萍儿,住嘴。”   “是。”   那名白衣公子,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张烈一番,眼中神采,逐渐明亮起来。   “道友来说这番话,还有些身心相合的意思。在下楼鸿羽,敢问可否知晓道友名讳?”   “张重。”张烈这两年来用的都是这个名字,现在将要离开了,也没有必要再暴露本名。   “张道友,小弟还有要事在身,希望我们不久之后,有再一次见面的机会。”   说完,这位楼鸿羽就带着他身后那个名为萍儿的侍女转身离去。   这种表现,也算是给铁器铺一个台阶可下,因此人群渐渐就散开了,只留下几名凡人亦或匠师,在彼此悄声谈论着刚刚的楼鸿羽与张匠师。   街市之上,那一主一侍两人正一前一后的走着。   很明显,楼鸿羽平常很宠爱自己这个叫作萍儿的侍女,因此此时此刻,小姑娘嘟着嘴唇,却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平时一贯温柔的主人来哄自己,小姑娘终于忍不住言道:   “主人,幽夫人让你先一步来品鉴南越剑术,你怎么来到之后,既不拜访上真修士也不拜访剑术名家,而是每天往各家铁器铺跑?铁器铺能有什么好剑?”   因为小姑娘还在置着气,前面行走着那名翩翩贵公子也不理她,直到这个萍儿发脾气,站在原地不肯走了,楼鸿羽方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身来道:   “你啊,我真的是把你给宠坏了。”   “名家铸剑,都有其强烈的个人风格,虽然也是各具特色,但是难以代表一地一域之剑术风格,反倒是这些主要售卖低中阶飞剑的店家,或刚猛,或阴柔,或邪诡,或清灵,他们的剑器特征,事实上才能更加准确的反应出一地一域真正的剑术风格。”   “而且,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只是这个人,就让我觉得没有白白来这砺锋山一趟!”   “阴阳并举,剑分刚柔,纯阳太阴,都是上乘的剑理……可为什么我所看到的,却是卧虎低呤,坐啸生风?”   越往后说,这位白衣公子的意态就越是奇异,仿佛如饮醇酒,最后他转身大步而走,而在这个时候反而是那个萍儿急了,她叫嚷着让主人等等自己,提着下摆奔跑,心中却是委屈得不行。   “平常主人都是很宠着自己的,都怪刚刚那个臭铁匠。”   出过风头扬了名,以后也就没办法再安心的炼剑了,张烈在为铁器铺子锻造好最后一柄法剑后,与角落里的那位老人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在这个时候,蜷缩在铺子角落里的那个老人突然抬头,看向那个陪自己唠了两年嗑年轻人的背景,觉得对方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好,好,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我做我的梦,你去寻你的道吧。”   在御剑飞返而回的时候,张烈看到一道有些摇摇晃晃的剑光正在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他本来还一皱眉,觉得这是谁家小辈,如此浅薄修为就能被放出来御剑,然而当离得稍近,看清楚是谁的时候,张烈更加恼火,下一刻就加速飞掠过去了。   伏低身体几乎趴在剑光上的方寄柔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下一刻就被拽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这么点修为就敢御剑?我记得你家就你一个了,拿了我的抚恤金你又能留给谁?”   “不,不是的师兄,是您师尊,是您师尊来了。”   “什么?”   “不然我怎会急急忙忙的来找您,真的是师祖来了。”   闻言,张烈用了一道法力把方寄柔包裹住,然后往下方树荫处一扔,然后也不管身后方寄柔发出的惨叫声,剑光一卷人就已然向仙芝峰的方向急速飞掠而去了。   “应该不是发现了什么,否则方寄柔根本不可能活着过来给我送信。那师尊为何会来到砺锋山?听说这段时间燕家闹得非常凶,像师尊这样的人物此时应该在北方才对。”   因为全力飞遁,因此很快张烈就返回到仙芝峰。   若非尹逸飞的隔阂,张烈应该是非常尊敬自己的师尊的,这些年来的提点指导,为自己奠厚了修行上的根基,若是没有这样一位师尊,地煞剑经上的很多剑理,自己很可能到现在都完全看不懂,理解不了。   在抵达仙芝峰自家洞府后,燕婉已经在外面端茶倒水的忙着了。   张烈没有理会她,而是快步走入内室。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位背对而立,一身黑袍负剑,正在欣赏着石壁上图形、剑理的高瘦阴冷道人: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   “弟子张烈,拜见师尊。”   张烈上前,执道家大礼参拜。   这个世界上,尊师敬祖,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与师长的交集,可能要比与自己父母的交集还多。   就像张烈,这一世被查出灵根后,就被带到山上,其后二十年,此生父母都未再见过,只是在从南域炎洲前往北域寒洲的时候,最后见了一眼已经成为地主的父母。   张烈有上一世的记忆,因此他能够看出儿女绕膝的父母,在注视自己时,眼底深处的隔阂与敬畏:这便是此界的仙凡之别了。   因此,修仙者很多时候视师如父,许多师徒之间的关系亲近,更超血缘子女。   “嗯,起来吧。看来你这两年没有白过,很多剑理感悟颇有意思,不过这些东西你就这样写在厅堂上,随便那两个仆役小丫头看?”   俯身参拜的张烈只觉得一股无形法力将自己拂起,同时耳边传来这样的低语。   “不是太过核心的剑意领悟,喝茶休息时随手间就记录下来的,她们喜欢看就看吧,若是有一些领悟,也能启发我的思绪。”   “……哈哈哈哈,你小子啊,有些剑傲,不过你却是有这个资格的。”   满意大笑着转过身来,今日的七煞道人看起来心情格外好,不过张烈修有四行法意助益神识,他隐隐约约觉得,面前的师尊略有一些气息不稳,只是并不能确定。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为宗门完成一项任务后,经过砺锋山就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两件喜事。”说到这里时,七煞道人还略一停顿一下,小小卖了个关子。   “什么喜事?”张烈适时做出急迫之态。   “其一,是你大师姐筑基成功了,应该也是有你的激励之功,我本以为她要拖到六十岁才能险之又险的冲过去,现在却是比我推想中的早了一些。”   “的确是大喜事!看来我这得准备礼物了,大师姐的筑基之礼,定然不能太单薄了。”   张烈面现喜意,这却是真情实意的,这些年来,大师姐厉曼梅与自己的感情一向很好,尤其是早年的时候,七煞道人疏于教导基础性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大师姐厉曼梅代师授业的。   “师尊,第二件喜事是什么?”   “其二,是孔秀为逸飞生下了一个男孩,我也算是了却一件心事。”   “……恭喜师尊有后,未来承继道统后继有人。”   对于这件事情,张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按照上一世的观念,这件事情应该是有一些半强迫的情况在里面的。   但是按照这一世的观念,尹天仇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合法,更何况以张烈对自己师尊的了解,他会逼迫但却轻易不会强迫孔秀,只不过双方实力地位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七煞道人的逼迫,应该是六师妹孔秀根本无法承载对抗的。   “添丁进口了是真的,但承继道统后继有人,有了逸飞的前车之鉴,我还真的有些不敢确定。”   “好了,老五我走了。这次前来就是来顺道看看你的,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   “师尊,至少盘桓几日,让弟子略尽心意!至少,至少喝一杯茶再走。”心里虽然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张烈还是立刻表现出不舍之色。   然而七煞道人却是来去如风的性子,说走就会走,哪怕连燕婉刚刚煮好端入洞府的上等灵茶,也未品尝上一口。   上等灵茶煮起来有些耗时间,七煞道人来得突兀,燕婉哪怕紧赶慢赶,也才在此时方才把灵茶端上来。   “老五!”   走到洞府入口处时,七煞道人尹天仇突然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两件物品,推递到张烈手中。   “师尊知道你心气高傲,但是筑基境就是比练气境更强的,有的时候,时也命也,难以两全。”   “这支玉简当中,是我七煞总诀精要,不过我已经设置了禁法,你筑基境界以前是打不开的。这个剑牌之内,被我注入了三道七煞绝剑的剑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它,也不要对它产生依赖。”   七煞道人递到张烈手中的两件物品,一件是青色玉简,一件是铜质剑牌。   在把它们接到手中的那一刻,张烈脑中嗡得一下。   已经在这个世界修炼多年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两件什么物品:一个是功法传承,一个是护道神通!   七煞道人未能晋升金丹境,否则前者就应该叫作道统传承了。而那铜质的剑牌更加要命,整个通玄修界恐怕也根本就没有几件。   符宝,是前辈修士为了庇护家族、后人,分裂金丹境真人本命法宝本源制造出来的宝物。   因为是损强肥弱,在通玄修界已经很少见了,但是在传承悠久的家族,总是不难留存一两件。因为金丹境真人也有着寿数极限,当临近寿尽时,其中不少都会尝试制作一两件符宝。   但是护道神通就少见了,需要由筑基以上,道基强横的修士,自损道基为衣钵传人或血脉至亲加持。   并且还不能是临近寿尽,因为修士临近寿尽道基自损,就已经不具备施展护道神通的前置条件了。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道基强横的修士求道之心必强,怎么可能愿意自损道基?太过顾念血脉亲缘的修士,也很难拥有强横道基。   因此护道神通比符宝都更加少见,几千上万年都未必会出现一次,更遑论是出于七煞道人这样的修士之手。   “师尊,您这……”   “别这样看着我,就是看到孙儿出生的时候,突然间心有所感,就想做出这么一个玩意。烈儿,有的时候,时也命也,为师从来没有怪过你。” 第八十章:心神凝聚,树妖精魄   深山幽谷清泉,竹影婆娑乱舞。   五色灵光闪烁,剑气澎湃纵横。   每当自身心念不定、患得患失的时候,张烈都会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剑术:   剧烈的运动会把心里上的苦闷转化为肉体上的痛苦,从而得到缓解释放。   而这一次,无疑是不那么容易的。   数月前那一幕犹在眼前,音犹在耳。   但是张烈却不敢确定师尊到底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已经知道真的已经放下。   同时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那强自镇定的反应与表情是否足够迅速,是否成功瞒过师尊。   “当一件事情无法确定,扰乱心神的时候,就全力去做有用的事,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洞府当中数月的强自压制、闭关之后,终究按捺不住,离开洞府,在外面疯狂舞剑七个日夜。   张烈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如果师尊隐藏在侧……但他实在是已经压不住了。   奔涌的法力转化为狂烈的剑气,伴随着自身挥剑横扫。   轰隆,轰隆,轰隆,那些散乱的剑光甚至引动得四周发生剧烈的爆炸,山石亦为之崩毁破碎。   “呼呼……”   直到几乎将自身体内的全部法力耗尽了,张烈的心神方才短暂放空放松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每至夜深人静之时,往事翻涌而上,便难以克制,那巨大的恐惧犹如黑暗中的潮水般漫过灵台,化为巨浪拍下,似是要将这里原本的清灵意念尽数的抹去。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张烈的心神渐渐重新凝聚,眼神再一次变得坚定、锐利。   重新经历已经已然好久未曾出现过的恐惧、焦虑等等负面情绪的磨炼,他心境修为反倒是在不觉间更进了一层。   “师尊可能已经知道了,更大的可能仅仅只是怀疑。但在我这里,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将这件事情永远隐瞒下去,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选择,对我如此,对师尊也是如此。”   锵,锵,缓缓将四周漂浮的五口飞剑收回,张烈稍作喘息后取出血杀御剑返回仙芝峰洞府,精神在极致的痛苦后反而完全放松下来。   回到洞府当中,燕婉与方寄柔正在操控灵竹傀儡做清洗整洁工作。   经营一座洞府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这处洞府有灵田、灵药园,她们两个有时间甚至还要去种地,并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灵脉资源的。   “拜见主上。”   “拜见师兄。”   在见到张烈之后,燕婉与方寄柔的称呼有些不一样,对此张烈颔首一下不置可否,在他而言是没有差别的。   移步来到洞府藏书室,里面有十几座书架,这些书架都使用灵木制作,算得特殊的低阶法器,干燥坚固,并且还能够预防虫蚁蛇鼠啃食破坏藏书。   藏书室与练功静室,均是燕婉与方寄柔不能进入的,否则就会被赶出洞府,这也是许多修士都有的规矩。   修士的修行,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一个方面,不可示于他人是另一个方面。   张烈体内的法力已然耗空大半,他坐在藏书室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然后在书架上面拿下一方玉盒。   将之打开,这方玉盒里面以灵符符咒镇压着一支人参一样的土黄色妖物:树精也可以称之为木灵。   经过这两年的时间间隔,查阅藏书并且寻找名家鉴定,张烈已经知道此物到底有什么功用了:   修炼数千上万年,修出自身灵智的草木精魄,是高阶修士修炼身外化身的最佳宝物。   不过张烈手中这个非常可惜,灵性虽然十足,但修为积累还很不够,根本就不足让金丹真人修士炼成身外化身,要是再让它修炼个上千年差不多才能够火候。   但既然没有完成,就价值大减了。   不过低阶有低阶的用处,有一位名家告诉张烈,他手中的树妖精魄,可以用来给上品法器、傀儡补充灵性。   虽然仅只是一二阶树妖精魄,但草木妖类法力雄浑,通过特殊的引动激发方式为引,这树妖精魄完全可以给三阶的上品法器、傀儡强化灵性,使其威力大增。   此物就算直接兑换给宗门庶务殿,也能保底拿到两千善功。   若是遇到有需要的高阶修士,压榨出四千、六千灵石甚至更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前提是你能确保对方事后不会报复甚至暗害你。   毕竟六千灵石,对于筑基境修士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额度的修炼资源了。   为什么有这样的价值?   因为一件好的三阶上品法器或者傀儡,获得灵性加持后完全可以威力叠加。   而一名筑基境修士的神识法力也是有限的,在没有炼神秘法的前提下同时操控三五件法器就到极限了,很可能还无法完全发挥出法器威力。   这个时候拥有一件灵性威力远在正常三阶上品的法器或者傀儡,完全有可能让一名筑基境修士获得超过大部分同侪的实力。   这就是树妖精魄的价值所在,尤其是对许多只相信自己的散修来说。   当然,反过来讲,让一位散修筑基拿出这么一大笔灵石,也是相当作死的一件事,绝对能记恨你一辈子。   “真是没想到,你这小东西居然这么值钱。”   拿出那支树妖精魄把玩了一会,在张烈手中它就犹如一支沉睡的人参宝宝一样,惹人怜爱。   可惜的是,张烈始终都没有忘记,之前那处人类村落,以及那株古树之下的深深坑洞,白骨累累。   对于增强法器或者傀儡灵性这种事情,张烈是不怎么在意的。   他修得四行法意,每日练剑为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飞剑孕养灵性,又花了近万善功培养拥有铸剑师才能的师兄方昂。   如果顺利的话,自身晋升筑基,这五口飞剑也可以晋升为三阶五行飞剑,而对于法器与傀儡,前者用得较少,后者张烈完全没有使用过。   因此对于张烈来说,这树妖精魄大概率是要出售出去的,现在只不过是按在手里,待价而沽而已。   在这几月的时间当中,南越有两件大事发生。   一件是三大修仙家族之一燕家的消亡与毁灭,但战争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整个南越七宗彼此之间暗潮涌动,这也是师尊七煞道人为什么劝张烈不要求全,早日晋升筑基的原因。   修士的战争不知在哪一天,就有可能会爆发。   其二是一位极尽神秘的幽夫人,酷爱品评鉴赏九域七洲天下剑道,以金丹期修为乘坐宝船,游历天下,按理来说金丹真人境修为虽然不弱,但也并不是太强,然而各大修仙宗门纷纷予以方便,允许幽夫人品评天下剑道,世人皆言这位夫人根脚深厚,甚至有人说她是域外大修士的心爱姬妾,因此才有这样的颜面。   然而对于这些,张烈是不想过多理会不想为之浪费心神的,他现在想要的仅仅只是领悟金行法意,修炼五德道体完成自身的筑基晋升,其它所有的事情与之相比都要靠后。   就像师尊七煞道人之前所说过的话一样:无论根基再怎么深厚,练气境修士就是比筑基境修士要弱的。尤其是对于张烈而言。 第八十一章:幽夫人,新的任务   正午时分,砺锋山西北方向,一处丘陵的上空,一道青色剑虹从远处破空激射而至。   抵达之后蓦然遁光一顿,张烈的身形踏剑飞出。   与此同时,从丘陵上飞出九道遁光,在极短的时间内,九名衣着各异的男女修士出现在张烈的面前。   “什长。”   “张师兄!”   几声略有差异的称呼,从这九名修士口中发出,却皆是极为尊重,他们一个个停留在半空中束手而立等待面前男子的命令。   这也是正常之事!   任谁发现执行同样任务,巡逻同样区域的其余几支小队,在这两年执行任务期间都陆续出现伤亡,甚至有全员尽灭的情况,而自己小队虽然也遇到诸多波折凶险,却都被眼前之人轻描淡写的一一化解,都会对这位带队首领心悦诚服之极了。   当然在张烈带领下,李雄、白灵等人也同样获得了不少的宗门赏赐,本来自觉已然无望道途的王越甚至在几次收获丰厚的任务后,变卖家产借取债务,兑换了筑基丹,全力冲击筑基。   如此安全系数与收益,砺锋山练气修士是没有不眼红的。   因此丙区十二队的队员名额,在暗地里甚至已经被炒到近千灵石的地步,却依然无人愿意售卖出去。   “这一次我们的任务不是巡逻,而是探查附近的一座村镇,那里本是宗门庇护的一座镇子,但是近期却突然与外界断绝音讯,宗门要求我们彻查,最好是能够直接解决此事。”   张烈拿出一枚自己已经阅读过的玉符,扔给了在场的同伴。   完成像这种突发的意外任务,因为有一定的意外性,是有一定的赏格提升的。   不过,像这种边陲之地,妖兽精怪活跃,谁都不知道导致任务出现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提升的那点赏格有可能是虚高了,但更大的可能是根本就弥补不了任务难度的剧烈提升。   “这两年边境越来越不太平了,妖兽活动频繁,如果不是跟着张什长的话,老徐我可是不敢再继续做这份差使了。”   “唉,有什么可怕的,有张什长在,就算遇到强力三阶妖兽,我们也能够全身而退。”   “李雄,你这个家伙吹牛不要把我也带上。这次任务如果真的碰上了三阶妖兽,我就把你扔在后面断后,让你个混蛋在这里乌鸦嘴。”张烈闻言冷哼一声,目光闪动的这样说道。   “老大,您可千万不要说这么绝情的话,更不要真的这样想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上有八十岁的祖母无人奉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妹还无人照料啊,老大!”   李雄听到张烈的话,顿时怪叫了起来。引得四周的同伴放声大笑,队伍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李雄,你个家伙是真没脸没皮,我羞于你为伍。”在他一旁的徐飞甲一挥衣袖,满脸嫌弃得不行的神色。   “哈哈哈哈……”   队伍里的笑声更大了,就连最前方的张烈也是摇头失笑,懒得再理会这两个活宝了。   而此时此刻,与御剑前往任务地点的丙区十二队成员同一时间,一艘远远比金虹谷大型灵舟庞大得多的浮空宝船,离开金虹谷后正在向砺锋山的方向进发。   相比金虹谷大型灵舟或是运输货物、或是运输资源,充满了朴素实用的风格。   这艘浮空宝船,装饰上描龙画凤,华贵至极,船体整体呈现暗金色,还有一个极大的白色光罩将船体完全包裹笼罩其内。   在宝船甲板上,有肌肉虬结的力士击鼓,窈窕美貌的歌姬起舞,玉案银杯,灵酒仙果,宴饮不绝,而在那甲板的正中,是一座近似大床般的躺椅。   纱帘罩落,暗香浮动,虽然是朦朦胧胧之间,但是依然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位身着华贵衣饰的美貌女修,正以玉臂轻支,闭目沉思。   半晌之后,她方才有些遗憾的言道:   “南越实在太小,剑道一域也实在没有什么成就,除了那个青阳子略有几分气象以外,乏善可陈,看来我这次是来错地方了。”   “夫人,那我们就返回到中域龙洲?或者去东域秦洲看一看?”帘帐四周,有一名侍女这样建议言道。   “……”   “夫人,小婢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剑使楼鸿羽传来回报,说是在砺锋山遇到一位颇有看头的剑道修士,只是似乎还稚嫩了些,小婢就没有禀报给夫人,若是夫人实在觉得没趣的话,我们就去砺锋山逛一逛,兴许能有什么意外发现也说不定。”   “……也罢,楼鸿羽还是有一些眼力的。”   虽然并没有言明,但是四周的侍者却还是听出了意思内涵。   没有过去多久,整艘浮空宝船就缓缓地转向微调,然后飞向北方,以这艘巨舰的速度,想要抵达砺锋山明显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的,驻守砺锋山的王婉仪与另一名紫府修士沈平川,也得到了宗门通灵玉书的传讯。   通灵玉书中可以记载的讯息并不多,因此宗门只是交代他们万不可慢待了这位来历神秘的幽夫人,满足其一切要求,在此前提下,若是她提议斗剑相戏的话,尽量打赢几场。   虽然全部输了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能够打赢的话,这位手面惊人的幽夫人往往会有惊人的宝物赐下。   她在定军山山门盘桓几日,派下七名筑基境剑手,定军山筑基修士仅仅只有一人斗剑获胜,就被赐予一枚朱果,服之大益修为法力,可以省去数年苦修。   夜晚,砺锋山紫府境修士的洞府之内,王婉仪与沈平川在分别看过宗门传讯灵符后面面相觑。   “幽夫人在山门当中也是盘桓数日的,但是宗门却无一胜绩,可见其麾下剑士的剑术高绝。这虽然是一次很大的际遇机缘,但你我二人恐怕是接不住的,要做准备,但大可不必太抱有期望。”   王婉仪刚刚晋升紫府境不久,沈平川则是一名宗门炼器师,两人都谈不上是长于战斗,因此较为老成的沈平川这样苦笑言道,并不觉得砺锋山上上下下有什么获胜的可能。   “就算机会不大,也当全力争取。这样的机缘可能数百年都遇不到一次,我这就发下法旨,令门下筑基、练气境界长于剑术的修士进行准备,若可以战胜,提升宗门声威,除幽夫人本身的赏赐以外我们这些作为宗门长辈的,也定然不会吝啬。”   “如此,也好。”听着王婉仪的话语,看着她那有些期待的神色,沈平川心中轻叹,口中却是没有拒绝。   ……   秋风萧瑟,枯败的落叶飘下,在庭院当中铺盖出一片好看的黄色,然而府中上下却是有些人心惶惶。   石仪镇的镇长孙季衡现在无心欣赏这满目的秋色,而是略显忐忑的等候在宅子的门口,时不时往街道的远处望去。   在两个月前,浓浓的白雾就将整座城镇给遮掩笼罩住了,然后,整座城镇就出现了进得来却出不去的诡异情境。   在这个本身就充斥修士与妖魔的世界里,作为凡人的镇长,拥有一定知识积累的孙季衡很快就意识到什么。   他开始约束平民不得擅自出逃、全力稳定粮价与秩序,然后定期将城中的囚犯送出城去。   这种做法与其说是在放人,不如说是在“投喂”。但他没有其它办法,这已经是相对最好的处置手段。   “我石仪镇是受到仙家保护的城镇,时间久了,上仙们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到时我们就安全了。”   虽然在心中不断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当孙季衡站回原来的位置上时,他脸上的忧虑并没有减少多少,或者说刀就架在脖子上,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恐惧。   终于,浓浓得白雾间,突然有一阵阵马蹄践踏在石板上“嗒嗒”声传来,并没有过去多久,一驾马车的形象也在街道的尽头出现,并由远及近的逐渐清晰起来。   孙季衡听见声音,脸上现出狂喜之色,他赶忙踏出门去,在街道边处站定。   终于,那架有着青色布帘的马车在马夫长长的带着尾音的一声:“吁……”中停顿止步。   马蹄声停了下来,其中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仰头,发出了一声轻嘶。   驾车的马夫是一名外貌上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然而他看向孙季衡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敬畏之意。   反而有些俯视的意味,见此孙季衡心中反倒安定不少。   早在马车还没停定的时候,孙季衡就已经迎接上去,但孙季衡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掀起那道幕帘。   一只纤长、却充满力量感的五指从里面先一步掀开了帘子,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并且摆手谢绝孙季衡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   “注意不要声张,后面还有我们的同伴,进入府邸之后,再告诉我们事情发生的具体情况。”   “遵命,仙……”孙季衡本想口称仙师,然而被眼前道人眼神一逼,一口气瞬间就压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浑身冷汗顿时冒出来。   前来的人当然就是丙区十二队,张烈一行人。   因为宗门庇护的石仪镇突然就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时间一长,宗门当然就会察觉异常。   张烈等人奉命而来调查此事,而刚刚飞近,远观到那笼罩整个城镇的大雾,张烈就知道这恐怕不是二阶小妖能够完成的手笔。   但应该也不是四五阶的大妖兽,因为石仪镇离砺锋山已经太近了,四五阶的大妖兽智慧不会逊色于成年人类,除非是全面战争的时候,否则它们的智慧也不会让它们过于靠近修仙者的聚集地,那样太过危险了。   “只有三阶或四阶虫类妖兽,才会显出这种半野兽半智慧的感觉,才会显得这样愚笨。大概率是三阶妖兽,虫类妖兽往往肉体坚固强悍,但智慧灵性不足,很难能感悟出这样的唤雾法术。”   “丙区十二队现在有满员十个人,经过我的挑选队伍里有阵法师、炼丹师、御兽师,再加上我,以有心算无心,这一票做得。”   做出这个决定后,张烈向丙区十二队的其它人都言明了,一听说要与三阶妖兽为难,众人先是恐惧,然而面面相觑却又渐渐坚定下来。   敢来参加玄甲铁卫军的,都是敢于拼命需求大量资源的修士,而这几年张烈带给他们的信心也是足够充足。   而在张烈,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却是因为已经有一些急迫了,南越整个通玄修界的局势渐现混乱,自身却迟迟无法领悟金行法意,既然苦修两年炼剑千柄依然不能得偿所愿,那就以生死带来更大的刺激与压迫吧。   低阶修士与高阶修士交手,只要不死,总会有一些感悟的,更遑论是战而胜之。   幽冥地渊一役,斩杀了练气境极峰修士燕藏锋燕老鬼,自身领悟土火双行法意,那个家伙已经不比许多筑基境初期的修士弱了,而自身这些年却是又有长进。   石仪镇,镇长府邸之内。   通过人类马车,敛息至此的丙区十二队十人已然到齐,镇长孙季衡正在言说着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   作为先天后期还没有真正成为修仙者一员的孙季衡,能够给出的讯息并不多,但坐在主位的张烈依然听得很仔细,他反反复复的不断询问,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价值的讯息。   “你是说,有人在死前大喊狐狸?”   “是的,那是我们镇上的一名衙役捕快,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被称为鬼刀陈武功相当不弱,但面对那头恐怖的妖兽,他只是喊了两声就死掉了,我到现在晚上做梦,耳边都是他的惨叫声。”   “好了,多谢你的情报,这对于我们很重要。”凡人能够提供的帮助毕竟有限,在让镇长退下之后,张烈与队伍里的其它队员一同商量起来。   小队当中的王越为求突破筑基,离开了队伍,新补充进来的四人分别是炼丹师傅昂雄,阵法师段云乐,御兽师庞缈,以及个人战力不俗长于绝争一线的练气十层修士金庚,两男两女。   因为庞缈是御兽师,熟悉妖兽习性,因此张烈的目光,最先落在她的身上。   “擅长水行法术,狐狸,食人,应该是云梦妖狐或幻墨狐,后者过于稀少了,应该是前者。” 第八十二章:筹备   “云梦妖狐擅使幻术,狡诈残忍,若是曾经吞食过毒草的话,可能会炼化出毒烟毒焰类的妖术,所以我们要提前准备定神、解毒两类丹药。”   “这个没有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三日之内,一定为大家准备好克制妖狐的强效丹药。”炼丹师傅昂雄这样言道。   “狐狸不是喜欢吃鸡吗?我们可不可以把克制它的毒丹喂给鸡,或者,用这座城镇中的囚犯代替,直接让它身中剧毒?”一旁的白灵开口建议。   “不行的,云梦妖狐颇为狡诈,出身于荒野成长到现在这个程度至少已经一两百年了,普通的毒闻一下就能辨认出来,这么做反而容易让它生出警觉。”庞缈摇头言道。   “云乐,以你的阵法修为可不可以破掉,乃至借此反伤那头妖兽,它的大雾妖法必然是要破掉的,否则我们就算击败它,也会被它逃掉。”张烈转向阵法师段云乐这样寻问。   “没问题,云梦妖狐的雾阵笼罩范围这样大,只要我敛息隐形侦察几天,在你们与它交手的时候我出手破阵,必然可破这雾阵,不过能够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并不确定,另外我可以为大家准备一套土牢大阵,交手之前先布下阵旗围住它,至少可以减弱它三分凶威。”   “黄石,我记得你也比较擅长阵法,这几天云乐和我去侦察的时候你跟着,让云乐手把手的教你,在我们战斗的时候你来着手破阵,有没有信心?”   当听到张烈这番话的时候,老道黄石老脸一红。   张烈虽然有意给他留面子,但是在场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多少有些不放心他,不让他直接去面对三阶妖兽。   然而这两年丙区十二队日益强盛,张烈虽然严厉却从未踢出任何一个人,包括做事油滑拈轻怕重的老道黄石,分利益的时候也从来没太少分他那一份,哪怕他修为最弱,做事最少。   更何况斩杀了三阶妖兽,大家都能有不小的好处,像黄石这种奸滑老道,是不在乎面皮的,此时果断点头接下了任务。   “那就好,那么接下来炼丹的炼丹,守备的守备,我们各自行动准备动手斩杀这头孽畜。”   张烈坐在木椅之上双手十指交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遵命。”   张烈、庞缈、段云乐,黄石四人外出,收敛气息,探索着覆盖整个石仪城的雾气迷阵。   笼罩范围太大,威力自然而然就会下降,三阶妖兽云梦妖狐布置下的这座雾气大阵,基本上只有影响感官,干扰方向感的效果。   当然,它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幻术能力会得到极大加强,若是不知破解之法,就算是修为更在它之上的修士,也很难取其性命。   但是若是修士精通阵法的话,以有心算无心,就算是练气境的修士也可以走出这座阵法。   这段时间在张烈与庞缈的保护之下,阵法师段云乐逐渐探索明晰了阵法,同时将破阵的结点、关窍全部告诉了有一些阵法基础的黄石老道。   而庞缈也通过这段时间找到的妖兽足印与粪便,确定了那头隐藏中的妖兽就是三阶云梦妖狐,绝对不会有误。   她甚至通过妖兽粪便的干湿程度,判断出了云梦妖狐隐藏的大体位置。   而四人的探索之所以没有被发现,除去因为四人本身的小心谨慎以外,更是因为这段时间每当这四人外出探索的时候,石仪镇的镇长,都会把一些囚犯,连带马匹耕牛驱赶入云雾当中。   这段时间那头云梦妖狐已经有些适应石仪镇的投喂,警惕心下降,食得饱也懒得运动,当然就难以发现张烈等人隐蔽的行迹。   “是一条公狐,云梦妖狐这种妖物,母狐与公狐品阶是不一样的。”山林之间,段云乐正在教导黄石老道此处的阵法结点。而庞缈则在不远处这样对张烈言道。   “都是同一妖族种类,能有多大的区别?”   天下妖兽何止万种,张烈在家族与宗门虽然学习过一些基础的相关知识,但相比庞缈也仅仅只是浅涉皮毛。   修仙百艺无一不是博大精深,可以穷尽一名修仙者一生的心血,张烈能够把宗门基础课程上完,已经称得上学业出众肯下苦功了,但还是和庞缈这样的专职御兽师没得比。   “这是一只公狐,所以我们几个练气境修士可以打一打它的主意。如果这是一只母狐的话,除非她正在产子,否则的话我会立刻建议您带我们离开此地。”   “……差这么多?”   “就是差这么多。其实妖兽看我们只会觉得更加奇怪,明明都是同一种族,但是生死搏杀绝争一线的话,您一个人可能有能力杀光我们其它所有人。”   庞缈身着黑色道袍,是一名身材丰腴、大腿修长、容颜皎好的女修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眼神崇拜的偷瞄张烈,一时之间,容颜之盛艳若桃李。   “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这可是死斗,你可不要过高估计了我的斗剑能力。”   张烈一心沉迷于道法大道,对于庞缈流露而出的情态似是也没有注意。   庞缈轻咬下嘴唇,过一会渐渐也就平复下自身的心绪。   破阵与侦察这边进展顺利,石仪镇内,在敛息阵法保护下,炼丹师傅昂雄炼制定神丹与解毒丹却接连出现了失误。   炼毁了四炉丹药,不仅仅把自己身上的药材消耗一空,还让丙区十二队同伴白白浪费了不少药材。   二阶上品炼丹师炼制一炉丹药,每一炉最多成丹十枚,当然一般是高阶炼丹师炼低阶丹药才有这样的成丹率,正常能有七八成的成丹率就已经是很高明了。   傅昂雄炼制八炉丹,炼出七枚定神丹,十一枚解毒丹,本来众人都已经打算就这样了,最后是张烈冒险从雾阵中敛息离去,他就近找到一处小型修仙者家族,买到一些药材与定神、解毒丹,才算是处理了此事。   本来就已经是二阶丹药解三阶法术,数量要是再不够,那和没有还有什么区别? 第八十三章:精粹丹药   “什长,傅某实在是有愧所托,请您责罚。”   一边言说,炼丹师傅昂雄一边把自己这些天炼制出来的七枚定神丹、十一枚解毒丹拿出来,递送到张烈手上。   修士外出,定神丹也就罢了,解毒丹却是必备的丹药,又怎么可能临时炼制?   只是想要将二阶的丹药强化药力,使之可以对三阶法术有效,就需要进行提炼、精粹药力。   傅昂雄交出的这些丹药,两类丹丸或青或红均是剔透晶莹、灵性盎然,即使在房间相对远处的位置,李雄与白灵等人依然闻到一股清新的药香,玄妙无比,淡淡的丹气流转让人回味无穷、心驰神往。   “这些被精粹过的丹药,药力过强到有轻微毒质的地步,服丹后的两个时辰之内,各位若是被惑神、剧毒类法术攻击到了,尚可中和药力,若是没有被攻击到,事后要到我这里把脉,清解余毒,不然毒质沉降可能会对神元、脾脏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而且这种丹药无法长久保存,如果暴露在外界环境下,四个时辰之后就会失去全部的药力,属即炼即服的类型。”炼丹师傅昂雄这样讲解解释着。   “也多亏傅师兄是二阶上品炼丹师,否则也无这般精绝手段。”   张烈赞叹着,然后他扬袖一遮,那一青一红两枚丹药,就消失在他手中了。   接着张烈将剩下的丹药分给需要直接面对妖兽的其它几人,至于举阵旗布置阵法的人是不用服这两种丹药的,服用正常二阶丹药就可以了,而老道黄石,张烈却把两种精粹丹药递给他。   “黄石,你要独自行动,也服用两枚新炼丹药,避免意外。”   “谢张什长。”   黄石老道闻言接过丹药,他看了看、闻了闻,然后才吞服入口的,而直到这一刻张烈才完全放心。   毕竟是需要入口的东西,虽然傅昂雄下暗手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谨慎一些更好,因此张烈刚刚用了一个障眼法,把丹药藏在了衣袖当中。   而黄石老道当年不受约束,做为散修自由自在了一辈子,直到晚年想要给后人找个依靠,方才加入宗门的。   他东西学得很杂、见识广多,并且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张烈隐隐知晓他有一种预知危险、辨识毒物的手段,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很有效果。   因此现在看黄石也服用下丹药,张烈方才完全的放心。   “黄石独自行动前去破解雾阵,傅昂雄,段云乐,庞缈,白灵去支撑阵旗布下四象土牢阵,围杀妖兽的过程中你们都要听从段云乐的指挥安排,庞缈在这个过程中你要辅佐好她。”   “李雄、徐飞甲、张乐山,金庚,你们待我将妖兽引入阵法当中后,就要尽全力战斗,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就说,一旦开战,谁再敢妄退一步,可就休要怪我飞剑无情!”张烈扫视在场众人,进行着战斗前最后的安排。   “什长放心。”   “张师兄请放心。”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与此同时,一艘巨型的宝船,已然以苍穹大日白云环绕为背景,缓缓降落入砺锋山内。   驻守砺锋山的王婉仪与另一名紫府修士沈平川,皆是率领宗门精英竭尽全力进行迎接。   而那位幽夫人也并未盛气凌人,反而赐下礼物,与王婉仪、沈平川把酒言欢。   一位金丹真修肯做出这样的姿态,已然是礼贤下士了。   因此在酒宴之上,王婉仪与沈平川目光交流后,王婉仪端起酒杯款款而行走到近处,她先是施下一礼后方才言道:   “久闻夫人喜爱斗剑相戏,婉仪这段时间也准备了几名剑手,剑艺粗陋却有些特色,可否请夫人观赏品评?”   伴随着王婉仪的话语,跟随两名紫府境修士上船的筑基修士,皆是敛气凝神,微微挺起胸膛,他们或是铁衣卫中的精锐,或是沈平川的亲传弟子,已然是砺锋山中剑术最为精绝的几人了。   “哦?也好,仅仅只是我们几个人饮酒作乐欣赏歌舞,的确是太寂寞了些。”   “那就让他们较量一番,若是有人得胜,本夫人也不会吝啬赏赐。”   “谢幽夫人。”那些筑基境修士皆是因此施礼道谢。   “还不必言谢,本夫人最讨厌失败者,你们若是失败,不但得不到赏赐,也要即刻给我滚下船去……那么,这就开始吧。”   随着剑士们的准备,有侍女于两侧涌出,将幽夫人的帘帐从两侧掀起来,入目所见:   仿佛一片幽云凝成,紫雾织就,塌上的美人肌若玉凝,黑发青丝如墨的绝世妖姬。   如此姿容艳色,莫说是男子,就算是同为紫府境坤修的王婉仪见了,也蓦然觉得身体微热,口干舌燥。   不由地暗算惊叹。   “这幽夫人当真好可怕的媚术!连同为女子的我都会受其影响,大生好感,可以想象若是男子,天生的阴阳相合下又会是怎样的慑心夺魄。这样的绝代妖姬,恐怕也只有元婴甚至更高境界的老怪物,方能消受得起吧?”   然而,很快王婉仪的心神就被牵扯而回了,因为在极短的时间内,她与沈平川两人所选取的,门下剑术不俗的弟子,便已然一一败下阵来。   一开始的时候那位如玉如雪的幽夫人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很快就再没有兴致。   因为那种一面倒,根本毫无意外性的斗剑,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看头的,一名接一名筑基境修士,被当着王婉仪与沈平川的面,直接扔掷下宝船,让两位紫府境修士的脸色逐渐变得异常难堪。   继续坐下去也不是,拂袖而去也不是。   他们也实在没想到双方差距竟这样巨大,已至同境修士间的斗剑却丝毫抗手之力也无。 第八十四章:狂意   对于修士来说,吞吐天地灵机炼化入自身血脉骨肉的妖兽,是一种很重要的修炼资源,其血肉可以作为灵肉,骨骼血髓可以入药,皮毛可以制符、炼器,尤其千锤百炼历经数百上千年凝成的妖丹,更是作用多样的至宝。   四阶妖丹大部分可以作为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只要不是毒丹,其内元气精淬,往往可以助修士更进一步。   除此之外炼制外丹,强化法宝,功能很多,也都很重要。   当然,反过来说,无论是人类还是人类修士,对于妖兽来说也都是有价值的。   人类禀天地灵性而生,哪怕仅仅只是普通人类,对于妖兽来说食之,也比食用普通野兽获益更大。   人类修士在妖兽眼中,更是一种功效强大的天材地宝,食之助益修为提纯血脉,好处多多。   嘴角还流淌着腥红鲜血的巨大白狐,行走在草地上山林间。   思考着是不是再在这个地方呆一会,还是明天就破城攻入,肆意吞噬一番就离开,它也知道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会有危险。   这种思绪,直到它遇到了一名拄着长剑的修士,顿时间云梦妖狐整个都炸毛了,因为野兽的本能,让它在面前这个人类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修仙者!在人类当中,只有这种存在,可以给自己带来这样的威胁与压迫感。   战斗,在双方相遇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了。   三阶妖兽虽然不太聪明但也并不太蠢,尤其是狐类妖兽,直接把它引入阵法,成功的几率实在不高。   那么就打疼它,激发它的兽性。   “踏云绝影!”   旋身一剑,出手便是杀招。一缕缕一道道紫心大法法力,通过人剑浑通的转化,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化为高杀伤性剑气,嗤嗤嗤嗤……   相比六年之前,张烈此时此刻可以一瞬爆发的剑气,已然多达十四道之多,伴随着他手掌五指虚按玄浑飞剑,攻向云梦妖狐。   张烈眼前那黑白相间犹如小象般的巨大妖狐,丝毫没有出现正常野兽饱食后应有的倦怠状态。   而是嘶吼一声,接连喷吐出三颗白焰燃烧的阴焰火球,紧接着一扑而起,快如闪电般攻咬向自身。   “这种妖气强度,力量速度,若不是血脉特别强横的话,应该已经是三阶中阶了。”   “幸好是妖兽,如果是筑基四到六层境的修士,我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击伤对手。”   在一至三阶,同境界的妖兽通常而言并不是修仙者的对手,因为妖兽所倚仗的肉身强悍,终究不可能比法器更坚固锋利,再加上这个时期妖兽智慧较为混沌不明,所以往往斗不过人类修仙者。   然而从四阶开始,妖兽灵智渐渐清明起来,它们也开始可以使用各种法器宝物了,再叠加上肉身强度、妖力深厚,这一时期反而是人类修士逐渐在个体斗法中陷入劣势。   再往后,双方修炼时间都是数百上千年以上,种族天赋带来的影响逐渐降低,开始各凭修为与际遇。   因为对手是三阶妖兽,因此张烈带着自己的丙区十二队敢于做下这次的任务。   若过来调查,发现对手是筑基境人类修士,张烈肯定只会带着下属跑路,返回砺锋山拉援军。   三阶的云梦妖狐虽然搏杀经验丰富,阴焰强烈,扑杀动作快如闪电。   然而毕竟是妖兽,动作轨迹过于简捷了一些。   本来它都已经凭借急速,摆脱掉张烈的剑意锁定了,可是张烈略一侧头,目光一凝,下一刻又锁定住了这头正在扑击中的妖狐。   四周那十四道凝紫色的剑气,顿时迎击而上。   云梦妖狐身上化出一层层灵光护罩,将十四道剑气抵挡在外面。   然而面前再次迎来的,却是带着犹如山岳般意象的土黄色飞剑:玄浑。   撼地九剑所讲究的是以拙破巧、以虚御实,以绝对沉凝法力转化剑气,让原本就锋利异常的飞剑,更加具备强大的爆发和破坏力。   这样的剑诀其实最重的就是修持者的悟性与灵性,能够瞬间堪破对手的攻击走势,一剑摧破。   当年七煞道人将之传授给二师兄魏伯渊根本就是不合适的,魏伯渊只能发挥出这套剑诀下限的威力。   不过硬要这么算的话,天下绝大部分的习剑者都是没有灵性的。   云梦妖狐以灵光护罩挡下绝影杀剑,下一刻扑到了包裹着土黄色灵光的玄浑飞剑上。   整头狐狸趴在剑锋之上,爪刃相击,下一刻整头飞了出去。这若是人类筑基境修士的话,恐怕会羞愤暴怒,一剑之间被一名练气境修士击退?   然而妖兽没有这样的荣辱羞耻,至少现在还没有,云梦妖狐跌落之后趴伏于地,四肢脚下地皮撕裂,刚要切换一个攻击角度,一道锐利无比的金色光虹就已然射到它的右眼之前:   以土生金,而庚金之气锐利刚猛无匹。   撕啦!   伴随着这样一声声响,灵光护罩顿时被撕裂一瞬,甚至于虽然及时低头,但云梦妖狐的头颅一侧还是被那道凝炼无比的金色剑光,切割出一道深长翻卷的伤口。   “吼!”   妖狐暴怒至极的嘶吼,若是仅仅只是引敌的话,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张烈驾驭着飞剑连环切换,在躲避开三颗阴焰火球后,依然还是仗剑强攻而上。   “来啊!来啊!!来啊!!!”   “你不是三阶妖兽吗,让我接近死亡感受剑理。”   剑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这是地煞剑经中的一句理念,认为有志于大道的修士不应持剑斗狠,剑术仅仅只是护道手段而不是目的。   但是张烈把它反过来理解:想要真正掌握剑术,就要拥有直面死亡恐惧的勇气。   当张烈双手持剑猛扑向妖狐的那一刻,这头三阶云梦妖狐恍惚之间,只觉一头赤色的猛虎,咆哮着向自己猛扑而来。   虎啸山林,百兽震恐。   土黄与赤红两色剑气翻腾,扑击犹若蛟龙。   火德主攻,玄浑主防,当然必要的时候,乃至心意所至,张烈也完全不介意把两者状态切换,随心而已。   尚未修成五德道体,张烈主修的紫心大法是土火两行法力,因此使用这两口飞剑时,威力最大,剑招变化最灵活精巧。   在转化其它剑气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刹那停顿,面对同阶剑修乃至筑基境妖兽的时候,这就是致命的空隙。   然而云梦妖狐感受不到这个,它觉得眼前这个人类虽然气息微弱,但是两只利爪,无论是土黄色的还是赤红色的,都厉害非常,处处撕咬在自身妖气的薄弱之处。   刷刷刷刷刷刷,双剑连环疾刺狂攻,犹如暴雨狂风席卷而至!   云梦妖狐前一刻心神受慑,顿时只能防御,竭力抵挡对抗那恐怖连环攻势。   张烈见此咧嘴一笑,狰狞而又亢奋。   “杀!”   双剑交错,三位一体,于半空当中扑杀而下,在这一刻,以张烈整个人为中心都散发一股孤傲张狂的滔天杀意,慑神裂魄!   因为面对强敌,神元化煞凝成的战意,在这一刻,已然完全激活了。   “糟糕了,什长他不会太开心,已经完全沉浸进去了吧?”   另一边,山林之间已然布好四象土牢大阵的李雄等人,也隐隐听到了那声饱含杀意的怒啸低吼。   “什么意思?”   傅昂雄、段云乐、金庚等人加入队伍较晚,这一刻有些惊疑的问道。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张什长应该已经引诱妖兽,进入阵法当中了。本就是以弱击强,现在计划不顺,他们当然就有些不安。   “边境巡逻任务不仅仅是要侦察驱逐妖兽的,有的时候还会与窃取灵矿的散修交手。”   “若是那种单纯求财,做事不过分的散修,什长有的时候也不愿意过多追究,应付一下就放过去了。但有的时候,我们也会碰到一些下手特别狠的散修,他们修炼了魔道邪术,迷魂混迹于凡人中不说,为求万无一失事后还会将掩护他们的那些凡人灭口,炼成行尸。”   “有一次我们遇到了,那群杂种连孩子都不放过,什长很生气……”   “我们分头追索,本来说好追到一方给另一方发灵符的,但等我们接到灵符赶到的时候,在场二十多名散修已经再没有活人,就只有当时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王越。从那之后王越就退队了,不能说完全没有被什长影响的原因。”   “就像一头发狂的猛虎一样!”   “对,就像……唉,庞缈你怎么知道?”   李雄的回忆被庞缈打断了,这样疑问。而一旁的庞缈闻言,微笑却是没有说话。 第八十五章:杀狐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斗已然陷入白热。   张烈很强没错,无论身体还是心灵。   但时间是修仙者最大的死敌,至少修炼数百年的三阶妖兽云梦妖狐,它的护身灵光护罩,可以将自身大部分攻击力完全消解,就算可以短暂撕裂击破,但是那灵光护罩又会很快恢复回来。   因此,张烈纵然是五行飞剑齐出,交错相连,循环不绝,可是虽然数次击伤对方,却终究未能完成击杀。   这个过程中,云梦妖狐也数次凭借雾阵施展幻术,黄石老道得到的命令是在妖狐进入四象土牢大阵后,灵光升起,再破掉雾阵,现在没有信号他也迟迟不能动手。   有着雾阵为凭,云梦妖狐的幻术能力极大提升了,然而张烈事先已经服下过精粹过的定神、解毒丹药,舌底还压着两颗二阶上品的定神、解毒丹药,他功力消耗大半杀不掉妖狐,但是云梦妖狐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他。   以练气境修士与筑基中期的双方实力对比而言,这已经是一份非常夸张的战绩了。   正常情况下这头三阶的云梦妖狐,应该能杀掉一群十几名练气境修士。   “差不多了,法力消耗已然过半,补充法力的丹药现在还不能吞服,要把它引入阵中后再服用恢复战力,那就至此为止吧。”   想到这里,已然经过一场高烈度战斗的张烈,体内那几乎将他神经烧红的战意稍稍冷却,他一步步地向后退去,下一刻,剑光一卷,带着他倒飞而走。   出乎张烈意料的是。   看到张烈御剑飞退,那头受伤不轻的三阶云梦妖狐,似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也掉头就往远处跑去,就连苦心经营的地盘都不要了。   双方交战的这数十回合,张烈带给云梦妖狐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这头云梦妖狐总觉得自己会死在对方剑下,哪怕应该是能打得过的。   有这种心理阴影,眼下见对方退走,云梦妖狐连作为妖兽对于人类修士血肉的渴求都压下了,自己也扭头就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类修仙者了。   然而它想走,张烈却不可能放它离开,不然这些天大家都白忙了,让它以后回来就又是一场麻烦。   因此纵剑而飞,挥剑而扰。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因为张烈修炼有上丹冲脉本章秘法,他的剑速在爆发之下是能够跟上云梦妖狐的,前提是双方不能拉开距离,不能陷入持久。   然而这些前提,智慧不明的云梦妖狐哪能了解,想要退走,却被追斩了两次。   最后激得凶性复炽,嘶吼着再次向张烈扑杀而来。   虽然其妖气扩散,似乎比最初时更加凶恶几分,然而张烈双眼微眯间,却是感受到对方正在逐渐的陷入虚弱。   任何生命体的潜能都是有极限的,事实上修炼正道功法的修士,比魔道修士更有爆发潜能的资本,因为根基深雄浑厚。   “很好,来吧。”   在张烈的不断挑逗之下,云梦妖狐陷入狂怒,它的周身有灵光闪烁,气势汹汹的第二次追赶上来。   然而也因为这种狂怒,让云梦妖狐的追杀速度极快,紧紧跟随着张烈,旋即闯入了早已然布置隐藏好的阵法当中。   “噗,给我两盏茶的时间,在这之前,不要让它逃出去了。”   双方进入阵法中之后,云梦妖狐冲不出来了,张烈却是可以的,他转身行走而出吐掉口中含着的两枚丹药,然后服下一枚回气丹药。同主持阵法的段云乐说了几句话后,当即打坐开始恢复神识法力。   而看到阵法当中,身躯上伤痕累累的云梦妖狐,丙区十二队的其它人心中信心更足,主持阵法的傅昂雄,段云乐,庞缈,白灵四人同时挥动手中旗帜,四象土牢大阵内土属性天地元气激增提升,甚至化为实质性的石流土浪不停地轰击拍打在阵中云梦妖狐的身上。   面对土行克制的攻击,云梦妖狐只能不断加大妖力输出,强化身上一层层的灵光护罩,将大阵的影响尽可能挡在外面。   与此同时,李雄、徐飞甲、张乐山,金庚四人也纷纷祭出各自法器,一起出手围攻眼前的云梦妖狐。   金庚、李雄二人擅长剑术,祭出的便是飞剑,接连斩击在云梦妖狐周身的护罩之上,顿时打得灵光有些暗淡。   徐飞甲取出一支碧玉如意,左手法诀连施,伴随着并指一诀,地面上顿时出现一条犹如活化龙蛇般的藤蔓,裂地而去,纠缠住云梦妖狐的身形动作。   但是这头云梦妖狐的凶威有些超乎想象,这是三阶中期并不是三阶初期的妖物,哪怕此时此刻无法再借助使用雾阵轻易使用强力幻术,但是周身妖炎阴焰燃烧,全力一扑。   瞬间就扑到了四人的面前,整个阵法甚至都出现了震荡。   然而四人当中的张乐山最是老成持重,他拿出一面青色小旗,当空一抛,化为阵阵水气包裹住周围所有人,那浓厚水气挡得住妖狐的凶猛一扑,竟然没有被撞破。   这固然是阵法与法器的双重效果,但也已经可见张乐山所使用的法器品相不俗。   连续不停的被四周之人全力围攻,再加上之前的伤势与消耗,云梦妖狐身上的灵光护罩终于维持不住了,伴随它身上灵光一暗,瞬时间消散开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四周原本浓白色的雾气,突然间随着天风呼啸,开始缓缓的消散。   感受到雾阵的崩溃与消散,云梦妖狐终于急了,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人类的诡计。   先是嘶吼,以其身躯为中心几乎有实质般的音波肉眼可见的扩散,再下一刻云梦妖狐愤怒咆哮一声,腥红恶臭的血口一张,将体内存积的毒火化为炽盛阴焰向众人喷射出来。   这毒火散发的是黑色的灵光,携带着一股浓烈的恶臭,阵中的几人仅仅闻到了一丝,就感到有些头晕脑胀。   好在四人都已经提前服用了解毒灵丹,仅仅只是这毒火余波,实在不足以让他们丧失战斗力的,略一摇头强行提神后,继续发动凶猛反扑。   而在这个时候,阵外的阵法师段云乐与庞缈商量着,抓住了机会,骤然加大了阵法的力量,一股股石流土浪顿时呼啸而去,猛烈撞击在云梦妖狐的身躯上,将它的肉身沉重撞飞、砸击到一旁的山岩之上,自口鼻间流出大量的鲜血。   云梦妖狐痛苦的哀鸣一声,终于产生恐惧的感觉,它周身再次释放出一股股灵光,而后猛地挣脱了土浪的淹没、木藤的控制,而后身上灵光闪烁冲天而起,竟似短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状态,想要逃出阵法之外去,不顾一切的逃走。   “拦住它!”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能让它跑了!”   然而惊呼是没有用的,段云乐刚刚过分使用了阵法之力,现在一时调整不足,而徐飞甲术法被破,精神受损,仅仅只有李雄、金庚两人的飞剑,虽然成功攻击到妖狐,飞剑刺入其体内,但却也根本挡不住其冲天而起之势。   白灵召唤出自己的寒冰飞剑,几乎打算扑出,却被身旁的段云乐一把按住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诈术?若是自己等人放弃阵法,短时间内可是难以重新布置起来的。   段云乐的决断是正确的,这是老成持重之举。   就在那云梦妖狐拼尽全力,几乎自上飞出整个阵法笼罩范围之时,它面前的天空突然间阴暗下来。   狐瞳睁大,入目的却是那骤然间已然完全黑暗下来的世界。   不知何时,张烈控御着那面二阶上品玄甲重盾,整个人自上而下,泰山压顶般砸落下来,他竟然把防御法器当作是攻击法器使用!实在是太残暴了!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当当当当当……二阶顶尖的玄元金钟也在全力运作着,这口灵钟几乎隐隐有三阶法器的气象威能了。   灵钟罩落,扩散音波,紧紧跟随在张烈的身后,镇压着云梦妖狐的神识精神。   砰。   张烈以盾作剑,犹如从天穹之上直刺大地一般,猛烈无比的将盾下妖狐砸击在地面上。   一时之间,所着落处的土石大地几乎龟裂爆开。   而后张烈猛地提盾躲避向一侧,再下一刻,扩散着灵气钟罩的玄元金钟完全将云梦妖狐罩住了,那呼啸的音波几乎将其神识精神完全吞没。   “最后一击,死在这里吧!”   随手将手中盾牌丢弃到一边,一身道袍的张烈双手置于腰侧,而后持诀提起,伴随着一气充盈。   锵锵锵锵锵,五口飞剑顿时在其身后、头顶飞转盘旋而出,这五口飞剑时时刻刻被张烈以法力缩小,朝夕相处随身随意而动,此时此刻骤然激飞。   伴随张烈法力催动,刹那之间五行剑力变幻,由金生水,由水生木,由木生火,由火生土,最后完全转化注入土属飞剑玄浑之内,那极度凝聚沉雄的法力,似乎让原本轻灵迅捷的飞剑陡然之间沉重千斤一般。   “杀!!”   伴随着张烈一诀挥出,土黄色灵光大盛的飞剑如虹激飞而出,剑光掠过之处,尚未击中,地面上的大地就已然出现深陷的痕迹。   当,终于又一次爆发妖力,将身上的那支金钟震飞。   然而云梦妖狐刚刚才缓过神来,所看到的,却是一道土黄色的剑光在自身眼前蓦然放大。   然后,它就再也没有其它的意识了。   玄浑飞剑刹那之间,就已然如电光般斩落下它的头颅。   “……哈哈哈哈哈,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三阶妖兽,一人未损,不,就连一个受重伤的都没有。伤势最重的是徐飞甲这废物,被自己的法术反噬!”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烈一剑定生死后,四周先是陷入一阵的沉静,而后,是李雄发狂一样的接连大吼声,然后被徐飞甲从身后抱住,冲着他的肚子猛砸猛打。   修仙者也是人,历经巨大生死压迫之后,那种整个人心神身躯完全放松下来的感觉,让情绪一时主导了身心,如果在场这些人以后成为紫府、金丹、甚至元婴境的老怪物,也许他们也会渐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现在,他们还是鲜活的小辈,那血肉、神魂,炽烈而激昂。 第八十六章:不够痛快!领悟金行法意   唯有四阶妖兽方才必然拥有内丹,也只有四阶妖兽内丹才可以入药用来炼制筑基丹。   否则的话,就要消耗使用药龄上千年的几种特定灵药。   四阶以下妖兽,一到三阶有些有内丹,有些没有内丹,这是由妖兽本身的根基决定的,甚至同一种族之内也是有些拥有有些没有。   非常幸运,张烈等人联手捕杀的这头三阶云梦妖狐拥有内丹。   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李雄等人扑上去,你是扒皮,我是拆骨,这个则是切开心脏收取精血,就连一向爱干净的白灵也从妖狐体内取出一颗软软的三阶妖丹。   如果这只妖狐晋升四阶,就可以在死斗关头把这颗妖丹吐出去打人了。这也是高阶妖兽最后的搏命手段,猛恶异常。   可是现在还是三阶妖丹,本身质地不固,只能用于加厚本身根基,最后便宜了在场这些修仙者。   “可惜不是熊、虎、牛一类的雄性妖兽,否则的话,大阳之物,有一些修士非常喜欢,往往愿意开出很高的价钱。”   徐飞甲略有一些遗憾的言道,却让队伍里的几名坤修红了脸颊,纷纷的啐他。   “狐狸的大阳之物就差很多了,不过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这个时候黄石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了,这个家伙分好处的时候从来都来得特别及时。   让人不禁会怀疑,这厮是不是早就已经到了?   只是隐藏在暗处,不到获胜的时候不肯出来。   而斩出自身入道以来至强一剑的张烈,此时此刻虽然土属飞剑玄浑已然倒飞而回落入他的手中,但依然闭着双眼,思索琢磨着之前的战斗感悟。   之前在与云梦妖狐激战最酣之时,自身已然能够感受到血脉激烈奔流之下,体内汹涌欲出的法力了,但是那种感觉终究还是犹如潮汐一般消退下落。以至于虽然成功击杀了妖兽,张烈却还是有一种不痛不快的感觉。   “还是,不够痛快!”   丙区十二队的任务完成了,四周原本浓烈的白雾也随之消散。   当天夜晚,石仪镇的镇长孙季衡,把石仪镇的家底都搬出来了,汇集镇中名流宴请这些有德仙师。   然而这几位仙师除稍稍喝了几杯酒水以外,基本上是没人品尝那辛苦准备的满桌珍馐的。   甚至连黄石老道也是这样,他们吃惯了灵米灵酒,再吃这些凡间的食物,获得的元气裨益未必会比事后清除、炼化杂质的消耗更多。   孙季衡为仙师们准备的那些奇珍珠玉、翡翠玛瑙,也只有几名女修士各自挑捡了几件精巧别致的,其它的也多是没有动弹。   仙凡有别,尤其是这种就在宗门势力笼罩下的凡人镇子,修仙者能从凡人手中得到机缘的概率,恐怕只有千万分之一。   即便有一些灵物,也早就已经被砺锋山搜刮走了,若非大家需要住在石仪镇内稍作调养休整,丙区十二队甚至会直接选择离开,而不是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修仙者寿元漫长却也时间宝贵,这两者并不矛盾。   稍作数日休整之后,一行十人消耗半个月直接返回砺锋山。   过程中他们吞吃炼化了一些妖兽血肉,这种灵肉的效果要比灵米更好,剩下的三阶妖兽血肉也卖出了两百块灵石。   本来这些妖兽血肉不是那么好出手的,然而张烈等人身家清白、带来的灵肉也新鲜,再加上那头云梦妖狐吃得肥大,因此才卖出远超预计的价格。   队伍里的炼丹师傅昂雄自己花一百灵石低价收购下妖兽精血,又找门路把妖兽心脏卖给一位宗门三阶炼丹师,收入两百灵石。   其它杂七杂八林林总总的东西算下来,除去妖兽的兽皮、灵骨、内丹之外,也卖出几十块灵石。   狐鞭则是被黄石老道买去,花用五十块灵石。   “剩下的兽皮、灵骨、内丹就不要卖了,留给我吧,我出五百块灵石。”   张烈考虑到这头云梦妖狐兽皮、灵骨、内丹三者间的高度契合性,觉得把它们拆开卖掉实在太可惜了,考虑一下这样言说道。   之前的六百二十块灵石再加上这五百块灵石,丙区十二队的十人除了这次的任务所得以外,还能再额外分到一百多块灵石。   用时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可以说是赚得极多了。   “什长这次担任最危险的、吸引妖狐的任务,最后又是您亲自斩下的妖狐头颅,我们又怎么好多收您的灵石……四百块吧,我们各自少收一点,不能让您白辛苦一场。”   李雄在说这话的时候,心疼的脸颊上的肉直抽抽,宗门内门弟子一个月不过十块灵石的月供,不过他还是这样说道,在场的其它人也都没有反对。   张什长做事一向公道,个人能力卓越为人也很不俗,因此李雄让大家让出些利益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没有意见。   “哈哈,那我就占大家这个便宜了,不过晚上去聚仙楼宴饮买醉,你们谁都不能不来。”   聚仙楼是砺锋山城区内消费最高的店了,张烈这般做既承了所有人的情,也花出几十块灵石让大家都能够开心,不会觉得真的吃亏了,却是他上一世的为人处事经验:   从事这种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工作,就不要太过吝啬。   当天夜晚,聚仙楼内,醇酒美食,宴如流水,同时还有年轻窈窕的女修士身着纱衣,抚琴起舞。   云雾飘飘间,令人觉得宛如仙境。   大家感情加深、气氛热烈,张烈喝得酒酣耳热,觉得房间里有些气闷了,就来到楼阁亭台的边角处,站在窗口呼吸冰冷新鲜的空气。   聚仙楼高层的视野非常开阔,因此,张烈就看到远处湖泊、城区港口之内,停靠着一艘暗金色的巨大楼船。   明明是木质结构的,整体却犹如小山一般,并且描龙画凤,华贵至极。   就在这个时候,有聚仙楼的侍女结伴在一旁娉娉婷婷的经行走过,同时两人的话语,也在不经意间传入到张烈的耳中。   “你听说了吗?在那艘灵舟楼船上,宗门的十二名剑手无一得胜!后来幽夫人在船下摆下剑擂,宗门但凡会几手剑术的都上去了,却无人可以走过一半。”   “是啊,真的好丢人。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是繁华大洲的上宗大派,我们不过是边荒之地的修士,比不上人家却也是寻常的事。不过那些铁衣卫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现在却是这般狼狈,嘻嘻,真的是让人看后发笑。”   “喂,你小声一些,那边还有人呢,嘻嘻。”   两刻钟后,见离开酒宴的张什长始终都没有回来,李雄与庞缈两人找了出来,然而他们俩找遍了整个聚仙楼,也没见张烈。   ……   浮空宝船之上,风度翩翩俊美如玉的绝世佳公子楼鸿羽,正在挨着训斥责难。   身为剑使,幽夫人随着他的指向前来了,结果砺锋山上上下下所有剑手的水平,让幽夫人大失所望。   连一位稍稍高明一些的都没有,这下子不仅仅是楼鸿羽要挨训斥,就连夫人身边,那名为他说话的婢女也要受到一些牵连。   “早些听我的,离开这穷乡僻壤之地就好了,你非要说这里有一个人颇有些趣味,我就听信你的了,现在连累着我也要被夫人嫌弃,真是恨死你了。”   那名青裙婢女这样说着,同时还伸手点了点楼鸿羽的额头。   楼鸿羽苦笑着拱手赔罪,他哪里能够想到,明明已经闹得这样大了,之前那个自称“张重”的家伙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这个时候,舱门开启,一身紫色华贵衣裙的幽夫人,独身一人轻握着青玉色的酒盏莲步走出。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要再互相埋怨指责了,白来一趟就白来一趟好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过两日,我们就启程离开,再去其它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是,夫人。”那清秀小婢赶紧蹲身行礼。   “多谢夫人宽宏。”楼鸿羽也是持礼躬身。   “噫?”   然而,却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站立楼船之上的幽夫人,在迎面吹刮过来的风中,感应到一股从远处行来的剑气,这让她略有疑惑因此凝神望去。   金丹真人境的上修,阴神出游神识覆盖已然极远,因此心念一动,视野就好像飞出一般,遥遥注视到了那个摇摇晃晃行走过来,却引动自身心神的醉鬼。   “此人是谁?”   “谁,是谁在那里?”   因为幽夫人并未有意遮掩,而那醉鬼看似是大醉,精神心意却是敏锐至极。   本能般的就感应到了,此时此刻四面张望问询。   幽夫人当然不会答他。   然后,张烈便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走去。   “一口剑气,积郁于胸,不够痛快,不够痛快!”   带着这种感觉,提着酒坛,胀红着脸颊,不时仰头灌上一两口,张烈来到了那艘湖泊港口内的灵舟楼船一侧。   抬头只见自楼船之上,斜斜放置长梯为十阶剑擂,每一阶上皆有一名剑手,或是横剑膝前正在打坐,或是参悟剑典、静意深思,或是擦拭手中剑器、磨砺心意锐气。   然而随着下方那跌跌撞撞醉鬼的到来,最上首方的几人皆是心有所感,凝神望来。   “好雄浑深厚的神意法力,想不到在这样的偏僻边荒之地,竟还有这样根基深厚的有道修士!”   “夫人,这就是我为您举荐的剑材,虽然仅仅是练气境的修为,但不仅仅是根基深厚而已,对于剑道之理,也有很深刻的领悟。”   看到自己等待多时的人终于到来了,楼鸿羽来到正在饮酒的幽夫人相对近处,恭敬施礼后这样言道。   “飞剑,是用来使的,可不是用来说的,待我们看看,他到底能走到第几层!”   这个时候,幽夫人也已然被激起一些兴致,这样言道。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挑战之人若是轻易间就败了。让一位金丹真人被败了兴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然摇摇晃晃地走上第一层剑台。   下方的人,是听不到楼船上几人的话语的。   因此,第一层的那名剑手,看到眼前醉意醺醺的张烈,微微皱了皱眉,有一些不痛快。   虽然他自己并不是没有败过,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整个砺锋山就没有人能走上五层剑擂以上的,与有荣焉之下他也有些看不起南越的本地修士,只觉得自己虽然败过几场,但是未来还是大有前途可言,不像这里的修士,若无勇气挣扎脱困,就永远都被困在这里了。   现在又看到一个醉酒的酒鬼前来挑战,心中的不快积累到极点,锵然之间快剑出鞘,就想要将眼前之人直接赶下去。   然而一剑出鞘,对面却有一道惊芒般的白光骤然间亮起。   伴随着这名剑士出手,醉意醺醺的张烈同样也是毫无花俏地一剑攻出,这种反应让对面的剑士微愣一瞬:我先发剑的,你与我对攻?   可是几乎不及下一刻转念,咽喉脖颈之上,已然有痛感传来,因此还停留在张烈额前的飞剑就骤然间静止。   因为这名剑士可以感到,若是自身飞剑再进一寸,对方的飞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切开自己的脖子。   “好快!”   当张烈走过守护第一层剑擂的剑士时,那名剑士下意识地的轻声低语。   而第二层剑擂的剑士,同样被张烈一剑击溃。   他倒是充分吸取了第一层剑擂剑士的经验,不与对手拼剑速,在出剑的一瞬之间防护自身,形成森然的剑网,然而什么用处都没有,被那道赤红色的飞剑一击就撕裂防御,直接扫飞了下去。   第三层剑擂的剑士同样如此,一剑即溃。   他施展出森然缜密,变化无穷的剑诀,却被看似恍恍惚惚,醉意醺醺的对手刹那窥破破绽所在,一剑斩开扫飞坠落。   “好凌厉的剑术,快、准、狠,明明仅仅只是练气境界,但这份剑术修为已然不逊色于大多数筑基境修士了。”   站立楼船之上,幽夫人举杯轻叹,眼神当中,光焰更炙。   “夫人,他的醉酒是不是装出来的,一种轻敌之术?”   “并不是,他是真没少喝。只不过,习剑多年,剑术剑意剑神已然浸入骨髓,因此此时此刻他可能连自己是谁都迷迷糊糊的,但是剑意剑术施展却丝毫无误,精准凌厉!”   在船上交谈的时候,已然又有两层剑擂的守卫者,被斩落下去了,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满眼震恐之色。   一至五层,张烈均是一剑横扫,若秋风扫落叶般,前进速度毫无停滞。   同样是人,同样是修仙者,整个通玄修界的确是人才辈出,英杰众多,但是限于个人努力,天资禀赋,所学传承,后天培养,普通的、平庸的修士更多,且是十倍、百倍于前者。   当走上第六层剑擂的时候,张烈双手剑诀催动,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激射,恍若剑炮一般,一口气就将这一层的守卫者轰落下去了。   而直到这一刻,宝船之上的所有人方才知晓,原来这个家伙所使用的,并不仅仅只是一柄飞剑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高空当中,昏暗的天色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人影。   正是驻守砺锋山的两位紫府境修士,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   很显然,这段时间两位紫府上修也是感到气闷的,毕竟任谁被人家合情合理的堵在门口压着修理,也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的人与飞剑,让两位紫府修士,都感到了……痛快!   “还不够,还不够,我还不够痛快!”   然而让两名紫府境修士感到痛快了,张烈却还是觉得,不够痛快,不够爽利。   此时此刻他与守卫第七层剑擂的修士,激斗交锋于半空之中。   两人都练到了剑光卷动,身形随行的地步,因此人随剑走,剑光交错间,恍若长龙相搏于苍穹。   可是,此时此刻张烈的心思,却大半都不在斗剑之上,他仅仅只是本能的与之对剑相攻而已。   “到底什么是金行法意?”   “典籍当中所说的,是金性至坚、至固,不朽不化……”   “那么‘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是不是金行?”   “那么‘无常变化,刚柔兼备’是不是金行?”   “那么‘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是不是金行?”   两年以来,在铁器铺炼剑两千柄的所有积累,所有经历,所有感悟,在这一刻终于如火山一般爆发开来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则浩大无边,就个体而言,其实无论怎样理解怎样认知都是正确的,对于修仙者来说,领悟的难点在于,这个法意是不是适合你,是不是有益于你的修行。   可能没有任何道理、法意,是对于任何个体都是适用的,因此悟只能引导,却无法直接给予亦或是传承,更多的还是要靠修炼者自身,所学,所悟,所持,渐进质变。   五色剑光闪烁之间,第七层守卫者与张烈对攻十四招,败,第八层守卫者与其对攻二十一招,败,第九层守卫者与其对攻四十九招,依然还是败。   败败败败败……剑擂连败,势如破竹,理由很简单,正常练气境修士哪怕修炼到十二层大圆满,同时控制与自己修为相若的三件法器就已经是极限了,张烈同时控制五柄飞剑,并且每一柄的飞剑剑诀皆是变化灵动,犹如执握在一名剑修高手手中一样。   在这五色剑光之下,并非无人可胜,只是,在场无一名练气境修士,可以胜过张烈。   当剑擂第十层,那名练气十二层大圆满的修士出手时,他勉强支撑七剑就败了,因为原本五色飞剑当中,相对迟滞的金行飞剑惊鸿,突然变得灵动起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在极短的时间就遭遇惨败。   扫开那个家伙,终走上宝船,张烈脑海当中虽然还在沉浸思索着金行法意,但是他的身体,他的剑,却已经先一步领悟到了。   时至此境,五行圆满。   五柄各色飞剑绕体而飞,气机活泼,灵性盎然,恍若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啪啪啪啪……   “精彩,真的是精彩。你是何人,抵达此地后又想要何种赏赐?”   一名练气境的修士,居然连破十擂,仗剑横行成功来到自己面前,剑意剑气丝毫不退不消,意气飞扬。   幽夫人眼中闪动着异彩,如玉双掌轻击拍打后,这样问道。   “两脚任从行处来,一灵常与气相随。有时四大熏熏醉,借问青天我是谁?”   “砺锋山七煞道人门下真传张烈,拜见夫人。”   在修仙界,低阶修士是必须要对高阶修士保持足够的尊重的,否则被人直接按死了,也没有道理可讲,没人会为你出头。   张烈喝的酒本就不是很多,只不过积累足够、福至心灵,受到剑意牵引来到此地,连战连胜。   以积蓄多年的基础,领悟到了属于自己的金行法意。   此时此刻,他却是逐渐的收敛狂态,向面前大道之上的先行者,恭身行礼。   哪怕不尊敬对方,也要尊敬对方对于大道求索的坚持。   “别无他求,只请一战!”   言说着,张烈将自身的目光、剑意,逐渐游移到幽夫人一旁,那位若翩翩浊世佳公子般的楼鸿羽身上。   “你引夫人至此,特意布置下这般局势只是为我积蓄剑意剑气,所为求者,便是此时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夫人,剑鬼楼鸿羽,请与砺锋山真传张烈,纵意一战……不论生死!”缓缓抬起了头,当转过身形一身白衣的楼鸿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一身白衣,都仿佛变成了血色。   在这一刻,就算是从半空中正在缓缓飞降而下的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也是神色微变。   这两人都已经是紫府境修士了,哪怕是在整个通玄修界,也称得上是小有所成,见识阅历能够辨识出:   这个楼鸿羽是大派真传,此时此刻正在游历天下,寻找机缘,筑就更强的道基,为日后追寻大道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圆坨坨,光烁烁。一颗摩尼珠,刀枪伤不着。也能善,也能恶,眼前善恶凭他作。   善时成佛与成仙,恶处披毛并带角!   此时楼鸿羽的修为不如他们,但是道心之坚,意气之盛,却超过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不知几何。   寻常紫府境修士苦苦修炼,还在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金丹九转境前,不得其门而入,而楼鸿羽现在虽然是练气修士,但他却已然在为金丹境界打基础了,誓要完成大道筑基。   如此人物,仅仅只是其心性气魄,就是当世天骄豪杰,超过通玄修界百万修士。   此时此刻,摘取果实的时候到了,因此,楼鸿羽根本就不等幽夫人的回答。   他全身肌肉膨胀,白衣笼罩之外的皮肤变得血色胀红,再下一刻,他身上的那件白色法袍直接就被胀破了,让其显露出精赤强壮、肌肉虬结的雄健上半身。   这一幕画面,惊得幽夫人四周的婢女们,都下意识得掩口惊呼。   她们实在是想不到平日里最喜欢的这位剑使,竟然有着这样的一重变化。   剑使?   不。   剑鬼,方才是此人,真真正正的本来面目。   故老相传的奇闻轶事,妖怪传说当中,真正高明的妖怪,平时变化成人形,斯斯文文一团和气,连妖气都没有显露,但到贪婪饥饿的时候,却会突然之间显化出真形外貌,那个时候,也就是要吃人的时候,杀人吞心,恐怖绝伦。   “哼,你这个坏小子,自己想做坏事却让我来兜底,我真该现在就按死你。”   “但是也罢,这次就允了你了。”   嗜好观人斗剑的幽夫人,这一刻已经被完全激起兴致。   虽然有些不满于自己被小辈拿捏算计,但若是能让自己开心满意,却也是无所谓的事了。   “杀!”   犹如狂滔怒浪涌来一般的剑意剑气,扑面攻到了。   人尚未至,气机意味已然先到。   那是一股腥味……血的腥味。   以及一句意味深长的低语: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   锵锵锵锵锵锵锵……   冲击而来,对剑而攻。   楼鸿羽的剑遁速度、短距离爆发力,甚至超过了张烈见过的许多筑基境修士,尽管以五行飞剑环绕周身,但周身依然充斥着对方鬼魅般的身形,以及连绵不绝,似是无穷无尽的快剑抢攻!   此时此刻楼鸿羽的形态,又发生了变化。   在他的背后,出现一双由长剑组成的剑之双翼。只是其中有些是断剑,残剑,剑锋之上布满缺口的弃剑。   张烈仅仅只是御剑五柄而已,而这个楼鸿羽,这个家伙,他能刹那间攻出超过百剑的攻击。   势若流星飞坠,一往无前。   “一局真正的对决,需要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对于剑修而言,拥有一名合适的对手无比的重要!”   双方剑器对攻之间,以剑说话,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错与碰撞间,张烈逐渐理解了楼鸿羽。   天灵根修士,出身名门,天纵之姿,不到二十岁时就已然是练气九层境界。   为求大道筑基,行遍天下,寻找适合的对手,他背后的剑之双翼,便是由无数被击败剑手的飞剑祭炼组成的。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家伙,正在眼中贪火燃炽的,盯着自己身边的这五口飞剑。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忙了十几年才找到的机缘,归我了!”   一剑冲天,如虹掠起。   体内法力,自然而然涌动进入到练气十二层大圆满的境界。   以夜空圆月为背景,张烈周身五色剑光飞舞,将各自剑气转输入剑主体内,而后随着剑诀指向,化为一道道杀伤性强绝的绝影杀剑,攻落而下。   楼鸿羽的剑翼遁速惊人,攻击高频狠辣,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身上那种身经百战、不败不死的剑修气魄,直迫人心,可以令绝大多数对手,在他面前都根本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   很明显,这个家伙也修炼过类似于神元化煞一类的秘法,并且更加高明,不仅仅是无损根基甚至反而有益。   可惜的是,张烈也修炼过。   他的战意,在以强击弱时效果一般,但每每遭遇强敌,却可以极大激发剑主潜能,令自身在斗剑过程中遇强越强。   锵锵锵锵锵锵锵……   剑气对冲交错而过,面对眼前高达二十一道的凝紫色绝影杀剑,五道五行飞剑,楼鸿羽虽然不断切换角度快剑抢攻击破,但其攻势还是不可避免的稍稍一滞。   可是再下一刻,踏云绝影当中的踏云剑式发动。   稍稍缓过一口气来的楼鸿羽,只觉得眼前骤然出现一头赤色的巨虎,猛恶无比地向自己扑来。   双方错身而过,楼鸿羽在最后一刻侧移,避开了要害,但是一侧剑翼被硬生生得撕裂开来。   赤光闪过,凝聚现形。   宝船甲板之上,四周修为不够的修士方才看出:那是执握着一柄充满血腥气息、暗红飞剑的张烈,这,是他的第六柄剑。   “开玩笑吧,他的神识是无限的吗?为什么他同时御使六柄飞剑,还能用得那么好?剑道不是贵精贵纯的吗?”   “强大剑修长于剑阵的也并不是没有,七十二口,一百零八口,古代剑修据说还有令万剑齐飞的,这才哪到哪里。”   “领悟五行法意,这样一来五行飞剑对他的神识负担顶多比一口二阶上品飞剑稍多了。七煞的这个徒弟,真的是厉害啊!”宝船之上同样也在观战的紫府修士沈平川这样低语轻叹着。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身旁同伴注视向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已然变得奇异而……贪婪!   “你是我第一次使用踏云剑式却未杀死的人,不错,继续保持。”张烈手执血杀,缓缓转过身形注视向楼鸿羽。   而楼鸿羽右翼一展,再次有大片的残剑涌出,只是不如之前,那般密集深厚了。   “你在吓唬谁啊?刚刚那种剑式人剑相合,对于施展者身体的负担必然大的惊人,你还能使用几次?”   “生在这穷苦荒僻之地,你能学到多高明的剑诀?除了刚刚那一剑以外,你还有什么杀招?”   将自身面容身形遮掩于两边的剑翼之下,两翼残剑交错涌动,发出刺耳的摩擦之声。   这也让张烈的心神不断提升凝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除了这些残剑以外,楼鸿羽必然还暗藏着一柄独属于自己的剑,这一剑必然惊艳至极,可怕无比。   否则,又哪里来得这些残剑?   只不过这一剑至极,对方不会轻易出手罢了,而在其出手的那一刻,便是双方分出胜负甚至于生死的时刻。 第八十七章:快意一战   “快走快走!‘飞焰剑’张烈单人独剑连闯十层剑擂,现在正与一不知名的高手争锋,我们赶过去若是能够学到个一招半式,此生都是获益无穷。”   “什么?张什长连闯十层剑擂,现在幽夫人恼羞成怒派出座下真传弟子与其斗剑相争,不死不休?”   一条讯息,在经过几次的传递后往往就会变得越发夸张失真。   但是浮空宝船所停泊的湖泊四周,的确是遁光迅速汇聚,越来越多的修士聚集过来了。   这其中有得到消息被人带着赶来的燕婉与方寄柔,有追逐着此地剑气炽盛跟随过来的丙区十二队诸人。   湖泊的周围,汇聚的砺锋山修士数量越来越多,并且来到之后就算发现是乱讯谣言,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却没有一名修士会选择离去。   因为就算是王婉仪与沈平川两名紫府境修士,此时此刻也凝神注视着楼鸿羽与张烈之间的斗剑相争。   心神为之起伏,精神为之紧张。   修士成长的道路,本就充满各种劫煞与凶险。   而剑,近乎是修士最强的护道手段之一。   由于玄黄大世界历史文明起源的关系,通玄修界的修仙者,大半都对剑有着崇拜与敬意。   力量,终究是一切文明体系立足的基石与根本,若是失去了这一点,即便能够得到长生,也不过是被其它文明豢养的家畜而已,那种毫无尊严的长生,不要也罢。   此时此刻,化身剑鬼的楼鸿羽已经与张烈从楼船甲板之上,御剑刺杀,追逐纠缠到湖面。   双方谈不上是谁追杀谁的,而是紧紧撕咬纠缠在一起,距离越来越近,反应时间越来越短,双方斗剑相刺,也越来越凶险莫测。   楼鸿羽的剑之双翼一振,其上有暗色的光辉闪烁,这些尽皆是楼鸿羽的剑意精神,自他外出游历以来,每击败一名对手,就可以掠夺其精神剑意,而后将之降伏炼化。   这种以魔御魔,以魔制魔的残酷手段,七煞道人是苦修上百年,也是在自身晋升紫府境之前才参悟出来的,而楼鸿羽出身剑修名门,宗门家族所传承的功法当中自有秘技。   虽然不及七煞道人的手段粗暴强硬,但自有其玄妙精深,在安全性、适用性的这两个方面七煞道人那套法门根本就比不了。   此时此刻两侧剑翼一振,无数道各色剑光激射而出,这一剑承接一剑,快如逸电,剑光闪耀,宛若暴雨狂风,袭破长空,但其攻击走向,却又蜿蜒曲折,并且每一“柄”剑皆是不同:   大小形制,长短厚薄,甚至于仅仅只是一块剑片,就可以承接其意,诡秘袭杀。   “好凶暴,好诡秘,好霸道,好厉害的剑法剑诀,如果我没有参悟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并领悟五行法意,面对这个家伙所施展的剑术,恐怕刹那间就会被击败杀死!”   “这个家伙,真的好强!”   这种认知,让张烈恐惧……而后越发亢奋激狂,体内血脉法力,也越发奔涌沸腾。   他的性情,让他一贯会高估几分对手,低估几分自己。   但这一次的判断,是相对准确的,若是在没有领悟贯通五行法意之前,面对眼前如此神妙精湛的可怕剑术,张烈即便不会被一瞬间杀死,也会被杀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一身冷汗,短时间内陷入极大的劣势下风,并且极难凭自己的力量扳回来。   可是,此时此刻却是不同了!   五行法意与四行缺一行法意,完全是两种境界与状态,此时此刻,张烈周身飞剑环绕,猛烈狂攻!   剑式变化,如电快速,如风无定,如水无形,如火爆烈,如土无垠!   五行循环运转,剑意剑力遇强越强似无限激涨!   贯通循环起来的五行剑术,下引法力,上养神识,令张烈的法力在恢复、持久、爆发等等方面都出现大幅度跃升。   而其神识也是因为五行法意的加成,温养稳固,可以洞若观火般察觉捕捉到四面八方攻来的敌方飞剑。   无论是剑劲霸道刚猛的重剑,还是轻盈若针、诡秘难测几乎肉眼难辨的细小剑片。   尽皆观神俯览,无所不察。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可以一一应对,逐个破解。   正常情况之下,张烈也是无法达到这个状态。   然而楼鸿羽的剑意实在太过锐气迫人,张烈神元化煞战意烈度不断提升,五行剑意因此越用越熟,越施越顺,自身潜能不断被挖掘激发出来。   锵锵锵锵锵锵……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隆。   两道如虹剑光跨空并行穿梭于水面湖中,那扩散激射的道道剑气,不断激得湖水当中升腾炸起道道白浪。   最初之时,楼鸿羽凭借剑之双翼,占据绝对速度上的优势,扑杀之间,其速若雷、其侵若火,上旋下绕,狂攻不休。   他甚至能够在那目眩神驰之间,瞬间激发出十数剑光,并且每一剑还都能变换十余处方位落点,实在强大。   张烈刚刚施展完对身体负荷极大的踏云剑式,初期在遁法速度上是远远跟不上楼鸿羽的。   然而他的五行飞剑绕体而飞各具灵性,守得森然坚厚,手中血杀查漏补缺,凌厉凶猛,以攻对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意不断提升,五行剑力亦是越运越强,越打越盛,渐渐的,张烈的御剑遁速就逐渐可以跟上甚至追上楼鸿羽了。   “好厉害深沉的五行剑路,随着时间推移,剑力剑速剑意不断叠加,因势利导,反客为主,这样时间拖得越久,反而对我越是不利!”   “然而若是因此心慌意乱,强行强攻,除非在五行剑意的理解上更高过他一筹,或者以更加强大的剑术进行破解。但这样一来,就又被带入他的节奏了。”   虽然明明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哪怕明明知道,剑修最重要的就是决断二字。   然而面对张烈的五行剑阵,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楼鸿羽也一时难以下定决断,是否要发动全力一击。   继续拖下去以快打慢,未必就不可以发现其剑术当中的破绽,若是强行抢攻的话,一旦攻而不克,自身气势衰竭,就有可能因此陷入败亡之局。   “再攻一轮,若是还是无法逼迫洞察到他剑法当中的破绽,那就全力一击,分出胜负生死!”   想到这里,这位剑中恶鬼再无一丝犹豫。   他突然仰天长啸一声,那吼声似剑吼似龙吟,干扰对手心智,是为无法躲避的精神攻击。   再下一刻,楼鸿羽背后的剑之双翼再次振动,速度二次提升,化作数身影,迷惑强敌,然后发出快剑连环。   分出身影,快剑连环,一剑击出,又一剑斩去,然后再来一剑,恍恍惚惚如鬼似魅,左右东西身影遍及,恍若在一瞬之间出现数名楼鸿羽同时围攻张烈。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一直环绕周身,绕体而飞的五口五色飞剑,骤然之间冲天而起,只留下手执血杀飞剑的剑主张烈自己,直面强敌。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仗剑冲杀中的楼鸿羽有些诧异的抬头,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分神会降低自身的剑势攻击。   可是他实在更需要知道,张烈飞剑外放远击的目的所在。   只见,高空当中,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斜斜笼罩在两人的头顶上方,遵循玄妙轨迹运转,隐隐汇聚剑力形成一轮剑阵。   而在这个时候,楼鸿羽还想思考更多的时候,失去五行飞剑本应在此刻保持守势、拖延时间的张烈,却突然执剑发起冲锋。   血杀飞剑之上,血气翻腾,剑意咆哮,在那氤氲升腾如同血焰般的剑光当中,似乎蕴育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   “噫?燕家十三剑式:剑心凝魄,剑魄化形!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如此剑术,如此火候,学会的时间不短了。”   浮空楼船之上,一直都在关注着此战进行的王婉仪与沈平川,在见到张烈此时所使用的剑诀时,皆是神色变化。   以他们的阅历积累,当然是认得出这是曾经显赫南越一域近千年的燕家十三剑式的。   “燕藏锋的坤山戒都已经落到他的手上了,应该是韩老喜爱小辈,赏给他或者让他低价兑换的,他倒是不挑,什么东西拿起来都要学一学。”王婉仪是当年幽冥地渊一役的亲历者,她也曾经看到过张烈身上的坤山戒。   因此此时此刻这样说道,也为沈平川解惑。   “这套剑诀简捷迅疾又气势澎湃,其中的变化精巧颇为值得琢磨。可惜,燕家已然败落,否则真想看一看这套剑诀,在燕家金丹真人手中施展出来,又是怎样的气象。”   楼船高处,一身紫衣的幽夫人一边饮着酒,一边俯览欣赏着两名惊才绝艳的年轻剑手,以死为注,执剑相争。   她也因此神色迷醉,如饮醇酒。   张烈功力不够,燕家十三剑式的火候也不足,因此剑心凝魄,剑魄化形,其中到底要化形的是什么,并没有凝化出来。   然而他战机把握的极准,卡死在楼鸿羽刹那分神的那一刻,剑势斩出,亦如狂风暴雨,气势夺人:   “寻游天下,只为大道筑基,身经百战、不败不死的古剑修气魄!的确是厉害,的确是了不起。”   “可就是因此,你输不起!心中压得太重,剑法也就失之轻灵,这就是你会败的原因。”   张烈左手呈剑诀微提于丹田,右手执剑攻出道道血色剑影,恍若血瀑奔流,气势澎湃。   砰砰砰砰砰砰。   楼鸿羽分化的那些剑影分身,他根本就不管是真是假,全部以霸道迅捷的剑术正面击破碾碎。   楼鸿羽看到自己一道道剑影分身被撞得粉碎,恍惚之间,似乎看到自己也被撞得粉身碎骨。   一切的坚守,数十年的修持,全部烟消云散,再不复存。   血剑席卷之威,一致如斯!   锵。   双剑交错,四目相对。   张烈的战意精神,在这一刻冲击入楼鸿羽的精神体内,剑之双翼上虽然有无数柄飞剑,但是剑主剑意被压,就是有千柄万柄飞剑,也只能退守,攻不出去了。   锵……   剑锋交错星火爆溅,这是,双方开战以来的第一次,一方出现了明显的败退。   在四周之人看来,看似是张烈执血剑以蛮横强绝之力,压得楼鸿羽在湖面上倒滑飞退,实际上却是双方剑心战意,正如两头凶蛮的野兽般,彼此撕咬角斗。   “我不会败!”   “我可以死……但我不会输!”   执念入魔,剑气却也因此全面爆发。   大道之下,正魔一体。人的正面情绪多数情况下是有益的,但有些时候也是有害的,太过则伤,人的负面情绪多数情况下是有害的,但其对主体的自损,是为提醒主体躲避更大的伤害。   比如痛觉,亦或恐惧。   “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此刻,楼鸿羽便是咬着牙放任着自身执念入魔,却也将自身修为潜力,全部都激发出来了。   一时之间,在场四周,所有围观观战的众人只闻百剑峥鸣之声,剑之双翼上,发出一阵阵听到耳中堪比利刃割耳穿脑的铿锵尖锐之音。   扣人心弦,震魂搜魄,汇聚如潮,化为更甚雷音,方圆数里可闻的澎湃怒啸!   “太玄剑录,九幽藏剑诀!”   近身之下,直面眼前楼鸿羽全力爆发的剑锋。   一时之间,张烈只觉得眼前满是剑光冲天而起,似是遮天蔽日笼罩自身,那澎湃席卷的剑潮剑浪似乎化为一头狰狞巨大的恐怖凶兽,携带侵骨锥肌的淬厉森寒,在撕天排云的怒啸声当中冲向自己,要将自身彻底粉碎彻底吞噬。   “走,走,走,走!”   “走啊!”   在张烈的全力控制之下,在这场正面硬抗交锋当中受损不轻血杀飞剑,终于明亮起来,化为一道血虹倒卷着剑主,逆向而飞。   然而,血杀本来是饮血而强的邪剑。   本身并不擅长爆发亦或速度,更何况此时此刻还受到破损伤害了。   在楼鸿羽这个剑道疯鬼,自爆剑之双翼的情况之下,那挟带着恐怖煞气的灰暗剑潮,很快就追赶上来,眼看就要将血色剑光与其主人的身形吞没。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巨大的仿佛攻城锤般的金色光剑,锵然之间攻落下来,直接将即将吞没张烈的剑潮,一扫而散,紧接着就是青色、蓝色、赤色,黄色,五色巨大剑光席卷而至,攻杀而落。   所有人的目光因此移去,只见是之前张烈之前飞剑外放远击的五口飞剑,已然形成一道微型剑阵,将之前战斗中所积蓄的全部五行剑力在极短时间内尽数爆发出来。   “我的老天,这两个家伙真的还是练气境修士吗?老夫苦修百年,现在已然是筑基四层了,可是我感觉我真的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对手。老夫百年苦修,是否都修到狗的身上去了?”   半空当中,那些遁光之间,有一位白发道服老者抚须长叹,引起四周许多人心中的共鸣。   “太玄剑录,这是太玄藏剑宫的不传之秘,你个老不死散修出身,就是多修炼了一两百年,就可以与万年剑修名门的真传弟子,拼一拼生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下面这两个小辈,的确是出类拔萃,可是,如果他们中的一个今天死在这里了,再是天资纵横又有什么用处?”   “万物皆可逆,时光不能移!”   “百年清修甚至是数百年的修持,争的本就不是一时,而是千秋万世,我等就算是没有那份道缘,但这份道理却是不会错的,外道争杀之术,看看也就罢了,若此真为大道,那数万载剑修传承又怎么被我等所取代了?”   七煞剑诀当中,本就有五意并转之术。而张烈在参悟过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之后,对于五行之意的领悟更深,因此才凝聚创出这五行剑阵一气爆发的手段。   然而其实还是生涩不足的,因此准备蓄势良久,方才与楼鸿羽的太玄剑录,九幽藏剑诀,对拼个烟消云散。   其实五行剑阵的威力是相对更大一些的,但张烈晋升练气十二层,战意激发到极点,才强行施展出这推衍中的绝杀剑招,虽然的确是施展成功了,但是控制与凝聚却是不足,因此,在对轰掉九幽藏剑诀的爆发之后,并不足以再对其后的楼鸿羽造成大的影响了。   “呼呼呼呼……”   战斗到此时此刻,即便根基打得再怎么好,双方也已经都斗到极限了。   半空中的张烈与湖面上的楼鸿羽两人对视,五行飞剑飞落到张烈身边,皆是有些灵光暗淡。   而在楼鸿羽的身后,一口古朴若岩石般的长剑,缓缓地自湖中升起,落入到他的手中。   “最后一剑!”   “真不想杀掉你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个乡巴佬儿。”   “去死!”   在这一刻,仗剑对攻。   双方的神识法力都已然激发消耗到极境了,凭借旗鼓相当的对手,达到了自身前所未有过的精气神巅峰状态。   现在,执剑对攻,最后获胜的人,就会获得身心的升华。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两人执剑对攻,将自身生命燃烧到前所未有过的巅峰之时。   楼船之上,突然有一道黑影,犹如电光一般闪电而来,径直攻向了张烈,其遁术速度之快、之诡,已经完全超出了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的应对能力极限。   可是他们应付不了,不代表所有人都应付不了。   幽紫色的暗影一闪,似是有淡紫火光闪烁。   那道黑影与幽紫暗影,于虚空当中刹那碰撞在一起,转瞬攻防数十上百次,速度快到紧紧压缩在张烈与楼鸿羽执剑对攻之间。   锵!   飞剑惊鸣,当张烈与楼鸿羽两人错身而过之时,天空中的两道身影已然完全静止下来了,齐齐将各自目光向下方注视。   那幽紫暗影当然就是幽夫人,而那黑影却是一位黑袍白发的负剑老者,此时此刻,他也是焦急无比的注视向自家少主。   若是正常情况下,以金丹真人修为俯览练气境的斗剑,当然是无有不察,然而在刚刚自身被幽夫人那疯婆子不顾生死的猛攻,却是实在没有时间留意少主了。   “呼,你的剑术很好,可惜你的剑不怎么样。”   刚刚那一瞬间,二者擦肩而过,张烈与楼鸿羽对冲而攻,而后他们两个在湖面上直到十余丈外,方才逐渐停住脚步!   伴随着楼鸿羽的这句话,张烈举起手中的血杀剑,只见这柄利而薄的飞剑,已然自中断开,灵光消散。   在刚刚双方对攻的那一瞬之间,他没有选择五行飞剑中的任何一柄,而是,依然选择了血杀飞剑。   “我应该想到的,你之所以会这么选,就是因为……你计算过飞剑断折后的剑招……呜,这就是被斩中要害的感觉吗?”   执握着那柄古剑,缓缓转过身来,楼鸿羽身上覆盖着的血色尽退,再一次恢复为那如玉公子般的模样。   只是在他的胸膛之上,出现一道深长的剑痕,大股大股的鲜血,自中流淌出来。   “少主,少主!”   见到这一幕,那名黑衣白发的护道人老者几乎发狂了。猛地扑落下去,就要进行救治。   “等等。”   然而,却被下方那个名叫张烈的小辈出声制止了。   “不要打扰他!”   “你在说什么?杂种,下贱的肮脏,老朽要让你……嗯?”   在黑衣老者惊疑不定的目光当中,楼鸿羽在水面上缓缓坐下,五心朝天,脸上现出一种大安宁大镇静之色。   “终于,败过一次了。”   “原来差点被人杀掉,是这种感觉。难怪宫中长老,自小跟随左右护我周全,这他娘的的确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但是……我是剑修。”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畏惧。”   “小友……刚刚是老夫多有冒犯了。不知”   “闭嘴,我的感觉也到了。”   因为是战胜者,还有着些许余力,因此张烈可以暂时压下那种犹如置身于悬崖缆绳上的感觉,顺着心意,御剑返回仙芝峰,自己的洞府之内。   见他御剑而出,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修士尽皆后退,犹如分波浪裂一般让出一条路径来。   其后,更是有一位紫府修士王婉仪紧紧跟随。这让许多人见之感慨,宗门传承种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冲击筑基境界,有本门师祖跟随着压阵守护。   另一名紫府修士沈平川虽然有些诧异于王婉仪的主动,但却也认为是合情合理的事。   毕竟以此人刚刚展现出来的天赋,以及其背后的师承,都值得一名紫府修士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为其护法的。   沈平川之前还想过,由自己前去的,现在王婉仪去了,他也乐得清闲无事。 第八十八章:大道筑基,剑心通玄   仙芝峰,洞府当中。   张烈并没有发现身后王婉仪的一路相随,除了双方修为差距的原因以外。   更多的原因在于,他将所有的精神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体内神识法力,催行若激流流转。   刚刚盘坐下来,就可以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正在向着自己急速涌动而来。   体内五行法力流转,深厚而雄浑强横。   在这个时候,张烈的精神反而空余下来了:   “真是没有想到,楼鸿羽处心积虑也要请幽夫人答应干预,竟然仅仅只是为自己准备一场公平的生死斗剑。”   “正常来说,有金丹境真人看顾,哪怕在剑锋刺入他心脏前的前一刻出手,也是来得及的。但是我和楼鸿羽都算是剑修,杀伐酷烈,根基也都修得太深厚了,斗到最后一刻,连金丹境真人都没有十足把握可以看顾好我们的刹那生死……”   正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败过,从来没有真正接近过死亡,因此,楼鸿羽的心境才会有自我怀疑与破绽。   当然,如果能够在公平的斗剑下获得胜利,他也是能进入大道筑基的,输了的话把握就只剩下一半机会了,只不过,这次他走运挺过来了。   诸念并起,而后归于虚无,一念不起。   石洞当中,张烈盘膝吐纳,感受着四周天地灵气的大量涌入,转化为法力,升华自身。   经过万年发展,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的筑基法门,有三大方向,繁多细小差别。   其一是长生筑基,首重法力精进。   虽然被称为最弱的筑基法门,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同样是长生筑基,根据修炼功法的不同,体质的不同,领悟的不同,依然还是有人法力浅薄,有人法力深厚的。   浅薄者自是不用多说,往往在其后的修炼中越发进境艰难。   而深厚者,筑基之后获得的神识法力提升,可能还要超过一些神通筑基者,只是比之少了一项神通凝聚,但如果身价丰厚,灵符法器充足的话,真的斗法,也未必会陷入劣势。   毕竟决定斗法胜败的因素有许多,本命神通,仅仅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修士神通筑基,亦有强弱之分,长生筑基是下限较低,而神通筑基下限较高,只要能够完成神通筑基,至少法力也是长生筑基中的中流,怎么也不会是末流,但每一名修士悟性不同,传承不同,体质际遇不同,最终每人修炼凝成的本命神通也是不同的。   有强有弱之分,其中强大的神通可以让修士越过几层的法力差距,击败击杀同境对手,其中比较典型的代表就是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他即便是刚刚开辟紫府,就已经可以为宗门分担做事了,寻常紫府境修士在刚刚开辟紫府的七煞面前,依然没有任何修为上积累带来的心理优势。   但其中弱的,就作用不大了,还有一些神通,是刻意凝聚的辅助类神通。   对于修士的修仙百艺有所强化,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例如火灵道体,既可以辅助修士强化炼丹炼器方面的技艺,对于斗法战斗,同样有着巨大的帮助,金虹谷丹王文慧秀便是在筑基境修成这一神通,一步步成为宗门第一炼丹师,在开辟紫府之后又强化这一本命神通,可见文慧秀对于这一本命神通的重视程度。   最后是大道筑基,既得长生筑基的神识法力积累,又完成了本命神通的凝聚,也正是张烈,此时此刻所凝聚的:   “人类修士师法于强大妖兽,凝聚本命神通,而我所会凝聚的本命神通,又会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期待,张烈精神宁静的审视感受着自身神识法力的快速增长。   在这已然提升数倍的狂暴法力作用之下,被紫心大法强化下张烈近乎半步炼体修士的身躯、经脉,被全面撕裂。   他的经脉无论宽度还是坚韧,都是大多同境修士的两倍以上,然而张烈积蓄的法力,却是更多倍数。   这些法力在狂暴运行的过程中,将经脉肌体撕裂,而后重塑,丹田微微膨胀,其中法力每转一圈,丹田就增大一分。   直到丹田气海容纳扩大了五倍,并且将分散在体内百脉中的多余法力逐一吸纳进来。所有的法力都汇聚在丹田之中,不断如气旋般旋转,将气态的真气凝聚为液态的真元,这一过程才逐渐停止。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突然感到丹田之中突然间冲出一股狂暴至极的法力,它在自身体内疯狂的左冲右撞,而后在张烈的微微皱眉间,蓦然透体而出,化为一柄由法力形成的飞剑,悬浮在自身的眼前,其上剑意,似是要将一切试图靠近自身的威胁,尽数斩杀于剑下:   剑心通玄气,由长于剑道的练气修士,经多年苦修参悟、顿悟,所修炼出的精纯法力。   拥有将法力转化为精纯无比高攻击性剑气,再自如转化而回的恐怖能力。非是在练气境界,就将法力剑气转化锤炼到极致境界的修士,无法修成,无法领悟。   锵。   那口由法力凝成的飞剑,蓦然消散再一次化为一股股精纯法力,涌入回张烈的身躯体内,张烈也渐渐明悟到了这本命神通的威能特性。   上古时代,许多剑修为什么可以使用法宝?   因为这些大剑修,在练气境的时候就将剑气转化控制得随心所欲了,所以修炼剑道根本不影响人家继续炼丹,炼剑,祭炼各种威力巨大的法宝。   然而世间修士,绝大多数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加上年代久远,所以哪怕在燕藏锋的笔记当中,也是认为,一旦选择了剑修之道,一身法力尽数转化为剑气,就要放弃其它道路了。   他却是没有领悟想到,真正的当世天骄,那是老子全要,上古时代的神剑钟神秀,自己破劫飞升了还不过瘾,还带着自己师妹一起飞,让无数追求剑道无情的修士捶胸顿足痛苦抓头。   说穿了,终究是绝大部分天赋才能不足的修士,为求入门,才给自己设下的种种限制而已,事实未必真的是必然要求。 第八十九章:修炼五德法体,蕴养先天罡气   剑是凶器,真正的剑修拿得起也放的下。   这就是剑心通玄气的意义。   在神识法力提升,凝炼出本命神通后,接下来其实就可以完成筑基,进行温养了。   然而盘坐于洞府当中,张烈的修炼却并没有结束,或者说,此时才是刚刚开始。   他双手控印打出法诀,灵光流淌入坤山戒内,下一刻,五柄悬浮着的五色飞剑就出现在张烈的四周,与剑主互为呼应。   “一直以来,我虽然都在参详领悟着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但事实上我并没有真正修炼它,修炼这门功法的基础就是初步领悟五行法意,并选择在性命升华的关头,将领悟到的法意融入肉身。”   “一旦在筑基境错过了,此生都很难再修炼到胎化易形先天道体的最高境界了。”   这样思索之间,功行九转,而后张烈自身与他周身五柄飞剑的联系越发的紧密,形成金、青、蓝、赤,黄五色光线,肉眼可见。   只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运功,飞剑与剑主之间的五色光线越来越凝实坚韧。   当五行之力积蓄到一定境界地步时,张烈并指为诀,在自己的周身各大窍穴处接连击点,所点中的窍穴位置上,接着便有五色光华隐隐闪烁,初时还是极弱的,但是渐渐的,五色灵光以其为中心越来越强盛起来。   练气晋升筑基过程中,被狂暴法力损伤的经脉窍穴、肌肉筋骨,在这一刻都被融入五色光华。   正所谓不破不立,没有晋升筑基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五德法体,也并不是那么好修炼完成的。   而在这个时候,仙芝峰外,高空当中,正以瞳术窥视洞府内玄功变化的王婉仪,突然被洞府内骤然强盛的五色光华,刺激到双眼。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竟然如此玄妙精深?我金虹谷的镇山功法恐怕也没有这样的神异,竟然可以在筑基境界显露神通,刺伤到紫府修士的法目,厉害,真是厉害!”   心中这样感慨着,想了想,王婉仪又冲天飞起,向下一挥衣袖扔出一张灵符。   这张灵符被注入法力之后,整个仙芝峰一定范围之内,所有的光线就都被吸收进去了,陷入一片黑暗。   修士的神识投入于此,也会被灵符吞噬。   “此人定然有天大的机缘,才能获得这玄妙传承、修成大道筑基,我却要为他遮掩一下,否则惹来三位老祖的关注,我未必还能独占这机缘。”   大道争锋,从来都是残酷的,有些时候有些机会遇到了,一步都退不得,若退此生就与大道无缘了。   王婉仪此生许道,因此,在发现张烈的机缘时,一方面坚定了她心中的某种本就存在念头,另一方面,哪怕青阳老祖是她的嫡亲长辈,她也不准备分享这个秘密。   否则的话,老祖未必会允许自己的谋算与计划。   而在这个时候,全心修炼的张烈,并不知道洞府之外,正有一名紫府境的修士为自己护法。   他正全心投入自身的修炼当中,按照自身对于五行法意的领悟,以及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中的大道经文,一点一点修塑着近乎新生的法体道身。   随着五行圆满,缓缓运转推动,一股纯阳先天之气于丹田当中孕育而出,随吐纳呼吸而成长、灵动。   “这,就是先天罡气?”   “一吐一纳,灵动闪烁,命数不绝,气亦不散,合乎自然,无始无极。虽然现在还很微弱,但是终有一日会成长强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境界。”   “相比剑术,这才是大道正法。”   “现在看来,最为高明的功法传承,所带来的道法效果完全不逊色于大道筑基所凝聚的本命神通。我切记不可以因为自己修成大道筑基,而得意忘形,那些大派真传、万载世家,就算修成的是长生筑基,所掌握的道法、所使用的法宝依然远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想象的,更何况那些大派世家当中,未尝就没有像楼鸿羽这样的家伙。”   脑海当中思索着这样的念头,随着五德法体的修成,本来在刚刚已经经过一场易筋洗髓的张烈,体内又传出阵阵的奇痒感,紧接着张烈的身体又开始排出一滴滴浓稠的汗液,这些汗液散发着一股极为令人作呕的恶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杂质的排出,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也渐渐的消失了。   这场漫长的筑基,持续了六个多月的时间。   这也是正常的事,寻常修士由练气境界突破到筑基境界后,易筋洗髓、身心俱彻,本就要花很长的时间来稳固境界甚至于闭关潜修,继续勇猛精进增加法力。   张烈是大悟筑基,脑海当中的思路相当清晰,已经没有浪费时间了,可是他修炼大道筑基、五德法体,还是用掉了太多时间。   因此在稳固境界之后,张烈也不敢再过多耽搁时间,换过道服,整理仪态之后,就行走出仙芝峰洞府。   在洞府当中把自己关了半年,今日走出的时候,张烈仰头看到艳阳天,白云蓝天大日高悬,莫名之间就觉得心满意足。   “我是大道筑基,灵气吞噬量数倍高于长生筑基、神通筑基,这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若是被三位祖师因此拿了去……说不得就要把功法隐秘交代出来。尽力而为,能够隐瞒就隐瞒,隐瞒不住就说出实情,三位祖师应该不至于因此把我这个宗门传承种子害了。”   通玄修界,能够修炼到高深境界的修士,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机缘、奇遇。   就算是魔道修士,也未必敢把弟子所有的机缘全部掠夺,那样做的话必然的下场就是孤家寡人、离心离德,再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筑基之后,张烈的心思越发沉稳了许多。他现在只求无愧于心、尽力而为,已然不再是当初要死命守住独占太昊道统的心思了。   当然,如果有的选的话,他更愿意把太昊道统传授给自己心宜的人,而不是半被迫的被他人强行索去。 第九十章:约定   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干爽道袍,走在和煦的阳光当中。   可能是因为修成了筑基境界,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因此,满心愉悦。   而在这时,走到一个山峰的转角处。张烈大步前行,自然而然的行走过去。   大片的阴暗之影,突然之间笼罩过来。   张烈抬头,只看到一位白肤若玉身披玄衣道服的女子,正站立在山壁高处,俯览注视着自己。   在她的身边虚空游走着一条青色的长角蟒蛇,此时此刻那冰冷昏黄的瞳光与它的主人一致。   一瞬之间,不知为何,张烈突然就心生一种恐惧,一种联想:仿佛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正在盘踞在高空之上、蛛网之间。   以暗红色的众多复眼,注视自己。   不过他瞬间打掉了这样的妄念,即刻施礼言道:   “弟子张烈,拜见祖……拜见师叔。”   在通玄修道的世界,若是没有直系师承的话,就要按照达者为先的规矩论资排辈。   张烈是七煞道人的直系弟子,所以哪怕七煞道人尹天仇晋升紫府境后,他的几名弟子也不需要称呼他为师祖,依然师徒相称。   而张烈与眼前的紫府仙师王婉仪并没有直系的师承关系,因此在他晋升筑基境界后,就需要改称对方为师叔,依然保持之前的称呼的话,没有人觉得是有礼貌,只会觉得不知礼数。   “嗯。”   那清冷的女师叔,俯览注视张烈片刻,轻轻地点头。   “道基坚固,神意清明。你的根基的确是打得极好,不过大道漫漫,筑基境界不过是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关卡而已,接下来的进境与修行才是一步比一步艰难,你切不可因自身根基打得牢固一些就忘乎所以。”   这些,不过是宗门仙师提点弟子时的应尽之言而已,大而化之,是毫无错处可挑。   张烈当然是执礼受教,没有任何不认同处。   “……”   “如此,你下去吧。玄元峰上还有你的一位朋友,因为等你直到今日,你也去见一见吧。”   这位端庄美貌的女师叔,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来,而是这样交代一句后就飞身而去了。   在对方离得远后,张烈注视向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略感到有些疑惑。   然后他慢慢反应过来,紫府境的修士长年闭关潜修,砺锋山上的修士很可能几年都见不到这两位上修一面。   今日自己刚刚出关,就与王师叔撞了个正着。   “这恐怕不是巧合,而是这位王师叔为我护法守关的,如此说来,欠下王师叔一份不小的人情,以后有时间了说不得还要登门拜访,送上一些礼物以表心意。”   在半个时辰之后,张烈在砺锋山用于会客的玄元峰道殿内,见到那个师叔所说的朋友:   剑鬼,楼鸿羽。   半年时间过去了,幽夫人已然离去,可是这个家伙,一直等待到今日。   张烈与楼鸿羽,两人先是彼此注视片刻,而后皆是畅然大笑,他们并不视对方为对手,反倒是因为之前的那场斗剑,而觉得对方异常熟悉亲近。   “我已经准备了好酒,你带我在这里好好走一走转一转吧。来了这里一趟,其实也并没有去什么地方,今天刚好让你这个地头蛇带着,观览一下此地的山形景色。”   其实,砺锋山谈不上是什么名盛的景致。更何况对于修仙者而言,山形景色更是看得多了。   然而游览这种事,本就是看到底在与谁同行。   张烈就驻守在砺锋山,但事实上他也没怎么逛过这里,因此,也只能带着楼鸿羽与他的侍女萍儿,转了转仙芝峰,转了转自己呆了两年的炼器铺,山形秀色,修仙者看得多了。   更多的时候,是萍儿气鼓鼓的在远处呆着,不敢过来,远远看着张烈与楼鸿羽两人一坛接一坛饮酒。   “我修炼的是太玄藏剑宫的镇宗传承太玄剑录,你呢?”   “地煞剑经。”   两个年轻人坐在山峰处,看着下方的落日云海。眼前景色如血铺染,无比壮丽。   面对楼鸿羽的疑问,张烈想了想,说出了实话。   剑锋相触,生死相搏,在一定程度上,两人比对方都更了解自己,更何况自己的情况瞒得过旁人,却很难瞒得过自幼接触强大剑修传承,并且游历各洲大陆的楼鸿羽。   因此,倒莫不如坦诚以待。   当然,张烈也并没有说出全部实话,地煞剑经,仅仅只是太昊道统当中,很小的一部分。   “这个玄黄大世界,有着九域七洲之土,南北东西万里无涯之地,小小的南越不过偏安一隅。而且,还有很大的危险正在酝酿着,张师兄,你可否愿意随我离开这里,以地煞剑经为凭,加入我太玄藏剑宫,更多不敢说,我敢保张师兄的道途直指金丹,便是元婴大道也不是全无机会。”   言说到这里时,楼鸿羽带有着十分诚意,目光炙炙的注视着张烈。   然而,片刻之后,等来的却是那个男人,将手中酒坛移过来,与他手中的酒坛轻触相击。   “多谢了朋友,我相信你是好意,然而修士修道,走到哪里能不经历风霜?没有这些许风霜,恐怕也没有这大道的成就。修仙者因为怕死而求长生,但修仙者想要求到长生,却不能怕死,生死小事耳。”   咕哝、咕哝、咕哝。   张烈举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吞服起其内灵酒。   楼鸿羽闻言深深注视着这个男人,片刻之后,他也是仰头畅饮,而后快意大笑。   “张师兄,你可知道?”   “刚刚我真的好怕你答应。与其与你做一生一世的朋友,我更想与你做一生一世的敌人,怕死长生,长生怕死,生死,小事耳!只为了这一句,我们共饮此坛,哈哈哈哈哈哈。”   “两百年,两百年后,我们再在这里,再在这砺锋山斗过一场,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   在那一天,张烈与楼鸿羽两人坐在山峰之间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剑道,关于理想,关于美酒,关于女人。   然而那一日过后,当张烈从倚靠着的山壁上醒来的时候,昨天说过了一些什么,他全忘记了。   只是记得,他与楼鸿羽举着酒坛相撞,约定两百年后的今天,要在这里再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此时身边已然没有友人,只有一个木盒正压着一张信纸,随着山风拂动吹刮。 第九十一章:一部道书,百草养神丹   三皇道统,可分为伏羲(天皇)、神农(地皇)、轩辕(人皇)三位陛下的传承,张烈上一世上过大学,并且喜爱古代道家文化。   他清楚的知道,位于HEN省淮阳县城北的太昊伏羲陵庙是中国十八大名陵之首!   那是人文始祖,华夏源流之地。   因此,张烈在得知太昊金章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心有所感,获得其传承之后,更是视之如珍如宝,珍逾性命。   这种情绪,直到他修炼成大道筑基为止。   因为他心中清楚的知道,相比一部道书传承,一个能够将之修炼有成的人更加重要。   张烈出身于那个世界,所以他重视太昊道统。   而楼鸿羽出身此界名门:太玄藏剑宫,那是占据着东域秦洲剑修领袖位置的宗门,传承万载的太玄剑录是此界最强道统之一。   对于这样的顶尖门阀,太昊道统地煞剑经?   一部道书而已,得之能补充书库固然是好的,得不到也没什么关系。在这个宗门而言,传承弟子与资源比那些道统更加重要。   东域秦洲太玄藏剑宫之名连张烈也有所知晓,所以他并不怕跟楼鸿羽交底,因为他知道在对方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甚至于金虹谷的三位老祖,也未必重视一部道书,超过重视一名修成大道筑基的弟子。   一部上乘的道统传承固然难得,但是三位老祖皆已是修成金丹之人。   三老之首的青阳子老祖更是已经将大日金经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元婴有望。   像这样的修士不可能再轻易改变自己的道统了,更何况中途改弦易辙,也很可能导致自身,无法修炼到新获得道统的高深境界,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选择。   张烈走上前去俯身,拿起石壁上放着的木盒,以及其下压着的信,抖手张开开始阅读。   片刻之后,张烈神色略有些变化的将手中书信点燃焚化。   在信里面,楼鸿羽主要说了三件事情:   “张师兄,在南越一国即将发生很大的战乱,请早做准备。贵宗青阳子真人是南越一地少有的二品金丹修士,这固然是极大的优势,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青阳子真人修炼大日金经霸道刚猛,如天日高悬,这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性情,青阳子真人的道途明显影响着整个南越一国的局势,然而有人未必乐见其成。”   “其二,盒中七枚丹药为四阶上品的百草养神丹,此丹性之温和,服之可温养神识裨益道基,赠予师兄抵消族叔之前出手暗算的恶缘。”   “当时族叔护我心切,望师兄见谅。”   “其三,族叔观贵宗王上修,其气有阴魔转化之象,似已身孕心魔而不自知,魔意暗生的修士,心智会渐渐转入偏狭……”   “与君一见,虽朝夕而若百年,与君一别,虽百年而若朝夕。望两百载后,与君再会,你我不负此心。”   三件事情,楼鸿羽全部都是点到即止。   然而却没有一件,不是切中要害。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可惜,胎化易形诀我还没有全部到手,否则的话,借楼鸿羽之力暂时脱离南越这个大漩涡,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紫心大法为赤眉老祖苦心钻研太昊金章所创,张烈也不清楚他这些年师法天地到底解出了多少。   但自身以紫心大法修成五德法身筑基,胎化易形乃至于赤眉老祖所研究的紫心大法资料,自己最好全部学到手,否则的话转修其它任何法门都是在削弱道基,摧折日后道途。   带着那只木盒,返回洞府又过几日。   张烈通过燕婉与方寄柔,以及丙区十二队诸人的人脉,迅速弄清楚这六个月以来,整个南越一域发生什么事:   虽然是没有明确的声明,但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燕家的那位薛真人,是庆国出身的修士。   他入驻燕家的时候可能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然而时移事易,当时机完全成熟的时候,面对越国可能发生的某种改变,庆国乃至陈国的修士高层自然而然就会联系上薛丹青。   现在,燕家虽然破家,但庆国与陈国的目的却也成功达到,以此事为引,越国七宗间彼此间生出龌龊甚至正面的冲突。   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妄岳门,幻心教,白云洞,再加上这些年发展势头迅猛的金虹谷。   一个小国,七个宗门,太多了,尤其一方想要发展的话就要一方后退。燕家与其它势力的引导,仅仅只是点火而已,问题的根源始终都存在着。   虽然目前越国七宗都竭力进行维稳,然而市面上法器、灵符、丹药乃至灵米灵肉,全部都开始溢价上涨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底层的修仙者,都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此劫,金虹谷若撑过得去,整个宗门都会进入一段高速发展的时期,若是一着棋错撑不过去……天翻地覆,真是没想到,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经历这样的大劫。”   仙芝峰上,洞府之内。   张烈与黄石老道分座主次,黄石老道端着茶杯有些颤巍巍的,张烈知道,他并不是太老了,而是在害怕!   修士的战争残酷无比,一场全面战争,可能就意味着一个传承上千年的宗门,经营百年投入几十上百万的灵石,全部灰飞烟灭。   然而这却又是修仙者避不过去的劫数,就好像人体的吐故纳新一样,劫数来临,将旧有的焚烧殆尽,方才会有新生的重获生机。   修仙界每每劫数来临之时,都会有一批修士破劫而出,他们往往可以走到很高的高度,但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无比残酷的。   “张什长,自您闭关之后,铁卫司的都统就命令我们丙区十二队前往落霞山一带待命,任谁都知道那里是宗门与妄岳门的冲突之地,兵凶战危,兄弟们一起凑一些灵石,让我送过来请您帮忙打点一下,看能不能撤消,至少是暂且暂缓这项命令。”   黄石老道这样言说着,拿出一乾坤袋推给张烈。   宗门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像铁卫军、玄甲铁卫军这类的职司,就不允许在正常请辞了,尤其是铁卫司都统之位更是有了生杀予夺的职权。 第九十二章:拜访沈师伯,炼制法器   绝大部分练气境修士,是没有筑基境乃至更上阶修士的人脉关系的。   丙区十二队这些人的处境还算好的,他们至少有一位刚刚晋升筑基境的张什长认识。   不至于像绝大多数修士一样,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只能陷入要么服从命令,要么被宗门法度处置的境地。   “好吧,刚好过段时间我要去拜访王师叔与沈师伯。你们的这些灵石我暂时拿着,若是事情办不成再还给你们。”   虽然在战争时期,玄甲铁卫军这类职司不再允许正常请辞,但已在闭关中,并且成功突破原有境界的这类情况,属于特例。   除非整个宗门快要到灭门的边缘了,否则是不会把刚刚突破大境界的修士往前线战场上送的。   否则一名刚刚突破的修士,本境界法术来不及修学,法器灵符都还是原本等阶的,这样和送本门精英去死有什么区别?   尤其张烈背后有着紫府师承,六个月前的那一战更是砺锋山大半修士都看到了,最后在王师祖的护法下,修成神通筑基。   这样的宗门传承种子,和普通的筑基境修士,地位上,当然又是截然不同的。   “那就劳烦,拜托张什长了。”   黄石老道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张烈之所以会收他们的灵石也是为让他们放心。   否则若是推拒,不知道这些人回去后会怎么想。   送走黄石老道之后,张烈转身返回洞府当中,琢磨思索着现今的越国局势。   虽然自己刚刚才突破大境界,五年以内不会被派遣出去参加各宗争锋,但是五年时间对修士来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   “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早做准备的,不能临时抱佛脚。”   这样想着,然后张烈就让燕婉与方寄柔两人,先为其准备拜访长辈需要的基本礼品。   当然,精品还是要他自己来准备的,燕婉与方寄柔的修为境界也接触不到上等的灵物。   “一个修士想要提升自身斗法能力,开发自身所修道统潜力是最根本,但也最耗时最难以做到的,其次就是购买法器,我晋升筑基后购买法器也合情合理,而砺锋山的沈平川沈师伯,就算不是整个金虹谷最好的炼器师也是坐三望二的了。就算不能请动他老人家亲自为我动手炼制法器,能够请到其得意弟子,我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带着这样的想法,张烈开始整理自己手上,有可能被四阶上品炼器师观入眼中的灵物。   最后,他取出了一块三阶上品的玄阴金铁。   此物,只要在三阶法器飞剑当中少量加入一些,就可以令法器飞剑的阴属性极大提升,锋利度极大提升。是张烈在幽冥地渊,越阶斩杀了一头红衣女鬼才获得的。   有了这块宝物,再加上府中侍女为自己准备的其它礼物。张烈在次日,就去蟠龙峰,拜访沈平川沈师伯了。   称王婉仪为师叔,是因为王婉仪的年龄要比张烈师尊七煞道人小不少,虽然她先一步开辟紫府,但七煞道人比她先一步拜入金虹谷门下,因此称师叔没什么问题。   而沈平川则是寿数、资历都比七煞道人老上不少,因此称之为师伯,在南越一域并没有师姑一称,女子也称师叔,但在其它女修特别强大的区域,则可能会有这一称呼存在,毕竟各地风俗不同。   次日上午,砺锋山蟠龙峰沈平川的洞府。   在让侍者将礼物抬入后,张烈依礼,在一名真传弟子的引领下,进入了此处洞府之内。   紫府境上修的洞府,当然要比练气筑基境修士的洞府,阔气太多了,更何况沈平川在这里经营多年,几乎将小半座山都掏空了,亭台楼阁、花林湖池一应俱全。   环境典雅,灵气盎然。   洞府之内布置着许多纯白色晶莹剔透的日耀晶石,以阵法开启关闭。因此昼夜光暗,尽在沈平川掌握之中。   迎接接待张烈的,是沈平川的一名心腹弟子,名为秦云枫,也已然是一名筑基境的修士。   两人对对方皆有所求,想要结交,因此在极短的时间内,关系就已然处得熟络。   “唉,可惜。张师弟是我金虹谷的弟子,六个月前的一战,师兄也得幸观览了,最后明明是师弟赢了,但是那楼鸿羽得大道筑基名扬天下,师弟却只得神通筑基,半步之差,可惜可叹。”   自身修成大道筑基的事情,王师叔明显已经遮掩下去了。   对此,张烈也是顺势借力,做出惋惜遗憾之态,但他依然这样说道:   “宗门传我道法,引我修行,已经是授道大恩,又怎么还敢心生怨意?大道求索,长路漫漫,快一步慢一步,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持道以恒。”   “好,好一个‘持道以恒!’。云枫,你若是有你师弟这三分心性,为师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话语,突然间落入到张烈与其身旁秦云枫的耳内。   而后两人御剑飞上,来到一大厅处,张烈与秦云枫齐齐向主座上那宽袍大袖的中年道人施礼。   “师尊,张师弟已然带到了。”   “弟子张烈,拜见沈师伯。”   “嗯。起身吧,六个月前的那一场斗剑,是我两百年以来见过最精彩的一场练气境斗剑了,甚至许多筑基修士生死相搏,也未必比之更加精彩。尤其是张烈你剑破十擂,为宗门争得了颜面,现在说吧,想要师伯什么样的赏赐?”   在沈平川的身旁,摆放着一块不小的玄阴金铁,正是先张烈一步呈上来的宝物,很明显沈平川对此颇为满意。   当然,若是张烈没有把那玄阴金铁截下来四分之三,沈平川应该会对其更加满意。   “沈师伯,弟子刚刚晋升筑基境界,若是师伯有暇,弟子斗胆请师伯赐下护身法器。”   如果可以的话,张烈最想让对方为自己升级五行飞剑。   然而将五柄二阶上品飞剑提升到三阶上品,需要费的心思功夫,恐怕比重新炼五柄三阶上品飞剑的还要多。   这样请求的话,对方有可能会因此恼羞成怒。   因此张烈取出早已然准备好的三阶中品狐皮、灵骨与内丹,恭敬地递交到沈平川的面前。 第九十三章:逆乾坤,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   洞府石厅之内,一名宽袍大袖的中年道人注视着眼前的灵物,思索片刻后,转向张烈道:   “你倒是聪明,没有让我为你炼制提升你使用的那五口五行飞剑。”   “现在的越国修仙界局势,想来你也是有所耳闻的,师伯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实在没有这个时间精力。不过如果仅仅只是为你炼制一两件法器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多谢师伯。”张烈闻言大喜。   “唉,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本座炼器,要么不炼,要么就要炼好,我只有四个月的闲暇,这四个月的时间中,你若是提供不了我所需要的灵物炼材,那么一切作罢,你若是能够提供,我便为你炼制出两件不逊色于你三阶五行飞剑的护道宝物。”   无论是剑修、炼丹师、炼器师亦或是阵法师,想要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就要对此道有着相当的热爱与投入。   张烈拿出的这些灵材灵物,也不知道是哪一件激发沈平川的兴致了,竟然让其当即着手,为张烈炼制护道法器。   不过四阶炼器师出手身价是很贵的,而且他炼制法器根本只考虑效果,不考虑性能性价比。   好在张烈的身价极为丰厚,根本就不像绝大多数刚刚晋升筑基境的修士那样一穷二白。   他宗门令牌上至今都还存放着多达数万的善功,手上还有一万多的灵石,这些之前准备的筑基积累,现在全部都用来支撑沈平川的炼器了。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与沈平川的心腹弟子秦云枫说明了丙区十二队的事。   本还想推给他的那两千灵石,却被秦云枫随意婉拒了。事情却给张烈办了,当天晚上丙区十二队的所有人就收到任务调整的调令。   整座砺锋山地位最高的修士就是四阶上品炼器师紫府境的沈平川,说整个砺锋山是在为他服务的也不过分,尤其是在战时,就算是王婉仪的地位与重要性也远远比不上沈平川,而作为师尊的心腹弟子,筑基境的秦云枫几乎是直管砺锋山的大部分事务。   而秦云枫也想要交好张烈,无论是张烈本人还是他背后的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都是宗门当中拔尖的实战派。   尹天仇不使用任何灵物外力直接开辟紫府成功,如此狠人,只要有得选,没人愿意得罪。   而他的真传弟子张烈更加夸张,如果不是受限于金虹谷本身传承道统的上限,人家是完全可以修成大道筑基的,这种人就算修成的是神通筑基,潜力与战力也是远超同侪。   师尊沈平川平日里是不怎么管事的,醉心于修炼或者炼器。   秦云枫管理着砺锋山大大小小的诸多事务,他也更愿意与道途远大的师兄弟交往合作,而不是一些已然没有什么道途可言的脑满肠肥、一心钻营之辈。   正常来说,炼制一件三阶法器的价格,在五百块灵石至五千块灵石上下浮动,一口三阶下品的赤焰金光剑,也就五百灵石左右就差不多了。   然而三阶中品的法器价值就提升到了上千,其后还有三阶上品,乃至于三阶顶阶。   越到后面越贵,并且往往还是有灵石也买不到,要看有没有那份机缘际遇。   练气筑基境的法器还好一些,紫府金丹境界所需要的四五阶法器,至少在南越一域,很多时候是有得用就不错了,甚至有一些根基浅薄的金丹老祖一两百年内长期使用四阶法器,四阶法器当然无法完全发挥出金丹境真人的力量,也就会让其在同阶斗法当中陷入劣势。   沈平川是四阶上品炼器师,这样的人在金虹谷三位金丹祖师那里也是有脸面的。   六个月前的那湖中一战,他一眼就看出,张烈的五行飞剑是器胎,已然预先留好了更进一步炼制的余地。   这样的五口飞剑虽然低阶,但是构思与用心上,却已然激起沈平川的胜负欲。   虽然不至于特地去找张烈,但是张烈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以手中炼制的这两件法器,与自己心中虚拟的五口五行飞剑暗斗一场。因为兴趣的关系,也算是用上了全力。   四个月后,前后用掉了张烈一万多善功的沈平川,将一面幡,一支旗交到张烈的手上。   “幡是火狐幡,旗是青牛旗。”   “我用了逆乾坤的手法,炼制了这两件三阶上品法器,这对旗幡互为呼应,应该足够你未来护道之用了。”   “多谢师伯,为晚辈的事,让师伯费心了。”   虽然被对方用掉不少善功,但是张烈清楚的知道一位四阶上品炼器师的身价,若非自己是宗门弟子,一万块灵石虽多,却也请不得这样的人物为自己量身炼制法器。   这四个月中,炼制法器的过程张烈是全程参与进去的。   他清楚的知道,沈平川将水属性的云梦妖狐炼制成了火行的火狐幡,将原本是火属性的火角牛炼制成了水行的碧波青牛旗。   所谓的逆乾坤炼器手法,当然不仅仅是如此简单的阴阳调转而已,而是在这个过程中通过玄妙的手法,使两件法器互为激发呼应,这样,最后炼制出来的两件法器虽然单独拿出来是三阶上品,但是一旦一齐使用,威力之大却要超出一般的三阶上品法器许多。   “张烈,你天资惊人,为人也肯下苦功修持进取,是很好的修道种子,困在金虹谷中有一些委屈你了,但是大长老有望元婴境界,我虽然没有希望了,但你好好的跟随大长老,一起经营我们的宗门,未尝不能一窥元婴大道,在千年之后,祖师堂上也必然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洞府当中,在两人分开之前,沈平川这样对张烈言道,他是最早一批跟随青阳祖师创立金虹谷的修士。   而今一步步走到紫府境界,心中对于为之奉献一生的宗门,是有着极大的眷恋的。   闻言至此,张烈深深拜之,感谢宗门师长的护道之恩,栽培之情。 第九十四章:演法,功法缺失   沈平川师伯,为了补偿、栽培张烈,特意花费四个月的任务间隙时间,为他炼制了水火两件护道宝物。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烈护住了燕婉、方寄柔与丙区十二队的那些人,让他们可以避免直接参加凶险的宗门战争任务。   能够做一些相对低危险的任务,多数时间留在砺锋山修行。   另一方面,张烈修书一封,给万里之外的四叔张传礼报平安,并说明自己已经成功修炼到筑基境界。   现在整个越国都陷入了诸宗混战阶段,大型灵舟的航道也停了,越国通玄修界原本形成的秩序也在崩溃当中,因此张烈根本不敢让四叔张传礼来砺锋山,以现在的混乱程度,四叔那个修为的修士独身一人上路实在太危险。   反倒是在金虹谷宗门腹地,以师尊的地位可以轻易庇护他。   甚至于就算被敌方攻入山门,应该也没有多少人会刻意去为难一位老迈的灵植夫。   砺锋山,荒僻的后山之上。   在一片乱石之间,这一次张烈没有再御使催动剑器,而是放出一杆三阶上品旗幡,那火红的旗幡化为一股赤红色的火焰,漫天飞动乱舞,高温惊人,声势凌厉。   火狐幡,可衍化提纯筑基境修士的真火,大幅提升其杀伤威力,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这件三阶上品法器还可以施展出火狐幻法,在战斗过程中不断牵引对手神意,试图将其引入到幻境当中,因此实战威力惊人。   “百鬼火狱,起!”   随着张烈的道术施展,持诀于自身额前。   以火狐幡为中心扩散开漫天旋转的火焰,攻防一体,紧接着,赤红色的火焰升腾,并演化出大片大片头生利角的骷髅鬼首,观其数量竟有数百上千之多,其中当然是亦真亦幻的,然而实战当中又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让你区分真幻之别?   “去!”   周身的燃烧百鬼扑咬而去,高温与火焰冲击炸得四周碎石乱飞。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整个人的身形化为一道蓝光,下一刻,他随着一面大旗落在石阵当中的另一端。   双手持着随灵光幻化变大的青蓝色大旗,猛烈地向前一挥:三阶上品碧波青牛旗。   法力深厚,力发千钧,攻防一体。   火狐幡可以提升筑基境修士真火威力,同时兼顾幻法攻神,而碧波青牛旗则是水行法力沉雄,守时可以形成法力护罩保护修士,攻时可以力发千钧唤出青牛之灵。   张烈双手挥舞青蓝色大旗,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道道波纹扩散,波纹涌动如浪,拂沙碎石,最后他向一个方向,猛烈一挥。   在阵阵水纹波澜间,瞬间放出一头巨大的青牛,这头半虚半实的青牛先是仰天长鸣一声,而后猛烈踏空冲撞而去,将指向的数十座石林全部冲击撞碎,凶猛绝伦。   逆乾坤炼器手法的精要就在于,将两件属性相克的法器同时炼制,当使用时使其彼此灵力激发,令威力陡增。   “沈师伯真的是为我下功夫了,有了这两件法器在手,只要不遇上筑基后期、或者传承异常强大的修士,大多数情况我都已经可以应付。”   “如今法器有了,道统传承……”   这半年多以来,张烈已服下百草养神丹温养自身神念。   精为基,气为骨,神为先,对于修士来说,神识完满,可以调整精、气,尤其是对于刚刚突破大境界的修士来说,神识越强,境界稳固的速度也就越快,越没有后遗症。   但是张烈境界稳固了,自身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主修功法了。炼气境的紫心大法固然还可修炼,但效率上就太过吃亏。   而且就算自己手上现在有紫心大法的后续功诀,张烈也不敢继续往下练:   赤眉老祖钻研太昊金章研究出来的紫心大法,前后练死了不下五十人,就张烈这么一个修成筑基的,在没有获得胎化易形原本之前,赤眉老祖手中剩下的紫心大法,张烈也根本不敢真的照着练下去。   至于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那是辅修功法,用来凝炼道体的,不能作为根本正法用来精进法力。   “因为楼鸿羽的留书,我一直对王师叔有一些忌惮,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能不去与其交往啊。现在赤眉师祖忙于宗门战事,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顾及我,这么长的时间连后续功法道诀都没有赐下,看来真的是前线战事吃紧,实在不行,以后说不得我就只能多找几部纯阳功法参照自创了,但这样做的前提也是先得到胎化易形的全本。”   就在张烈收起自己的两件法器的时候,半空当中突然有一道灵符飞来。   他伸手接过一看,发现是秦云枫的邀请。   相比沈师伯的醉心炼器与修行,他的弟子秦云枫更愿意做事情,他对于砺锋山现在这几个都统早就已然不满很久了,觉得这些家伙尸位素餐,除了给自己捞好处以外,根本就不关心其它的事。   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在整个越国都在打仗!   敌人的长剑都快要指到自己鼻子上。   管控铁卫军的修士这样懈怠无能,一个不慎,自己与师尊的性命都要因此受到威胁。   然而秦云枫这样想,沈平川却不这么觉得。这老头有点思维僵化,他觉得这是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的事情,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如果看谁不顺眼就要搞倒谁的话,那宗门法度何在?上上下下早就乱套了。   经过四个月的相处,秦云枫与张烈两人,觉得彼此之间颇为意气相投,因此秦云枫就想用张烈换掉铁卫司那几个尸位素餐的废物都统。   而这与张烈的需求也颇为一致,战乱时期,任谁都想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通玄修界虽然是以境界为先,但是铁卫司实权都统之职,直接控制着整个砺锋山防务,做得好的话,便是一两位紫府境修士也难以攻打下来。   当然,若是做得不好,斥巨资经营多年的山门,被敌方自内部瓦解攻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到时,天知道要死上多少人。 第九十五章:五太五德,五德始终说   收到了秦云枫的传讯灵符,刚好自己已经演练过一番新到手的法器,因此张烈就收回水火二器,化出剑光向着山下飞遁而去。   “张师弟你总算来了,来来来里面请。”   秦云枫非常重视张烈,站在自己的府邸门前处等待着,亲自将他迎入到庭院当中。   “修士修道固然要勇猛精进,但你刚刚筑基,还有两百年漫长寿数,除了修炼还有很多事情要熟悉。当然,我不是让你疏于修行。”   “但是同道道友要结交,资源要互换,道法心得彼此交流,做这些事也是有所获益的。”   秦云枫本来就已经很重视自己这个张师弟了,经过这小半年以来的相处又增加一些感情,更加亲近,此时此刻说的这番话有一些推心置腹的意味。   在引领之下,张烈走入庭院当中。   里面已经坐下十余人,在一群侍女的服侍之下品茗用果。   张烈不用外放神识,仅仅只是隐约感知他们的气息,便知这一位位都是筑基境界的修士。   秦云枫组织的这种集会,不仅仅会交流一些彼此修炼的经验,还会互相交易一些各自手中的修炼资源,同时也加厚交情。   整个砺锋山上的筑基修士,算上幻心教修士、家族修士、散修筑基,也不过百人,能够组成利益联盟,要比单打独斗更容易舒适的修行下去。   宴会上只有灵茶、鲜果,没有酒肉、歌舞。   见到是此次集会的地主秦云枫,他亲自引领张烈走入进来的,神念一扫,发现张烈才刚刚筑基一层。   有一些不认识张烈的散修修士,就窃窃私语起来,不过很快就有人告诉他们张烈的身份了,这些人也多是神色因此骤然一变。   就算是没赶上之前的那场斗剑,砺锋山这个圈子的人也是听说过的。   任由众人低语交流寒暄了片刻,秦云枫见受邀请的修士们都已经全部到齐了,于是走上两步言说道:   “这一次交换法会一切如故,大家先交流一些这段时间的修炼心得,最后开始交换各种修行资源。”   敝帚自珍,这是人的天性,修仙者也不例外,但筑基境修士的法会还是能够听到一些真正的心得。   很多修士也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接下来想要出售的修炼资源作引。   比如此时此刻,一名羽衣老道正在场地中央讲解五行法术,字字玄异,颇有内涵。   不过他在每一个方向上都浅尝辄止,绝不深入。   “师弟想要学他徐家的五行谱?你精于五行剑术,倒也的确有必要买一份。徐老头卖五行谱已经卖了快二十年了,还不时有新的内容,不过师兄手上就有一份五行谱,是前两年才买来的,你先拿去研读,过两年再买他手上最新的。”   “那就多谢秦师兄了。”   张烈修成五德法身、炼成五行飞剑后,很大一个优势就是宗门中相关的典籍数量极多,因为修炼五行法术的修士本就数量特别多。   场中这名徐老头就是专门研究五行的,以一家之言尽可能的一言综述,很明显他干的还不错,所著出的徐家五行谱有一些市场,连秦云枫都建议张烈买他的综述来研读,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当中包含着: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但那是功法的高境形态了。   中境的五德之气为功德、道德、福德、圣德和阴德,皆是因为自身所行所为得天地大道对应之报而来,可这还是跟张烈现在修炼的筑基境界功法,没有什么关系。   张烈的五德法身,就是古代阴阳家把金、木、水、火、土五行看成五德而衍变而来的,所以想要修得圆满,五行之道就要多学多用多悟。   在功法的字里行间,张烈知道修炼完整的先天五太五德功法,最好兼修五行大遁,两者互为助益,互为参考。   可惜,这种事情知道了也没有用。自身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修炼本世界的五行遁术。   在那位徐姓老者之后,在场十几名筑基境修士中,又有几人走出来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修行心得。   有些人讲得云里雾里,有些人则讲一些真正的心得体会,前者固然隐藏了自己的功法、法术,但是后者,却有可能获得在场其它同道的解答,解开疑惑,获得长进。   轮到张烈下场的时候,他走入场中、在稍作思索后讲了讲五德始终说:   “在我看来,‘五德’是指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代表的五种德性。‘终始’指‘五德’的周而复始与循环运转……”   张烈是比较厚道的人,他讲了一些自己修炼心得体会,可惜,在场一众筑基修士当中,对于五行之道理解到这个地步的几乎没有。   就只有那位徐老头,此时此刻听着张烈的讲述,以手抚须,眼神闪烁似乎是受到启发想到什么。   张烈一番心得讲述之后,全场一片安静。   很多人似是有所感悟,却又觉得似是而非、雾里看花。   由五行而至五德,除非是五德功法的修炼者,否则至少要修到金丹境界,才会有那种天人交感、感应。   所以在场所有筑基修士,才会生出这种“道理似乎是对的,但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感觉。   这种纯理论性的东西,张烈也不怕有人自此窥出什么,自身根基深厚,领悟出一些深刻道理也是正常的,他望了那名若有所思的徐姓老者一眼,然后就返回自己的位置。   五德始终说令人耳目一新,但是众人云山雾罩的交谈议论半天,见张烈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讲下去了,也只能进入了交换会的下一个环节。   秦云枫作为此地地主,在大家都交流过心得之后,他站立起来率先开口说道:   “各位师兄,师弟,各位道友,我近期炼制了一口三阶中品的飞剑,剑性刚猛,可发雷火攻敌,今日拿出来供大家品鉴,哪位朋友有兴趣随意开价就是了。”   在场的众修士彼此之间大多都认识,又是秦云枫邀请过来的人,就算是不要这口法剑,也不可能会占他的便宜,散修就更加不敢了。   随着秦云枫的介绍,府邸当中有侍者抬上来一口宽大沉重的剑器,剑身之上,隐隐有雷纹红光隐现,只是一看便知是一柄剑性刚猛的锐器。   一名修士体内精气神三宝有限,再是勤奋正课的修炼时间也是有限的。   因此绝大多数修仙者在练气期都会修学一门修仙百艺傍身,其中丹器符阵四项又是热门。   就算没什么天赋,日后不能借此赚取修炼资源,那也能加深道法领悟,至少锻炼法力运转驱使。   然而丹器符阵这些,真正能够借此养道的修士,在每个宗门都是顶尖的那一批。   炼制高阶灵丹、法器、符咒的机会是有限的,要么你自己去搜集资源,要么宗门资源倾斜,而宗门资源倾斜必然会给那些技艺高明者,这也最终导致了强者越强。   练手的机会越多,技艺提升越快。   修士虽然粗略的将法器分类为下中上顶四品,但是哪怕同样是三阶中品法器,实用性上也是有差距的,有些比大多数三阶中品法器更好用,有些则是更难以使用。   而这口雷火罡云剑,便是秦云枫的得意之作,剑力爆发刚猛,一击定生死的时候,要比许多三阶上品法器还要好用。   因此在场的筑基修士竞价得颇为激烈,张烈在一旁旁观,也跟着参与两手,只是这口剑器的价格很快就推得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价位了,也就罢手了。   有雷火罡云剑这样卖得好的,也就有卖不上价的。   秦云枫之后,有一位蓝衣的中年相貌筑基境修士拿出一大块妖兽头骨,说是四阶妖兽的骨头,想要换两千灵石,或者是一瓶增长筑基境修士修为的丹药。   然而众人下场之后,摸一摸看了看,大多都是摇头。张烈同样也下场了,可是上手之后根本就感应不到这骨头里的灵气。   “要么这不是四阶妖兽的头骨,要么就是死亡太长时间灵气已经散尽了……神物自晦这种可能性,低到几乎没有。”   “我虽然不算精通炼器,但也可以确定此物能炼成高阶法器的可能性很低了。”   见没有人动心起意,那名蓝衣修士他当场唤出飞剑在此骨上猛斩一剑。   星火爆散后,巨兽头骨完好无损。   然而这颗头骨最后还是没能卖出去,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凡,但在场没有人有闲钱赌这个几率。   其后,那名年迈的徐姓老者走出来,兜售自己著作的《五行谱》,在场有几名修士买下了,他这个算是一本万利的,有些人明明之前已经买过了,但是为了看到新的内容,还要再购买,不过拿旧的《五行谱》来换的话,可以少交一半的灵石。   要做这种买卖,需要在某一领域达到不低的成就才行,否则这种修炼心得,是没有人会特意花灵石去购买的,宗门藏书中就有许多。   因为有秦师兄的藏书,张烈暂时没有过去购买。   再其后的交换会就是灵草、灵石的交易了,在场的筑基境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家底,有些甚至是本地的百年家族,家族灵药园内的灵药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可以在这样的交换会上换到很多修炼资源。   交换会的最后,有一名外地来的筑基境修士,拿出一些三阶灵符,给出的价格,比坊市店铺中稍微便宜一些。   他明显是一名制符师,在这里处理积攒的灵符回本的,见这里露出了便宜,在场修士几乎都购买了其中几张,少则一两张多则三五张,就连张烈也购买一些。   这不是丹药,不是入口的东西,而且筑境修士的鉴定能力已经不弱了,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异常,那出假货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交换会结束后,在场的修士大多数直接离去,只留下包括秦云枫、张烈在内的,五男两女七名筑基境修士。   秦云枫带着他们,离开大厅来到一处布置精致的秘密石室。   “张师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雪月韩姑娘,这位是萧三娘,这位是伏景阳伏道友,这位是富云富道友,还有这位李兴元李道友。”   “更换铁卫司都统不是一件小事,把那些尸位素餐之徒扳倒之后,我们也需要精干的人手填补空缺,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师兄的至交好友,今日介绍给你,也请各位道友关照我这位师弟,我这位张师弟惊才绝艳,只是毕竟太过年轻了,还是需要各位道友前辈以后多加提携。”   时间是一名修士最大的倚仗,也是其最大的敌人。   不谈个例谈普遍,在凡人的社会同一阶级中,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往往是没有三四十岁的人有钱的,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而一名筑基修士可以活到二百四十岁,在其生命的绝大多数时期,其智慧与力量都是不会消退下降的,在场除张烈以外的这六人平均一百多岁上下,这多出来近百年时间所积累出来的力量,一般程度的天赋与才情根本就填不平。   因此秦云枫把姿态放得很低,拉着张烈说是自己师弟,让在场的前辈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以后多多提携。   这本来是彼此客气,其乐融融的事。   就连那名看起来很是清冷的韩雪月韩姑娘,也是轻轻颔首点头,以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以剑术闻名砺锋山的年轻同道。   张烈二十八岁的时候修成筑基境界,这个年纪可比绝大多数的修士提前太多了。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识趣。   那个名为李兴元的老者,有些不满的言道:“云枫,我们做的是大事,不要这样随随便便拉人进来,以他现在的修为图谋铁卫司都统之位?而且,你确定可以信任他?”   一句话,张烈就在眼前这名筑基境修士的身上感受到敌意。但他有些不理解,对方为何会如此,这应该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吧?   百年修行,就算是修仙者疏于人情事故,其城府情商,也不应该低到这个地步。 第九十六章:压倒性的斗法   “李道友,张烈是我带进来的。”秦云枫闻言皱眉上前一步,似是感到不悦。   然而,张烈也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   刚刚加入一个新的团体,第一次的印象很重要,我此时若是退了,就会给人留下软弱可欺的印象。   “修士修为固然是一个方面,斗法能力却是另一个方面。阁下修为远远在我之上,但是斗法能力却未必比我更强。秦师兄,您的洞府当中可有练功石室?”   前段时间在沈师伯的洞府当中,祭炼法器的时候。   张烈要去砺锋山善功堂,购买与水行云梦妖狐属性对立的灵材材料,最后买到了三阶上品的火行火角牛。   除此之外,他还意外在善功堂发现一枚火雷珠,价值两千善功,这种东西是很少见的,张烈就直接兑换下来。   现在面对李兴元,自身不敢说是必胜。   但哪怕把那枚火雷珠打出去,却也不能弱了自身气势,给众人留下一个凶悍暴戾的印象,也好过留下一个软弱可欺的印象。   “唉,这……那好吧。”   秦云枫的阻拦也并没有那么坚定,他之所以会看重拉拢张烈,就是因为对方的潜力与战力。   按照他的了解,这场斗法张烈就算会输,也会给在场所有人留下惊艳的表现。   这样作为张烈的师兄,以后自己在众人中的话语权就更重了。   秦云枫的宅邸,一间宽阔的练功室内。   那名山羊胡的老道李兴元当着张烈的面缓缓走入其中,同时笑着言道:“我知道你在练气境界的时候以剑术精绝扬名,但是筑基境界……唉?!”   老道惊呼一声,向后后仰同时身躯虚化融入大地。   原来,张烈根本就没有等他把想说的话说完,扬手就是一道火龙般的剑气攻击过去。   剑气酷烈凶暴,宛若长空罡风扑面,吹断一切。   “怎么回事,他不是还没购买到适合自己的飞剑?”   李兴元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面前火焰当中一杆赤红的幡旗隐现。并且,直击而落。   三阶上品的火狐幡被张烈当飞剑用,正常来说这样做是不行的,正常的三阶上品幻法类法器没有这样的坚固质地,也不需要这样的质地,可是火狐幡是由四阶炼器师沈平川全力炼制的。   他虽然花用张烈上万的善功,但是基本上全部花用在这两件法器上面了,无论火狐幡还是碧波青牛旗的质地,都几乎不逊色于同阶飞剑,硬拼到底可能会吃些亏,但是硬接几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并且对方的剑术还要与张烈旗鼓相当才行。   此时此刻在张烈的手诀运转间,那杆火狐幡锵然之间刺击地面,青石地面大片的崩碎,被注入其中的火焰犹如岩浆一般溢流涌出。   李兴元虽然及时用土遁术成功避过两剑,但依然被一股锐利至极的剑气破开护体法力攻入体内,此时此刻这股炽热剑气攻入经脉当中,如蛊如蛇肆意游走,虽然暂且还压得下来,但是无疑影响了李兴元的法力运转。   “怎么会这样?他才刚刚筑基,剑气杀伤力怎么会高到这个程度?”   而这,就是张烈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的作用,上古第一流的剑修,追求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的剑道,可以将自身剑气攻击力提升到超出本身一个大境界的极境。   张烈的剑心通玄气远没有达到那个效果,这需要极高的天赋与极为刻苦的修持。   他也不愿意过早的暴露,但头一两剑依然要给对方一个厉害的,有解释的余地不说,同时还可以避免暴露出更多的底牌。   “那件幡旗的质地好惊人,这样使用也可以保持其上的法力运转转化,是极品法器?”   “并不是,那是张师弟花了一万善功,请师尊为他出手炼制的三阶上品法器,不过以师尊的性格,这件法器里恐怕被他掺入不少的四阶材料,才会有这样的质地。”   张烈那一剑突袭,不仅仅把李兴元惊到了,把在场观战的其它几人也惊到了。   这一剑虽是突袭,但李兴元已然主动走入场中,因此严格意义上讲,是合理的,更何况李兴元比人家多修炼上百年,若是因此被打败,也根本就没有脸面多说什么,否则只会更加丢人。   李兴元是筑基五层中期修为,正常修士斗法,一方修为超过一两层都是不小的优势,而此时此刻李兴元却被筑基一层的张烈压着打。   双方对于节奏与战机的把握能力,相差悬殊。   “伏道友,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擅长剑术的,这位张道友的御剑术似乎快狠得惊人,刚刚那第一剑,你能做到吗?”   “早有准备的话,勉强可以。但是如果我在他这个修为,绝对做不到,应该是某种爆发秘法,第一剑之后他的御剑速度就明显降下来了,只能间或的数剑威力激增。”   他们几人的这个小团体,萧三娘、富云,秦云枫都是或者有钱,或者有势的,韩雪月,伏景阳都是长于斗法的,其中以伏景阳的修为最高,已经是筑基六层顶峰了,并且长于剑术。   现在听伏景阳都这样说,众人看向场中的目光就又不同了。   张烈同时操控着两件三阶上品法器,同时还能控制五口飞剑漫天乱飞,一时之间,练功室内彩光满天,宝光剑气冲荡。   当然,这也已经是张烈的神识上限了,若非服用百草养神丹温养,又有五行法意锻炼强化,再加上特定的法器,他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剑心通玄气的威力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若是全力出手的话这个家伙已经败了。不过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实战派神通筑基的上限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状态了。”   脚踏五行飞剑到处游走,规避着对方对轰而来的几道法术。   张烈双掌一展,神识法力大量注入,他正前方那漫天乱飞的火幡蓝旗,骤然化为两颗光焰扩散的法球,彼此相连旋转着从半空当中向李兴元轰击压去。   在这个时候,李兴元迟迟无法成功炼化或者排除体内如附骨一般炽烈剑气。   虽然勉强撑起了护身法器金罡伞,但因为体内的内患难除,根本就发挥不出三阶中品防护法器的全部防御力。   此时此刻眼见那一红一蓝两颗犹如燃烧般的光球纠缠盘旋着轰击砸来,他只能一方面以遁法规避,一方面全力支撑起金罡伞。   轰隆!   当红蓝两色光球重重砸落之时,整个练功室都因此隐隐震荡起来了。   李兴元顶着金罡伞躲避在角落,虽然成功规避过部分的攻击,但是大部分攻击还是得承受下来,伴随着他脸色一变吐出鲜血,金罡伞被震落开去。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五色剑光急速袭来,李兴元神色一变,猛地击出一股法力,将其中三柄硬生的拂散,然而再下一刻,剩下那两柄剑光中的两柄,已然相夹横在他脖子上。   虽然二阶飞剑在筑基战斗中已经不能再用来硬拼了,但是用来斩开修士肉身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你要是体修就当这句话我没有说过。   “李道友,承让。”   召回飞剑、法器,张烈转身而走,在这个过程中,他手中拿着一颗乌溜溜的铁珠子来回的抛动,看得身后的李兴元,乃至于一旁的韩雪月,萧三娘等人面部神色异样。   直到秦云枫走上来,把那枚火雷珠接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爱好,一天到晚把玩这种东西?”   “没办法,修为低战力弱,我没有安全感。”   “……你这样的家伙都没有安全感,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没有被人吓死真的是不容易。”   这场斗法结束了,所有人对于这个最新加入的年轻人都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后,大家也就各自散去,也包括那个李兴元。   “秦师兄,我这样落那个家伙的脸,他会不会背叛我们?”   “不会,李兴元那个家伙也是厮混一辈子了,相比较脸面,他更注重利益。有了你的加入,我们扳倒铁卫司那群人更加有把握,他绝对不会那么愚蠢。”   “既然如此,那秦师兄我也走了,有事再叫我。”   “你也是,遇到麻烦就过来找我,别总想着跟人斗剑斗狠,斗狠可以,要用在对的地方。”   亲自把张烈送离府邸,注视着他御剑远去。   就在这个时候,秦云枫的身后传来了难捱的咳嗽声。   “咳咳……东主,你这个师弟真的是厉害,他的实战能力已经不比那些大派真传来得差了,早就听说当年七煞道人如何如何,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可能比传闻中的更凶狠几分。”   “唉,李老,让您受委屈了,我原本也只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没想到这小子这样的凶狠。”   “我那里最近收到了两瓶灵丹,一位资质不俗的鼎炉,今晚就给李老送过去,温养内伤。”   转过身来的秦云枫,迅速上前掺扶住本应早该羞愤离去的李兴元,这样微笑着言说道。   在秦云枫的多方面补偿之下,李兴元那原本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渐渐变得好看了一些,开口言道:   “东主,你为何不用同样的方法拉拢你那个师弟呢?灵丹美婢,难道会有人不爱?”   “不一样的,像张师弟这种人物,灵丹美婢只能拉拢一时,想要以后互为倚靠臂助,就得多投入一些感情,此次让你出手,其实多少算是我的失误。”   另一边,御剑飞返而归的张烈。   却是颇为振奋的不断估算自身战力,纯粹剑气的攻击力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惊人,并且还有大量的潜能可挖。   至于之前那名李姓修士的莫名挑衅,张烈虽有一些意外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只因,只要被自己击败过一次,张烈就有足够的信心,让对方再也没有追上扳回可能。   飞返回仙芝峰洞府,被侍女燕婉告知,洞府内有客人求见,已经等候了很久,是一名女修。   张烈带着疑惑进入,却见的确是昔日故人:王越。   一见王越,观其法力,发现她并没有成功晋升筑基境界,张烈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修士服用筑基丹冲击筑基境界,虽然可以极大提升成功率,但事实上依然是有很大失败的可能的,筑基丹最大的效果,是在冲击瓶颈时在狂暴的法力作用下保护服丹者的经脉肉身,否则的话,没有筑基丹直接冲击筑基境界,成功率只有三十分之一。   就是神识法力道法领悟样样都出类拔萃的练气境修士,也有可能在冲击筑基时发挥失常,导致功散身死。   不过不借助外物成功晋升的修士,神识法力积累乃至未来的道途,都要比使用筑基丹的修士,更强出一些。   “弟子王越,拜见张师叔。”   在张烈出现在洞府当中时,王越迅速上前执弟子礼。   “王师姐,我们是故交了,不必如此,你不必如此。”张烈懒得再改嘴换称呼,在他的身份而言是可以这样做的。   同时,张烈也隐隐清楚王越此行前来的目的。   她服用筑基丹闭关,却筑基失败,以她的家境来说直接就破产,此时此刻找到张烈这里,显然是想要重新回到丙区十二队的。   只是,这却让张烈感到有些难办了。队里的其它人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也不想踢人。   果然在片刻之后,王越还是开口了:   “张什长,我现在已经是练气十层的修士,对队里也了解熟悉,若是有空缺的话您就让我归队吧,最近几次任务减少我的份额也好。”   王越用过去的称呼,想要唤起一些旧日情谊。   可是张烈想了想,还是只能拒绝她,现在的丙区十二队已经不仅仅是相对安全、任务收益高而已了,更有自己有意照拂,不用外出去接那些要命的宗门任务。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加入的又岂只是王越一人而已?   便是故念旧情也要有个限度,自己可以在宗门法度允许的范围内照拂一些人,却无法照顾所有的旧识。 第九十七章:两年   时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则,至少也是其中之一。   很多当时认为是无法解决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都有可能自行化解。   然而,它又是最难以挣脱的洪流,便是再出色再惊艳的人,身在其中很可能也命不由己。   两年后的仙芝峰,这座仙峰灵脉的顶层洞府内。   一间幽暗的闭关石室,一身道袍的张烈端正坐在一座太极八卦法台之内,默运玄功,修炼增厚着自身神识法力。   随着筑基境紫心大法功诀的运转,一股无形的气流涌动,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的身躯与面部都出现了膨胀扭曲变化,渐渐的,他的身躯以那太极八卦法台为中心缓缓地旋转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插放在法台两侧的一面赤幡,一杆蓝旗无风拂动,缓缓漂浮起来,并且红蓝灵光扩散,渐转浓烈凝聚,恍若是燃烧的光球一般。   花费一万多善功,炼成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这可能是张烈这些年以来做得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贵是贵一点,但这两件量身打造的三阶上品水火法器,却几乎让张烈的实战能力一步成型,辅助他渡过刚刚晋升筑基境界之后,最为虚弱的一段时期。   即便是两年以后的今天,张烈也确定自己远远不能发挥出这两件法器的全部威能。甚至是二十年后的自己,也是未必可以。   “呼……呼……”   吐气开声法力运转,法台内道人的身躯之上涌动起一圈圈火红深蓝色的电芒。   而后这两道电芒脱手而出,与半空中的两件水火法器紧密连接到一起。   淬炼这两件法器,也是一种极能激发修士潜力的修行,便如稚子舞动大锤,这个过程固然容易伤到自己,但是若能够借势用力日日挥舞,也终有可以自如施展使用的那天。   在四个时辰之后,张烈缓缓地收功,自其口鼻当中吐出一股深长的气息,而后他睁开双眼站立起来,并走下法台。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青色的玉瓶,从里面倾倒出两枚丹药,然后仰头吞服下去:   三阶中品青泽丹,这是性质中正平和助益修为增加法力的丹药,服用后几乎不与其它同类丹药发生冲突,也几乎不用刻意去化解丹毒。   当然,其药效也就比其它同类丹药稍差一些。   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的事。   南越镇龙关一役,金虹谷与幻心教联手,先挫墨霞谷与霜缠宗联军,然后大败定军山,妄岳门与陈家的三方联手,一战几乎定鼎局势的胜负,此战过后,金虹谷气势大盛。   汇合力量接连占据定军山,妄岳门与陈家的大量重要资源地,同时与已经受挫的墨霞谷与霜缠宗和谈,稳固胜利果实。   也是这一役后,张烈收到随着补给商队一同到来的,赤眉老祖有关于筑基境紫心大法的功法玉简,一方面是因为终于有时间想起自己,另一方面是因为南越镇龙关一役,七煞道人尹天仇表现惊艳,作战勇猛,战后受到三位祖师的嘉奖与重视,张烈是因此连带得到好处。   获得了紫心大法筑基境的功法,前面第一二层看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张烈又有部分胎化易形残篇作为参考,就对照修炼了。   修炼之后张烈就渐渐发现其中问题,他发现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以练气境紫心大法修成筑基之后,最好不要再继续修炼下去,而是要转修其它同类功法,因为筑基境的紫心大法开始变得极为谨慎保守,虽然大方向上是没有错的,但以此为主修功法修炼,法力增进速度将会变得极为缓慢。   “天罡道法胎化易形的主旨,就是逐渐改变修炼者的先天资质,最终达到先天道体,天生道子的理想修炼体质,我修炼的五德法身也有改易资质,提升修炼进度的效果,但就算在这样功法匹配的前提下,我增加法力的速度也非常缓慢,若是正常的筑基修士,穷尽两百年寿数,能不能在寿命大限前修炼到筑基九层,都是难说的事。”   “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赤眉老祖现在忙于战事,所以把自身推衍功法中,最稳健也最保守的一篇派人给我送来了,他也怕我这个硕果仅存的唯一筑基者,因贪功急进,碎心而亡。”   除了镇龙关大胜的好消息外,张烈也隐隐收到了故友陈青虹的一些散乱讯息。   有些说她已经战死,有些说她身负重伤、道途已毁。   在陈家站队失败战役大败这个前提下,这些讯息都有可能是真的。   虽然与陈青虹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私交,但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张烈脑海中还是闪过那个沉静明犀、清丽如画一般的女子。   “在大势的洪流中,再出色再惊艳的人,一着不慎,也很可能被卷入其中再没有机会挣脱。”   在略作感慨后,张烈就把自己的精神思绪从这件事上移开了。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在是多想无益。   两年的时间过去,获得紫心大法在筑基境的功诀,又可以与五德法身互为对照参详,张烈修行又从来饱和式修炼不计成本,但他现在还是筑基一层境界,只是法力比两年前深厚许多,甚至比大多筑基三四层的修士也未必逊色了。   神识法力越深厚,可以驱御的法器就越多,法器飞行的力量就越大,速度就越快。   张烈修炼的紫心大法沉雄刚猛,练气境是土火属性,在晋升筑基境后转为五行混元属性了,他本身又是煞骨体质,两者可谓相得益彰。   虽然有的时候也会自得,但张烈他自己心中是很清楚的,也许很多筑基境修士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也有很多筑基境修士自己不是对手,人家已经修炼了一百多年甚至两百多年了,攻防法器、经验功诀,甚至极端点若是碰到楼鸿羽那种类型的筑基九层巅峰,自己别说与之战斗,能不能逃得掉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好在,我是在南越这种小地方,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优势,慢慢猥琐发育收集天罡地煞功法,切记戒骄戒躁浪掷性命。” 第九十八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砺锋山,弘法殿斗剑台。   一群年轻的小辈修士汇聚着,看着斗剑台上,一名年轻俏丽的青裙女修,控御双剑如梭,快慢切换、奇正相辅,接连战败七名对手,然后方才神识法力不济退下剑台。   这几年以来,由于越国修士战争不断,弘法殿斗剑台是越来越多的被用到了,有些时候甚至要排队使用。   “寄柔!寄柔!你真的好厉害啊,连败七人。”   在青裙女修方寄柔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水,心满意足走下剑台的时候,四周围上来一群往日的朋友,此时此刻皆是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着方寄柔。   “唉,你们要能够经常看到顶尖高手舞剑,天长日久,你们也能学到一两招的。”   方寄柔心中得意,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哪怕心中美得快要原地爆炸了,这个时候也得憋着,毕竟自己现在的格调已经不同了。   “哪有那么好的?你家府主练剑甚至都不避着你们?我家那个,修炼点什么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看到了,在外人那给他露了底。”   “就是就是,寄柔可是找到好主家了。你们府主搬到仙芝峰顶峰处的洞府,还把原洞府给你们留着,让你们可以住在里面修炼,这样好的主家哪里找去?”   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交谈言说着,没有靠山、没有出色的资质,自己也不够刻苦,甚至不愿冒险,对于这些小姑娘来说,能够修炼到练气后期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们也是看多了疯狂追逐大道,最后死的尸骨无存的例子,想要把握可以把握的幸福,却也谈不上是错的。   方寄柔就是她们这些人中境遇最好的,至少延寿一甲子长生有望,八十多岁的时候还可以像凡人四十五十岁一样,甚至还能生孩子,这种安安稳稳的幸福,也是不俗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固然是这样,他秦云枫、张烈难道就与我们不同?”   从一处高楼向下俯览,可以看到刚刚从弘法殿走出来的那些年轻女修。   甚至于以房间中这几人的修为,愿意的话,还可以清楚的听到她们这些人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酒菜上桌了,郑德业缓缓的放下竹帘,转身坐回圆桌。   除了他之外,这个房间当中还有另外两名都统:梁元州,陶潜。   砺锋山四位都统,除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一个寇葛福,不过寇葛福是宗门直接委派过来的,与他们三个混不到一起,就算三人想要拉拢,寇葛福也是若即若离,好处也选择性的收,但并不与他们交往过密。   “秦云枫那个王八蛋想大权独揽,他和萧三娘,富云这些人搞到一起了,只要他们能扳倒我们,立刻就能填上空缺,就算有一些地方填不满,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郑德业入席之后,吃了几口酒菜,然后这样说道。   “那就斗好了,这么多年,想要扳倒我们的人也不是一批两批,我们同他们斗也不只是一年两年了。”   “如果是平常也就罢了,我们经营多年根深地固当然不会怕他们,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有几条线我们最好还是统一意见,先停一停。”   砺锋山上有数千修士,几十万之众的凡人,人吃马嚼,修士修行,这些都需要资源。   而走正规的渠道,经营砺锋山的金虹谷肯定要抽取很大一部分税收,否则经营成本就过高了,护山阵法的维持,本地驻守修士供奉,林林总总、诸如此类。   而郑德业,梁元州,陶潜这些人,身为铁卫司都统多年,与本地大商人勾连,放入一些走私货品这是常见的事。   天底下任何地方任何此类职司,都很容易出现这样的勾连。   但是在战争时期,还继续这样做就太危险了,但是利益,也是几倍的提升。   因为战争时期物价本就高涨,引诱着人心贪欲铤而走险。   “有什么好怕的?宗门刚刚赢得一场大胜,难道定军山,妄岳门或者是陈家那些余孽还敢打过来不成?”   三人当中,以梁元州最为激进满不在乎。   可是他的两个盟友,郑德业与陶潜却是性情相对谨慎的。   “这段时间,那几条路线的确是得停一停了,但是老郑,我们也都岁数不小了,虽然现在宗门在战场上屡战屡胜,但是战争这种事情谁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   “打个五年十年,我们这些人也快要退了。”   “停是得停,但是我觉得在停之前,我们应该再赚一票大的,你们也知道现在物价有多高,只要让我家这批货进来,有这一单,足够我们安享十年二十年的。”   陶潜是本地家族出身的修士,放弃家族身份加入宗门,但是不可能真的跟家族完全切断联系,尤其是筑基之后,也是身后的家族一步步扶助他获得了都统之位,才拥有这百年的荣华富贵大权在握。   现在又到关键的时候,站在陶潜的立场上他不可能不为家族博上一把。   而听到陶潜这样的话,郑德业与梁元州两人对视一眼,说是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同样的事情之前这些年都做过那么多次了,现在十倍二十倍的利润只赌一把,以后就再也不做了,安安心心的等着从容退下来,那为什么不做?   更何况陶家是本地家族,金虹谷都有可能舍弃砺锋山,陶家却绝对不会背叛,因为他们家有几万凡人血亲就住在附近,一旦砺锋山燃起战火,陶家绝对是损失惨重,没有百年都无法恢复元气。   “好,那就再做上这一笔。不过我们要好好的筹谋计划一下,这一笔一定要做得万无一失才行。”   房间里面,郑德业、梁元州、陶潜三人正在商量着,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虽然布置下禁法,但依然没有留意刚刚那名端菜走入的小二伙计,此时此刻正在伏门窥视。   他固然是听不到什么,但是在三人嘴唇开合之间,这个家伙却在不断默念,记忆。   唇语并不属于通玄修界的修士技能,但是这种凡人的技能有些时候却也能起到惊人的作用。 第九十九章:尽力而为,俯仰无愧   月黑风高,一个很适合杀人的夜,在秦云枫的府邸中。   萧三娘,韩雪月,伏景阳,富云,李兴元,秦云枫,张烈七人各自端坐于密室内的各处。   一同品茗用果。   秦云枫在得到一张纸条后,他先是看了看,然后递给了张烈,张烈看过后,转交给富云。   那张纸条上,记录着郑德业,陶潜,梁元州三人正在准备的一场走私。   平日里这种事情被抓到尚且可大可小,但在眼下这种时候,只要抓实了,别说都统的职司,就是性命能不能够保住都是两说的。   毕竟,这几条隐秘的线路可以躲过砺锋山的一切正常布防,也就可以把敌对宗门的力量,无声无息的送入进来。   “这种事情秦师兄你的人都能探听的这么清楚,消息可靠?”两世为人,再加上上一世人情事故几乎算是半个主业,因此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张烈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位秦师兄,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阳光大气,有一些深沉的心思。   然而合作做事,谋取更高的位置更大的利益的话,自己还是更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的,毕竟获胜的成算更高。   如果张烈拥有无尽的修炼资源,那他一定找个地方躲起来,尽量不引人注目,然后猥琐发育,直到自己在此界基本上无人能制为止。   可是自己没有,相反自己修炼资质还不怎么样。   修炼的功法也是极度消耗资源的那种类型,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没得选,他只能尽可能的谋取高位获得利益,辅助修行。   至少在筑基初期,砺锋山的权势可以带来很大的安全保障。   “张师弟放心,这条消息秦某愿以性命担保,绝无差错。”秦云枫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在回答张烈,同时他目光扫视也是在逼迫着萧三娘,富云等人。   萧三娘是砺锋山坊市的商家大户,富云所代表的是富家,那是与陶家一样的本地家族,这些年来被陶家明里暗里打压得不轻。   秦云枫需要他们的力量。   至于韩雪月,伏景阳,李兴元,张烈这些人,都是斗法高手,也是秦云枫能够信任能够争取到的力量。   “一旦消息有误,我们汇聚起来的力量,很有可能会被铁卫司直接借故一举铲除,事后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富云拿着纸条,思索片刻后说出这样一个可能。   这如果是一个陷阱,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商户私自汇聚大量力量,被围杀了根本就没有一点冤屈可诉。   富云的这个推断,让秦云枫也感到一些恐惧,然而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又逐渐坚定起来了。   “做大事,要么生,要么死,根本就没有两全的选择,富道友,萧三娘,如果你们没有这个胆色,就算只是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去做这件事。”   “把砺锋山交到梁元州,郑德业这些宵小之辈的手上,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灭亡,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要么我死在明天晚上,要么砺锋山和我,在明天那一刻起改变命运。”   “……好!我萧三娘就陪秦道友赌上这一次。”   富云与萧三娘之间,反倒是萧三娘这个女子先一步做出决断。   富云的脸色在忽明铁暗的几次变化后,终于,他长叹出一口气道:“富某平生和气生财,从来不赌。但这一次不赌则死,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明日,富家也会赌上自己全部的精锐,跟着秦道友赌一赌这百年族运。”   另一边,张烈双手插在道袍大袖当中,看着那三个家伙壮怀激烈,而同样在房间里的身旁三人,则各干各的,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盘珠子的盘珠子。   好像,那边的事情跟他们无关似的。   “喂,他们搞得这么激动,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人当中只有韩雪月看似没有什么事情,张烈就随口这样问道。   “他们不知道,但我有什么好激动的?三娘花钱,我则拼命,三娘经营店铺,我则潜心修行,公平交易罢了,至于跟谁拼命,我并不在乎。”   韩雪月回答张烈问题的时候,她的眼神当中闪烁着一股清冷发寒的光,给张烈的感觉,就好像一柄已然磨好的飞剑一样。   剔透晶莹,薄而锋利。   “这两种人一者统御全局,步步为营。一者心思单纯,只专注自己脚下的道路。”   “到底哪一种,才是修士正确的、应该选择的态度?前者世俗气太重,立意不高,虽然稳扎稳打,但恐怕很难走到太高的境界,更遑论那最后的大道。后者出尘气太重,虽然锐意进取,但是根基浅薄虚浮,像这样一路冲杀上去,只要一个失误就会是道途尽毁之局。”   “那么我的道路呢?是应该学秦师兄稳扎稳打,还是学韩雪月专心致意……”   这个念头,在张烈的脑海当中转了很久。   最后,他能够想到的,也仅仅是:   “……两难并立难求满,修仙者追求地大道终点,除了稳扎稳打,勇毅决断这些以外,恐怕还要乞求老天肯给一点运气。”   “尽力而为,俯仰无愧。”   在秦云枫的引导与推动之下,众人下定决心后,各自散去,进行准备去了。   这些年下来,张烈的手上也有一些人,燕婉、方寄柔这些人当然是不算的,但是全员练气后期的丙区十二队,配合上阵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能出上一份力。   张烈庇护他们多年,现在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更何况此事若成,丙区十二队的人也会获得巨大的好处。   “张师弟,明天的事情,你手下的那些人也可以召集起来,但是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去做什么,同时要注意不要走漏风声。虽然这种事情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但是还是避免节外生枝。”   “知道了秦师兄,师兄师弟走了。”   离开秦师兄的那座府邸,张烈呼吸着清冽空气,注视着头顶上的那轮圆月,而后化出剑光飞遁离去。 第一百章:高手争势   中午临近下午的时候,一条长长的商队走在山道之间。   陶家的走私商队,是不会去走夜路的。   因为对于修仙者来说,白天和黑夜的区别并不太大,一味走夜路,一旦被发现了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反倒是中午到下午的这个时间段,人的精神会较为放松,比平时更容易麻痹大意,因此最危险的一段路,挑选这个时间段来走。   由于宗门战争的关系,整个南越乃至周边都是物价飞涨,普通凡人还不太受到影响,修仙者所需要消耗的灵物资源,却是价格上翻数倍十数倍的都有,为了这一笔的生意,陶家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下了这样大的本钱,当然也就会十足的小心。   那看似普通的商队之中,前前后后坐镇七名筑基中后期的高手,再加上商队内精锐修士,就算遇到什么意外,也足可以进行应对。   只要郑、梁、陶三人手下的铁卫军来得及时,把现场处理的干净,那么黑的也可以说成是白的,白的也可以把它变成黑的。   突然,原本安静的环境下,一声长啸远远传来,从远方有数道凌厉遁光一落而下。   与此同时,在山坡的两边同时有宝光飞腾升起,阵法建立。一时间人惊马嘶,如同瞬间来到前线战场。   商队当中顿时有几道遁光飞起,迎上袭来的一众人。   双方刹那之间就交起手来,各种猛狠招法频出。   今日的事情,看似最好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就是秦云枫去告知自己的师尊沈平川。   但事实上他是不能这么做的,沈平川本就不喜秦云枫纠缠在这些事情上,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沈平川修炼数百年,他能不知道手下的都统有着贪墨?   但是只要能把事情做好,不做得过火,这些沈平川就不管。   否则把这一批已经贪了上百年的肥鸭子杀干净了,再换上来的可都是饿鸭子,谁又能保证这些新上来的人就不会做这些事?   修炼是自己的事情,秦云枫必须凭自己的力量解决此事,否则沈平川就算是拿了郑、梁、陶三人,秦云枫也会失去师尊的信重,没有哪位师尊会喜欢无法替自己分忧,只会一个劲给自己找事的弟子,尤其是沈平川自己也很忙碌的时候。   秦云枫只有凭自己的力量,把郑、梁、陶三人定罪打死,然后在不干扰沈平川的情况下把砺锋山经营的更好,他做得这一系列事情才是加分的,才是能为师尊分担忧愁的,而不是反过来只能借着师尊的力量狐假虎威,那种事情谁都能做。   若是那种弟子,沈平川为什么不直接培养自己的亲族?   商队七名筑基中后期的修士坐镇,或是雇佣的散修,或是陶家修士,或是金虹谷或幻心教亲近陶家的宗门弟子。   然而此时此刻升空迎战秦云枫、张烈等人,却都是手段尽出,全力以赴。   这些人都被这几条走私路线的利益喂很多年了,甚至就是凭这些利益晋升到筑基中后期的,现在秦云枫等人要断他们的财路,这简直就是杀人父母,阻道大仇!   符咒,飞剑,法器,破空飞出。   韩雪月,萧三娘,伏景阳,富云,李兴元,秦云枫,张烈,还有两名新召来的帮手,这些人的素质一瞬间就各自显露出来了。   萧三娘,富云这些人见眼前攻势猛恶都有些下意识地往后退。   而韩雪月,伏景阳,李兴元,秦云枫,张烈这些人,反而加快遁光,迎冲而上。   高手相搏,不争杀先争势!   陶家这么多年有走私线路赚取着利益,选择供养出来的筑基修士是更加凶猛的。   萧三娘的势力与富家,虽然这次也尽了全力,但是召来的人依然要弱势上不少。   很大一个原因在于人家没得你那么大的好处,此时此刻犯不上拼命。   双方对冲的过程中,张烈法力相对最低,陶家七名修士中的三人,竟然不约而同,先向他发出法器符咒。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若是能够一瞬杀人,无疑,也可以震慑后面的修士。   可是虽然道理自己都懂,但当要被“断其一指”的人是自己时,张烈还是微微皱眉,下一刻挥手召唤出两轮火红、冰蓝色的法力光球。   “水火呼应,阴阳殉爆!”   炸、炸、炸、炸!   两团法力光球纠缠盘旋,扩散道道红蓝波纹,其所形成的庞大法力漩涡,将攻向张烈的一切攻击尽数笼罩吞噬,而后骤然爆炸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锁的殉爆几乎一瞬间就波及了大半的战场,骤然扩散开来的火焰与冰流,影响到在场不少的人。   有些人因此受伤,有些人不受影响,有些人甚至可以借势用力,增幅自身。   以手中寒冰剑,驱除扩散的火焰,吸纳吞噬冰流,而后继续猛攻对手。这是萧三娘供养,极少出手的韩雪月,她这一身三才寒冰剑,冰冷酷寒,杀意惊人。   反倒是修为更高一些的伏景阳,因为距离张烈较近,在火流扩散间不得不稍稍后退,即便如此也被一些火浪拂到,只觉得体内经脉传来丝丝炽热之感。   心中,不由对此大为惊讶:   “这个张烈才刚刚筑基几年?为何法力竟然如此了得?幸好现在我与他是盟友而非对手,否则被这样一个家伙记恨上,真的是芒刺在背难以安睡了。”   “进攻,进攻,进攻,反抗者杀无赦!”   眼看着局势渐渐胶着起来,秦云枫焦急地怒吼。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胜算,就是在短时间内压制陶家商队的这些修士,在铁卫军赶来之前控制住局势,否则的话,等铁卫军赶过来变成乱斗一气,郑、梁、陶三人走私的证据很可能就在混乱中被尽数毁掉。   那个时候自己闹出这样大的事,就算师尊会出面保下自己,自己在砺锋山的多年经营也要全部毁去。   这样想着,秦云枫凭借三阶上品法器护身,一手飞剑越发的凶狠起来,他的剑术修为竟然也是相当不弱。 第一百零一章:瞳术,七星落命   自身以火狐幡与青牛旗爆发法力,引爆所有攻向自己的攻击。以一敌三,短时间内不落下风。   可是这样做后,张烈本身手上就再没有三阶法器了。   他整个人瞬间化入五色剑光当中,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缤纷盘旋,以繁复精妙的剑阵干扰对手的神识探查。   法术的爆炸,现场的混乱,以及剑阵的精妙,为张烈规避过去大量的攻击,可是张烈的精神还是保持高度专注。   世间为苦海,修士的肉身为渡过苦海的宝筏。在晋升元婴境界之前,肉身都是极为宝贵的。   甚至在晋升元婴境界之后,肉身被斩想要修复转劫也是要大费周章的事。   张烈筑基后修有五德法身,肉身五行循环生机强横,就算是被击伤,也远比大多数修士容易修养恢复,但那也毕竟要消耗大量时间以及资源。   就在高空当中的法力漩涡稍稍平复之时,张烈突然间觉得眉心一寒,近乎本能的,他就骤然从坤山戒内召唤出玄甲盾。   一面厚实坚固的大盾瞬间挡在自身身前,然而下一刻,一柄挟带着巨大力量与速度的飞剑,就锵然之间刺击而至了。   刺啦!   犹如裂革一般,躲避在重盾之后的张烈眼睁睁看着一截剑尖透过玄甲盾扎出剑锋:   这件二阶上品防御法器,是师尊七煞道人赐予下来的,坚厚粗笨,但绝对防御力却非常卓越。   张烈仗之护身就从来没有吃过亏,然而在筑基境修士的战斗中第一次祭出来,刹那间就已损毁,看得张烈一阵的心疼。   “难怪练气修士在晋升筑基之后,就要出售旧物,实在是练气期时惯用的法器现在已经无法使用,与其在斗剑中被毁掉,不如出售换回一些资源。”   目光越过玄甲盾,张烈看到高空远处,那名眼瞳当中现出冰蓝之色的年轻修士,以及对方眼中那凌厉的杀意。   “瞳术!大多数幻法对他无效。”   时间感觉起来过的非常缓慢,可实际上,双方筑基境修士在高空中的几轮攻防,迅快绝伦。   下方地面上的许多练气修士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高空当中互相攻杀的筑基修士就已经对眼下情况作出大体的判断。   这个时候,灵光暗淡的火狐幡与青牛旗方才飞回到张烈手中。   而后张烈驾驭飞剑,头也不回的往后飞逃而去。   那名修炼瞳术的修士,则似是已认准张烈,御剑而追,其迅绝伦。   “布阵!”   这个时候,一直都在斗法当中表现平平的富云,突然向下方掷出数杆法旗:   此为“七星落命阵!”   之所以不提前布置它,是因为这套三阶阵法一旦布置下去,就根本无法移动。   韩雪月,萧三娘,伏景阳,富云,李兴元,秦云枫,以及新来的两名筑基修士中的一人,齐齐展开遁光,站入各自阵位。   而新来两名筑基修士中的另一人,则是取出一支铁笛,开始吹奏,那幽幽的笛声仿佛平生未尽之遗憾,勾魂夺魄,令人刹那失神。   “小心,这是音波攻击,快用定神符!”   陶家商队当中也有筑基修士神识坚韧,性格机敏,甚至承受着音波引魂攻击试图阻止阵法结成。   可是有心算无心,终究还是让秦云枫、富云他们这些人成功得手。   七星落命阵成功结成,大半陶家商队的修士都被笼罩其中,狂暴剑气飞动攒射,令这场原本均势的战局,瞬间发生崩塌式的变化。   与此同时,战场上的另一边。   两道迅若疾风一般的遁光,一前一后飞到一处荒僻的乱葬坟区。   前面的那道遁光来到这里后,就停止下来,自中走出一名手持赤幡的道袍青年,他似缓实疾地回过身形。   与此同时,后方紧追不舍的那道遁光也停止住了。   “跑啊,怎么不再继续跑了?”   后面的那道遁光当中,蓝瞳男子缓步走出,他扫视四周,有些玩味地言道:   “怎么,这里就是你给自己选的埋骨之地?会不会太寒酸一些。”   “不寒酸,这里用来埋你我觉得够意思了。”   “你怎么不回头看一看,看一看你家的商队怎么样了?”张烈笑了笑,与此同时激发青牛旗,他的身上覆盖上一层雄浑深厚的水蓝色光华,蔚蓝波动,似坚不可摧。   闻言,那名蓝瞳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张烈发动攻击,而是真的转头遥遥地望向商队战斗的那个方向。   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口气:   “看来陶家的这口安逸饭我是吃到头了,又得准备跑路。不过在这之前……”   “先杀掉你弥补一下损失吧!”   话音尚且未落,一道强横刚猛的剑光就已然向着张烈猛烈扑落,气势骇人。   然而与此同时,更加快狠的,却是两支无声无息从张烈身后后方处刺来的飞针法器。   它们的速度比飞剑更快一筹,并且其上暗红异色氤氲,明显是被喂下剧毒。   张烈在自身遁光停止的那一刻,其脚下的五行飞剑就在迅速的重组排列,凝聚剑阵。   而那名蓝瞳男子他注意到这一点,却并不在乎,而是控制着自己的飞针法器无声无息的绕飞过去,之前的回头也是为麻痹张烈的精神,张烈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他也有着准备,所以并不畏惧。   这两个人各怀鬼胎的鬼扯两句,而后蓝瞳男子率先发动暗算攻袭。   因为他以瞳术望到己方的形势不利,陶家这次怕是要栽了,但自己若是宰掉眼前这个张烈,自己却也不赔。   两件三阶上品法器!   够自己给陶家卖命多少年的?   然而在这个时候,见四下无人,已然将剑心通玄神通全力运转的张烈,一身剑意、剑气不断地增幅提升。   他头也不回的左手后伸,甩出碧波青牛旗。   青蓝色的小旗子一转,水行剑气刹那就犹如深海漩涡般,将那两枚飞针卷入其中,搅散去其上的法力。   相比飞剑的堂皇正大,飞针号称阴器,专破各种道体法身、护身罡气,伤人于无形之中。   然而既然号称阴器,就说明不擅正面攻坚,用于偷袭的确是有奇正相辅之效,但是一旦被堪破,威力也将十不存一。 第一百零二章:真幻之间,大局抵定   在这个时候,张烈脚下的五色剑光剑阵也已经蓄势完成。   呼呼呼呼呼……   伴随着一阵阵的巨大破空声,一道道攻城锤也似的巨大剑光,锵然之间连绵猛攻而上。   的确仅仅是二阶上品的飞剑,但是五行剑气循环增幅,再加上剑心通玄气的转化,金、青、蓝、赤,黄,五色巨大剑光席卷若暴风一般,声势骇人。   这些剑气一道接一道的轰击在蓝瞳男子攻来的刚猛剑光之上,以至于当那柄飞剑攻至张烈的身前时候,其上剑力已然被消去大半。   张烈手持赤幡微作旋扫拂动,就将那柄飞剑打飞回去。   然而飞剑不同于飞针,可以依附转入的神识法力总量是截然不同的,那柄飞剑刚刚才被弹飞,就已然被其后紧随而到的蓝瞳男子,再次控御着注入法力,再攻而上。   前文就已经提到过,绝大多数练气境修士飞行需要脚踏法器,而筑基境修士飞行,就是用“卷”了。   剑光一卷,人就跟着飞腾起来。   其实其中的要点就在于,飞剑或者其它法器在筑基境修士的身边,修士通过这柄飞剑或法器进行法力转化,形成剑气或者宝光,带着自己迅速的飞遁。   而在蓝瞳男子飞剑被弹飞的这个间隙,脚踏五行剑阵的张烈手持赤狐火幡轻轻地一顿。   在其身后,就顿时出现了大量头生双角的火焰骷髅。   “百鬼火狱,去!”   以火狐幡为中心扩散开漫天旋转的火焰,迅速形成演化数量众多头生双角的火焰骷髅。   并且随着张烈的控御,向着对手一扑而上。   观其数量竟有数百上千之多,然而其中当然是亦真亦幻的。   “哈哈哈哈哈,道友技止此尔?”   蓝瞳男子见状大笑,他修炼有高深瞳术,可以在刹那之间辨别真幻,明察秋毫。   因此张烈消耗大量法力施展出的火狐幡附加法术,他却是丝毫不惧。   只见其控制着飞剑纵横劈杀,虽然也吃惊于眼前这个筑基一层修士的法力深厚,攻击凶暴强悍。   但他却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至少,自己绝对不会死,想走绝对走得掉:   “这个张烈不愧是金虹谷颇具盛名的传承修士,厉害的不正常!只是他的身价实在诱人,再攻几轮,若是实在攻不下,我就得走了,否则被金虹谷的修士围住,那可就生死两难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蓝瞳男子心中心思变化间。   四周扑来的双角火焰骷髅中的一颗,撞击在自己的护身法力罩之上。   蓝瞳男子当然能够辨识的出,这是真幻当中的真,但他并不觉得漏过一两颗火焰骷髅是什么大事。   飞针法器失手后,他已然激发了自身的防御法器。   此宝名为碧云障,器形为一古玉,注入法力之后会形成碧云罩笼罩周身,绵密坚厚,最擅防御飞针类法器暗算。   虽然仅仅只是三阶中品,但是在蓝瞳男子看来,其实用性还在许多三阶上品法器之上。   然而这一次,眼睁睁看着那颗撞在碧云障上的双角火焰骷髅,自内而外的散发出强烈的暗红光辉,蓝瞳男子终于意识到碧云障的缺陷所在:绝对防御力略显不足。   轰隆!   巨大的爆炸与火焰,在瞬息之间就将包裹着男子的淡青色光罩吞没笼罩。   单一的双角火焰骷髅当然是没有这样惊人的威力,然而,张烈把一枚火雷珠藏在其中后就有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个才是幻术的要义所在,道友,下辈子记住了。”   半空中的张烈,猛烈地一挥左手的青牛旗。   一道水蓝色的灵光绕体盘旋,而后激飞而出,这个过程中,充斥着水行剑气的青牛旗迎风见长,越来越巨大,直到完全化为一杆大旗。   稳、准、狠地劲击在从烟雾当中刚刚脱身的蓝瞳男子胸前。   在这个时候,碧云障已经被破开掉大半防御,蓝瞳男子体内也是气血翻腾,法力难抑。   此时此刻,慌乱地进行规避,却又被五行剑气四面封锁,哪里还避得过去?   噗。   大旗迅速破开残余的青光防御,钉入其体内胸膛。   虽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却无法躲避无法防御,这名蓝瞳男子被巨大的力道挟带着,整个人向后方倒飞,斜斜地钉在下方的一处石壁坡上。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在注视着自己胸膛上的青蓝色大旗,嘴里溢着血,不认不甘的言道:   “我明明看到,我明明看到……”最后一个字未能吐出口来,他就已然气息断绝了。   筑基境修士的生命力虽然强大,但是张烈全力一击之下,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几乎尽皆都被搅成粉碎。   “善水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你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像我太过迷信武力了。”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仰起头来,注视上方天空。   在这个时候,天空当中有云气涌动,并没有过去多久就下起雨来,远方传来隐隐的雷霆涌动,却依旧阻止不了大地之上的众生,厮杀不休。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然而修士修道求长生,却要侵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玄机。   这“侵夺”两个字,道尽凡人修仙逆改生、老、病、死,天命伦常的精髓,由古至今,概莫能外。   杀了那名蓝瞳男子,拿走了他的乾坤袋。   像这样的散修,是有一定概率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随身携带着,而张烈对于他的瞳术也颇为眼热,寄予着很大的期望。   当张烈返回到主战场的时候,师兄秦云枫已经完全控制住局势。   虽然在这个时候郑德业,陶潜,梁元州三人已然带着忠于自己的铁卫军赶来,可是中立的都统寇葛福也已经赶到。   再加上陶家的七名筑基境修士或死或伤都已经被制住,郑德业,陶潜,梁元州三人的心腹手下,也不肯为这些年得到的那点赏钱,真的为他们赴死拼命。   至此,大局抵定。   郑德业,陶潜,梁元州三人皆是脸色发灰,面现死气。 第一百零三章:推荐人选   战后,经过物资清点。   发现这些走私的货物当中,涉及包含法器、丹药、符咒、灵植等等分类,涉案总金额高达几十万灵石之数。   当然,这指的是慢慢消化后的结果,并不是说现在这批货物,成本就价值几十万灵石。   可就算是这样,这也已经算是惊天大案。   各种意义上讲,这都是在损公肥私、抽取宗门的血,转化为自己的利益。   在禁锢郑德业,陶潜,梁元州等主要人员后,秦云枫去蟠龙峰找自己的师尊沈平川,张烈则去归元山找王婉仪上修。   如果事情小的话,沈平川可能还要为此避嫌,毕竟是自己徒弟搞出来的事,但是郑德业他们搞得太大了,沈平川再不出面就不合适了。   归元山,华阳洞内。   张烈在通报之后进入洞府当中,然而却并没有见到王婉仪上修。   在获得允许后,在侍女的引导下来到洞府深处的会客室,然后他听到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我还要坐关两个时辰才能结束,你若是闲得无聊,可以看看洞府当中的藏书。”   说着,张烈面前就凭空出现一道引路灵符。   张烈跟随着这道引路灵符,一路行走,沿着隧道七转八转后来到一处特别开辟的洞窟。   这时,引路灵符上放出一道灵光,灵光没入洞窟的结界上,再下一刻,防御禁制解除结界消失。   张烈强自压制心神稳定,迈步走入其中,只见其中有十几座书架,书架之上摆放着一摞摞或新或旧的典籍。   然而张烈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那些典籍上,而是落在了这处藏书洞府摆放着的一件件白纱屏风上。   只见这些白纱屏风上,描绘着一排排小字,笔画灵动字体端正,极为美观。   张烈强抑心神进行默背,却发现王婉仪用来修身养性的散篇写得极为散乱,以至于白纱屏风上的内容对自己虽然有益,但是依然是这缺一块,那缺一篇。   张烈主修的是五德法身功法,可是这里记录的五德法身内容却不多,反而更多的记录一种名为三阳道体的修炼法门。   迅速进行默背之后,张烈又翻找书架上的藏书,可惜,并没有更多胎化易形功法的内容。   只要还有着其它的选择,张烈就不会把太昊金章与自己的关系向任何人和盘托出,越是修炼,他冥冥当中能够感到,这部道书与自己有着一种气数上的相关。   此界当中除自己以外,就只有那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大修士,可能有命格福德参悟修成几篇太昊金章,若是自己说出去,由自己相关修炼成太昊金章的人越多,自己能够修成这部道书的气数就越是削减。   当然,这种莫名感觉,张烈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独占心在作怪,但他并不打算违逆。   两个时辰后,张烈已背好入目可见的胎化易形功法内容。   在这个时候,王婉仪也完成自身坐关,以传音之术,引导呼唤张烈走入洞府当中。   此时此刻,紫府上修王婉仪的闭关石室之内,张烈走入其中,只见一位身披玄纱道服的女子在法台石榻之上坐定,她肌肤胜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轻灵之气,以其身体为中心散发着一股股氤氲云雾,石室当中也有着云雾萦绕的感觉,看上去也是刚刚才收功未久。   见到张烈之后,王婉仪先是定定注视他片刻。   然后,这位上修方才开口道:   “你们这群小辈,事先丝毫不通知我,在拿定我的人之后,才来兴师问罪,难道是当我好欺负?”   “师叔言重了,并非是不想通知,而是事发突然,并且也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   郑,陶,梁三人都是砺锋山都统,而紫府上修王婉仪则是砺锋山镇守指挥使,严格意义上讲这三人都是由她统辖的,现在犯下了这样的事,她有着管教不严的责任。   若是换一个人,恐怕会觉得秦云枫、张烈他们是在给自己难看。   然而王婉仪却是不在乎的,因为她才刚刚来到砺锋山不久,这些积年累月的旧事,怎么也连累不到她的身上。   如果是在宗门没有靠山的紫府修士,可能会因此受委屈被连累,然而她王婉仪是谁?   整个宗门谁都有可能受委屈,唯独她最不可能,只要是真的不关她的事,她就可以丝毫不受牵扯。   数个时辰之后。   沈平川与王婉仪,以及砺锋山的一些高层修士、幻心教管事,各个家族的族长、长老齐聚。   陶家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元气大伤一百年都恢复不回来。   虽然理论上宗门只是罚没这一家这些年的走私收益,并给予一定惩罚性惩戒,但是被抓的是陶家,背后真正分利润的可不止是陶家,甚至陶家在这其中拿的都未必是大头。   郑德业,陶潜两人被革除都统之职,设下禁制,此生都要为自己的贪渎赎罪。   而梁元州却仅仅只是被判定为两年的供奉罚没,说他仅仅只是监察失职。   而直到这一刻,秦云枫方才知道梁元州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寇葛福是被宗门直接委派过来的,上修王婉仪来砺锋山才几年,又一直在闭关潜修,提升修为。   那现在能出手保下梁元州的人是谁,就已然是不言自明了。   石室之内,两位紫府上修沈平川与王婉仪在喝着茶,而在一旁侍奉的秦云枫满脸满面都是汗珠。   而他的师尊沈平川神色如故,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言道:“王师妹,现在都统之位空缺其二,你可有合适的举荐人选?”   “沈师兄若是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觉得那个张烈倒还不错。锐意进取应该能带来一些新的气象,而且他的师尊是七煞道人,七煞师兄见我们如此栽培他的弟子,想来也是能承一份人情的。”   “此言大善,那就按师妹的意见来办吧。不过,这还是空缺着一个位置。云枫,你怎么看?”   “全凭师尊发落。”   “……”沈平川闻言没有答话,而是拿起灵茶少少地品尝一口,但却是微微皱眉。   秦云枫有感于此,脑海当中念头电转,终于下定决心,他立刻言道:   “师尊,徒儿觉得李兴元李师叔颇为不俗,而且他也是出身砺锋山本地的家族,若重用李师叔的话,有利于砺锋山本地的稳定。”   沈平川当年与李兴元出于一个师承谱系,只不过关系并不是很亲近,因此秦云枫称李兴元为师叔并无问题,这份关系也一直都被秦云枫有意隐藏着,现在是到了图穷匕现争取利益的时候了。   因此秦云枫一时也顾不得其它,只能把李兴元先推出来。   “好,那就是他好了。”   当一切大局抵定,秦云枫走出身后那座洞府的时候,他恍然间只觉得自己服侍百年的师尊,其实自己并不了解。   那个看似沉迷于炼器,万事不管的师尊,他真的如自己眼中、平日里所表现的那样?还是自己太蠢,心思底蕴太过于浅薄?   富家、李家、陶家、秦家这些都是本地的修仙家族,现在陶家被打落下去了,宗门再扶持李家上位,百年之后李家肥了,又源源不断的会有新的家族出现。   宗门却永远都是稳坐高台,看着这些家族斗来斗去,荣辱兴衰几如一场幻梦。 第一百零四章:玄阴万魂阵与庚金灭魔剑阵   本来,扳倒郑德业、梁元州、陶潜三人之后,秦云枫、萧三娘他们的计划是扶持伏景阳与李兴元上位的。   虽然扳倒三人,但并不敢冀望于就可以得到三个位置,上面肯定会自上而下的安排人手。   而伏景阳、李兴元已经在什长的位置上做事许多年,论资排辈很有机会拿到都统的位置。   然而谁也没想到,梁元州被沈平川保下,张烈则被镇守指挥使王婉仪直接指名都统之位。   秦云枫没得选,他只能选择扶自己的心腹上位。   伏景阳这个人是与富云,秦云枫都认识,都有联系,两边的好处都收,以为可以获得两边的助力,却没想到秦云枫仅仅只是用他来遮掩自己与李兴元的关系。   张烈原本只是打算收钱办事的,他也知道自己修为太浅,资历太低,比较难以获得都统之位。   然而,张烈没想到紫府上修王婉仪会推举他。   而沈平川对此更不会拒绝,他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特意为张烈炼制了两件护道法器,这要是回绝,之前的投入不是全部虚掷?   因此,张烈在洞府里接到诏令的时候,感到有些意外,但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让燕婉与方寄柔打点过来报信的庶务殿修士,再接下代表着铁卫军都统之位的令牌。   “张都统,请您在三日之后前往铁卫司,正式接掌火云都统之职权。”   砺锋山四名都统,分为地、水、火、风四职,虽然理论上是平级的,但是地字令牌一向由宗门派遣下来的修士领受。   水字令牌现在在梁元州的手里,火字令牌在张烈的手里,风字令牌在李兴元的手里。   整个砺锋山的护山防御大阵,除两位驻守此地的紫府上修以外,还可以凭借这四面令牌开启操控。   四大都统本人可以离开砺锋山,但是令牌必须要留下,以避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三日之后,寇葛福与梁元州,以及新晋都统张烈与李兴元四人,来到铁卫司。   四人分别拿出各自的令牌后,四色灵光激射,开启了砺锋山护宗阵室的禁制。   走入护宗阵室之内,在那一瞬间,张烈有一种天地颠倒的感觉,好在,这种感觉一闪即逝。   “不要惊慌,这是短距离传送阵。真正的护宗阵室并不在铁卫司,只不过是以短距离传送阵相连,真正的阵室地点除了两位上修以外,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砺锋山的护山阵法是:玄阴万魂阵与庚金灭魔剑阵,前者颠倒乾坤阴阳,可以令数千修士迷失阵中,不得出路。后者则是以砺锋山积攒数百年的庚金之气凝聚,至少需要以筑基中期修为催动,斩杀出的三道庚金灭魔剑气,威力撕天裂地,由两位上修催动的话,攻防相合就算是金丹真人境的修士,短时间内也难以攻入阵法当中。”   这个阵室是一片近乎虚无、没有真实存在实质的奇异空间。   寇葛福、梁元州,张烈,李兴元四人走入其中。   张烈跺一跺脚,发现脚下感知虽然坚固,却不知道自己踩的到底是什么,传来钢铁一样的触感。   四面八方是旋转涌动的云气,在那云气翻滚之间似乎还存在着大量的金属微粒。   阵室的中央处,横置着一柄气息古老的石剑。   由于数百年的砺锋山庚金之气凝聚孕养,这柄石剑之上几乎已经镀上了一层金铁外壳。   张烈靠近数步,观赏片刻却并没有拿起,因为他知道,当此剑被拿起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庚金灭魔剑阵被启动了。   “护山大阵一座的话,通常品阶较高,两座的话,虽然攻防两全,但是品阶通常会比较低。”   同样是第一次走入这座阵室,老道李兴元明显也比较好奇,这样问道。   “玄阴万魂阵是四阶下品,庚金灭魔剑阵是三阶上品,不过由于后者汲取砺锋山金铁之气孕养百年,因此现在一经催动可以发挥出四阶攻击型大阵的攻击力,而且这种护山阵法可以借力承载守山修士所有人全部的法力,因此威力之大也是远超应有品阶。当然,布置难度也一样。”   四名都统当中,梁元州自进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他心中是清楚的,虽然沈平川保下自己的性命,但这个都统之位用不了两年也该换人了。再加上他本就与张烈、李兴元有着不可挽回的矛盾,因此也就懒得再多废口舌。   而寇葛福则明显还是想与另外两位同僚处好关系的,此时此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护山大阵,堪称是阵法一道中的极峰了,最基础的也要三阶品阶,很多根基浅薄的修仙家族甚至是没有此阵的。   一旦建立成,则可以汇聚众多修士法力于一阵之内,身处于阵法当中,筑基修士可以斗紫府,紫府修士可以斗金丹,亦或以寡敌众,以一杀多。   不过要布置这种阵法,至少也要四阶阵法师出手,是相当不小的工程,花费巨大不说,所布下的阵法当中可能还会有一些破绽纰漏,一旦被人破解,大阵立溃,要想万无一失最好由五阶阵法师出手,但很多宗门都没有金丹修士,更遑论是更加少见的五阶阵法师了。   在见过阵法,并且承接下都统的职司后,张烈四人退出了阵室,他们都有职责每年当中要分出两月来共同研习阵法,一旦两位紫府上修出现意外,则由四名都统联手,镇守大阵保护砺锋山上下,也是职责之一,不过历代以来的都统,恐怕都没有人想真正使用这个权力。   因为那就意味着砺锋山,已然处于极为危险的边缘。 第一百零五章:收获,五感六识通论   毕竟是在拿命做事,事成之后,韩雪月,伏景阳,这些人手上都会分到一笔不菲的灵石。   张烈与李兴元就不同,他们是灵石也拿了都统也当了。   伏景阳对此很是不满,但却也无可奈何,秦云枫他们又为他凑一笔灵石,暂时安抚下来。   现在毕竟是两位紫府上修在主事,秦云枫他们有一些影响力,但是根本谈不上敲定做主。   承接火云都统之位后,张烈还没住两年的洞府就又要搬迁。   因为四位都统都是有固定的洞府的,分别设立于砺锋山四个方位,哪位都统负责的防区出现问题,就倒追究那位都统的责任。   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把那名蓝眼男子的乾坤袋炼化开,就像张烈之前所想的一样,里面资源很多。   很多散修都是这样的,把一身身家全部都带在自己身上,生前不便宜给任何人,死后便宜给谁就无所谓了,若是想要死后复仇,往乾坤袋里的治伤丹药里混入几颗毒丸,或者在生前主修的功法上写错几处关要,都是较为常见的做法。   张烈在那名蓝眼男子的乾坤袋里,倾倒出四千多块下品灵石,功法玉简两部,丹药六瓶,五件三阶法器,两件受损,分别是一套三阶下品飞针、一件三阶中品防御法器碧云障,三件可用,分别是两口三阶中品飞剑,一具三阶下品龙形傀儡。   其它杂七杂八的灵物,也可以卖出个两千上下的灵石。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只是这两口飞剑就节省下我多少灵石。”   张烈这样感慨着,他又拿起那暗金色的三阶下品龙形傀儡,目光因此变化,心中不知想到什么。   思索片刻后,将龙形傀儡放下,张烈又取出一部典籍,此法名为瀚海水云图。   是一套可以修炼到筑基九层的水属性功法,这套功法威力不大修炼速度不快,功法当中附带的几种护道法术威力也很一般,但是性质却是中正平和利于养生。   修炼这套功法,前期优势不显,后期却可以一点点积蓄出较为雄浑的法力,并且在寿元之上,也要比一般的同阶修士多出十年二十年优势。   “看似很好,不过很可惜,跟我交手的那位修士根本就没坚持到这套功法优势显现的时候,其实散修根本不适合修炼这种不利攻伐的功法,他应该是太过倚仗瞳术了。”   这样微微摇头,张烈紧接着又拿起另外一部典籍参悟阅读起来,然而这一看,却是心神因此沉浸进去:《五感六识通论》。   五感,指的是形、声、闻、味、触。   六识,指的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神识。   “世间修士,或修法,或修术,或修炼神通,却皆是难得大道,皆是因不明五感六识之妙旨。”   “身外有大天地,身内有小天地,修仙者食气以长生,吞天食地,然而大天地不开九窍,则混沌不死,天地不开,小天地不修五感六识,则如目盲涉水,凶险难言哉……”   “以鼻识为例:寻常人的一呼一吸,皆是把周围所有气息吞吸入腹,再凭胸肺之功,把有用的清气运转全身,把浊气吐出,在这个过程中并不分出清浊之别来,因此总有许多无益损耗。”   “鼻识修炼有成,分辨一气之中,清浊相杂。能把清灵之气辨识吞吸入腹,其余杂气浊气,则是尽数屏蔽。如此一来,吞吐的天地元息,收摄世间灵气,一呼一吸,去杂存精,在修炼上要比其他人的效率快上几倍几十倍。如有此功,何愁大道不成?”   这种对于五感六识修炼的推衍,把张烈看得那是惊心动魄,完全想象不到,区区一个鼻识就可以钻研修炼到这种程度这种境界。   这部典籍其后又简略说明到眼、耳、舌、身、神,的诸识妙用,但是皱眉之处在于,张烈把这部秘籍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看过数遍后,也没发现具体的修炼法门。   好在,他在大量有关于五感六识养护的法门中,看出一些端倪,这些养护法门所用的各种修炼资源,未免太过昂贵。   “这篇功法并没有被删减毁弃的痕迹,虽然很可能这是一套完整功法的上篇,还有一套下篇我没有到手,但是这部分内容,应该依然是对我有益的,观其洗练法门中正平和,就算以后都找不到下篇,修炼起来也是有益无害,除了比较耗费资源外。”   虽然在蓝衣男子的乾坤袋中,有着不少关于洗眼、养耳的基础材料,但张烈对自己的药材辨识能力没有足够自信,若是这里面被混入一些相似的毒草,伤害可就太大。   虽然不是不能使用,但至少也要找药材方面的高手检验,并向对方请教求学之后,才能选择性取用。   因为自身沉浸于《五感六识通论》的精妙当中,张烈这一闭关就是四个月的时间。   对于一名刚刚筑基的修士来说,这个时间已经颇久,而后他刚一出关,就遇到秦云枫秦师兄。   明显,对方已经是等待很久。   火云洞府内,张烈招待着秦师兄落座,侍女燕婉堪茶,虽然张烈现在也看出来,李兴元才是自己这位秦师兄真正的心腹。   但是在与对方合作的这段时间,自己基本上是尽受其益,就算与李兴元的那场冲突交手,吃亏的也不是自己,因此也没什么好计较。   哪怕心中提起一些隔膜,面上也要过得去。   张烈这边刚刚继任火云都统之位,紧接着再与秦云枫斗?   那简直就是自找麻烦,连在砺锋山驻守的两位紫府上修,恐怕也会因此心生厌恶。   “师弟,经过上一役后,陶家是彻底败落了,郑德业,陶潜两人也被抄家,再无回旋余地。”   “可叹,三人当中看似最是莽撞愚蠢的梁元州却是毫发无伤全身而退,这真的是师兄当初没想到的。”   陶家被破家,百年财富积累都被铁卫司抄干净了,家族修士就算没有彻底沦为散修,也已相差不多。   郑德业,陶潜他们两人被设下严酷禁制,扔到砺锋山底层矿脉,去挖掘那些珍惜灵矿。   若是走运的话,十几二十几年后,在他们临死前,可能还有重见天日重见家人的那一天,若是不走运的话,基本上就要作为矿工干到死为止了。   而且他们两个不敢自杀,他们敢自杀,宗门就会清算他们的家人。   需要筑基境修士当二十几年苦役矿工才能偿还的损失,放在练气境修士头上,那就是几代人都无法解决的重负大山。   砺锋山底层矿脉,虽然有着珍贵的灵矿,但是环境恶劣、险恶重重,以后这两人就是再上来人也废了,再构不成威胁。   “郑德业,陶潜这两个家伙,这些年掌控走私、收受贿赂,收下不少资质优越的侍妾,这里是一份名册,师弟看一看有没有兴趣,若是有兴趣的话,师兄一会就遣人给你送过来,当作采补炉鼎还是不错的。”   张烈伸手接过那青色的名册,随意翻看一下就还给秦云枫。   修为有成之前,他并不想沾染太多这方面的因果,免得心为之负累。   “师弟,你已修成筑基,适当找一位知心的道侣也是合适的,这些庸脂俗粉你不喜欢,可是有心仪的对象?若是有的话,说与师兄听,师兄也定然全力替你筹措。”   在与师兄秦云枫的交谈中,张烈能够感应到对方隐藏其后的恐惧。   明明是郑德业,梁元州,陶潜三人共同犯下的事,最后梁元州却轻易脱身,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没有插手其中的局外人不知,张烈、秦云枫这些人怎么可能看不懂?   所以哪怕大事已成,秦师兄依然在努力的扩展人脉,培植根系,希望自己能稳得住,砺锋山的上层不能再出乱子,否则秦云枫自己定然要受到极大的牵连处罚。   “示好,想要弥补裂痕?”   在将秦云枫送出洞府后,张烈返回洞府复盘一下秦云枫这个举动的意义。   得出的结论是,对方现在一切的目标皆是以维稳为主。   他已经事实上搬倒三名都统,并且几乎都换上他自己的人,现在几乎执掌着整个砺锋山大半权力的秦云枫,必须要做出成绩给自己师尊看,而不是再接着与任何人斗下去。   所以他连自己这里都要反复照顾到,免得自己因为李兴元的事跟他生出隔阂乃至于正面冲突。   联姻,无疑是修复关系最古老也最好用的手段之一,可是张烈虽然现在已经不介意拥有道侣了,但却也不想再接受秦云枫介绍安排来的女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仅仅只是修炼、做好火云都统的职司,然后学习并辨识药草,准备各种养护五感六识的方剂。   养到极致,便是修持。   张烈怀疑将五感六识通论上的药方,经年使用后,就可以慢慢根据修炼者的体质功法,养出相对应的五感六识神通。   至于典籍当中隐晦提到的,五感六识修炼到极致后,修炼堪破五感六识,得到第七识、第八识乃至于第九识的推论,张烈却是根本不去多想,距离现在的自己实在太过于遥远。   都统之职司,本就有其处置方略。   更何况抄了陶郑两家后,公家公账上极大的宽裕起来,事情其实是更好做了的,张烈本身也当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什长,他接手都统之职后,做得并无任何问题,甚至因为上一世时的许多经验,稍作改良用在这一世上,得到很好的效果。   拥有都统的职司后,张烈可以长久坐镇砺锋山,不必再被调遣派到前线去。   虽然他本人对此并不在意,但还是借助都统的权力,把四叔张传礼带到砺锋山,安置在自己身边更能安心一些。   再过两年之后,梁元州的都统职位被宗门一名筑基境女修,孙静欣顶替,梁元州还算体面的退下来。   这是大家都能理解的事,若是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以后还有谁,敢做那位大人的脏手套。   在这个过程当中,前线的战事也是捷报频传,青阳子大长老强势强悍,又与赤眉,乾风两位兄弟,生死相托。   这三位金丹真人联起手来,在越、庆、陈三国境内,几近是无人能制的,手下的那些紫府修士大半也是他们一手培养起来的,宗门上下戮力同心,一点点的将金虹谷隐隐打造为南越第一宗门。   作为宗门弟子,张烈当然是与有荣焉,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是会不时想到楼鸿羽的那份书信,以及信上的警告:   “青阳子真人霸道刚猛,如天日高悬……明显影响着整个南越一国的局势,然而有人未必乐见其成。”   几经思量后,张烈将楼鸿羽的书信内容略作修改,然后通过一些渠道给自己的师尊七煞道人送过去。   可是,这份书信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回音了。或许,青阳子、七煞这些人并不需要张烈、楼鸿羽这些小辈的提醒。   只是如今形势,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金虹谷想要成为越国第一宗门,必然是要经历危险的,能闯过去,前方一片坦途,闯不过去,其它也无需再提……还是那句老话,修士修道,在哪里不需要历经磨练?   天劫,人劫,这些既是气运大势,也是人心向背。   既想精进又不想遇到凶险,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的事。   这一年的时间很快要过去,这一日,张烈带着准备好的精致礼物前往归元山,拜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紫府上修、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王婉仪。   除这些身份以外,王婉仪还是张烈的举荐者,因此在四名都统当中,张烈也被认为是唯一一名指挥使一系的都统,这是躲都躲不开的:那就不躲,尽量的处理好交情。   虽然张烈不是不记得楼鸿羽的提醒,但是势不如人,对方的魔意,又未必是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日,剑虹闪过,张烈正在前往归元山的路上,砺锋山规模不小,而归元山则处在灵气强盛却比较偏僻的位置上。   在经行过一片山间的亭台时,张烈突然心动,他突然就想要落下休整片刻。   于是,他也就顺着这股心意,驾驭剑光降落下来,走入亭台楼宇之内。 第一百零六章:蚀心道法,天魔万化   山涧流水,绿竹随风而曼舞。   亭台楼宇间,张烈走入其内,注视着眼前景色,细细感受着自身心意念头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娇笑由远及近地传来。   张烈立身于凉亭当中、缓缓转过身形,只见那片青翠摇荡的竹林当中,有一位身着青衫、清纯美丽,就犹如林间精灵一般的少女,娇笑着跑入进来。   如此的美人,只是一眼,就令人心神摇曳,就仿佛是每一个男子心底最深处,那曾经纯美干净的心中女孩一般。   “幻心教的道法,果然精妙神奇,居然可以无形当中牵引人的心意,让张某来到此地。”   “小妹幻心教林雪音,在此拜见张师兄。”   “不过师兄,以小妹的幻法程度,其实根本就不足以动摇师兄的心志,张师兄之所以会到此驻足,却是平日里各种心意压制过度,是您本心里就想来到此地,小憩一番。”   林雪音的这一番话,直击要害。   张烈这些年以来,或是苦修,若是做事,虽然也有各种各样之情志逸趣,却也被其以心神强行压制。   以求更多的将心思投入到道法修炼、剑术修行当中。   林雪音此时此刻的一番话,仿佛是在劝告张烈,放开对自身心意的压制,舒展心神这也是道法自然。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种,让人可以接受的好意。   “本我为体,欲望为用。幻心教这种三流幻术,就不要在我的面前施展了。”   冷笑着,张烈挥了一挥衣袖,双目如剑般,锐利无比的刺向眼前的美貌少女。   而一见此,林雪音的周身仿佛出现一阵阵虚无的涟漪,当她连续后退两步之后,张烈再见此女时,已然没有之前的那种勾魂夺魄之感,虽然依然是颇为美丽却也落入凡俗。   三十多年潜心修道,张烈已经渐渐认识到了本我与欲望之间的关系:   本我是主体,人的头身躯干。   欲望是四肢,人的行动能力。   人失去四肢,固然是生不如死,但是任由欲望膨胀而失去本我,欲望同样也无所附着。   无论是天罡道法胎化易形,还是地煞秘术地煞剑经,都是讲大道讲法理重过讲应用,张烈日日诵读经书经年,形神浸质转化,早已然是道心清明,再非寻常幻术可以撼动的了:   也就是说,他可以很好的处理自身本我与欲望间的关系,既不会把自己搞得生不如死,也不会任由欲望膨胀,最终导致欲望彻底吞噬自身。   “师兄……师兄,小妹错了,还请师兄恕罪。”身为幻心教的修士,最为畏惧的便是这类道心清明坚定之人。   在张烈的眼神逼迫之下,面前那青衣女修脸色略显苍白、畏惧。   “说吧,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金虹谷与幻心教现在毕竟是盟友关系,此时此刻张烈也不可能直接激发飞剑斩杀眼前之人。   因此在破开对方的幻术之后,他转过身形注视着此处的风物景色,不再理会对方的眼神流转,心中盘算。   “张师兄,小妹此次前来,其实真的是带着好意来的,您为金虹谷年轻一代弟子中的剑中魁首,而我幻心教多年以来则是以不擅争战著称。因此,宗门当中许多长老都对您有意,想邀您加入我宗……只要您肯,我宗上上下下除宗主以外,尽您予取予求,共参大道。”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刚刚才被破掉幻术,但是林雪音还是有飞霞上脸,面容娇美至极。   然而张烈却是并没有过多的理会,而是召出剑光,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留下林雪音一个人继续在那里表演。   “幻心教上上下下予取予求,当老子不知道幻心教是什么地方?到底是老子予取予求,还是成为共用鼎炉,一年苦干七百多天,一口气都不让歇是吧?”   放松与纵欲是两回事。   一位修炼有成的修士,长年累月的苦修几乎是必然的。   这个时候有幻心教的修士,施以幻术侵扰其心志,看似合乎道法自然,但幻心教的修士会不断的强化欲望压制本我,最后结果,就是欲求无限膨胀而本我无限缩小,道基尽毁矣。   因此张烈御剑而走,头也不回。   因此,他也就没有注意,没能听到,在那山间亭台内传来的幽幽细语声:“张师兄,以后你就会明白,小妹这一次,真的是前来救你的。”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还是那一处亭台之间,又有一位蓝衣美人,娉娉婷婷走入其中。   她的身上既有着少女的天真,又有着女孩的清涩,还有着妇人的丰韵,甚至还带着母性的美感。   青衣女修林雪音一见此人,就一路小跑着跑了过去,扑入其怀中,亲昵拱动。   “娘亲,娘亲,这一次您真的是找到了很好的食粮呢。您说,这对师姑师侄间的死斗,到底谁能赢?他们一个修为深厚,一个道心坚定,也真的是很有意思,很有悬念。”   “你啊,你这个小贪嘴的。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被人欺负了吧?他们姑侄两人抵死相斗,无论最后是谁能赢,都是我们得利,获其资粮。”   幻心教的核心道法,以侵蚀他人道基,增幅魔念为其己任,甚至可以对远强于己的修士出手,尽毁其一世苦修,化为精进自身的道法资粮。堪称蚀心道法,天魔万化。   而在这个时候,一无所知的张烈已然来到归元山,王师叔的洞府之前,通报玉碟。   这几年以来,他几乎是年年都要来这归元山拜访的,虽然自己的师尊是七煞道人,但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张烈也必须与这位颇为照拂自己的上修处理好关系。 第一百零七章:茶醉,晋升筑基三层   因为张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现在的身份更已然是整个砺锋山的高层修士。   因此师叔王婉仪在归元山的洞府侍女,甚至直接就放他进入,而后才去进行通传。   紫府境的修士,若是不受内伤,不损形神,有近乎四百载的漫长寿元。   因此一次长久的闭关,十年八年也是有的。所以任何关系亲近的人前来之前,必然是要先一步发出灵符书信,约好时间的,至少不必让一方等上太久。   这一次也是一般,张烈进入洞府当中,有侍女先是送上灵茶。   张烈举起茶盏,浅尝几口,只觉得唇齿留香,就连自身体内的法力运转,也因此加快一些,便知道自己所饮的灵茶,堪称上品。   没过一个时辰,师叔王婉仪便走出来了,她精修道法,虽是两百年修行之人,然而身姿容貌依然宛如少女。   只是这一次,张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师叔似乎有意无意间,微微回避开自己的眼神。   “元烈,你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火云洞当中事务繁多,的确是有段时间没有给师叔请安了,请师叔恕罪。”   眼前这位王师叔虽然是性子清冷,不愿与人交流。   但是对于自身是真的不错的,张烈每一次带着厚礼前来,这位师叔的回赠都是多出,甚至远远多出张烈带来的礼物。   以至张烈后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再前来,否则好像是在占这位师叔的便宜。   后来王婉仪似乎也是察觉到这一点,再给张烈的回礼,就尽量做到价值相当,乃至只是稍稍多出一些。   两人品茶论道言谈诸般事务,这是张烈最喜欢的环节,王婉仪心思细腻,很多时候张烈对于修行上的疑惑,她表现得远远比师尊七煞道人有耐心得多。   七煞道人是提点一句,你小子能听懂就听懂,听不懂就是没那个悟性,老子懒得再多说了。   以至于他的弟子当中,这些年也就出了一个张烈,一个厉曼梅,修炼筑基小有所成。   这其中厉曼梅更多的还属于言传身教的范畴,是跟在七煞道人身边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学的多了,才有所顿悟的。   而对于自身的请教,师叔王婉仪则真的是细心教导,甚至有时一时词不达意,事后还会发出灵符再详细的描述一遍,以免张烈生出谬误错解。   在品茶论道之后,两人又说到山中的许多事情。   不知怎地,就说到张烈的秦师兄秦云枫,这几年一个劲给自己介绍道侣的事。   今日是名门贵女,明日难得道体,后日是精美鼎炉,再后日则为用于服侍的婢女。   “师兄他是为了稳住我,免得我在这紧要的时候给他弄出麻烦来。”   因为这两年已然与王师叔处得颇为亲近,张烈不大在意的随口玩笑言道,说得,却也是实话实情。   然而,他却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让面前的师叔突然沉默,不言不语许久。   直到,张烈也感到有一些异样。   “师叔?”   “……以元烈你的道基与性情,未来的道侣选择是要好好把握的。尽可能选择真阴未失的女修,借助真阳、真阴之力增厚道途底蕴,而不是一晌贪欢将大好的天赋虚掷。”   “元烈,受教了。”   虽然,有些不大明白王师叔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说。   然而这是长辈表示的、对于弟子的规劝,更何况王婉仪还神色郑重,因此,张烈还是起身施以道礼,表达感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口鼻之间暗香浮动,张烈只觉得自身神识有些过于松散,几乎一时控制不住身体,在施礼之时身躯前扑。   一下就抱住,眼前的玄服女冠。   “这,这……师叔,王师叔我不是有意……”   香气袭人扑面,耳边传来王师叔柔美的低语声:“无事的,我不怪你。也希望,元烈你日后不要怪我才好。”   想象铺芳褥,依稀解醉罗。散时帘隔露,卧后幕生波。   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不逢萧史休回首,莫见洪崖又拍肩。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鄂君怅望舟中夜,绣被焚香独自眠。   恍恍惚惚之间,不知过去多久。   当张烈再一次回过神时,自己依然还坐在洞府当中的梨花大椅之上,然而眼前柔美端庄的师叔,却已然不见踪影。   “……”   似乎自己前一刻,还有些头昏脑涨,失礼失仪。下一刻,就已然神清气爽、状态大好。   作为修仙者,张烈第一个反应是检查自身神识与法力状态。   结果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甚至相反,无论神识还是法力状态都有不小的滋长,经过这四年修持,张烈也不过是打好根基,将筑基一层法力提升到高处而已,然而此时此刻,丹田内的法力积蓄却已然达到了一个自己想象不到的境界。   “我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王婉仪洞府当中的侍女莲步前来,恭身之后说道:   “张都统,府主说您之前茶醉,灵气引导下法力突破,府主为您看护两天后,现在已经有些乏累,请您择日再来。”   虽然对方说得是很客气,但张烈当然听得出这是逐客令。   更何况自身状态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脑海当中,似乎多出了一些如梦境一般,亦真亦幻的奇妙记忆。   但对此张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召出飞剑御剑离开归元山王师姑的洞府。   数日之后,火云洞府后山当中。   脚踏剑光,张烈御控着两口三阶中品飞剑:寒渊与青索,前者是一口水属性飞剑,可发灵光寒气压制对手神识行动,并且可承如渊法力,激增剑力,极为适合张烈驾驭使用。   后者是一口木属性飞剑,变化由心,可化出一条青索束缚困敌,也是颇为实用。   此时此刻,这两口剑光在张烈的意志操纵之下,纵掠如龙如蛇,蓝青交错,将四周山石撕裂粉碎,如破薄帛。   “经过以紫心大法的法诀归引,那三天三夜过后,我的法力直接晋升到筑基第三层巅峰,到底什么灵茶能有这样效果?”   “但是,师姑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念至此,友人的书信、以及前往归元山前,那位幻心教的女修林雪音,他们都在给张烈隐晦的提示。   然而这种提示,却也让张烈隐隐感应察觉到了,其后似乎有着更加深入的陷阱,只是面对此时此刻此局,自身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破解之法。   “难道,真的是没办法反抗就闭上眼睛享受?”   伴随着这样的低语,张烈身旁的两道蓝青剑光骤然之间又明亮起来,剑雾当中,似乎有着某种极为恐怖的生物,正在生成咆哮! 第一百零八章:有备无患   因为楼鸿羽之前的提示,张烈不是没有提高警觉。   只是与师尊七煞道人间的隔阂,乃至于对胎化易形功法的需求,这些都让张烈不得不与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紫府上修进行交往。   当然,之前心中也是抱着一些侥幸心理的:对方百年修道,心魔衍生的可能性很多,也未必就是缘于自己。   现在,一切侥幸心理都被打破。客观已经发生的不必再为此懊悔,只要在接下来的斗争中,不陷死局既可。   数月之后,是夜。   已经晋升为什长的黄石道人带着张烈,共同来到砺锋山北部区域,为自己的上级指向那些荒僻小路上的长长商队。   一身道袍的张烈站在半空中俯览着,任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直到他向前挥手,身后的铁卫军修士方才纷纷控御飞剑降落而下,将那些商队商人团团围住。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富家的商队,我有李都统的特别通行令。”   并没过去多久,那张通行令就被黄石老道抢夺过来了,双手送到了张烈的面前。   “都统,好像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他们也走不到这里。这个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数个时辰之后,砺锋山中央区域,紫府上修真传弟子秦云枫的府邸之内。   富云与李兴元两人几乎是咆哮如雷,他们的声音大得快要把房子都震塌了。   “张烈,你凭什么到我的地方去抓人?”   现在已经是砺锋山都统的李兴元,目光凶狠的瞪视张烈。   结果下一刻,被这名男子以更加凶戾的目光回瞪过去,这勾起李兴元一些不好的回忆,顿时有些气焰一窒。   富云见张烈这个方向不好攻克,就转而向秦云枫抱怨,这些年富家的种种付出、成本。   “好了。张师弟为什么要带人抓你们的人,你们自己心里真的不清楚?富云,当年说好的,你说自己只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商业环境,现在陶家才垮台几天,你就也开始玩囤积居奇、抢夺市场那一套?”   “还有你,李兴元,这两年连我都隐隐听说你的那些破事,再继续这样做下去,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当着张烈的面,富云、李兴元两人被秦云枫愤怒的训斥一遍。然后,两人有些狼狈的施礼离开。   片刻之后,转过头来,秦云枫似乎依然有一些余怒难抑,他命侍女取走之前的茶具,迅速换上酒食,然后硬拉着张烈要与其痛饮。   “师弟,师兄现在也难。富云、萧三娘,这几年越来越贪心了,还有我那个李兴元李师叔,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前些年又太穷,现在上位后做事比谁都贪,谁都狠!”   “可是师兄也没办法,已经把郑德业,陶潜这些人扳倒,转过身来再继续对付自己人?他们毕竟还是听我的话的,再换上来一批人,未必有现在贴心。”   觥筹交错,面前是玉食灵酒。   虽然没有一句明说,但是张烈明白富云、李兴元他们的生意,眼前的师兄也掺入进不少的份额。对此,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继续饮下两杯酒后,张烈原本飘逸的袖袍越发沉重。然后,他开口言道:   “师兄,让我不再管这些事情也行,但有两件事你要帮我办到。”   “……只要是师弟想做的事,师兄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支持。”秦云枫似是喝了不少,醒眼朦胧间,这样言道。   “第一,他们的那些货物不能再经过我的地界,我不想日后生出事端,受到牵连。”张烈伸出一根手指,这样说道。   “这个好办,无非绕些远路而已。”   “第二,我南区的军费还要提高,并且至少要提高四层。”   “……四层?张师弟,你们南区的军费已经是四区最高的了,再提高四层?何况铁卫军的账目宗门是查的最严的,一旦出现问题,人家会直接向宗门通传,你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就不劳师兄费心,秦师兄只要告诉我行还是不行就好。”   “……师弟若是有上下打点的办法,那在师兄这里,自然是事无不可的。”   注视张烈片刻,秦云枫那原本近醉的眼神,微微明亮几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这些过公账的费用,秦云枫、李兴元他们以为张烈要上下其手,可事实上,张烈一分都没有私用,全部都砸在自己的扩军征召上。   就像张烈不理解秦云枫、李兴元他们什么好处都敢拿,没见到郑德业,陶潜的前车之鉴一样,秦云枫、李兴元他们也无法理解,张烈为什么要把手中的势力经营到出格的地步,这是违规并且也难以长久的。   秦云枫,上要弥补师尊沈平川的损失,中要喂饱自己身边那些追随者的利益需要,下还不能搞得民怨四起沸沸扬扬。所以张烈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只能吸宗门的血,通过损公肥私来满足各方面。   张烈用公账资金,不仅仅不虚报、吃空额,反而还更多招募,提升南区铁卫军的装备。   这样做是长远不了的……除非近几年内,砺锋山就会发生一场大的战事,这样,张烈这样做才是合理的。   但是砺锋山已经百年无战事了。   任何理智的人,做判断的时候都是以大多数情况,而非极少特例为参考,这样想来秦云枫、李兴元他们才是正确的。   成功的几率高,失算的几率低。   但是,有备无患。   “现在的局势,围三阙一反而是更好的应对手段。就算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南区的军账上一条条一桩桩也都是清楚的,我每一笔钱都用在了铁卫军身上,事后清查能治我多大的罪过?”   “大不了就是这火云都统之位不坐了而已。事实上对我来说毫无损失。”   事实上,张烈说是毫无损失,还是夸张了的,身为铁卫军都统作为砺锋山的上层,位高权重俸禄多。   虽然要分一些心,但在资源上是大利修行的。否则的话,多年以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争抢。   就算是以张烈的大手大脚,饱和式修炼方式,铁卫军火云都统之位,也可以给他带来极大的补充。 第一百零九章:当仁不让,敢为天下先   弘法殿斗剑台。   在四周一众修士的围观之下,斗剑台上的剑光游走,宛如寒螭冰蛟,声势酷烈。   而在之前,已经有六名筑基境修士败走离去。   “这位张都统性情霸道归霸道,他的剑术精绝也真的是值得称道!”   “那是当然的,这位在练气境界时就已经是以剑术著称。观此等剑势,就算是在筑基中期、后期的修士手上,也未曾见过几人。”   斗剑台上,张烈并未使用其它法器,仅仅只是凭借寒渊、青索两口飞剑,就已经压制得眼前筑基中期修士,根本抬不起头。   地煞剑经当中的《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不敢说是没有上限,但是至少目前为止,张烈还远远没有感知到这两大法门的上限,反而越是修为加深,境界突破,越是觉得自己以前的理解太过浅薄。   青索剑当空一转,骤然在灵光转化间化为一条黄色的绳子,它的一头扎入了剑台石缝中,另一头直接将对手控御的飞剑捆绑拉住。   再下一刻,便是寒光剑气如瀑!   “这种剑势,简直就像雪崩一样。”   斗剑台上的那名金虹谷筑基修士,脑海当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而后这名修士就直接被面前层叠汹涌的剑光冲击下去。   “又是一位,这位张都统在斗剑台上就没输过吧?”   “打平过几场,但是真的是一场都没输过。仅仅只是这份单挑斗剑能力,他的都统之位就能坐稳,只要这小子不叛门,这种人宗门都要刻意培养他。”   在连败七人之后,张烈也略微感到有些法力不济,胸膛起伏,脸颊上微微见汗。   而在这个时候,山羊胡须的黄石道人刚好出现在剑台之下示意。   见此,张烈飞落下剑台,而在这个时候,有一名白净窈窕的女修士御剑飞来,向张烈递上手帕。   “孙都统?多谢,这个就不必了。”   “哪里,张师兄您跟我客气什么。张师兄是我的前辈,剑术高绝小妹倾慕敬佩已久。”   此时此刻,站在张烈一旁的黄衫女修,正是西区都统顶替了梁元州位置的孙静欣。   此女长袖擅舞,虽然是从宗门调派过来的,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西区梁元州手下的那些工作全部接手,并且事务处理得颇为漂亮。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北区有走私线路补充,李兴元手底下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分润一些赏钱。   南区张烈强势蛮横大权独揽,他几乎拿走铁卫司四区开支的半数,现在底下的人隐约传他为小指挥使。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西两区的铁卫司修士当然就有一些积怨不满:同样是执剑争命,凭什么你们比我们拿得多不少?   寇葛福那边的情况相对还好一些,他毕竟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也有威望,相比之下孙静欣就难过了,没有灵石,手下的人难免阳奉阴违,不用心卖力做事。   而孙静欣偏偏是比较想要做事的,这也是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张烈明白对方的意思,却不予回应。   当遇到突发事件之时,是一名都统的力量更大,还是一位小指挥使的力量更大?   隐忍从众,这是力量不足时的权宜自保之术。   然而另一个方面是责任越大权力越大,张烈认为自身的能力与见识要超过三位都统中的任何一人,就算是为了自保,他也要将更大的权力攥在自己手中。   当自己可以指挥的练气、筑基修士多到一定数量时,就算紫府修士也未尝不可以抗衡。   果然,孙静欣略作献媚之后,隐晦的提出想要分一些铁卫军军费,然后就被张烈直接拒绝。   “孙都统想要军费,应去找秦执事,他负责这些账目的统筹安排,怎样划分想来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可是秦师兄让我来找你,他说大部分军费都被你拿走了!”一听这话,孙静欣有些急,脸色也没有刚刚那么好看了。   “那我把这句话还给你,军费划分是秦执事的事,你要西区的军费不应该来这里,也不应该来找我。”   “或者,师妹上去跟我斗过一场,你若是打得赢,我就从南区的军费当中给你分一些。”   原本行走中的张烈停止脚步,侧身注视着孙静欣这样言道。他眼中的锐气,压得孙静欣略一后退。   咬一咬牙,却是不敢应下。   虽然孙静欣对于自己的修为,是有一些自信的,但是眼前这个家伙,这几年在弘法殿斗剑台上从来就没有败过!   对于一名筑基初期修士来说,强得有些离谱了。更何况这几年,张烈的修为明显还有很大的提升。   而一见此,张烈更加看不上她。现在是争命的时期,铁卫军中就更需要减少过多声音。   “都统,您之前交给属下的的傀儡法器已经炼制完成,赵匠师说您今天就可以抽时间去看一看。”   在远离孙静欣之后,黄石老道凑到张烈的身旁这样言道。   黄石老道是丙区十二队所有人当中,修为最低,年纪最老,最没有什么道途可言的一个人,然而在张烈成为都统之后,提拔了旧人王越作什长,然后就是提拔了黄石老道。   因为这个老头修为低没有道途,所以才肯在什长的事务上更多的用心、只要利益给的够。   其次他一心创立自己的家族,全家老小满堂妻妾儿孙都在砺锋山中,张烈也能信得过他。   这两年下来,黄石老道也的确凭自己丰富的经验阅历,帮张烈解决处理不少事情,当然,他也没少给自己攒人脉、攒灵石。   对此,张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乱世当中,进能临阵制胜,退能治事安民,这就是才德了,也是当年沈平川一直不动郑德业等人的原因。   黄石老道在砺锋山为自己的儿孙积攒越多的人脉,张烈对他就越放心。   否则,别说他这种中途加入的修士,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宗门弟子,也未尝不可能被收买。 第一百一十章:五色剑云,傀儡法衣   哪怕是身为修仙者,执掌权柄后的好处也是很多的。   除修炼资源上的优势以外,在手下做事的修士,对于上级交代的事情,通常不敢阳奉阴违、往往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极限,以讨好权力。   砺锋山内山,法器锻造区域。   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非张烈之前加入的那种器铺所能比拟。   这里所有的匠师都是宗门嫡系,家人亲眷也都住在一起,无论技艺还是忠诚度,都要远高于外界。   在这片区域,性质暴烈的地火露天取用。   山道之间挖掘出许多深长的火渠,一股股金红色的火流在里面流淌,到处都是锻造的声音,仅仅只是这里的高温、烟毒,普通人就不能承受,更遑论是长久的生存变或工作,这里的匠师就算是学徒,也至少是先天境界的修士。   然而高温、烟毒这些对于张烈、黄石道人等人来说,当然不算是什么。   “张都统,您之前交代的法器都已经炼制完成,请,请到这边。”   虽然不是直属上司,但是现在的张烈也已经是砺锋山的高层,尤其他与秦云枫交好,秦云枫可是这里这些人的直属上司,因此这里的匠师更不敢得罪。   随着那位大匠师的示意,五口已然锻造强化过的五行飞剑被呈送上来。   张烈身旁跟随着的黄石道人一看这五口飞剑的阶位,就因此微微皱眉言道:   “怎么都是三阶下品,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砺锋山大匠师的手艺就只是这样?”   “够了。”   身旁的黄石道人还想要再继续说什么,却被张烈阻止住。   而在这个时候,那名面容中年的大匠师才苦笑着辩解:   “张都统,实在不是我们不尽力,而是这五行飞剑器胎设计得很是巧妙,我们兄弟费尽心思,也只能做到眼下这个地步,再继续锻造下去,就实在没有大的把握了。”   “已经足够好,辛苦你们了。各位的辛苦,我不会视而不见,秦师兄那边由我去说明,为各位今年的劳苦评上一个甲等。”   看着面前五口被锻造强化为三阶下品的五行飞剑,张烈的确是已经颇为满意。   这五口飞剑他使用多年,因此人剑浑通,各得其灵,此时此刻张烈抬手之间,那些被匠师学徒们捧着的剑匣。   刹那嗡嗡震动起来,紧接着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纷飞而出,环绕张烈周身飞舞,仿佛拥有生命般。   再下一刻时,它们化为剑光集聚于张烈的脚下。   最后竟然形成五色的剑云,将张烈整个人微微托起。   这一幕画面,就算是那位炼剑无数的大匠师,也是感到惊讶骇然,眼睛睁大。   心中不由暗道:   “这五口五行飞剑虽然仅仅只是三阶下品,但是在这位张都统的手中,五剑合一,怕是能够与三阶上品法器拼上一拼了,更难得的是得心应手,操纵自如。”   乘着张烈满意,那名大匠师赶紧顺势拿出第二件按张烈要求锻造的法器,却是一件纹着数道隐晦龙纹的暗红色道袍。   只是,此时此刻大匠师脸上的神色更加尴尬:   “张都统,您的要求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勉强完成了,这件傀儡法衣的等阶,已经达到三阶上品。可是为求提升法器等阶,这件法器内许多的阵纹都没有刻画,灵性严重不足,真的使用起来会很不好用。”   张烈并没有介意匠师的话,因为这种结果本就是自己刻意要求的。   上前两步,张烈将那件看似轻薄、实则沉重如同全身重型铠甲般的暗红色道袍,穿在自己身上。   随着他的神识法力催动,道袍之上那极为隐晦龙纹的龙纹现出灵光,下一刻一颗龙首就飞行出去,拉伸延长,直接将山壁上的一块突起,一口吞噬咬碎。   尽管威力是看着不小,但那名大匠师却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多年炼器的他,非常清楚这种辅助阵纹太少的法器,根本就极度不实用,用一件这类三阶上品法器,需要使用者消耗同时操控三到五件三阶法器的神识、法力,可威力却又是达不到付出这个代价的程度。   “很好,非常好。”   然而这名大匠师没想到,张烈在使用试验后非常满意,他褒奖几句后就带人离去了。   “师父,你不是说那件傀儡法衣炼废了?怎么张都统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   在张烈离去后。   有一名较为得宠的匠师学徒凑上来,这样轻声问道。   “滚滚滚,赶紧干活去。还有,今天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往外说,我在外面听到半个字,回来就抽死你们这群惫懒货,都知道没有?”   “知道了。”   听到手底下学徒们的应声,那名大匠师方才放心一些。   在获得强化锻造后的五行飞剑,以及那身傀儡法衣后,张烈就暂时将南区的事务,交给自己的副手,自己去闭关去了。   虽然整个砺锋山只有四名都统,但是至少有近五十人的金虹谷筑基修士,其它幻心教修士、家族修士、散修筑基,加起来也不过与之相当。   战争时期,都统是有着管辖其它同门筑基修士职权的,甚至连本地家族修士、散修乃至盟友幻心教的修士也可以管理,但是能管到什么程度,就看这名都统本身的手腕。   这些筑基修士通常不会去做什长,而是以类似客卿挂单的形式与铁卫司合作,虽然要定期完成一些任务,但地位与自由度都很高,供奉也不少。   至少在之前那些年,郑德业,梁元州那些人管理时候,这些筑基修士基本与都统地位是接近相等的。   火云洞府,闭关密室内。   张烈取出自己已经封存多年的木灵玉盒,在解开封印后,也不顾这个小家伙的奋力反抗,直接按照秘法步骤,将之直接炼化入三阶上品的傀儡法衣之中。   随着熊熊烈火萦绕下,那只小木灵完全烧化入法衣。   整件道袍上隐隐闪过一片奇异的灵光,当张烈再一次将其穿上的时候,不仅仅重量降低许多,并且一颗颗半透明的龙首于法袍之上起舞浮动,亲昵的碰触着张烈的脸颊。   然而完全暗金固化凝形之时,龙首伸展之间又显现出凶暴与狰狞。   “虽然还是三阶法器,但炼化入木灵灵性后,威力已经隐隐超出三阶上品法器,配合我的五行飞剑,在法器上的不足已经补全,就算还有些能力上的欠缺,也完全可以使用符咒补充。”   洞府密室之内,张烈注视着蔓延覆盖到双手上的暗金色爪刃,如是心语。   紫心大法本就有一定炼体效果,修炼到筑基境界后,由土火属性转为五行混元属性,这方面的效果更加加强了。   现在再配合上这件傀儡法衣,自身的近身作战能力就算比不上罕见的炼体修士,至少,也已不再是弱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本来想拒绝的,但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本座这次外出,汝等要守护好山门,一切依镇守指挥使的命令行事,切不可轻忽大意!”   山形之间,沈平川一身蓝色道袍,面前是执礼而立的诸名弟子,以及王婉仪,三名砺锋山都统。   在沈平川的身后,是一艘巨大的灵舟。   一群群身形强壮的力士,将大量的法器、制式飞剑搬运入中。   砺锋山本就是金虹谷最大的一处资源地,又远离战场,因此当物资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当然是要向宗门补充的。   而这样一大笔资源,沈平川也必须亲自去押送,否则派其它任何人去,都难以做到安心。   “嗯!?”   目光扫视,沈平川在在场的人当中,仅仅只看到三名都统:寇葛福、孙静欣,以及李兴元。   而原本应该站立张烈的位置,却被另外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代替。   “张都统呢?”   “回禀上修,张都统一月之前申请闭关修炼,由属下暂时代理火云都统之职。”   “嗯。”   沈平川听闻此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身为修士,就算担任着重要职司,必要的闭关修炼也是难以避免的,否则别说是修为精进,退步都有可能。   当然,这也就是相对后方的砺锋山,如果是在前线,天天搏命,日日厮杀,那耽误修行也就实在没有办法。   “师尊,果然极为看重张师弟,如果是旁人,在这种时期长时间闭关,师尊再怎样也会显出几分不快。”   “这种重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七煞道人的原因吧?有一位那样靠得住的师尊作靠山,真是让人羡慕。”   秦云枫在一旁不动声色,恭身行礼着,只是心中,已然是念头百转千回了。   而这个时候,沈平川正在与王婉仪告别。   “王师妹,师兄这一去短则也要半年,砺锋山就交给你了,云枫、张烈都堪称是可用之人,师妹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去,万万不要见外。”   “多谢沈师兄,师妹已经记下。”   沈平川与王婉仪站在崖边,交谈两句。   然后这位修士就转身走上大型灵舟,并不是一艘而已,而是一支小型灵舟舰队,此时此刻乘云御风,破空而去。   当张烈出关的时候,沈平川沈师伯已经离开十多天了,并不仅仅是他自己而已,为力求舰队的安全,砺锋山也有许多筑基修士被调入灵舟舰队,配合灵舟舰队本身的防卫力量,就算遭遇敌袭,结阵而守也可以支撑很久。   但是张烈并不担心灵舟舰队那边,他更在乎砺锋山本身被削弱的防御力量。   虽然铁卫司已经事先征召抽调一部分本地修士、雇佣一部分散修临时加入,但是完全可以理解:这些只是拿钱做事的筑基修士,就算签订过血誓契约,也是相对出工不出力。   毕竟为了那点灵石,人家没有必要拼命。   对此,张烈的解决办法就是打。   所有新加入的筑基修士,挨个邀约弘法殿斗剑台斗上一场。   只要是生物,就是慕强的,无论男女,因为这是铭刻在生物血脉深处的求存本能。   张烈通过一场场的斗剑,竖立自己的威权,以达到在一旦面临危机时,自己说话大家愿意跟着做的目的,这并不单单是一个都统之位就能带来的。   整个砺锋山筑基境修士中,并不是没有筑基后期,修为精深,有机会战胜张烈的修士。   散修当中,有一位筑基高手,无影剑陆中行,因为出身寒微缺乏修炼资源,哪怕灵根资质不错,修炼到练气九层也五十多岁了,根本就没有余地去兑换获得筑基丹。   然后这个家伙本身不依靠筑基丹,遵行古法强行筑基,最可怕的是,还被他成功了。   这种猛人,刚刚踏出筑基的那一步,神识法力就要超过其它同境修士许多,因为使用筑基丹的修士有一个余地,在筑基丹药力的保护下不会死,甚至不会大伤元气。   而不使用筑基丹筑基的修士,需要突破生死,纯凭自身意志法力硬趟过去,一旦失败十个里要死九个半,剩下那半个道途也毁了。   陆中行晋升筑基之后,苦尽甘来,不仅仅获得本地各个家族的重酬邀请,更自己意外寻找一座古修士洞府,获得一口三阶上品的无影飞剑。   其后百年,他道途大顺,现在已经是筑基八层修士,但因为没有使用筑基丹的关系,他的神识法力积累还超过大多数筑基九层的修士。   张烈与其斗剑的时候,一路被其压着打。   最后能够逼平其实是有些无赖了,张烈只攻不守,欺负陆中行是散修根本就不敢真的伤到自己。   然后在陆中行无奈认输的时候,张烈也主动跳下剑台算作是一场平局。   站在陆中行的角度,本来就是大家玩一玩,结果你跟我玩命?   火云都统张烈的师尊,是当年在越国凶名赫赫的七煞道人,散修出身的陆中行疯了才真的和张烈死斗。   此事之后,陆中行本来是有些不痛快的,心底里已经打算走了。   结果被张烈强行拉去喝酒,两名筑基修士两天一夜差点把聚仙楼的酒窖喝空。   陆中行觉得自己没在剑台上被人刺死,差点在酒桌上被张烈灌死。   两天一夜后,他就再也不说离开的事了。   事后逢人就说张烈的好话,谁敢反对他跟谁翻脸拔剑。原因就是张烈碰到能人的时候,手面是真的大方。   陆中行虽然修为高深,但散修出身,人穷志短,那天夜里喝下几十坛灵酒后,看着眼前张都统码出的一桌桌灵石,他实在是拒绝不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古法今法,神通剑镜冰湖   夜晚,星空灿烂。   聚仙楼外,大醉醺醺的陆中行是被他儿子陆青泽背回去的。   当着张烈与黄石道人的面,陆中行还吐自己儿子一身。   陆青泽看着老父亲这样狼狈,他有些愤愤不平的怒视张烈,只是忍气吞声也不敢言说什么,以清洁术去掉身上的污渍后,又背起老父亲向坊市外面走去。   喝醉后的人似乎格外重些,陆青泽又想让父亲舒服一些,既不敢御剑飞行也不敢使用法术,就这样一步一步行走半夜。   当然,他也就没有看到背上的父亲,那醉眼朦胧间闪过的清明,突然。   “呕……”   陆中行挣扎起来,又是一阵干呕,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吐在儿子身上,而是挣扎下去,跑到块大石旁扶着呕吐。   “呼,这聚仙楼的虎骨王酒真的是烈啊,呕,呕。”   “父亲,那个张都统明明知道您不擅饮,还强逼您喝这么多酒,我们明日就离开这,他张都统再是势大,天大地大还能管到我们这些散修?”   见父亲已经有几分酒醒,陆青泽来到身边抚着父亲的背,这样言说。   他是知道的,虽然平日不显,但父亲陆中行一身傲骨,一向自视甚高,不信他父亲会受到那位张都统的威胁利诱。   “不,不!明天为父就去认职,以后咱们陆家以张都统马首是瞻。”   “可,可这是为什么?”   “……青泽,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能修成神通筑基?”略一沉默后,陆中行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当然是像父亲这样的人,果敢坚毅,胆大心细,方能修成神通筑基。”陆青泽崇拜自己的父亲,向往神通筑基已经很多年了,此时此刻也是迅速回答出来。   “错。是神识法力心性,达到同阶修士中拔尖的极少数人,大概三十五十个练气九层修士里面,有一个够资格修成神通筑基。你从小在我身边,神识法力修炼其实要比我当年出色太多,但你不能修成神通筑基,因为你遇事慌张、临机决断能力太差,接下来这些年如果没有心性上的进步,冲击神通筑基就等于是闯鬼门关,恐怕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一些人,神识法力修炼都远超于同辈修士,但就是遇事慌张、临场发挥不好,这些人根基打得再好也不能冲神通筑基,只能修长生筑基,否则九死一生。   “当年,父亲我是因为环境逼迫的缘故,才能下那样的狠心。到现在想来还是心惊肉跳的,父亲的根基算不上多好,但是自小吃过大苦,临场发挥好,居然就这样浑浑噩噩就筑基成功了。”   “青泽,我知道你也想效仿父亲,不用筑基丹绝争一线,强行冲关。但其中道理不是这样的。”   “古不乖时,今不同弊,这句话要从两方面理解,其实能不能修成神通筑基,这跟服不服用筑基丹根本没有关系,那些大派弟子服用筑基丹,不影响他们修成神通筑基,你父亲我当年完全就是因为穷,你不像我,不用拿自己的命去拼。”   见陆青泽的神色还是有些不甘不服,陆中行长叹一口气,继续言道:   “另外,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受张都统的邀约?因为事实上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在斗剑台上,有人以为是我有意相让,其实这些人只看到第二层,第三层他们没看到,比大多数人多看出一层,就以为看到底,其实反而陷入错误中。”   “父亲修成的本命神通是剑镜冰湖,无论自身修行还是与人斗剑,心境皆如冰湖照映,一览无遗。而在与张都统斗剑的过程中,父亲始终感受到两股威胁性极强的剑气压着我的心神,一股锐利刚猛,一股阴狠酷烈,如果张都统动用这两股剑气的话,生死相搏,父亲真的很有可能会死……我怀疑他修成的是大道筑基,你跟随在我身边多跟他两年,学到一两手,够你这辈子受用的,你可明白?”   古时候,玄黄大世界没有筑基丹,练气修士冲关,全看资质与天命,死伤惨重。   因此古代剑仙传承极重弟子资质,但筑基修士的普遍素质要比当今筑基修士高出很多。   后来有炼丹师研究出筑基丹,或以千年灵药,或以四阶妖兽内丹为核心,炼成三阶上品灵丹保护修士经脉,这就让修士冲关拥有了容错率,修士群体数量也因此极大的发展壮大。   同时保护人类这个族群,在这个蛮荒的世界发展壮大。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玄黄大世界发展出长生、神通、大道三种筑基法门。   遵行古法不服用筑基丹,经生死磨砺后,神识法力都会高出大多数修士一筹,只要掌握着法门,必可以修成神通筑基。   但那些大派弟子,有传承功法,有长辈教导,有辅助灵药借力,服用筑基丹、甚至数次服用筑基丹后,许多依然可以修成神通筑基。   不服用筑基丹筑基成功的修士,等于神通筑基修士,大概所有练气冲关修士中三十到五十人里会出现一个,而修成大道筑基的修士,又是这些神通筑基修士中的精英,数量更少。   他们服用亦或不服用筑基丹都不影响他们大道筑基,因为这些修士在步入修行之初,往往就在同辈当中出类拔萃,许多根本就是天灵根修士,他们得天独厚天生百脉俱通,从先天境界到金丹境界,根本就没有任何修炼的瓶颈阻碍。   在弘法殿斗剑台上,张烈可以使用五行飞剑,可以使用傀儡法衣,但他不能全力使用剑心通玄气,开场一两招使用,这可以归结为秘法威力、出手习惯,但招招都是古代剑修的攻击力、还可以使用各种法器,这就明显不正常了。   在南越这种小地方,一名修士修成大道筑基后,一定会被宗门雪藏,否则会被其它宗门暗算追杀到死为止。   当年王婉仪为自己隐瞒下来,张烈以为仅仅只是出于长辈的庇护。后来发现是对自己有所谋算,那张烈就更加不能暴露了。   无影剑陆中行修成本命神通“剑镜冰湖”,张烈的忍隐不发,被他感应到,因此就像张烈对有本事的人手面大方一样,陆中行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也是高看一眼。   所以双方在剑台上各退一步,其后张烈的邀约他也选择接受。若是换一个人,可就根本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陆中行以散修身份修成神通筑基,傲骨是有几分的。   “青泽,为父对不起你,以后是一定要冲击紫府境的,我没有什么成功的把握,但作为一名修士,这就是我的宿命。父亲走后,你以后要记得多跟这位张都统亲近,别怕人家不给好脸色,通玄修界竞争残酷,脸色难看总比笑里藏刀要好。”   次日,陆中行笑吟吟的带着儿子陆青泽与数名弟子,前往铁卫司办理入职,从此成为南区火云都统张烈的最强打手。   但也因此,被许多原本视其为崇拜对象的散修唾弃。   他们也只是看到第一层或者第二层,就已然盲目的下了判断,但对于这些,陆中行明显是并不在意的:修行是个人的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通幽心诀,作茧自缚   归元山,一座处于山峰灵气充沛之地的洞府中。   此时此刻,一位玄衣道袍的女修正盘坐在寒玉软塌上,双手上下相按交叠,竟有大股大股的白烟在她周身不断地翻滚汇聚。   “咝咝……”   一条金角青蟒在洞府当中爬动着,昏黄色的双眸当中透出着冷血无情的意味。   随着功行完满,王婉仪周身的气息由柔和渐渐转化为锐利。在她白玉般的面容之后,竟似隐隐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王婉仪蓦然之间睁开眼睛,双手前伸:锵,锵!   伴随着一道道的锐利之气攒射,仅仅只是最初始状态的法力而已,并未形成任何法术,却已然产生强大的穿透力,足可以洞穿金石,在布满防御禁制的闭关石室内打出清晰痕迹。   “呼,呼……”   “大道筑基,剑心通玄,如此道基,果然不同于凡俗。”收回手掌,王婉仪注视着自己掌心处那仿佛燃烧又仿佛雷霆跃动般的奇质法力,轻声赞叹。   乾坤合籍,共参双修造化,彼此之间心心相映,若走正途,本就可以获得对方对于道法的部分感悟,乃至进益自身修为。   然而人心叵测难料,双修正途,一百对合籍的修士里,也未必有一对能够走到最后。   所谓情劫,所谓怨侣,便是由此而来,不但于修行无益反而有害。   于是就有幻心教修士苦心孤诣创出通幽心诀秘术,一开始就设下心防,不怀好意,再通幽入秘,彼此气机纠缠,受其浸染,提质幻形,借此升华自身。   这样两个人的心心相映,就变成一方引导,一方受术,修炼难度下降何止一倍而已。   当然,一些代价总是要付出的。   王婉仪在经历张烈之前,此生许道,一身真阴未失,如此真阳真阴相互纠缠,她方才得到剑心通玄气的许多奥秘。   而对于这种既可以获得古剑修强大杀伐剑气,又可以兼顾大多数修士法力灵性的神通,作为紫府修士王婉仪当然知道其价值巨大,心神几乎被巨大的贪婪所吞噬。   “张烈,我许你一生快意纵横。你就将你的道缘,让给我吧。”   “通幽心诀修到极致,就算不能达到紫府境剑心通玄气的效果,至少也可以模拟出八到九层,变化诡秘还要胜过,实用效果未必就差过源流。”   心中带着这样的畅想,王婉仪再次闭上双眼,准备继续修炼,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紧急的传音灵符突然出现在她洞府门前。   王婉仪因此微微皱眉,但想到自己在这里的职责,她还是挥一挥手,打开了洞府大门的防御禁制,让紧急传音灵符可以飞入进来。   片刻之后,一道遁光从归元山上急速飞遁下去。   在半刻钟后,铁卫司。   “属下西区都统孙静欣,见过指挥使!”   “嗯,到底发生什么事?传音符上只是说石仪镇坊市遭到入侵,驻守的筑基修士沈游鹏当场丧命,你为何还在这里?其它都统他们此时又在何处?”   王婉仪面色阴沉,金虹谷经营砺锋山多年,沈师兄在的时候从来都是平安无事的,现在沈师兄才刚刚离开,就出现这样的事,无论怎么说她这个负责人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在上位者眼中,无能与福分浅薄都是不堪重用的理由。   王婉仪虽然是金虹谷大长老青阳子的血脉亲族,但是她的机会也不是无限的,如果在金虹谷高阶修士中留下一个“无能”或者“无福”的评价,以后再想获得宗门修炼资源上的倾斜就难了。   紫府修士虽然身价丰厚,但是修炼用度消耗也大,尤其是用于开辟突破大境界的灵物,对于整个宗门来说都是难得的。   现在整个金虹谷有大概二十位左右的紫府修士,但是最后有机会能使用高阶灵物辅助冲击金丹境界的,恐怕不会超过五人。   王婉仪固然是有力竞争者之一,但其中的前提却是她自己不能出纰漏出差错。   “回禀师叔,东区都统寇葛福带人追讨盗贼,却因此身负重伤,还战死两人,北区都统与南区都统正在巡视各自防区,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至于属下……这些年南区都统张烈盘剥太狠,属下手中根本没有可用之人。”   一咬牙,孙静欣半跪下来,开始告张烈的恶状。   但她所说的倒也都是实情,张烈这些年扩充人手,加大招募,甚至不惜自己损本贴钱,其它几个区根本竞争不过他,再加上沈平川离去带走不少的精锐,孙静欣刚刚入职不久,手上根本没有可用之人。   更何况连资历最老的东区都统寇葛福都身受重伤,孙静欣再带着人追捕,追上去送死的意思更大些。   “……”   听着孙静欣的话,王婉仪却是一时沉默下来。   她初时是极为愤怒的,但是几息之间,这位紫府女修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沈师兄刚刚离去未久,石仪镇就出现了近百年未曾遇到过的盗贼劫掠事件,这未免也太巧合一些。”   “我在砺锋山中,借着护山大阵攻防之利,就算是金丹境真人也别想轻易攻下这里,但如果我主动离开了……可是如果放任此事的话,宗门上下会怎么看待我,以后我如何服人?”   其实在这个时候,王婉仪最理智的做法是派遣手下的高手前去继续试探,只要派出去的人足够精锐,总会试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关系,王婉仪根本没办法派遣张烈出去:这厮若是死在外面,自己苦守修持半生的真阴,不是白白便宜他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隐忍从众,权宜自保之术   通幽心诀,号称天魔幻法,毁人道基,掠夺道缘。在整个幻心教中,也仅是一脉传承。   大多数修炼的幻心教弟子,只能得其皮毛。   但这门秘术也不是那么方便的,至少在施术的过程中,受术者不能死了,必须在受术者本身道基无损的情况下,以攻伐心智的手段,完全毁掉对方的道心,才可以尽夺其道缘。   王婉仪对张烈施术如是,林雪音母女对王婉仪施术也如是。   三方各有所察,各有底牌,各有其道心依凭,以心魔相争,其中凶险,更甚过刀光剑影的正面厮杀。   几经思虑之后,王婉仪自负有着遭遇危险也可以存身保命的底牌,独身一人,化虹遁走而去。   等到北区都统李兴元,南区都统张烈赶到的时候,铁卫司已经仅仅只剩下孙静欣一人,他们两个倒远远望到王婉仪遁光的影子,但以他们的遁速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   进入铁塔之后。   张烈看到站在那里的孙静欣,皱眉言道:   “王师叔独自一人去追杀凶徒了?”   在和平时期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甚至是高阶修士极为负责的表现。但在修士战争时期,这么做就太危险了。   王婉仪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派自己前去处理此事。   “嗯。”   孙静欣闻言点了点头,她刚刚才告过张烈的恶状,此时此刻也有些不敢看他,赶紧就说明事情的大体经过。   “呼,好了,应该是因为各宗战争,那些山门被破的恶徒,王师叔既然肯亲自出手,想来很快就能够解决。”   北区都统李兴元这样言说着,因此长舒一口气。   他这几年光顾着贪污了,在北区铁卫军经营上根本就没下多少心思,甚至为了积累开拓人脉,还暗中提拔砺锋山中层修士的许多子侄高升。   就连四区执事中,仅次于南区张烈的东区都统寇葛福都被凶徒重伤,他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够解决此事。   幸好,王师叔照拂提携后辈修士,遇到这种事后亲自出手,让李兴元心中暗道:运气。   然而他却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对头张烈因此神色微微的变化。   “孙都统,寇都统受伤之后他的令牌可是在你的手上?”   砺锋山四名都统,各自拥有地、水、火、风四块令牌,这四块令牌也是开启宗门护山阵法的钥匙。   “哦,的确是在我手上。”   孙静欣刚刚拿出地字令牌,就感到手上有巨大的吸扯力传来,再下一刻,那枚地字令牌就被张烈拿在手中。   “李都统,看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把你的风字令牌也交给我吧。”   看着张烈伸向自己的手掌,李兴元微微皱眉,片刻之后却还是把自己的风字令牌交出去了,他知道对方想要大权独揽,但自己的目标与对方并不冲突,对方做事这样霸道,最后一旦出了什么大事,责任也要承担大半,而自己只是想多赚些养老钱而已,犯不上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这也是秦云枫师侄反复叮嘱过的。   然而相比李兴元,孙静欣却是猛地一皱眉后退两步:“张烈,如果我不把我的令牌给你,你就要硬抢不成?”   之前是没有防备,但是孙静欣现在已有防备,张烈再想要拿她手中的令牌,却是没有那么容易。   “没有这个必要,但是想请孙师姐陪我一同巡守防区总没有问题吧?待王师叔返回之后,张烈愿意在聚仙楼设宴为两位赔罪。”   “不必了,你张烈张大都统的设宴赔罪,我们可消受不起,举世皆浊唯你独清是吧?这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兴元冷哼一声,说两句场面话就走了。   砺锋山已经百年无战事,所有都统良莠不齐,但没有谁像张烈似的,打鸡血一样疯狂的扩军备战,好像宗门破灭就近在眼前,整个金虹谷就指着他力挽狂澜似的。   因为这种不和谐,砺锋山上看张烈不顺眼的人不在少数,若非他靠山深厚,个人能力实在厉害,早就被排挤到不知哪里去。   就算是现在,张烈自掏家底供养着南区精锐修士,但这种蚀本行为终究是有极限的,到他的家底支撑不住的时候,现在张烈压得越狠,未来的反弹就越严重。   因此见张烈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及的得罪人,李兴元反而有些可怜他,同时,也是在可怜当年那个如他一般的自己。   “很多年前,我也像他一样吧,自以为只要好好做事,终有一天会被宗门上层发现,结果等啊等啊,熬到两鬓斑白,方才幡然悔悟。”   另一边。   “张都统,您到底想做什么?”   孙静欣来到张烈的身旁,有些无可奈何的言道。   “没什么,就仅仅是想让孙师姐,在王师叔没有回来之前,陪在我身边而已。”   接下来,张烈带着孙静欣前往北区。   是的,并不是张烈负责的砺锋山南区,而是李兴元负责的砺锋山北区,这里有秦云枫、李兴元他们联手开辟的走私渠道,因此也是砺锋山防区当中相对最弱的。   所谓围三阙一其实也可以反过来理解:这个漏洞是客观存在的,那么敌人发现它,进攻它的概率就越大。   因此张烈觉得,如果这次石仪镇的坊市事件,是一次陷阱的话,那么对手不会只出一招,接下来的攻击,有很大的可能出现在北区。   “我理解秦师兄、李兴元他们,在自身能力不足时,隐忍从众,是权宜自保之术。能力不足还强行出头,是在招灾惹祸。但我已经展露出一些锋芒,这种时候犹如过河之卒有进无退。”   走出铁卫司的时候,孙静欣看到张烈拿出一张传音灵符施术使用,然后,她就半强迫的被张烈带着,来到他们在北区早就已经设置好的埋伏点。   这是在反复的计算推衍中,一旦有外敌入侵,敌方最有可能选择动手的位置,因为四通八达,为砺锋山各个区域的要害节点所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追杀   夜风呼啸,荒草枯败摇动。   看着隐藏在早已布好敛息阵法当中的南区诸修士,其中有四十多名练气境修士,不算自己与张烈,五名筑基修士。   就连在散修当中享有盛名的无影剑陆中行也在其中,跟大家一起喝西北风,等待着大概率根本就不会出现的敌人。   看到如此的严阵以待,就算是看不惯,孙静欣的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佩服。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晚你猜错了,根本就没有外敌前来,那你耗时费力好不容易积累的那点威望,直接就会折损大半?”   “如果没有外敌前来,我会很高兴,因为今晚会少死很多人,我平时里没少管束他们,希望的是战事来临时,他们可以少死几个人,而不是为了我的威望或这个都统的位置。”   站立在敛息阵法当中,张烈抱臂于怀注视着远方。   修仙者是伟力归于自身的个体,他们是非常难以管束的,就算是以张烈的能力,管起这些人来也很不容易,但两世为人的经验却又让他根本无法无视隐患的存在、置之不理。   “两位上修可以随时免掉我的职,但只要我在这个职位上干一天。我就会把都统应该做的事做好,否则我就不做。”   听着这样的话语,耳边是夜色笼罩下的山林虫鸟之声。   孙静欣摇头一笑,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之前怎么会跟这么偏执执拗的人死顶。然而一笑过后,转而又有些佩服。   看着面前那些南区筑基客卿、练气境精锐修士,孙静欣心中自付,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把手下的人管到如此地步,除非,自己有朝一日晋升紫府境界。   “诺。”   突然,孙静欣一伸手。   张烈侧头一看,只见在她的手中拿着一块铭刻着水纹的令牌。   “如果今晚没有敌人出现的话,你惨了。如果今晚真的有敌人出现的话,我和那个李兴元就惨了,到时候拉我一把,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其实,我倒霉的可能性比较大。”接过令牌,张烈这样言说一句。   “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   孙静欣闻言轻笑,没能忍住笑出声。   与此同时,另一边。   紫府修士王婉仪已然施展遁术,来到被疑似筑基散修打劫破坏过的石仪镇坊市。   正常来说,像这种只有一两位筑基境修士驻守的低阶坊市,是可以不做筑基境修士的生意的。   一旦有借助法阵之力时时进行监察的修士发现高阶修士靠近,坊市直接开启防护法阵,虽然推掉许多的生意,但这样做胜在安全。   可是砺锋山下设的石仪镇坊市不同,它是有紫府境修士直接管辖的,包括金虹谷在内,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此类坊市会不做筑基境修士生意,因为那意味着你在变相告诉其它人:这个宗门很虚弱,连距离山门这样近的修士坊市都自觉无力庇护。   天色深黑,坊市中虽然还有人在走动但早已经寂静无声。   砺锋山东区赶来的几位筑基修士还在看守现场,以免有人破坏线索,导致宗门师祖找不到仇人报仇。   之前进入石仪镇坊市购物的一些外地修士,也被强制集中到一起,准备随时进行调查。   筑基修士直接动手的可能性太小,多数情况下都是有不引人注意的练气境修士先进行踩点。   王婉仪进入坊市当中,搜寻一番线索,然后又前往东区都统寇葛福带人与入侵者厮杀的区域,再次进行调查:   “从出手的形迹上看,应该是几名道法精深的筑基期修士。其中一人似是扶云山余家的修士……余家是颇有名声的筑基修士家族,因为宗门与定军山的战争,被破家门。这样看来这应该是一次带有报复性质的劫掠,但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留给我发现的线索。”   紫府修士的神识、道法都超过筑基修士太多,因此尽管那些筑基修士竭力意图隐藏形迹,但在王婉仪的眼中,还是能看出他们逃离的路线。   或是被撞碎的树枝,或是被刮下的落叶。   略作思索,而后这名玄衣女修展开双臂飞腾而起,在其身侧有一条狰狞的龙蛇跟随游移,两者共同化为一道奇迅绝伦的幽暗遁光。   筑基境修士的遁速与紫府境修士是有很大差距的,再加上追击侦察的能力差距,就算让前者先逃,大多数情况下也很难逃脱紫府修士的全力追杀,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有紫府修士坐镇的坊市,很少会有散修劫掠的原因。   哪怕让那些劫掠石仪镇的散修,先逃出大半天的时间,四个时辰不到,王婉仪还是察觉到那些筑基修士的形迹。   她一催遁光,更加快速犹若一道惊虹般追逐上去,然而还未等到靠近,王婉仪就察觉到不对。   因为作为自身目标的那些筑基修士,虽然不时的惊惶回头,看似恐惧,可是作为更高阶的修士明察秋毫,王婉仪还是看出对方惊惶之下隐藏着的,那些许得意亢奋情绪。   然而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大雾骤然吹刮起来,与此同时两道与自身境界相同的气息,一前一后扩散开来,集中压制在自身身上。   “宋博明,聂雁蓉,这里果然是一个陷阱。”   整个越国一域,紫府修士就没有多少人,以王婉仪的记忆力,各宗各派紫府修士的面容以及基本信息特征,她全部都了然于心。   当然,这一点敌方的高阶修士也是一样。 第一百一十六章:全力出手,四阶魔器   砺锋山的镇守紫府修士被定军山、妄岳门的紫府修士联手围攻,在王婉仪的四周,还同时升起如烟如岚般的白雾大阵,这是这两宗筑基修士撑起的困杀阵法。   筑基修士与紫府修士相比虽然差距巨大,但辅以足够的人数优势、辅以相应的阵法。   就算是紫府修士,稍有不慎也有可能被活活困死在阵法当中。   更遑论,阵法内还有两名敌方修士牵制围攻。   此地修士争斗的阵势实在太大,就连一直关注于此、千里之外的石仪镇也发现异常。   毕竟是战争时期,大家的心中都绷着一根弦的,尤其是石仪镇,才刚刚见了血死了人。   当!当!当!当!   镇山钟的钟声顿时从石仪镇开始,迅速地传向整个砺锋山,黑暗当中,一道道灯火亮起,这是整个山门面临破灭危机时,才会被敲响的警钟。   与此同时,砺锋山北区。   西区都统孙静欣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反倒是张烈还显得老神在在、闭目养神。   南区的筑基修士、练气修士都有一些心气微微浮躁,毕竟,现在天都快要亮起来了。   他们中的一些修士虽然被管束的厉害,但心中也颇为敬佩这位肯做事肯担事的都统,心中隐隐并不希望,张烈会一败涂地。   当!当!当!当!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有较弱却也清晰的镇山钟钟声传来,闻声,孙静欣当时就是脸色一变。   然而她刚刚想要有所行动,就被身旁的张烈一把按住肩膀。   “不要慌乱,这种时候越慌越容易出错。”   “现在我们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就真的十死无生了。”   “呼……”孙静欣闻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强行压制自身恐惧慌乱的情绪。   与此同时,随着整个砺锋山防御级别的提升,孙静欣、张烈以及众人所在的区域前方,传来闪烁的剑气灵光、隐隐厮杀之声传来。   “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行动。”   张烈的一声低语,压制住在场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   以陆中行为首的五名筑基客卿,他们共同布成颠倒五行阵、外以敛息阵隐藏。   但是这两座阵法都是不能移动的,甚至紫府修士的神识扫过来都有很大的可能暴露。   赌的,就是入侵的敌方高阶修士不可能神识到处乱扫。   因此,尽管眼睁睁看到前方有同宗修士在剑火间,被入侵的敌方修士斩杀,可是张烈还是按着手下的众人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好在此时远方出现的、被杀戮的,多是富家用于走私的商队,这些人被入侵修士杀戮,多多少少有些罪有应得的意思,因此南区这些守卫修士的心理负担倒还不大。   “不行,因为他们提前发动的关系,距离这里太远了,他们已经暴露未必还会往我们这个方向来。”   孙静欣施展远视法术,皱眉言道。   她作为都统也是下功夫研究过的,对眼下的形势能够做出准确判断。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出去把他们引过来。”   “谁出去,太危险了!”孙静欣下意识的这样回答,然后就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向自己。   这里所有人都是南区火云都统张烈的手下,就她一个西区都统似乎还是戴罪之身……   “好,好,我去。”   孙静欣想了想咬着牙,有些艰难地这样言道。   然而这个时候,在她身旁的张烈却是笑道:“还是我去吧,以你的修为实力,在紫府境修士面前恐怕撑不到活着回来。”   你想有所表现,但我信不过你。   为眼下的局势,自己已经投入巨大的本钱。张烈不允许这个计划在此关头出现任何闪失。   然而他的决断却把孙静欣感动的不行,让陆中行等人也是心中大生敬意:   在敌方紫府境修士面前,还敢揽下这样危险的事。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单是这份胆色就令人敬服。   正在入侵砺锋山的妄岳门修士虽然成功进入,但是此时他们也不敢轻忽大意。   奇兵深入能够得手固然是以小博大,但一旦失手,所有人就都是自陷死地。   “杀杀杀!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冷静下来,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集合起来组成阵势。所遇之人,驱赶、混乱,凡有反抗尽杀无赦!”   “遵命,师祖。”   此时此刻,妄岳门的那名紫府修士化为遁光来回穿梭于高空。   依计划行事的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在沈平川离去,王婉仪被调走的前提下,自己在整个砺锋山中就是无人能敌的状态。   只要让砺锋山内筑基修士的力量始终汇聚不起来,以紫府修士的超高遁速、强势杀伐能力,理论上砺锋山剩下的全部筑基、练气修士加起来,也不够他一个人杀戮的,更何况他还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手下跟着数量不少的筑基练气修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侧山林当中突然就有一颗红蓝光球陡然轰出。   轰隆!   在火狐幡与青牛旗的水火极爆作用下,相对下方的妄岳门众修士阵形顿时混乱。   因为这一击实在突然而强力,以至于十数名修士因此或死或伤,其它的修士也因此陷入混乱。   嗖、嗖、嗖、嗖、嗖、一阵阵的飞剑破空声,锵然碰撞声,嘶吼交手的声音。   “可恶!好高明的敛息术!”   “谁?谁在那里!你好大的胆子。”   那名妄岳门的紫府修士本来都已经飞得颇远,此时此刻却不得不调转回来。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半空当中周身有数条暗金色龙首舞动,整个人包裹在重型血甲当中,整个人呈现半人半龙形态的张烈。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用法器轰击,用飞剑刺杀,用双臂利爪与周身龙首攻击、长尾横扫。   受到偷袭的妄岳门一众筑基练气修士,因此死伤惨重。   如此表现,当真几近一架人形的杀戮凶器。表现出骇人的攻击性,与杀戮能力。   看到对方紫府修士回援,依然还保持着战斗主动权的张烈果断化虹飞退。   然而这若是让对方从容离去,妄岳门紫府修士的脸还往哪搁?   “小辈,受死!”   暴怒且急于在晚辈面前挽回些颜面的妄岳门紫府修士,抬手之间唤出一道乌光飞向高空。   再下一刻,自那道乌光中飞落下大小九柄骷髅头锤,瞄准张烈接连不断轰落而下。   这些骷髅头锤上面,每柄之上各有一颗相貌狰狞、色如死灰的死人头骨,眼泛绿光,满口的利齿獠牙上下参差。   妄岳门本就是由魔转正,虽然近百年以来洗白上岸,但门中修士有不少继承过去魔修的高阶法器,并打出法无正邪口号,声称用之以正则为正,用之以邪则为邪。   这句话未必是错的,但这些法器到底是不是新炼制的,只要妄岳门修士自己口风紧,谁又真的能弄清楚?   金虹谷这些年发展迅猛,为获得更多的人口与资源,其侵如火般猛攻定军山与妄岳门,打得也是以正灭魔的口号,但事实上却对同样是魔道出身的幻心教不管不问:   反正只要灭掉定军山与妄岳门,夺得其人口与资源,金虹谷就可以一跃成为越国最强宗门,那么以正灭魔的口号为什么不用?   感受到身后袭来的九柄骷髅头锤,已然死死锁定住自身。   张烈也是心中暗惊:袭来的是由紫府修士催动的四阶法器,还是以诡秘强横著称的魔道法器。   “不能被纠缠住,否则就真的危险了!”   “剑心通玄,水火漩涡!”   这是张烈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身的剑心通玄神通催激到极境。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在身边的话,就可以清晰感受到以张烈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的凌锐刚猛之气。   再下一刻,张烈猛地向头顶上空一挥衣袖。   自中飞出灌注着巨量剑气,法器本身几乎都在哀鸣的火狐幡与青牛旗。   这一幡一旗在半空中旋转扩大,最后形成一片由红蓝光焰组成的剑气漩涡,遮挡在妄岳门紫府与张烈之间。   而这个时候,张烈又暗运剑气如缕法门,控制自身神识法力,收敛自身气机。   在视线被遮挡的情况之下,在那名妄岳门紫府修士的感知中,张烈一瞬间就消失了。   骷髅头锤的攻击,只能落在火幡与青旗之上。   轰轰轰轰轰,那一幡一旗最后帮张烈挡住五记骷髅头锤的攻击,剩下四记依然越飞越快的自后追逐向张烈。   而那名妄岳门的紫府修士也飞到近处,一把抄起其上神识法力都已然消耗殆尽,甚至有些受损的一幡一旗。   “好手段,好果决,两件三阶上品法器说扔就扔了?”   “你们先按照原定计划,去砺锋山各地制造混乱。此人必是金虹谷传承弟子,由老夫亲自过去对付。”   “遵命。”   在那些妄岳门筑基、练气弟子领命之时,一身黑袍的老者就已经化为一道黑灰遁光疾追而去了。   也是张烈引起了此老的兴致,其遁速、其剑气杀伐破灭之力、其身价明显都与其修为境界不符。   看出来得越多,这名紫府老魔就越是心生贪婪。   “来了,来了!”   “张都统的遁速好惊人啊!”   “废话,你身后紧紧追着一个追杀你的紫府修士,我觉得你跑得不见得比张都统慢。”   “应该是吞服了某种激发潜能的丹药,或者是使用了燃烧精血的秘术。”   在陆中行等人的交谈当中,张烈飞到众人头顶上方位置后,陡然回转身形,一手寒渊一手青索,周身袍服被烈烈劲风拂动,则是化为数条狰狞暗金龙首嘶吼。   若非已经炼化木灵,以身上傀儡法衣的威力恐怕挡不下后续的四道骷髅骨锤。   “怎么,这就跑不动了?”那名黑衣老者狞笑着急速追赶上来。   如果是有道修士,正统全真,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有一定几率会被上天警示,心中生出隐隐感应,无缘无故出现强烈的悸动与畏惧。   然而魔道修士就没有这样的天道庇佑了,甚至往往越临近死亡的时候他们越心生亢奋,便如同此时此刻的妄岳门紫府修士般。   “是啊,不跑了。我们两个,得有一个死在这里!”   张烈左右手持诀一催,寒渊与青索二剑犹如冰螭青龙般飞腾而出,杀力惊人。   上古剑修的剑气叠加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再叠加深雄的法力与本身煞骨体质。   双剑之威,一时光华耀目。   “桀桀桀桀,不知所谓。”   妄岳门那名紫府修士的手掌一挥,就抵挡住这两股剑气。   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他们的法力本身对低阶修士来说就是难以突破的天堑。   然而在这一刻,剑法相冲,这名紫府老魔还是被飞剑中的凌厉与寒气,冻得微微一僵,虽然下一刻就以雄浑法力化解掉了,可是青索剑化出的金色绳索已经暂时捆住了他。   “你!”   “起!”   还不待老魔恼羞成怒,伴随着张烈的一声厉喝。以两人为中心,地面上骤然弹起五道五色大旗:   颠倒五行阵,瞬间发动。   当这名老魔察觉危险,挣脱寒渊与青索两剑的时候,张烈已然果断弃剑脱离出阵法的笼罩范围。   整个时间极短,间不容发,可是,就是被张烈成功把握。   “咳咳。陆中行,我予你全权监管之职,不惜代价,一定要困住这老魔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我若是没有催动护山大阵,就允你们便宜行事之权,一切罪责在我。”   “遵都统命。”   给予一个准确的时限,手底下的人就要比无休无止的等待下去,更有心气、盼头,也更愿意尽力。   再下一刻,张烈化为一道迅急遁光向着铁卫司的方向飞遁而去。   此时他手中已经掌握四面都统令牌,只他一人,就已然拥有与紫府修士同样的权限,可以开启护山大阵。   唯一的问题在于,以张烈自身现在的修为,不可能把护山大阵的阵法威力,发挥到极致。   西区都统孙静欣,看着化作遁光极速远遁而去的张烈,以及地面上以五名筑基修士为主,四十名练气修士为辅的颠倒五行阵,心中一时纷乱复杂难言。   五名筑基修士再加上四十名练气修士,用来对付一名紫府修士还是很难的,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困住一段时间却不成问题。   而一旦火云都统张烈以四枚令牌,开启庚金灭魔剑阵,也许就真的能够打赢。   “可以,可以打赢。”   “此战若胜,张都统就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我之前配合过他,就算分不到功劳,当也不至于再受到严重惩处。” 第一百一十七章:阵斩紫府,神游千里   张烈并不是完全飞回到铁卫司的,从北区到铁卫司,有短距离传送阵,否则的话,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低阶修士来回飞行就要几个时辰甚至数日时间。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整个砺锋山此时都已经混乱起来。   然而张烈不管不顾,只因做事要分轻重缓急,此时此刻整个砺锋山没有比斩杀敌方紫府,更加重要的事。   颇为出乎张烈意料的,他飞遁前行的过程中,虽然遭遇到一些妄岳门修士,但对方却没有人出手阻拦他。   只因一身三阶上品傀儡法衣的张烈,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就算是那些入侵进来的妄岳门低阶修士,他们也更愿意捡软柿子,不愿意碰这种明显扎手的角色。   但也正因为这种心态,彻底断绝了他们这次行动成功的可能。   来到砺锋山北区安置传送阵的地点,在张烈出事令牌后,驻守这里的玄甲铁卫军修士就迅速为其打开了阵法。   “张都统,砺锋山没事吧?”   在张烈踏上传送阵法的那一刻,一名玄甲铁卫军头目,终究还是忍耐不住,问出兄弟们都想问的问题。   “因为有你们这些忠于职守的战士存在,我砺锋山亡不了。”   伸手在那名头目的肩膀上拍了拍,张烈这样言道。   下一刻,脚下阵法光辉扩散,阵法中的张烈消失得无影无踪。   传送来到铁卫司。   张烈微微晃一晃头,然后低空飞行,快速来到铁塔的高处,那只有砺锋山驻守紫府修士,以及铁卫军都统才能到来的地点:护山大阵阵室。   一拍乾坤袋,在神识的控御之下,四道各色灵光接连飞出,灵光激射,开启了阵室的禁制。   张烈再次踏入,这片奇异的空间。   四面八方是旋转涌动的云气,在那云气翻滚之间似乎还存在着大量的金属微粒。   阵室的中央处,横置着一柄气息古老的石剑。   砺锋山的护山大阵,分为四阶下品的玄阴万魂阵,以及三阶上品的庚金灭魔剑阵。   前者以张烈现在的修为不足以主持催动,虽然也可以开启,但几乎无法干预控制。   像是这种死阵,根本就挡不住四阶紫府境的修士。   “但我需要的不是防守,而是进攻。”   缓缓走上前去,毫无犹豫的张烈就握住剑架上的长剑剑柄。虽然沉重,但他还是吐气开声,将这柄庚金灭魔神剑执握起来。   三阶上品的庚金灭魔剑阵本应至少需要筑基中期修士才能催动,然而张烈道法根基扎实,法力深雄,他现在的神识法力早就已经超过大多数筑基四五层的修士了。   几乎与此同时,以整座砺锋山为中心,一道金色的恍若黄金铸就的巨大剑气,撕天裂地,破空聚起。   庚金灭魔剑阵汲取砺锋山金铁之气孕养百年,现在一经催动可以发挥出四阶攻击型大阵的杀伐破灭之力。   这种护山大阵都是阵法师调整有地脉灵脉进行加持的,是远远超过正常同阶阵法的厉害。   “呼,竟然是这种感觉。”   在那冲天而起的剑光当中,张烈阴神出窍。   在阵势里刚刚拿起庚金灭魔神剑的那一瞬间,自身就被狂暴扩散的剑气吞没了。   再次反应过来、回转精神的时候,张烈发现自身有形无质的阴神已然站在砺锋山的最高处,手中执握着的,正是那柄已然化为纯粹庚金剑气的神剑。   同时,剑身当中有大量的讯息不断传递而来。   “仅仅只有三剑之力?那也足够了。在那个方向,找到了。”   略一侧头,在感知到妄岳门那名紫府老魔气机的时候,张烈就已然名副其实的人剑合一,若金色流星般飞遁而下。   而在这时候,那名妄岳门的紫府老魔也已经在大阵启动的一刻,同样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可是还不等他做出决断,做出什么。   眼前一柄纯金色天外神剑,就已然刺杀袭至。   汲取汇聚砺锋山金铁之气孕养百年,再由张烈这名剑术高手驱使,剑锋一动的那一刻,在这名紫府魔修的眼中,整个世界都仿佛已化为剑气洪流,倒悬而落。   再下一刻,胸前心口一痛。   竟是刚刚那名当着自己面成功逃脱的小辈修士,此时此刻以一种身躯半透明的元神之姿,执剑杀来,一剑刺入自身致命要害!   “啊啊啊啊啊啊……”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已充斥这名魔修的身心,以至于他一生法术、各种阴毒法器纷飞而出,却尽皆被眼前这名修士的周身剑气斩开。   “我一生苦修,竟然死在你这等小辈手中。”   “执念不甘若是有用,我等执剑为何?”   近乎元神形态的张烈毫无畏惧的与目呲欲裂的老魔死死对视,再下一刻老魔身形一幻。   竟陡然化为一道血光向后遁走,一瞬之间,这血光陡然就穿透四周颠倒五行阵的法力屏障,其迅绝伦。   此为血遁术,非紫府境修士不能修习使用,并且每使用一次都会极大消耗修士的精血,亏损元气,因此绝对不能没有节制的滥用。   然而张烈是剑术高明、斗战经验极度丰富的修士,他在双方对视之时,就已然隐隐察觉到老魔头心中隐藏的恐惧。   因此对眼下这一幕毫无意外,甚至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纵剑而飞,一剑飞扫。   因为早有准备,提前预判,血遁术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张烈纵剑飞斩的剑光。   “啊啊啊啊!”   砰得一声,如虹血光被金色剑光稳准狠的斜击斩中。   那名妄岳门的修士也只能带着他的愤恨与不甘,以一声绝望的嘶吼作为此生最后的结尾。   斩杀此獠后,张烈在自身心神一松的同时,也感受到手中庚金灭魔神剑形神的不断溃散。   “都统神剑无双!”   “是张都统,是张烈都统!”   “请都统救我师兄,他正在被妄岳门贼修追杀。”   “张都统……”   张烈并没有理会下方这些恳求的声音,而是借助手中神剑的力量,身形高飞而起。   下一刻,神合剑光遁入乌云密布的苍穹中。   与此同时的,在远离砺锋山千里之外之地,周身有龙蛇盘旋保护的王婉仪,在定军山与妄岳门紫府修士的合击之下,已然极为狼狈。   她在同阶紫府初期修士当中称得上是极为出色,然而敌方的宋博明,聂雁蓉两人,一人与她修为相当,另一人已然是紫府中期,修为还要远远高过自己,再加上四周阵法的辅助,王婉仪一时之间左支右绌、疲于应付。   “可恶,再这样下去,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可是难道真的要消耗龙脉灵血施术遁逃?”   “那我百年苦功可就白费了。”   王婉仪是青阳子一脉的血亲后裔,王氏一族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传承秘术,都要较之普通紫府初期修士优越。   王家对于金角青蟒灵血的培养与应用,更是到达极高深的地步。   无论是用于辅助突破境界,还是用于遁逃、替死辅助施术,都堪称是妙用无穷。   在道高于术这个前提下,王家培养金角青蟒的修士,当然都是希望可以积累、纯化灵血,直到足以供自身辅助突破大境界的,王婉仪更是心气高傲、希望可以培养出足以辅助自身凝聚金丹的龙脉灵血。   也是因为这些秘术,王婉仪此时此刻虽然是狼狈,却依然有足够的把握逃脱死劫,只是有些犹豫,有些难以割舍举棋不定。   王婉仪愿意这样选,围攻她的宋博明、聂雁蓉也愿意这样慢慢同她耗。   毕竟一位全盛的紫府修士以死相搏还是很棘手的,就这样慢慢消耗到她元气大伤,最后收拾起来可以少付出许多代价。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凌厉至极的金色剑光,如同游龙一般,突然从远方黑云当中游荡而至。   再下一刻,一道雄浑无比的剑虹骤然斩落。   其下方的妄岳门三阶大阵根本没有防备,也无法做到在对内围困一名紫府修士的同时,再对外同样保持同一等级的防御力。   因此,这座三阶阵法在这一刻竟然被一剑斩破。   “是谁?”   “什么人?”   “张烈!?”   宋博明,聂雁蓉,王婉仪三名紫府修士同时抬头,然而所看到的,却是手执不断溃散中神剑,飞降而下的青年道人。   “她并没有身受重创,那条毒龙应该可以为她替死一次!”   手持神剑飞落而下,在阵法强大力量的加持下,张烈注视着高空中的玄衣女修,脑海当中迅速闪过这样的两个判断。   实在没有把握,以最后几乎有些不足的一剑之力斩杀对方。张烈眼中的杀意瞬间收敛消散,化为尊敬和煦的笑容。   “金虹谷弟子张烈,恭请王师叔返回山门。”   此时此刻,天色已然明亮起来。   苦战一夜的玄衣女修,注视着那以大日为背景的张烈,一时间几乎有些失神,淡金色的阳光照在那似乎举世无双的金色长剑之上,人与剑竟交相辉映。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取出一张四阶上品灵符,打向宋博明,聂雁蓉两人。   再下一刻,整个人已然与身边的毒龙形神相合,刹那冲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几乎与此同时的,张烈的身形也在同一时刻崩毁溃散。   却是其主体,在千里之外主动解除了庚金灭魔剑阵,自己在此战中所获得的收获,已然足够多了。   不仅仅是宗门地位与善功等方面而已,仅仅只是驾驭庚金灭魔神剑,对自身来说,就是意义巨大的一次体验。   面对王婉仪的逃遁,宋博明与聂雁蓉两名紫府修士并没有再出手阻止。   “庚金灭魔剑阵成功发动,并且还有余力跨千里来援。看来邪云老怪已经死得干净,不过这种剑气驾驭控制自如的能力,非紫府境修士不能达到吧?”宋博明站立在高空当中,以手抚须这样言道。   “我不通阵法,但想来如果极为精通阵法或者极为精通剑术,有可能与阵法相合,更大程度发挥出阵法威力。”   “无论怎样,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你我速速回山禀明宗门,再行计较。”   说完,有些愁容的聂雁蓉也根本不再去理会宋博明,召出一艘灵舟,带着一些弟子就迅速化虹离去。   现在这里已然是危险之地,谁知道金虹谷的援军会不会正在赶来的路上。   “金虹谷张烈……我们也速速离去。”前面的那句话是自言自语,后面的那句话就是高阶修士的命令。   随着定军山,妄岳门这两宗修士的退去。   这一场针对于金虹谷砺锋山的杀劫,也就算解决了。   张烈下注成功,不仅仅以围三阙一之术越阶斩杀一名妄岳门的紫府境老魔。   其它不算,仅仅只是这位邪云老怪所遗留下来的资源,就足够弥补张烈之前所有投入的损失。   虽然魔道的四阶法器,出手较难需要折价,但再怎么折价那也是价值高昂的四阶法器。   而且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王婉仪全力为张烈请功。   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本就在这场修士战争当中表现勇猛,深受三位祖师的期许,现在他的弟子又在后方表现得如此出色。   后续奖赏虽然暂时还没有下来,但是仅仅只是嘉奖的文书,就已经让砺锋山的所有人知晓,这一门两师徒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成为金虹谷的宗门新贵。   现在的金虹谷可是已然大不同于往日,南征妄岳门,北压定军山,甚至宗门三位师祖在砺锋山一役后,直接攻破妄岳门的山门,毁弃这千年魔宗的道统传承,南越第一宗门之势已成。   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整个宗门的新贵,身受三位祖师期许,未来道途已然堪称是不可限量,金丹有望。   砺锋山归元峰洞府之内,冰肌玉骨,暖被翻动,而这一次是清醒的,是清清楚楚记得所有细节的。   伴随着一声满足的低吟浅唱,在那条毒龙的注视下轻拥着自己的师叔。张烈倚靠着石壁轻抚着她的发鬓目光幽深,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怀中的王师叔同样也是如此。   “我们两个,都是无路可退也不愿后退。” 第一百一十八章:浓情蜜意,宗门大势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时节已然到了大雪纷飞的节气,然而归元山洞府之内,依然是春暖花开,清池流水、荷塘绽放。   嗤嗤,嗤嗤。   伴随阵阵破空声,一身道袍的男子,同时控御着七口飞剑,在洞府之内舞剑练气,以气御剑,以剑引气,互为增益。   而在这个时候,一位清丽绝伦的玄衣女冠,在洞府当中的不远处,执笔挥落,她不时移目注视着舞剑的男子。   在她眼神中不时闪过欣赏,倾慕之色。   五色寒光飞转,剑气纵横。   此时此刻张烈所施展修炼的,是七煞道人传承给他的《七煞总诀》剑法。   当年,金虹谷与越国另外两大宗门定军山、妄岳门大战在即,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干脆就将一身剑诀,尽数传予张烈,只是他设下禁制,在张烈未晋升筑基境前,不能修炼这门剑术。   现在数年已过,张烈一身法力已然快要雄浑超过部分筑基中期修士,在砺锋山一役后又有闲暇,自然是破解禁制,阅读参悟七煞剑诀。   只见,此时此刻五色五行飞剑当空旋转飞动,剑光时大时小,时而虹化时而入微,寒渊与青索两剑不时刺入其中,借自身强横剑力调理阴阳君臣。   只是这七煞剑势桀骜难驯,剑招散乱看似杂而无章,断断续续,然而以张烈的剑术修为,越是修炼,就越是可以感受到其中有一股倒行逆施,无坚不摧,灭绝生机的锐利之气。   那,才是七煞剑诀的真正本相,才是师尊尹天仇一心苦修创造出来的真正杰作。   “倾凶主杀,邪剑纵横!”   洞府内的虚空当中,似乎有阴影魔头凝成,冥冥传来这样的意志精神,直抵人心。   勾引人心底最深处的负面情绪与欲望,若愿投身其中,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七煞剑诀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仗以纵横一方。   “给我散去!”   锵然之间,邪意凝聚最盛的五行飞剑金行惊鸿飞落回近前,被张烈持诀猛烈刺击入地面岩石中。   片刻之后,那阴炽如炎的魔念方才消敛。   “呼呼。”   “呵呵哈哈哈哈哈,师尊这一身剑术,出于邪道,入于邪道,他自身本心坚定,可以始终作为执剑之人,但以后的门人弟子可就未必了,难怪,难怪当年要一分为七,由门人弟子各执一脉消其锋芒。”   张烈一身神识法力深沉雄浑,这七煞剑诀当中虽然魔念邪气慑人,然而他却是不怎么在乎、不怎么放在心上。   世间任何一套大威力的剑诀,都免不了“倾凶主杀”这四个字。   剑,不是玩具,本身就是凶器,接受不了这一点也就不配作为剑修。   收取飞剑各归剑鞘,调理着自身气机。   信步来到那玄衣女修的近前,张烈凑近一看后,方才发现这位女师叔并没有写字,而是在作画:   洁白的宣纸上,一名长发道袍的男子正在执剑而舞,在其四周,亦是飞剑魔头纵横。   “小师叔这是在画我?噫,我哪有这么丑。”   说着说着,身形就凑上去。   那玄衣女冠觉得柳腰一紧,微皱蛾眉,执着笔转过身去。   “别闹。”   软软的毛笔点在张烈的额头嘴唇上,涂抹上墨水。   见眼前美人如玉,清艳绝色,张烈心中微微一动,自然而然就有一些心猿意马。   荷花潭旁的岩石上,金角青鳞的毒龙缓缓爬动而来,只见玉手扶案阶,谁道不可怜。   片刻后毒龙慢慢游走,不去管金风玉露一相逢,花自飘零水自流。   借着守卫砺锋山一役,张烈救下自己的情义,与那一瞬之间的心动,王婉仪干脆把事情完全挑明。   那一夜是师叔主动,但是张烈也没有拒绝、而后又反客为主。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两人共同执掌砺锋山,彼此交换道法心得,互为采补,在这个过程中当然是张烈受益更多,王婉仪是紫府境上修,要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   张烈一身道法修为,无论是见解还是法力都因此精进迅速。   在通玄修界有着这样一个共识,对方比你高出一个大境界,还愿意双修,而不是单方面的掠夺式采补,这是十分难得的,越高境界的修士就越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张烈当然也是投桃报李,分享出自身修炼紫心大法的心得,五感六识通论的洗炼法门,甚至修炼师门传承的七煞剑诀都不避着王婉仪。   王婉仪对张烈也是十分真诚,一身道法所悟,尽数分享,其中许多玄机妙悟,让张烈也感到大受启发。   两人一起练剑,一起下棋,一起讨论道法,一起读书,一起双修,一起临摹练字。   浓情蜜意,时光飞渡。   随着前线战事的逐渐结束,金虹谷逐渐占据了妄岳门的山门灵脉、人口土地。   但是这也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金虹谷三位金丹老祖虽然没有大的损失,但是二十四名紫府境修士,却因此战战死四人,重伤四人、道途损毁。   筑基、练气境修士更是死伤颇众。   杀敌一万,金虹谷不至于自损八千,但是一两千总是损失的,现在虽然依然可以与定军山战斗,但是没有必要。   攻破妄岳门山门后获得的灵脉、资源还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人手消化,继续扩张势力并无必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虹谷与越国残余的五宗共同会盟,定下永不再战的盟约。   至于之前打出的除魔卫道旗号,现在根本就没人再提,越国七宗划去其一,变成为:   金虹谷,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幻心教,白云洞六大宗门。   局面稳定之后,宗门奖赏也很快赐下:   经过书信申请之后,张烈如愿的获得赤眉老祖研习的紫心大法全部资料,当然是有少量删减的。   但其中被删减的部分不是为提防张烈,在赤眉老祖看来张烈几乎就是知根知底、根正苗红的金虹谷传承弟子。   典籍中被删减的部分,多是一些容易引人步入歧途的推想与非常之道。   除此之外,还有五万金虹谷宗门善功,以及一页、已经翻译好的大日金经残章。   以此酬张烈抵御外侮,镇守砺锋山的功劳。 第一百一十九章:赏罚,书山   有人受赏,自然也就有人受罚。   张烈在火云都统这个位置上做到职能的极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与忠诚。   又有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的存在,师叔王婉仪的全力请功。   因此获得紫心大法全本,五万宗门善功,以及一部分本门最高典籍大日金经的传承。   虽然这些奖励,与其抵御敌方紫府修士、守住资源重地砺锋山的功劳,是不可相比价值的。   但是在任何势力,向下的赏赐都不可能与功劳完全匹配:立下多大功劳,就给予多大赏赐?   这是不可能的,那样宗门就完全没有收益对冲经营成本了。   高阶修士才是一个宗门的上层核心,低中阶修士都是受盘剥的对象。   以在这场漫长修士战争中,为宗门战死的筑基境修士为例,他们也有几十个人,宗门对他们的后人,不可能再按他们的家族依然是筑基家族标准对待。   供养其百年?供不起的。   赐予下一枚筑基丹就算是完成抚恤了。   那些跟随宗门战死紫府修士的家族,宗门甚至不可能为其后人直接提供开辟紫府的灵物。   辅助开辟紫府的天材地宝动辄十万灵石,还有价无市。   只能说在方方面面给予一些照顾,而这些恩情与照拂也未必能持续太久。   砺锋山的四位都统,除张烈受到嘉奖赏赐外,就只有直接参与一线战事的西区都统孙静欣没有受到严厉惩戒,甚至在功劳簿上被记下一笔。   堪称尽职尽责的东区都统寇葛福,反而受到申斥,并且很快就被调回宗门进行述职,不过这也就是走走过场,但凡是稍稍知晓一些当时情况的上级,都不会过分苛责他。   与张烈、孙静欣、寇葛福这些人相比,李兴元、富云以及秦云枫都受到堪称惨烈的事后清算。   李兴元才刚刚当上北区都统没几年,就因为走私一事,同郑德业,梁元州他们一样,被设下禁制,投入到灵矿深处,去开采高阶灵矿渡过接下来的人生。   富家被抄没家产,族人沦为散修,富云本身也同李兴元一个下场,被禁制法力,投入矿坑。   最后则是秦云枫,因为他的师尊是紫府修士沈平川,因此宗门还是留下一些余地的,判下的处罚是:废除修为,逐出宗门,秦家也没有受到过多牵连。   秦云枫说是驱出宗门,其实就是被遣回家族,虽然一身修为被废,此生再不能与人斗法,但筑基境修士的寿元还在,下半生在秦家生养子嗣,教导族人,做这些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废除修为这种惩罚同杀他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双方交情不浅的关系,张烈特意在秦家露面,震慑那些秦家昔日的敌人,让他们不敢于落井下石。   然后张烈与秦师兄相见一面,两人一起饮酒畅谈半夜后,张烈才告辞离去。   站在秦家的门外,一身酒气的张烈回想着之前的秦师兄。   秦云枫虽然还可以谈笑如常,但张烈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死意,他未必会主动寻死,但这种心如死灰的精神却会不断侵蚀他的身体与寿元,再加上废除修为对修士身体不可避免的伤害……   但张烈却没办法再对此说什么了,站在他的处境无论多说什么,在秦师兄看来都更近似是践踏与嘲讽。   “时也势也,非战之罪。”   御剑返回归元山洞府中,张烈先是清洁沐浴洗去一身酒气,然后在自己的卧室里,翻读那堆厚重的几乎堆成小山的道书典籍。   这些全部都是赤眉老祖,有关对紫心大法研究内容,数百年的思考、阐述、领悟大多都在其中了。   因为内容太多,以至于索引目录都写成一本书册。   经过这段时间与师叔的相处,张烈已经记住了胎化易形全本的内容,至少其中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内容,是已经集全的。   这个时候与赤眉老祖参悟出的紫心大法互为印证,每每便有所得。   除这些以外,书山当中还有一页淡金色的书页:金虹谷至高传承,大日金经中的一篇炼气口诀。   紫心大法在练气期是土火属性的修炼功诀,大日金经是纯粹火属性的修炼功诀。   张烈估计,仅仅只是这篇残篇的赐予,在青阳子老祖看来,就值得五万甚至是十万善功!   这是青阳子王老祖最重视的功法传承,若非张烈实在是立下大功,根本就不可能赐予他残篇传授。   张烈在书山当中翻阅、参悟,只觉得这部道书传承的残篇,的确是微言大义深奥异常,未必逊色于地煞剑经,但应该还是逊色胎化易形功法一些。   只不过大日金经体系完整,从青阳子老祖的本命法宝上看,这篇道书中甚至有炼器传承,而胎化易形则纯粹是修炼道体的功法,虽然直指大道,但只是修炼它的话是修炼不出法力的。   就在这个时候,石室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张烈闻声,抬头站起,果然看到那娉婷美貌的女冠正站在门口处,刚刚的脚步声,显然也是她刻意发出的。   “婉仪,来来,宗门的赏赐已经下来了,其中竟有青阳子祖师赐下的界外天书大日金经,你我一同参悟可好?”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婉仪微微愣了一下,以一种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张烈。   “这大日金经为此界上乘道书,直指大道,你要与我一同参悟?”   “有什么问题?你我已经在一起了,夫妻一体,我的不就是你的。”挽起面前小师叔柔美的手,张烈这样笑道。   看着眼前炽烈、真诚的男子。   有那么极为短暂的一瞬之间,王婉仪张了张口想说出些什么,想把自己之后一切的布置全数毁掉。   但上百年的苦修,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微微低头,当王婉仪再一次抬起头时,就又是那位仪态雍容端庄秀美的女冠。   “别胡说,老祖所赐仅仅是你一人而已,这部道书只能你一人观看,其它人参悟阅读都是犯忌的。”   “是这样啊……”   张烈手持金书残篇,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衣物的女子,温柔微笑。而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神情。 第一百二十章:赤阴、天钧   “你在撒什么娇。”   “对了,我有两件小礼物要送给你。”   任由面前的男子放肆一会,王婉仪稍稍平复一下自身心境,然后就带着张烈一同行走出去。   两人来到一间石室,伴随着王婉仪轻轻拍打双手。   两道极为锐利的灵光,就从石室的深处瞬间电射而出。   当落到面前时,张烈定神一看,发现竟是两口灵性盎然的三阶上品飞剑,剑脊之上皆刻画着古字铭文:   赤阴!   天钧!   “地剑赤阴,天剑天钧,这两口飞剑是前一段时间我拜托故友,为你量身打造的,你用它们来修炼七煞剑诀,必然可以事半功倍,剑由心转。”   越是高阶的法器,上品的数量自然也就同比越少。   但是由紫府境修士寻找三阶上品飞剑,只要肯付出一定代价,还是不难找到的,哪怕是在越国这样相对有些贫瘠偏僻之地。   张烈修炼地煞剑经多年,他本身也是嗜爱飞剑之人。   此时见到面前这两口品质出色的飞剑,自然是有些爱不释手,拥有这两口飞剑,那么三阶中品的寒渊与青索就可以淘汰卖掉了。   以这两口飞剑来调理七煞剑诀五行飞剑的阴阳主辅,的确是如王婉仪所说,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你别光顾着开心,还没有完。我都说过是两件礼物,飞剑只能算是一件。”   说着,这处洞室当中的仆役婢女,居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在她们的身上皆是穿着鲜红的嫁衣,一如凡间的婚事嫁娶。   在她们众人之间环绕簇拥下,有两名身披精致华丽嫁衣的女修莲步走来、身姿摇曳若随风之柳。   “婉仪,你这是?”   “元烈,我毕竟是一名宗门修士,有的时候坐关苦修动辄数年,你不会怪我吧?”   “在我闭关的时候,就由这两个侍妾给你排忧解闷。说起来,这两个人你还认识。”   说着,王婉仪不等张烈开口,她一挥衣袖,就扫落开张烈面前两名女修的头盖。   面前这两名女修,一个成熟美艳、身上同时有着多重的美感,一个清纯俏丽,身材虽然还没有发育,却别有一番禁忌的魅力。   但是在此时此刻,两人皆是以一种恐惧的眼神看向张烈……或者说,看向他身旁的王婉仪。   “幻心教林雪音?幻心教白静茹?婉仪,她们两个毕竟是我宗同盟,你”   “这个无需担心,我已经亲自向幻心教宗主修书一封,得到其认可,从今以后这两人便都是烈郎你的侍妾了,怎么样喜不喜欢?”   “若是烈郎不喜欢,那就把她们填到荷花池底作肥料。免得,凭白让我欠下幻心教好大的人情。”   王婉仪的这番话,是笑吟吟地对林雪音母女说出的。   但她这话一出口,真的是让面前的这对母女吓坏了。   白静茹反应最快,直接就跪下扑抱到张烈的脚旁:“烈郎救我,烈郎救我,我还不想死。”   “哥哥救救雪音,雪音也不想作肥料。”   看着脚下已然哭成一团的两女,张烈当然不可能辜负师叔的一番心意,苦笑一下让四周的婢女把两人带下去了。   “师叔这样做事,有些蛮横了。”   “烈郎,我金虹谷有今日的气象,宛如大日经天,有的时候已经退不得了,后退就意味着软弱。”   “幻心教在这次战争中几乎没出什么力,甚至有些时候在我们背后做一些小动作。在与定军山、妄岳门争斗的过程中我们没时间去处理她们,现在若是不敲打几下,以后难免这些人不会犯下大错,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一两个真传弟子作人侍妾就可以抵偿的了。你放心,这些事我也与三位祖师沟通过,祖师也是同意我的提议的。”   眼前的玄衣女修这样一说,张烈就实在没有什么其它的话可说了。   在双方的这场关系中,虽然张烈是男方,但作为主导的,其实一直都是女方王婉仪。   无论是个人修为,还是身份背景,张烈都逊色过对方太多。   以至于张烈的四叔张传礼在知晓张烈与王婉仪在一起后,都要私下劝告张烈要好好讨王上修的欢心。   在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没有男女平等这个概念,因为真的是男女平等,乾修可以修成金丹元婴,坤修同样也可以,乾修可以娶妻纳妾,坤修同样也可以。   一位金丹真人境的女修,有道侣妻妾十余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没有人会觉得异常,他们关注的重点在金丹真人境这五个字上,是乾是坤是男是女反而没有人在乎。   因此,王婉仪在砺锋山一役后顺势将火云都统张烈收入府中与自己结为道侣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砺锋山一众修士所知晓,却没有人对此感到诧异。   因为修为高深的高阶女修,与惊艳的年轻后辈修士间,传出这样的故事,本就不让人意外,更何况,火云都统张烈还曾经救过王上修的性命。   那么,这一切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五行遁法   权力,的确是无比美好的醇酒。   哪怕是对修仙者来说也是如此。   因为紫府上修王婉仪是金虹谷三大真人之首、越国第一修士青阳子祖师的血脉后裔。   因此哪怕青阳子从来都没有刻意照拂过王家,王家却依然是金虹谷第一修士家族。   随着王婉仪在砺锋山逐渐站稳,原本掌握砺锋山多数权力的沈平川,借着一次任务离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等到张烈这些中层修士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宗门新攻陷的一处灵脉重新开府。   这是宗门庶务殿与沈平川的一次完美配合。   如果战事继续,沈平川完成任务后就会返回砺锋山继续辅佐王婉仪,然而几年时间下来,金虹谷在前线获得大胜,整个宗门的势力范围大幅扩张,紫府修士、筑基修士数量却下降。   这样的情况下,沈平川又何必再回来与王婉仪争一座四阶中品灵脉?   他直接就在宗门攻掠下来的原妄岳门势力中,重新占据一座已经接近五阶的四阶上品灵脉。   在这样的新辟之地,原本的修仙家族惶惶不可终日、犹如惊弓之鸟,像沈平川这样手段老辣的高阶修士稍稍施以手段就可以收伏,更能肆意榨取出大量利益,以备自身的修行之用。   张烈修炼胎化易形篇中所记述的五德道体,修炼这种道体最好兼修五行大遁,两者互为助益,互为参考。   可是手中的地煞剑经、胎化易形张烈都没完全凑齐,太昊金章中的五行大遁在哪里?   甚至这个世界有没有这部界外天书张烈都不确定,根本就无从找起。   因此张烈只能选修这个世界已有的五行遁法,他盯上了砺锋山散修中,对五行法术最有研究、卖五行谱卖了二十多年的徐老道徐柏。为此甚至不惜拿出五德始终说来引诱他。   可是徐柏一意敝帚自珍,哪怕对张烈手中的五行功法经文心痒无比,但他就是能忍得住,不愿与张烈交流道法。   直到张烈被王婉仪收入府中,沈平川另开别府,王婉仪成为砺锋山唯一的紫府上修为止。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张烈的意料之外,著有五行谱的徐老道徐柏主动来到铁卫司,要与张烈商谈。   时至今日,张烈来到砺锋山不到十年,人不到四十岁,已经是铁卫司的首领,甚至是砺锋山之主。   以前他被人传为小指挥使,现在这个小字已经去掉了,张烈实际上就担任着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的职能,因为王婉仪潜心修道根本就不管这些事。   四大都统当中,西区都统孙静欣以张烈马首是瞻,东区与北区都统都是新晋之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与立下过显赫战功,极有威望的张烈相争。   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张烈的确拥有着几乎可以直接管理整座砺锋山的权力。   徐柏可以顶住张烈手中五行经文的诱惑,但他也娶妻生子建立家族了,他却抗拒不了为后辈儿孙扫平道途上障碍的诱惑。   铁卫司内,有一名侍者动作利落的奉上灵茶。   张烈认为铁卫司当有铁卫司的风气,因此这座铁塔现在几乎没有女性侍者,全部由男子做事任职,女性想加入也行,不过必须是以铁卫军的身份。   “徐道友好难请,不知道友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张烈此时并不知道老道徐柏的目的,这几年他几次接触表达出想要交流道法的意思,都被对方直接拒绝,直到这一次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我可以将我这一生研究的五行谱倾囊相授,不过我要两枚筑基丹,以及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共计四家店铺。”   一边言说着,老道徐柏一边拿出三处坊市的地图,以及那四家店铺的方位。   张烈伸手接过,看了看。   那些店铺尚且好说,两枚筑基丹就比较难办了。   虽然张烈现在已经筑基,并且没有使用筑基丹。但是张烈也清楚的知道,筑基丹这种丹药永远是宗门最紧张核心的资源之一。   虽标价一万善功/灵石,但在一个有法度的宗门,兑换筑基丹都有着严格的审查制度:   看资质、看年龄、看背景,看为宗门立下的功勋、是否为为宗门战死修士的后裔。   这种有关于一名修士道途的东西,每一次分配甚至都需要宗门祖师的过目。   张烈直接获得过一次筑基丹,但他那是完成了金丹祖师直接下达的宗门任务,属于极为特殊的情况。   更何况徐柏狮子大开口,开口就是两枚。   “你就不能让你的那个后辈加入宗门?这样我也好操作一些,你也知道筑基丹是多么引人注目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流传出来?”   “不行的,张道友。我与我道侣那一脉,两家人,就只有德厚一人资质不俗,以后这两大家子人都要靠他的庇护照拂,我把他送入宗门,以后与这些亲人多年不见面,我怕他会与这些亲人感情生疏,修为有成后不再愿意关照这些族人。”   “我当年能够入道,都是叔叔伯伯当矿工,当灵植夫,省吃俭用把我供到今天的,我心疼儿子,但也不能让这些叔叔伯伯的后人没有了下场。”   “……徐道友,你可真的是会难为人。这样,我先为你准备一枚筑基丹,你让徐贤侄服用后冲击筑基境界,若是能成,就是我赚了,再补给你两千灵石,若是不能成,我再为徐贤侄准备第二枚筑基丹,另外你这些店铺的要求,也要减一减。”   张烈的确是极为看重著出五行谱的徐柏老道,否则也不会接受这样大的代价。   在双方商谈好后,次日徐柏叫来他的四儿子徐德厚,以他儿子的血立下血誓契约。   这却是张烈特别要求的,徐柏已经老了,很多时候他可以为了利益不惜老命,但张烈可以肯定他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尤其是一名已经道途断绝的修士,血脉后裔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金虹谷在攻下妄岳门后,因为是有内奸里应外合,因此妄岳门余孽并不及完全毁去灵药园。   这让金虹谷获得许多年份长久的灵药,其中就有数种可以用来炼制筑基丹的主药。   因此在这两年,金虹谷炼制的筑基丹是相对较多的。   但是张烈也并没有直接动用手中的权力,或者请托王婉仪,他仅只是派人调查统计近两年申请到筑基丹的宗门修士。   然后逐一登门拜访,终以溢价七千灵石为代价,从一名道心不坚的宗门修士手上,换取到筑基丹。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很多练气修士来说,他们愿意倾其所有来换取一枚筑基丹。   与徐柏的这次交易,张烈前前后后要花用掉近三万的灵石,这笔资源对一名紫府修士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字。   但是拿这笔资源,换取一名精通五行筑基期修士一生的心血,张烈却认为是值得的。尤其,对方的一生心血对自己大有裨益的时候。   用灵石为自己节省修炼时间,提高修炼效率,这种做法,很符合剑修的行为模式。   而徐柏自己看家的五行谱与外面流传的五行谱,当然是大不一样的。   更何况他还要为张烈量身选择、修订出五种最适合他的五行遁术,这同样也是不小的工程。 第一百二十二章:剑出北域无敌手,派派都有丈母娘!   张烈十四岁拜入七煞道人门下,十九岁练气六层境,二十六岁练气九层派驻砺锋山,二十八岁晋升筑基境界。   后成为铁卫司南区火云都统,在越国动乱修士战争中,护卫砺锋山,斩妄岳门紫府修士,一剑跨越千里,驰援救下紫府修士王婉仪。   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中,紫府修士王婉仪将砺锋山一切大小事务,几乎全权授予张烈处置……   但是也是在这十年当中,张烈的修炼进度大幅下降,四十二岁突破到筑基四层中期境界,当然这个修炼速度已经不慢,甚至很多修士因为各种原因陷入修炼瓶颈,在一个修为境界停滞数年十数年也是有的。   张烈在砺锋山的大权独揽,以及紫府修士王婉仪对他的种种宠信优待,不仅令砺锋山的修士为之艳羡,甚至就连金虹谷宗门内部,也有一些风传听闻。   由于自己需要大量的时间坐关修持,担心自己道侣寂寞,王婉仪上修竟花费时间亲自为其物色各派侍妾鼎炉。   这几年的时间下来: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幻心教,白云洞,再加上金虹谷与已经道统断绝的妄岳门,归元山洞府当中,已经不缺越国任何一个宗门的美貌女修。   并且这些女修,还全部都是王上修花用资源为张烈养着。   再接下来,王上修的魔爪恐怕就要伸向附近邻国了:剑出北域无敌手,派派都有丈母娘。   这是继小镇守指挥使,张烈在砺锋山修士间获得的第二个名号。   一方面称赞其剑术精绝,在北域筑基这个境界几乎没有对手。另一个方面也暗指其软饭硬吃,肆意操控玩弄王上修感情的卑劣行径。   并且,对于这种事张烈还不能自己出言辩解,因为越辩解显得越渣,按现在这样的舆论形势下去,过两年王婉仪一剑斩杀自己,恐怕砺锋山的众修都会拍手称快,宴饮庆祝,觉得此人实在是该斩该杀。   归元山,碧云洞府之内。   一夜过后,张烈只觉得自身神清气爽,神识法力出奇的流转活泼,似随时都要大幅精进,冲破玄关限制。   而与之相对应的,却是烂泥般的美貌姐妹。   阴阳大道,本就契合天地至理,男欢女爱,也是繁衍化生的至道,其中有失有得,阴阳互补,正合天道流转之理。   然而单方面的采补就不同了,施以种种法门,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继而再施以种种手段,掠夺受术者的精气神三宝,化为己用。   正常来说,每一名修士的精气神三宝都是有限的,因此吞纳灵气合炼为神识法力也是有限,可是采补却可以借阴阳大道之捷径,一定程度回避过精气神三宝之限,达到理论上神识法力的无限增长。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大益,在通玄修界,阴阳采补、控制他人为鼎炉的事方才屡禁不绝。   但是就算是掠夺式的采补,也有下乘,中乘,上乘之区别,每进一步皆是天翻地覆般的不同气象。   下乘采补,掠夺之时不加区分炼化,一味鲸吞,害人越多,功力越深,但也因此会出现修炼者法力不纯、精元冲突等等弊病,削弱根基。   中乘鼎炉,将受术者视之为鼎炉,通过种种精微玄妙法门,让受术者采取天地灵气,甚至有时自身亦会舍弃部分“大药”填充鼎炉,经过复杂的“煅烧”和“提炼”之后,鼎裂丹成,施术者尽得其益不受其弊,一切单方面采补的弊端,都可以获得极大的消解,而功力之精进又是正常修炼的许多倍。   上乘炼心,相传古之彭祖,御术八百,以有情炼无情,最后而至忘情,功至此境,长生道果,飞升变化,也似俯首可拾。   在张烈走下床塌时,林雪音、白静茹迅速就迎上来,为其着衣。   整个过程中,张烈手都不用动一下,身上的衣物就很快穿好了。   “你们两个倒是精明,昨晚只贪嘴不遭罪,把人家徐家姐妹扔下就跑了,亏人家叫你们姐姐。”   “嘻嘻,可是老爷每天早起总要有人服侍才是。”林雪音俏皮地笑言道,眼眸流转媚意横生。   “预祝老爷这一日诸事顺遂。”   白静茹盈盈一福,温婉贤惠,可以满足世间绝大多数男子的幻想。   “嗯。”   应过一声,张烈召出并驾驭剑光,遁出归元山碧云洞,飞落而下。   注视着张烈遁去的剑光,林雪音、白静茹注视着,直到其完全不见踪迹方才回首,彼此对视一眼。   “以威,以利,以美色权势,我们的王上修多管其下,炼他快十年了,此子为何还是精元饱满,丹气稳固?”   “烈郎似是修炼了某种高明的护身功法,但是我这段时间想遍自己所知的此类功法,似乎无一门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他的身上似乎还隐藏着一项天大秘密。”   “收敛心神,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这些年,那人观她心爱的烈郎日日欢歌,夜夜新郎,想来已然将通幽心诀修炼到极深的境界,你我二人不贪心,这两颗果子一颗成熟,一颗甘美,只要能吃到一颗,别说十年,便是百年也能等得,也是值得的。”   在这样言说之时,林雪音笑意盈盈,眼神中流光异彩,宛如琉璃宝石。而她的母亲白静茹,目光幽深无尽,似是无情无义、又似无心傀偶。 第一百二十三章:又是石仪镇,元十三盗   虽然从不认为,自己真的是砺锋山的执掌者。   也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软饭硬吃、腰杆依然硬朗的人,但是身为火云都统,自身的确肩负着守卫砺锋山的职责。   这一点,并不因为其它事情而有所变化。在这个位置上做一天,张烈就会把它做好。   依然还是石仪镇,一大群人汇聚着,在所有人围绕的中央位置,是一家被火行法术毁掉的百年老店,街面上,一位妇人正跪在那里抱着一名男子嚎哭。   中年男子是这家店铺的掌柜,妇人是他的妻子,这对夫妇已如同通玄修界的很多人一样,完全放弃道途,只想着守着自己的店铺,好好修炼、好好过日子,好好享受自己无病无灾一百二十年的寿数,若是后辈子孙有出息,能够帮他在上进的道途上前进一步。   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依然被毁掉了。   昨晚入夜的时候,妇人早一些回家,只留下中年男子一人看守店铺,然后就遭遇到抢掠。   他想保护自己辛苦半辈子积累下来的财富,却因此被人所杀。   “好狠的手段,杀人毁店这是元十三盗做的?”   “除了他们还有谁。”   “一击即中,远遁万里,只抢百年老店,并且不留一个活口。显然是元十三盗的做事风格。”   “让开!”   “让开!都让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身披制式铁甲的修士把所有人分开了,开辟出一条路径,让铁卫司的上层修士经过:   东区都统罗衍,西区都统孙静欣,北区都统伏景阳,以及南区都统张烈。   石仪镇与砺锋山相隔数百里,在凶徒动手后,砺锋山铁卫军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赶到,这速度已经不算慢。   这个时代的此类部门,其职能重点本就不在于防患于未然,而在发生此类事件后展开有效复仇。   “此地的驻守修士何在?”   东区都统,一个脸颊上有着数道狰狞恐怖伤痕的老道,手持拂尘这样问道。这个道人,号“不死道人”罗衍。   在金虹谷与妄岳门的战争中,罗衍以及其师兄弟、下属,被派驻防御一处重要据点。   结果那处据点受到妄岳门的全力进攻,三个月后,当金虹谷回转过气再一次打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那处据点还在罗衍的手里。   只是除他还有一名已经重伤残废的练气境修士以外,整个据点已经没有其它活人。   三位老祖在得知此事后,不仅仅赏功,并且允诺只要罗衍能够修炼到筑基九层境界,就一定赐予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   那一役后,前半生声名不显的罗衍,获得“不死道人”之名,并被宗门从金虹谷派遣到砺锋山作为东区都统。   现在已经筑基八层境了,虽然因为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显得老成丑陋,但事实上他才一百二十多岁,几乎必然可以修炼到筑基九层境,是任谁都不敢轻视的狠角色。   对于这种在战争当中,证明自身能力与忠诚的修士,任何宗门都不会冷落的,必然会资源倾斜培养,张烈如此,罗衍亦是如此。   “回禀都统,石仪镇现任派驻修士秋映唐的尸体已经发现了……元十三盗每次劫掠坊市之前,都会先杀驻守此地的修士、以求减少变数。”一名玄甲铁卫军上前执礼这样回答道。   “猖狂!”   闻听此言,罗衍猛烈地一挥手中的拂尘,一旁的青石砖地面被他打得炸裂爆碎。   这家伙的性子有些不像正统修士,反而有些暴烈乖戾。   “元十三盗本就猖狂成性,否则也不会成为在越、陈、庆三国内都凶名赫赫的大盗了。”   孙静欣让手下强行拉开那名过度伤心的妇人,然后上前施术。   她先取出一块红黑色的阴木木偶,将其平托在手掌上,然后将法力缓缓注入,不到片刻功夫,阴木木偶之上竟然扩散开淡淡的黑光,凝聚并汇聚灵光射落到面前的尸体上。   对着掌柜的尸体,孙静欣执偶持咒口中念念有词,一声声神秘玄奥的咒文,似乎将四周的光线都吞噬暗化。   但是一段时间过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此孙静欣也不意外,像元十三盗这样的大贼,若是没有压制冤魂的能力,反而会让她感到意外。   收回阴木木偶之后,孙静欣又从乾坤袋中取出药粉,洒落在尸身之上。一身暗红道袍,背负着双剑的张烈在后面注视着。   眼睁睁看着孙静欣连续使用数种或正统或偏门的手段,却皆是难以搜寻找到有用线索。   张烈见此不由得微微皱眉,知道恐怕指望不上孙静欣了。   孙静欣虽然喜爱修学这些奇门咒术,但明显与元十三盗的专业水准还是不能比肩。   至于一旁的罗衍、伏景阳这些人就更加指望不上,他们都还指望着孙静欣能找出破局的方法。   “吱吱吱”   张烈目光游移,很快就在嘈杂的四周众人低语间,察觉到阵阵的轻微鸣叫声。   张烈一个跃身跳了出去,在身后一些人的注视与跟随下,来到被焚烧店铺的垮塌废墟之间。   像这样的百年老店,建筑质量是很惊人的,哪怕被人以三阶攻击道术轰炸过,其建筑主体也依然保持着完整,只是内部木质建造结构,多有焚烧与垮塌。   “吱吱吱吱”   循着声音,在一片土石倾倒之间,找到声音来源,张烈手一持诀,对准横移,大量的土石就被直接拨开了。   在这其中,张烈看到了一只鸟笼,在鸟笼里面,有一只金色的飞鸟正在吱吱吱地鸣叫不休,并且不断撞击着鸟笼,喙与头身许多地方都已经因此出现明显伤口了。   “你是知道什么,想要告诉我吗?”   张烈俯下身体,观察注视着面前的鸟笼与里面的金色飞鸟。   如果这只鸟是经常这样撞击鸟笼,要么这鸟笼应该破损不堪、要么它早就应该已经死了。   但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说明它是在近段时间才开始这样做的。   也不应该是被惊吓到,这种灵智未开的低阶鸟类妖兽应该没有那么强的恐惧与记忆能力。   心中思索着,张烈做出这样的判断。 第一百二十四章:灵鸟报恩   “这只金翠鸟,是我夫君生前很喜欢的一只灵鸟。它不是我们买来的,而是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外出踏青时,夫君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受伤的它,就带回来好生照料。”   “后来它伤势痊愈,夫君想要放它走,它飞出去两天就又飞回来了,从此夫君在空闲的时候,就养着它玩,平常也不关鸟笼它想进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听着妇人的讲述。   众人脑海当中,就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微笑着,任由一只金色的小鸟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的画面。   道家讲究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与平衡。   “既然如此。”   低语着,张烈手指一挥间就劈斩开那个鸟笼。   那只金翠鸟刚一飞出,就仿佛箭一般向一个方向飞去。   只是它飞到一半时,发现张烈等人并未跟上它,便又折返回来,吱吱吱地鸣叫不停。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懂了。   “跟着它。”   “遵命。”   铁卫司一众修士以及四名都统,全部都御器飞身而起,跟着那金翠鸟一路疾飞。   大概在追出石仪镇百里后,见四周已经再没有旁人了。   孙静欣凑到张烈的身旁,低声言道:   “张师兄,元十三盗横行多年,甚至被紫府修士追杀过,依然无人能制。万全起见,可否通知一下王上修?”   “我倒是也想,但这是没有可能的,高阶修士一旦闭关,除非是威胁山门的大事,否则根本别想把人家叫出来。”   “张师兄也不行?”   “……我也不行。”   筑基期修士的遁速,是要远远比练气境修士快速的。   好在那只金翠鸟的飞行速度并没有超过练气境修士的上限,因此虽然跟得辛苦,但是身后的玄甲铁衣卫,倒也还跟得上。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甚至派遣伏景阳全力施展遁法,去附近又调过来一些人手。   现在除四名铁卫司都统以外,又多出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与十几名练气境的修士。   可惜因为担心元十三盗,脱离金翠鸟的感应范围,没有余地再去调集人手了。   好消息在于,这位多出来的筑基期修士,正是无影剑陆中行,实力不逊色于铁卫司四都统任何一人的散修强者。   “就算加上老道,以我们的实力去追杀元十三盗也过于勉强了。元十三盗至少是十三名筑基期修士,据说他们的首领是已经冲击过紫府境的魔修,我们现在就算追上了,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五名筑基境修士,经过挑选后的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这些玄甲铁衣卫可以共同组成一个三阶下品的怒海沧云阵,由个人战力最弱、但所学最驳杂的孙静欣主持的话,纠缠住两三名同阶修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剩下的四人,每个人至少要对付元十三盗中的两个人,如果是寻常筑基修士也就罢了,元十三盗明显是凶顽中的凶顽,就算罗衍,伏景阳,陆中行,他们这些人自负修为,也不会觉得这是容易打赢的一仗。   “诸位的顾及,张某心中也十分清楚。可是既然吃了这行饭,端着那些坊市里的人,省吃俭用省出来的米。”   “张某实在做不到事到临头时,缩卵装孙子。各位哪一位想要退出的,张烈不拦着、也不怪罪,但是此事之后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现在退出的人必须真的退出铁卫司,别吃饭的时候有你,该拼命的时候就见不着人了。”   当张烈的目光扫视向在场所有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场的修士,没有一人退出的。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修士也是人,甚至是极为高傲的那一批人。   他们手执长剑,在这个蛮荒的世界开辟出人类的生存空间,万年以来,面对域外天魔没有退缩,面对幽冥鬼物没有退缩,面对十万大山无数妖兽没有退缩。   现在职责所在,还没见到敌人就退缩,这样的修仙者有,但在铁卫司的这些人中,却是少有的。   “当然,我也不是逼着大家流血拿命给我增加功勋。这次追杀元十三盗不求全歼,只求有所斩获。”   “元十三盗毕竟声名狼藉,他们不敢在阳光底下与我们纠缠过久。他们甚至未必敢长久的汇聚起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在。”   这样分析着,张烈的声音非常冷静。   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心跳得厉害,血液在血管里仿佛岩浆一般奔涌,从手掌到心头都出现一种发痒的感觉。   十年时间了,隐忍,修炼,勾心斗角。   这些自己也不是做不到……可是比起那些谋划纠结,一把剑上分生死,何其痛快!   口中说的是只求有所斩获,但这其实是说给这些人听的。张烈自己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剑斩过去,自身才能真正神清气爽,神识法力活泼起来,而不是装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鬼域,金岚遁   “嚓!”   山林当中,一抹碧火陡然间明亮起来了。   因此出现十三张狰狞的面孔,四周的虫兽鸟鸣之声骤然停止:   在碧色鬼光和黑暗的渲染之下,这十三个人就像十三头从地狱深处逃出的恶鬼!   “有人追上来了。”   “那就让他们追上来好了,刚好再多分一笔。”一道沙哑的嗓音这样低语回道。   “不行,元十三盗随风聚散,这是规矩,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年杀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人,还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们守规矩。”   “那怎么办?”   “那就各自分散,像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是联起手来,又有多少战力?又敢使出多少战力?不如各自分散,十年之后活着的人再分宝藏。死一个人,就少分一份,哈哈哈哈哈哈……”   碧色鬼光骤然而灭,当天空中的阴云划过,月光再次明亮起来之时,这里已一人都没有了。   过了许久之后,这片山林当中又有虫兽鸟鸣之声响起。   金翠鸟带着众人,追逐到一片古老的山林。   直到这个时候,不眠不休不食连续飞行几天几夜的灵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栽倒落地。   罗衍上前将这只鸟儿拾起,却发现它已经死了。   但它已经倾尽自己最后一丝的力量,为自己的朋友复仇。   距离拉到这样近后,就算是不大擅长追踪寻迹的张烈,也已经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了。   就算是元十三盗,也不可能时时保持警惕心与匿影藏踪,他们只有在刚刚离开石仪镇的时候,是最小心最谨慎的,现在心神回落,再想凝聚起那样的小心已经难以办到。   “这片山林覆盖面积极广,其中野兽横行气机驳杂,进入这里只要两天,自然环境就会把他们留下的所有痕迹消除,那个时候再逃出山林,就很难再抓得到他们了。”   孙静欣伏低身形,扫出一片被人践踏过的土地,然后她抬头,这样对张烈言说道。   “就是说,这里就是最后的决战之地?”   就在这个时候,于山林之间深处,陡然刺出一道暗蓝的光虹,这道光虹径直攻向几人身后,一名练气境的修士。   罗衍,伏景阳,孙静欣,纷纷察觉反应,但就算是反应速度最快的罗衍也已经来不及救援。   这暗蓝的光虹突兀而凌厉,并且发动起来毫无征兆。   锵。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一瞬之间,伴随着一道剑鸣,罗衍,伏景阳,孙静欣三人只见一道剑光在面前横扫而过,将那道暗蓝的光虹自中斩落。   横挡在那名练气境什长面前的人,是无影剑陆中行。   而张烈就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似乎对这一幕丝毫不感到意外。   “好……好快的剑!”   “不但发剑快,收剑同样也快。这个无影剑陆中行,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   罗衍是从宗门战争前线战场上退下来的,他原本是有些低看这些在后方守备的修士的。   然而陆中行刚刚那一剑,直接就将他的傲气打掉大半。   虽然依然认为自己不会逊色于对方,但心中已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与之相比,这位张都统似乎盛名之下……”   罗衍心中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   在孙静欣有些好奇的轻微碰触下,依然站立在那里做出目空一切之姿的张姓修士,其身躯轰然崩塌。   与此一同崩塌的,还有罗道人心中的信念:“他娘的,土行替身,缩地成寸,我来的时候没有人跟我说过这厮还精通五行法术啊!”   与此同时,十数里之外的另一边,一处山崖绝壁之上,一名高瘦八字胡的中年修士,正抱着一挺巨大的重弩,发出不屑冷哼。   “居然挡住了,不错!看来下次得冒险离得近些了。”首领交代给他的任务,是杀光那些练气修士,只要做到这一点打击了对方士气,对方就有可能不战而自溃。   那个时候,首领承诺多分自己一份。   虽然元十三盗全员恶徒,但是对于首领,其余的十二盗还是有一些信任的,毕竟这位带头人这些年来手段高深莫测,做事也堪称公道。   “若是我不仅杀光那些练气修士,甚至筑基修士也杀掉几人,不知可以不可以,再多分一些?”   想到这些年劫掠而来的那些灵石,那些宝藏,想到分到这些财物后,自己可以去万妙造化楼享尽世间温柔,做上十几年的逍遥神仙,高瘦八字胡中年修士就忍不住心头发热、咧嘴狞笑。   然而当他回过身来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不知何时,一名暗红道袍背负双剑的年轻男子,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五行遁法,金岚遁,并不是用于遁入金属当中,而是施展之后可以人与金行剑光相合,降低负载进一步加快金行剑光的飞遁速度。   “怎么会这么快就冲到我身后?”   “不行,不能和他交手……”   那名高瘦的中年修士骤然间厉啸一声,根本就不敢出手,骤然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遁光想要逃遁。   他最擅长的是隐匿与远程攻击,虽然也有近身搏杀的手段,但是却根本就不敢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施展。   “逃……逃掉了?”   化虹飞到高空处,这个念头才刚刚从脑海中冒出。   紧接着就已然感到胸膛处传来冰凉而后温热的感觉,在高空之处,所有人的注视当中,第一名元十三盗,被张烈以一种异常诡秘、凶狠的剑术,斜斜斩开,鲜血内脏飞散而落。   仍然还没有归鞘的半截赤阴剑,扩散开一片剑气屏障,将飞落而下的血肉驱散。   而这时张烈已经捡起对方的巨弩与随身的乾坤袋了。   乾坤袋短时间内打不开,但是手上这支巨弩却有一些玄异,张烈发现这支巨弩上居然需要填充中品灵石,以此分担使用者的法力消耗,或者更进一步强化其威力。   “有点意思。”   这样低语一句,巨弩在张烈的手中消失,下一刻,他的身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猎杀时刻,已经到来。   在这个世界上,既然会有宗门修士,自然也就会有宗门弃徒,不过在通玄修道的世界,传道是天大的恩情,一旦被宗门视为弃徒,被收回一身修为都是最轻的处罚,更多的是会直接了结你的性命。   岳锋便是陈国一个小宗门的弃徒,虽然那个宗门传承的道统不错,但是现在实在是太衰弱了,连门人弟子的基本修炼用度都难以满足,而岳锋的先天资质不俗,宗门指望不上,他自然就要自己想办法。   然后做了几次无本买卖,惹上一个可怕的仇家后,他就自己跑了,后来听说那个宗门付出好大的代价才讲清此事,从此,岳锋也就成为那个宗门的弃徒。   凭借传承的道统不俗,底线够低,本就是练气后期的岳锋竟然凑齐资源晋升筑基境界,然后他转过头就把自己昔日的宗门灭掉了,夺到自身所学道统的全部传承。   自己的同伴,被人当空一剑斩杀的画面,岳锋是看到了的,仅仅只是那一剑,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因此转身想要向反方向有多远跑多远,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气机,锁定住他。   “铁骨拂,去!”   伴随着这样一声低语,一条条灰白色的拂尘如浪般汹涌卷至,它们紧追着岳锋不断退避的身形,折木碎石竟然威力惊人。   然而能够成为元十三盗之一,要么各有奇技,要么斗战实力惊人,而岳锋就属于是后者。   从他杀灭自己宗门满门直到今日,已然过去一百多年了!   岳锋在自身遁法不断变幻,趋避躲过罗衍铁骨拂的锋芒之后,人于半空当中持诀于额前,其周身蓦然有一道血色剑光扩散开来。   辉煌,强横,正大,几近慑人心魄的剑势威能。   未曾交手之前,谁又能想象的到,在一名恶贼盗匪的身上,能够看到如此雄浑浩大剑势。 第一百二十六章:追逐与杀戮   山林之间,追逐与杀戮已然全面展开。   只是谁是猎手、谁是猎物,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   不死道人罗衍自负修为与斗法能力,主动抛下其它人率先追袭而至。他身旁飞悬法器铁骨拂,虽然仅仅只是三阶中品,但被他使用多年控御如意,又有相配合的功法法诀,灵性与威力已然不逊色于三阶上品,攻防兼备。   与此同时他左手持符、右手执剑,攻时猛恶,守御也是不俗,不愧是在前线宗门战争中活到最后的人物。   只是遥遥感应之间,在空气中骤然传来此起彼伏尖啸声,扩散开来的,分明就是一波波浩荡凌厉,质性雄浑的剑气率先攻至。   势催山河拔五岳!   飞剑拂动之下,山石为之如波起伏,甚至跟随剑势之后,如枪林矛阵般攻向罗衍。   在这个过程中罗衍可以飞腾而起,但他没有。   因为斗法经验丰富,所以罗衍清楚的知道,战斗当中对手明显展现出来的余地,往往就是陷阱。   “点石成金,去!”   右手持剑左手迅速一划,一道灵符随之激射而出,投入到前方涌动的山石枪林当中。   轰隆轰隆轰隆……   随着大量活跃的土行元气转化为金行元气,那口血红飞剑之后跟随翻滚的土浪,逐渐现出金属般的质性,然后渐渐消解、逐渐凝固住了。   岳锋的飞剑虽然依然剑劲刚猛,但是其势已然削去四层。   见罗衍的应对,身随剑走的岳锋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刹那间就判断出这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手。   而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随着剑势冲入铁骨拂的笼罩范围之内了,四面八方的灰白丝线犹如无穷无尽,干扰着自身剑势运转。   而罗衍依然是一手持符,一手激发飞剑正面抢攻,剑势古朴平实,中正守拙。   固然不是凌厉的剑路,却也是最难以被突破的正道剑诀。   “啊啊啊啊!”   岳锋暴烈无比地低吼一声,在四面越来越多的灰白丝线下,剑剑抢攻,血红飞剑与罗衍控御的灰白色铁剑,锵锵击撞。   纯拼剑术罗衍是比不过对方的,但是四面汇聚的铁骨拂丝线越来越多,似是要将两人包裹成一个蚕房:   岳锋拼的是一口锐意之气,在罗衍术法完成前击杀对方。   罗衍赌的是自身综合实力,自己可以活着撑到术法完成。   “死吧!”   “千丝万缠,封!”   四面八方灰白丝线的犹如浪潮般一涌而至,岳锋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妄图可以向上飞出术法笼罩范围,并且打出一张大威力的火属性灵符。   轰。   然而最后的那一声爆炸,却稍稍显得有一些沉闷,片刻之后,燃烧着火焰的灰白色蚕房溃散开来。   岳锋已然化为干尸的尸体从半空跌落,仿佛死在万里荒芜沙漠中的尸体,血肉已经风干。   “呼呼……元十三盗果然厉害,本以为以我的能力,至少能杀掉其中一两人,没想到仅仅只是这一个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此时此刻老道罗衍倚靠着一棵树,他以左手按着自己胸腹,在刚刚的绝争一线中,岳锋的飞剑已然破开罗衍的防御灵符,将其开膛破肚。   然而此时此刻,原本灰白的铁骨拂化为血色,漂浮在罗衍的身旁,将一根根丝线刺入到罗衍的身躯各处要穴,注入生命。   伴随着铁骨拂再次由血色逐渐转化为灰白,老道罗衍身上的伤势也已然痊愈大半。   甚至于被开膛破肚后移位的脏器,都被主体强盛的生命力拉回去。   这就是罗衍可以在宗门战争中活下来,并且被称为“不死道人”的原因所在,他家传承的修仙百艺是:灵医。   灵医与炼丹师的职业路线有些重叠,但又有不同之处,算是一个很罕见的修学体系,因为修仙者体内元气充沛,往往百病不生甚至百毒不侵。当然,只要得了病往往就是疑难杂症,但是也不会快速致死。   因此整个通玄修界除了那些顶级大宗门以外,会刻意培养灵医师的宗门并不多。   伸手握住铁骨拂,而后一挥一卷,就将岳锋的头颅与他身上的乾坤袋与法器扯了过来。   “如此,我对于张都统也算有所交代了。我无需为开辟紫府的灵物发愁,没必要再继续拼命下去。”   这样低语,收起物品,罗衍再次激发一张隐匿灵符笼罩周身,然后就倚靠着那棵大树,打坐调息起来。   罗衍这边战斗结束的同时,另外几人也在这片山林当中遇到了各自的对手。   五名筑基境修士,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因为有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共同组成的怒海沧云阵相助,因此除张烈以外:   罗衍,孙静欣,伏景阳,陆中行四人当中,此刻其实反而是以孙静欣的斗战实力最强。   不过她这一行人虽然综合实力最强,也捕捉到了元十三盗分散遁逃的行迹。但是紧追而至的孙静欣却失于心机,受到暗算。   此时此刻本应是黑夜将过,大日破晓的时辰。   但现在眼前却是乌云密布,弥漫在这里的一股阴森浓郁死气铺天盖地,阴郁厚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邪鬼障术,大家坚守心神不要被幻术所迷。只要我们本心坚定,仅仅只凭幻术是没有实际杀伤力的。”   孙静欣御剑高飞,站立在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组成的阵势之间。   然而无论此时他们走向何处,孙静欣如何指向,众人都会产生一种脚下地面在不断蠕动变化的感觉,似乎每走一步,都是在迈入不同空间,一种古怪的、不真实的感觉不断传递入心,瓦解斗志。   只是眼下空间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黑色的气雾和无数林荫小道,就好像一座巨大诡秘的迷宫,四通八达无穷无尽。   “元十三盗,以一敌众以阵破阵,当真是好了得,好手段!”   一边努力破解着阵法,孙静欣一边不由得在心中这样感慨。哪怕互为敌手,却也不能不承认对方手段高明。 第一百二十七章:魂魄、精血、炼尸,斩魔   眼下,这座困住孙静欣与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修士的邪鬼障术,并不是一人设下的,虽然是以一人作为主导,但事实上是由三名元盗联手布阵。   所为的目的,当然也不仅仅只是限制孙静欣一人。   除第一个第二个抛下众人的张烈与罗衍以外,伏景阳与陆中行两人也都被困在阵中。   只不过孙静欣那边的人数太多,已占据阵中的位置,而伏景阳与陆中行仅仅只是两个人,用邪鬼障术的边角就把两人罩住了。   此时此刻,无影剑陆中行站立在一片林间荒坟当中。   森林当中是不应该有成片坟墓的,普通人谁家会把墓地安置在山林深处?   陆中行是见识阅历丰富的散修出身,他当然一眼就看出问题了。因此,在那片墓地当中爬出一具具炼尸的时候,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尽管炼尸这种处于生死之间的战斗兵器,其实是颇为克制他的无影飞剑的。   在陆中行应对四面八方涌来的炼尸围攻之时,在那鬼气氤氲的浓雾之外,有一名驼着背,背负着一口绑满铁索石质棺材的年轻消瘦女子,正注视着陆中行的战斗。   每次与这种正道人士交手,乃至于杀掉对方时,自己都会感到巨大的快意:   看着那些克己、自制,本本分分修炼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剑术,才能够勉强有些成就的道人,被自己用几年至多十多年就能炼成炼尸杀死,撕碎,她的心中就会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你们这群愚蠢的凡夫,又怎会理解力量就是大道的道理!”   “死吧,都死在这里吧。我会把你们的血肉喂给我的炼尸,让它们变得更加强大。”   刚刚才说完这些话,这名消瘦的尸道女修就感到胸前一疼。   她有些疑惑地缓缓低下头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时多出一柄仿佛由剔透水晶雕琢成的飞剑。   一剑刺心,扩散的凌厉剑气瞬间封住了自身体内的所有窍穴、法力运转,灭绝生机。   因为多年炼尸,尸气已经浸染身体,因此虽然死定了,但是这名炼尸女修一时半刻还有意识。   她吐着血,不可理解的看向前方。   “不对的,不应该这样的。邪鬼障术会屏蔽对方的感知,让对方根本找不到自己,只能一味与自己的炼尸消耗纠缠……甚至我最强的炼尸,还没有放出来。”   似乎不想让她死不瞑目。   因此当她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身土黄道服,清俊的老者缓步走来,在自己的面前持诀唤出飞剑。   “我的本命神通是为‘剑镜冰湖’,无论自身修行还是与人斗剑,心境皆如冰湖照映,一览无遗,所以你们使用的障术对我根本无效,另外我有两口飞剑,一口清月,一口无影,之所以会用清月与你的炼尸缠斗,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以为我没发现你。”   “本来打算再等一会的,但是我看你实在太放松了,就直接发出无影剑……安心去吧。”   当陆中行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这名炼尸女修的意识才完全消散。在她死后,她背负着的铁锁石棺内的炼尸,虽然感应到主人死亡骤然睁开双眼,可是迎面打来的是陆中行的筑基真火。   伴随着金红色火焰的焚烧,大量的尸气死气扩散流溢,这具不逊色于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的强大炼尸,就这样被陆中行毁掉了,若是被邪道修士看到,不知有多少人会捶胸顿足,唾弃其暴殄天物。   其实这炼尸之术是颇为中性的一种道术,可能有些摆不上台面,但是许多大修士,或多或少都修过一些炼尸之术,因此在通玄修界对于这种道术的容忍程度,是比较高的。   只不过陆中行较为厌恶,因此直接就一把火给烧了。   就如孙静欣与陆中行一般,因为分开行动的时间较晚,伏景阳同样也被罩入到障术当中。   四周阴沉黑暗,不时就有连串尖锐凄厉的啼哭声传来。   然而伏景阳神色镇静,依然冷静寻找着破阵法门。   当年,他与秦云枫,李兴元,富云,萧三娘,张烈等人,共同扳倒了郑德业,陶潜等人。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未能当上都统之职。   为此还很是低落恼恨一段时间,可是那时谁又能想到,仅仅几年的功夫,秦云枫,李兴元,富云等人也倒下了,萧三娘,韩雪月她们也多少受到一些波及。   而自身,反而很快成为了北区都统。   这时运的转折,起落之间,对伏景阳的心性是不小的影响磨砺,现在的伏景阳比之当年沉稳许多,也更强许多。   伏景阳正在一边以罗盘估算,一边向前方赶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淡淡的影子从后方猛地朝他扑来。   这种血影,以被杀修士精血凝聚炼制,此种邪术一旦修到高处,初时无声无息,高深无影无形,一旦沾染落在修士身体上,血毒侵蚀就仿佛附骨之疽,很难清除。   大部分修士若是处置不及时,此生的道途就算是彻底毁了。   然而心静则神凝,在眼下这种状态中,伏景阳的神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外放,身后的血影距离他还有数十丈距离,他的神识就已经有所感应。   当对方发动的那一刻,伏景阳眼中精芒一闪,大喝一声:“来得好!”紧接着瞬间就发动出了已经捏在手中的雷符。   作为铁卫司都统,常年备战是基础素质,而一察觉邪鬼障术的术法性质,伏景阳手中就已经暗中捏好雷火类符咒了。   元十三盗凶名赫赫,但他们多是有心算无心,对没有准备的坊市驻守修士,对基本已经放弃道途的坊市商贩下手。   但当真的与司职战斗,做好身心准备的修士正面厮杀时,他们就远远没有传说中那么强了。   血影被雷法瞬间破除。   那名已经现身魔修,于半空中双臂一展,又有数道血影如飞刃般凌厉斩来,然而这却是掩饰,魔修手段阴毒,在血影飞刃之后,紧接着打来两道碧绿色的阴雷法术。   阴雷发动声势极小,遇物方炸,极为容易用于暗算敌人。   然而伏景阳打法极稳,以雷符破掉最开始的血影之后就瞬间祭出两面飞悬着的盾牌护住身体。   阴雷虽然隐秘、迅捷,但攻坚能力却并不足,轰击在飞悬重盾上瞬间炸散,而在这个时候伏景阳已经转守为攻,张口吐出一口小剑迎风见长,刺攻向面前半空中的魔修。   修士以自身肺腑金行之气淬炼飞剑,这是较为正统较为主流的炼剑之术。   虽然容易自伤,但效果的确是不俗。   不过这种法门适合主流多数修士,像陆中行、张烈他们因为剑气控制能力更强,都不是以这种方法祭炼飞剑的:贴身收藏,一呼一吸之间自然剑气浸染,灵性滋长,互为影响。   缩小剑器吞入肺腑,终究是一种相对取巧的法门。   你来我往间,伏景阳与面前魔修连斗十数回合,却是谁都奈何不了谁,然而突然之间,那名魔修的身躯微一震动,而后就身躯发软地缓缓回头,他与伏景阳同时看到,陆中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其身后处,一剑暗算,瞬间斩杀。   “在这种时候,就没办法再跟他们讲究公平斗剑了。伏道友,我的阵法水平不如你,我们现在速速去找孙道友,张都统那里也许还需要我们支援。” 第一百二十八章:飞剑纵横,大杀特杀   破晓。   晨曦透入古老的山林当中,生出一番新的气象。   这里是森林的另一边,已经很接近离开的边缘。   一名身着黑色道袍、面戴白色面具的人站在竹林与巨树之间,野竹虽粗大,巨木虽宏伟,但此人立于竹树之间,却一点也不显得矮小。   反而是那种执掌沉浮的气魄,令人产生一种他才是一切重心的感觉。   忽然,一道剑光一闪,一人飞遁而至!   显露出的,是一名蓝袍,独目,身材高大消瘦的老者。   天目邪剑长孙虹,此人是庆国一域赫赫有名的凶徒,曾经以一己之力覆灭掉一个拥有五名筑基境修士的宗门,杀戮数百人之众。   凶威之盛,比之当年筑基境的七煞道人还要超出一些。   不过七煞道人尹天仇在报了家仇,金虹谷建立初期的立宗战争后,就逐渐收敛起来,苦心修持,百年之后又晋升紫府境界在金虹谷的扩张战争中大放异彩,现在长孙虹与尹天仇两人已经不再具备比较基础。   但这位天目邪剑,依然是南越一域极具凶名的修士。毕竟南越一域,紫府金丹修士一共才多少。   然而这等的凶徒,依然率先持道礼向那名黑袍白面的道人躬身后言道:   “首领,我已查探清楚,我们已死了五人,都是在昨夜被杀的。”   面前那人纹风不动,闻言仅仅只是轻“嗯”一声。   长孙虹继续道:“死的是十一弟、田六弟、徐八弟,邵九妹和苏十二妹。”   那人依然没动,只是“嗯”了一声。   长孙虹又道:“后面咬的最紧的那个人现在正向西南截杀,不久将遇上马五弟相遇,还请首领指示。”   那人闻言冷哼一声:“五弟与老十三现在在哪儿?”   他问得快,字字皆铿锵有力,但长孙虹回答得也是极快:   “马五弟在南方七十里以外。魏十三弟正在全力赶助马五弟,必能在追杀者赶到之前汇合。黄七妹在西北方。四弟就在七里外的竹林中。”   长孙虹答得飞快,而且有条不紊,显露出事事皆了如指掌的惊人掌控力!   那人骤然回转过身形冷冷地道:“那么就集合四人,给予追袭者重创!”   长孙虹闻言忙揖身道:“是。”   那人道:“一切由你主持,最好用计为宜。”   长孙虹又一声“是”,转身就要迅速离去。   那人又道:“慢。”   长孙虹立即止步,那人道:“堪与此人交战的,唯老三老四二人;指望能胜他的,独我与你,你要一切小心为上。”   语音忽顿,那人盯住长孙虹,一字一句的道:“此击不成,派老三老四出手,老三老四若有不测,宝藏由你保管,不——可——有——失!”   最后四字听得长孙虹全身一震,那人又道:“去吧!”   长孙虹闻言再次转身,电射而去。   只可惜,他也因此听不到身后那几声有些阴冷的低语:   “大家都是签过血誓契约的兄弟,为我日后道途着想,我确是不能对你们几人动手。但你们若是死在他人手上,可就与我无关了。”   “一个人独享总要好过许多人均分,若不是我突破所需的资源实在是太多,我也不想如此。”   这一片原始森林广袤无比,各种生灵生存其中,因此本就极为有限的追踪线索,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迅速淡化消失。   在这个时间段,虽然孙静欣,伏景阳,陆中行他们已经解决了各自的对手。   但他们事实上已经不可能再追上其它元十三盗了,哪怕张烈适时留给他们一些记号,他们也很难跟得上张烈的追逐速度。   一道金色的剑光,如虹一般穿梭过已经长得比人更高的草丛。   这一刻,张烈已经又追上了一名元盗。   天目邪剑长孙虹判断失误了。   他没想到以张烈的修为,其遁光速度竟然会这样的快,以至于许多安排,根本就无法完成。   五德法体配合着金岚遁术,令张烈的御剑飞行速度又有提升,实在是已经远远高出正常筑基中期修士应有的遁速了。   因此当张烈骤然之间,从草丛林木间冲杀出来的时候。   那名正在休整的元盗因此感到惊骇欲绝,但他的反应依然很快,第一时间就祭出飞剑。   可是在张烈的面前,你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再激发飞剑就已经晚了。   除非你的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否则先手一失,结果必然是会步步受制。   张烈人在半空,赤阴飞剑犹如贴地的龙蛇一般,在浅土层带起轻微土浪疾攻向对手,那名元盗慌乱地祭出飞剑,见张烈没有攻来,本能的就驱御飞剑攻向张烈。   然而当察觉赤阴飞剑破土而出,剑光暴绽的时候。   这名元盗再想唤剑回返已经来不及了,一招错招招错,一步错步步错,这名元盗继而使用遁术、符咒,这些相对迅捷的应对技能,可是在那赤红剑光之下,所有防御与应对皆被迅速地撕裂,最后直到那既快且狠、猛恶绝伦的飞剑破体而过,他也未能成功祭出自己的防御法器。   飞剑一道的特征,便是快狠,而张烈的剑术,则是将这种快狠提升到在同阶修士看来近乎不可思议的境界。   “看够了没有?想出破解之道了吗?”   突然,在击杀掉那名元盗之后,张烈这样侧身言道,他的目光注视向自己身后方的一棵古树。   见再也无法隐藏,又有一名元盗脸颊上尽是汗水地走出来,他是元十三盗中的魏十三,而刚刚被张烈所杀的人却是马五,他本是奉天目邪剑长孙虹的命令前来,可是从未出错的长孙虹,这次却错估魏十三的遁速与张烈的杀人速度。 第一百二十九章:飞剑纵横,大杀特杀(二)   当元十三盗中的老三老四赶来之时,昔日的十三凶徒已经仅仅只剩四个活人了。   而其中五人,是死在眼前这名身披道袍背负双剑的年轻道人手中的。   扑通。   一名美貌的女修,被这个道人当着两人的面,扭断了细嫩柔软的脖子,然后扔在地上。   “我这个人,天性喜欢刺激,天性就好争勇斗狠!但是我又有一点良心,我不大愿意对普通人出手。”   “那么该怎么满足自己的需求?”   “呼……”   “黑吃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以手掌抚过面颊,积压了十年的杀气,在这一刻以这名道人的身躯为中心,迸发出来。   那一刻,哪怕是十三元盗当中,资历极久,同样也堪称是杀人无算的第三凶徒与第四凶徒两人,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神元化煞,杀意压制!   “躲开!”   十三元盗中的老三,修炼过炼神秘术。因此先一步挣脱了对方的杀意压制。   猛地出手,一把推开了老四。   并不是真的情义深厚,而是他这一刻心中已经非常清楚,如果没有同伴的联手配合,别说战胜,自身连在眼前这个家伙面前逃走,也是不可能的事。   吼!   刹那之间,一道纯白如光浪般的剑光,在两人身躯之间一斩而过,剑气当中似乎隐隐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嘶吼、极是震撼。   “保护我,再有所保留我们今日谁都无法生离此地!”   尽管那一剑没有斩中,但是仅仅只是剑气掠过,余老三就觉得那道剑气,刺肌透骨,凌厉刚猛得激的他头皮发炸。   余老三是长于御兽的修士,而张老四则是一名体修。   两人关系虽然不好,但是战法彼此相合,可以令战力激增,因此倒是经常配合出手。   “余老三,老子顶多撑七剑,你准备不好,老子掉头就跑。”   现在转头就跑与战后分到巨大利益的念头相撞,身体粗壮敦实的张老四低吼一声,身上肌肉膨胀,皮肤上隐现血刺兽纹。   兽瞳、鳞片,利齿、獠牙,这些在转瞬之间就在张老四身上衍生变化而出。   下一刻他便挥舞带着臂铠的爪刃法器,扑杀而上。   而其正面迎上的,却是张烈催动天钧剑所发出的刚猛锋芒。   “他娘的,怎么会这么重?”   漫天呼啸爪影与张烈面前剑虹排荡相碰撞:   “沉重!”刹那成为张老四脑海中的仅剩念头。   飞剑一道,主走轻灵迅捷路数。   然而天钧剑却反其道行之,与内敛气锋的赤阴剑不同。天钧剑沉重无比,并且是越注入法力就越沉重,直至筑基境修士的负荷极限。   可是,这样的飞剑一旦由神识法力雄浑的修士催动起来,剑劲刚猛破虚裂空,势不可挡!   张老四作为极为罕见的炼体修士在同阶修士当中,已经算是很擅硬打硬扛的了。   可是在张烈的天钧剑下,每受一剑,都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呻吟、悲鸣。   上品法器叠加苦修多年的法体,在那口飞剑锋芒之下,迅速被犁出道道深长的剑痕、龟裂。   也幸好十三元盗当中的老三心中也十分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先是从灵虫袋中召唤出一群攻击性灵虫,飞向张烈。   而后迅速施展自身威力最大的秘术,开始与自己的灵兽融合。   正常修士,面对一大群攻击性灵虫,通常会使用防御法器将自身上下守得滴水不漏。   而张烈却不,他任由那些灵虫攻入近身,然而每每有灵虫撕咬向他时,其身上都会精准无误的飞出一道五色剑气,将那灵虫震死。   “看不起老子是吧?那你再尝一尝这个!”   在此时此刻,那名御兽修士,已经背展双翼,双手则化为两条蛇首。   左边的是一条蟒蛇,右边的是一条翼蛇(眼镜蛇),施展这种与自身饲育灵兽合为一体的法术,哪怕事后还可以挽救分离,代价也必然是巨大的。   事实上这是一种非常忌讳的禁忌法术,因为灵兽一旦啖尝过主人的精血后,以后就会对此念念不忘。   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愿再食用其它灵食。   一旦在它们的脑海里,形成了主人等于美味食物这个概念,要么灵兽,要么御兽修士,基本上就得死一个了。   但是代价如此巨大,也是有着充分的原因,御兽修士与自身手中最强的灵兽融合,不仅仅可以获得神识法力激增,近似体修的体魄等能力,并且驱御其它中下级灵兽更加可以如支臂使,甚至这种融合,对于修士领悟御兽法术很有帮助。   随着十三元盗中的老三,以手中翼蛇之口喷吐出一片剧毒雾气。   就算是张烈也不得不祭出法器,剑气元息入微入化,固然可以斩去毒素,但张烈不可能在这种实战当中,拼一拼自己的剑气达没达到那个入微入化的境界。   “青牛旗,出!”   一念既起,一片水蓝色的漩涡骤然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   三阶上品青牛旗的水行法力不仅仅将四周残余的那些攻击性灵虫卷入其中,碾压粉碎,更是将毒雾也尽出排斥稀释。   就算还能透过来些许,以剑气斩去,乃至于以五德道体消受,都再没有任何问题。   五色五行剑光飞旋而出,赤阴、天钧则作为阴阳主辅之力,恐怖的剑气威压,一时将四周的长草、林木摧折。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天目邪剑长孙虹,凭借着瞳术俯览注视着眼前的战斗,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清楚的知道:老三老四,回不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剑斩肉身,心斩鬼神   深山老林当中,传来一阵阵发狂般的笑声。   犹如鬼魅,犹如夜枭,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听到这笑声都会感到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疯狂,桀骜,犹如泯灭人性,亦是歇斯底里。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位蓝袍,独目,身材高大消瘦的老者,站在这山林间、乱石堆中抚摸着自己身边一箱箱的奇珍灵物。   哪怕,这些灵物上浸染着鲜血与怨魂,甚至其中一口箱子里面,还伸出半截被砍断的血手。   在这个世界上,无财则不足以养道。   除了极少数强盛宗门的核心真传弟子以外,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是要为修炼资源发愁的。   玄黄大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没有筑基丹,因为没有千年暖玉,因为没有突破瓶颈的灵物,而不得不放弃道途。绝望的感受着自身寿数一点点消磨耗尽,一世苦修付诸东流。   天目邪剑长孙虹也是其中之一,因此他疯了。   哪怕自身的道途已断,他也决然加入元十三盗并且逐级晋升成为第二盗。   他同其它元盗已然不同,其它元盗多数是为了自己享受,为了自己能够筹集开辟紫府的资源,而他,仅仅只是为求毁掉其它人的希望:   老子的道途已断,你们凭什么还可以抱有希望继续走下去?   “这株仙芝草!好东西啊,交给炼丹师可以炼制出增益法力的灵丹,质性温和丹毒极少。在市面上至少价值两千灵石。”   “这个是清心宝玉?清心辟邪,辅助修炼,佩戴上它,以后想走火入魔也不太容易了!”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都是老夫,年轻时碰都碰不得的宝物。”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虹看到一道人影,从面前的山林阴影当中缓缓走出。   嗖。   噗。   飞剑斩入的声音与倒地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但当长孙虹走过去一看时,却发现那个是十三元盗中的老三,此时此刻已经死去颇久,尸体都发硬了。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长孙虹身后。   可是长孙虹第二道飞剑没有斩向身后,而是斩向自己身旁的山林暗影当中。   锵!   虚空间星火迸射。   前一刻还癫狂痴迷的天目邪剑,这一刻以一只仅剩的独眼,注视向张烈真正的隐匿之地。   “看来你的神识法力消耗也是不小,七煞当年可是从来不屑使用这种小手段的。”   双方心灵的交战在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天目邪剑长孙虹是与七煞道人同辈的修士,甚至两人齐名的那些年相遇过交过手。   长孙虹固然未胜,但却也没有败。否则,他也不会依然还站在这里。   “只是想节省一些力气罢了,毕竟在杀了前辈之后,我还要与真正的元十三盗交手。”   从黑暗阴影中走出的年轻道人微笑着,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受,甚至连血都没有沾。   但无论是张烈自己,还是长孙虹都心中清楚:   消耗必然是存在的,毕竟元十三盗横行多年,任何一个,都堪称是筑基境修士中的高手,至少是有所特长。   这是理性的,冷静的分析。   然而当背负双剑的张烈真正走出来的时候。   长孙虹的理性与冷静分析却又被压制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   周身气机向外扩散辐射着,脸上带着一股近乎满足的微笑,犹如一头,刚刚啖食饮血过的恶虎。   “神识法力消耗不过两成,剑气战意却提升了四成。首领,您的苦心估算怕是算错了……或者,这也是您估算到的?”   这个念头在长孙虹的心头一闪而过。   他之所以在张烈明显将要追上他的时候,将劫掠来的财物珍宝尽数摆出来。   便是在为自身蓄势,满足自身恶意。   现在两人相遇,一个凶,一个贪,如此方才是棋逢对手,针锋相对。   长孙虹难道不清楚,首领一个个把元十三盗推出去送死的用意?   其它人可能会迷信于首领的权威,但他又怎么会?   但是长孙虹又确信,受限于血誓契约,首领不能亲手杀了自己,那么,只要自己杀败了后方追兵,就可以分到自己的那一份。   双方的战斗,是在突兀之间开始的。   身为砺锋山铁卫司都统,天目邪剑长孙虹的资料张烈早已烂熟于心,就算不计他与自身师尊七煞道人的交手。   长孙虹也是够资格在南越筑基境修士中排在第二梯队的:第一梯队是那些有机会冲击紫府的筑基修士,第二梯队便是凶名卓著,能避则避的类型。   在任何一个宗门,至少本区域范围内的这些资料都是会汇总的,这就又是散修,难以获得的一项优势。   “铮!”   双剑于半空交击,光辉骤绽。   通过之前的观战,长孙虹知道张烈的剑诀:快、狠兼备。   但真正交手之时,长孙虹方才发现眼前年轻道人的飞剑,要比自己估算中的还要快、还要狠!   这是不正常的。   “我的修为已经是筑基九层,所修剑诀亦是不俗,他的飞剑,凭什么能跟得上我的剑速、剑力,甚至隐隐反制?”   轰隆。   剑气扩散,以长孙虹与张烈为中心,旋转绞杀的锋锐之气,摧枯拉朽,将四面的林间植物大片大片的绞碎。   天目邪剑长孙虹的剑术的确极是不俗,老练狠辣,凌厉绝伦。   然而张烈是真真正正的古代剑道筑基,他和长孙虹这类精于剑术的道法修士本质不同。   四周没有旁人,眼前之敌又是自身所必杀的。   张烈已然全开了剑心通玄气神通,周身法力迅速转化为攻击力惊人的纯化剑气,挥出的破空剑气,嘶啸作响,波涌如浪,越战越烈,越战越强!   锵、锵、锵、锵!   铮、铮、铮、铮!   两道剑遁豪光并行而走,转瞬之间、寒气四射,也不知双方刹那攻守互换了多少剑!   长孙虹号称天目邪剑,虽然年轻时与人斗剑夺宝,被斩瞎一只眼睛,但是另一只眼睛却修有瞳术,目力惊人,对于斗剑快攻有着极大的辅助作用。   然而在这一刻却是无用,张烈这些年以来消耗大量资源洗炼五感六识,虽然未得大成,却也有所增益,双剑交错控制,完全跟得上他的快诡邪剑。   突兀之间扬袖打出,却是五色穿梭,五口五行小剑,如钉变化极尽繁复的打向长孙虹。   在之前对剑拼斗中丝毫不弱下风的长孙虹,这一刻却是以自身剑光一卷,抽身疾退。   因为他识得厉害,这五口五行飞剑不知是炼入了什么神妙,五口飞剑:或刚猛、或阴柔、或沉雄、或暴烈、或坚韧。   飞剑品阶虽然不高,但剑气五行相连,凭自己的修为也难以轻易摧毁,因此不得不退。   长孙虹哪里晓得,这五行飞剑当中没有任何神妙,只不过是张烈领悟了对应的五行法意,修炼了对应的五德道体,仗以驱使,神识消耗极大降低而威力激增。   一旦打出,当然是难以应付到极点。   “七煞神夺!”   趁人病要人命,张烈瞬间再次攻出自身的赤阴、天钧两口飞剑,正常筑基境修士能够同时控制三件三阶法器就已经接近极限。   张烈此时此刻同时控制着七件,当然,五行飞剑因为五行法意的关系,可以一套算作一件,但对于长孙虹来说,不是这样算的,他还是需要同时应付来自七个角度的攻击。   这一刻,张烈施展出七煞剑诀当中,堪称杀招的一式:七煞神夺。   七口飞剑在其剑诀指向之下,环绕长孙虹绕体而疾飞,剑气激射,轰轰轰轰轰轰,就仅仅只是扩散余波,就已然令四周山石一片的剧烈爆炸。   长孙虹当年的确是与七煞道人交过手,并且不弱下风。   但七煞道人尹天仇在晋升紫府境界后,境界眼光就渐渐不同了,他下意识得就修正了七煞总诀,张烈练的也是修正版。   邪剑一如当年,然而杀力威能却已然是再不可同日而语。   轰轰轰轰轰轰,虹光闪烁之间,双方剑气错杂飞动,掀起排空大浪,四面大爆。   然而张烈是远远的控御剑诀,四面大爆剑气飞散,是围着长孙虹不断的爆炸。   散溢着剑气,不断削弱着长孙虹周身的法力护体,全力控御飞剑抵挡,也限制着他的精神与感知。   见此,张烈眼眸当中杀意一闪。他右手持诀左手倒负,一支赤色的小幡瞬间滑落到他的手掌五指:   三阶上品法器火狐幡,因为在炼制的过程中加入了大量的四阶材料,因此三阶的法器,质地却异常惊人,完全可以当作飞剑来使用。   然而就在这至为紧要的关头。   一股阴冷至极点的视线,突然落在了身上,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并不清晰,来源无影,却硬生生的扎入张烈的意识里。   令张烈一瞬之间,感到全身发寒发冷,脑海一片空白,哪怕还有着意识,却已然难以控制自身。   “元盗首领!”   虽然在心中闪过这样的明悟,但双方修为差距却还是让张烈迟滞一瞬。   而也就是在这迟滞的过程中,对此毫无所觉的长孙虹厉啸一声,终于挣扎突破张烈的七煞夺神。   御剑飞遁高掠而起,向前方的张烈投出一面宝镜:碧玉玄阳镜。   在通玄修界,像“鼎”、“灯”、“镜”、“钟”等等几种特殊形态的法器,往往都具有一些特别的神通,让人防不胜防。   毕竟如果仅仅只是飞剑的刺杀,正常的压砸,也实在没有必要炼制成这种形态。   这碧玉玄阳镜同样也是如此,它在照住失神状态张烈的一瞬间,就骤然化为前后左右上下六面宝镜,将中央的张烈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在这六面宝镜当中,同时射出一道玄光,屏蔽视野压制神识,令张烈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并且,神识也难以外放,一时间竟然睁目近盲。   “杀!”   在这一刻,长孙虹已经发现张烈似乎慢了一瞬,同时他也想到是十三元盗首领的暗中出手。   但他却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恰恰相反,长孙虹控御飞剑,人剑合一般狂喜无比的攻向张烈。   他修有瞳术,在碧玉玄阳镜中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观对手,却往往连法器都难以控御。   此时出手,堪称必杀!   “人多如果有用,那我们还那么辛苦修行做什么?”   身处碧玉玄阳镜笼罩的范围内,张烈睁目如盲,然而心中却依然是一片安宁平静。   他低语着当年某人曾说过的话,手中紧握着火狐幡。   斜上方,有着邪剑之称丝毫不介意围攻对手的长孙虹,人剑合一犹如飞虹般刺杀而来。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当那飞剑被老道五指虚按,剑锋极速离近之际,张烈微一侧头似有感应。   再下一刻:   嗤嗤嗤嗤……   以远超寻常筑基境修士的剑气控制能力,于其周身数处窍穴当中,刹那轰击出层叠如浪剑气。   一瞬之间,二十一道血红剑气破空而出,犹如漩涡般扩散在张烈的周身,如此瞬间攻击爆发力,对世间大多数筑基境修士来说,都是堪称绝杀的剑技。   然而这样的一剑,却是用来防守的。   目不能视物,对方全力爆发下的剑速更超越音速。那么就以扩散的剑气来感知对手的存在。   不可避免的,天目邪剑长孙虹想要攻杀张烈,他和他的飞剑,就不得不刺杀入以张烈为中心扩散开来的绝影剑气漩涡当中。   锵锵锵锵锵……剑气碰撞。   “找到了!”   在这一刻,张烈左手所持的火狐幡骤然燃烧起猛烈的光焰。   而后,便是人剑相合,明明是火狐幡,可是在那一瞬之间,爆发出的烈火灵焰,却幻化出恶虎的头颅,一噬而杀。   此为,踏云绝影式!   因为法力比在练气境界时深雄强横了许多倍,因此这一招出手的复杂程度与法力控制细节,也同比提升了许多倍。   “原来我,并没有才能!”   天目邪剑长孙虹,手执飞剑,他站立在碧玉玄阳六面宝镜的笼罩当中,感受着炽烈的剑气,在自身体内向外猛烈的扩散。   他以最后的力量,控制着自己的身形转过来,向身后半空中的张烈说出这样一句,而后,闭目倒地。   长孙虹这一生的执念,都是自身明明拥有着修道的天赋,却受困于散修出身,无法突破晋升紫府境界。   年轻的时候得不到灵物与资源,年老了,可以得到灵物与资源了,却已然是岁月蹉跎,年华已逝,终究不能更进一步。   在自身生命的最后关头,在他人的暗中帮助下,依然败在张烈的剑下,长孙虹却也因此最终释然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剑心凝魄,剑魄化形!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片的接连破碎之声,伴随着天目邪剑长孙虹身死,他周身的碧玉玄阳宝镜也纷纷崩解破碎,灵气化散。   非紫府境修士不可祭炼本命法宝,但筑基修士也有与之类似的血炼之术。   以自身精血不断祭炼强化自身使用多年的法器,也可以更加如支臂使,变相增幅法器品阶威能。   但是这种古老法术,使用起来无异于在不断催折自身根基甚至寿数,因此现在愿意修炼的修士已经越来越少了。   也只有长孙虹这种道途已绝又疯狂追求斗法战力提升的人,才会做出这种选择。   毕竟若是被人杀掉,也就无所谓寿元了,而劫掠来的灵物,也可以修复身体降低血炼之术的伤害。   “呼呼。”   此时此刻,张烈周身筋骨经脉都感到炙痛难忍,体内法力也已经不及全盛时期的四成。   这还是他根基深厚,在消耗的同时神识法力本身也在不断恢复的结果。   因为元十三盗,被孙静欣杀一人、被陆中行杀两人,被罗衍杀一人,被张烈一人七剑连诛八人。   就算是根基深厚,就算是大道筑基,此时此刻,也已经达到极限。   然而,张烈缓缓回过身形。   果然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就像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柄剑,虽然站在那里却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   黑袍,白色面具。   与张烈目光对视片刻,这位元十三盗的首领伸出手,缓缓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显露出一张古雅清奇的面容,智慧,坚定,凶狠而沉着,仅仅只是看到这个人,就可以感受到此人的经历丰富不同凡俗。   当然经历丰富,当然不同凡俗,能够指挥操纵元十三盗为祸多年,甚至连紫府修士亲自出手,追杀多年也未能铲除的盗魁,绝对是筑基修士当中的佼佼者。   “在来到你面前之前,我接连卜了十三卦,卦卦都是大凶!也就是说我绝对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如果出现我就会死。”   “但是不应该的……”   “我六岁被发现灵根资质,七岁学道,四十九岁时已经是庆国最好的易术师。但是我发现没有人可以把这世间的一切变数算尽,于是我离开了那个门派,开始学习剑术。”   “当外在的变数难以把握时,那就应选择强大自身。”   说着,这名老者指了指已经死去的长孙虹。   “这个人号称是天目邪剑,但是他在我面前没撑过十剑就败了。在我一百六十二岁时修学剑术小成,修为也晋升到筑基九层,虽然没有辅助灵物,但我推算过自身开辟紫府的机会至少有七层……可最后我却失败了。”   有些志存高远的修士,在突破大境界之时,会主观选择不使用辅助灵物,这种突破成功的修士往往都根基坚厚,不仅神识法力强横、意志惊人,而且未来晋升更高境界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就如张烈晋升筑基,就如七煞道人啖食心魔开辟紫府,都是对道法本身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无需借助外物了。   不过这样做有成功的,当然也就有失败的。就如眼前这位老者,对于自身的道法修为太过自负。   如果他选择使用辅助灵物,现在应该已经是紫府修士。   “冲击紫府失败后,会有长达六十年的神识虚弱期,需要慢慢调养,我先修易学再修剑术,消耗了太多时间,我没有足够的寿数再等六十年,就算寿元足够,六十年后我的精气神也会逐渐开始衰退,那个时候冲关成功的把握只会更低。”   “如果是旁人可能就没有办法了,但是我选择远渡海外,拜在一位强大妖修门下,用十年时间为其做事得妖族精血传承,大益体魄,极大减少神识虚弱时间,而后我返回庆国组建十三元盗,磨砺道法,积累资源。”   “我长于易学,因此神识远高常人。我精通剑术,长孙虹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获得海外大妖精血,体魄之强不逊色同阶炼体修士,因此我不明白,像这样的我,怎么会败给你,死在你的手上?”   “……虽然我的卦象让我走,但我实在想不通,我实在想知道,你到底凭什么能够要我的命!”   嗡!   一口雕刻着大量易书阵纹的飞剑,伴随着轻微的震鸣出现在老者的身侧。   张烈自身也是剑术高手,因此在对方出剑的那一瞬之间,他就敏锐感觉到,在自身与对方之间好似出现一片犹如星辰棋盘般的气机布局。   星辰移换,天垣自主。   料敌机先,剑势驭人。   如果说长孙虹的剑术特点仅仅只是洞察无遗的话,那么眼前这位的剑术就更近乎未卜先知了。   在这样的剑术面前,除非剑术境界高明过对方,否则一切机巧变化都是全然无用的,再加上对方获得大妖精血后的雄浑法力、蛮横体魄,也难怪当年曾经与七煞道人齐名的长孙虹,在他面前撑不过十剑。   张烈原本就打算动用师尊七煞道人赐予的传承剑令,他虽然性喜争斗,剑分生死,但终究不是一味莽撞,如果没有传承剑令的话,追杀元十三盗到一定程度,他肯定也就退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身旁那一堆堆染血的宝物面前,动用传承剑令却是值得的。   元十三盗每隔数年汇聚一次,接连血洗数家坊市后,才会销声匿迹,这样拎着脑袋做事,每次结束后一人至少要分个一到两万灵石,否则是没必要这样刀头舔血的。更何况像长孙虹,以及眼前之人这样的首脑,必然还要多分一些。   换而言之,现在自己身旁放着的至少是二三十万块下品灵石。   这是值得一名紫府境修士为此拼命搏杀的资源了,动用上一次传承剑令绝对是值得。   张烈如此,他面前的那名老者也是一样,皆是被自身贪欲蒙蔽了道心,所以从古至今的易术师,往往都是主修易理,不修外道的,因为自身涉局越深,就越难以保持一颗清明道心。   这,可能也就是对方会突破紫府失败的底层原因。   但,这并不影响对方在筑基阶段的实力,被那宛如星辰棋局般的剑势覆盖笼罩,张烈只觉犹如层层囚笼枷锁罩身,不得自由!   并且,这名老者不知在自身剑势当中加入了何种幻法。   眼前那漫天攒射而至的剑气,疯狂牵动勾起着张烈体内的心魔,让他不断回想起此生种种:   师尊七煞道人、尹逸飞,颇为照顾自己的大师姐厉曼梅,孔秀,以自己作为实验对象的赤眉老祖,王婉仪……如此种种,一时灵台搅扰,群魔乱舞,不复清明,失陷于星辰剑境!   “停!停!停!定下心来!”   在对手诡异剑境的牵引下,张烈在一瞬之间心魔滋长精神两分、身躯迟滞。   一者疯狂想要按照自身原定的计划,激发传承剑令,发动相当于七煞道人全力一击的七煞绝剑。   一者在自身心魔的控制下,全力摧动着体内的全部残余法力,本能地要以自身之力作搏命一击。   七煞剑诀本就是邪道剑路,以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处于极境状态下的情绪作为运转核心,引七情入剑,催发剑主的潜能。   元盗首领的阅历虽多见识虽足,但他却终究没能在短时间内看穿七煞剑诀的精义。   若是看穿精义,他应该会选择另外一种攻击方式,而不会选择主动激发对手的负面情绪。   以至于当危险来临,张烈心中的心魔催激到极限时。他本能地一剑横扫攻出,却又同时牵动起身上携带着的传承剑令。   护道神通这种远远比符宝都更加稀少罕见的存在,比之符宝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可以在传承者受到致命威胁时被动激发,而不像符宝一般必须交由修士主观操控。   换而言之,一名元婴修士把自己护道神通附在灵物上,交给一个凡人,一旦有修士向这个凡人出手,灵物上的灵力就会被激发,突兀面对一名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就算是金丹真人也有很大的可能会瞬间身死。   不过要凝聚这种护道神通,需要道基坚厚者生出很强的心神触动。   就算是尹天仇也是在自己孙儿出生的那一刻,心血来潮,生出了庇佑后人的触动,方才自损道基凝聚出一枚传承剑令。   他选择交给张烈,为自己孙儿的未来再多加上一道保险。   在整个通玄修界,仅仅是“道基坚厚”这四个字,就已经将绝大多数修士排除在外了,而其后的“心血来潮、心神触动”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基本上道基越坚厚的修士,越不会出现这种状态。   因此,就连见识惊人的元十三盗首领,也没想到张烈身上会有护道神通,他只以为对方身上顶多有一件甚至两件符宝。   事实上,以此人的底蕴积累之深厚,张烈就算身上携带着符宝,也很难有机会成功激发,就算成功激发,他也有很大的把握轻伤遁走。   因此理性上判断,怎么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直到,张烈在心神被压制的情况下,人若恶虎般嘶吼一声,一剑斩出,并凭借七煞总诀出于同源的力量引动了传承剑令的发动。   “去死。”   恢宏强烈的七色剑气一斩而出,却随着张烈的心意凝成战虎虚影。   “嗷!”   巨大的战虎虚影突然暴现,张烈手中的剑光仿佛发出可以撕山裂海的狂烈怒啸。   “这是什么?”   眼前的景象就仿佛是战虎,猛然直接扑倒华丽的棋盘。   张烈的剑意,传承剑令内七煞绝剑的力量,在这一刻完美的汇合为一,瞬间斩落在那名元盗首领的身上。   因此刹那之间,完成瞬杀。   如果是传承剑令内的力量被动激发的话,至少要消耗其中两道绝剑的力量,才能杀死这名元盗首领,而事实上,一旦察觉是护道神通,此人也不可能再轻易对张烈出手。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讲,真的是时也命也,他如果选择相信自己的占卜,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一旦出现了,他越是杀意强横倾尽全力,就越是在努力地把自己向死路上推。   “这一剑,原来是该这样施展的!”   紫府境的全力一击叠加自身的剑意,瞬间将那名元盗首领粉碎得血肉成灰,连他的法器飞剑与乾坤袋都全部毁掉。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顾不得心疼,只是在聚意凝神体悟刚刚那一剑的精绝神妙。   想要将七煞总诀威力发挥到极致,就必须蓄养心魔,而张烈的心魔不强,这一次也是在敌人的剑意逼迫下,获得短暂强化。   配合着传承剑令,让他一瞬感悟到师尊七煞道人七煞绝剑的威力。   七煞道人哪怕晋升紫府境未久,也算是此境界中颇为强大的修士了,因此这一段体味感悟,对于张烈未来的道路前行,大有好处。   归元山,碧云洞府。   刚刚从闭关修炼中结束坐关的王婉仪,在听到下面的人回禀说:张烈带人去追杀元十三盗的消息时。   她整个人脸色都瞬间苍白,这一刻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想些什么,只知道本能地就化为遁光向外面走。   然而刚刚来到洞府的前厅,王婉仪入目看到的却是一排排一箱箱被送入进来的灵石珍宝。   “这是怎么回事……”   玄衣女修有些发懵的注视着这些灵物,然后随着自身感觉牵引来到摆放更多灵石珍宝的卧室,看到了那个男人。   “婉仪,你过来看看。”   元十三盗劫掠数个坊市,所获的灵物总价值有几十万灵石之巨。但具体是多少,在砺锋山终究是由张烈说过的才算。   正所谓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这种黑吃黑得来的意外之财,张烈拿起来可丝毫不会手软。   见火云都统已然搂着自家府主,向锦床的方向行去,四周的侍女皆是低头抿嘴轻笑着离开。   事实上别说她们,就算是张烈也有些惊叹于眼前王婉仪那因为受惊后苍白的脸色:   “装得可真像,若不是自己心中早有提防,还真的当你是情深意重。”感应着双方体内法力的互相牵引流转,有着警觉的张烈同样可以察觉到,王婉仪所修炼的诡秘功法又更精进一步。 第一百三十二章:后路   人与人交往间所遵行的绝大多数世俗规则,只对两种人最有利。   一种是创造它的人,一种则是破坏它的人。   但前者的力量往往远远强大过后者,因此多数时候后者虽然可以短期获利,但却也很容易在反噬当中,万劫不复。   元十三盗共计劫掠价值近三十余万灵石的财物,张烈给孙静欣,伏景阳,陆中行,罗衍四人一人分润一万,剩下的玄甲铁衣卫共分一万,余下的他全部留在自己手中。   这是一笔,完全值得紫府境修士为此拼命搏杀的修行资源。   当然,要完全不留后患的吞下这笔财物,王婉仪背后的势力是不能不借助的,因此一部分搬进碧云洞府,一部分上缴宗门。   这完全是一笔烂账,只要操作得当事后谁也别想能查清楚。   一日清晨,在砺锋山山形之间,一艘巨大的灵舟停靠,人员往来繁杂密集。   “四叔,此去经年您老要多多保重身体。”   握着四叔的手掌,张烈这样言道。这么多年过去,四叔除越发老迈一些,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变化,衣着依然有些朴素寒酸,背着一个包袱,看上去近乎与凡人无异。   许多练气境修士,身上的乾坤袋容量很小,更惨一些的是根本就没有乾坤袋这件法器,因此要带上一些行李,这几乎就等于是通玄界的底层。   但这样的人也有好处,不引人注目不起眼。   “元烈,四叔又不是第一次回乡了,你还非得让陆仙长送我回去,你这孩子真是。”   张传礼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些微愣,因为在手掌碰触之间,他察觉到眼前看着长大的侄儿,将一块石头似的硬物塞到自己手中。   “张道友就不必这么客气了,老夫也是有所公干,顺路与你同行。”陆中行本来就是比较平和好说话的性格,更何况身旁这位老者是张都统的至亲,他就更加好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灵舟上传来修士以扩音法术进行的呼喊。   三人之间也就不再说什么,张烈站在下方,一直等待着灵舟高高的飞起,远远的离开:   既然刚刚才处理一笔烂账,那怎么可能不为自己谋求利益?   张烈暗中塞给四叔张传礼的乾坤法戒内,大概装着价值十万的灵物,未来自己与王婉仪决裂之后,整个南越虽大,却必然再无自己立足之地。   南域炎洲张家立足之地,虽然比南越还要穷苦荒僻,但是跨洲远隔千万里,只要金虹谷没有派出金丹真人前去讨伐,寻常紫府境的修士也未必能压得住张家这条地头蛇。   甚至就算派出金丹真人前往,本乡本土也不是没有较为强盛的宗门。   虽然不能完全指望,但也并不失为一条退路。   完全倚赖血脉亲缘,不可取,但完全无视其稳定性,也失于偏颇。   送走四叔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烈的表现一切如常,他本来就可以取用王婉仪的财物,获得元十三盗的宝藏后,日常修炼起来更加是饱和式修炼。   然而这些外物再强,其实也比不上一个王婉仪。   作为比张烈高出一个大境界的紫府境女修,张烈每一次与其双修后,都觉对方简直就是一天地元气的放大器,紫府修士每一次吞吐吸纳的灵机,是筑基修士的十倍都不止。这也是为什么张烈四灵根资质,四十二岁修为已经突破到筑基中期的原因,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有意磨砺压制,得到王婉仪纯阴之体的他,修为还能提高。   但是长期以这种法门精进法力,时间稍长几乎必然会根基虚浮。   张烈磨砺神识法力的法门就是斗剑,甚至斗生死,当在剧烈的厮杀、乃至于生死间走过后,疯狂运转过的神识法力,就会渐渐与修者人功合一,牢实根基。   四叔张传礼离开半年后,陆青泽已经深受重用,成为张烈的副手,这一日,张烈在铁卫司清查账目的时候,发现一部分货物运输的异常,就将陆青泽叫了过来。   “这部分货物怎么回事?”   “啊,回禀都统,这部分货物是宗门直接下令要求加快进度,运输回去的。我看过了,都是脉流铁一类的东西。”   “要这么多脉流铁……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做事吧。”   陆青泽离开后,房间当中就仅仅只剩下张烈一人。   他有些疑惑于宗门为什么要指定开采炼化这么多的脉流铁,这是一种可以渗入地下填充稳固灵脉的矿石。   有些时候宗门为消解地震、阻止或降低火山爆发烈度,会大量使用这些炼化后的矿石。   突然,一个念头在张烈的脑海中闪过。   “这样的数量,这样的急切,宗门该不会是要……升级六阶灵脉吧?青阳子大长老的修为已经精进到这一步了?”   青阳子大长老修为精进到金丹九层已经很多年,而他若是想更进一步的话,在六阶灵脉上突破,无疑要比在五阶灵脉上突破容易得多。   虽然将五阶上品灵脉升级为六阶,所需消耗的各种资源异常惊人,但是只要青阳子能够晋升元婴境界,那么这一切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那个时候的南越第一修士之名,就真的是名至实归了。   “要不找个机会就此诈死脱身?不行,王婉仪与我身上气脉相连,短时间还可以,时间一长我到底死没死根本就隐瞒不过她。更何况,还有半部地煞剑经我还没有得到,就算让她夺尽道基,毁去一身修为,那半部地煞剑经我也一定要得到,就算重新练起,我也有信心重新筑基。”   这样想着、思索着,自身的心境渐渐又再次平静下来。   太昊金章对于自身有着巨大的意义,这玄黄大世界比之上一世的地球不知大出多少倍,离开此地,以后自己都未必有机会再遇到太昊金章中的道法了。   胎化易形仅仅是论道,地煞剑经攻伐法门虽然是法,但对于自身,却也有着巨大价值。   更何况张烈下意识觉得,每获得一部分太昊金章,自身的气运根基,就变得更加深厚一些。 第一百三十三章:南越第一修士,升级六阶灵脉   上上代的砺锋山四位都统,郑德业、梁元州、陶潜,寇葛福其中有三位是因为走私获罪的,仅有一人全身而退,剩下的两人全部贬成矿奴,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上一代的砺锋山都统李兴元,以及其靠山秦云枫也都是因为走私获罪。   前段时间得到的消息,李兴元在地下矿脉遇难,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整个人都冻成一座冰雕,秦云枫一身修为被废、气海被破沦为废人。   可是到张烈手里,该做的走私生意还是要做,否则整个砺锋山周边的各家坊市会逐渐形成本地家族一家独大的局面,这种兼并对于宗门金虹谷没有任何好处。   张烈比较他们唯一的优势在于,此时已经不再是战争时期了,利润没有那么高的同时,隐患也没有那么大。   就算日后东窗事发,有师尊七煞道人与道侣王婉仪两名紫府修士作保,顶多是都统之位不坐而已,换一个地方潜心修炼几年,他再出来的时候还会是宗门高层。   本来秦云枫也是这种情况,走私的罪名完全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但他运气不好,赶上砺锋山百年来未曾遇到过的一场大劫,被牵连进去,再加上秦云枫的师尊沈平川已经打算放弃砺锋山,留给王婉仪作人情,于是他最后才是这等结局。   只能说:“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运势衰竭,那就实在是没有办法。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过下去,凭借在砺锋山获得的明暗收益,凭借王婉仪的全力辅助与资源关系,张烈接下来的修行道路会非常顺利,晋升紫府的机会也会很高。   对于火云都统张烈的际遇,整个金虹谷乃至于整个南越修仙界,只要知道的,就没有修士不艳羡嫉妒的。   王婉仪上修贤惠美貌,体贴温柔,甚至大度到亲自为道侣挑选侍妾,其身后站着的更是整个南越第一修士,青阳子真人。   攀上这样的大树,真的是人生得意,再无所求了。至少在许多人眼中,张烈应当是这样想的。   青阳子真人雄才大略,手腕高明,虽然行事霸道强横,但真的是有其根基。   前些年庆国、陈国修士有意挑起越国七宗内战,希望借此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被他们施计成功,但是金虹谷以这两国修士未曾想到的速度,迅速击溃击败墨霞谷、霜缠宗,定军山、妄岳门,其中妄岳门还被攻破山门彻底夷平,断绝道统。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南越其它国家与宗门方才知道,金虹谷两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竟是这等雄浑可怕。   正面战场上有实力击溃其它四大宗门,攻取妄岳门时,妄岳门高层有内应与之里应外合。   这一次的升级灵脉,金虹谷依然是与过往一样的策略:厚积薄发,而后以快打快。   像张烈这样敏锐的人,当他发现宗门打算创造六阶灵脉的时候,整件事情已经接近结尾。   相信其它宗门其它国度派遣过来的暗子,在察觉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懵的。   升级灵脉这件事金虹谷可能已经暗中计划筹备了上百年甚至两百年,如此,方才能无声无息的将需要的所有资源集齐大半。   至于像脉流铁一类的大宗低阶灵物物资,真的仅仅只是充数量的材料,没有砺锋山这些低阶灵物也到处都可以获得,根本就阻止不了。   张烈察觉此事没多久,就在考虑过后告知道侣王婉仪,王婉仪得知此事没多久,砺锋山就获得宗门的正式诏令:   筹集大量低阶灵物,然后由派驻修士亲自押送着,返回金虹谷山门。   归元山,碧云洞洞府。   “什么,连所有派驻修士都要调遣回去,那砺锋山的守备怎么办?”   刚刚接到诏令的时候,王婉仪有些发愣。   而已经对这件事考虑过颇久的张烈,则是在略作沉吟后开口言道:   “狮子搏兔亦是倾尽全力,现在宗门的战略是全力收缩势力,护卫祖师冲击元婴境界,只要炼得真灵,胎化元婴成功,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在这种关头越国五大宗门有哪一个敢趁机下手,他们至少会等待,老祖冲关的结果。”   “……你说的没错,是我关心则乱了。现在一切的事务,都要以老祖炼化元婴为第一优先,烈郎,这份诏书你也已经看过,以我们现在的效率准备好这些灵物可有困难?”   “没有任何问题,交给我来处理。在规定时间之前,我必然已经完成物资的筹备,婉仪接下来你要调整精神、状态,多准备一些法器灵符。哪怕明知无益,我们回去的路上也有可能会受到一些人的攻击。”   哪怕明知无益,整个南越也不知有多少修士,会试图阻止青阳子结婴成功,毕竟以这位的根基功底,所继承的道统。   一旦炼得真灵,胎化元婴成功,就算比不得中域龙洲、东域秦洲顶尖大宗门的当世强婴,也绝对不会是弱者,整个南越一地就真的要笼罩在青阳子千年威压之下了。   很多人,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   在张烈拿着诏令离开洞府之后,一身玄衣道服的王婉仪,目光幽深的注视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许久之后方才发出一声轻叹:   “这个张烈做人做事条理分明,修炼上既有如履薄冰的谨慎,又有勇猛精进的勇气,他身上的这些道性,都是我身上所欠缺所没有的……可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放过,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路前进,而我则归于尘埃?我,不甘心!”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修成过长生元神的修士,可是从古至今除了上真元神陆重以外,没有谁能成功带着亲族妻女飞升。   就连上一位举世公认的玄黄第一神剑钟隐钟神秀,他以震惊整个通玄修界的大手笔,想要跨界带着自己师妹飞升,最后都失败了。当然,那次的失败很难说是钟隐的手段不行,还是他那个师妹太不行。   总之,这世间修士自己能够修成长生元神、飞升上界的就已经是千难万难的事情,想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几乎就是没有可能,没有人敢去想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五行大遁,天地无影   或是以手中权力威逼,或是利诱,或是干脆派出人去以公款、私财进行采买,总之,张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将诏令清单上的所有灵物需求,都准备充足。   做完这些事之后,张烈还有一些担心前往金虹谷过程中的安全,但是在这一层面,修为不够,他所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倒不是张烈做官久了,胆子变小。   而是他日日诵读道经,心中十分清楚的知道,修士修道求长生,不可能一路上平平安安,不冒一点儿风险。   尤其是修炼到一定地步境界后,就算你隐身于洞府当中无所事事,天上都会有天雷来打你,地上都会生出地火来烧你,九天当中都会刮起罡风来吹你刮你。   这个过程又被称作是天地人三劫,天雷、地火、罡风仅仅只是代指,从玄之又玄的气数角度讲,青阳子作为整个金虹谷的祖师,王婉仪、张烈这些人作为他的亲族弟子。   在身受其益的同时,也就与其产生了对应的气数关系。   现在他要炼化真灵胎化元婴,完成修道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天地人三劫主要作用在他的身上,但也同样会作用在王婉仪、张烈乃至整个金虹谷门人弟子,这些修士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烈能够想到的事,王婉仪也不是想不到。   因此在张烈主持砺锋山事务的这段时间,她或是写信,或是邀请朋友前来相聚,总之是汇聚人脉资源,做出一定准备。   但她晋升紫府境的时间尚短,晋升之后又一意潜修,在这些方面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也是难说的事。   然而无论如何,宗门诏令上的要求是定死的,不能稍改,为求稳妥,王婉仪与张烈还提前一段时间,带着货物登上灵舟飞舰,前往金虹谷。   一艘艘巨大的灵舟飞舰,撕破云雾冲天高飞而起,这段时间砺锋山是极度空虚的,因为王婉仪与张烈的离去,并且两人还带走大量的精锐修士。   张烈甚至直接下令,这段时间砺锋山完全进入战备状态,其四周的石仪镇,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以及几处坊市,全部都不再做筑基境修士的生意了。   这么做对于市场的伤害是很大的,但在下达指令的时候张烈还是没有什么犹豫,市场亏损几年甚至十几年,总好过秩序混乱,甚至丢掉整个砺锋山的代价。   ……   呼啸云海的灵舟飞舰之内,张烈正在修炼着自身剑术。   他先是使用金行飞剑惊鸿、在借以施展一套锐气十足的急攻剑术之后,陡然换剑,再召过水云飞剑,绕身飞舞旋动。   水云之后方是乙木、乙木之后再转火德,最终以土行飞剑玄浑作为收尾。   在修炼剑术的过程当中,五行剑力滋长的同时,对于张烈的五德道体法身,五行遁术,亦有着作用。   飞剑控御到极致之时,张烈整个人的身形骤然于密室之内消失:五行大遁,天地无影!   此招剑式一旦修炼有成,在敌方眼中,哪怕已经以神识锁定,也会瞬间失去张烈的踪迹,而四面入目的,却尽是猛烈攻至的剑光。   可以说是只有我攻人,而绝无人攻我的“无敌”之境。   这是继踏云绝影式之后,张烈借助太昊金章上的道法,凝炼自身所学,所自创出的第二式剑诀杀招。   可是立意太高,也实在太难练成。   不仅仅需要五行剑力积蓄到一定境界,并且要修成五德道体,同时还要五行遁术也要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徐柏耗尽心血为张烈选择、修订出五种遁术:   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虽然好用,但无一不艰难难修到极点。   大多数修士择其一者已经足够修炼一辈子了,张烈却不但要将它们练成,还要合练一体,融为五行大遁。   本来这是绝对不可能做成的事,但是因为手中有胎化易形·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事情就变得似乎并不是绝无成功可能了。   在修炼过程中,勉强施展出“五行大遁,天地无影”一瞬之后,张烈的身形就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密室内,全身就没有一处肌肉不疼不痛的。   神识也极大匮乏消耗,此招还根本不能用作于实战。   “五行道法,五行遁术都还好,虽然修炼艰难,但我总有进境,但是最初始的五行剑力积攒,我却陷入精进瓶颈了,要么用时间一点点的磨,要么……得到另外半部地煞剑经,其上的剑理,第一次阅读的时候一定可以给我带来很大的感悟,也许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修炼过此式剑诀之后,张烈稍稍喘息回力,而后双召出赤阴,天钧二剑,继续修持。   他时而驾驭飞剑,时而双手执御,双剑起落变化迅捷,一剑护身,一剑疾攻,急切左右,剑势飘忽,双手长剑前一刻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刺挥舞、再下一刻时却已然化为崇山峻岭巍峨高远。   左手剑攻敌时右手剑守御,右手剑攻敌时左手剑守御,练到极致,双剑连斩,每一招均在攻击,同时也是每一招均在守御,到了最淋漓酣畅的时候,赤阴与天钧同时脱手而出,恍若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蛟龙,挟带着一股破灭山岳的螺旋剑势,轰隆斜落而下。   五行,阴阳,天地,乾坤,这便是张烈修行至今的全部剑术精义了,就算他自己也仅仅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在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中,张烈与王婉仪两人担心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   这是多方面的力量彼此纠缠牵制,所导致的。   有人不想见整个北域寒洲南越一地的通玄修界,势力统一起来,那么就有人想要看到,毕竟这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但更多的原因在于,从边边角角处下手,妄图以小处不断积累,最终导致青阳子炼化元婴失败,现在才这么做,成功的几率太小了。   倒不如隐匿起来,不让青阳子察觉太多,等到天地人三劫加身,总会有青阳子力有不及的时候,那个时候在他来到高点之时再将其一举打落,方才是毕其功于一役。 第一百三十五章:地劫已至   越国西南方,万劫谷幽冥地渊附近。   夕阳西下,一片农场当中,原本正是秋收的季节,无数农人正在劳作收割,感谢厚土的馈赠。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周身扩散着高温与火星,身长两到三米,黑红皮肤额生利角的恶鬼,伴随着大地的龟裂,呼嚎奔跑而出,它们四周的半空当中,还有妖鬼头颅飞舞。   从无限贫瘠恐怖的无尽幽冥之地来到这般美好富饶的人间,对于它们来说本身就意味着一场难得的狂欢!   “啊啊啊啊……鬼啊,鬼!救命……”   火焰与惨叫,很快就将万劫谷幽冥地渊附近的一切生机、村庄,尽数吞没席卷。   天数变化,人难穷算。   谁又能想到,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连锁引发今日之事?   二十多年前,各宗修士前往万劫谷幽冥地渊进行试炼,因为鬼蛟东渡,导致这次试炼出现差错。   “清剿邪魔,镇压幽冥”的任务事实上并没有完成,甚至起到了相反效果。   这二十多年以来,金虹谷已经暗中开始着手,升级六阶灵脉,等到砺锋山这些外围之地,收到消息得到诏令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接近收官阶段了。   可是整个地脉的形式,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一片区域有着巨大的山岳阻挡,就会引发其四周的气候环境变化,或者使之风调雨顺,或者阻拦水气使之成为荒芜之地。   山岳如此,大地灵脉也是如此。   本来万劫谷幽冥地渊的事情,不至于引发如此大劫,但是越国金虹谷不断归导强化灵脉,促使升级。   灵脉就如大地之血一般,这里多一点,旁边就会少一点,本来万劫谷幽冥地渊破损,玄黄世界的天地法则是可以自行修复的,但是金虹谷这边强行归导灵脉,产生连锁反应,万劫谷幽冥地渊大地龟裂,大片大片的紫黑色浓雾冲天而起。   幽冥之地的恶鬼妖灵因此邪降人间,玄黄大世界的天心意志约束不到它们,但是凡是与此相关所有人,本世界的生灵因此毁伤一分,他们积累的劫数也就重上一分。   当然,其中的承担大部分的是青阳子真人。   因为他是金丹真人也是此劫的直接引发者,修炼到他这个境界,受天下福益,亦受天下不祥。   因此,在一头巨大鬼王从万劫谷幽冥地渊当中破地而出的时候,远在万万里之外的青阳子,同时间在闭关状态骤然睁开双眼,因为他好像隐隐看到了一切。   “劫数已至?”   洞府之内,同样盘膝打坐于两侧的赤眉,乾风两位真人,因为青阳子的反应同时睁开双眼。   其中性子相对急切的乾风真人,这样出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是机缘已至。两位师弟不必多说,既然劫数已经注定,那么迎头闯过去就好,非要刻意回避,如履薄冰,说不定反受其害。”   “我青阳子修道至今八百载,今日就要试一试,能不能以这身道法,逆天改命,成则成矣,败亦快哉!”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灵舟距离金虹谷山门日近,王婉佼与张烈悬着的心,也因此放松下来。   这一日,两人正在一同临摹练字。   张烈握着玄服黑袍女冠的手,只觉刚好比自己的小一号,正可罩在手中。柔若无骨,白皙如玉,冰冰凉凉。   两人贴的极近,怀中女修微微慌乱的吐气如兰都可以闻嗅,耳鬓厮磨间,妙意无穷,别样旖旎。   他们似乎都是爱对方的,她们又似乎谁都没有爱过。   眼神对视之间,深情的最后藏着凉薄,因为没有真正爱过他人,所以以为,爱一个人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皆是如此。   “平日里尽是这些字帖,有些烦了。婉仪,还有一些新的字帖可用?”   张烈与王婉仪都喜太昊金章的字体端正工整笔画灵动,这些年来,无论是半部公开的地煞剑经还是胎化易形全篇,都已经被临摹过不知多少遍了。   后者赤眉老祖在王婉仪晋升紫府时,送予她的,赤眉老祖修炼至今已经再没有什么亲族门徒,因此对宗门内有些关系的小辈都颇为的照顾。   张烈此时此刻所说的话,就是想让王婉仪开口,向乾风祖师讨要剩下的半部地煞剑经。   只要获得了,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再加上王婉仪背景深厚,张烈也并不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乾风祖师手上,倒还有半部以此类文字书写的界外天书,不过,我少时曾经拒绝过乾风祖师,与他的一名亲族子侄结成道侣,虽然乾风祖师不至于因此记恨,但再向他老人家开口,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话说到这里,点到即止,张烈也绝不想对方对自己生出怀疑,因此立刻转移话题谈起其它事情。   然而还没过多久,王婉仪先是神色一变,而后骤然化为虹光飞遁出去,下一刻,张烈也是脸色一变,剑光一卷,整个人也已经激飞而出。   两人来到甲板上,在这里已经可以隐隐看到金虹谷。   多年未归,今日的金虹谷已经与昔日大不相同了,随着由五阶晋升六阶的灵脉建设逐渐完成,金虹谷内许多山岳都飞悬漂浮起来,上应星辰变化,下应地脉涌动。   不过在这个时候,灵脉本身的灵气运行还没有完全成型,山岳巨峰虽然漂浮飞起,但那是以巨大的灵石灵气消耗为代价的,一旦晋升失败,这些山岳巨峰从半空中砸落下来,金虹谷别说六阶灵脉,就连五阶灵脉都绝对保不住,大爆炸后,留下来的是四阶甚至三阶几品灵脉都是说不定的。   然而这些此时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此刻从金虹谷内飞出的漫天剑光。   “金虹谷众弟子听令,百载修炼,除魔卫道,就在此时!”   “弟子遵命!”   “弟子遵命!”   “弟子遵命!”   剑气、士气直贯如虹,在青阳、乾风两位祖师的带领下,大半的金虹谷精锐弟子倾巢出动,飞剑炼魔。 第一百三十六章:降魔伏妖   妖邪破界,攻城拔寨,寻常凡人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虽然天地胎膜会自然修复。   但等它自然修复完成了,至少万劫谷附近的百万里方圆,恐怕已经化为白地。   哪怕不是金虹谷的修士,在万劫谷附近的修仙家族以及宗门,也会各自尽力斩除妖邪,不让太多的凡人身受其害。   因为凡人是修仙者的根基,凡人数量不足,拥有修道资质的修士就会数量减少,这片区域的整个通玄界就会后力不足。   所以修仙者甚至会主动出手,解决一些大疫、大旱、大涝,并传授世人一些基础理念,如: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金虹谷修士赶往幽冥之地的同时,也是一个迅速整编列阵的过程。   这一役练气境修士是不用参与的,以他们的速度赶到了,战事应该都已经结束了。   砺锋山的王婉仪与张烈两人,虽然并没有在征召名单之内,但两人还是在交代一些事务后,离开灵舟飞舰,加入到大部队当中:   连宗门老祖的事情都不肯尽心竭力,真的当完全没有记录在案?   “大师姐,多年不见了。师尊何在?”   与王婉仪分离,张烈飞到高空当中,神念扫视后御剑来到大师姐厉曼梅的身旁,施礼后这样言道。   “五师弟,好久不见了。师尊前段时间被派遣出去执行一项宗门任务,因此未能参加此次任务,这是你九师弟朱文,是师尊前些年新收的一名弟子。”   虽然是多年不见,但是大师姐厉曼梅不但未见衰老,反而越发年轻美艳几分,这是道途精进寿元增长带来的结果。   此时此刻她向张烈介绍身边的筑基修士,这是一名身着蓝袍斯文秀气的男子。   在宗门当中,筑基境修士带艺投师的也是很多的,毕竟能找一位紫府境的修士作为靠山,也需要很大的机缘。   而新晋紫府的修士,由于各个方面还很欠缺不足,因此也需要多招一些筑基境的弟子,丰满羽翼。   七煞道人尹天仇与王婉仪,都算是比较另类的,他们各有凭依,不需要太多筑基境弟子作为羽翼,因此尹天仇仅仅只是收了两个为自己处理杂事,而王婉仪干脆一名弟子都没有收,免得投入心力影响修行。   金虹谷毕竟是正道宗门,弟子对于师尊,师尊对于弟子,都是有着很大的义务的,并不像魔道一般,完全把徒弟当作奴隶。   “五师弟,这次前往幽冥之地,降魔伏妖,我和老九就需要你多多的照应了。”   厉曼梅作为七煞道人的大管家多年,人情通达,再加上她与张烈的感情很好,此时此刻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自然而然。   然而一旁的朱文就有些不大舒适了,他是带艺投师的,尹天仇没什么兴趣教徒弟,因此所选之人修为都已然不弱,朱文已然是筑基四层,与张烈修为相当,当然不愿意莫名的承这份人情。   张烈察觉到这一点,也是理解,因此笑言道:“师姐,你我之间互为支援也就是了。”   厉曼梅也注意到身旁朱文的情态,但她心中轻笑却也不在意,这种事情,时间稍久自然就见分晓了,现在多说也是无益。   由于有金丹境真人飞行在最前方,以法术排开罡风,因此后方金虹谷修士飞行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快出极多。   本来在紫府境修士的带领下,要四日才能飞到路程,现在不到一个日夜就飞到了。   但是,眼下的人间城镇村庄已经被祸害得很厉害了。   寻常的刀枪弓箭对妖鬼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就算本地的修仙家族想要救援,也必然是以自保为第一优先,顶多救出一些百姓隐藏入深山阵法当中,就已是极限了。   因为亲眼目睹劫难,为降低幽冥之灾的损失,青阳子老祖已经先一步带着宗门紫府境修士前往,此时此刻带领众多筑基境修士的老祖,却是乾风祖师。   这位祖师修成的本命法器,是一件血焰幡,阴损邪异,血焰焚神,其实是一件有些走入魔道的法器。   但乾风祖师在自觉道途已断后,就已经没有这方面的在意,同样是五阶,青阳子真人的大日神光网是五阶法宝,可以跟随青阳子从五阶晋升到六阶。   而乾风祖师的血焰幡是本命法器,乾风祖师万一能够炼成元婴,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重新强化祭炼这件血焰幡,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换一件本命法器,将之前的数百年心血浪掷。   但这种选择并不能说是错的,至少在金丹境界,掺入了很多魔道手段的血焰幡,可以让乾风祖师在金丹境真人的争斗中,占据极大优势。   便如此时此刻,当乾风祖师飞到高空当中,摇动血焰幡的时候,一轮血焰漩涡光幕罩落而下,再下一刻无穷无尽的血影妖魔自幡中纷飞而出,扑向那些幽冥鬼物,彼此疯狂厮杀不死不休。   让无数低空飞行的筑基境修士惊诧于金丹老祖的手段,同时也觉得,这样还带自己这些人过来做什么?   凭两位老祖的手段,完全可以镇压解决此劫。   “妖魔扩散,覆盖百万里,就算两位祖师的手段再怎样惊人,也需要我们来查漏补缺。”   “准备动手吧,命令,应该很快就会下达了。”   果然,张烈这边话语刚刚才说完。   天空中就已经传来祖师诏令:   “每一名筑基期修士负责六百里边界,铁锁横江,杜绝幽冥鬼物进入越国腹地。”   “弟子遵命。”   逐渐压缩,稳扎稳打,尽可能的降低损失,这一次地劫,若是青阳子可以处理得当,于天地而言,可能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有机会一定程度降低天劫威力。   当然,若是反过来导致事态糜烂,那么青阳子的最理智选择,就是放弃炼化元婴,不再追求道途上的进一步精进。   青阳子的这次力抗劫数,张烈身处其中,他因为常年诵读金章,因此有一些高屋建瓴的根基,可以在青阳子的行动当中,感悟别样深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收拢人手建立防线网络   地膜破碎,幽冥入侵,乾风祖师下达宗门诏令,要求每一名金虹谷筑基期修士都要负责六百里边界,阻止幽冥之灾的进一步蔓延。   金虹谷上下全部都算上的话,大概有五百位筑基境修士。   但经过之前宗门战争的战损、以及分散派驻于山门之外的,此次随同出征抗击幽冥之灾的修士数量大概在两百六七十人,加上紫府修士以及两位金丹祖师,接近三百人数量。   诏令下达。   一部分潜心苦修不通于俗务的筑基修士,还在头疼于一个人怎样防守六百里,是用阵法还是用傀儡。   而那些精于俗务的筑基修士,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加快遁光,四面而散了,在这其中当然包括张烈。   “镇压幽冥地渊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一名筑基境修士在六百里边界上来回巡视,短时间可以,时间稍长神识与法力怎么都会吃不消的,换而言之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必然要借助本地修士的力量。”   “需要加快速度了,前有青阳子祖师带领宗门紫府修士直接冲入幽冥地渊施术封镇,后有乾风祖师冲入鬼物群中,他们都可以吸引一段时间的围攻,但当时间过去之后,当那些幽冥鬼物发现自己赢不了的时候,它们就会四散溃逃,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压力最大的时候。”   以金虹谷弟子的身份,追随本门祖师镇压幽冥,虽然大的功德是拿不到的,但少量的功德总可以分润到一些。   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当中,初级形态是五行五德,五德始终,中级形态就涉及功德、道德、福德、圣德、阴德等玄之又玄的概念了。   张烈对于这种五德也不是很了解,但他至少确定,为此方世界镇压幽冥是有功德于天地的,虽然他并不很清楚天地会以怎样的形式进行回馈。   这种概念,相对自身现在的修行高度来说,太过高远了。   因为师出同门,因此厉曼梅与朱文是同张烈一起行动的。   当看到张烈时而高飞而起,时而低空飞掠不断进行掐诀测算时,朱文先是微愣,但是很快就想到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想要借助本地修仙家族的力量,来辅助协防六百里防线区域?好快的反应,难怪厉师姐一直以来都对此人赞赏不已,难怪明明资质不佳,在修行道路上却如此顺利。”   “走一步看三步步步不错,这是何等的见识阅历!”   张烈没有理会身后跟随的朱文心中在想些什么,领悟五行法意修成五德法身后,他对于阵法一道的理解也获得很大的提高,而各个修仙家族的山门所在看似隐秘,但也必然要契合天地之道、风水之变。   反正除了魔道修士,应该没有哪个修仙家族会在穷山恶水的险地恶地,建立山门。   因为心里有着计算,在高飞低掠一段时间后,张烈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小型的修仙家族。   像这类小型修仙家族,在万劫谷幽冥地渊冥气爆发之时,初期肯定是想过解决问题的,然后发现这件事情解决不了,就收拢一部分亲族族人躲入山门、试图封山。   这是正常的趋利避害,也称不上是选择决断的错误,可惜,这并不符合金虹谷也并不符合张烈的利益选择。   在这种险恶危急的时期,这个小家族是很有警觉性的,一察觉到张烈、厉曼梅、朱文三人的飞至,就果断开启了防护阵法。   然而张烈都没有出手,他身旁的厉曼梅就飞行过去,手中双剑一扫,直接就斩破这个小家族的防护阵法。   一个连筑基修士都没有的家族,护山阵法能强到哪去。   “幽冥入侵,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更何况你们还是本地的修士,享凡人供奉、灵脉灵气,现在想躲藏起来?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已受到金虹谷征召,把附近所有修仙家族的情报都交给我们,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我可以给你们相对的优待。”张烈飞行上前这样冷声言道。   眼下这个小型家族的修士,全部都是先天、练气境界的修士,连一个筑基境修士都没有,此时此刻防护阵法一举被破,便都只能瑟瑟发抖、任凭摆布。   “这位前辈,我愿率领族人投诚,这附近有丰、陈、蔡、李四个修仙家族,每一家都要比我任家强得多,我这就带您去收降他们。”站出来说话的人外貌上相貌堂堂,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   只是在回张烈话的时候,眼光变化,显露出一些奸滑狡诈的气质。   很明显是在想着自己的家族怎样才可以在此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样的人是很适合当小家族族长的,趋炎附势又有着自己的算计与狡诈。   “我不介意为你铲除仇敌,但是你最好想清楚。若是因你的私仇耽误我的大事,小心我让你全家上下满门灭族。”   会不会真的这样做另说,此时此刻张烈目光一厉,那名任家的家族族长真的被吓到了。   他闻言立刻拜首言道:“不敢,前辈,小人绝对不敢耽误了前辈您的大事。”   降伏当地的地头蛇后,后面的一切就都好说了。   张烈、厉曼梅、朱文三人三面出击,很快就将附近的几家练气期小家族汇集整编起来。   共同找出三十多名练气境修士,其中练气后期的两人,练气中期的十七人,练气前期的十四人,修为更低的先天期修士就没有再要了,他们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还剩下一个筑基家族丰家,丰家传承四百年,所处的洪都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还要去他们家吗?”   “去,当然要去。如果柿子光挑软的捏,下面这些人如何信服我等?不仅要去,丰家还必须要拿下来,这样这一千八百里防线我们就容易守了,也可节省法力精神,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对于九师弟朱文的疑问,张烈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这样答道。   在一旁的厉曼梅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位五师弟的能力要比自己强出太多了。自己的判断力,很难超过对方。   虽然丰家的洪都山易守难攻,阵法坚厚,但若是这位五师弟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办法短时间内拿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水幻,镇压   幽冥入侵,范围内的凡人乃至于修仙家族都是人心惶惶的,凡人向大城逃,各地区的修仙家族则收缩势力,提高警戒级别。   洪都山的丰家亦是如此,作为这片区域内实力最强的家族,丰家原本是定军山的附庸。   然而前些年的一场越国内战,令定军山的势力全面退出这片区域,按理来说丰家应该识时务的主动向金虹谷投诚。   可是洪都山丰家的家主本身就是定军山紫府上修的真传弟子,这些年也将很多家族英才送入到宗门当中,两方势力已经彼此绑定颇深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丰家一方面舍不得家族经营数百年的基业,另一方面又无法割舍与定军山内亲族的联系,因此陷入两难之间。   洪都山内,丰家的两名筑基修士以及一众长老、家族修士,齐聚在一起。   他们已经探查到金虹谷的修士在迅速收伏附近的小家族修士后,正聚众向洪都山的方向赶来。   对方前来的目的,丰家的一众修士也都不是傻瓜,当然是心中清楚的,按理来说抵御幽冥入侵这种事,本地家族责无旁贷,但是现实是更加复杂的,这次一旦与金虹谷合作,定军山那一边就很难解释清楚,甚至连宗门当中的家族子弟都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   落到实处,就是丰家以后的练气九层修士再申请筑基丹的时候,恐怕不会再像以往那么容易了。   “良玉,事情到了这种关头,需要你拿个主意了,我们到底是打开护山大阵抵御金虹谷拒不合作,还是迎接人家,从此改弦易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丰家两名筑基境修士,一位是筑基四层境的家主丰良玉,一位是上代家主,现在已经退位为家族长老的丰元贞,他是筑基七层修士。   而对于自己一向尊敬老族长的话语,丰良玉也是在客厅当中左右踱步,难以下定决心。   从越国的整体形势来看,金虹谷强盛之势已经难以阻挡,可是如果改弦易辙,家族在定军山内的百年投入就全部浪掷了,甚至连身在宗门内的那些亲族,也不得不与家族断绝关系往来,否则必然受到牵连,而且,自己的师尊还是定军山内的一位紫府修士……   “唉,我们已经入局太深,实在是没办法同金虹谷合作啊。”半晌之后,丰良玉终于完全下定决心,开始命令族人,开启护山大阵。   洪都山丰家立族四百年,家族中最高甚至出现过紫府修士,因此洪都山的护山大阵是三阶上品:大概十年前,张烈仗之阵斩紫府修士的庚金灭魔剑阵,也就这个程度。   只不过开启这样的阵法,需要消耗的灵气太多了,就算有地力辅助,开启后每日所需要消耗的灵石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因此,丰家选择由专人修士借助阵盘侦测扫描,直到真的需要开战的时候,方才开启护山大阵。   凡是修仙家族,绝大部分都是一块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因此丰家这种状态,也是寻常。   可是这样一来,就出现破绽了。   随着洪都山内的警戒钟声响起,在四周灵田、灵药园内工作的丰家低阶修士们,迅速往洪都山内提纵赶回。   张烈隐藏于其中,眼睁睁看着暗紫色半球型的护山结界扩散笼罩,将洪都山丰家的腹心之地全部覆盖:却也把自己笼罩在里面了。   他让大师姐厉曼梅与九师弟朱因,带着这段时间收伏的修士往这个方向前进。   而自身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先一步来到丰家洪都山,以敛息法门五行遁术上山,发现丰家果然没有时时刻刻开启着护山大阵。   通常来讲,这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丰家堡内,有两位筑基数十年的修士,四位练气九层的长老,修士人数近百,这样的阵容只要不是紫府境修士潜入进来,通常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家族遭遇大事,家主丰良玉带着老族长以及四名长老,来到广场上,打算说明事情经过,顺便提振一下大家的士气。   此时此刻张烈周身扩散着氤氲的水气,笼罩其面目。   这时任谁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得联想到,自己一个较为熟悉的熟人,除非刻意集中精神,否则不会关注到。   尤其筑基境修士对先天练气境修士施展时,更加不可能被窥破,此为水幻遁。   五行遁术中,张烈是以金行金岚遁为入手,而后金行生水,修炼水幻遁,目前卡在水行生木,木隐遁上面,木隐遁练得时好时不好,好在此行暂时没用上。   “我们丰家世代与定军山交好,这一次地龙翻滚幽冥入侵,说起来也是他们金虹谷处事不当导致的,所以我们丰家不可能与他们合作”   在丰良玉站在族地高台上说话的时候,他一旁的老族长丰元贞有些疑惑的注视着下方,注视着一名戴着斗笠,从角落处不断往前挤的年轻人。   不知道为什么,丰元贞注视这个修为仅有先天境界的年轻人,心中就莫名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个小辈是谁,我怎么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不,不对!”   毕竟是筑基七层后期的修士,哪怕已经年老体衰神识与法力消退。   但在精神凝聚之下,那个年轻人脸上笼罩着的幻术,还是被破去了:这种幻术修为,明显与其展现出来的境界严重不符。   然而老者的视线,同样也惊动了这个年轻人。他扬起头来,露齿而笑,而后在其大袖当中,陡然飞出两团红蓝纠缠的光球。   逆乾坤·水火极爆!   张烈长年修持剑气如缕法门,说穿就是用于锻炼修士法力控制能力的,以求最后达到炼剑成丝的传说境界。   因此张烈的出手偷袭,对于丰良玉来说,是攻击到眼前才察觉反应过来的,那哪里还来得及抵挡?   尽管他的护身法器不俗,在最后一刻扩散开部分防御结界,可是丰良玉的大半身躯还是直接就被水火光焰吞没了,瞬间身殒。   “你是谁?”   老族长丰元贞与现任家主丰良玉的关系极近,更是视其为继承之人。   现在眼睁睁看着他一瞬之间粉身碎骨,顿时老泪纵横,祭出飞剑就要与张烈拼命。   “救你们的人。”   然而张烈的第二个目标就是他,在以火狐幡与青牛旗击杀丰良玉后,赤阴剑激射发出,血色虹光一瞬就击断了老族长丰元贞祭出的中品飞剑。   丰元贞在剑术、法器上都不如张烈,甚至于他筑基七层的法力,不见得比张烈筑基四层更加雄浑,此时此刻一个早有准备,一个仓猝出手,丰元贞如何能够不败?   祭炼多年的飞剑被折断,丰元贞神识法力一滞,下一刻就被张烈袖中飞出的五色剑气破开护体法力,封住了全身经脉窍穴。   如此,丰家的护山阵法固然还在开启运作着,但却已然无一人可以操控发挥出它的威力了。   “尔等最好听话一些,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也并不想多作杀戮,但是如果你们不肯配合,我就只能杀到你们肯配合为止了。”   剑光一卷,飞落于半空中。张烈暗运神元化煞法门以目光向下扫视,在场众人在慌乱过后无一人胆敢与其对视。   如果是丰良玉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还敢与金虹谷对抗,现在丰良玉已经死了,老族长受制,没有了主心骨的丰家修士,再无继续反抗的勇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德   “五师兄修为精湛胆色过人,小弟佩服。”   当厉曼梅与朱文带人来到洪都山的时候,号称四百年基业可以挡下紫府境修士攻山的丰家,已经被全面解除护山大阵。   见到这一幕,朱文也不由发自内心的这样叹服。   独身一人潜入敌方腹地,只要一个失手,可以说连逃都难以逃得掉。想要做成这样的事情,修为胆色,真的是缺一不可。   事实胜于雄辩,以往无论厉曼梅如何推崇自己这位五师兄,朱文的心里都抱有着怀疑,然而现在,他却真的是心服口服。   “丰家不重要,洪都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以此为基础,建立足够坚韧的防线,祖师能够为我们争取的时间是有限的,这一千八百里防线,不可有大的纰漏。”   作为这附近方圆内,传承最久远最强盛的家族,丰家是有地图沙盘、家族府库以及藏经阁的。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凭借偷袭张烈瞬间击杀丰良玉,控制住了年老体衰的丰元贞,胁迫丰家修士为自己做事。   反正丰家的人心,是很难归附金虹谷的。   那么,张烈干脆就命人打开藏经阁、丰家府库,把里面的功法典籍与灵石,同两位师姐师弟、以及所有跟随来的修士分了。   当然,是只分小半,剩下那一大半要在此役结束后分。   重赏之下,士气高涨,哪怕是丰家的修士,为挽回家族损失或弥补自身损失,在这段时间也要全力为张烈做事。   至于这段时间一过,丰家怎么恨自己,张烈是无所谓的:什么是德?临阵能致胜,不使修士枉死是德;治国能安民,不使黎民百姓受苦是德。   自己所作所为之事,应天道、德行而行,自可百无禁忌。   反观丰家,坐享灵脉四百年,受凡俗世间无数供养,最后当幽冥入侵的时候,不思济世救民,抵御幽冥,只想着自己的那一点小算盘,如此家族,祖先福荫再厚也该用尽了。   此役过后它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两说的事,自然不需要再为它多分一分心神。   张烈以洪都山丰家为中心,以其它家族的山门为羽翼,犹如星链一般串连起来,化为一条封锁幽冥入侵的防线。   不过张烈本人并没有继续坐镇丰家,而是让大师姐厉曼梅镇守在那里,因为三名筑基境修士当中,以大师姐厉曼梅的个人战力相对最弱,至少法力上比朱文还要弱上一些,洪都山丰家山门有未曾破损的三阶护山大阵防护,即便仅仅只激发最基础的威力,也足够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反倒是张烈与朱文两人,以各个星链节点为据点打游击,随时接受低阶修士灵符传讯,查漏补缺。   张烈收拢修士,镇压洪都山丰家,一系列的表现堪称高明,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他表现得多好,张烈此时此刻所做的事,也都仅仅只是边边角角的操作。   现在的核心所在,是那片被金红光焰焚烧之地。   由于大日神光网那恐怖的高温火焰,自青阳子真人出手的那一刻起,天边的火云席卷景象就未曾退下去过。   御空飞行,那外貌俊秀的青袍道人法力一动,手中就放出一道金网,金网迎风而涨,在转瞬之间就化成了一张遮天盖日般的天罗地网,将下方一头如山一般的结丹境巨鬼笼罩在网中。   大日神光网上放出大片的金红色火海,一瞬间就将这头巨鬼裹在火海中不断炼化。   大日神光网上的火焰是太阳真火,本身就是一种霸道至极,强横至极的强绝火焰。并且对于一切鬼修、魔修都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号称“炼化万物,驱辟邪秽!”   除此之外青阳子背负着的那口古剑也是强大的五阶法器,挥诀运使间其上杀力切割鬼物,继而法力再催,大日神光网上的金红色火焰开始猛烈膨胀,疯狂炼化。   然而,自下方那无底深坑当中,不断涌出的冥气鬼雾实在太过强盛了。   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恶鬼飞出,那头被青阳子困在大日神光网中不断炼化的巨大鬼王,周身冒出浓浓黑雾,不断挣扎撕吼,同时大口大口的吞噬冥气鬼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伤势。   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这头巨鬼是远不是青阳子的对手的。修为不及、战力不及,更是被其法宝属性克制。   然而此时此刻是不正常的情况,幽冥地渊冥气疯狂涌动,如同即将喷薄爆发的火山口,在这样的环境下修士受到压制,而鬼物却获得强化。   即便太阳真火再克制鬼修魔物,在绝对的数量劣势下,也是难以为继,焚烧净化。   “可恶,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灭杀此獠易如反掌,可是在此地……就算最后能够炼化击杀,我也要亏损大量元气。”   “呼,已顾不得幽冥之灾扩散了,我若是元气大伤,就算以功德降低了天劫威力,可我法力退步,加减之间还不是一样!”   想到这里,青阳子陡然厉喝下令:   “金虹谷弟子听令,你们结成阵势暂封此地,待老祖炼化此鬼后再行返回封镇!”   “弟子遵命。”   这一次跟随青阳子出来的紫府修士多达十四人之多,并且每一个都道行精深法力不弱,他们联起手来、结成阵法,就连弱一些的金丹修士都可以围杀了。   一令下达之后,青阳子以大日神光网拖着那巨鬼,整个人化为一道金色遁光,刹那远遁离去。   那巨鬼倒是想要反抗挣扎,但哪怕是在绝对地利的情况下,它也是被压制着,又哪里反抗得了?   只是,这处幽冥地渊在缺少了青阳子以及大日神光网的封镇后,从幽冥地渊当中,骤然又涌出大量的污浊冥雾鬼气。   原来之前就有大量的鬼物隐藏其下,却受慑于青阳子的法力与其法宝性质不敢飞出。   此时此刻,十四名紫府修士虽然结成阵势,在绝对力量上不逊色于青阳子,但对于鬼物威慑压制却是不如了。 第一百四十章:仙神之爱   犹如火山爆发之前的幽冥地渊内,冥雾鬼气滚滚升腾,侵蚀万物,灭绝生机。   金虹谷十四名紫府修士,共同结成五行七星之阵势,彼此贯通法力,联手镇压。   只是这个过程,也是相当的辛苦。   不时就有鬼首,猛烈飞出,逃遁出去,而两名飞行游走的紫府修士,难以全部阻拦。   时光,一日复一日的渡过。   “婉仪师妹,之前青阳祖师曾经以龙蛇幻化法相,吞噬鬼气,不知师妹的龙蛇是否也可以?”   随着天数的增加,一名金虹谷的紫府上修感到自身越发的法力不济了,不由得这样言道,寻求帮助。   “试试看吧!”   此时此刻自己的同伴辛苦,王婉仪的状况也是一般。   而祖师不知何时才能够回返,在同伴的提议下,王婉仪考虑了一下自己灵兽的品阶与力量,终究还是决定行险一搏。   在她的心诀催动之下,有一条金角青鳞的龙蛇,于虚空当中显现形体,继而绕体飞旋。   而后陡然高飞而起,在自己主人的催促之下短暂化为漆黑色的蛟龙之形,开始张开血口,猛烈地吞吸着下方的冥雾鬼气。   此为釜底抽薪,一时降低了在场所有修士的负担。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四周的紫府修士与王婉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一缕缕隐晦的黑气,从下方溯源而上,浸染在了这位紫府女修的身上,只是在蔓延上溯的过程中逐渐淡化,最终化为无色无形无质,仿佛这位紫府女修的身上有着一个容量无穷无尽的冥雾黑洞一般。   与此同时,尽管金虹谷的修士已然倾尽全力,可是,依然还是有少数的鬼物作为漏网之鱼飞逃遁走。   而对于这些,金虹谷的修士也不会死死咬着追杀不放了,放一些出去,未竟全功也比功败垂成要好。   更何况,这些遁逃的鬼物,大部分依然还是执念恶意冲脑,会毫无理智的攻击在中部区域挥舞血焰幡,吸引绞杀幽冥鬼物的乾风真人。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与世间阳和之气相融,渐渐从混沌蒙昧当中,生出邪恶灵智。   才会压制自身本能,向其它的方向遁逃。   这场大战,从开始到现在已然持续半个多月的时间。   其实到这个时候,另外越国五大宗门、乃至于其它国家的修士支援,早就应该到了,可是这一次,这些宗门、修士,几乎齐齐的选择围而不援。   一方面压制幽冥之灾的扩散,另一方面也不想让金虹谷能够轻易的渡过此劫。   但他们也根本不敢攻击金虹谷,否则青阳子真人一旦彻底放手,这不断开裂扩大的幽冥地渊是需要有人去填的,不然所有南越修士全部都要获罪于天,大折气数。   这一日,三名筑基境修士所负责的一千八百里防线,张烈正御剑飞行,进行巡视。   这段时间以来,因前期准备工作做的颇为得当,因此这片区域所遗漏过去的鬼物不能说绝对没有,但的确是相对来说数量最少的。   因此金虹谷上层修士,甚至还特地发出诏令进行嘉奖。   其实,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有一些长年在宗门中潜心修炼的筑基修士,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反应过来,或以自身阵法、或以自身傀儡术等等手段,试图完成任务。   这样做当然就是撞运气,六百里防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半个月时间天天飞返巡逻的话,筑基境修士也熬不住。   就算那些反应足够快的筑基修士,能不能如张烈三人一般,镇压一个敌方筑基家族也是一个难说的事。   洪都山丰家,是再明确不过的定军山附庸势力,因此张烈想对其出手就对其出手,想斩杀丰家家主就斩杀丰家家主。   而若是一个亲金虹谷或亲幻心教的修仙家族,人家闭山自守是被允许的,甚至还有家族子侄在金虹谷宗门中,这样的家族,能动也不可以动,否则岂不是迫使附庸势力离心离德?   当然,大部分是想动,却也动不了的,一个经营多年的筑基家族,在自家的山门所在,就算是紫府修士到来也未必畏惧,真的硬逼人家动起手来,金虹谷的修士未必啃得动。   “不知道此劫,到底要多久才能结束。”   望一望天色,已经巡视很久的张烈御剑飞落,找到一处干净的角落,暂时倚靠着休整。   这段时间以来,眼睁睁看着天下涂涂,凡间百姓们流离失所,遍地哀鸣。   就算是心如铁石也是有些触动的,在这个过程中,张烈莫名就对功德、道德、福德、圣德、阴德,这五德产生了一些理解。   虽然这种理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意义不大的,但只要自身有志于大道,未来晋升紫府乃至更高的境界后,这些理解领悟,自然而然会渗透入修为当中,于潜移默化间发挥作用。   “……留情而不恋情,缘来而欢,缘去则忘,轻小情而重世间大情,这是否就是仙神之爱的本相?五德之道明显是与世间的天道人道相互关联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温养先天罡气   靠在石堆之间,休整观想。   这段时间的确是过的比较辛苦,只能抽空回到各个据点的防护阵法当中才能安睡,而在外面的话,就只能以打坐冥想来缓解压力而不是释放。   张烈尚且如此,其它的金虹谷筑基修士状态可想而知。   一夜过去,东方的大日缓缓升起了。   对着太阳吐故纳新,一缕缕大日先天紫气随着吐纳被吸入体内,再从丹田当中缓缓升腾扩散全身,滋润着神识与法力,大半则被丹田窍穴中的白光缓慢吞噬。   紫心大法在练气境界是土火属性,以心窍为根基,积蓄法力扩散全身,修炼者以此晋升到筑基境界后,法力就会由土火属性升华转化为混元五行气。   那个时候积蓄法力的根基也会由单一的心窍,转化为五脏六腑乃至于全身经脉。   对大日先天紫气的承载与吞噬效率,都是大幅度提升。   但事实上,如果没有领悟五行法意的话,修炼者是无法由土火升华转化为混元五行的,筑基境依然是土火属性的紫心大法,只能算是一部较为高明的筑基功法,却无法将修士引入大道筑基之境。   丹田当中,五德法身孕养的先天罡气,正在不断吞噬炼化紫气。   大日先天紫气神妙的同时,其性质也过于阳刚霸道,这就注定修炼与之相关的功法,修炼过程会异常凶险。   然而张烈修炼的五德法身先天罡气,在质量上却与紫气相等,并且完全由张烈控制驾驭,有先天罡气保驾护航,修炼筑基境紫心大法的危险性就直线下降了。   因此,张烈甚至敢在外面,不作太多防护的进行日常修炼,因为一旦遇袭他能迅速结束行功,不会走火入魔焚伤经脉。   于丹田中修出先天罡气后,攻防皆可,控御由心,不过这口先天罡气才温养十年,火候还是浅了一些,对于不缺乏高阶攻防法器的张烈来说,暂时没有使用的必要。   东方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在万劫谷方圆这片区域范围内,就汇聚起大量的黑云,哗啦啦得下起雨来。   紫气消散,张烈缓缓收拢法力归于丹田。   幽冥地渊破碎,这片区域的天象也越来越不正常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隐隐感知到西南远方,有一场战斗正在进行。   年轻道人站起身形,大雨倾盆而下,几乎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然而以其丹田处扩散开一股柔和的罡气。   气机如圆,不惹尘埃。   因此张烈在雨中站立,却在并未施展法诀、并未使用法器的前提下,一滴雨水都没有沾染上身。   这就是先天罡气的作用,随心而发,应于自身,当遇到骤然之险的时候,要比任何法术、法器,都能更快的护主卫道。   修炼到极致境界,不是体修而近似体修,只凭一口源于生命本源的先天罡气,就锐利过世间任何飞剑,就可避刀兵水火而无伤。   ……   战事已经持续近一个月,金虹谷的修士几乎没有不精疲力竭的,而从幽冥地渊当中逃逸而出的鬼物,却越来越多,质量也越来越高。   倒不是青阳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事实上他与宗门紫府修士的配合越来越熟练。   对于“通冥尸洞”的封印也接近完成,但也正是因此,对于一部分逃逸出来后不试图继续扩大尸洞的鬼物,在这等紧要关头就没有余力多管。   青阳子真人这边是如此,乾风真人那边也是如此。   那么,第三层也是最后一道由筑基修士所组成的防线,压力自然就会不断增加,哪怕金虹谷的筑基修士已经有意识的避让过,那些自己明显对付不了的鬼修。   在幽冥世界,绝大部分鬼物都处于一种混沌蒙昧的状态,然而逃到阳世后,与世间阳和之气相融,它们中的一部分会生出邪恶灵智。   这种鬼修稍假以时日,就会功力倍增,每放出去一头,都要削减金虹谷一分气数。   “师父救我!”   “师父救救我啊!”   山林之间一片黑灰色雾气当中,一名青年练气境修士被硬生的拉扯卷入黑雾。   而他所呼喊的一名老年筑基修士,却在四周师兄弟们的阻拦下,只能眼睁睁这么看着,不是他不想相救相助,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长久的持续作战到了此时,金虹谷的修士都已经很疲惫了,周围虽然有另外三名筑基师兄,但他们已经不想继续拼斗,只凭老年筑基修士一人却是无力。   眼前这头鬼物已经与世间阳和之气相融,诞生灵智化为鬼修,虽然这几名金虹谷的修士已经打算放它离开,可是这名鬼修,却贪图他们身上的血肉灵血,游移暗算,留恋不去。   “可恶,可恶,若不是我身上的火雷符咒都已用尽……”   “王师兄,师侄已死,我们暂且退走,再不走我们可能也走不了了。”   鬼修在自身啖食灵血的过程中,除非受到打扰,否则轻易不会再去攻击他人。   四周这些金虹谷练气、筑基修士,就想要趁着这个间隙暂时退去。   “此妖魔气机如焚,显然已经处于晋升的边缘,若是让它成功,再想要消灭它势必要付出更惨重的代价,金虹谷所有弟子听令,随我飞剑炼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修士的声音在众人心底这样响起。   再下一刻,一道道赤红如燃的剑气就从半空中雨落射杀,攻向黑暗当中的那名鬼修。   剑势之烈,犹如炽火流星,迅捷,刚猛。   出手之人,当然就是张烈。   他一手驾驭火狐幡一手驾驭五行飞剑,火狐幡是火属性三阶上品法器,而五行飞剑五行转化如意,也可以将五行剑力集中在火德之上,发挥出更超过三阶中品飞剑的克制威力。   因为心中有着自己计较与谋算,因此尽出全力,在场的其它金虹谷修士见有人已经率先出手了,也只好跟随着纷纷出手。   刚刚才眼睁睁看着死了人,如果不是打不过,事实上他们也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正在进食中的鬼修很快被激怒,大团大团的黑灰雾气涌入到那名已经死亡年轻修士的体内。   阴魂附体,夺舍记忆,很快的,这名死亡年轻修士的双眼当中,就已然是一片如墨漆黑,戾气惊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千年万载,性灵如一   幽冥之域的鬼修虽然手段诡异凶毒,但是却被火雷属性的法术神通严重克制,因此只要有所准备,同阶的修士并不会畏惧与同阶鬼修争斗。   只是,在玄黄大世界北域寒洲,遇到鬼修可能是比较低的,再加上木、水、土灵根倾向的修士,修炼火雷属性法术事倍功半,因此同阶修士与鬼修争斗时才会吃亏。   再加上事先没有准备,也没有人想到会鏖战这样久,一个月后,金虹谷修士手中的火雷类符咒用尽、法器受损,在与鬼修的战斗中,越来越处于劣势。   那名已经筑基九层的鬼修,急速融入到刚刚被它杀死的青年男子体内,面对眼前的火幡、飞剑攻来,他或者说它竟然迅速掐住法诀,扬手之间从乾坤袋内祭出七八件法器进行封挡。   被它杀死的那名修士只有练气境的修为,乾坤袋里自然也没有三阶法器,可是身价尚可,竟然有七八件品质不俗的二阶法器,在轰隆炸响间暂时挡下张烈的双剑攻袭。   轰隆、砰、砰。   在接连的法器破碎声中,以这名被附身鬼修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大片大片的灰黑色雾气,压制神识,淡化灵光。   嗖嗖嗖嗖,砰。   剑气穿梭间,因为张烈带给这名鬼修的压力实在太大,剑光迅捷而狠辣,顾此失彼之下,鬼修所占据的身躯被数道法术、法器轰击。   只是它只防御火雷乃至于对自身可以造成足够威胁的攻击,其余攻击则是任凭轰在身躯上,那具被占据的肉身很快就破破烂烂,但是依然不影响其犹如无骨的邪物般,行动自如,迅捷惊人。   “通过附体夺舍之法,驾驭法器降低火雷克制?这才一个月,灵智就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若是放任它们逃到外面,混迹于凡人中,真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才能够诛除此獠。”   一念至此,半空中的张烈暗运玄功。   飞出的火狐幡与火德剑上自内而外扩散开一片晶莹纯白的气焰,隐隐化作虎啸之形:先天罡气,神元化煞!   先天罡气的质量,不逊色于大日紫气,神元化煞的煞气,对于阴物也有着镇压克制的效果。   更何况两者之间,还有着相合。   原本被数件法器与冥雾阻挡克制的火狐幡与火德剑,后者剑光一盛,将四周的法器绞杀排开,而前者骤然爆发惊人力速,倾斜如标枪一般,贯穿钉入了那名鬼修体内,直接将其斜钉在原地。   “张师弟,好手段!”   这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赞叹一声。   紧接着他扬手抛出一枚符剑,而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灵血,喂在符剑之上,再下一刻,这道符剑就当空化为纯白色的灵气光剑,猛烈无比的飞刺向那名被钉住的鬼修。   张烈手段高明,其它金虹谷的修士也并不全是弱者,尤其是其中一些修道日长的老修士,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上藏着怎样的手段、修炼有怎样的神通。   只是这些老修士平日里更多奉行的是明哲保身原则,宗门交代下来的事情当然去做,但不会倾尽全力,更不会以损失自身利益、危及自身安全为代价。   但是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情况,是可以全力出手的。   灵气光剑直接就洞穿了那名鬼修的胸膛,扩散开来的强大灵力,也令那头鬼修,再也无法附身于这具生机已绝的躯体上。   然而再下一刻,砰砰砰砰砰砰砰……   骤然之间,那具躯体猛然分裂,燃化为数十道血色燃烧的阴雷光焰,四面飞散。   在幽冥之地,鬼物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哪怕没有灵智,百年千年万年也可以生存。   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它们凝聚出怎样的凶厉神通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人类修士修炼还要讲一个时间成本,而它们却不需要。   血焰阴雷扩散之间,四周的修士几乎无不飞散而退,就算是张烈,碧波青牛旗于袖中滑出落到手中。   微卷之间,一道厚重无比的水蓝色壁障就将其全身包裹。   数道血焰阴雷撞击在上面,震荡得水波荡漾,其身形也是微微的向后漂移。   与此同时,一道血色阴气冲天而起,骤然突破在场一众筑基境修士的合围。   张烈注视着那道阴气当中的狰狞鬼面,手中碧波青牛旗微微一动,但注视着鬼面逃逸而去的方向,心思变化间,却终究还是没有真正出手。   “追!”   “追上它,为钱师侄报仇!”   三四位筑基以及跟随着他们的练气境修士冲天而起,一同追杀向那身受重创的高阶鬼修。   诛除此獠,既可以在宗门请功,并且三阶鬼修的寄灵之物往往也是价值不俗的,哪怕没有宗门功勋,能够夺得此宝也不算他们白白为此战出手。   然而张烈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跟随着追上去,而是飞降下来,召回火狐幡与飞剑的同时,向那位金虹谷的王师兄施一道礼。   刚刚被附体的,就是这位王师兄的弟子,此时此刻老修士来到近前,抱着自己弟子的残躯老泪纵横。   修仙者师徒之间几十年的相处,只要不是魔道修士间的那种相处模式,大多都会生出很深的感情。   之前他不是不想救下自己的弟子,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长生自在,自在长生!若是不掌握大神通,委曲求全徒得长生又有何用?长生仅仅只是一项道果,却也并非我最终的追求。”   “我行我道,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尽心尽力而为就已然再无遗憾!”   看着眼前老者的无力哭泣,张烈脑海回忆起前世今生的许多往事。   上一世,烈火扑面而来的时候,自己心中无愧无悔,这一世获得太昊金章的传承,有望证得那长生道果,然而自己可以为其苦修自律,为其费尽心机,但却也不会为其磨灭自身性灵,因此成为一块只知道疯狂追逐长生的石头。   我还要为开心的事大笑,我还要为悲伤的事大哭,我还要大喜,大悲,大痛,千年万载,性灵如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图谋   抛弃一切疯狂追逐长生者,难免就无法突破生死之障。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名修士如果太怕死的话,在斗法斗剑的过程中,往往就难以发挥出自身全部实力,不但难以在攻伐法术、剑术上修到高深境界,并且容易因此陷入败亡。   也就是太在乎什么,反而容易因此失去什么。   当然,抛弃一切求长生者,与堪破生死恐怖的人,其实两者都是相对少数,绝大多数的修士都处于两者之间,介于中间位置上。   那道鬼面虚影疯狂的遁逃,然而它每每飞向一个方向时,就有一道锐利无比的意志降临,驱使着它往某个限定的方向飞行前进。   直到飞到了极高高空处,罡风烈烈,五名筑基境修士(中途加入两名)方才四面合围住它,齐齐施以法术,将之彻底绞杀。   这头筑基九层的鬼修死后,虚空中遗落下一张鬼面具,以及一颗灵光溢散的灵珠。   张烈以为自己的出手速度已经足够快,可抢东西的时候还是稍慢半筹,只抢到一颗三阶幽冥灵珠,而那件不知价值几何的鬼面具,却被那名刚刚召出符剑的苍老修士夺走。   “胡师兄,这头鬼物可是大家合力绞杀的,你可不能独吞!”   “是啊,刚刚夺到了什么东西?我这都还没有看清,就已经被你与张师弟抢夺干净了。”   “唉,你我同门师兄弟,师兄又怎么会吃独食?你急什么?”   对于身边这几个老油条的表现,张烈并不在意,他是心中有意把那幽冥鬼面驱赶到这里的,所为求者,当然不只是一两件灵物那么简单。   “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快要到了。果然,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南方出现剧烈的灵气波动,并且很快向张烈等人的方向移来。   而一感到此,那四名原本还在扯皮的筑基修士,都是脸色一变,想要向下飞降。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个愣头愣脑的张烈张师弟,已然控御飞剑,迎了上去。   高空当中,有滚滚浓烈血云涌动。   已经连续作战一个月的乾风真人,哪怕有相当于五阶上品法器的血焰幡相助,此时此刻也已经神识衰退、法力耗尽大半。   可这个时候,偏偏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与青阳子作了数百年兄弟,这种时候乾风真人退不得,也不肯退,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段,有四五头紫府境的恶鬼冲出地渊、破开五行七星之阵,扑杀而出。   乾风真人想挡,可是真的有些抵挡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扩散自身剑气,带着身后四名状态不错的筑基境修士出现在乾风真人面前。   心思不像青阳或者赤眉那样深沉,同时也已经斗得油尽灯枯的乾风真人顿时感动得老泪纵横。   “祖师,我等前来助你!”   这几天已经为这件事情,前后计算过不知多少遍的张烈,扬手就是一道水火极爆轰击过去。   直接就将一头紫府境的鬼物召引过来,降低了乾风真人的压力。   然而与之相应的,却是在他身后跟随的四名筑基老油条心中齐齐的骂娘。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甚至此战还要一定程度仰仗张烈的凶悍与战力。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七煞弟子,果然敢为天下先,你们暂且为我纠缠住一头鬼物,待老祖炼化剩下的三头,就来援救你们。”   乾风真人在放声狂笑间,还不忘一挥血焰幡,化出无数血焰幽影,影响控束四周的漫天鬼物。   血焰幡不仅仅有强烈的腐蚀焚化效果而已,并且可以勾魂夺魄控缚敌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操纵对手。   张烈心中也知道,自己拉同门下水的举动是有些不厚道的,因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也是尽量倾尽全力,回护众人。   而见张烈如此神勇,飞剑纵横几近搏命,另外四名筑基境修士的士气也是提升鼓舞,纷纷祭出平日里轻易舍不得使用的符咒法器,五人联手,竟然一时间同那头紫府鬼物拼斗得有声有色。   然而筑基境修士在未结成阵法的前提下,加入紫府境的战斗中,是极为危险的,哪怕大多数紫府境鬼物被乾风真人影响着围攻自身,可是它们的攻击余波,也依然会作用在众人身上。   正面联手共抗着一头鬼物,背后再受到高出自己一个境界的余波攻击,情境当然是颇为险恶,一个不慎就会身受重伤损及道途,甚至直接因此殒命。   好在,获得支援的乾风真人,比张烈预想当中的还要更强一些,或者他也有心照顾,这第一批主动过来支援自己的门人。   因此双方混乱激战小半个时辰后,天地之间突然一片血红。   血焰幡当中陡然出现一轮血焰漩涡,自其中涌出大量暗红色的骷髅鬼头,飞扑而出,撕咬向那些幽冥鬼物,紧接在其后的角力当中,在一道道法术的打击之下,这些暗红色的骷髅鬼头将四头紫府境鬼物中的三头,拉扯入血焰幡当中。   令鬼气森森的天穹,为之一清。   再接下来,众人又合力将剩下的幽冥鬼物打散,至于那些四散而逃的低阶鬼物,就暂且不去管它们了。   “咳咳咳……”   站在一片翻滚的血云当中,略有些狼狈的乾风真人剧烈地咳嗽着,很明显,多少有些身负内伤。   而以张烈为首的五名筑基期修士也并不好过,其中一名老年筑基修士的一条手臂甚至被扯断,还有一名中年修士身上的内伤不轻,但总算是没有人因此直接丧命。   “你们五个,做得不错,这一次返回宗门之后,我当为你们这些小辈请功!”   “好了,现在先”   退下去吧,这四个字尚未出口。   张烈已然上前一步,在施礼之后言道:   “乾风祖师,晚辈与婉仪已结成道侣。再过些时日,就是弟子与婉仪结为道侣之日,弟子想送婉仪一件心爱之物,请求祖师成全。”   乾风真人因为被打断话语,微微皱眉,但张烈因为刚刚的表现在他心中有一些分量,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打断。   “那么,你想要什么?”   “婉仪与弟子都酷爱书法,尤其是您留在道宫法殿内的半部经书,更是喜爱之物,只是已经临摹多年……请祖师赐下另外半部。” 第一百四十四章:获得,地煞剑经全本   张烈在这一瞬的决断,其实是颇为冒进了。   然而这么多年了,张烈也实在找不到比此时更好的机会,那么,就冒些险吧。   “你要我手中的半部界外天书?你是不是参悟出了什么?”   在言说到这一句时,乾风真人注视着张烈的双眼,其中绽放出慑人的厉芒。   “的确,弟子从中以书法之道参悟出几分剑道之理。”高明的谎言,是绝大部分是真的,只有最关键的部分才是假的,张烈为今日已然准备多年,这一刻也是没有什么破绽错漏的施礼言说道。   “只是因为所获不多,因此未曾禀告祖师。”   “……以书法之道,从中参悟出剑道之理?似乎,有几分意思。”乾风真人深深注视张烈片刻,刚刚的目光当中,他已然使用了撼神法术,而眼前之人的对答依然从容自然。   要么这就是真实的答案。要么就是他神识强大远超同阶筑基修士、并且心志坚韧已经为这个谎言准备很多年了。   相对于很小可能的后者,乾风真人自然更加倾向于前者。更何况,就算他有什么际遇又有何妨?   只要此人还在金虹谷内,就翻不了天。   有着这样的自信,乾风真人在略作沉吟后,当着在场其它修士的面,甩出一张古老的卷轴,掷给了张烈。   “这就是你要经书全本,以后继续为宗门尽心做事。”   “弟子,遵命。”   张烈以双手接过那卷飞至的卷轴,低头俯身施礼这样言道。   “嗯,你们下去吧。”   在张烈辅助乾风真人击溃四名紫府鬼物的战斗结束后,又过去小半个月的时间。   万劫谷方向,那犹如冲天烟柱般的冥息之雾,终于被斩断散去,被青阳子真人辅助此界地膜的自然恢复之力,重新修复。   在此役结束的那一日,苍穹之上黑云消散,天现七彩虹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场耗时漫长大雨过后的绚烂彩虹而已。   而对于处于期间,笼罩其中的众多金虹谷弟子来说,却皆是感到一股来自于心神的安宁,封镇地渊,此举有功德于此方天地。   在直接引起此事的青阳子真人身上,还算是功过相抵,而在于大多数金虹谷弟子的身上,却是功远大于过,杀戮跨界鬼物越众,功德越多。   在这样的前提下,修炼有五德法身的张烈,可以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奇异的能量落在自己身上,融入体内。   然而运转神识法力时,却又不觉其真实存在。可是神识法力的流转,的确是更加顺畅舒展了。   “修成五德法身后,我的修炼效率就已经提升到可以与三灵根修士相比的境界,那时,我以为这就是五德法身改易资质,提升修炼进度的效果。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若是我天生五德齐备,哪怕是筑基境的五德法身,应该也可以将我的修炼效率,提升到与二灵根修士相当的境界……不过天生五德备,那应是天生的真灵血脉凤子龙孙,而不是凡人。”   “另一个方面,这五德应该是可以获得也可以消耗的,使用越多消耗的也越多,除非修炼到某种境界,方可凝而不散,德行不消。”   镇压幽冥地渊一役,青阳子功过相抵消除了自身地劫,金虹谷则是大增气数,张烈则是获得了乾风真人地煞剑经全本,以及对于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领悟。   可是宗门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因此战受益的,许多修士因此战受伤,阻碍道途,还有许多修士,因此战战死,从此命归黄泉。   半个月后,金虹谷内,三位金丹祖师的闭关之所。   “我怀疑七煞的那个弟子,悟出了部分太昊金章的内容,他的剑速、剑力、剑势,俱是强横不俗,我在他那个境界,不,我就算是在紫府境界,恐怕也没有他现在的剑术。”   洞府内,青阳子因为消耗过大,进入闭关状态,此时此刻洞府内就只剩下赤眉与乾风两位金丹真人。   “以书法之道领悟剑术之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主修的紫心大法,本就脱胎于我对太昊金章的部分领悟,又长年临摹地煞剑经,两者相合互为印证,若是本身再悟性惊人的话,的确有可能参悟出一些真的东西。”   “不过这不是目前最为紧要的事,现在我们三兄弟间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辅助大哥突破元婴境界。”   “你也是知道其中关窍的,怎么敢在这个时段胡乱分神?”   “更何况就算他悟出了什么,他也依然还是金虹谷的弟子,我们让他交出所悟功法的办法有很多,不要随便使用粗暴手段,弄脏了宗门的脸面,若是宗门吃相总是如此难看,门人弟子什么机缘都要掠夺占据,那么金虹谷的气数岂能长久起来?”   青阳、赤眉,乾风三人一同修炼,彼此扶持已数百年,因此感情深厚。   其中青阳霸道,却顾念兄弟之情,处事公道,赤眉谨慎,行事沉稳,而乾风却有一些莽撞激进,但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人劝,尤其是肯听自己两位师兄的劝告。   此时此刻赤眉真人拉下脸来,乾风真人也立刻服软不再多说什么,大哥在的时候,他还敢借着大哥的势,说赤眉真人两句,现在青阳子真人闭关,整个金虹谷的大小事务皆由赤眉决断,乾风真人是说不上什么话的,数百年下来他也已经习惯了。   而另一边,洞府当中张烈也正手捧着地煞剑经全本阅读参悟,多年以来,许多剑道上晦涩不明处,此时此刻皆是一一破开。   在天生的性情禀赋上,张烈就是较为适合剑道路数的,因此虽然明明知道剑术是地煞道法,胎化易形才是更加高明的天罡道法,但是在大道筑基凝炼本命神通时,张烈还是毫无犹豫的选择了剑心通玄,而不是再等些年,将胎化易形参悟得更加深入。   一方面是修炼地煞剑经许多年,这方面的体悟根基更加深厚,另一方面,也是心里实在喜欢,相比先天五太五德的循序渐进、步步为营,自身就是更喜欢一剑斩过去的痛快! 第一百四十五章:七曜环,尹孟安   三十年前,一开始阅读太昊金章的时候,会觉得很吃力,研究多年,才逐渐的参悟确认。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学识积累的增加,后续的阅读自然就会加快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参悟《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会那么慢,而参悟《先天五太五德》却反而快了很多的原因,尽管后者是要比前者更复杂一些的。   现在获得地煞剑经全本,前后文字贯通,再加上张烈对于剑经的多年诵读与参悟,这一次没过多久,他就又从后半部剑经中,参悟出两门神通:瞬狱杀剑,天缕剑衣。   前者是将《上丹冲脉本章》修炼到高深境界,达到剑气雷音境界后,方可入门。   后者是将《剑气如缕》法门修炼到高深境界,达到炼剑成丝境界后,方可入门。   看到这里时,张烈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剑气雷音、炼剑成丝这两个剑术境界,我只在典籍上看到过,别说筑基境界,就是紫府境界恐怕也根本修不出这等惊人剑艺,至少师尊没有这样的手段。”   能够修炼出剑气雷音、炼剑成丝这两项剑术绝技,距离所谓的一剑破万法也就不远了。   前者是以至为雄浑的剑气推动,无限增幅飞剑的速度与威力,直至一剑斩出分山断岳、截海分波、斩天裂地,到巅峰时,便只见得剑光化虹,一跨千里,气势无双。   真正的剑气雷音,剑到音至不过是起步而已。   后者则是把百道千道剑光中的惊人剑气凝聚成丝,随心所控,剑丝斩过处,无坚不摧。   一者将快狠走到了极致,一者将锋利走到了极致。   当剑光所向,世间再没有什么法术、法宝可以阻挡时,也就是所谓的一剑破万法了。   这种极致剑术,实在是介于现实与传说之间。   数十日之后,从闭关石室内走出的张烈应大师姐厉曼梅的邀请,来到七煞洞府当中。   三十年前,七煞道人尹天仇共收下七名入室弟子,分别是大师姐厉曼梅,二师兄魏伯渊,三师兄曾明旭,四师兄程雪松,五师兄张烈,六师妹孔秀,七师弟玄玉英。   时至今日,厉曼梅筑基成功,二师兄魏伯渊身死,曾明旭放弃道途返回家族继承族长之位,程雪松冲击一次筑基失败,现在债务缠身,张烈筑基成功,六师妹孔秀下落不明,七师弟玄玉英还在苦苦挣扎,追求那一线道途。   时间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而今依然还可以站在七煞洞府内的,既可自称为胜利者,也可自认为依然还是求道者。   除厉曼梅、程雪松,张烈、玄玉英这四人以外,在场还有两名筑基境修士,是七煞道人晋升紫府后收下的弟子,一名是八弟子金遥,一名是九弟子朱文。   不过因为彼此师承谱系的关系,金遥与朱文虽然都是筑基境的修士,但面对程雪松、玄玉英的时候,却还是先行施礼,称呼师兄。   金虹谷虽然行事霸道,亦正亦邪,但却还没有沦落为邪道魔门,对于师承礼法这个方面约束得还是比较严格的。   当然,作为练气境修士,程雪松、玄玉英也不敢真的受两人大礼,金遥与朱文作个样子,程、玄二人就赶紧阻止了。   金遥是一名炼丹师,作中年文士的打扮,因为炼丹手段不俗,常常受人请托,脸上自然带有几分傲气。   朱文则在修仙百艺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因为长于做事,因此也被七煞道人看中,收归门下。   不过张烈此时的关注并不在两人身上,而在那名躲藏在厉曼梅身后,探出头来,十几岁的少年童子身上:这应该就是尹家的血脉后裔尹孟安了。   根据师尊家族的字辈,他是孟字辈的,而师尊给他一个安字,看来也是寄托许多的心意。   “小家伙,过来。”   见到张烈的召唤,尹孟安先是看了看厉曼梅,然后才在她的鼓励下来到张烈的面前。   已经十几岁却还是显得有些怕生。   “诺,这个是五叔送你的礼物,以后带在身上多加祭炼。”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取出一支臂环套在童子的左手臂上。   此物名为七曜环,是一件二阶上品法器,难得之处在于被动激发,护卫器主。   因此其价值比之许多三阶的下品中品法器还要昂贵的多,被炼器师炼制出来,就是专门用于保护这些仙二代的。   时常祭炼,此物可以护尹孟安渡过整个练气期境界,甚至晋升筑基境界也可以提供不小的辅助。   尹孟安还不知此物的珍贵,只是颇为喜欢它亮闪闪的漂亮,只是自小家教严格一时不敢收取,转过头望向厉曼梅。   “收下吧,你五叔财大气粗,但要谢谢你张五叔。”   “谢谢张五叔。”   小家伙双手抱拳,向张烈施下一礼。   张烈见此微微一笑,然后牵着他的小手走向厉曼梅。   “大师姐,孟安好像平常被管束的比较严格,没有十几岁小孩子应有的活泼。”   “师尊原本已经不想他再入道途,能够为尹家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就行,可是这孩子偏偏就传承有修道资质,并且灵根还颇为不俗,这几年师尊也是犹豫难决。唉,师尊一世英雄,此生唯独对自己的儿孙难以决断,这几年正在考较他的心性,看他适不适合踏入修仙界。”   “这种事情,哪有可以定论的?有些人豪迈磊落,入道三年死无全尸,有些人畏畏缩缩一辈子,炼成金丹享寿八百载。是没有道理可说的。”   七煞洞府,家宴当中。   厉曼梅,张烈,金遥,朱文,这些筑基修士间觥筹交错,谈论道法心得,谈论宗门形势。   程雪松,玄玉英也尽量搭着话,不让宴会冷场。   修仙界中,最稳定的两种关系便是亲族与师承关系,就像金遥与朱文两人虽然同程雪松,玄玉英不熟谈不到一起,但却也不会给他们难看的脸色。   而在其它筑基境修士那里,程雪松,玄玉英想说上话都难,更遑论像现在这般与厉曼梅,张烈说说笑笑谈论当年旧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情谊   在镇压幽冥地渊一役过后,不仅仅青阳子老祖返回山门闭关疗伤恢复元气。   整个金虹谷宗门上上下下,上到紫府上修,下到筑基以及许多练气修士,不少人都是疲倦带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宗门升级六阶灵脉的大计,却依然没有停止,恰恰相反,在赤眉祖师的要求下,广发请帖,邀请越国各宗甚至附近邻国的修士,前来观赏大典。   “在我看来,这是一步妙棋,以退为进,我们不邀请这些宗门这些修士,他们就不关注了?恐怕桌子底下的小动作更多,更难以应付。”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邀请他们前来观礼,这样一来他们反而被摆到了明处,我们反而隐身暗处。”   “那些肯来的,我们监视也好监视,那些不肯来的,待青阳祖师炼成元婴之后,自然可以一笔笔的清算。”   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八师弟金遥,在场这些人都是紫府修士七煞道人的弟子,算是半步的宗门高层了,因此谈论这些问题也是切身相关,有着充分的利益基础。   一旦青阳祖师炼成元婴,金虹谷就会成为北域寒洲南越一地的顶级宗门,就算比不得那些元婴数位十数位,传承万载的势力,在座这些人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元婴宗门,算是通玄修界的顶级势力了,在元神修士往往隐身不出的当今修仙界,哪怕仅仅只有一位元婴镇压宗门,也无人胆敢小视。   因为金丹真人修士很难威胁到元婴,而一位元婴修士,传承道统,执掌法器,平生际遇,这些都是很难说得清的。   这个以剑修为文明为启始的玄黄大世界,不是没出现过小宗门弟子得上古剑修传承,炼成剑光分化神通,一人斩杀十几名同阶修士的事迹,一个传承万载的顶级大势力,就那么分崩离析了,还连累了许多同盟势力。   那种事情出现过后,近万年以来,顶级大宗门的态度,就是一旦有小宗门诞生出元婴修士,就分给人家一口饭吃,别非得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因为一名元婴修士虎入穷巷,最后会引起多大的恐怖,谁也不清楚。   元婴境修士大多数时候已经是宗门的执棋人了,再为些许利益冒生命危险赤膊上阵不值得。   哪怕危险系数很低。   “可我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了。越国五大宗门,陈国三宗,庆国五大宗门,它们没有谁希望青阳子祖师可以炼成元婴,我们收缩势力据险而守还稳妥一些,现在这般请君入室……”   八师弟金遥是激进派,九师弟朱文是保守派,他此时此刻捏着玉杯吃着酒,这样喃喃低语道,而后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神色忧虑。   “这种事情是分不出对错是非的,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谁又能肯定自己做出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张烈本心里比较倾向于保守派,因为自古以来大宗门内高阶修士结成金丹,或者炼成元婴,都是要收缩势力,据阵防守,避免被人干扰到自身心神。   然而整个南越一地局势混乱,金虹谷上层选择的剑走偏锋,也未必就是错的,这种选择也非常符合青阳子祖师的性情:迎劫而上,放手一搏。   大家饮宴,交谈,持续了两个日夜,而后金遥大醉醺醺、被侍女们掺扶着离去了。   张烈能够看出这家伙真的是醉了,是个爱饮的人,所以不以法力炼化酒气,而像张烈、朱文这样的人,除非喝下大量超过他们炼化能力的灵酒,否则很难会醉到这个地步,顶多就是微微醺醉。   拒绝大师姐让自己在洞府当中小住醒酒的提议,张烈来到七煞洞府入口处,脚下有五色之云凭空而现,载着他飞行出去。   没过多久,他就半空中遇到了七师弟玄玉英。   “五师兄,师弟有礼了。”   一边言说着,玄玉英一边大礼而拜。   “唉,玉英,你我师兄弟相识多年,不必如此。”张烈上前扶住玄玉英的手臂。   两人一同飞到一旁的山亭之间,落下交谈。   玄玉英有求于人,见张烈并没有高飞避开,还愿意与自己相遇交谈,就知道对方还顾念着师兄弟间的情谊。   只是此事对他太过于重要,因此话到嘴边,想要言说吐出却也是艰涩难言。   只是,看着三十多年过去了,五师兄的面容依如当年,神采气度更盛,而自身已然开始两鬓斑白。   那堵在喉咙间的话语,终究还是说出口:   “师兄,我想冲击一次筑基境界,我不想修道一世,连个下场也没有。”   玄玉英年少的时候耽于玩乐,然而年华易逝道业难成。   七煞道人几次打磨都没能让他醒悟,等到三十多岁反应过来,才开始努力,可他资质又是平庸,修炼资源也是局促。   这样左支右绌,转瞬现在已经快五十岁,堪堪修炼到练气九层,好在他是家族修士,并且为宗门英烈之后,这样在争夺宗门筑基丹上是有一定优势的,并且玄家对于家族中修炼到练气九层的修士也有一定辅助借贷。   否则的话,他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我想向五师兄借三千灵石,等宗门筑基丹的话,以我的资质,排上十年也是有的,早一点报上去,申请到的机会也多一些。”   服用筑基丹筑基是目前修仙界的主流,更何况玄玉英是不奢望神通筑基什么的,他的目标就是长生筑基,没有筑基丹让他自己去强行突破,就是等于让他去死。   而金虹谷的规定是,门中修士申请宗门筑基丹,要预付五千块灵石,这对于练气境修士来说,是一笔凭自己力量很难拿得出的财富。   “这是三千灵石,师弟拿去用吧。”   玄玉英开口之后,张烈没有什么犹豫地就拿出三千灵石。   虽然张烈心中也清楚,这笔灵石很可能就这么打水漂了,但是修道三十年,就这么几个师兄弟,在不影响自身道途情况下,能够帮扶一把就帮扶一把。   更何况灵石在张烈这里还是比较够用的,同门师兄弟他若是其它事求上门来,反而会让自己觉得比较难办。   “五师兄!”   见自己开口后,张烈没什么犹豫的就拿出三千灵石。这让这些年修炼艰难困顿的玄玉英,眼眶微红。   在修仙界要么你有一门不俗的修仙技艺,要么你敢于承担风险,否则想要赚取到灵石是很难的事,玄玉英三十多岁有所醒悟后,也曾经倚仗一身剑术,参加宗门任务,探索古代洞府。   结果就探索了一次,就激发凶邪禁制,差点死在里面,收获所得还不够自己支付疗伤费用的。   那个时候玄玉英方才知道,大道剑上取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像五师兄那样苦修十年,然后得到师尊看重,给予机会,并能成功把握机会的例子并不多见,至少自己并没有那个本事。   “好了好了,莫作小儿女姿态。你应该是早年受过重伤,元气亏损精血流失,才会在现在这个年纪老态毕现,接下来的十年你要稳固境界,弥补元气,这样服用筑基丹后筑基成功的把握才大一些。”   “我长年不在宗门,你有事多向大师姐请教,大师姐口硬心软,你若是多多听从她的提点,筑基的把握可以增添两成。” 第一百四十七章:暂缓危局   通玄修界竞争激烈残酷,很多时候善恶的界限有些模糊。   金虹谷是正道宗门,无论是大师姐厉曼梅还是张烈,都对自己的师兄弟颇为照顾,这么看他们是善的。   然而他们的师尊七煞道人杀人逾千满手血腥,当年屠戮仇家满门的时候,亦是满门诛除,妇孺老弱无一放过。   因为当年,这些仇家也是这么对付尹家的。   按照正道宗门,善的标准,张烈应该拔剑斩了七煞,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可是这位师尊对他恩重,传授道法,给予机缘,一身所学亦是倾囊相授,按照张烈的标准,这世间谁都可以诛杀七煞,唯独自己不行。   六师妹孔秀,为重伤的尹逸飞诞下子嗣后,现在下落不明,难道不可怜?   当然是可怜的,可是张烈不可能因为她可怜,就对自己的师尊不敬,这世间可怜的人多了。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说到底这个世上除善恶以外,还有强弱。”   世事烦扰,张烈在返回洞府的过程中略微想了下,就不再纠缠于此了,自己是一名修士,并不是哲学家,自己的修行,也没到需要考虑这些哲学思辨的地步。   当张烈返回洞府的时候,刚好是遇到一身玄衣素服的女修,站在洞府处,迎接他的归来。   在晚风拂动中见到此女的一瞬之间,张烈之前那些杂乱的心思全部都被远远抛开了,不由凝聚起全部心神,进行应对。   “婉仪,你的内伤可是已经痊愈?”   压着五色剑云下落,张烈神情关切地这样问道。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辅助老祖封印地渊时,消耗法力过度,略亏几分元气罢了。”   两人一同返回洞府当中,那般亲昵情态,让洞府当中的侍女,无不侧目艳羡。   “对了婉仪,前段时间我从乾风祖师那里,求取来界外天书的另外半部,一会你与我一起临摹,共赏这天书秘卷的笔力雄奇。”   “……好。”   两人都是刚刚结束闭关未久,短时间内当然不会再去闭关。   王婉仪平常也喜欢小斟几杯,尤其是临摹字帖的时候,用她的说法是:“意兴飞扬,助益思绪。”   本来,这仅仅只是王婉仪的个人习惯,还没有什么,可是在张烈加入进来后。   这种小斟临摹的习惯,有一些时候就变得比较奇怪了。   红袖添香夜读书,本就是人间乐事,更何况陪伴在身边,耳鬓厮磨的是一位绝色倾城的艳美女冠。   只是在今晚,如此美好迷醉的情境之下,张烈却突然间,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寒意。   “她的气机!?”   “她的心诀功法怎么会突然精进了这么多!?”   张烈是知道王婉仪修炼了某种诡秘魔功的,因为强大的修炼根基,他甚至能够隐隐感知到对方的修炼进度。   然而在封印幽冥地渊一役后,王婉仪闭关而出后的这一次,在两人共同执笔临摹书法的过程中,张烈却可以感受到怀中女冠,扩散于自身体内的幽暗气机,骤然强盛数倍都不止。   这也就说明,在短时间内,她的魔功功力,骤然进步极多。而这无疑意味着,自身的生存空间被极大压缩了。   “怎么了,烈郎?”   王婉仪与张烈共执一支毛笔,她自然可以清晰感受到张烈突然的笔迹停滞。   微微侧过头来,柔声问道。   但她并不知道,张烈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如墨气机,不断侵蚀入自身体内,融入紫心大法运行体系中,若非兼容了先天五太五德法身的紫心大法,在品质上已经不逊色于她所修炼的魔功,甚至隐隐凌驾,张烈到死都察觉不到她的暗中施为。   “她所修炼的魔功突然大进一步,我预想中徐徐图之,寻机遁走的计划,就显得太过迟缓了。若是不贪的话,她甚至现在就可以发动功法,将我的本命道基卷入她体内。”   “不能慌,不能乱,大事临头要有静气,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注视着面前肌肤如玉的道侣,张烈目光却沉凝平静得毫无变化,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反应是不对的,因此很快就变化出另外一番神色。   眼神当中,也在一愣之后迅速透出温暖之意。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想到的一首词,便在今日送给婉仪吧。”   为了夺取这名女修的心,上一世的诗词张烈是没少抄的。   因此此时此刻,张烈突然说要写诗,王婉仪也不意外,反而颇为的期待,毕竟眼前男子表现出来的诗才,一直都颇为惊人。   虽然修士并不研究在乎这方面的才能,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享受优美的文字与词句: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瞒瞒瞒。”   ……   修炼到筑基境界后,上一世大部分遗忘的记忆细节就都可以记忆起来了。   因此在执笔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张烈甚至可以低吟浅唱,引导怀中的女修更好的感受这词句当中的意境。   “……这诗意蕴寻常,格律也不甚工整,烈郎你有失水准啊。”   与张烈共同临摹了两遍,王婉仪在略作品味后,这样点评道。只是她依然因为这首词而红唇勾勒。   哪又有女子会不喜欢甜言蜜语,简简单单的几句词句,就描绘出两人分离之时,一方的孤独与思念之情,并且入情入景,王婉仪只当是郎君心意流露的新作,这一刻再看向张烈的眼神都不由得柔和几分。   “说起来,最近我在天书的领悟上,又有几分心得,以书法临摹之时,总觉得这册天书上,有着一股剑意充斥。”   注视着王婉仪的眼神,张烈心中长呼出一口气。   但是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他虽然不担心王婉仪此时翻脸,传承剑令在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着,但是在此时的金虹谷闹出事来,有三位祖师坐镇,便是十枚传承剑令也不够用的。   就算要走,也必须选择合适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八章:金虹法会   地煞剑经当中,每一枚文字上都内含剑意。   事实上,是比胎化易形好解很多的,只是当年赤眉老祖心高气傲,非要解更加复杂的胎化易形。   否则的话,他这数百年努力若是落在地煞剑经上,可以解出来的内容,一定比解出前者多得多。   地煞剑经字意圆融,锋芒不显。   可是有张烈刻意引导的话,其中剑意就隐隐透出了,其中许多剑理,张烈只是只言片语的表述,就让王婉仪眼中光芒炽盛。   看到这一幕,张烈在心中也是暗自感叹,此人向道之心之强:   苦苦追寻,求而不得,而一旦得到,就肯为它割舍一切。如此,才配称为最想要。   在这个方面而言,王婉仪当得上“求道”二字了。   以书法之道,解出剑理。   哪怕是张烈理解后的,相对于原版的天书,其中应该有不少的疏漏之处。   可即便如此,伴随着他的笔走龙蛇也让王婉仪大受启发。   张烈所写不多,却让眼前的玄衣女修沉浸其中一个时辰之久。   而后,她转过头来忽尔一笑,眼神明亮,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轻声赞叹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能轻松做到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这部天书放在授业道殿内两百年,也只有你得其真意了!”   一语至此,王婉仪已然消解了此时动手的心思。   在封印幽冥任务中,她受幽冥鬼气浸染,因此大益魔功精进,这十年以来,若说一丝半点的情愫也未滋长,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魔功精进之后,王婉仪心中已经生出出手之念。   可是今日张烈的一首《钗头凤》,以及他对于界外天书的强大领悟,却硬生生将王婉仪心中的恶意压回去了。   大道筑基的根基难得,其心性修为难寻,可是这界外天书同样也称得上是奇珍至宝,更难得的是与剑心通玄气彼此呼应,又让王婉仪如何能不想要?   张烈知晓这一点,脸上温柔微笑,心中盘算决断,而在这个时候,忽见眼前的美貌女冠伸出手,白玉般的手掌轻盈穿过两人之间的空气,按在他胸膛上,继而整个人都来到自己的怀中。   低头,张烈注视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那苍白的面孔上浮现起来的淡淡晕红光泽。   “烈郎,无论未来怎样,你都是婉仪此生,唯一的男人。”   获得界外天书传承的亢奋,让这位玄衣女修不得不做出发泄来,那还有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加合适的渠道?   合情,合理,合乎天道,两人之间的道侣关系,是获得宗门承认的。   ……   十万里山河,十数宗门,再算上散修中的紫府上修,金丹真人。   越国金虹谷的这次邀请规模,不可谓不大了。   金虹谷上层,做出的选择明显是与其让你们在暗地里施展各种手段,不如我将你们聚集起来,放在我的地盘以策万全。   同时对于金虹谷的灵脉升级工作也未停止,虽然现在已经是结尾阶段了,但是如此大的工程,就算是结尾,也需要很多的修士付出努力。   金虹法会需要很多人手。   灵脉升级后的结尾工作,同样需要很多人手。   张烈作为颇受上层关注的弟子,也很快被委派任务,只不过他可以做出选择,是参与主持金虹法会,还是去调整灵脉运行。   张烈在略作思索后,选择了后者。   “相比与各宗修士打交道的头疼,我更愿意研究一下晋升六阶灵脉后,整个金虹谷的灵气走势变化,也许对阵道对修为都有着助益。”   其实这两项宗门任务都是有着好处的,前者有利于扩展人脉,后者则是如张烈所说,可以体会感悟修行法门。   很难说这两个方面,哪一个对以后的道途更重要一些。   修仙者的时间观感,是与凡人不同的,而且玄黄大世界要比地球大出无数倍,不可能你这边发出请帖,人家那边很快就到了。   因此转瞬之间,数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虹谷内渐渐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高阶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   无论是心中有所谋算的,还是真的已经有臣服之意的,金虹谷都要好生招待。   不过这与张烈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带着一群小辈修士在宗门内外跑过无数遍了。   这近半年的时间虽然没有把他磨成一位阵道高手,但是总算增添了许多的领悟。   王婉仪也不敢在这种关头,对张烈出手。   本来夺取张烈的道基,她就要吃罪不轻,只是仗着自身紫府境的修为以及与宗门祖师的关系,确信自己不会到罪无可恕那一步。   至于去苦寒之地闭关禁足几十上百年这种惩罚,反而有利于自身打磨修为,重塑道基,但是王婉仪也忌惮在如此紧要的时候出手,真的触怒老祖。   青阳子是一位很纯粹的求道修士,他对亲族的在意程度,甚至远低于他对自己两位师弟的在意程度。   对这一点,王婉仪也是心中清楚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鬼魅鬼祟,再见七煞   烈烈寒风吹刮,灵机清气游荡。   哪怕这段时间里,金虹谷内的南越修士大量汇集,可是地广人稀仍然有很多区域人迹罕至。   阵法师不能跟着人气走,要跟着地脉走向走,人气汇聚与地脉交汇的重叠之地是很罕见的,因为地脉太强,往往导致地壳活动频繁,就往往是不适合人类聚居的,哪怕修仙者也是如此。   地脉强、地壳活动还不频繁的地方,通常有着大量凡人聚居,也就是所谓风水宝地的由来,此为天然形成的。   修仙者一方如果足够强大的话,就可以施以道法调和地脉,让其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这就是灵山福地的由来,此为人力形成的。   金虹谷升级六阶灵脉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三位祖师中的赤眉祖师便是一位高阶阵法师,他苦苦参悟钻研多年,又从其它大洲宗门势力手上购得六阶阵图,临摹施术。   因此金虹谷的六阶灵脉是没有问题的,张烈现在每日处理的,都是一些阵法运行过程中的磨合,可是能够带人参与维护这样高等级大阵,还是让张烈感到很满足。   天地有日月星辰,人体有诸多窍穴,天地有山川湖海大河江流,人体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天地有阵之法度,修者有气行百脉、奔涌不绝。   从古至今修仙界都不乏有修士,从阵法之道中领悟出自身修行之道,或者干脆就观天览地,直接师法自然。   参与维护如此高等级的阵法,只要能够从中领悟出百之一二,对于以后的修行都是有益处的。   金虹谷后山,又是一日的辛苦过后。   “张师叔,我们走了。”   “师叔,您老也休息一下吧。”   对于众人的问候,张烈有些浑不在意地点头应付,任由那些面现疲惫倦怠的练气境后辈们散去,休整一段时间。   刚刚他们才一同成功解决一处阵法运行中的气机不畅问题,因此众人对于这位张师叔,很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尊敬,毕竟每处理解决一处这样的问题,参与者都会获得一定宗门善功奖励。   而这些师侄弟子们离去了,张烈却没有离去。   这段时间他研究阵法研究的有些入迷,一开始接下这个任务还有一些原因是为回避王婉仪、拖延时间。   现在研究过一段时间之后,张烈可以明显感觉到自身阵道修为的提升,虽然没有晋升三阶阵法师的地步,但是也大概有二阶中下品的程度了。   有所得有所进境,当然就因此更加用心些。   “能够这样容易的若有所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继承着赤眉祖师的法统,两相印证方有此进境。”   “不过,这一段的阵法怎么总让我觉得那么奇怪?仿佛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   通过紫心大法,张烈继承了赤眉祖师很多功法研究资料,而人的习惯很多时候是难以掩饰的,尤其是在无意识情况下。   这段时间以来,天天游走于阵法中,越是研究其中变化,张烈就越是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此刻独身一人,他双手虚按互转,其中有道道灵气穿梭,模拟着此地灵机走向。   半空中是一座飞行悬浮着的山岳,按照某种规律轨道运行。   下方是一名人类修士,正推衍着其中气机运转的莫测变化。   当然,以张烈的修为研究这种阵法神识总量差出太多了,数次模拟后,张烈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昏沉,这是神识消耗过度才有的感觉。   “这些天的确是过分投入了,六阶大阵我有不懂的地方才是正常的,若我真的处处都能理解领悟,那就说明这阵法有问题了。”   苦笑着摇摇头,准备就地休息一下。   这样想着,张烈双手十指交错掐诀,片刻之后,他四面八方的土石一时间犹如软化般,被赋予活性将其身躯包裹覆盖起来,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   五行遁术厚土遁,这项遁术张烈根本就不算是掌握了,在战斗中无法应用。   但是,有充足时间慢慢反复施术的话,还是不影响一些基础应用的。   以修仙者的性情,就算是在宗门内,也无法适应毫无防护的休整、放松。自己,算是其中安全感不足尤其严重的。   恍恍惚惚,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当张烈从自身深层内观的状态结束,神识法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时,耳朵不禁地微微一动。   骤然睁开双眼,透过包裹自身的土石层缝隙:   一名周身黑色袍服的修士,正在鬼鬼祟祟地进行施术,将张烈等人刚刚修复完成的阵法,再一次做出改动变化。   “此人是谁,他又抱有何种目的?”   现在金虹法会召开在即,谷中不仅仅有本宗的宗门修士而已,还有大量心怀鬼胎、不知抱有何种心思的它宗修士。   张烈也是打算在青阳子祖师突破之时,趁乱离开金虹谷。重创王婉仪,将仇恨限于两人之间,甚至就连诈死的替身人选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张烈毕竟是与宗门有着很深感情的,已经生活三十年的地方,就算以后要分道扬镳,张烈也希望金虹谷能有好的发展,自己与王婉仪的恩怨只限于两人之间,并不关金虹谷上万弟子的事。   因此,在注意到眼前这名鬼鬼祟祟的黑衣蒙面人时,张烈心中,杀意骤起。   而那名黑衣蒙面人对此毫不知情,张烈的厚土遁虽然没修到可以土遁施法自如穿行的地步,但是遮掩敛息的效果还是不俗的。   黑衣蒙面人依然不断控御着手诀,打出道道法力。   直到隐藏在其身后的张烈,体内剑气运转激发到极致,再也隐藏不住的那一刻。   以其身躯为中心,山石崩解剑光冲天。   张烈双手作握剑状,双手间凭空现出一柄古朴锋锐的长剑:天钧!   其上气锋长度疯狂暴长,下一刻其身躯身形骤然无影无踪。   再一次出现之时,已然到达黑衣蒙面修士的身后几十米处,剑光斩落斜挥而出。   踏云剑式,因为是近身偷袭的原因,所以身体负荷小而剑气威力却提升至相对极致境界。   张烈身随剑走,瞳孔当中的杀意凝聚,正待杀招出手,忽地眼前发花,那黑衣蒙面修士怪叫一声,其身影于骤然之间一分为三。   “哪个是真的?”   “不对,都TM是真的!”   练气、筑基,紫府、金丹,任何一个境界,都有着如张烈赠予尹孟安的七曜环般,自动防御护主的法器。   不过真正的斗法高手,通常是不会购买这类法器的。就算身上有,往往也是以战利品的形式获得。   理由很简单:贵,并且此类法器的防御力还比需要主动操控防御的法器,稍差上一些。   这些斗法高手都自己遇到骤然之险时的应对手段,便如眼前这名筑基后期修士一般。   张烈一剑暗算袭杀,剑气猛烈到极点。   可是那名黑衣蒙面修士骤然气机三分,并且一模一样,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稍有犹豫试图判断出真幻之别。   可是这样一来,剑势就迅速衰弱了。   张烈也微愣一瞬,但他应变极快下一刻就不管不顾地一剑挥落斩杀出去。   那蛮横狂烈如弦月般的璀璨剑光,斜斩在张烈正前方那名黑影身上,如山似岳般沉重,将之轰击得直落地面。   与此同时,身旁另两道黑影,一道低声嘶吼一声,犹如野兽般扑来,双目腥红爪刃锋锐现出碧色,虽是人形却犹如野兽。   另一道迅速抽身疾退,遁法高明,每退一个方位身形四周必然变幻出两道幻影,令人难辨真假,显然这个才是修士本体。   “炼尸术!分光化影遁法?”   张烈的周身陡然旋转起极为剧烈的水蓝色漩涡,那头丝毫不逊色于筑基后炼体修士战力的炼尸撞入其中,疯狂挥舞双爪却被巨大水力越推越远,丝毫没有办法。   就算它身上的猛烈尸毒迅速将碧波青牛旗汇聚的水行法力污染成青绿之色,也是无用。   碧波青牛旗上融入了许多的四阶材料,三阶尸毒短时间内根本就难以污秽其灵光。   最重要的一点是,尸毒只是对生命活体侵蚀得厉害,对于固体物质的腐蚀性,相对有限。   “吼!”   张烈扬手一挥间,巨大的蔚蓝色如虹水柱中一头巨大的青牛虚影奔跑冲撞。   水柱、青牛虚影,直接将那具炼尸冲击出去好远。   虽然下方,那具几乎被天钧剑斜斜斩成两段的炼尸,依然挣扎着飞起,但是这个时间间隔对于张烈来说已经足够了。   “百鬼火狱,去!”   随着张烈的道术施展,以火狐幡为中心演化出大片大片头生利角的骷髅鬼首,观其数量竟有数百上千之众一拥而上,并且每一颗骷髅鬼首之上都暗藏着强烈的剑气,遇物即炸,实际的杀伤威力要比正常的火炎骷髅强出很多。   以幻克幻,以众凌寡!   “可惜我的五行遁术还未修到高深境界,运转转化间有一个停滞。否则高攻高速、毫无停滞,我的斗剑厮杀能力还可以大幅度提升!”   张烈是在心中这样感慨遗憾着,可是在那名黑衣蒙面人眼中,眼前这名后辈的修为战力已经达到不正常的地步境界。   自己以毒术、炼尸、分光化影遁法三门神通纵横百余年,除了早年功力未成时,从未有被逼到这种地步过。   当眼前剑火临头时,黑衣蒙面人心中不由得戾气滋长。   他骤然仰天厉啸一声,双掌张开间,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一片有形无质的波纹。   其附近范围内,大量的草木落叶甚至于土石岩层,都被迅速腐蚀出沙沙的声响。   “去死!”   呼,伴随着这声低啸,以黑衣蒙面人身躯为中心,似乎盘旋飞舞起一片的人形白骨骷髅漫天飞舞。   它们最后汇聚成一柄白骨长矛,长矛之上,阴魔鬼气缠绕,黑白相间交杂,更带有隐隐鬼哭之声。   筑基神通·绝灭一击。   可以将平生所杀之人的怨魂厉魄凝聚,汇聚全身功力锁定对方神识,攻出必中一击。   除非自身功力远远逊色对手,否则,此招一出,对于修为不如的修士几乎堪称必杀。   “呼!”   “砰!”   绝灭一击所凝成的白骨长矛,挟带着一股疾速径直冲入百鬼火狱当中。   并且精准无误的正中作为百鬼火狱气机中枢的火狐幡,令漫天剑火于刹那之间一溃而散。   “噫?”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产生疑问的不仅仅是驾驭赤阴飞剑赶来,接住掉落火狐幡的张烈,满心疑惑的人里还有那名黑衣蒙面人。   张烈疑惑,是惊讶于对方反击的猛狠强烈,刚刚那一矛看似朴实无华,但是连自己手中的火狐幡都第一次被击出些许裂纹,看来不温养修复一阵是无法继续使用了。   甚至严重一点的话,可能会导致这件法器品阶下降。   而黑衣蒙面修士疑惑的点在于,绝灭一击已经是自己瞬间爆发攻击最强的术法。   并且这一击必然是会锁定敌方主体的,怎么会打到那件法器上?   虽然心中惊疑,但是这一击过后,黑衣蒙面修士已然没有再战之心,他身旁不远处的两头炼尸陡然化为黑雾飞回卷入他的身上,而这名修士也同时向远方疾速遁逃。   就在上方的张烈因此眉头一皱,打算斩出身旁的赤阴剑时,他骤然间神色一变,再一次转过身形,感应到远方有一股强大而熟悉的神识正在迅速靠近。   因为这一个耽误,那名神秘的黑衣蒙面修士已经遁逃的无影无踪了。   片刻之后,一名鹰目勾鼻,背上斜负着长柄铁剑的高瘦道人,驾驭遁光迅速飞至。   “师……师尊!?弟子张烈拜见师尊。”   张烈原本是警戒状态的,但是在看清并确认来人之后,迅速执礼言道。因为眼前所飞来的人,正是张烈的授业恩师尹天仇。   “烈儿,这里刚刚发生了何事?为师返回之时恰巧感应到此地剑气升腾,因此就过来看看,却没想到遇到了你。”   “师尊,事情是这样的。弟子这段时间负责统计修缮宗门阵法脉络,今日就地休息的时候,意外遇到一名神秘修士行不轨之事,本想将他擒拿下来,但是弟子学艺不精,让他成功遁逃了。”   “哈哈,你若是也算学艺不精,这金虹谷内绝大部分真传弟子都应该去死。”   注视眼前的战斗痕迹片刻,七煞道人抚须笑言道: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金虹法会在即,难免有一些宵小之徒有所行动,在你而言通知庶务殿清查此事同时加强巡逻即可。”   “弟子遵命。”   不知为何,张烈只觉得这一刻师尊的心情似乎很好。只是这仅仅只是他的感觉而已,当然是无法证实的。 第一百五十章:棋之道   七煞道人完成宗门任务后刚刚返回,神色间也有几分疲惫之色。   作为弟子张烈也同样身负宗门任务,因此师徒两人在略作交流之后,张烈便主动告辞,希望师尊可以得到休息。   这段时间,越是宗门核心高层,就越是不得喘息,身上皆负担着极重的压力。   对这一点,张烈是心中清楚的。   “老五。”   在后面看着张烈御剑离去的背影,半空负手而立的高瘦道人突然间开口。   “师尊,您还有事吩咐?”   张烈转身,施礼后这样问道。   “你要记住,在通玄修界,一名修士的境界才是最紧要的,修为不够,积累不足,你再是精明再是勇猛,也仅仅只是棋子而已。而作为一枚棋子,重要的不是你能吃掉对方多少棋子,而是如何保护好自身。”   “对于你,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教的了。只剩下这最后一点平生所悟,希望你能够记牢。”   “……”   “多谢师尊,师尊的教诲与赐予弟子定然铭记于心。”   虽然有一些不解其中深意,但张烈还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感情。因此再次恭敬地施礼后,方才转身离去。   不可否认师尊这样看重自己,是因为自己根基深厚,道途可期,被师尊视为真正的道统继承人,但是人生在世,本就不能要求别人对你好,还丝毫不求回报。   许久之后,七煞道人依然站立在那片虚空当中。   突然,其脚下的土层破碎,一名略有一些狼狈喘息的黑衣修士,从中钻出并站立在七煞的面前。   正是刚刚那名,在张烈剑下逃生的修士。   “七煞,你那个好徒弟刚刚差点斩了我。”   外貌温文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中年男子,此时有些恨愤地这样言道。若是有金虹谷的修士在此,其中大半都能认出此人是谁:金虹谷筑基境修士,碧水君徐休。   “你若是被老五斩了,便是本门两百年以来最大的一个笑话。三位老祖没一位会为你做主的,因为实在是可笑。”   “哼,你七煞的弟子斩了我当然是没什么要紧,但是若耽误了三位老祖的吩咐。”   徐休还想要说些什么,恶心一下尹天仇。   可是一抬头时却见那高瘦而阴狠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自己近前。   那双黑灰色的眸子盯视着自己,令徐休只觉得全身骤然像浸泡在冰水当中,后面想要说出的话,却是一字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徐休,你害死我儿子这件事情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若是胆敢耽误了三位老祖的大事,无需老祖法旨,我七煞就可以让你生死两难!”   “……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   夜色之下的金虹谷内,不知道有多少的阴谋阳谋在交错,只因这是关系着南越一域几百几千万人的大事,没有人可以置身其外,没有人可以不受影响。   ……   参加金虹法会的修士不仅数量多,而且人员构成也非常杂乱,除了受邀请者以外,只要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并且来到金虹谷奉上拜帖,同样也可以参加金虹法会。   开阔眼界,购买宝物。   庆祝升级六阶灵脉,举办金虹法会兑换资源、提升宗门声威,这样一步一步的办下来,最后只要青阳子祖师炼得真灵,胎化元婴成功,那么金虹谷就会一跃成为南越顶级大宗,从此执北域寒洲南域牛耳。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因为上一世工作特殊的关系,他接触过许多死气沉沉的人,而这一世在与乾风祖师接触的过程中,乾风祖师却并没有给自己那种感觉。   就算金丹真人境修士寿数绵长,可是张烈算来算去也觉得差不多了。   要知道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两百多年前创立金虹谷的时候,就已经拥有相当不弱的金丹真人境修为。   现在青阳子祖师快要炼成元婴了,作为数百年的老兄弟,赤眉,乾风两位祖师愿意全力相助,这一点张烈相信,但是说他们心中一点妒意也无,张烈是不信的。   “可是,在有限的接触中,我的确没有在赤眉,乾风两位祖师身上感受到任何垂垂老矣者的死气之意。要么是高阶修士心思幽深,凭我过去的那点经验根本就感受不到,要么……是他们心中还有某些希冀、谋划。”   “这位天洪山的道友,出价五万一千灵石,可还有加价的道友?”   正在进行中金虹法会的喧嚣,打断了张烈的思绪。   此时此刻他置身于一间宽敞的道殿之内,为办好这一次的法会,金虹谷拿出大量珍贵的资源。   别说是参加法会的散修愿意为此掏空家底,就算是其它各宗各派的南越修士,这一次也惊诧于金虹谷的大手笔。   法会上拍卖的许多物资、奇珍,如高阶炼丹炉、高阶炼器炉这一些,都是可以增加宗门底蕴的。   “接下来的拍卖物品,是炼丹师的最爱,一座五阶的炼丹炉,丙丁玄火炉。”   “这件炼丹炉是我们从魔道宗门妄岳门手上获得的镇派之宝,品阶为五阶上品。在炼丹师炼制丹药的过程中,能够放出一缕丙丁真火,对炼制灵丹有很强的辅助作用。”   “因为我宗本身已有五阶炼丹炉,因此才会割爱取出,此物的底价是十二万灵石。”   这样一件重量级宝物的出现,一下就震住道殿内的所有人。   虽然绝大部分修士都没有财力染指这等宝物,可是不少人的眼睛已经因此变得通红,死死的盯着这座炼丹炉不放,难以割舍。 第一百五十一章:盛会   “我金虹谷立派两百年,一直是以弘扬正道为己任,这一点在南越通玄界声名赫赫。在灵丹炼制上也有独家手段,其中宗门炼制灵丹的前辈修士,炼丹术修为已经达到四阶上品。”   “如果服用我家灵丹出现问题,只要证明是我们金虹谷灵丹的责任,我金虹谷愿意十倍赔偿。如果服用我家灵丹死了人,证明责任在我方,我们宗门内的炼丹师愿意抵命相偿。”   丹药是入口的灵物,但凡修仙者服丹都是要慎之又慎的,否则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赌博。   不过在一定区域内,百年信誉就已经足以作保了。   常理而言,没有哪个出售丹药的宗门,会为一时小利而放弃积累百年的信誉,都讲究一个百载经营、细水长流。   道殿之内,刚刚那五阶上品的炼丹炉,拍出了十九万灵石的高价,一名庆国修士上前交付灵石后,拿起炼丹炉就走,身旁还有两名金虹谷修士跟随保护,送其离场。   四阶以上的灵物,虽然有其价格,但很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尤其是像炼丹炉、炼器炉这样的好东西,只要落到修为相应的炼丹师、炼器师手中,就相当于一座移动的小型灵石矿,几乎可以决定一个宗门一方势力的荣辱兴衰。   所以很多时候遇到,根本不问值不值,而是问能不能够得到手。   五阶炼丹炉后,法会之上,金虹谷的主持修士又拿出一瓶瓶的灵丹,进行拍卖。   其中甚至有一些是作为常规非卖品的高阶灵丹,正常情况下有价无市的宝物。   “哼,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金虹谷是打算以此为开始,将这金虹法会长久的开办下去,形成一个财源。”   在道殿四周的密室雅间当中,有一名神色灰败的中年修士,冷冷俯览注视着会场。   像这种法会一旦经营成功,成功打响名号。   无论是对名声还是对实际的利益都好处众多,开办到极盛时,仅仅只是百分之十左右的拍卖交易费用,就足够主办方赚得盆满钵足的。   “这是抄了妄岳门的宗门宝库,方才有今日之盛况,我们也不妨购买一些,以后可未必还能见得到了。”   神色灰败的修士身旁,坐着一名头颅巨大而身躯几如幼童的男子,他这样言说道,其中充满着一种确信以及恶意。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正带着宗门修士巡查整个法会。   金虹法会办得越大,场面铺设得越大,其宗门高层、核心弟子越要忙得连轴转。   张烈梳理六阶阵法气机的任务其实根本就没有完成,就又被庶务殿强召回来,带人统筹管理金虹法会期间的治安。   当然,他不是主要负责,这样大的场面,一名筑基境修士也根本无法负责。   只是人手实在排不开,让他来带人巡视、管理一下基本秩序,整个金虹法会分为三个部分:   最核心的道殿拍卖会场,刚刚开始的时候,张烈这些筑基弟子要带人在会场内出现一会,凭借筑基修士数量配合紫府甚至金丹境修士震慑宵小。   待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拍卖会后,张烈这些人还要退出去,巡逻于周边坊市以及坊市内的临时出租摊位。   高阶的四五阶灵丹、法器,固然是动辄几万几十万灵石。可是低阶的一二三阶灵丹、法器,凭借着数量积累也是很有赚头的。   这是第一次金虹谷法会,宗门还没有足够的名望人气,因此摊位、店铺的租赁费用,全部非常低廉,若是法会举办成功名望人气渐渐积累,以后就仅仅只是租赁费用都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南越虽然贫瘠,但一场成功的法会,十几万、几十万灵石的利润,总是能赚出来的。   若是像这一次一样,拍卖的是战利品的话更加是一本万利。   但是,人手还是太过于紧缺了。   这一日,依然是巡守法会,除庶务殿分配给的一众所谓精锐炼气弟子以外,张烈还遇到昔日的一个故人,金虹谷丹王文慧秀师叔的亲族:文笑珊。   当年,张烈曾在参加幽冥地渊任务时,救过她一命,当然,文笑珊也送给张烈一件二阶顶阶法器玄元青钟,此物张烈使用好久。   二十年不见,这位女修士已经有些略显苍老,鬓角斑白,她在这一次任务中作为张烈的副手,提供协助。   “张师叔好久不见了,师叔风采更盛往昔道途大进,晚辈,有礼了。”   “因为黄师叔有新的庶务殿任务需要去完成,因此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由我来担任您的副手。”   二十年后的今日,注视着张烈那几乎没有变化的容貌,文笑珊难免有些心中失落。   这些年中她也曾经冲击过筑基境界,可是前后冲击两次,均是时运不济以失败告终,不仅因此欠下家族亲友大量的债务,并且还因为这两次冲关而折损根基元气,导致提前现出老态。   “笑珊,你我是多年不见的故人了,不必如此,你还是称我为张师兄吧。”看着当年青春俏丽的同辈修士,现在惶惶不安的向自己施礼,张烈心中也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儿,这样言道。   张烈与文笑珊交谈数语,感慨两句,然后两人就要按照宗门任务安排巡查做事了。   之前张烈完成这个任务,宗门派给他的副手还是一名不擅争斗的筑基修士,现在连不擅争斗的筑基修士都没有,换成文笑珊这个练气境大圆满修士,由此可见,为举办这场法会宗门人手的紧张短缺。   赤眉祖师,乾风祖师,宗门上下十七位紫府修士,近四百位筑基修士,上万练气境弟子。   在这段时间基本上都不再修炼了,将全部的精力人手都投入到法会当中,只有连轴转完成数个任务后,方才能获得短时间的喘息休整。   但是还不能离开金虹谷,因为在这个时期庶务殿随时有可能会进行征召。   但是整体而言,大部分金虹谷修士在疲惫的同时,士气与斗志都还是很高昂的,一方面是宗门善功、灵石给得足够多,另一个方面大家也都心中清楚,这段时间忙过去了,宗门将会获得长足的发展。   越是上层修士获得的好处越多,越是底层修士越可以明显的改变自身境遇,在元婴宗门作外门弟子与在金丹宗门作外门弟子,前者灵石都会多发放一些。   哪怕只是多发一两块,底层修士也就很感到满足了。   同文笑珊一起完成宗门任务,还是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因为已经连续完成数个任务,因此张烈被庶务殿给予短暂假期,可以进行休整。   返回到宗门内的洞府中,看到四周娉娉婷婷围上来的一众美貌侍妾们。   因为这段时间的繁忙操劳而心火炽盛的张烈,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美人如玉的确是疲劳感的极大缓解。   当天夜晚,张烈最喜欢的一对双胞胎姐妹与林雪音、白静茹两人,她们像蛇一样纠缠在身躯上。   将一道纯阴真气渡入他的体内,张烈只感到浑身一片冰凉,体内原本炽盛的心火,渐渐消融转化,再不复存。   次日,张烈神清气爽的出门离去,只留下爬不起来的林雪音在娘亲怀里哀鸣。   “母亲,这么些年不断消磨下来,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都该给炼成水了。为什么他的神识法力,都没有什么消弱退步的迹象?”   她这番话说得极是露骨,然而白静茹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却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这几年,他确实荒唐了一些,但是他的关元稳固,并没有什么伤及根基的松动,看来单纯的采补之术并不足以摧其道基,我们现在只能等待了。想要以小博大,总是要冒些风险的。”   通幽心诀,一旦修炼有成,在双方气机纠缠浸染下,不但可以夺人道基提纯自身修为,并且可以一定程度上改易影响自身性情,令胆怯者模拟出勇敢,让无断者模拟出果决,进而覆盖自身性情。   这也是王婉仪为什么一定要修成此功,夺得张烈道基的原因。   因为她也知道,以自己的心性禀赋,日后法力修炼得再高,也有其上限,难证长生大道。   而林雪音、白静茹双姝没有告诉她的是,以通幽心诀为主功法修炼筑基的修士,可以以此吞噬高出自身一个大境界者,崩毁的道心、法力,进而获得对方全部、甚至融合自身修为后还要更加超出对方境界的修为。 第一百五十二章:傀儡   “各位,此宝名为天魂傀儡,又称鬼心傀儡,虽然仅仅只是一头四阶下品法器,但是只要装入足够的中品灵石,就可以由筑基境修士操控着辅助作战,进而拥有紫府境的战力,厉害非常!”   “这可是用于家族传承道统的顶级宝物,此物在中域龙洲很常见,但在我们南越,几百年可能都见不到一具。”   金虹谷法会初开,要连开六个月。   因此几乎每个月都有重量级的宝物拿出来,之前是五阶炼丹炉,现在是天魂傀儡了。   主持拍卖者的话语略有夸张,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筑基境修士操控一台四阶天魂傀儡,可以短时间拥有接近紫府初期修士的战力。   但他本身就会是一个巨大的破绽,别说仗就击杀一名紫府境修士,就是与同阶修士相争,也有被越过傀儡直接斩杀的情况。   但是天魂傀儡的确厉害,是很多修仙家族、修仙宗门可以用于增加底蕴的宝物,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   天魂傀儡、血魂傀儡,这些同普通的傀儡根本不是一种法器,它们本质不同。   修士基本无法驾驭高过自身修为境界的法器,但修仙界一些精于傀儡之术的强盛宗门,研究出秘术,可以通过将鬼修或者人族修士的魂魄炼入同阶傀儡中,这样就赋予了傀儡一定生命特征,可以借此辅助低阶修士驾驭高阶傀儡。   鬼修因为纯粹修炼魂体,因此魂魄质量最好,被拘束炼入傀儡后,称之为天魂傀儡,并且诛除鬼物这种事不加天道罪业,因此天魂傀儡气机平和清灵宛如正常法器。   血魂傀儡则是杀人制成,其上往往附着强烈的执念恨意,不仅仅是威力更低,并且基本也被各洲大派所禁止,拿不到台面上来。   “四阶傀儡都拿出来卖,金虹谷真的是掏出血本了。”   “你管他呢,这种好东西平常哪里见得到?买,砸锅卖铁也要把它拍下来!”   张烈带着下属,在拍卖会场内巡视行走一圈后,带人转出去了。   这里长期有一位金丹祖师的气势扩散镇压,还有数名紫府境修士旁坐,事实上,反而是最不容易生出事端的地方。   真正容易出事的,是外面的坊市、以及那些被出租出去的摊位。   金虹法会的第二个月第十四天。   一名外地修士在与人交易过程中,受人欺骗,一怒之下,重伤了那名摊主。   他的遁术不弱,本身又处于坊市的较外围。犯事之后,施展遁术冲入人群,就想乘乱逃走。   四周的修士或不愿惹上麻烦,或干脆就是想看金虹谷的热闹,皆是袖手旁观。   “在金虹法会上闹事,还想要这样一走了之?!”   突然,有一道剑光冲天而起,虽然金虹谷在金虹法会举办期间开启了禁飞法阵,但是低空飞掠的话,还是不受影响的,虽然会因此触动阵法引起守阵者警觉。   但若是本宗门修士执法的话,也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后果了。   御剑疾飞追击,张烈人在半空当中并不急着出手,只是逐渐强化神识锁定对方,增加对方的心理压力。   “啊啊啊啊!”   果然,在被张烈跟在身旁片刻,并且发现怎么也甩不开对方后。那名修士陡然祭出法器化为遁光,向斜侧飞遁。   明明是一名男性修士,可是所使用的飞行法器却是一条粉白纱绫。当然,也有可能是纯粹的实用主义者,只要法器好用,并不介意太多其它因素。   可是尽管这条法器纱绫的飞遁速度不慢,但在张烈的剑下,还是没有什么区别。   正在追杀中的张烈双手袖袍一挥,那身道袍大袖陡然化出两条狰狞凶暴的龙首,撕咬而去:   三阶上品法器傀儡法衣,虽然仅仅是三阶上品,但因为其中炼入木灵的缘故,威力事实上是要超出正常三阶上品法器。   那名粗壮的男性修士见此低吼一声,祭出一支乌铁利爪法器拼命地抵挡。   然而也就在同一时刻,一道攻来时无声无息,斩出时却璀璨耀眼的剑光骤然明亮起来。   这道剑光一绕之间,便寻隙而入,直接将男性修士的双腿斩断了。   受此重创,这名修士顿时体内法力一滞,下一刻便被两条龙首咬住,叼到了张烈面前,继而迅速被封住一身的法力。   “把此人送去刑堂刑讯,必要时用问神符问他身后主使者是谁。留意,不要让他自杀了。”   “是。”   第一次真正见到在宗门中素有名望的张师叔出手,这般的干净利落令在文笑珊身后的练气境修士们皆是低头称是。   就算是文笑珊,见此时此刻张烈举手投足间如此轻易生擒就一名全力遁逃的筑基修士,也是满心的震撼。   “杀了我,你们金虹谷欺行霸市,我只是不服而已,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那名被斩断双腿的修士还在挣扎,可下一刻却被张烈挥手封住了口鼻。   “没有人指使,一个筑基修士会跑到外面的摊位来买东西,还刚好就被人家给骗了?”   “你若真的有这么蠢,想来也修不到筑基境界。”   一眼就看出,面前之人是包藏祸心。   张烈此时这一番话,更多的是说给四周之人听的。   在修仙世界,任何坊市摊位,都存在以次充好、坑蒙客人的现象,但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修士都只会选择提高警觉擦亮自己的眼睛。   毕竟,真捡漏挑到好的东西,也没有几位修士会给摊主找补回来,大家各凭本事。   “你们带他回去吧,我再转一转看一看。”   拿文笑珊将那名重伤、被封禁法力的修士带走,送到宗门刑堂,张烈则压下剑光落地,继续进行巡视。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一名外貌清俊、但略带几分邪意的修士横身拦住了。   “张师兄好精绝的剑术!刚刚那个人一身手段还未及施出半数,就被师兄的快剑斩落,看得小弟好生敬佩叹服。”   “哪里,客气了。阁下是?”   张烈上下打量眼前这名修士一番,这样问道。   虽然未以神识探查,但对方明显也是与自己同阶的修士,并且观其精气神意,应当也不是弱者至少应付自己刚刚那一剑是足足有余的,否则,对方就不会像此时这样放松了。   “在下血河教迟殇,刚刚见师兄剑术实在惊艳,因此忍耐不住上前攀谈亲近一番,这是小弟的信物,以后张师兄若是在金虹谷呆不惯了,持之来到齐国血河教,定有一处安稳容身之所。”   说完这番话,这位自称迟殇的筑基修士转身而去,却并没有更进一步言说的意思了。   “……”   将那块红色血玉拿到眼前,当然,是以先天罡气包裹着的,张烈注视片刻后,将之放入一个封闭木盒收入乾坤袋中。   “……这个迟殇看起来不像蠢人,换而言之他觉得我很快就要倒霉了?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金虹谷法会期间,金虹谷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忙碌,以此为引导,整个南越修仙界的修士也都在忙碌。   那些贵重珍奇的宝物,竞价出售的秘法灵丹,拍卖之后再一次的交易与截杀,这些情境事件纷纷演化,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在这一刻,从忙碌中清醒过来的张烈,隐约觉得在这混乱的浊世洪流当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可是自己正被卷入其中,不见真实。 第一百五十三章:四月二十八日,大吉   身处混乱浊流当中,哪怕有所察觉,却也依然难以控制自身,无法停下脚步。   张烈所能做的,仅仅是把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做到最好。   时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过去。   金虹法会的第四个月第二十六天。   经过这场接近小半年的法会交易,互通有无。   整个越国、不,甚至整个南越修行界的资源都被进行一定程度的整合了,事实这也正是法会应该达到的作用。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张烈忙而已,王婉仪身为宗门紫府也是极为忙碌,身为青阳子真人的亲族后辈,她更加有为此忙碌的理由。   现在,无论做得好还是坏,总算大部分的事务都已经处置过了,好的固然是好,坏的也可以接受。   “再过两日,老祖会暂时出关,同赤眉,乾风两位祖师一同感谢诸位同道的赏脸。”   “不管怎样,这场金虹法会总算是办下来了,我们这些人也算是为宗门尽过力了。”   洞府之内,卧房当中,张烈刚刚为自己的小师叔排解了心中积累的疲累与焦怒,此时此刻小师叔乖得像猫儿一样,趴在自己怀中,肤白如玉,娇俏可爱。   张烈注视着王婉仪的双眼,王婉仪也是同样如此。   只是两人虽然已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却依然看不懂看不透对方的内心。   注视着王婉仪眼瞳当中自己的倒影,张烈笑了一下言道:“婉仪,我们好像啊。”   都是那么爱自己的人,或者这是修士的共性吧。   无论或爱或恨,或者是抱有何种的情绪,时间的流逝,是客观的不会变化的。   金虹法会的第四个月第二十八天,终于到来了。   在法会的这四个月,其实金虹谷已经不再拿出什么奇珍异宝珍惜典籍供大家拍买了。   但是前来的修士数量,反而不减反增。   因为在第四个月,乾风,赤眉两位祖师分别登上道台,于那最庞大高远的飞来峰上,讲道传法。   金丹真人境的修士,无论走到哪里都称得上是一位高手了,更遑论是在相对偏僻的南越一域。   乾风,赤眉两位祖师肯拿出心得相传,直接就在这一个月,将法会的气氛,推动到最高。   张烈身处于其中,也是听得如痴如醉,心神沉入其中。   不过,他并不是来访的宾客,而是宗门弟子,因此,是御剑在巡逻过程中“抽空”过来听的,虽然这段时间他几乎再没有巡逻过。   今日是四个月第二十八天,上吉之日,青阳子祖师将会在这一日短暂出关,传道一个月后,退返回去,开始冲击元婴境界。   也就是在这一天,张烈原本已经找到一处僻静且较为临近的地点,想要安心听讲。   而也就是在这天,那只曾经无数次按在自己胸膛上的纤纤玉手,突然放在了张烈的背上。   在这一刻,青阳子祖师已经出关,长身而立,站在讲道岩上,那朗朗道音诵读,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   而张烈所选的这处地点异常隐秘,因此站在张烈的背后,一身玄衣道服的女修长发披散,却无人发现,她眉眼舒展,双掌按在对方肌肉坚实的背部,默运玄功。   可以看到,张烈的背部乃至于周身肌肉、都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起伏,似是有什么事物随着这个过程迅速涌入身后这玄衣道服女修的体内:   通幽心诀,蚀骨销魂,由心灵而至法力的侵蚀对方身心,用情越深,侵蚀越狠,因为用心用情,辅以幻心教高深的双修秘术,因此比世间大多数吞噬类邪术都要更凶更狠,更恶毒,更恐怖,效果也更好。   然而张烈已经在心中推衍、如何应对此魔功无数次了,他虽然不知道这叫通幽心诀,但是以有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加持的紫心大法俯览而下,他如何不知道这十年之间,自己同床共枕的道侣,在自己身躯体内种下的绵密气机罗网?   砰。   一道纯白光气蓦然炸开,那股至高至烈隐含剑气的纯粹法力,一股而出,硬生生将张烈与王婉仪之间的吸扯力暂时破开。   张烈身躯顺势前扑,而后骤然拔剑转身,果然就看到那玄服素衣,肤若白雪般的女修。   只是今时今日,王婉仪的眼中再没有半分柔和温情,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轻声感慨道:   “你果然早有准备。”   “哈,那也没有你动手快,本想等青阳子祖师讲道闭关之后,再逃走的。你现在动手,不怕让宗门因此蒙羞?不怕让天下人耻笑?”   在张烈的计划中,青阳子祖师一旦完成讲道闭关,这一次的闭关至少是几十年的,没有足以灭门的大事,没有人会再去惊动他老人家。   那么只要青阳子祖师不出手,自己安全逃走的可能性就大幅提升了,甚至可以在逃走前,出手重创王婉仪,将两人仇怨限于两人之间……没想到对方比自己先一步,在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时机选择出手。   “这十年来,你越来越了解我,我又何尝不了解烈郎你呢?”   “我有一种感觉,若是今日杀不掉你,此生,我都再无机会了。烈郎,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最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说话之间,王婉仪全力运转通幽心诀,以她的身躯为中心,烈烈衣袍无风而自动,仿佛化成一轮黑洞,又或暴风的中心。   哪怕仅仅是隔空,张烈都可以感受到自身体内法力根基的浮动,一道道自身苦苦修持而来的法力,随着一道道诡秘的气机,被传导入王婉仪的体内。   这还是五德法身五行运转,根基稳固至极点,若是寻常筑基境修士,在这一刻恐怕已经法力凭空消散近半,一旦心神失守,更是会被瞬间噬杀。   张烈微一皱眉,顿时不再掩饰驾驭剑光向宗门之外遁去。   他不知道青阳子祖师的态度,也不想去赌。或者王婉仪已经与青阳子通过气了,或者王婉仪以某种道法进行掩饰,成功瞒过了对方。   无论答案是哪一个,张烈都已经不在乎了,他只选择,自己一定能够赌得赢的那个。   王婉仪似乎也有着自己的顾忌,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全力出手将张烈拦下,而是远远的跟随着,任由张烈向宗门边境处逃去。   “……元气久氤氲,化作五行属。子阳亥阴水,午阳巳阴火,寅阳卯阴木,申阳酉阴金,辰阳未阴土……”   “好了,够了,青阳子,该讲的你讲,不该讲的东西,你就不要多讲了。贻害无穷。”   原本,道场内的众人都在听闻着青阳子讲述大道之理,所有人都如痴如醉,因此就连不远处,张烈与王婉仪之间发生的争斗,绝大多数人也是一无所知。   可是突然之间,有人飞行起来,来到与正在讲道的青阳子相近甚至更高些的高度,开口打断玄妙道音。   一时间全场哗然,甚至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指责叫骂起来,然而,那个为首叫骂者的头颅突然之间就爆碎掉了。   紧接着,一位又一位的金丹真人修士,腾空飞起,粗粗算来,竟已然有十几位之多。   然而对于此,青阳子似乎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的。   这青衣负剑少年模样的道人,微笑着言道:“诸位道友因何阻我讲道?可是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想趁着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明一下我们为什么要诛灭金虹谷而已。”   一众真人境修士中为首的一人,神色有些灰败,可是其一身法力波动却是雄浑强横至极。   此时此刻,他戟指青阳子怒喝道:   “你,你,还有你,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真人,原本是无定海上的三名大盗,靠杀人劫掠养道,四百年前,你们劫夺了上宗的一艘宝船,从中获得界外天书三部,大量修炼资源,其后就隐姓埋名苦苦修炼,再一次出现之时,已经改去当年阴风盗之名,自称青阳、赤眉,乾风,在越国建宗立派,我说的对是不对?”   “你胡说什么?”   “大胆恶贼!”   “对。”   这一番话语下来,原本整个金虹谷都快要炸开了。   然而青阳子突然间的点头应是,让道场内的所有人都为之目瞪,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有一点你弄错了,无定海阴风盗驰骋数百年,那并不是我们创立的名号,准确的说在无定海域讨生活的修仙家族,基本都是阴风盗,我是,我父亲是,我爷爷也是……只要无定海存在一日,阴风盗就永远存在,所以我们三个,代不了阴风盗。”   “另外把你们邀请的高手都叫出来吧,就凭你们几个,在我想来是不敢来这里找老夫的麻烦的。”   青衣负剑少年模样的道人,在这一刻双眸明亮,然而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这是青阳子动手杀人前的一贯神采。   那一番话语,只是想让对方死的明白。 第一百五十四章:人劫来袭   曾经,王婉仪在越国通玄界的风评并不高,一度被私下评论为眼高手低,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出身于强盛的修仙家族,自幼聪慧、灵根资质不俗,被寄予厚望,一路修行上来在家族与长辈的照拂下,也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受到过大的挫折。   事实上其成就已经远远超过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修士了,年纪轻轻便成功开辟紫府,未来金丹有望。   像这样的人锐气略盛,算不得是什么大错,尤其有家族与宗门为其托底,哪怕稍受挫折,也不至于会一败涂地。   更重要的是,王婉仪这个人长于吸取经验教训,又肯听从长辈规劝,青阳子对其稍作指点她便有所醒悟,当在二十年前幽冥地渊一事中受挫后,更是苦心钻研试图弥补自身不足。   这十年以来,她与张烈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性命心魂为赌注,明争暗斗十年,心性沉稳已经获得长足的长进,这种情况若是再持续个几十年,还真说不准两个竞争对手各自会有怎样的一番成就。   恐怕,张烈的修为,王婉仪的心境,都会有长足的进益。   当然,也可能会两败俱伤,像通幽心诀这种功法,它本身就是左道魔功。   取巧急进是它的优势,凶险绝伦是它的代价,有一必有二,根本就是无从回避。   二十年的潜心修炼时间,对于一名紫府境的修士来说略短了一些,但凭借家族与宗门的资源支持,王婉仪还是已经极大弥补了自身的短板。   购买四阶法器、配置四阶灵符,并且把它们操控的得心应手适应自身,现在的王婉仪一身修为战力已经在紫府修士中处于中流了。   此时此刻她远远跟着仗剑远遁的张烈,并不急于出手,直到张烈急速遁逃到宗门领地中段之时,这名玄衣女修方才召符祭器,攻掠而下。   “修炼魔道功法,最忌瞻前顾后,自乱阵脚。要么不做,要做就把事情做绝!”   一想到这里,王婉仪的眼神当中已然是冰冷一片,出手时已然再无留情。   轰轰轰轰轰!   她召出一张雷符,灵符悬在张烈的头上,形成乌云滚滚雷霆电流涌动,而后,呼啸轰落。   咔嚓!咔嚓!   在雷霆落下的一瞬之间,张烈驾驭七柄飞剑,犹如一位书法大师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般,身形几乎幻化出重重的幻影。   在一道道雷霆闪电的间隙,间不容发穿梭闪躲而过。   四阶紫府境的雷符,筑基中期的修士去躲避去抗衡,正常情况下,一击就死了。   然而那雷霆电光当中的修士,从闪躲到防御,虽然狼狈,却是连伤都没有受。   甚至犹有余力,汇聚全力于那片雷光当中,逆向攻回一剑。   这一剑的人剑合一,先天罡煞笼罩,沉重锋锐的天钧剑,甚至其剑尖被攒刺出缤纷繁复的剑雨,笼罩而落,可见其势刚强。   “好剑术,好心机,不愧是我所爱慕喜欢的男人,这一手剑术比之古之剑修也是不遑多让了。”   锵锵锵锵锵锵锵。   天钧剑的锋芒接连刺击在王婉仪面前,却被她面前突然浮现的一片七彩气罡正面接下挡住:   四阶上品护身法器,玄罡七彩旗。   这是一件自动护主的防御法器,也是王婉仪用于克制张烈的底牌之一。   事实上,这也是古代道法修士用于针对剑修,而专门研制出来的法器,绝大多数道法修士在古代剑修面前,战斗意识是被碾压的,如果不配备这种自动护主的防御法器,那么很多时候莫名其妙就被杀死了。   一位要花费上百年时间甚至数百年时间才能培养起来的高阶修士,最终死得毫无价值可言。   而这种自动护主的防御法器大量出现后,虽然成本高一些,却可以让大部分剑修在每名高阶修士身上多费很多力气,降低双方的实际战力水平差距。   “破!”   就算张烈也不可能操控飞剑,长久保持抢攻的状态,虽然他一瞬之间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控御飞剑刺杀间,并没有使用集中力量,攻击一点强行突破的手段,而是利用在筑基境界近乎出神入化的飞剑操控技巧,或撞或刺、或割或削,偶尔掺杂几式扯动撕裂的手法,几乎把玄罡七彩旗展出的七彩防御屏障当成面团来蹂躏撕扯。   可是双方毕竟差着一个大境界,直到张烈一口雄浑剑气消竭,看似已经扭曲变形的七彩防御屏障终究还是没有破碎。   而在这个时候王婉仪已然从容的拿出一盏古灯,袖袍一挥间,炽烈的高温火浪喷涌而出,仿佛全面喷薄爆的火山一般,将张烈击退。   在这个过程中,这十年间种下的通幽心诀气脉,始终在瓦解着张烈体内的法力根基,转移抽入王婉仪的体内。   让她眼眸光辉越来越明亮慑人,体内运转的法力越来越精淬凌厉。   “烈郎,你睡了我身边的侍女,买通她将我的大事小事一一都告知于你,但你没想到我是何时买的这两件攻防法器吧?”   “玄罡七彩旗、子午火元灯,是我苦心计算好久才为你专门准备好的两件四阶法器。”   玄罡七彩旗自动护主防御,子午火元灯可以吸取凝聚法力真火,最终召唤出四阶火龙攻敌,法术灵动、威力惊人。   张烈通过王婉仪身边的侍女,几乎清楚她的一举一动这些年所购买的一切高阶符咒,并做出针对性的应对训练,却没想到,王婉仪趁着一次闭关的机会,从宗门与家族中分别购得两件相对克制张烈的四阶法器。   事实上,若不是为了以通幽心诀尽数吞噬张烈的修为,王婉仪有足够的信心,在短时间内就将其击杀。   “呼呼呼呼……”   左手执握赤阴长剑,右手执握天钧长剑,周身有五色飞剑环绕飞舞,张烈以双剑交叉的寒芒遮挡住自身的眼神。   这十年的同床共枕,让他非常清楚眼前的女人绝不是一个弱者。她有天赋,有野心,有努力,有背景,最重要的是,她够绝情。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能够绝情,都是一种很可怕的心境,能力。   事实上,王婉仪的道途是远远超过南越绝大多数紫府修士的,在她初出茅庐的时候嘲笑她一下,这没有什么,但是真的轻视她的话:会死。   “我只有一剑的机会,破开她的护体法器,同时变招要快到金角青蟒反应不及,否则一旦给她施展秘术机会,受再重的伤势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复原。”   饲养金角青蟒,是王家世代相传的秘术,其中高明的修者,甚至可以同金角青蟒血脉融合,短时间内形成半人半龙的妖体。   修仙界奇功异术层出不穷,而饲养金角青蟒这种异术,则修仙百艺中御兽体系的分支。   当然,张烈可以确定王婉仪的修持绝对没有到那种顶尖地步,但是,她借金角青蟒逃遁、恢复重伤恐怕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也是因为要优先修炼家族传承的秘术,才导致王婉仪初入紫府时常规斗法手段不足。   “她不想杀我,她想尽数吞噬我全部的功力。既然如此……”一念至此,张烈的身形在剑光卷动间动了起来。   只是并不攻击,而是继续向远方遁逃,其实,这才是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时正常的反应,差了一个大境界,打是绝对打不过的,不想跪地求饶的话,也就只有逃了。   尽管,逃也很难能逃得掉。   与此同时,金虹谷传承法殿,飞来峰上讲道岩前。   以那名神色灰败的庆国修士为首,汇聚庆、陈、越三国高阶修士共同发难,要诛灭阴风盗。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青阳子的不屑冷笑:“把你们邀请的高手都叫出来吧,就凭你们几个,在我想来是不敢来这里找老夫麻烦的。”   “哈哈哈哈哈,青阳真人,当真是好气度,已经是死到临头,还有这般的风采。”   “既然你最后的遗愿是这个,那老祖又怎么好不让你得偿心愿?”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声,金虹谷上空的天色陡然之间暗沉下来。   就仿佛从青天白日里,突然变成黑夜。   紧接着,高空当中就出现了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黄袍老者,他缓缓的飞降下来,然而以其为中心扩散开的法力与威压,却仿佛是一座山般镇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是……”   “元婴修士!”   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这个念头。   虽然南越三国地处偏僻,没有一位元婴修士驻守此地,但修仙者对于高阶修士的气机感应总不会出错。   就连金丹境真人在面对天空中的这位老祖降临时,都感觉到体内金丹运转迟滞,仿佛天地间的灵气再不受自身的掌控。   金丹真人尚且如此,那些更低境界的紫府、筑基修士状态,可想而知。   “东域秦洲,古涯散人。韩云照,为了搬倒我,你居然连外洲魔修都请来了,也真是难为你。”   听到外洲魔修这四个字,在场修士隐隐有些哗然。   魔修下限极低,手段血腥残忍,青阳子出身再怎么不好,那是没得选的,来到越国后建宗立派,虽然行事风格霸道一些,但一直都是南越正道宗门,现在庆国风云宗的掌门韩云照,竟然要诛除一名本国真人,扶持一名魔修成为南越修士魁首,这种事无论怎么去解释都难看到极点。   听到下面众修士的隐隐哗然与质疑,不仅仅是高空中的古涯散人脸色难看,就连韩云照也有些面皮发紧。   他立刻试图挽回厉斥道:   “王怀岳,你休要信口胡说含血喷人,古涯上修乃东域秦洲清净散修之士,素奉正道,数百年清名在秦洲之地无人不知,岂是你一两句恶语就能轻易抹黑得了?”   王怀岳是青阳子的本名,因为奉道之后已经数百年未曾用过,因此在整个南越知晓的人都不多,韩云照能够查得这样清楚,侧面而言,也真的是下功夫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伴随着正主出现,青阳子却已经懒得再理他,而是直接对古涯言道:   “前辈此次前来,想来已经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听闻齐乘风齐前辈与您一向是形影不离,敢问这位齐前辈,此时不会就在我的身后吧?”   话语至此时,青阳子惯用的那口五阶古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手中,与此同时,这名青衣少年模样的道人前额处隐隐有两支利角延伸,衣袍之外的皮肤之上也是隐现青鳞。   他骤然回身,与其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名青年外貌修士,迅速斗剑交手十数招,轰隆,仅仅只是双方交手的余波,就让四人脚下的坚固无比的讲道岩砰然爆炸了。   为什么是四人?   因为赤眉,乾风两人也是毫无犹豫的第一时间出手,支援自家的大哥。   三人生死相托数百年,全部都是金丹六层以上的后期修士,再加上青阳子的战力已经不是正常的金丹九层,三人拼命之下,作为元婴修士并且是偷袭的齐乘风竟不能胜,反而被强行迫退!   “大长老遇袭,所有金虹谷弟子护道!”   七煞道人锵然之间拔剑在手,与身旁不远处的金虹谷丹王文慧秀毫无犹豫的带人围攻上去。   他们两人,或者说大部分金虹谷紫府,都是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亲手培养起来的,对宗门的感情之深寻常人难以想象。   之前张烈与王婉仪之间的争斗,七煞道人也有所察觉,但他没有过多的去分神理会,因为青阳子在炼得真灵,胎化元婴之前,就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自身的天地人三劫强烈无比。   自身功德不足,福德不够,侵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玄机炼成元婴,必遭天妒。   劫数,也必然难以抵挡。   除自己生死相托的两位兄弟以外,青阳子又选择七煞作为自己的护道人。   七煞道人又何尝不知道这元婴劫数,自己一个紫府修士参与进去必然凶多吉少?   可是他还是应下来了,一方面是因为宗门这两百年以来的培养回护之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靠山、没有背景、没有前人遗泽的修士想要更进一步,不拿命去搏,是绝对没有任何机会的。   这一刻,七煞道人想到了多年前,曾经对最为欣赏的五弟子,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都是练剑的,大道只能剑上取。” 第一百五十五章:飞蚁   原本平静祥和的金虹谷核心区域,传承道殿之内,转瞬之间,已经是剑折、尸横,鲜血喷洒飘落。   青阳、赤眉,乾风三名金丹修士,合练的阵法是一套在通玄界颇为简单平常的阵势:小三才阵。   然而数百年时间,无数鲜血性命磨进去,这套小三才阵却最是能够将三人的各自战力发挥到极致,一旦运转起来,便是元婴初境的修士也可以正面抗手,短时间内不落下风。   “青阳子,别再挣扎了,你现在投降,我保你王家血脉道统不灭,否则的话,此战过后老夫让你王家十万口人血祭法器!”   这一刻,韩云照已经完全扯下面皮了,厉啸言道。   这里毕竟是金虹谷腹心之地,这个宗门两百年的人才积累全部都在这里。   一旦拼命反扑起来,虽然韩云照这边汇聚起很多的高阶修士,甚至元婴上修,但当那漫天剑阵呼啸攻至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大压力。   “别想启动护山大阵了,你们宗的碧水君徐休、诸葛科、费良骏、路温茂都已经被我收买,在你宗护山阵法中动过手脚,就算你能勉强启动大阵,阵法运行间也是错漏百出,你又何必再顽抗到底?徒作无谓牺牲?”   因为韩云照的话术,金虹谷内有数名筑基甚至紫府修士立刻反水,然而除了那名紫府修士以外,那些被收买的筑基境修士都被迅速杀死。   眼前这般残酷场面,全然不像韩云照向他们许诺的那样顺利。   更加怪异的是碧水君徐休,他依然在金虹谷修士当中继续战斗厮杀,虽然文慧秀有些奇怪的注视他一眼,然而徐休却是冷笑言道:   “文师妹,我虽然收了韩云照的好处,但是我转头就把他卖给祖师了,这段时间我虽然听他吩咐,做过了一些手脚,但那也都是在祖师授意下做的。”   徐休、尹天仇,文慧秀他们都是金虹谷创立之初就加入的弟子,是同一代人,当年三位祖师要全力培养弟子,因为徐休与尹天仇间的争斗,让文慧秀成功上位,在三位祖师的扶植之下,方有今日的道业。   而在这个时候,被金虹谷众人团团维护在阵法中央的青阳子,取出一枚印玺。   这枚印玺是宗门传承之物,在金虹谷门规中有着见到此物如见掌门的规定。   但是因为三位祖师一直都在,金虹谷也并没有设立掌门/宗主,因此绝大多数人都快要把它给忘记了,但是,此物却有着与砺锋山四位都统令牌一样的作用:直接控制宗门护山大阵的权能。   这一刻,被青阳子灌注法力,一祭而出,掷到半空当中。   “没用的,我已经反复检查过了,被做了那么多手脚,九幽引魂之阵绝对无法正常运……”   最后一个转字,韩云照根本就说不出口来。   因为他眼睁睁看到,伴随着那枚印玺的灵光扩散,整个金虹谷内的灵力开始消散退化,高空当中,那些原本稳定飞悬运行中的山岳,在这一刻后开始失去控制彼此漂移冲撞起来。   轰,轰隆,轰隆隆隆……   六阶灵脉,原本因其强大的灵力,可以托起一座座中小型山岳漂飞而起,这是极为壮观的景象。   可是此时此刻,灵力崩溃,那些漂浮的山岳或者倾斜冲撞,或者直接坠落,或者,干脆像众人下方的土地一样大面积破碎崩裂、在半空中解体起来。   “这……这……青阳子,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韩云照震惊不已的喃喃自语,他已经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是怎样的状况了,他只知道,眼前事态已经完全失控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疯狂大笑起来的人,并不是元婴修士古涯散人或者齐乘风,亦不是青阳子。   而是一直在青阳子身旁,不显山不露水的赤眉老祖。   “五阶的护山大阵九幽引魂之阵,经你的暗中插手,的确是无法再用了。可是我在升级六阶灵脉的时候,把它与大地灵脉彼此勾连,不能运行就不能运行好了,我让它与六阶灵脉一同爆炸,大家同赴幽冥!”   真实的情况,当然没有赤眉老祖此时此刻所说的那般骇人。否则故意可以打落敌人的士气,己方的士气也要同时崩溃不可。   在赤眉老祖狂笑之际,三位祖师中最为耿直的乾风真人同时向四周的宗门核心传音:   “不要担心,我们已经计算两百年了。以大哥洗炼两百年的至阳法宝大日神光网为中和,我们在这里完全可以挡下引爆大阵带来的幽冥冲击。”   “只是难为大家要陪我们三个老家伙在不见天日的幽冥世界苦修百年了,不过不用担心修炼资源不足,传承道殿下宝库内准备了足够大家日常用度与修行的一切资源。百年之后,我们再破开幽冥天障,一统南越诸宗。”   这场计较谋算了两百的计划,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掀开,图穷匕现。   原来,早在两百年以前,赤眉,乾风两人就已经察觉到,凭自身的修为进度,根本不可能有修成元婴大道的那一天。   而修炼大日金经,道途潜力更加深远的青阳子却发现,以自己的状态,凝聚天书中所记载的东阳金婴,天劫之重,承载下来九死一生,甚至是必死无疑。   那么,经过三兄弟的推想、计算,大哥青阳子想修成东阳金婴,二哥赤眉,三弟乾风想要转劫重修。   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潜入幽冥,借幽冥天障之力,为大哥青阳子混淆天机,积蓄实力,凝成东阳金婴。   而凭借大日金经中记载的秘术,处在幽冥世界当中,修士转劫的难度也极大的削弱降低,转劫下限降低到金丹修士,并且再有修炼大日金经修士辅助的话,有极大把握成功渡过胎中之迷,再续道途。   这个计划不是一天完成的,甚至连想法计划都是三兄弟一点点思考着架构起来的。   很多时候要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然而,直到今日,这个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宏伟计划真的一点点的化成了现实。   青阳子炼化真灵,想要修成东阳金婴,他可能是大日金经道统传承中,数十上百万年以来,出身与起点最低的修士了,筑基不是天道筑基,凝丹是个二品金丹,却要炼成在大日金经中也堪称第一流的东阳金婴,劫数之重当然不可想象。   仅仅只是天地人三劫当中的地劫,就已然让他有些亏损元气,人劫,牵引出庆、越、陈三国十数位金丹真人,两位元婴修士,正常来说,这已经是青阳子解决不了的了。   可是劫数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在修士看来,是劫也是运。   两位元婴,十数位金丹真人,他们的出现,无形当中帮青阳、赤眉,乾风三人分担了开启幽冥的天道罪业。   此时此刻,别说三人四周的那些金虹谷修士被绑上战船,就连神色骤变的古涯、齐乘风两人也已经很难走掉,因为他们处在整个阵法塌陷中最为核心的位置上,甚至身为元婴修士却不敢撕裂空间,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撕裂空间,鬼知道会穿越到哪里。   此时此刻,地劫,人劫已过,青阳子一身大日金经雄浑法力猛烈增长。   古涯、齐乘风两人化作遁光想要飞逃,却被他大笑着张开大日神光网罩住。   大日神光网为本命法宝,本身融入了主人的法力循环当中,当青阳子晋升的时候,它的品阶也跟着晋升。   此时此刻,已经有了一些六阶法宝的恐怖威能。   炽热白金色的光网笼罩之下,其上大日金炎燃烧,几乎快要肉眼可见的,销熔空间。   只是,得意过后,略作思索,青阳子眼光一转还是让开大日神光网一角,让两人当中的古涯成功逃了出去。   “行百步者往往止于九十,我还未真正修成东阳金婴法统,若是两个元婴与我拼命,也有可能让我损失元气百年不得恢复,虽然可惜,但还是只留下一人最为稳妥,可以让我从容拿捏。”   但是就算是成功遁逃出去的古涯,也不可能成功返回人间。   因为这里是撕裂空间的核心之地,虽然看起来没多久,但事实上他已经离人间很远了,现在就算出逃,也大概率要迷失在幽冥与人间的交汇,几百年内难以脱身。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还在与王婉仪纠缠的张烈,哪里知道青阳子、赤眉,乾风三人堪称惊天动地的惊世手笔。   此时此刻的他,仅仅只是这次事件旁观者,历劫者而已。   服下甚至会损伤根基、催发潜力的秘传丹药,拼命向外逃遁,身后的玄衣女修为尽夺其道基,也不肯轻易下了杀手。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也隐隐感应到金虹谷方向传来强烈的恐怖灵压,高空当中,似有强大修士降临。   然而,没过多久便是:天塌地陷。   天空中悬浮着的山岳一座接一座的碰撞、崩碎,直接掉落下来,脚下的大地形成犹如深海漩涡般的波纹卷动,土地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急流漩涡。   见到这一幕,王婉仪微微皱眉,下一刻再不留手,人如鬼魅般化作遁光抢攻而上,凭借身上的四阶上品护身法器玄罡七彩旗,只攻不守,一瞬就来到了张烈的近身,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   通幽心诀那犹如黑洞般的魔力,疯狂吞噬着张烈体内的法力,在两人之间,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机相连。   然而对于此,察觉到情况已变的张烈也不再继续缠斗。   他在这一瞬之间,解开控制将自身全部的法力向王婉仪推动而去,如果始终强行控制着的话,以张烈的根基可以同王婉仪耗上很久,他若是修炼到紫府境界,王婉仪的通幽心诀根本不可能引动他体内的一丝法力波动。   但是现在大境界不如人,那便只有放手一搏了。   王婉仪也没有想到张烈的这种反应,她的根基虽然不俗,但在一瞬之间承受张烈那相当于普通筑基中期修士数倍的雄浑精纯法力,还是无法控制的形神失控。   “好,就是这一刻!”   你认为即将赢的那一刻,就是你最接近输的时候。   在这一刻,王婉仪身上就只有玄罡七彩旗的防护而已,她本身完全是失控的状态。   “你不可能短时间内突破玄罡七彩旗!”   虽然神识法力失控,但是双目相对,张烈依然读懂了眼前十年道侣的心思。   “我当然能。”   在这一刻,以张烈的手掌为剑,蓦然间绽放开一片黑暗当中涌动七彩的光辉:   七煞绝剑剑气。   那种凶邪诡秘,疯狂极端的剑意,在张烈的操控之下,顿时爆发出足以让七煞道人也为之惊叹的可怕杀力。   因为七煞道人的邪剑寄托心灵,伤人亦伤己,是再纯粹不过的魔道之剑,而张烈多年诵读地煞剑经,他所修炼的七煞剑诀却是正道之剑,此时此刻借阳养阴,以正练魔,却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今终于蜕变为更加诡异可怕的凶毒剑招。   如果说单纯邪道之剑的七煞剑诀威力是十,那么以正道剑意喂养强化多年的七煞剑诀威力已经提升到二十,而且只要兵主可以掌控正邪平衡,其威力还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无止境地不断提升,直到不可负荷之极境!   在王婉仪的视角当中,只见到一片黑暗的剑光,下一刻,便是一股冰冷的剑煞入体。   从一旁的视角来看,是张烈的左手臂掌延伸出一道黑色的剑气,将面前玄衣女修的身形贯穿挑起,而后砸落在地。   魔道功法,胜利者拥有一切,而失败者一无所有,前一刻还在通幽心诀作用下,疯狂改易强化着王婉仪道基的魔功,在这一刻如有生命般骤然逆转,开始不断涌入到面前张烈的体内。   “呼呼……”   喘息着,感受着自身体内法力的不断激增增长,张烈知道只要自己再保持与王婉仪近距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尽夺其修为,然而看着下方不远处不断快速崩塌下陷的土地,他却知道自己已经没时间了,在一身法力恢复到筑基境界后,张烈毫不犹豫的御起剑光飞遁而走。   只留下那犹如折翼蝴蝶般,身受重创的玄衣女修。   在御剑回首的最后一刻,张烈似乎隐约看到了林雪音、白静茹母女两人,从隐藏的树后走出。   至于她们三人之间的争斗,最后是谁胜谁负,张烈这时已经不关心了,他只是回过头全力御着剑,拼尽全力的向外飞去。   与此同时,听到了身后青阳子祖师的声音,仿佛诣天巨浪,瞬间席卷整个南越大地:   “金虹谷,封山百年!”   “百年之后,大开山门,我们,再做了断!”   在那幽蓝带紫的幽冥天障完全闭合的最后一刻,一道身影猛烈的冲了出去。   而后,在其身后传来的是轰隆隆的天地结界闭合之声。   张烈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身后的宗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元婴修士的威压,怎么会突然天地崩裂天塌地陷?   他只知道,拼尽全力倾尽一切的自己,在这一刻,终于冲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隐藏   金虹谷大地陆沉,陷入幽冥这件事。   引起整个南越的混乱,此事甚至传到它洲大宗耳中,引来高阶修士前来探查。   可是就算元婴境修士到来,也已无法阻止越国陷入全面混乱。   原本的南越七宗在短时间内毁灭其二,空出的大量资源,可以令散修崛起,可以令宗门强盛,如此巨大的利益足以让人陷入疯狂。   更何况各宗都有充分的理由进行讨伐,金虹法会的盛况,吸引庆、陈、越三国高阶修士汇聚,现在全部都失陷在金虹谷内生死不知。   一时间,未被卷入幽冥的金虹谷宗门弟子,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昔日的越国第一宗门,在接连的沉重打击中迅速崩溃,星流云散。   如果这个时候自身有紫府境的修为,张烈就会站出来登高一呼,收缩势力、合纵连横,团结残余的金虹谷弟子,再加上青阳子老祖最后响彻南越大地的回归宣言,会让许多高阶修士心生顾忌,这样未必就不能维持一个基本盘。   可是现在自身只有筑基境修为,强行站出来就是找死,登高一呼,然后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高阶修士对付低阶修士,各种诡秘阴毒的手段不要太多了。   金虹谷大地陆沉,陷入幽冥四个月后。   越国霜缠宗势力范围内,一座隐秘的地下洞府当中,一身道袍的青年男子正端坐在法台之上,运转玄功。   半年以前,自身虽然凭借七煞剑气击败王婉仪,让其魔功逆转,可是当时幽冥天障席卷而来,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击杀对方。   更重要的是,张烈不确定自己能否一剑杀死王婉仪,更不确定自己杀死王婉仪后,她一身的魔功法力会不会一口气转嫁到自己身上。   紫府境的王婉仪都不肯直接杀死自己,而是选择抽蚕剥丝缓缓消磨,筑基境的自身反吞对方一身紫府境修为,就算不会被撑爆经脉整个过程也绝对不会太短暂。   其中的变数、危险太多了,因此张烈在短暂判断过后,选择抽身退走。   因为王婉仪的关系,这十年以来,张烈也提前准备了许多逃跑的路径,因此紧随其后针对金虹谷弟子的清剿打压,全部都被张烈避过去,现在隐藏起来暂避风头。   吐纳修炼的过程中,张烈眉头紧锁,因为在这半年来,他的脑海中总是不断出现大量属于那个女人的记忆。   魔道功法残忍决绝不留余地,对人狠毒对自己也狠毒。   现在通过王婉仪的记忆,张烈已经知道她暗中所修炼的功法名为通幽心诀。   此为天魔幻法,毁人道基,掠夺道缘,可一旦失败,施术者也会被受术者完全反制。   王婉仪成功了,她就可以通过彼此十年间连接的气机,夺取自身的道基,然而她失败了,魔功逆转,张烈之前不但可以大量吞噬其法力,恢复弥补自身修为,就是现在也可以感受到一种以自身为主,对于对方若有若无的控制力。   不过现在隔着幽冥天障,百年之内,这种感觉也仅仅只是感觉而已,张烈转瞬就把它压下遗忘了。   因为法力逆转归流的时间太短,张烈现在的修为就只有筑基一层境界,不过以此为代价,获得一名紫府境修士的全部道法修炼领悟,张烈认为是值得的。   王婉仪是出身名门的紫府女修,她的根基可以说比越国大部分紫府修士的根基都要好。   仅仅作为道侣,再怎么彼此之间毫无保留,也存在词不达意、互相理解不同的情况,不可能像此刻一般,近乎如俯览记忆般,让张烈可以主观阅读参详一览无遗。   王婉仪的记忆当中,最重要的是她对于道法的个人体悟,对于晋升筑基、开辟紫府的感悟,这些记忆甚至有助于自身日后开辟紫府,增加突破成功的把握。   其次是对驾驭金角毒龙秘术的研究,对通幽心诀的修炼,除此之外,王婉仪所主修的玄女素心功虽然也是一门很高明的主修功法,但是太倾向于女修体质,对于张烈反而没有那么高的借鉴意义了。只能用来,提升见识。   四个月后的今天,因为王婉仪的道法体悟以及是重修境界,因此张烈进步极快,现在已经恢复到筑基二层修为。   并且由于对道法领悟的加深,这一次的筑基二层法力要比上一次修得更加扎实深厚一些。   “去!”   玄功运转结束,张烈骤然在法台之上睁开双眼,扬袖打出两道凌厉的天蓝色剑气。   那两道雄浑锋锐的剑气,破空飞转在坚硬的石壁上斩出深长的剑痕。   这仅仅只是法力,而未控御或凭借飞剑转化为攻击性剑气。   “虽然还不错,我对道法的领悟,对根基的修持,都已经达到远超正常筑基境修士的地步。”   “但赤眉老祖对于紫心大法的推衍研究,就只到筑基九层境界,我在日后博览群书尝试自创功法,是不可避免的事了,很难找到一部与紫心大法完美契合的紫府、金丹道书,而随意更改主修功法,由于法力运行的经脉、窍穴不同又会因此损伤根基。”   看了看自己的双掌,将之放下后张烈心中这样轻声低语。   在这个方面,张烈是有着极大优势的,因为太昊金章本来就是重道而轻法,无论地煞剑经还是胎化易形都是如此,而这样的大道经书无疑是有利于启迪智慧、增强悟性的,对改良自创功法很有帮助。   但自创功法这种事情,却是没有上限的,勉强可以修炼增加法力,那是紫府功法,修炼之后神识法力数倍于同阶修士以上,甚至威压同侪,那也是紫府功法。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自身现在需要做的,却是将手中的紫心大法进行细节微调,然后凭它一点点修炼到筑基九层。   紫心大法是赤眉老祖参悟太昊金章,苦心钻研数百年方才创出的,它在练气、筑基两个境界上,堪称是神功绝学威力绝伦。 第一百五十七章:遁走   这一日,张烈依然在隐秘洞府内闭关潜修。   随着筑基境紫心大法功诀的运转,渐渐的他的身躯开始以法台为中心缓缓旋转起来,双掌不时翻转挥舞,有五色气团在这个过程中,先是于掌间穿梭萦绕,而后飞腾于他的头顶上空处:   这,便是五行混元之气。   各色气团合则为五行混元之气,分则分别储存在肝、心、脾、肺、肾五处脏器之内,扩散法力,温养体魄。   闭关法台的头顶上方,被开辟出一个非常隐蔽的天窗,让每日的大日紫气可以透射进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洞府的防御禁制突然间被触动,虽然并不是暴力破除。   但这还是让张烈皱眉,并且迅速停止行功。   这段时间以来,曾经的金虹谷弟子已经成为整个越国修仙界的罪人,已经达到杀之无罪的地步。   地位越高越是如此,因此张烈方才需要隐藏起来,轻易不肯与外界接触。   移步来到洞府入口石门处,一声声的敲打声从外面传来:“张师兄,张师兄,是我,李文恒,我带内子过来看您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在略作辨别之后,张烈方才手变法诀,施放出一道黄色灵光打开洞府禁制。   哗。   石门开启,一名有些书生模样气质的中年男子走入进来,身旁跟随着一名颇为俏丽的美妇。   前者正是已然晋升筑基境界的李文恒,他是越国霜缠宗的弟子,但同时也是金虹谷文家的一脉血裔,二十年前曾经与他表妹文笑珊一起被张烈所救。   若非张烈的出手,他早就已经死在妄岳门修士手下。   为求退路,张烈在王婉仪的眼皮底下布置暗手,当然不能动作过大,那么,这些曾经在幽冥地渊内结识的朋友,就比较合适了。   但是不能找白云洞曲飞云、公孙家公孙庆这样的人,他们多少有些惹眼,只有李文恒这种在霜缠宗在金虹谷都不太起眼,但又成功突破晋升到筑基境的人才是最适合的。   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同时本心里也愿意与张烈结交,因此对于前些年张烈交代的事情,李文恒在得到一笔灵石后,都忙前忙后办得颇为漂亮。   包括建造眼下这座隐秘洞府,包括在其中储备一定的各类物资。   本来金虹谷之事,文家也是要受到极大牵连的,然而金虹谷陆沉陷入幽冥的时候,文家老祖文慧秀,以及包括文笑珊在内的许多人都陷进去了,留在外面的人寥寥无几,最多不过练气境修士,李文恒庇护起来也颇为轻松,他毕竟已经是筑基境修士了。   三人来到洞府当中一处石桌处,分主次各自坐下。   “张师兄,这段时间让您不见天日,这里又狭小闭塞,真是委屈师兄。”   “无妨,便当是一次闭关好了。李道友这次所来何事?应当不单单是为我带一些灵米灵酒吧?”   “哦,当然不是。张师兄,您前段时间提到想要去外洲走走看看,我记在心上,这段时间找人问过一些门路,花费一番手段,但总算找到一艘大型灵舟可以不检验身份,直接让您上船带您离开越国,您看有没有兴趣?”   想登上修仙界的大型灵舟,通常是需要当地大型宗门或家族的信用作保的,以往金虹谷一脉的身份令牌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却不行了。   至于直接御剑飞回南域炎洲,且不说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修仙界有无定海、风暴海、死魂海、龙渊等等大型海域,只听名字,应该就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在这种时候能够找到一艘愿意承担风险,带我离开南越的大型灵舟,真的是让李道友费功夫了,请问需要我支付多少灵石?”   “呃,要五千块灵石。张师兄,我知道这个价的确是有些偏高了,但是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人要离开越来越秩序混乱的越国,我和内子若非宗门所系也早就离开了。”   “……”   张烈注视了李文恒片刻,而后展颜一笑道:   “哈哈,五千块灵石倒也可以接受。只是现在风头还紧,我原本打算在这里继续闭关一段时间。这个消息有些突然,李道友可否容我考虑一下,是否现在离开?”   “这个当然。不过,张师兄要在半个月内做出决定,否则,我可以等得,那灵舟可没办法等。”   在送走李文恒夫妇之后,独身一人处于洞府当中,张烈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消去,眼神也变得有些可怕。   倒并不是发现李文恒刚刚所说的话中有什么破绽,而是,张烈察觉到李文恒开始惦记自己手上的这些灵石财物了。   金虹谷尚且还强盛的时候,借他一百个胆子他当然也不敢。   可是现在金虹谷没了,固然自身的实力远胜过对方,但在李文恒而言:“我对付不了他,我还不能求助于宗门师长吗?”   这也是张烈潜修闭关,要避开风头的原因,当年的火云都统张烈在金虹谷已经算得上是中层修士,与王婉仪结为道侣后,更是直接成为高层修士,许多越国宗门修士、家族修士都见过画像认识自己。   并且修仙界奇功妙诀无数,有一些人甚至可以通过身形、气味、甚至走路的习惯来判断目标身份。   更何况运气太过不好的话,出门撞到敌宗金丹修士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对方神识一扫,筑基修士大多数的匿影藏形手段都是毫无意义。   “这个地方再呆不得,得走了。还好,我已经提前把四叔送回去,去濒海一带躲两年,等风头彻底过去了,再搭一艘船回南域炎洲。”   “我已经得到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躲藏在张家好好苦修参悟两百年,金丹有望,那个时候再考虑去中域龙洲或者东域秦洲,与天下第一流的修士争锋。”   当天晚上,张烈就收拾东西离去。无论李文恒到底有没有想出卖自己的意思,张烈都不打算冒险。 第一百五十八章:清山郡   当年,坤山戒内装着十万灵石,被张烈塞给了四叔张传礼,现在他换了一件储物法器乾坤袋。   虽然储物空间比坤山戒还要大上一些,但这类法器取出物品比储物灵戒稍稍慢上一瞬,在实战当中,这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好在,张烈或背负双剑,或将五行飞剑藏匿于身上,总之他和七煞道人的习惯一样,剑不离身,所以影响不大。   现在,张烈随身的乾坤袋内,大概装着相当于四万的灵物与灵石,这对于一名筑基境修士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了。   虽然张烈二十岁的时候,参加幽冥地渊任务,一役就斩下相当于五万灵石的资源,但那是他十年苦修不辍,师尊肯给机会,身后又有宗门庇护,多方面因素共同导致的结果。   事实上,辅助筑基九层修士开辟紫府最好的灵物,也不过才价值十多万灵石,次之的五万灵石左右,最差的就比筑基丹贵出两三倍而已,两三万灵石就能购买。   当然,这种灵物很多时候是有价无市,有灵石也买不到的。总之,就算没有灵脉,随身这四万灵石也足够张烈修炼很久了。   但是没有宗门庇护,没有家族依托,想要一些最基础的灵参调理元气,都要自己花费时间去买,而不是一句吩咐下去,诸多杂事宗门、家族就帮你处理好了。   这也是即便是散修,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也会开辟道统,或者加入一个宗门担任客卿长老的原因,即便高阶修士的效率更高,他的每一个单位时间也不会与低阶修士有任何本质不同,一天便是一天,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   紫府、金丹,甚至筑基境修为远比自己高的修士,神识广度都比自己大,对方已经神识扫过来,自身可能还丝毫没有察觉。   因此在御剑离开那处隐秘洞府一定距离后,张烈飞落下来,收敛神识法力,以陆地神行术赶路。   这样虽然是慢很多,但是胜在安全,基本上很少有飞在高空中的高阶修士,把神识往地面上扫,还会着重的检查一名练气境修士。   张烈这样赶路,最大的问题在于,孤独与食物补给,好在越是高阶的修仙者,越是可以忍受前者,而后者,张烈因为多年的逃亡准备而储备充分。   以这种方式,张烈花费两个月时间,跑路到越国边境,这两个多月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因为要长期保持压制神识法力的剑气内敛状态,张烈的剑气如缕法门进境不俗。   这一日,通过修士的人流汇聚寻到一处小型坊市,应当是一个或数个小型修仙家族联手开办起来的。   坊市进出来往的多是练气境界的小修士,张烈的神识才刚刚扫过那处小型坊市。   不到片刻工夫,眼前这座坊市当中就冒出一股股白色的烟雾,很快就将整座坊市笼罩在里面。   之前已经提到过,许多小型坊市是不做高阶修士生意的,招待不起也得罪不起,当然等防御阵法启动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中年道人带着身后几名修士走了出来。   虽然这是常例了,但毕竟有些难看,这些小型坊市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也会尽量礼送高阶修士,免得生出怨仇来。   那名中年道士神识轻轻扫过张烈,脸色顿时一变,此时此刻张烈戴着黑色斗笠,但是体内法力内敛,让中年道士根本就看不出根底,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眼前之人这等法力控制能力已经远超自己了,若非他有意以神识一扫,就保持这样的状态进去,坊市侦测阵法未必能侦测得出异常。   “这位道友,贫道许晋元,在此有礼了,为了维护安全像这种小型坊市是不做道友生意的,实在抱歉抱歉。”   “但是道友有什么要求的话,还是可以直接说出来,若是贫道能够办得到,绝不推辞。”   许晋元躬身施礼言辞客气至极,这明显是一名多年经商主事的老人了,已经有些洗去修士的出尘,多出了几分和气生财的平和。   “打扰许道友清修,也没什么事,就是一路经行至此,乾坤袋中的酒肉粮米已尽,一味只吃辟谷丹实在太过寡味,想要求购一些。”张烈回一个道礼,这样说道。   凡是丹药,皆有一定丹毒残余,辟谷丹以灵谷精华炼制,但也只是丹毒比较少而已,并不是完全没有,更何况味道营养也完全无法与新鲜的灵米灵肉相比,只要是在可以选的情况下,很少有修士会天天服用辟谷丹。   曾经也有过,后来吃出颇为麻烦的病症,找到灵医,花费不少代价才治好的,但也是亏损到元气。   “原来如此,那道友你来此算是来对了,我们清山郡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这响水稻,堪称一绝。”   “老大,你回到坊市去,把商户进贡给为师最好的一千斤响水稻拿来,另外再去准备上好酒菜,招待贵宾。”   许晋元转头对身后一名面容忠厚的弟子这样吩咐道,那名弟子点了点头迅速跑了回去。   “许道友,这就不必了,我只是求购一些灵米而已,若是许道友一意如此,那我就走了。”   灵食也是入口的东西,虽然各宗皆有侦测之术,但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别轻易接受他人的宴请。   “……那,那便依道友的意思,行走在外谨慎第一。”   没过多久,许晋元的那名弟子就又跑回来了,为张烈带出一千斤灵米,以及一些蔬果辅食。   张烈略作查看后,付过灵石就打算离去。   “呃,这位道友,请留步。”   见眼前之人真的要走了,许晋元在略作思索后终究还是开口挽留。   张烈闻声转身,微微皱眉道:“许道友还有何事?”   “……是这样的,近期清山郡附近出现一头三阶的食人恶妖,已经杀死多人甚至重伤了一名筑基境的同道。贫道自身法力低微也不擅斗法,因此今日见了道友就随口提一句,若是道友有能力猎杀此妖,以此妖物头颅为凭,清山郡附近的四家家族,都愿意拿出五百块灵石或者一笔价值相等的资源酬谢。”   “食人恶妖?”   “没错,是一头邪面蜈蚣,最重要的是它是一头雌妖,据说已经有孕了,等它生产下来,那些小妖物一旦尝过人肉的滋味儿,真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要因此受难。”   许晋元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有些真情实感的,因为清山郡内生活的,几乎都是当年修仙家族的凡人亲族,虽然仙凡有别,但大家毕竟都是一个祖先,更何况大量凡人还是修仙家族的命脉根基,若人口大量减少,诞生修仙者的数量也会下降。 第一百五十九章:邪面蜈蚣   听到许晋元的这番话,张烈隐藏于斗笠之后的神色微有变化。   坐吃山空总是不好的,四万总价值的财物虽然不少,但是像眼下这种事情也不会总遇到。   平常清山郡这些家族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麻烦,肯定是要通知请求自身所托庇的上宗的,可是现在越国境内一片混乱,残余的越国五宗彼此之间已经快要撕破脸面,因此对周围的管理才会失控。   一头三阶食人妖兽,实在不太值得他们为此派出高手解决,当然,也是担心派出去的修士被敌对宗门截杀。   以眼下越国的形势,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另一个方面,憋半年多没有全力以赴的激发飞剑,不是闭关潜修就是赶路,张烈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生锈。   当从许晋元口中听到“食人恶妖”这个词的时候,张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因此灼热几分:   可以全力激发飞剑又可以积累功德。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强行压制住自己逐渐沸腾的杀意,张烈并没有答应许晋元什么,而是选择转身离去。   去清山郡的其它地方,搜寻修士,他又在这些人的口中证实过一遍许晋元所说的话。   然后,张烈才独身一人前往据说恶妖盘踞的灵鹿峰。   清山郡四个拥有一定规模的修仙家族,面对一头三阶邪面蜈蚣却并不敢联手围杀。   这既是怯弱的,却也是合乎情理的。   因为清山郡本地的四名筑基境修士中已经有一人在发现妖物的过程中身受重伤,而以三对一的话,就算是有阵法,面对产子期的妖兽,也未必能够必胜、获胜后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在修仙界,一个家族拥有筑基境修士,就可以保持一个修仙家族基本的体面、利益,哪怕这名筑基修士已经垂垂老矣没有什么力量了。   而若是损失筑基修士了,家族就会被直接打落一个阶层,许多原本是作为附庸的练气小家族,就有可能会生出二心。   而张烈不同,他从十四岁获得地煞剑经的那一天开始,就是执剑修道的,而且现在修炼有五德法身后,就算是身躯受创,也不会像寻常筑基境修士那样,直接就道途断送。   底气深厚,胆气自然也就充足。   野生的妖兽极为机警,更是有着可怕的感知力。   除了智力之外,大部分妖兽都有人类修士所缺少的基础优势。   但是这种法体上的优势,却往往难以对抗修士的文明,因为这种自然进化的法体再强,也终究难以硬撼法器的坚固与锋锐。   在黑夜里,自张烈进入灵鹿峰之后,他就隐隐感知到了一种窥视之感。   “妖兽机警,正在生育子嗣的就更甚了。”张烈在心中这样暗自感慨着。   但他之所以会乘夜进入灵鹿峰,对方的地盘范围内,就是因为知道,在黑夜当中妖兽会更加放松——也就更加可能会直接出手攻击。   “不出手?那我就往你的孩子那里走了。”   张烈左手不断掐算着,通过自己的阵法知识,寻找着灵鹿峰上灵气相对最为强盛之地。   就算是妖兽,除非是某些凶兽异种,否则也会本能寻找灵山秀水之地、灵机强盛所在。   “吼!”   张烈的这种威胁妖兽子嗣的举动,终于触动了那头邪面蜈蚣的逆鳞。   它犹如一头游龙般,攀爬于树上,于张烈身形后方扑攻而下,一片暗影,几乎已然完全与山林融为一体了。   在其出手的那一刻,张烈的神识就已经“看”清楚了。   下半身是一头巨大的漆黑色蜈蚣身体,上半身却是一名丰盈美丽的少女。   只是,这位“少女”的双瞳却是一片漆黑色的,看到之后,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妖兽,几乎全部都是法体双修,近身搏杀,正面攻击能力极强。   然而张烈也在同一时刻,身形后撞,他的身体撞在后面巨大的古树上,整个人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五行遁术,木隐遁。   虽然在逃亡,但修炼张烈一直都没有落下,因此继金岚遁、水幻遁之后,木隐遁成为第三门他完全掌握,并且可以充分应用于实战中的遁法。   金岚遁是人与飞剑相合,激增剑速。   水幻遁是可以在施展的同时,产生幻术干扰受术者的瞬间判断能力。   木隐遁是遁术木行的瞬间,自身气息完全消失规避神识锁定。   眼见张烈骤然消失,连气息也刹那虚无淡化了,邪面蜈蚣顿时有些懵懵懂懂。   以它的智慧,还不能理解这种瞬间变化,虽然很多妖兽的智力已经不逊色于人类,但是没有足够的传承一个野人也谈不上什么智慧可言,至少,大多数情况是如此的。   邪面蜈蚣追逐着张烈的气息闪烁变化,接连吐出一股股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雾,然而一棵棵巨树倾倒融化,却根本见不到那名修士的身影。   张烈的气息,在一棵棵古老的树木间若隐或现的穿行。   直到邪面蜈蚣疯狂喷吐喷射毒雾,气势渐渐衰竭,锐气再没有那么强盛后,才骤然化为一道金光,闪烁出现在对方的身后。   木行遁转金行遁,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瞬间迟滞,如果是在斗法高手面前,这就是明显的破绽,然而在一头邪面蜈蚣面前,即便存在破绽它也难以瞬间捕捉到。   邪面蜈蚣回过头,而后看到的便是一道骤然明亮的金色剑光,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邪面蜈蚣是幻术与体魄皆备的强横妖兽,可是在张烈的面前,这两种能力都未及施展,便已然被一剑斩去首级。 第一百六十章:魔修的区别   洞府当中,灵光溢彩映照的满室生辉。   巨大的屏风上,织绣着一头火红色的神鸟挥舞双翼,身覆火焰,终日不熄,碧雷流响,神仪六象,此为四灵之一:朱雀。   清山郡,许吴韩黎四家家主齐聚,摆在他们的面前,却是一具身罩白麻的半身女尸。   其中中年文士模样的许家家主许晋山上前两步,俯身掀开女尸身上的白麻。   只见其双目已然被挖去,脖颈处的剑口斜切整齐平滑,虽然和身体放在一起,但事实上头身已然彻底分离。   “此人剑术,堪称精奇霸道。妖兽身上几乎没有其它新增伤口,说明双方交手的时间不长。”   “邪面蜈蚣,这是一种半身是人形半身是蜈蚣的妖兽,可是因为妖血浓烈,其实它的人形上半身同样坚比精铁,轻易难伤,黎家主你长于霸剑术,可能一剑斩出这样的伤口?”   随着许晋山的召唤,那名背负大剑的黎姓家主上前仔细观察片刻,然后摇头言道:   “我虽然也能够斩出这样的剑力,但是必须要蓄势颇久,而在斗法当中,不可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许家家主许晋山是中年文士模样,黎家家主黎云罡是名高大强壮的汉子,吴家家主吴文滔是一名老者,韩家家主韩真真却是一身形高挑儿少女面容青裙雪肤腰悬红绳,只是眉眼间有些许成熟风韵。   这四个家族盘踞清山郡多年,将原本的荒僻之地,经营到现在几十万人口规模,向来同进同退紧密联盟。   当然,他们的力量也是均衡的,基本上一个家族会有一到两名筑基修士,有些时候一个家族衰弱些,族中只剩一名筑基修士,其它三家也愿意帮衬一下,但是不能接受你继续衰弱下去。   凭借彼此的帮扶,以及本族人的努力,这四个家族在此立世千年,并且已经近乎完全掌控清山郡。   “那个外来的修士现在还在桃山坊暂住?他想要什么,灵石还是其它资源?”   观察片刻后,许晋山开口问向洞府内一名家族弟子。   “禀家主,此人索要一枚清山郡的身份令牌,据许长老的推测,他应是逃亡至此的金虹谷余孽,想搭乘经行的大型灵舟离开南越。”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将那名晚辈打发下去后,许晋山转过身来注视向其它的各家家主道:“诸位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型灵舟之上往往有紫府修士坐镇,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应该像晋元世叔所猜想的一样,只是金虹谷向外逃亡的余孽。但是有这样的神通手段,怕不得是一位大宗真传?或许我们可以跟他交易一番,也许可以较低的代价,换到一两门大宗门的根本功法。”   “一枚身份令牌,就省下我们两千灵石还是值得的。”   四家当中的韩真真与黎云罡这样分别言说着,道出自己的意见。   身后的三位家族家主议论纷纷着,只有许家家主许晋山依然还在那里注视女尸身上的剑痕。   片刻之后,他突然道:   “诸位,你们说我们邀请这位道友加入对古修士洞府的探索怎样?”   “什么?”   “许大哥,这样做太冒险了吧?”   听到许晋山的话语,在场的其它家主皆是有些惊诧,大多都是本能拒绝的。   而在这个时候,许晋山已经站起来转过身形继续言道:   “诸位你们想一想,难得此时是多事之秋,越国宗门对我们的掌控力大幅下降,而这名道友道法精深见识广博,若得他的相助我们探索古洞府的效率会提升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在这里久留,事成之后只能拿些浮财离去,并且这种处境下想来他也不敢开出太高价码。”   许晋山的这番话,说得在场另外三名修士面面相觑、有些意动,之前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些。   自古以来,家族、宗门修士,在寿尽坐化之后都会将一生的财产留给家族宗门、弟子亲友,他们的洞府也都建立在家族、宗门灵脉之上,根本就轮不到外人动心起意。   但是修仙界还有着庞大的散修群体,虽然绝大多数散修修炼艰难,但是数量上来后,就总会有那么几位修炼有成的。   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寿尽坐化之后,洞府与随身宝物都变成了无主之物,可能成为另外一名散修的道缘,但更大的可能是被宗门、家族修士寻到并占据。   在清山郡就有着这样一座古修士洞府,自百年前发现以来就一直都是四大家族最大的秘密。   一直由四大家族牢牢把握着。   但因为不想被上宗的定军山或白云洞发现,占据。   因此破禁进度一直都不算快。   但即便是如此,许吴韩黎四大家族也因此各自获得了一些好处。   “是啊,那座古洞府我们四家已经联手破除一百年了,如果能够在我们这代人手上有个结果,也是件好事。为此冒上一些风险,似乎是值得的。”   “下一次再碰到越国内乱,上宗自顾不暇,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是无所谓,云罡,真真再加上晋年贤侄,你们三个都是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修士,只要能够把握住这次道缘。”许晋山提议,吴姓老者这样言说着,渐渐的,在场所有人都因此动心决意了。   许吴韩黎四家之所以不敢大肆开发那处古代洞府,除了担心让上宗得知后,要让出绝大部分利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处古修士洞府,似乎是古代魔修洞府。   玄黄大世界的魔修分为两类,一类是已经极度本土化的魔修,许多正道道统融入魔功功法,让资质不足的修士,可以借以冲击自己原本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毕竟,大道与歧途都是相对而言的,歧途若能走通,同样也可以成就大道。   只不过绝大部分世人,走歧途只会越走越偏而已。   还有一种魔修,便是纯粹的域外邪魔道统,更加血腥、更加残酷、更加疯狂。   很多修炼法门,最终目的根本就是让修士沟通冥冥中的域外邪魔,由此获得超越正常的诡秘威能。   但是修仙重视“本我、自性”走这种魔修路子,几乎等于是本心泯灭沦为域外邪魔的皮影玩偶,不过对于一些或者为复仇、或者寿元将尽疯狂追求“长生”的修士来说,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对于前者,本世界的修仙者接受度还是比较高的,而对于后者,那就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了。   清山郡的修士,他们也并不清楚这处古代洞府属于哪一种,只是实在无法放弃机缘。 第一百六十一章:邀请   清山郡处于定军山与白云洞的势力交汇处,已经位于越国边界。   再往外走,人生地不熟,哪怕语言同出一源口音也会有所差异,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在哪里还能找到合适的大型灵舟。   因此清楚越国内混乱形势的张烈,打算冒一些险,试图从这里直接出海。   在此冒险与在越国腹地冒险的不同之处在于:遇到高阶修士的几率大大降低。   越国高阶修士本来就少,金虹谷当年最强盛时也不过三位金丹真人,二十多位紫府修士,换而言之曾经的越国七宗最多也只有二十多位真人境修士,一百多位紫府境修士,被之前的金虹谷法会还坑进去一大批,现在各宗门内仅存的高阶修士都是道统传承的保证。   这种情况下,张烈判断,他们在越国腹地出现还有一定的可能,出现在边境的可能性很小。   而面对筑基修士,自身至少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   反复权衡后,张烈才决定帮助清山郡修士斩杀三阶妖兽,他是知悉这些边境小家族心理的:   只要是于我有利的,不会有什么大的后果的,他们哪怕明知道自己是金虹谷修士,也有很大可能装聋作哑。   这是小家族传承的诀窍,能不得罪人尽量不得罪人。但一旦结下仇怨了,就尽量了结仇怨做得干干净净。   清山郡,桃山坊内的一处洞府。   这处坊市内也建设起一条二阶上品的灵脉,于此地修炼精进张烈总算不需要完全靠消耗随身携带的灵石了。   清晨时分,东方的天空刚刚泛出一片火红的朝霞,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喷射出一道道金光、一缕缕紫气伴随着光辉洒落,被张烈吐纳运气缓缓地吸纳入自身体内。   以紫心大法筑基之后,体内的混元五行气对紫气的炼化效果更好,无论是吞噬效率,还是炼化效率,都要远超过当年。   在完成今日的功课后,张烈才注意到洞府内飞进来一张传音符,他随手打开一看,发现此地地主许晋元等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半个时辰。   张烈见此起身施展法诀,打开洞府大门禁制,让许晋元以及跟随他的几名筑基修士进入洞府中,然后有些歉意地解释道:   “刚刚我在完成早课,怠慢了客人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张道友实在太客气了,唯有像张道友这样,气定神凝潜心修炼,方才有未来远大的道途。我等应向张道友学习才是。”   在斩杀邪面蜈蚣后,张烈获得了清山郡修士的一定信任,住入到桃山坊,不过他没有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自称为张元。   张烈这个名字实在太过响亮,若是说出来,清山郡的家族修士就算想要装糊涂,也是再不可能。   很快,张烈就发现跟随许晋元前来的四名修士中,以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修士为首领,许晋山先是以双手奉上一枚令牌。   这是清山郡四大家族联合作保的身份令牌,以这张令牌为凭就可以登上从这里经过的仙芝园大型灵舟。   许晋山直接将东西拿出来,不拿它作为拿捏自己的物品,这让张烈也因此生出几分好感。   “那么,就多谢各位道友了。”   “呃,张道友,不知你还有没有兴趣再多赚一笔?”   “哦,难道你们又发现在清山郡附近有三阶妖兽出没?”因为上一笔交易颇为顺利,因此张烈也有些好奇的这样问道。   “张道友误会了,我们这次前来求见道友,不是因为捕杀妖兽,而是想要邀请道友出手,帮我们破除一座古代洞府的防御禁制。”许晋山连忙摆手,在前来之前,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一刻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迟疑犹豫。   “不瞒道友,在我们清山郡这片区域,存在一座防御禁制极为高明的古代修士洞府,我们已经探索百年了,这一次前来是邀请道友一同参与,当然,利益也是尽量公平的分配。”   “……”突然听到古修士洞府这话,张烈的心中也是为之一动。   直到这一刻,他才着重打量起跟随许晋元进入的这几名修士。   眼前这名中年文士模样,与许晋元略有几分相像的,不用多说,当然是许家家主许晋山。   在家族中颇受爱戴,在清山郡修士中也是素有威信。   另外一人身材高大背负大剑,一人应是修有驻颜之术,上百岁了依然宛如二八少女,只是眉眼之间有着成熟的风韵,纤细柳腰间所系的红绳,隐隐透出一股血腥气。   可是最让张烈注目的,却是四人后面那名有意走在最后的佝偻老者。   虽然没有直接以神识查探,但自身本能的就觉得,此人的修为手段是在场五人当中数一数二的。   “抱歉,我有急事远行,应该没有时间与各位共同探索这处洞府了,不过各位放心,我愿立下血誓契约,绝不将此事外传。”   血誓契约是一种古代巫咒类符咒术,在玄黄大世界流传颇广。张烈知道这种消息一听到了,轻易无法脱身,只能这样说道。   “张道友,半个月前仙芝园的大型灵舟才走,您要等下一艘最少也要在五个月以后,这半年时间您难道就在这里闲呆着吗?”那名女修的话语,让张烈微微皱眉。   “不是每两个月大型灵舟往来一次,这次怎么变成半年了?”   “那是之前,现在越国境内一片混乱,生意难做,仙芝园已经把灵舟运载频率降低到每半年一次了,除非有其它的意外或者越国内乱结束。”   韩真真与仙芝园的一名管事颇为交好,因此知道一些内幕消息,此时此刻说出来。   “此事关系颇多,张某不得不考虑一番。各位请回,七日之内,张某会给各位一个回信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张道友清修了,告辞。”   “告辞。”   看着面前的那些筑基修士们离去,张烈独身一人站立在暂住的洞府中凝神思考。   “若事情的确如那名韩家家主所说的话,那这的确是一场机缘。可是我还是要验证一下,同时查探一些情报做到心中有数。”   修士修道,除本身的天赋与努力以外,机缘二字也非常重要,有机缘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先天资质的不足,甚至于自身获得太昊金章,参加幽冥地渊任务崭露头角,这些也都是机缘。   没有这些机缘的话,张烈修炼地煞剑经剑术就缺乏足够的生死磨砺与实战,就难以扎实根基,他先天四灵根资质的体质,若是没有大量灵物不计成本的饱和式消耗,张烈再专心再努力,也不可能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筑基成功。   所以一旦遇到机缘就要能够把握住。这也是一名优秀修士的基本素质之一。 第一百六十二章:破禁   七日之后,一片荒山密林之间。   五名修士,出现在一处大型山壁古洞之前。   这七日中,张烈在暗中调查到近百年来,清山郡家族修士有暗中修炼魔道功法的迹象后,总算可以确认这并不是一个引自己入局的陷阱。   金虹谷余孽的身份和暗中修炼魔功哪一个罪名更大,实在是一件说不准的事。   由于近些年中域龙洲与东域秦洲正道势大,越国七大宗门明面上都是正道宗门。   这些宗门修士暗中修炼一些魔法还没什么,有一个回转的余地,但清山郡家族修士若是弄脏了宗门面皮,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绝对小不了的。   同时张烈也理解了,为什么这四修士要极力邀请自己。   宗门真传修士无论是传承还是眼光见识,通常都是远远超过寻常家族修士的。   探索古修士洞府,很多家族修士难以逾越的界限,也许宗门修士,就有机会绕过解决。   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为金虹谷余孽的自己,现在躲越国宗门还来不及,他们自己也就不用担心秘密会泄露。   “的确足够隐蔽,真不知道清山郡的先辈修士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来到古修士洞府入口处,张烈环视四顾。   发现这里除了少量飞鸟盘踞以外,别说人烟连走兽都基本见不到,跟随着众人逐渐深入古洞,很快入目所见就变得漆黑一片。   好在,对于筑基境修士来说,眼中神光自足,夜能视物仅仅只是基础能力而已。   几人又走了三四里,只见洞中出现了一条无底深涧,在山涧的正中位置怪石之上,以暗红血字铭刻着三个文字:泣血洞。   “好家伙,真的是丝毫都不加遮掩。”   这种古洞府,应该是建立在数万年以前,陆重还未出世的时候,玄黄大世界的历史中,有一段时间魔修兴盛过,道法修士与剑修传承拼了个两败俱伤,那段时间左道兴起,称宗作祖,传播魔功道统。   然后,陆重出现了,横压世间一万年,几乎杀得此界魔修断代,世间难觅大魔。   可是陆重的混元雷捶再凶再强,只要世人邪心不灭,魔道就永不沦亡,灭尽魔道就等于是灭尽苍生,人生在世,谁又敢说自己绝无一丝半点邪心魔意?   这座泣血洞内的禁制,已经被这四大家族的修士,在这百年间破去许多了。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存在着的禁制明显是与地脉相连贯通一体。   “就是前面了,百年以来,我等与家祖皆是受困于此地,再不得寸进。”   许晋山一指面前那黑气萦绕的古洞洞口,张烈则是小心的仔细观察后上前查探。   因为在进入洞府之前,所有人都已经签订过血誓契约,除非愿意承受巨大代价,否则彼此之间无法相互出手攻击,因此张烈可以把背部让给四名自己并不熟识的修士,相对专心致意的研究阵法。   清山郡许吴韩黎四家修士,这百年以来虽然刻意培养,但似乎是因为气数不济,始终都未能培养出一位三阶阵法师,因此他们对泣血洞内的种种禁制,只能使用硬磨的方法解决。   当遇到这种连接地脉的,便是一筹莫展。   张烈自身虽然也并不是专职阵法师,但是因为以通幽心诀掠夺尽王婉仪的道法积累,再叠加上他自己的,他的阵法水平已经实际达到三阶境界,尤其是因为经历的关系,擅长处理这类阵法与地脉联系紧密的禁制。   “应该是以幽冥养魂之术与地脉相连,形成这种特殊冥气结界,仅以暴力外法,极难破除。”   “怎么?张道友有把握破除此阵?”   见张烈在短暂的观察过后,居然能说出此阵根脚,许晋山,黎云罡等人皆是喜出望外。   破阵的第一步便是辨识阵法,若是连辨识都辨识不出,那就更无法做出针对性的克制手段。   “若是张道友可以破除此阵,里面的东西,可以由张道友先进行挑选。”   数万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处洞府中曾经存在的修士,骨头都已经烂没了,乾坤袋都已经失去灵性无法打开。   但是一方势力最重视的传承之地与灵药园两处,却有可能在这漫长的光阴中得以保存。因此,先挑选物品,这算得上一个不错的许诺。   “我应该是想到了破解的法子,不过需要徐徐图之,却是无法一蹴而就,我们先回去准备针对性的阵旗吧。这就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   哪怕是请到大宗门的阵道高手,破解泣血洞内阵法的难度,也超过了许晋山等人的想象。   先是炼制针对性的五行阵法,然后五人各自手持阵旗,疏导压制古洞的强烈冥气,仅仅只是这两个过程,就用掉了将近四个月时间,并且疏导冥气的过程极为辛苦。   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张烈五人各自站定在五行方位上发出一股法力,将冥气以阵法吸扯引渡继而宣泄出去。   这个过程是要以五人本身的法力作为载体的,哪怕可以主观的去控制阵法冥气流量,但是哪怕这套阵法最低的流量,数月的辛苦也让四人当中年老体衰的吴文滔与性子相对软弱的韩真真叫苦不已。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个月的过去,那处封印于古洞的冥气结界终究还是被松动破开了,在完成此事的那一刻,一阵的地动山摇,令人几乎误会以为山形崩毁。   那原本死寂一片的黑紫气雾中,在被抽取到一定上限后,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声响,紧接着山形动摇,从各处出口孔洞内喷涌出道道的黑紫雾气,仿佛一条条墨色蛟龙飞舞升空。   “破开了,破开了!”   许晋山不顾危险,驾驭法器飞入到其中。完全破解此地禁制,得古修士传承已经有些成为他的心病。   见许晋山如此,古洞之外的其它修士互视一眼也是紧随而入。   当然,张烈的遁光是超过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一些的,他是主阵者当然更清楚情况,只是没想到,许晋山竟然连最初期有些危险的地动山摇也不避讳,直接飞入进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域外邪魔道统,宙光晶石   五道各色遁光,首尾相连,接连飞入泣血古洞当中,哪怕外面地动山摇山石破碎抖落也是夷然无惧。   修仙者修为法力越高,对抗灾劫的能力也就越强,更何况眼下还并不真的是地震,仅仅只是因为灵气变化引起的小规模震荡。   飞入古洞深处之后,剑光当中,张烈环视四周发现古洞洞壁上,到处刻录着邪恶乖戾的深红文字。   其上记载着一门门邪恶诡秘法术、功诀。   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见到这些,尽皆是如获至宝,面露狂喜之色。   或是站定默背记忆,或是取出玉简进行记录抄写。   古洞地面上,不时可见破碎的枯骨干尸,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他们身上的灵物已经全部废去,再无价值。   “不仅仅是这里,看来许吴韩黎四家在此地外围,也已经获得了一些邪功秘法,只是都已经被他们毁去了,因此才会对洞府内更进一步的功法,如此念念不忘、难以割舍。”   张烈注意到,韩真真站在一部魔功血书之下,神色欣喜如狂,然而这册魔功中所记录的内容却是:   利用身怀女婴,却在分娩时母女皆惨死的胎盘,炼制邪器红尘绳,以一股血污怨气污人法器法身,威力惊人!   但是这等邪器,仅仅只是初步祭炼,就要害死母女近百条性命,若想要更进一步增强威力,还需要以拥有灵根的修士进行更进一步血祭。   黎云罡,吴文滔所注视记录的魔功,大抵也都是如此路数,这便是再典型不过的域外邪魔道统了。   注意到前方许晋山的遁光一闪而逝,张烈没有再理会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   而是一压剑光加快跟上。   这里,应该是一处尚未开宗立派,但是已经有一定传承体系的古魔修洞府,同上古剑修一样,许多古魔修的传承路线也是贵精而不贵多的,一名老魔,数名十数名弟子,一处洞府有上百修士就是数量极多了,其中真正传承道统的可能就只有一两人而已,甚至是一个也无。   在过往的探索中,许晋山获得了许多的泣血洞传承,得到一些线索,因此他竟然一路来到泣血洞深处核心之地,周身发出一道道血光,直接就破开一处古代山洞禁制,飞入其中。   在这处山洞当中,有一座大型的古老法阵,其上条条斑驳的青铜锁链纵横交错,绑着一块金色的剔透晶石。   而在法阵之前,有一名古修士的尸骨盘坐于蒲团之上。   虽然已经化为干尸枯骨,但是并没有大的破损毁坏,可见其生前至少已经达到金丹境界,肉身经由强大的法力滋养,已然修得极为坚固。   许晋山见到那金色的剔透晶石、以及老魔尸骨,眼神闪过狂喜之色,伸手打出一道法力召取。   然而古老阵法与坐化修士的尸骨之间,竟然骤然连起一片暗红光幕,虽然只有一瞬,但却直接就将许晋山整个人打飞弹开。   “好家伙,这老东西都已经死去这么多年,居然还死占着宝物不放?那我只好让你形神俱灭。”   许晋山重新站稳身形后,发现反击的力量已经严重不足,自己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因此长舒一口气。   而后他冷冷一笑,手中法诀一变,周身居然产生出一股仿佛鲜血在燃烧般的魔焰,大股魔焰向前一扑直接就裹住那具尸骨。   初时还没有什么,一时三刻后,那干尸枯骨蓦然睁开血红色的眼睛,竟挣扎着站起,于魔焰当中发出一声声凄厉到极点的怒吼厉啸,但是很快就被炼化干净,形神崩毁化为满地飞灰。   任凭它生前是何等境界的强大魔修,在时间的漫长流逝之下,现在也已经毫无意义。   当然,这种变化更大的可能是此魔修在生前于自己的身体上种下了执念魔头,用于暗算后人,不然它的神魂未免也太强大了一些。   炼化的古尸魔头,许晋山同时在努力记忆着,这具古尸体内的经脉窍穴痕迹,这本身便是一套极尽高明的魔功,至少比自己之前所学到的,都要更加高明。   做完这一切后,许晋山再想挥出法力将面前阵法中的那枚金晶摄取,却慢了一步,他只见那枚金晶飞腾而起,落到自己的身后,转过身来,却见是那名金虹谷的修士余孽,此时此刻正手握金晶似乎若有所悟。   “此物与我有缘,许道友不是说破开此地禁制后,许我先选一物吗?那我就选它了。”   “……哈哈哈哈,当然,许某说过的事一定不会反悔,说让张道友先选一物,便是先选一物。”   在进入这古洞府前,大家都已经订立血誓契约,这种古代巫咒法术据说关乎一名修士的气数,越是前途远大的修士就越是不敢违逆,因此至少在这处古修士洞府当中,进入的五名修士是绝对不会向彼此出手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烈已经察觉出,许吴韩黎四家家主当中,以许晋山与吴文滔的心机最深实力最强。   而许晋山年轻过吴文滔几十年,双方却是相同的筑基后期修为,因此许晋山事实上是更强一些的。   所以进入泣血古洞后,张烈没有过多理会其它三人做了什么,而是直接跟随着许晋山,果然找到这座洞府当中最具价值的宝物。   在将那枚金晶召到近处的时候,张烈本想以剑器或者运转法力摘取,可是当金晶飞到距离自身一定距离的时候,张烈只觉得自身头脑“嗡”得一下,下一刻就直接用手掌将那枚晶石接到手中了。   同时,脑海中受到讯息传递也自然知晓了此物的名称:宙光晶石。   这等神异之力,已经接近传说中神物有灵的范畴。同时张烈也可以感受到,自身与此宝之间有着一股玄之又玄,奇之又奇的命运气数关联,若非如此,此宝也绝不会这样轻易的就被自己获得。   此界上古魔修,修为神通强过此时的自身十倍百倍,凭借修为施以阵法也未能成功炼化此物,得到好处。现今,却被自己轻易得手。 第一百六十四章:吾以圣德掌杀戮   在洞府当中,在张烈与许晋山两两相对的时候。   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已然各自记录好外面的魔功血书,飞入进来。   “有张道友的帮助,果然解开我们四家百年未曾解开的困局。现在再接再厉,我们一起将此地灵药园的禁制破开,此处古修士洞府就算基本探索完毕了。”   灵药园内的灵药,万年内无人照顾,肯定是大部分枯死灭绝的,但是植物不同于其它灵物。   灵药园内大部分的灵物枯竭,反而可以以漫长的时间,滋养出少数几株生命力顽强的灵药,而灵药,可是生长年份越久就越值钱的。   因此探索古代洞府,古代遗迹,灵药园都是重中之重,也是低阶修士获得高阶灵药少有的几条途径之一。   “好,那我们就去看一看,此地灵药园内,是否有什么珍稀宝物。”   张烈左手一直握着那枚金晶,倒不是他不想将之放入储物法器中,而是他无法放入,自身与这块金晶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神异的气机交流,张烈能够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修炼成五德法身,但这种气机交流具体是什么,张烈却并不清楚。   他只是能够感觉到,这种神异交流于自身而言并无害处。   泣血古洞主体禁制都已经被破开,相对旁置的灵药园禁制,破解起来就远没有那么难,并不是它不高明,而是已经过去太久太漫长的时间。   数个时辰后,在“砰”的一声爆响之后,有浓浓的黑雾从石洞深处忽然发出。   不过待这黑雾稍稍的散去之后,在场五人就争先恐后的飞入石洞当中。   灵药园顶部布置的日耀石已经全数失去能量了,但是地下水脉不绝,因此其中喜光的灵药全部灭绝,但是它们的死亡也提升灵药园内的灵气浓度,让那些不大需要阳光的灵药得以更加茁壮的生长。   “四阶寒玉花!”   “玄参,竟然是千年玄参!”   太过漫长的光阴,导致灵药园内还生长着的灵药,品阶不是三阶就是四阶,可惜时运不济没有五阶灵药。   本来药园当中是有一株五阶万年玄参生长的,可是它寿尽已死,质性转化为木头一般,其内灵气尽散了。   可是三阶四阶的灵药挖出数株,这本身也是一笔很大的钱,至少价值十数万灵石,就算以张烈那般大手大脚的性子,这笔灵石也够用很久了,哪怕是五个人分。   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人多,张烈则是剑光快眼光高,因此在采摘完灵药后,双方都觉得是自己占到了便宜,颇为心满意足。   在基本探索完此处古修士洞府,众人向外飞遁时,张烈与许晋山一起,而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则在后面,催动法器攻击这处古代洞府的各个支撑位置。   “这是为何?这处古修士洞府当中应该还有许多可供挖掘处,多少能有一些收益,许道兄就这样放弃了?”   “哈哈,也不瞒张道友,想来以阁下的眼力见识也能看出,此处属于魔修洞府,能够从中获得最大的好处,我等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现在想要的仅仅只是落袋为安,消除痕迹。”   “张道友,你获得的那枚金晶我也很有兴趣,若是张兄愿意交易,我可以将手中的这株四阶寒玉花相赠,并且重新立下血誓,全力为张兄扫平后续的手尾麻烦。”   许晋山在之前获得的泣血古洞讯息中,知晓张烈手中的金晶为天外神物。   虽然连那些上古魔修都未研究出,此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但是许晋山心中还是生出觊觎之心,毕竟对方的身份尴尬,而自己是此地地主,这是极为占有优势的。   “许道兄,张某仅仅只是受宗门罪责牵连而已,本身并不是受越国各宗通缉的要犯,我固然害怕遇到越国诸宗上修,被对方出手斩杀,但我想也不会有越国高阶修士专门出来追杀我,尤其是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候。”   张烈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金虹谷陷入幽冥波及甚广,但是外面剩余的金虹谷弟子少说也有几千人,虽然大多数都是低阶外围修士,他们会受到迁怒这是正常的,但要说哪个宗门牵头出来大肆屠杀,剩下的越国五宗当中就算是定军山想要这么做,墨霞谷,霜缠宗,幻心教,白云洞四宗也要出手拦着。   否则数千修士这么死掉,越国修仙界的名声也是狼藉难堪的。   张烈一路从越国腹地潜逃而出,是因为他怕意外遇到五宗的高阶修士,但他并不担心,越国五宗修士会专门派人追杀他,自己没犯那么大的事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尤其是越国修仙界残余的五宗隐隐有些内乱争斗的情况下,就算清山郡的修士往上上报,会不会有高阶修士前来,也是两说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山体崩塌之声越来越清晰起来了。   张烈与许晋山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加快遁光飞行出去。身后,有另外三道各色遁光紧紧跟随。   在处理过古修士洞府的手尾后。   五人于附近的山林间汇聚,而后一同解除了血誓契约。   总体而言,这次合作还是非常顺利完满的,大家都没有太过计较,也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贪欲。   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此事应该就至此为止结束了。仅只是张烈漫长修炼道途中的一件小事。   然而在双方飞散各自离去的时候,那枚一直不肯进入储物法器的宙光晶石,完成了与张烈自身的气机转化,骤然扩散开一股奇异的能量,仿佛暗金色的电流一般,以手掌为中心,向张烈的整个身形迅速扩散蔓延而过。   “这,这是?”   暗金色的电流涌过身体,最后在张烈的眉心处凝聚,刹那之间,光辉明灭,似乎让其一瞬间,在眉心处长出一只眼睛来。   刹那之间,海量的讯息画面涌来:   其中有自身过往的经历,转生、成长,修炼、任务,筑基,双修,直到今日。   但与此同时,又让自身刹那看到一些自身并没有经历过的散碎片段。   而在其中,又有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未来的命运轨迹。他们暗中修炼泣血洞府内获得的邪功秘典,逐渐被其中威力强大的魔法迷失心智。   过去已定,而未来无穷。   在四人无数的未来中彼此争斗,大多数是许晋山获得最后的胜利,少数是吴文滔获得最后的胜利,再少数是韩真真获胜,只有几次意外是黎云罡活到最后。   可是无论他们谁最后活下来,都已经完全走入魔道,成为被域外邪魔所操控的皮影玩偶。   在这些未来当中,除极少的一两次意外以外,清山郡都彻底毁灭,十几万人口乃至几十万人,皆被魔功血祭,用于取悦域外邪魔。   而现在,自身可以截断这个命运。   “……这,就是所谓的圣德?乾纲独断。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主……”   虽然修炼有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但事实上张烈对于功德、道德、福德、圣德、阴德五德的概念,并不是理解得非常清晰。   功德,是指对此方天地有所功劳。所以自身执剑镇压幽冥,获得天地功德赏赐。   道德,个人理解是遵行道之运转所产生的德。   福德,未知。   圣德,未知。   阴德,未知。   不是一点都推敲不出,而是不确定的事情,张烈不想强行给出定义,反而产生修行上的知见障。   受手中宙光金晶之力激发,张烈似有所悟。   圣德,也可以称之为帝德。   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因为世人愚钝,只有我才是正确的,只有我才有力量一统天下,还黎民以太平。   对于帝王而言,这,才是大德。   因此杀人无数,无罪,因此,杀兄、囚父、霸嫂,无罪,反有浩大功德加身。   但修此德,便是一条有进无退之路,杀人无数却无法济世救民,便是滔天恶业,杀兄、囚父、霸嫂,却无法开创盛世,便是滔天恶业。   张烈手持宙光晶石,一时愣在天空中了。   在这一刻他方才明白,这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并不是那么好修炼的,若是就此止步,固然再无气数反噬之凶险,但是自身一身道基却至少要崩毁小半,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再无法精进一步。   “圣德,圣哉!若无超凡入圣之心,又该如何承载修炼此德?” 第一百六十五章:吾以圣德掌杀戮(下)   “哼,当真是让那人白白占了我们极大的好处!晋山,之前若是你让我们出手,不但可以白白获得至少几万灵石,而且还有可能夺得金虹谷根本功法。”   山林之间,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正御器飞行着。   其中腰系红绳的韩真真有些不情不愿的抱怨着。   然而在场的其它几人,却皆是不语,因为相处多年,都已经知晓韩真真的性情了:   想要决策,却不愿为自己的决策负责。   “好了,这位张道友性子坚强刚硬,根本不受威胁,更何况他身上有麻烦,我们身上也不干净。从这泣血洞中得来的魔功秘法,大家要谨慎参悟,如果真的沦为魔修,后果怎样,我想不用我来提醒大家了。”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为清山郡计,我也会亲自出手,诛除魔修。当然,大家对我也是一样。”   在这一刻,许晋山似乎是真的没有任何成为魔修的意思。言语坦诚,神色恳切。   只是哪怕身为家族修士,在场的众人也都知道,魔功诡秘诱惑无穷,今日进一步,后日进十步,哪怕初时仅仅只是想要参悟借鉴,最后的结果,也很可能是彻底转入魔道,万劫不复。   玄黄大世界的道统得的是上界传承,所以修仙界所有修士是知道的,正道修士破劫飞升,向上飞升的是灵界,而魔道修士破劫飞升,飞升的是魔界。所以才有一入魔道,万劫不复的说法。   但是对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自己此生似乎都没有修成元神的可能,那么,无论飞升灵界还是魔界,似乎与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   那还不如在此界,掌握强大神通,活个痛痛快快。   就在这个时候,四人身后传来剑气破空之声。   许晋山神识修为最强,因此他率先回过头去,然而迎面所见的,却是一口飞剑恍若天外袭至,当头斩来。   “张道友,为何如此?”   天钧剑剑势强横绝伦,发力刚极。   许晋山以神识扩散传念一句,与此同时想以遁法闪躲规避,却发现自身四周气机已然尽数被这一剑斩击所封锁。   灵气束缚之下,此剑斜斩而至,其势仿佛天地囚牢。   “啊!”   呼,许晋山厉啸一声,在这等剑势之下,其身形骤然化为无数血影纷分,待天钧剑剑势掠过之后,这些血影又重新聚合到一起,形成许晋山那儒雅翩翩的形貌。   只是他此时仰望天空脸上已是一片铁青,长发散乱。   显然刚刚施展的遁术代价不小,最为重要的是暴露出一些他竭力意图隐藏的东西。   便是此时其它人难以堪破,难保日后他们看不穿窥不破。   “好高明的血影遁法,你在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入魔!”   这一刻,张烈终于确定那颗诡异金晶所带来的预见真实,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日后许吴韩黎四家相斗,许晋山的胜算会那么高了。   因为不同于其它三家家主,这厮居然从一开始就已然决心入魔,相比其它三家家主的畏惧、犹疑,以这种决绝心意修魔,自然是一日千里。   然而这其中的道理,张烈懂得,许晋山懂得,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却一时反应不过来,以漫长时间积累出来的信任与联盟,又岂是外人一两句话就能轻易瓦解的?   “找死!”   黎云罡的巨型飞剑,韩真真腰间所系的红尘绳,在这一刻同时向张烈飞来,吴文滔则是一拍腰间乾坤袋,祭出一支竹木骨伞,只是在这骨伞之上有上千条怨魂戾魄凝聚,以吴文滔筑基八层的法力进行操控,竟然一时脸色红胀难以发挥法器威能。   但是也由此可以推断,此法器一旦催动,当是何等的可怕。   黎云罡选择修炼的是泣血古洞中的剧毒淬体法术,法力催发之时,身躯膨胀,法体如钢,每一剑出手时所用推动而出的神识法力都是增长,并且法力之上还附带一股剧毒腐蚀之力。   韩真真的红尘绳由七七四十九条分娩时母女皆惨死的胎盘所炼,此时此刻犹如一条赤炼毒蛇般虚空遁走,直扑向张烈。   事实上,黎云罡的剧毒淬体法术自不必多说,使用毒物淬体既可无需害人,吴文滔与韩真真现在所使用三阶邪器,也是正赶上近些年,附近的镇子遭逢大疫,他们才顺势炼出这两件邪器。   但是邪术稍练,便得好处。   相比那些动辄几百块上千块灵石的三阶法器,千瘟伞与红尘绳只需要炼制者花费几十块灵石购置基本材料,然后就以凡人为材,在炼成之后威力不逊色于许多三阶中上品的法器,对于许多收入微薄的低阶修士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张烈驾驭五行飞剑,身随剑光卷走,变化缥缈不定,无论是黎云罡的飞剑还是韩真真犹如赤练毒蛇般的红尘绳,一时都追不到他。   而张烈此时全力驾驭着赤阴,天钧两口三阶上品飞剑,疯狂斩杀着在第一剑时,措手不及下落入下风的许晋山,势要短时间内先结果掉他。   “啊啊啊啊啊,原来你早就打算对我们动手!”   祭出法器法器催破,使用遁法、血影遁法亦是处处受制,直到这一刻许晋山方才发现,眼前张烈竟然对所有人的法力气机之运转,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若是换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任何人在这里都反应不过来,可是许晋山本人也是心思阴沉之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原来眼前之人,早在四个月前,五人联手破解血泣洞冥气禁制时,就已经在不断测试记忆四人的底细。   许晋山是筑基七层修为,吴文滔是筑基八层,黎云罡与韩真真也有筑基五层修为,这样的修为,按理来说就算战力上比不得对方这样的大派真传,但是二打一就已经颇有胜算,四打一根本是不可能会输的。现在张烈的修为,才是筑基二层。   可是双方真正交手的一刻,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全都有一种自己还是练气境修士时,被自己师尊指导着斗法的感觉。   对方似乎对自己的一切习惯,法力运转,心思变化,全部都了如指掌。   这是由两方面原因决定的,一方面是像许晋山所猜想的那样,张烈在布置五行法阵,宣泄泣血古洞冥气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观察他们四人在极限状态下,法力运转,心思变化。   在那种情况下,这些信息是很难隐瞒的。   而更主要的一个方面,是因为张烈以通幽心诀尽得紫府境修士王婉仪的道法领悟。   严格意义上讲,张烈几乎等于一个压低自身境界的紫府境修士,虽然神识法力被压制在筑基二层境界,但是见识眼光、法力运转这些,就是近乎于许晋山等人的师尊。   在修炼境界上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前提下,张烈一个人打四人,却只觉四人的法力运转,自身如掌上观纹。   “去!”   在这个时候,吴文滔终于完全激发出千瘟伞的威力了。   以那竹木骨伞为中心,黑灰色的怨魂风暴席卷凝聚起来,声势骇人无比,上千条怨魂戾魄凝聚,用于增幅四阶甚至五阶邪器也足够用了。   被吴文滔借着天灾瘟疫凝聚于自身的千瘟伞内,爆发出来的威力已经有些超出于三阶上品法器的上限了。   仅仅只以这一击的威力而言,即便初入紫府境的修士也要小心应对,更何况,眼前张道人的修为仅仅只有筑基初期。   “大派真传看不起我们这些家族修士是吧,今天就拿你的命”最后来填两个字,吴文滔已经根本说不出来了。   这名佝偻老者全力手持法诀,脸色红胀的控制着那道黑灰色风暴,如蛟龙般噬咬向当空乱飞的张道人。   “小儿舞大锤,你控制不住还倚为倚仗?愚蠢!”   尽管被那道黑灰色的风暴越追越近了,然而张烈控制着不断攻击绞杀向许晋山的两口飞剑,却是丝毫不乱。   终于,陡然忽前后,骤然哉左右,当那道黑灰色的风暴几乎已经把自己卷成一道麻花时,张烈的身形突然凭空站定。   “抓住了!”   此时此刻,神识与法力催动都已经濒临极限的吴文滔,根本就已经没有余力去思索张烈为什么会突然停住。   再拖下去,他也快要操控不住了,此时此刻终于控诀,一挥而下。   吼,那道黑灰色的风暴凭空又胀大一圈,然后,瞬间绞碎了张烈幻影,扑到了全力控御法器,正在追杀张烈的黎云罡,韩真真身上。   吴文滔将自身全部的心力都用于控制千瘟伞这件邪器,以至于黎云罡与韩真真什么时候飞过去的,都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尽管他口喷鲜血全力拉回,但是邪器威力强大的同时不易控制本身就是其固有缺点,黎云罡与韩真真两人联手全力防御,但还是被三阶千瘟伞的恐怖威力,直接重创。   吴文滔情况稍好,他没有为不重创黎云罡与韩真真而让自己身受重创的心思。   可惜,他刚刚才缓过一口气来,眼前便是一花,却是刚刚那名张道人不知何时已然冲至。   张烈此时无暇管他,吴文滔只觉得自身眼前似是有龙影又似有大袖一闪,下一刻护身法力便被击得爆碎,整个人犹如倒飞一般,重重砸落于地、犁出深长的沟渠。   “血焰魔功,当真精妙!也难怪你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半空当中,凭借不时化身燃烧血影的高明遁法,以及自身筑基后期的功力,许晋山硬生生在张烈的天地双剑攻伐之下,强撑着溃而不败。   可是此时也已经到极限了,注视着骤然冲到自身面前的道人。   许晋山只见眼前张烈并指如剑,向自身额前疾点而至:先天罡气,一气辟万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选择斩杀,问神符   乾纲独断,以我心代天心!   这就是张烈自身所领悟的圣德。未必正确,但这种大道之论,谁又敢确定自己一定正确?   甚至每一个人每一个时期的正确答案,可能都是不同的。   二十年前,金虹谷赤眉老祖弘法讲道时曾经说过:“天心混沌,它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修仙者为世界之瑰宝,我们所要做的便是为此方天地立心。”   在张烈的理解中所谓圣德,就是修士以自我意志,为此界天道做出规划与选择,既受其益,也受其不祥。   换句话说就是做出决策,就要为自己的决策负责。   张烈不过筑基境的小修,正常情况下哪怕有所机缘修炼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他也是不可能在现在这个境界领悟到这一层。   但是在泣血古洞内意外获得的那颗金晶,却让他提前对此有所领悟。   近身搏杀,两两对视。   高空当中,张烈以剑指凝聚可辟易万法的先天罡气,击点在身心已经彻底沉沦魔道的许晋山前额眉心处。   双方激烈的气机碰撞,令白光飞舞、令血焰扩散。   张烈这点先天罡气总量比之许晋山修炼多年的魔功法力是远远不如的,可他是以点破面,以实御虚,许晋山满身的魔功法力,也挡不住张烈至强至纯的先天罡气全力一击。   “啊啊啊啊……”   厉声尖啸,刹那之间,许晋山便因此身负重创,周身赤红魔焰失去控制扩散波及全身。   形神两溃,便是一身再怎样雄浑的法力,伴随着这一刻眉心深陷裂纹,也再也提聚不起来了。   “呼……呼……”   站在半空当中,张烈以神识向下迅速扫过,确定在场几人已经全部失去反抗能力,方才稍作喘息调整。   虽然过程极为短暂,但是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张烈的神识法力是消耗巨大的,毕竟在场每一个人的修为法力都要比自己更高。   若非是四个月前,以五行阵疏导古洞冥气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测试出这四人的根底,此次,张烈未必敢于出手。   因为只要错算一招,就是输就是死。   以近乎紫府的境界,加上我知彼而彼不知我的优势,再加上先天煞骨体质可以负荷频繁的巨量法力运转爆发,若非如此,此战张烈赢不了。   事实上,此时此刻除了昏迷过去的许晋山以外,尚且还意识清醒的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注视向半空中张烈的眼神,眼神当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四名筑基中后期还修炼有魔功秘法的修士,会被一名筑基二层的修士击败。   难道,家族修士与宗门修士的差距真的这样巨大?   不对啊,宗门修士也时常会恐惧于一些修炼有成的散修,他们实战能力惊人,到自己这里怎么就变得不同了?   在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陷入震惊难以心神回转的同时,张烈也在思索着要怎么处置他们几个。   以圣德之道代行天命,受其益也受其不祥。   若是杀掉他们几个,当然是有一定杀戮罪业加身的,但若是只诛首恶,放过其它人,日后他们受魔功影响堕落魔道,因他们而死的众多凡人,自身也要承担一部分罪业。   “既然如此。”   张烈隐蔽地控御飞剑,在那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赤阴飞剑就已然斩去黎云罡,韩真真二人头颅,血雾喷散间修为最高的吴文滔也只及喊出一句:“不要。”   下一刻便被飞剑穿胸而过,灭绝生机。   “不就是杀几个人吗,老子认了。总好过未来可能死几十万人,养出难缠魔修。”   张烈之所以杀他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都已经记录并修炼域外魔法。   自己现在不杀他们,即便他们本身不去修炼,未来有人从他们手中获得泣血古洞内的魔法,一样是遗祸无穷、流毒千里。   与其那样,张烈选择自己直接在这里处理干净一切手尾。   数日之后,依然还是清山郡桃山坊。   许家许晋元以及吴韩黎三家长老全部应邀前来,一身魔功已然被废的许晋山额前贴着问神符。   把自己这些年暗中修炼魔功,以及心中的种种恐怖计划全部都当众吐露出来了。   在这个过程中许晋元强要挣扎,甚至眼含泪水的想要出手杀死自己的大哥许晋山,却都被张烈压制制止。   不仅仅如此而已,他还以驻影石把这一幕拍摄下来,做得滴水不漏,然后方才祭出飞剑斩下许晋山头颅。   “事情的原委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暗中修炼魔功这件事,许吴韩黎四家谁的里子都不干净。”   “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你们四家在清山郡就会声誉扫地,现在我帮你们把祸首解决了,也不要求你们感激,但是你们这些作为长老的回去之后,要彻查家中三代,看还有没有人传承魔道功法,以后我还会来这里查看的,若是再发现有人修炼魔功,我便出手灭尔等满门!”   寻常情况下,一位筑基二层的修士说这样的大话,会被清山郡许吴韩黎四家修士嘲笑。   然而,此时此刻在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颗染血的人头面前,四家长老尽皆是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言说什么了。   其实张烈也曾考虑过,是不是干脆把清山郡四家修士全部灭杀,彻底清除此地的古代魔修余毒。   以有心算无心进行偷袭的话,以自身的战力未必就做不到此事,哪怕这些本地修士,有护山阵法作为倚仗。   但一想到一旦这样做了,不仅仅杀业更重,并且清山郡的身份令牌肯定是无法用了,张烈还是决定就此作罢。   用不了多久,仙芝园大型灵舟就该来了,自己也是实在没有时间,再换一个地方再去寻一张新的身份令牌。   又过一个多月后,仙芝园的一艘大型灵舟经过清山郡,张烈持清山郡修仙家族联合作保的身份令牌登上灵舟。总算,是离开了北域寒洲的这片土地。 第一百六十七章:造化魔经,集会   玄黄大世界,比之自身所处的上一世庞大不知多少倍。   因此就算大型灵舟长时间飞遁能力惊人,也不可能像上一世一样朝游北越暮苍梧。   更何况仙芝园的大型灵舟是要做生意的,在许多地方走走停停,并不是直接把人送到南域炎洲。   不过张烈却是无所谓的,他身上带着的灵石充足,就算长期呆在船上也不会影响修炼,更何况还有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的储物法器需要慢慢炼化,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四人的储物法器逐一被消磨炼化开,如果是在宗门或者是在家族,这种事情完全是可以交给专门人士去做的,可以节省自己很多时间。   当然,考虑到那四个家伙手上的魔道传承,谨慎一些自己炼化,也是正确的选择。   这一日,炼化开四人最后一件储物法器的张烈,把里面的灵石倾倒,灵药封装入盒,灵丹归类,最后把他们四人的各自魔功汇聚,发现其名称为:造化魔经。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恶!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正邪本是一体,互为表里,世间修士大多守正辟邪,却不知邪恶亦是自我性灵的半数,斩邪既是斩己!”   “吾少年时,修佛法,经年累月持道证我,却不见佛陀。于大旱灾年,孤身出寺欲普度世人,解心中疾苦忧愁,却见狼子持利斧杀人……啖食血肉,却见佛陀。”   “至此明悟,念念无滞是为功德。如是天魔,本性极恶,依本性恶念,横行杀戮,此即功德,天魔本性极恶,认识本性,横行杀戮,即成自在,与佛平等。”   “好厉害,当真好厉害。这套造化魔经竟然将魔道阐述到这个地步,有些意思。”坐在船舱当中,将长长的魔功经卷铺于膝上,张烈逐字逐句参悟阅读。   片刻之后闭目深思,只觉其意深远。出于魔道,却几乎超出魔道樊笼。   不同于当年的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等人沉迷于魔功玄奇,邪法厉害,张烈来来回回把造化魔经的前文总纲看过多遍,几乎下意识完全背诵下来。   然而由于张烈长年诵读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道心坚固稳定,因此他虽然阅读了,却并没有真的被造化魔经当中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蛊惑。   人心当中自有恶念,这不必说,但要说恶念与正念等同,那就不能认同了。   “这经文中所说,人之性灵,善恶各半,互为表里,因此舍恶逐善是愚蠢之举,应当兼容并蓄,甚至发扬魔性,方证本性真如。但我想如果有的选,大部分人并不想沦落邪恶,很多人在黑暗中挣扎,更多的是环境造就的。”   “总体而言,在做一个好人与做一个坏人之间选择,做好人的益处,相对更多。”   越过总纲之后,张烈开始阅读后面的经文内容,希望还能够获得一些触动心灵的感悟,辩证法理。   可惜,泣血古洞内继承的造化魔经本身也是残篇,其中就只有血焰魔功一部颇为齐全,其后还掺杂着一些魔功散手,但在张烈看来皆是价值与意义不大。   上古造化魔经分为炼魂,燃血,尸骸三部,彼此互为纠缠亦可以形成多种魔功变法,读起来还是颇有些诡奇趣味的,可以增长见识、提高警觉,可惜,经文本身残缺不全。   除此之外,张烈还在那四件储物法器中,获得了大概价值十六万灵石左右的资源财货,其中大部分都是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在泣血古洞内的灵药收获,至于那些魔道法器:红尘绳、千瘟伞、毒血剑,百骨尸这些,它们威力虽大却是难以出手,卖不上价。   这一日,在张烈潜心于船舱当中凝神修炼时。   船舱的房门突然被外面轻轻敲打。   于灵石铺设摆放的小型聚灵阵内缓缓收功,张烈微微皱眉。但他还是起身上前,将房门打开。   只见门外站立着一位娉娉婷婷、容颜秀美的青裙女修。观其气息,已然是筑基修士。   “这位道友,非常抱歉打扰到您的清修了。但是,近日灵舟之上会举办一场由筑基境修士为主的交易会,您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届时前来参加,这是给您的请柬。”   青裙女修非常礼貌客气的以双手奉上请柬,张烈这一刻即便有些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这次的交易会是由仙芝园举办的?”   “并不是,是我家师尊青雨道人主持的,因为旅途寂寞,已经有二十位筑基前辈明言将会参加。抱歉,打扰道友清修了,晚辈这就告退。”   在那名青裙女修退去后,看着手中的请柬张烈一时有些犹豫,自己的确已经在灵舟上闭关许久了,甚至连功力都已经恢复到筑基三层,若是没有对方这次有些突兀的邀请,那么自己很有可能直接闭关到灵舟抵达南炎洲为止,现在看着请柬上的时间,多少有一些意动。   “在清山郡我获得了不少的灵药、法器,我不擅长炼丹术,这批灵药迟早也是要卖掉的,还有那些法器,与其在家族暴露形迹,不如在这里卖掉,大家分开之后各自星散,谁也找不到谁的形迹。”   身上带着大量的灵石灵物、两部天书,这次返回家族之后,张烈打算匿影藏形不再出任何风头,先把身上这些资源全部修炼炼化转为法力境界后再说。   王婉仪不同于张烈,她自幼家学渊源:炼丹、炼器、制符、布阵,这些主流修仙百艺多少都有些涉及,平均都有二三阶的水平,但是除非获得与之相应的太昊传承,否则张烈并不打算将太多时间精力耗费在这些修仙百艺上,两人情况不同。   王婉仪是自幼资源充足,借法求道。自身获得王婉仪的道法领悟后,道已然更高于法,同时也不缺资源,现在应该是优先转化出法力境界。   虽然有王婉仪的道法体悟,自身回过头来参悟这些的确是事半功倍,有益道基。 第一百六十八章:交易买卖   主持此次交换会的青雨道人与前往邀请张烈的陈凤娘都是筑基期修士,只不过前者已经修道两百年,是筑基后期修士,后者修道不足百年,是筑基初期修士。   在修仙界,这种师徒关系是很常见的。   见人已经到齐,一身青袍慈眉善目的青雨道人率先打破了现场的沉寂,开口言道:   “诸位道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既然受邀请的各位道友已经大半到齐,我看交换会就从现在开始吧。”   在座的都是筑基期修士,像这种小型集会都参加过不知多少次。事实上,当然都是流程熟络的。   在青雨道人话音刚落后,一名长发披散有些不修边幅的道人,便来到众人之前取出一块赤色矿石。   “这是一块铜精,虽然只是三阶材料但也算颇为罕见,老道我想用它兑换一门完整的雷属筑基功法,诸位道友手上若是有此类功法的,可以与我商量。”   三阶铜精,正是在场一众修士的合用之物。   但用来兑换一门雷属筑基功法却是有些不足的,可交易这种事情讲一个你情我愿,铜精是极好的法力传导材料,若是被需要的修士炼入趁手法器当中,也许就可以令三阶法器威力激增,这类修士就愿意做成这笔交易了。   果然,没过多久,老道就与一名修士走到角落里,商量价格。   见一时无人上场,张烈想一想,自己走上前去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呈现出一株根须呈现朱黄色的玄参。   “三阶玄参,炼制增长法力丹药的上好灵药。我只要灵石或者筑基境的功法典籍,其中不足的我可以补上差价。”   药材就算以玉盒封存,也是有微弱的药力流逝的,因此要尽快出手。而换取功法典籍则是为求博览群书,增厚自己此方面的底蕴。   玄参不算是珍稀的药材,但却算是修仙界常用的药材。   因此价格合适的话的确是很容易脱手,哪怕多拿出来一些也不显得扎眼。   只是这次大家交易的难点在于,张烈虽然想出手灵药,却不愿显出便宜、自己吃亏。   “你这玄参品相不好,怎么看起来跟长年不见阳光似的,阴气森森的,这个得折价。”   “你看清楚了,这是足年足月的千年玄参,要不是阳气差了些就是四阶灵药了,还能跟阁下有什么关系?”   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在你介绍商品之后一味说好、应承的人实际上是没有相中货品的,并不会照顾生意。相中了又挑毛病,挑三拣四,拿起东西说这不好那不好的,才是要买你货品的人。   张烈心中也清楚这个道理,差点跟一名炼丹师吵起来,这一天说的话比过往半年说得还要多。可是两人吵来吵去,就跑到一边交易去了。   张烈多得一些灵石,那名炼丹师也得到心仪的灵药,事后两人还互换过姓名来历,那名炼丹师自称马伯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张烈是没有说出自己真实姓名的,哪怕对方看起来像是个正经修士。   张烈身上的三阶玄参数量不少,光凭马伯朝一人当然是吃不下的,但为避免被人注意,他并没有反场继续售卖而是在交易完成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修仙界异人无数,其中不乏心思缜密之辈,越是离近家乡我就越是要小心谨慎,最好无人知我才好。”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张烈心中这样想着。   众修士集会的秩序,还是没有问题的,仙芝园的灵舟之上,有一位紫府境上修正在闭关。   谁敢闹事惹出麻烦来,被紫府修士出来祭出法器直接打死,根本就没地方说理去。   当然,紫府上修也是不能横行霸道的,且不说仙芝园自有法度,这大型灵舟上的筑基修士数量不少,真的惹众怒联起手来,紫府境修士也难以招架。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这次集会就要结束。   张烈再一次上前,从腰间一件乾坤袋中召出一具两米来高的骷髅炼尸:百骨尸。   “三阶上品炼尸百骨尸,作价四千块灵石,这具百骨尸丝毫无损,更未受任何雷火法术,有精于此道的道友购买下来,绝对大益修为。”   终究还是决定,出手一两件魔道邪器,然而百骨尸一出,在场众修士鸦雀无声。   尽管炼尸之术是颇为中性的一种道术,修仙界修炼的人不少,但很少人会把它摆到台面上来。   而对于此,张烈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在介绍过后等待片刻,见无人应答后便走下去了。   集会结束之后,众修士离散而去。   当天晚上,果然有数名修士过来敲门。   百骨尸是祭炼上百尸骸为一身的强大炼尸,这些年许晋山为炼成它不知做了多少挖坟掘墓之事,甚至为求隐蔽,连自家坟地都没放过,可惜炼成之后一次都未来得及使用,便被张烈斩了。   这种炼尸,就算不合用,精于炼尸术的修士也可以将它炼入自己的炼尸体内,增强炼尸威能。   不过这几名来找张烈的修士都有些吝啬,始终谈不到张烈希望的价位上,但是也没人敢威胁他——这具毫无受损的百骨尸是哪来的?凡是修炼尸术的修士,无一不是细思极恐。   后来,张烈干脆挂出灵符,选择封禁闭关,这样闭关,未到时间有人前来打扰,灵符是会炸的。   数个月后,当张烈再次出关,这个时间已经马上就要到他下船的时候,果然有人带着诚意前来交易。   然而这个人却让张烈有些想不到。   “石道友,好久不见了。”   “青雨道友?之前凤娘引我前来的时候我都还有些不信。”   “不过这跟我没关系,只要道友愿意付我足够的灵石就好。”   此时此刻站在张烈面前,慈眉善目的青袍道姑正是之前主办交换会的青雨道人。   能够举办交换会的修士,都是人望颇高的,因此,在见面前张烈也未想到买下自己手中百骨尸的会是此人。   “让道友见笑了,我们散修生存艰难,有时候也是别无它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玄月教,谢媚娘   南域炎洲,兰芝山。   巨大的灵舟随着双翼轻摆,缓降而下,这艘大型灵舟会在本地坊市停留三日,交易有无。   一位青衣道服面罩黑纱斗笠的男子,乘着这个间隙走下大型灵舟。   因为接下来大型灵舟飞往的方向,就与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远,自然是不能继续乘坐下去。   来到一僻静处,打开地图,万里之地在这张地图上不过指甲那么大小,张烈以手量了量此地与张家族地的距离,心中估算。   “虽然相对来说已经很近,但以我的遁速飞过去的话,还是要小半年时间。”   “也好,暂居于此制造出一个假身份,我再潜回家族,不引人注意。”   玄黄大世界共计九域七洲之地,每一洲的特征皆有所不同:   其中最为强盛的中域龙洲,特征为正道势大修行资源丰足,东域秦洲风气强悍,传承相对最完善剑修法统。   西域庆洲为此界魔道大本营,有西方魔宗称霸、掌握亿兆黎民。   北域寒洲苦寒贫瘠,同时北方有巫族、海兽、草原修士作乱,牵扯走了极多的本洲高阶修士。   南域炎洲与北域情况近似,一度被称为十万大山蛮荒世界,人族修士与妖兽对抗,在这里人族的发展与妖兽的侵袭才是主题。   至于南紫府洲,北紫府洲,却是大片陆地沉没陷入海中,现在与其说是大洲不如说是群岛。   之所以会是这个情况,同数万年前前辈修士留下的根基不无关系。   当年玄黄大世界剑修纵横之际,于无尽虚空中猎取一个个世界将其炼化熔铸入本世界。   而其中最为资源丰富强盛的九个世界,也就是九域之地。   原本是近十万年前,最强大的那些上界元神,为后世留下的最丰厚遗产,然而剑修做活太糙、或者说那些剑修的牙口实在太好,随着时光的推移,封镇九域的结界逐渐松动,这九个世界内的土地与生灵不断出现在玄黄大世界。   如果玄黄大世界现在无比强盛,那这些当然都是灵脉与资源,但现在的玄黄大世界远没有先人预想的那样强大,从九域之地时不时出现一位六阶妖王,直接就能引起此地形势的变化。   张烈在金虹谷的时候,听说中域龙洲有元神修士可以影响控制天地胎膜,主观控制玄黄大世界对于九域世界的炼化,不过其它相对没有那么繁荣的洲,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只能是听天由命祈祷祖先庇佑。   不过这些事情与低阶修士没有什么关系,玄黄大世界与九域之间的界限变化动辄以千年为计数单位,绝大多数练气、筑基等底层修士这一生都遇不到这种事情。   南域炎洲六百年前已经经过一次天地界膜变化,并且成功抗击劫数,扩张出大量的土地与灵脉,接下来至少数百年时间是安稳的,许多外洲修士甚至因此特意迁居南域炎洲,带来极大的开发与繁荣。   “六百年前,玄月教主谢媚娘,以一身太阴玉册法力,连败十四位当世妖王,锋芒之盛,连中域龙洲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宗修士都要特地赶来结交,那个时期我玄月教何等鼎盛,我南炎洲修士又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兰芝坊内,一间酒市茶楼当中,一名茶博士刚刚说完玄月教主谢媚娘的传奇一生。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插口言道:   “可是,可是我听说玄月教是魔门,不是说魔道中人都灭情绝心毫无人性?”   兰芝山兰芝坊还在玄月教的治下,六百年后的今天谢媚娘依然还是玄月教太上教主。   可是世人已然开始质疑这个宗门,因为这六百年来,是谢媚娘将玄月教带上鼎盛的,但同时也是她逐渐将此宗引向没落衰微。   “道魔之争正邪之辨,这种事自古有之,正道怎么了?正道修士就不杀人夺宝,就不作奸犯科?也不见得吧?魔道修士怎么了?只要不是域外天魔一脉,不血祭平民百姓,那就是人家自己的道统选择。”   “玄月教庇护南疆上千年,把这里从不毛之地发展成人口众多的大洲,这也是不俗功绩吧?”   张烈坐在角落里,听着那些修士在那里彼此争论。同时也在学习着他们的口音细节。   魔教玄月教,正道丹阳宫,这两个宗门张家都投奔过,当年玄月教鼎盛的时候,张家修士托庇其下,甚至有族人干到过长老的高位。   后来玄月教日益衰微,长于炼丹术的丹阳宫日益崛起,此消彼涨之际,张家家主就果断成为带路党,带着整个家族投奔了丹阳宫,算是勉强保住了家族山门。   玄月教当年最为鼎盛的时候,甚至有独霸南荒之势,只是后来谢媚娘修炼魔功走火入魔身负重伤,在玄月教的四面边角就莫名出现许多根底深厚的正道传承。   现在南荒一域有百宗之称,甚至靠近中域龙洲那边发展出几个元婴宗门。   它们犹如屏障一般压着南荒百宗与南荒妖兽针锋相对,互相消耗。   这些历史背景,张烈在书籍中看到过一些,在四叔张传礼那里得知了一些,现在又在酒市茶楼获得细节的补充,心中对于南疆历史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认知轮廓。   “总体来说南域炎洲与北域寒洲是文化接近的,面对妖兽进攻,在生存压力下不太在乎正魔之别,能提升实力增强生存能力就是正道。不过也会比较野蛮彪悍,这是生存需要决定的。”   张烈手上,还有着价值十几万灵石的玄参与寒玉花需要出手。   他不打算一口气抛售出去,而是打算一点点的脱手,为此他甚至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石轩。   他尽可能,不把一点点风险与麻烦带到家族。   当天下午,兰芝坊坊市的商铺老板,只要稍有实力,就收到了几颗品相不俗的玄参甚至寒玉花。   而张烈在获得两万多灵石后就离开了兰芝坊,找一处临时灵脉开辟修炼别府。 第一百七十章:虎啸山林   玄藏山距离兰芝山四千余里,算是兰芝山前沿边界地带,兰芝山是玄月教的前沿边界,玄藏山又是兰芝山的前沿边界,因此这里已经是极度荒芜之地,大量妖兽横行。   不过再是怎样妖兽出没,只要有灵脉就会有修仙者前来开辟洞府。   在玄黄大世界,人族的活动发展空间就是这样一点点扩展开来的。   玄藏山是三阶灵脉,内有一群野猪妖兽盘踞出没,颇为猛恶凶残。   如果有得选的话,金安老道也不想在这里开辟洞府发展家族,但是现在没得选,金家经过多年发展,无论是凡人数量还是修士数量都已经越来越多了。   数名子侄辈晋升练气后期修士,这本来是好事,但是金家原本占据的灵脉不过二阶上品,自己修炼再加上这些族人修炼,几十上百名修士争夺一座二阶灵脉上的灵气,都渐觉不适,而若是炼化灵石修炼,则又过于奢侈。   升级灵脉的话需要投入的灵石数量不少,更要搭人情去找阵法师的关系。   几经考虑之后,一辈子行事小心谨慎的金安老道终究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尽出金家修士全力,斩杀荒野中的三阶妖兽,夺其灵脉,不但家族面对的所有问题全部都能迎刃而解,并且开拓镇守灵脉的功绩还可以在兰芝坊领一笔灵石。   “爷爷,这玄藏山的野猪妖兽群厉不厉害?我听凡人常说一猪二熊三虎,按照这个排名,野猪化为的妖兽岂不是比熊妖虎妖还要更厉害?”   白须持杖的老者金安身旁,是一名俏丽灵秀的青春少女。这个时候她有些担心地轻拽着自己爷爷衣袖,不敢放手。   “傻孙女,你说的那是凡人中老猎人们总结的经验,说的就是这三种动物对人威胁程度哪个最高,野猪是最危险的,其次是熊,而老虎则排第三。并不是老虎不如野猪了,而是野猪的适应能力更强、数量更多,在山林当中经常出没,主动攻击人类,十分猖狂。熊的视力不太好,行动也比较迟缓,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伤人。老虎的数量不多,并且它们大多在深山里划地盘,一般也不会出来伤人,所以老虎对人的威胁最小。”   “并不是说野猪能打过老虎,要是那样的话老虎早就死光了。”   “一会交上手,小兰你就跟在爷爷身边,金家这么多男儿,总不会让你个女娃娃挡在前面。”   金安身边跟随的一众家族修士,就只有金兰这一名女修,尤其她还是金家第三代中灵根资质最好的一个,自然就倍受家族众人的宠溺呵护。   “吼!”   就在这个时候,玄藏山山林深处,突然传出极为恐怖的虎啸之声,虎啸深山,龙吟大泽,恐怖的威势扩散席卷而来,离得极远竟然也足以令人心胆俱寒。   轰隆轰隆轰隆。   紧接着,就见山林当中有大量小型肉山似的野猪妖兽,从山林深处凄厉嚎叫奔跑而出,仿佛在它们身后有着天敌猛兽、哀鸣不断恐惧至极。   “避开,快点避开!”   一众金家修士使用各种灵符法器遮掩自身,竭力的缩小队伍,方才避过兽道让那些一二阶的野猪妖兽奔跑过去。   本来妖兽群不知因何原因四散奔逃这是好事,而金安老道此时却是神色凝重地遥望向山林深处。   “刚刚那是……剑啸之声?”   与此同时,玄藏山山林深处,一头小型肉山般的三阶后期野猪头领,双目血红的从一片山石碎木陷坑中退出。   它红着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张烈,周身剑痕鲜血流溢,若非妖兽强于体魄,此时此刻已经死了。   “真是皮糙肉厚,看你还能挡下几剑。”   刚刚张烈以水云飞剑水幻遁,扩大神元化煞威能,一剑之间召出巨大白虎虚影,作虎啸山林。   占据玄藏山的这些一二阶野猪妖兽哪里能够辨别高阶幻法?   被一声虎啸唤醒了血脉深处的恐惧,尽数豕突而去,只留下三阶野猪头领没有被幻法所慑,或者说受术了,却反而激发起了它心底深处的狂暴。   虽然还不到四阶,无法在人类的概念中称之为兽王,但是它事实上已经在这座玄藏山称王称霸上百年了,在它的认知概念中,眼前的人类方才是入侵者。   侵犯我的家园,那就死斗到底吧!   “哞!”   在一声沉闷的嘶鸣之后,三道风柱在这头野猪的面前凭空生成,并在张烈面前席卷而来。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大地震荡与咚咚咚咚的沉重践踏声。   这个风系法术是假,野猪王真正想要施展的手段,仍然还是自身最为擅长的近身搏杀。   它有着锋利的牙与角,极为蛮横的体魄。   近身搏杀之下,绝大多数的同阶修仙者面对它时,都会感到棘手,难以应对。   然而张烈面对这种攻势,却仿佛闲庭信步般。   在出手的前一刻,他似有感应般的目光斜视一眼,可是在下一刻就被吞没于暴风当中。   就在隐身于暗处的金安老道,睁大双眼以为此人已死的时候。   虚空之中却陡然闪过一道璀璨的利芒。   只是这一剑,就刹那之间让金安老道看到了快、猛、狠、毒这四个字!   再下一刻便是双方身形交错,野猪王的头颅斜飞而出,大片暗红色的鲜血喷洒、随风而落。   它死都不想离开这里,那就只有死在这里了。   “好可怕的剑术!快如疾风,猛如饿虎,毒如青蛇,狠如豺狼,这个人的剑术,这个人的剑术……”隐身于暗处的金安老道只觉得便体生寒,仔细思索竟觉得平生所见无一人剑术,有眼前青年道人这般可怕凶毒。   南域炎洲资源匮乏,争斗残酷,金安老道能够活到今日,他自然是清楚的,评价一名修士实力最重要的方面当然是修为,然而若是剑术凌厉,那么在同境修士的争斗中,依然占据巨大优势。更遑论凌厉到,眼前人这般自己近乎未曾见过的境界。 第一百七十一章:再遇邀请   “阁下若是已经看够了,就请站出来吧。”   擦拭着手中微带青绿色的剑身,然后张烈注视向金安老道隐身藏匿的方位,这样说道。   刚刚一剑,自身也是尽全力的。   三阶后期野猪王皮糙肉厚防御惊人,但它先是召唤风系法术遮掩自身形迹,被张烈以近紫府境境界俯览直接堪破,投入隐身于风柱中,汇聚全力,身心合一一剑斩出。   这一剑的斩杀中,不仅仅用了踏云绝影中的踏云式法门,更与野猪王自己的冲锋力量相结合,才出现一剑枭首的效果。   也因此,极大震慑隐藏暗中不安走出的金安老道。   “道友当真是好剑术,老道佩服佩服。哦,老道是雾山金家家主金安道人,这次前来本是想诛除盘踞于此的妖兽,没想到道友先行一步了,老道这就带人下山,还请道友见谅多多包涵。”   金安老道筑基四层筑基中期修为,严格意义上讲身份地位都是比张烈更高的。   然而他这一番话语下来却把姿态放得极低。   这样一来,除非是穷凶极恶之辈,否则基本上都会放他全身而退。至于之前的隐藏窥视,却也是大多数修士都会做出的选择。   张烈也是如此,见金安老道化作遁光向下,招呼着自己的那些亲族弟子离开,他也就没有再去理会。   “南域炎洲的修士,凶悍与胆色都要超过我所见过的北域修士,当然,也可能是我困居于南越,未曾见过真正北域修士风采的原因。至少南越修士大多数筑基是不敢独身一人带着一些练气后期晚辈,围杀三阶妖兽群的。”   其实北域寒洲北方的修士,整体素质平等甚至可能还要超过南域炎洲修士,因为北域寒洲北方有巫族、海兽、草原修士,而靠近南洲的南越一地,则算是正在开发中的相对后方。   而南域炎洲南荒百宗全部都要与妖兽厮杀,几乎没有后方一说,因此在张烈的视角下,南域修士平均素质自然要比北域修士强出一筹,这却是地域视角局限。   选择山顶上一处较好的位置,召出一张三阶上品的高级石府符,向其中注入神识法力。   高级石府符扩散着灵光,融入到山石当中很快就改易山壁土石:   石灯、石桌、石凳、石窗,石床,甚至于石傀儡仆人,各种基础布置很快就一应俱全。   张烈一口气将灵符之力激发殆尽,然后施以土属法力进行洞府加固,让它固化下来。   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居住上百年,但是几十年的时间内,这处洞府都是相对稳固的,而自己未必会住那么久。   之所以占据这处灵脉,是不想无谓的浪费消耗灵石,基础吐纳的话张烈独身一人一座三阶中品灵脉足够用了。   潜修,出售身上的灵药,同时彻底确认,自己身后没有跟随着的尾巴,这就是张烈暂定的目标。   月余之后,玄藏山四周云雾笼罩翻滚间,大日东升,张烈盘坐吐纳于峰顶,随着气机牵引,本能地双臂大张,近乎贪婪得将先天紫气,混以玄藏山灵气融入自身体内,增加增厚自身神识法力。   这几年时间,张烈法力增长之速快得有些不正常,这是因为他是恢复,而不是修炼。   就算恢复到昔日筑基四层境界,由于道法境界的提升,张烈的修炼速度还是会远远快于正常的四灵根修士,获得一名紫府修士的全部道法心得后,在体悟上,张烈对于紫心大法已然做到了然于心。   基本上在紫府境界前,不会再遇到大的瓶颈阻碍了。   “呼……”   良久,张烈缓缓将心神收回,长出一口浊气。   恰在此时,一阵微微的颤鸣声响起,张烈眉头一挑,一块仿佛玉牌一样的物品便飞悬于他面前,这是控阵玉壁,之所以会发出颤鸣玉音,说明自己设置于玄藏山四周的护山法阵被人触动了。   只是此时此刻玉壁微震而不裂,说明护山法阵仅仅只是被触动却并未受到攻击。   “是何人来此,扰我清修?”   虽然疑惑,但张烈并没有自己飞遁下去的打算。   思索片刻后,他将一道法诀打入到玉壁当中,笼罩于玄藏山四周的雾气顿时因此流动,现出一条山道。   这座护山阵法仅仅只是座简易阵法,防一防凡人与山间野兽尚可、一二阶的妖兽勉强也能迷惑,但是对与张烈同阶的存在就没什么作用了,因此张烈也不介意有修士入阵。   他闭目思索着修行上的体悟,盏茶之后,有一名圆脸微胖,一团和气的筑基境蓝袍修士飞遁上山。   “兰芝坊管事杨山月拜见道友,些许拜山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一边言说着,杨山月一边以双手奉上一只锦盒。   张烈接过之后,打开锦盒,只见里面半数放置着灵石半数放置着丹药,丹药上面刻印着兰芝坊的标识,说明以兰芝坊的名誉作保,丹药绝对安全,这是此界坊市惯用的手段之一。   “道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出手便是价值数百灵石的灵石与丹药,这份拜山薄礼已经不薄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家公子听闻盘踞玄藏山已久的妖兽被道友所斩,因此在半月之后专程设宴请您赏脸,同时按照玄月教的规矩,每斩杀一头三阶妖兽都可以在附近坊市领受一笔灵石,公子请您顺便收下灵石,若是逾期过久这笔资源就白白浪废了。”   “多谢杨道友提醒,半月之后,石某定然前往赴宴。”   这件事情,张烈还真是不知道,他毕竟返回南域洲未久。眼前之人此次前来拜山,字字句句都是从自身的利益角度出发,让人不好拒绝。   不过在张烈而言,也是没有必要拒绝,就算手中暂时不缺灵石,也没有谁会嫌自己手中的灵石过多。   “兰芝坊的公子?徐家徐锦程?据说此人正在与自己姐姐争夺徐家家主之位,半个月后过去看一看,若是不讨厌就帮他一把,我在此地扬名之后再借闭关返回家族,现在这个身份也许以后还能用得到。” 第一百七十二章:客卿长老   半个月后,兰芝坊,幽云楼中。   宾客汇聚,莺歌燕舞。   幽云楼最大的特色,便是培养了一批双腿修长白皙的美貌少女,身披繁若幽云般的纱袍,作翩翩之舞。   星月光辉照耀闪烁间,漫卷云袍飞舞,纤长细腻如雪的长腿裸足,不时闪现着耀眼的光辉,酒不醉人亦可令人自醉。   徐锦程是一名一身明黄服饰的俊秀少年,此时此刻正有些焦急地左右踱步着。他本无心争夺徐家家主之位,可是堂姐那一房把自己家往死里逼。   徐锦程实在没有办法才站出来,然而这些年以来,兰芝山附近能够招揽到的好手,基本上已经被他堂姐那一房尽数招揽。   他这一房仅仅只剩下杨山月杨管事等几个死忠之人,因此他在雾山金家那里得知,附近玄藏山有剑术高手出现后,才会近乎不管不顾的全力招揽,就好像一个悬崖边上的人猛地拽住一根野草一样,已经是不管它能不能拉得住自己,而是先去抓住再说。   “杨管事,您说那位石先生他会来吗?”   “我与家姐的事,几乎已经闹腾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接受了我的邀请,就定然会得罪家姐,寻常修士没有这个胆色人家也犯不上……”   房间之内,徐锦程来回踱步行走着。而站在一旁的蓝袍管事杨山月,心中却是暗叹。   若不是自己家世受徐家二房恩情,理智上选择帮助徐锦云小姐,才是聪明的选择,当然,若是帮助徐锦云小姐,自己也定然没有现在的地位。   “公子,每逢大事需有静气,那位石先生既然答应前来,想来也不会无故违诺,若他是那种人,这等修士我们不去拉拢也罢。”   “话是这样说,可是”   徐锦程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幽云楼的下方就已经传来通报之声:“玄藏山石先生已到。”   “来了,终于来了。”   张烈迈步前行缓缓走入楼内,幽云楼最顶端的设计,采用古人流觞曲水的意境,却是半露天设计。   从外面看里面看不到,但是进入其中却感觉到空间极为开阔。   “石先生,来来来,请上座。”   徐锦程上前亲自引领张烈,坐上上座。   “贫道沉迷修炼略有所得,却是让徐公子久等了。”张烈这句话却是没有乱说,他的确是沉迷修炼,几乎忘记这件事情,好在及时想起来,一路御剑而来。   “哈哈哈哈,石先生真是专心诚意,令人一见如故,所谓赤子道心也不过如此。”   随着张烈的入座,早已经准备好的坊市任务文书与灵石,都很快签下并给予。紧接之后,幽云楼最著名的歌舞翩翩舞起,养心悦目:   只见那些身披乌纱云袍歌姬露出的肌体,皆如初生婴儿的肤质般光滑而细嫩,红里透白,晶莹闪闪。   窈窕起舞的身段也让人感到惊叹,那一条条纤细的腰肢,并非平窄,而是浑圆细润的,在她们的轻轻摇转间,如同美人蛇的腰肢一般柔韧动人。   眼前春色悦人,然而一身玄服黑袍的张烈在玉案之后轻品着酒水,却是神色淡然。   他曾经有过几十位侍妾,环肥燕瘦、姐妹母女,全部都经历过了,依然可以守得关元稳固,不伤根本。   定力之强,可以说是经过严格考验的。眼下这种程度,当然不会对其造成判断上的影响。   然而,徐锦程手中的底牌有限,拜山礼、坊市资源,幽云楼夜宴这些用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更进一步的投资力度,也要多少称量一下眼前这位石先生是否值得,是否真的如雾山金家所说,是位实力惊人的剑术高手。   觥筹交错,欢歌宴饮。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   终究还是那名颇为干练的蓝袍管事杨山月,试探言道:   “石先生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真的是让人羡慕,但是独身一人修炼,总会有一些不方便的时候,比方说炼制一炉丹药,品阶稍高就需要大大小小上百种草药,若是独身一人就得自己去寻找,但若是有一个家族或者宗门依托,这种事情就只需要一声令下,下面的人就为您准备妥当了。”   “……”对于杨山月的话语,张烈仅仅只是举杯对饮,却是笑而不语。   他自己有宗门有家族,当然不会加入兰芝山徐家这样一个并不算是多么鼎盛强大的地方势力。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家公子近期正在为徐家招募客卿长老,客卿长老既有家族作为依托,又可以自由的选择事务,就算什么也不做,每年也依然有灵石供奉可拿。”   杨山月长于察言观色说话也滴水不漏,一见眼前的青年道人并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心思,立刻就退而求其次。   所谓的家族客卿长老,更多是一种雇佣关系,对地方势力来说算是半个自己人,他们平时并没有固定的职司,只是到一些关键时刻,需要客卿出力的时候,地方势力付出一定的代价,客卿出些力。   至于到底肯不肯帮忙,还要看看客卿本身的意愿,当然,通常情况下不会拒绝的,毕竟被人家奉养多年。   客卿等于门客,地位等同于普通家族修士、宗门修士。   客卿长老是门客进阶,地位等同于普通家族长老、宗门长老,但是实权远远不及,正常情况下也不能翻阅参悟该势力的修炼功法,亦或兑换修炼资源。   相比前面那个条件,这个条件无疑就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张烈稍作犹豫,思索片刻后正要回答,突然,他侧头望去,随着他的目光,徐锦程与杨山月也有所反应:   只见有四名筑基修士在一位美貌玉袍女修的带领下,走入幽云楼中,而一见此人,徐锦程整个人都神色一变。   原本还谈笑如常,颇有气度,此时此刻脸色铁青,连手持酒杯的右手都下意识地捏紧。   “徐家客卿长老之位,自有标准要求,这位石道友,现在徐家客卿长老之位已经足够,请您自便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青家四兄弟   夜晚,幽云楼中。   此时这位走入进来的为首女修,窈窕美貌肌肤如雪,只是眉眼之间自有一股傲慢与凌厉,显然是长期执掌权柄、大权独揽的人。   并且她一进幽云楼中,就直逼主人。   显然既没有把徐锦程放在眼里,也没有把张烈放在眼里。   当然,在徐锦云的视角看来,自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整个兰芝坊几乎都知道徐家姐弟正在争夺徐家家主之位,现在突然跳出一个石道人来,这是对方先不给自己颜面。   “云姐,你”   徐锦程刚刚站起,徐锦云身后的那四名筑基修士就已经先一步动手了。   他们不是来这里吵架的,只要能让徐锦程邀请来的帮手,灰头土脸的离开,他们就不枉费徐锦云的多年供奉。   “这位道友,徐家这碗饭,我们弟兄已经吃下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徐锦云身后的这四名修士,明显都是同出一门的,只是其中有一人以神识感应到张烈身上法力境界较弱,直接一伸手,就想将面前青年道人摄取过来。   只要让他丢了面皮,自然不担心他会不走。   然而这名昂藏高大的修士伸手召出一片青雾,那青雾瞬间落在面前青年道人的身上,却被其周身半透明的光气挡下,分毫也摄取不动:   这名昂藏高大的修士虽然是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筑基四层境界,但是张烈一身筑基三层紫心大法的法力,却要远远高过于他。   这不仅仅是修炼功法的差距,同时也是筑基法门不同、功法领悟不同、先天体质不同,三者叠加共同造成的差距。   “噫?”   “此人定然暗中动用了防护法器。”   见到大哥出手却制不住眼前青年道人,他身旁的三名兄弟随口诌了一个理由,纷纷出手召出法力。   他们师兄弟四人,不仅仅法力不俗并且师出同门,彼此配合起来默契非常可令实力激增。   然而四道各色光雾随手而发,笼罩打入到眼前黑衣道人的身上,虽然因此激发得其周身光气,渐现出五彩光色,可是那名黑衣道人却依然是饮酒如常,神色如故。   筑基境紫心大法,混元五行之气,不仅仅是雄浑深厚而已,若仅仅纯粹是以量压人的话,张烈也做不到现在这样轻松。   可是不仅仅是法力总量而已,张烈在法力控制能力上也要远远超过眼前四人。   混元五行之气旋转运作之下,五行生克不断变化,永远都是张烈克制四人而四人不能克制张烈,这样消耗下去,最后绝对是四人神识法力耗尽,四败俱亡的结局。   “好深厚的法力,好精绝的五行生克功法,如此人物,徐锦程那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   徐锦云所供奉的青家四兄弟当中,那名最先出手的老大,神色变化眼光惊疑,他们四兄弟虽然不是血亲,但是自幼被师父收养,从小一同修炼,朝夕相处一甲子,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结果现在四人联手配合,法力之变化却还不及一人操作的精妙,这说明眼前青年道人的根脚实力,远超自己等人。   “这小子有诡诈!”   突然四兄弟当中的老三这样喊道,并且率先打出一件圆环法器。   “老三!”   青家四兄弟中的老大低呼一声,但这种时候却不得不配合自己三弟了。   他知道自家老三与那徐锦云之间有一些不清不楚,但却没想到老三肯拖着兄弟们为人家卖命到了这种地步。   随着双方斗法的升级,四件各式法器纷飞而出,齐齐攻向依然端坐在那玉案之后饮酒的青年道人。   只动用法力,不使用法器,这说明大家都有着克制,然而一旦动用法器,那是不是会出现死伤就谁也说不轻。   徐锦程,杨山月神色刚刚惊变。   就听到一声低沉却显出几分可怕的笑语声:“比拼法器,那你们就比得过了?”   “生、住、异、灭!”   “悔、恨、怨、哀”   “九幽阴魂,听我号令。”   “起!”   伴随着最后一个“起”字,在张烈的背后陡然飞出一柄飞速旋转中的竹木骨伞,而这骨伞之上怨魂厉魄飞舞咆哮,点点鬼火聚集,声声嚎哭动天,正是几乎已经超越三阶上品法器极限的魔器千魂瘟尸伞!   这件魔器上每多增添一道死魂,就可以助涨拥有者法力提升一分,此时此刻被张烈召唤而出,恐怖邪威几乎充斥空间,仿佛黑云压城。   “三阶魔器?把三阶魔器祭炼到这种地步,这个家伙到底害了多少人?”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而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此时此刻却没心思再想这些了,因为在他们的眼前漫天鬼影飞舞,厉声摇曳。   与此同时雄浑恐怖犹如黑暗海潮般的法力呼啸击来,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五个人全部都被罩入其中,黑灰色的鬼影雾气笼罩而下,犹如黑洞。   “云姐,云姐她不会是被杀了吧?”   徐锦程有些不知是欣喜还是惊恐地这样低声言道,然而再下一刻,那犹如旋转黑洞般的法力漩涡中,却蓦然喷射弹出五道疾影,他们犹如不受控制般倒飞出去,虽然速度极快,但徐锦程、杨山月这些人倒还不至于看不清楚,当然就是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五人。   砰砰砰砰,接连闷声响起。   青家四兄弟法力不足,被千魂瘟尸伞的威能弹飞出去,四个人卷作一团,一直退到了楼梯口处化作滚地葫芦滚了下去。   只有徐锦云法力最深,性子也最为坚韧,竟然在最后还差一步时,闷哼一声止住了跌退的步子。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位美貌女修的身形已然后仰得几乎与地面平行,本就曼妙的体态随着这般动作,更显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引人遐想。   以一个近乎铁板桥姿势硬扳回身形,徐锦云神色惊疑的看着依然还在玉案之后端坐品酒的黑袍道人。   然后她在几息之间神色微变,持了一道礼后退了出去。   “不要愣着,接着奏乐接着舞。”   仰头喝下一杯清酒,张烈微笑一下向众人这样言道。很快,满室歌舞就又一次展开了。   那些美貌女子们犹如春水般的眼神,几乎要将首座的青年道人淹没吞下。   其实,刚刚以混元五行之气控制魔器,并不是不能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杀掉那五人的,自身肯全力出手的话,绝对有这个机会,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徐家姐弟打对台戏,自己若是将一方的台直接拆了?徐锦程还肯拿出血本,给自己好处?   介入,却适度介入,不彻底打崩一方,这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枚砝码,才可以拿到最大的利益。 第一百七十四章:恢复筑基四层境   玄藏山洞府之内,帘幕纱帐,红绸作饰,暖玉温酒以作调和。   经过幽云楼一夜,石轩先生以一己之力压倒青家四兄弟与被自己视为仇敌的徐锦云后。   气血上头的徐锦程就已然断然决定,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位来历神秘的石先生身上,管他是不是魔修,管他曾经害过多少人。   兰芝坊这家不小的坊市由徐家执掌,坊市中大半重要的店铺都由其家族经营,产生的利益足够徐锦云拉拢许多位筑基境修士作为自己的臂助,与之相对的,徐锦程也有自己的助力。   他最重要的一个助力,是一个女人,一位美貌的少女,此时此刻怯怯弱弱地躺在张烈面前的床上,眼中有着小鹿似的恐惧。   “小姐别怕,别怕,就初时有些痛楚,接下来便是舒畅了。”   美貌少女的一左一右挤上来两名青裙少女,她们虽然都元阴未失,却自幼受过专门训练。   坐在洞府卧室床前,圆桌一侧,张烈饮着酒注视着面前的表演,而后持着酒杯缓步登踏而上。   痛苦、欲望、恐惧、悲苦、明悟、嘲弄,这些情绪都被一层层地剥开,然后赤裸裸地袒露出来。   这是一朵艳丽的花,密密的花瓣合成一层层细密娇艳的屏障,随着“时节”的到来,一层层剥离、绽放:   “为我绽放!”   次日,洞府法台之上,有一名青年道人持诀修炼,昨日连续采取的三股元阴,随着功诀的运转,冰凉凉地流转扩散于自身经脉各处,修复着原本难以根除的细碎暗伤。   与王婉仪通幽心诀碰撞,导致的暗伤,在这一刻尽数消解干净,自身体内的神识法力重新冲上筑基四层境界,尽复旧观。   当张烈完成今日早课修炼,于上午时磨墨练字的时候,昨日的美人才在两名婢女地掺扶下,脸色微白地行走出来。   在看到那位长身而立的青年道人时,回想起昨夜种种,俏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晕红,她推开左右两名婢女,有些蹒跚地走到长桌之前,行了万福之后轻唤一声:“夫君”然后为张烈磨墨,恭顺异常。   她名唤秦素心,虽然已经是筑基境修士了,却全然不谙修仙百艺或者争斗法门,自幼时起就是被家族作为高阶修士鼎炉来培养的。   “当然,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高级打手罢了,在本质上讲,其实与她也没有什么不同。”   在心中这样自嘲一笑,而后张烈凝神聚意执笔而书,所书文字当然是太昊金章中的地煞经文。   字迹上萦绕的锋锐之气,字字句句,犹如银钩铁画,直欲破纸而出。   “剑术似与书法相通,皆讲一个手腕之力与胸中之气。修士御剑虽是用的心念手诀,神识法力呼应,但在练气筑基直到金丹境界,剑诀微控的细节,都直接影响斗剑的胜负。”   “很多修士不喜欢练习手诀,想要直达到高境,可事实上,修炼手诀的过程也是一个修炼心神法力的过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夫君说得是。”   秦素心闻言明眸闪亮的注视着张烈,其中满是崇拜倾慕之色。   然而张烈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剑经,对于身旁秦素心到底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并不在意。   美貌筑基境坤修卖身的灵石价码是不低的,尤其是如秦素心这般姿容相貌的,至少也是五万灵石左右,张烈当年苦修十年又有际遇拼命厮杀,也不过这种收入而已。   坤修有着这样的优势,整个通玄修界依然大半由乾修掌控,其中道理,几有道魔正邪之辩的意思。   徐锦程拿出家底血本补贴张烈,现在玄藏山洞府之内不仅仅有秦素心与她的一对双胞胎侍女。   更有许多服侍修士日常生活的仆人,居住于洞府之外。   张烈在默写过一遍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后,离开洞府来到玄藏山山崖之间,控御飞剑修炼剑术。   只是他此时此刻修炼使用的却并不是赤阴,天钧或者是五行飞剑,甚至不是火狐、青牛两件水火法器,而是前段时间在北洲清山郡缴获的魔道法器,三阶中品毒血剑。   甚至于此时此刻他的面容都是假的,以五德法身的肌肉控制能力再加上一张做工精细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可以保证就算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枕边人也难以察觉异常。   “狡兔三窟,石轩这个身份对我颇有用处,尤其是借徐锦程获得兰芝坊的助力后,就更是如此了。”   “更何况我还可以借助这个身份,好好体悟一下七煞绝剑的邪剑威能。”   伴随着这样的心念,以毒血剑施展出来的七煞绝剑越发阴狠毒辣,如烟如岚。   玄藏山山崖之间,被张烈施展控御到极限的七煞绝剑,甚至形成一片在远处看来,仿佛七彩毒雾般的情境,诡异、刁钻、阴狠、毒辣、快绝,险绝,这些才是七煞道人尹天仇真正的剑心。   张烈把七煞剑诀由魔转道,虽然在立意上更高了一层,但其实却是练错了。   现在张烈正在把这套剑术往“对”了练。   当然,他并不是打算练邪道剑了,而是由魔转道,再由道入魔,如此九破九立之后,试图将地煞剑经中的剑道至理尽数化入进去。   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都是大道之论,却较少涉及具体的修炼功法,应该是撰写者考虑到每一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不同,所做出的调整。   就像十万八千年前,由上界传下的道统当中,在筑基与金丹间并不存在一个凝元紫府境一样。   太昊道统中恐怕也没有这个境界,但张烈既然修炼了玄黄大世界的紫心大法,他的修炼境界中就会有紫府境——这是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创造,同时也有利于提升丹成九转后的金丹品质。   古法修炼,讲究一个金丹九转,丹成无悔,一旦修仙者金丹凝成,就无法后悔了,哪怕废去一身修为重新修炼,金丹品质也很难提升,除非为此转劫重修,甚至即便转劫重修影响也存在。   今法修炼,多出一个凝元紫府境,虽然一定程度上拖慢修行进度,却总体提升此界修界者的根基,乃至于成丹品质。 第一百七十五章:南荒兽潮,坊市争夺   既然收下人家的灵石,就要为人家做事。   张烈在玄藏山洞府之内夜夜暖玉温香,日日吐纳练剑,他能等得,徐锦程可是渐渐等不得了。   若是他能够击败徐锦云,执掌徐家权柄,那么这样供养着一名剑士却还是值得的,但若是不能执掌徐家权柄,供养张烈的资源大头,就要由他徐锦程自己出,当然是压力巨大。   半年之后的一日,东主徐锦程与管事杨山月一同登门拜访。   张烈刚好也没有打坐修炼,自然招呼两人进入洞府饮宴。   说是刚好,其实张烈心中也非常清楚,定然是洞府这些仆人当中有着两人的眼线。   宴席当中,徐锦程初时还颇为快意,只是随着酒过三巡,渐渐就现出为难的神色了。   “东主这是怎么了?”杨山月适时问道。   “像这样与各位共同宴饮,享受欢乐的时光不知还有几天,因此悲从心来。”   演到动情处,徐锦程与杨山月抱头痛哭。让主位上端坐的张烈与秦素心两人好生尴尬。   “徐道友也不要这样难过,有石某能够帮得上的事,但说无妨。”张烈毕竟还是有节操的,并没有让徐锦程与杨山月抱头痛哭太久。   “我兰芝坊是边陲之城,这些年圣教日益势微,因此此地主要就由我们几个家族合力经营,而这兰芝坊的坊主之位,则要看哪一个家族在兽潮当中斩获最多,方可得坊主之位。”   不仅是兰芝山这片区域,事实上靠近南荒的所有宗门,都会面临妖兽的围攻。   相比人类修士生养困难,妖兽下崽都是一年一窝甚至一年数窝的,数量上去了,繁衍的速度非常快。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隔百年,南荒中的妖兽就会数量大增,妖兽的数量一增加,南荒的基础资源就不够用了,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已经拥有很高智慧的高阶妖兽就会驱赶低阶妖兽,入侵南荒地域的修仙宗门,遏制人类发展速度。   当然,玄月教是拥有元婴期修士的强大宗门,再加上该宗宗主当年的赫赫凶威,玄月教已经与附近的六阶妖王签订和平契约,双方在兽潮的时候都不投入金丹期的战力。   “以圣教的威势,别说是五阶大妖,就算是四阶妖物也已经几百年未曾见过了,南荒有上百宗门,就算入侵那些妖兽也没必要来啃我玄月教这块硬骨头,因此只要先生肯出手助我,锦程一定可以夺得家主之位,到那个时候也定然不敢忘先生的恩情。”   六百年前,玄月教主谢媚娘,以一身太阴玉册法力,连败十四位当世妖王,凶威炽盛。   妖兽寿元绵长,许多妖王现在想起谢媚娘的太阴灭绝法还骨子里直冒寒气,不敢轻易进犯。   因此在南荒百宗当中,实力最强势力最庞大的玄月教,事实上却是南荒兽潮中压力最轻的,徐锦程所言内容倒也大多属实。   “既然如此,那么前路漫漫,便与君联手并肩而行了。”在这段时间,张烈已经调查过,南荒兽潮发起的时间,各个区域都是有所不同的。   张家坞堡那边发动得较晚但烈度也较高,与其匆匆忙忙地赶回去,自己不如在这边多准备一些灵物、物资,救到急处。   在玄藏山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心满意足的驾驭遁光离开。   是夜,张烈手持毒血剑,施展着七煞剑诀,纷飞剑光当中,有五道五色飞剑盘旋纵横,随心随意而动。   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这五口五行飞剑,虽然都仅仅只是三阶下品,但是在自身混元五行气的操控加持之下,五行变化生克,剑力彼此叠加,可激发出丝毫不逊色于三阶中品飞剑的剑力,再叠加上张烈修炼的《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加成,威力再有提升。   更可怕的是,世间法术法器多为五行之属,以此五剑相对时,张烈几乎可以做到招招克制,式式破解。   因此虽然是三阶下品飞剑,但却是张烈最常用也最顺手的。   “可惜,金虹谷事变之后,方昂师兄被困于幽冥当中,此生怕是都难有再见之日了。方昂师兄虽然与我说过剑器提升之法,但我心中却并无把握,也没有可以信任值得信赖的铸剑师。”   以张烈现在的财力,购买五口三阶中品五行飞剑当然是不难,可是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这五口五行飞剑经过特殊设计,能够与张烈自身的神识法力完美契合,若是换五口三阶中品五行飞剑,实战效果难说是提升还是降低。   就在这个时候,身随剑走的张烈突然回过身形,五行飞剑迅速飞入他的衣袍道服之内,只有那口毒血剑依然还被他握在手中。   回身入目所见,却是秦素心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瓷碗,走入练功静室当中。   “夫君,您练剑辛苦喝一些汤食吧。”   “……”   张烈走上前去,接过瓷碗打开,只见里面白烟渺渺升腾,正是半只炖得烂熟的乌鸡。   骨销肉烂,连汤带水。   “嗯,味道不错。不过以后你不要进我的练功室,明天让环儿找仆人,在这里建立一处石门。”   拿起碗仰头吞服一口,满口鲜香。然而之后,张烈却这样言道。   高级石府符毕竟是建设临时居所的权宜之符,很多地方不可能设计得过于精细,尤其是在住进来较多人之后。   “是。”   秦素心盈盈施下一礼点头应是,然而身形比她高出许多的张烈可以清晰看到,女孩那微微发白的俏脸与用力咬住的嘴唇。   在秦素心的视角看来,自己夫君的这种要求就是用来提防自己的。   而在张烈这里,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就算相信秦素心,对方的心神修为也太过薄弱,根本守不住秘密,更何况,自己还并不是很相信她。   “怎么还哭了?修士修炼之所本来就是极为私密的,这小心眼。”轻笑着上前,尝去那咸咸的眼泪,直到秦素心小脸晕红,因此破涕为笑为止。   如果对方心怀恶念自己当然要有所提防,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想跟自己在一起,张烈也会给对方一个交代。 第一百七十六章:魔道修士   一片古老森林当中,幽紫色的烟岚密布,毒水溪流,巨大的树冠甚至生长得遮蔽天日。   此地正是兰芝山附近著名的凶地:虎煞山千尸林。   徐锦云带着跟随她的青家四兄弟,跌跌撞撞地在林间行走着。   这片千尸林的半空当中有着极为猛烈毒瘴,便是那些半空当中看似极为美丽的幽紫色烟岚,这就形成了天然的禁空禁制。   再加上后天的布置,这座千尸林内极易迷失方向并且无法定位,就算是修士,一旦深入其中也有很大的可能活活困死。   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虽然都是筑基境修士,但是他们来到这里也是冒着危险的。   “东主,那虎煞婆婆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能帮我们对付那个‘五毒邪剑’石轩?”   “五毒邪剑”石轩是徐锦程与杨山月等人为张烈造势所用的名号,张烈有意狡兔三窟,也乐见其成,反正这种名号无论怎么解释都成。   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一行人已经在这片山林当中穿行数天了,似乎在不断的打转。   走到这个时候,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也都有些慌了。   因为心神不宁,青家四兄弟中的老四方才问出这句话来。   “绝对可以,我自幼便是听着这位魔修的传说长大的,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虎煞婆婆,就一定可以杀了那个石轩。”   言说到这里时,换上一身锦衣劲装的徐锦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她与徐锦程不同,她已经为这徐家家主之位付出太多,现在已经回不了头,只能一条路走到死。   隐居于千尸林当中的魔修虎煞婆婆,是兰芝山附近积年的老魔了。   她原本仅仅只是凡间一拐带幼童的老妇,偶然之下学得一两手邪术,竟然因此误打误撞的渐渐走入通玄修道的世界。   她先是修炼控魂御魄的法术,虽然渐入门径,但由于修道之时已经年龄太长,本无望筑基。   可是此人不知在何处,寻到一门虎煞凶星密典残卷,从此捕杀虎类取其心食其血,竟然让她在六十岁后强行筑基成功。   外修炼控魂御魄之术,内修虎煞凶星密法,因此内外俱固,战力惊人。   修成筑基境界后,虎煞婆婆也知道自己此生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因此便横行各地为所欲为起来。   后来在外面作恶太多,不得已逃入玄月圣教势力范围,隐藏在千尸林内,建宗立派,依然是称雄一方。   玄月教本来就是魔宗,鼓励门下修士彼此竞争,再加上虎煞婆婆有些心机手段,竟然渐渐让她在兰芝山站稳根脚。   这些年来,为其所害凡人、散修不在少数,凶名赫赫,徐锦云若是还能想到其它高手,也并不愿意前来招募此人。   忽然,山林当中四面有暗影闪过,与此同时一股血腥而恐怖的压力,逐渐的压迫在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心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我千尸林?”   四面八方忽远忽近的声音突然传来,如鬼似魅,令人难以判断辨别出方位所在。   然而徒劳已久的徐锦云,听到这声音却是因此精神大振。立刻仰头扬声回应道:   “婆婆,我是兰芝山徐家长房徐锦云,这次前来贵宗宝地,是想请您出山相助……”   言说到这里时,徐锦云稍稍停顿一下,但下一刻,她还是一咬牙直接说道:   “助我夺得徐家家主之位,我愿从此拜婆婆为师,忠心侍奉,绝无二心。”   既便是在魔道当中,虎煞婆婆也是声名狼藉之人,因此,在这一刻徐锦云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身为玄月教隶属势力的修士,以徐锦云的资质背景她完全有资格拜在一名紫府境修士门下,现在她却选择拜同为筑基境的虎煞婆婆为师。   当然,若是以此可以获得千尸林的全力相助的话,徐锦云却认为,这是值得的。   “拜我为师?”   “小丫头,徐长云那老鬼什么时候死了吗,竟然逼得你想要拜我为师。”   这两句话不再是那么虚无缥缈,而是逐渐清晰起来,四面的雾气渐渐散去,林荫之间,有一名名身披兽皮充满野性的女子骑着巨虎走出。   而在这群年轻女修的中间,则是一名乱发苍苍佝偻矮小的红袍持杖老妪。   看着其垂垂老矣之态,令人很难相信她竟然是一方凶威显赫的魔修。   “家祖依然安在,只是百年兽潮将至,锦云并无把握,在接下来的狩猎当中夺得头名延续家族荣光。”   跪伏于巨虎面前,在那名乱发苍苍的红袍老妪身下参拜,徐锦云这样言道。   “……嗯,倒也是一个理由,不过你此次入山,拜师呈仪可在?”   “当然,当然有带礼物。”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徐锦云迅速从自己身上的乾坤袋当中,取出一块价值不菲的清心宝玉,双手呈上。   可是,满眼希望之色的徐锦云却眼睁睁的看到,一身红袍的虎煞婆婆挥手之间,将这块宝玉砸得粉碎。   “清心宝玉,驱辟邪魔,小丫头,你是不知老身修炼的什么功法吗?送这种东西给我?”   “呃呃,弟子,弟子不知犯了师尊忌讳,请师尊责罚。”这一刻徐锦云真的是木然发愣的,正常来说魔道修士同样畏惧心魔缠身,因此清心宝玉当是珍贵宝物才对,甚至比对于正道修士还要更加重要一些。   “不知者无罪,倒也无需因此责罚于你。”   魔道中人喜怒无常,前一刻还神色暴怒的虎煞婆婆在这一刻突然间神色平静下来,她伸出枯朽的手掌轻抚着徐锦云的鬓发,柔声道:   “只不过,你可要补上自己拜师的呈仪才行。”   在徐锦云还在发愣的时候,青家四兄弟已然察觉出不对了,然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四面八方已然暴起一道道暴戾凶狂的疾影,挟带着一股腥风猛攻而至。   虎煞婆婆自身道途已尽,还想要提升实力,因此大力培养弟子,当然是那种被她以种种手段,控制在手掌心的弟子。   片刻之后,青家四兄弟战死三人,只有青家老大狼狈退逃而去,徐锦云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青家老大的逃走。   她心中是清楚的,若是真的想要杀他的话,至少在这片虎煞山千尸林中,青家老大绝对逃不出去,青家四兄弟杀了三个,却故意放走修为最高的一个……这是把自己绑在虎煞婆婆身旁,再不给自己任何犹豫反悔的机会。   直到这一刻,徐锦云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一点点心思算计,在积年老魔的面前,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自己的命运在自己带着青家四兄弟走入千尸林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第一百七十七章:五毒邪剑,石轩   兰芝山徐家,是有紫府境修士在玄月教内修行的。   因此兰芝山除徐家之外,虽然还有几家颇有实力的修仙家族,但是兰芝坊坊主之位,只能由徐家筑基修士获得。   其它几家修仙家族,即便能够争取也不能争取,否则就是不知世情了。   这些修仙家族当中,基本都有一些出色子侄,进入玄月教,本来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乡党。   徐长云虽然无法人人照顾,但至少能够保护他们不受人欺负。但若是自己的家人,在家乡被人欺负了……都不需要徐长云动怒,那个家族在玄月教的弟子,第二天就会死得干净,然后那个家族再被其它家族围攻瓜分掉。   通玄修界是很残酷的,之所以平常不为人所察觉,是因为漫长岁月以来,形成种种明面上的规则与潜规则,不容触动。   天日高悬,南荒每百年一次的妖兽之乱逐渐临近。   而兰芝坊却因此日益兴盛起来,各地的商旅都通过各种渠道来到此地,有飞舟的当然是乘坐飞舟,没有这个条件的,哪怕用骡马人吃马嚼长途运送也要趁这个时段赶到此地。   对于南荒无数宗门来说都是致命威胁的妖兽之乱,对于玄月教势力范围内的存在来说,却是一场异常丰盛的饕餮盛宴。   因为绝对不会有五阶金丹境的妖兽出现,甚至连四阶妖兽出现的可能性都非常低。   在这种限制烈度的战争中,人类修士一方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   每每会有大量修士攻入四面荒原当中,猎取妖兽赚取巨大利益。这也是南荒散修赚取灵石,购买修炼资源,筑基丹、紫心暖玉等辅助突破灵物的主要途径。   每当这个时候,坊市内妖兽材料的价格就不可避免的被打落到百年以来的最低点。   即便是再贫穷的散修家族,也会乘着这个时候购买一些廉价妖兽血肉,给族中有资质的子弟补充精血元气。   “你们说这一次的坊主争夺,是哪家能赢?”   “你这问的是废话,当然是徐家能赢。你应该问是徐家长房的徐锦云能赢,还是徐家二房的徐锦程能赢。”   “是是,我说错了,那您觉得谁能赢?”   “应该是徐家二房,徐锦程找到的那个‘五毒邪剑’石轩,实在是太厉害了,徐锦云请到的青家四兄弟根本不是对手。”   “那我就押他了,这要是赌赔了,我可找你。”   “你要是赚了分我一半,我就为你做这个保,不然你赌赔了凭什么找我?”   这场狩猎游戏,注定是血腥残酷的。   参加坊主争夺的各个家族,每方派出一名代表,进入蛮荒深处猎杀妖兽,但这个过程中并不禁止邀请帮手,同时也不禁止彼此之间的相互杀戮,至少没有实质行动上的制止。   虽然之前徐锦程希望让杨山月作为自己的助手,但是张烈拒绝了:   与其在杨山月面前不得不遮遮掩掩,还不如自己独身一人没有帮手,能够发挥出的战力更高。   此时此刻张烈纵剑飞行于高空当中,开始深入蛮荒区域。   在他的道袍胸前别着一枚黑色的晶针,这件低阶法器可以侦测记录自身在规定时间内杀掉了多少头三阶妖兽,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虽然是百年兽潮,但其实没有足够数量的高阶妖兽控制驱赶,前来的妖兽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大多数都是低阶妖兽。”   左逛右转,终于让张烈成功避过那些没有什么灵智,只知道向着一个方向猪突猛进的一二阶妖兽,找到了一头巨大的赤狐,此刻它正伏身于一处怪石之下。   它应该是有较高的智能察觉到危险,但在上阶妖兽的驱赶之下又不得不前来。   因此一旦达到一定距离范围后,就试图隐藏起来,可惜,被御剑而来的张烈碰个正着。   “很聪明,可惜还是得死。”   “九幽阴魂听我号令。起!”   伴随着手诀一运,以千魂瘟尸伞为中心,一片怨魂厉魄飞舞的黑灰色风暴,便席卷而去。   “吼!”   这头三阶赤狐本身并不想战斗,可惜现在的形势并不以它作为主导。   赤狐周身彭地燃烧起猛烈的妖力,高温的狐火正面迎挡上黑灰色风暴的袭击。   妖兽通常法体双修,因为体魄经脉强悍可以储存更多的法力,因此在法力上往往也要比同阶人类修士更加雄浑,当然妖兽的修炼时间也更长。   风暴狐火两者相击,猛烈的爆炸于半空当中扩散开来。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一条暗红色的细线,却突然间破地而出,自下而上绑住了赤狐的身躯。   与妖兽相比,人类的优势在于法器与神识。就算拼法力也拼得过,张烈也不可能耗费时间法力去拼,没必要也不值得。   三阶上品魔道邪器红尘绳,最擅以血污怨气污人法器法身,威力惊人,哪怕张烈的混元五行气并不能够完全发挥出这件邪器的全部威力。   但眼前这头三阶赤狐被红尘绳纠缠住后,依然疼痛的满地打滚挣扎,厉声哀鸣,魔道流传久远万古不灭,自有其道理。   在被红尘绳所束后,狐火自然就再也无法继续喷出,黑灰色的怨魂风暴席卷而下,将下方赤狐卷入其中疯狂炼化。   初时它还在激烈挣扎着,但渐渐也就没有了声息。片刻之后,一抹幽光飞入张烈胸前的晶针之内,也意味着这场猎杀正式开始。 第一百七十八章:剑斩长右,水来土淹   眼前冰蓝色的大片寒流,犹如冰龙一般破空席卷而至。   半空中青年道人的身形前一刻还是前冲,再下一刻骤然斜偏,变幻诡谲地闪避过去,那条冰蓝色冰龙直接冲倒其身后大片的山石林木,声势惊人。   张烈虽然并不侧目,但却也能感应到这个法术的强大威力,因此微微皱眉。   五行法术当中水行法术在低中阶时通常是攻击力不高的,筑基境界也算是低中阶境界,但是由眼前修炼几百年的水行妖兽施展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   这是张烈所遭遇的第二头三阶妖兽,它是一只巨大的妖兽猿猴成精,此时此刻扛着一支与其体形相称的竹木大伞,不断嚎叫着追逐张烈。   “嗷嗷!”   猿猴的嘶鸣本身就是尖利的,成妖之后,其中法力灌注更是生出异变,一声猿啼,附近里许范围内的所有人,人人耳内充满悲戚之音,心中恐怖之感顿生。   御剑于空的张烈迅速打出一个手诀持于身前,凝聚心神不受魔音冲击。   他两世为人修炼根基深厚,又服有太玄藏剑宫秘药“百草养神丹”温养神识。   因此虽然受到猿啼魔音干扰,但是本身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剑遁速度加快,让身后的妖兽越发急躁。   妖兽通常强于法力,强于体魄,但通常弱于神识,弱于外物;至于功法方面,三阶妖兽已经凭借远比人类修士更加漫长的修炼时间补足这一缺陷,法术神通方面,人类修士往往需要后天修炼虽然全却难以精,而妖兽法术神通虽少,但却无一不契合生灵天性,因此这个方面只能说是双方各有擅场。   然而这是通常的道理,世间万事万物总有许多例外,便比如张烈此时遇到的这头妖猿,它手中所持的巨伞明显就有加强水行法术威力的作用,虽然妖兽的炼器术不可能与人类修士比肩,但贵在经年洗炼,应用随心。   此时此刻身后妖猿扬手之间,打出三道水蓝色的漩涡疾速追逐,恰逢天时大雨,妖兽法力、法器,天时三者叠加,让张烈都不愿与之硬抗:   倒并不是抗不过,但是这样一路硬打硬杀过去的话,就算本身神识法力恢复、有丹药、有灵石补充,三者叠加,也是补不回来。   长期作战,以最少的神识法力消耗达到最大的战斗效果,这是长于争斗修士的必修课,而不是一味的猛打猛砸,一力降十会。   张烈的御剑遁速比身后的妖猿要快,但难以比它所发出的法术更快,可是张烈周身的五色烟岚操控灵活,却又要超过那道已经攻出的法术。   感受到身后追击法术袭来,张烈周身的五色烟岚裹着其主人,不时光色变化,在张烈冰冷中混合着狂热的意志操控下,险之又险地带着他从三道水蓝色漩涡间隙穿梭而过。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三道水蓝色漩涡各自本身都有着强烈吸扯力,在一穿而过的瞬间,张烈甚至需要不断进行五行法力微调,才能保证身形不偏不移。   附近有窥探中的修士看到张烈被卷入水蓝色的漩涡,下意识地捂住嘴,强忍住惊呼。只是再下一刻她便已看到一抹剑光闪烁,穿过法术刺伤那头三阶妖兽。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他就不怕被卷入法术当中,连开启防御法器的时间也无。”   隐身于暗处的两名兰芝山修士这样惊骇这样低语,这父女二人也是参加这次兽潮狩猎的兰芝山家族修士。   只是对于兰芝山筑基家族修士来说,每百年一次的兽潮既是机遇也是危险。   参加这种盛事,当然是较大的几率赚到极多的好处,支撑整个家族的前进,但是也不是没有几率被兽潮妖兽反噬的。   大多数的筑基家族中,就有那么一到两位,充其量三到四位的筑基修士,他们每一名都是家族的核心,损失一人都会伤筋动骨。   甚至因为兽潮而全族筑基修士全灭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样的情况下,在玄月圣教这种魔修统治的环境下,剩下的族人往往就守不住祖先传下的山门了,往往各自星散沦为修界最为底层的散修。   “或者这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修士与同境界顶尖修士的区别吧,五毒邪剑当真是名不虚传,对自己尚且如此之狠,对他人出手时想必更加不留余地。”   吴家的这两名父女,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环绕着妖猿长右的周身不断发起攻击。   这类妖猿又名分水猿猴,是南荒较为常见的一种低阶妖兽,多为水行擅假器物,较多出没在沼泽河流地区,因喜食人肉,修仙者往往见之既诛,可惜数量较多远远未诛杀干净。   以七煞邪剑的剑诀控御毒血剑,擅破法身的邪魔法器红尘绳也早已用上了,可惜眼前妖猿周身覆盖着一层坚韧的鳞甲,降低着红尘绳的威能。不过毒血剑只要攻击成功,其上所附的毒力依然在不断侵蚀着妖猿的生命,令其越发急切暴躁,攻势猛恶混乱却失之法度。   张烈绕着它不断斩杀小半盏茶的时间,确定其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后,循序渐进,引着这头妖猿不断攻击跟随自己,引着这头攻防敏捷皆是不俗的妖兽来到一处颇高的土坡之下。   乌云密布的天空当中依然是大雨倾盆而落,妖猿长右依然在不断挥霍着自身雄浑的法力,不时击出水龙、水漩涡攻击张烈,可是大多落空。   “差不多到时候了!”   这一次,妖猿长右再一次挥舞手中巨伞击出三道水漩涡,张烈再一次穿梭而过,可是这一次没有攻击对方,而是猛地冲天而起,同时斩出手中的飞剑,掠过下方土坡仅剩的几处支点。   轰隆隆隆隆。   本身就已经负载到极限的山石土坡,在这一刻轰然垮塌倾覆。   这虽然并不是张烈本身所使出的道法攻击,但土破水行的五行性质依然不会有丝毫改变。   “嗷嗷!”   妖猿长右最后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就被砸在山石底下了,这种伤害并不足以直接将其致死,但足以将其重创,张烈控御着飞剑从天而降不断地进行着攒刺。   直到那鼓起土包当中渗透出的鲜血,将四周大片山石都浸染发红为止。   片刻之后,一抹幽光从土包当中飞入张烈胸前的晶针法器之内。与此同时,远方的兰芝坊内也同时收到了消息:五毒邪剑石轩,已斩杀第二头三阶妖兽。   剥皮拆骨,取其价值高昂的脏器,将血肉丢弃,最重要的是那支竹木大伞,然后张烈拿到手中一看,发现仅仅只是制成了伞形而已,其实还是非常粗糙的,只是这根灵竹之上密布着法器阵纹,可以辅助妖兽控制水行之力。   “当年,那些最初的修士就是师法于这些妖兽,才创造出修仙者炼器一道的吧?”   “师法自然,师法万物,道家从来都是一门客观的学说,自然、宇宙当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法理,值得我们去沉浸去追逐求学。”   心中闪过这样的两个念头,而后张烈向刚刚战斗过程中就已经感应到的方位注视一眼。   见他们并没有出来的意思,就御剑化光疾飞而去了。   当然,之所以会这么好说话,也是在刚刚战斗过程中,张烈没有感应到任何的杀意情绪,仅仅只是适逢其会的话,张烈也并不想滥杀无辜。   “真是厉害!如果不是为节省法力的话,我们看到的过程,可能就是双方遭遇,然后剑光一闪,然后人家飞走。”   因为震撼恐惧的情绪有些颤颤巍巍地从藏身之处走出,吴家的这两名父女修士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他们赶紧上前收集那些被丢弃的三阶妖兽血肉。   三阶妖兽的血肉,在坊市中非常抢手,尤其是这段时间兰芝坊几家大的酒楼,都已经准备好了灵石,有多少灵肉就收多少。同时这也是底层修士,少有可以用灵肉开荤的日子。   说来也可怜,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但是通玄修界的底层修士,平日里也少有肉食,食用凡间那些普通的血肉,从中获得的元气可能还没有自己炼化排除杂质消耗的法力多,除了那些已经彻底放弃道途的修士,少有修士会愿意这样做。   因此绝大多数通玄修界的底层修士都是灵植夫,自己种地供自己食用。当然,灵米香软好吃,口感与滋味又要远远超过凡俗的食材,而高阶妖兽的血肉也是种美味的滋补灵物。 第一百七十九章:语气甚大,危险之极;易进法力,易得神通   在张烈斩杀那头妖猿长右后,兰芝山兰芝坊内,在一众黑压压的人群当中,有监控着感应法器的修士高声喊道: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二头三阶妖兽。”   紧接着,就有专门负责记录的修士上前,在长方玉壁上记下一笔,公示众人。   这次兽潮围猎,最紧张的修士会是谁?   前线作战的那些修士固然紧张,但他们必然要克制自己的情绪,让冷静理智控制自身行为。因此事实上,反而是后方的这些东主胡思乱想、七情上脸。   像徐家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因为传承日久,再加上一些原因,家族内部已经分裂得非常厉害。   眼下看似是徐锦云与徐锦程之间的争斗,但其实两人都是他们身后众人推出来的代表。   否则只凭徐锦云一人可以供养得起四名筑基境修士?   否则只凭徐锦程一人可以供养得起一名筑基境侍妾?   都是他们身后的众人掏出身家财物补贴出来的,与之相应的,这两人在争夺到徐家家主之位后,也可以给身后这些一直拼上老命支持自己的人,以丰厚的回报。   作为紫府家族,徐家控制的凡人人口已经达到几万户十几万人,家族修士数百,在玄月圣教这种偏向魔道的宗门统治下,只要没有大乱,徐家家主只要不犯大错,那简直就是土皇帝一样,不,是要比当皇帝还要自由自在、还要大权独揽。   因此徐锦云与徐锦程兄妹年幼时,感情其实是颇好的,是少年时期的玩伴,但这些年以来,随着姐弟两人分别晋升筑基成功,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人就开始拱火,推着他们去争。   再是玩伴,少年时期的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好过成年之后,几十年如一日拿身家性命支持你的人。   因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徐锦云与徐锦程间渐渐就变得水火不同炉了。   兰芝坊坊市之内,徐、赵、孙、吴,王五家代表修士,都端坐在大厅当中。   这争夺坊主之位,虽然明知道必然是徐家斩获,但是赵、孙、吴,王四家却又必须参加,同时必须上交两千灵石的缴费。   好在兽潮将近百年才会有一次,而且两千灵石虽然多,但却也是家族强盛、能够与玄月圣教有所联系的象征,因此其余四家也就咬牙认下了。   此时此刻,厅堂当中,赵、孙、吴,王这四家的家主当家人,还可以彼此饮茶闲聊。   而同为徐家的徐锦云与徐锦程两人,却各自带着自己这边的人,相对而坐,毫无交流。   若是在平常,徐锦云与徐锦程两人还会刻意在外人面前演一下,以免让外人低估了徐家的凝聚力。   可是现在这姐弟两人争夺徐家家主之位,事情都快要摆在明面上白热化了,没必要演,两人也已经没有继续演下去的心劲了:   谁能夺得兰芝坊坊主之位,谁就能成为徐家下一代家主,掌控影响着兰芝山几十万凡人近千修士的命运。   徐家的紫府老祖徐长云虽然通常不理俗务,但多数情况下也会支持徐家家主,毕竟本家族越兴盛,在供养高阶修士上也会更尽心更尽力。   “虎祖娘娘,现已斩杀第三头三阶妖兽。”   “虎祖娘娘,现已斩杀第四头三阶妖兽。”   “虎祖娘娘,现已斩杀第五头三阶妖兽。”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接连的传讯声就让徐锦程与他身旁杨山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虽然要节省神识法力,但张烈斩杀三阶妖兽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了。   然而,虎煞山千尸林一脉,虎煞婆婆这老魔因为自身法力已然无法精进,因此在控制门下弟子后,往往肯给予其资源大力扶持。   多年下来,已然支持出四位晋升筑基的弟子,这等成绩在散修来说已经是非常惊人了。   再加上她魔功强横,门下又有两名投奔而来寻求庇护的邪修,因此虎煞山一脉算上虎煞婆婆自己,竟然有七名筑基修士的力量,现在全部都投入到围猎当中,杀戮效率当然惊人。   不过魔道宗门魔道之法,往往就是“语气甚大,危险之极”,“易得神通,易着魔障”,“易进法力,易得神通”但往往更难证得道果。   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在修炼的较低层次就把潜力全数耗尽了,未来想要修炼到更高境界,就犹如空中楼阁般,不是说绝对做不到,而是绝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证就元神的几率机会要远远低于正道。   因此此界十万八千四百年道统传承,魔道虽然绵延流传,但真正兴盛的时间却极为短暂,最根源的原因就是打不过正道,力不如人。   “虎祖娘娘?虎煞婆婆!二小姐,你竟然请虎煞婆婆这样的老魔头出山,难道就不怕老祖宗因此怪罪?”   眼睁睁看着那位“虎祖娘娘”的战绩越来越夸张,徐锦程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不明所以,但他身旁的杨山月却是个人精,他目光转动,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顿时有些坐不住,站立起来厉声质问。   “没错,我是已经拜虎煞婆婆为师,但那又怎样?此事我已经向家祖请示,更何况主人怎样做事还轮不到你这等家仆来指指点点。”   徐锦云心思缜密,在前往千尸林之前她已经调查清楚,虎煞婆婆当年入道时就已经四十多岁,若非魔法邪功修炼精进疾速,她都活不到晋升练气九层的时候。   晋升筑基境界后,横行一方,其后又入千尸林盘踞上百年,从头到尾算下来,虎煞婆婆的寿龄至少已经两百多岁了,就算她服用过延寿灵物又以种种魔道邪法养生,也顶多活到二百四五十岁,至多还有四十年左右的时间。   她的那些筑基境弟子,能够忍受其奴役不进行反叛,也是在等着虎煞婆婆坐化的那一天。   徐锦云在给家祖的信件当中痛陈利弊,直言:就算让此魔为祸一甲子,然后徐家能够接手虎煞山千尸林一脉也是值得的。   修魔之人,虽然手段残酷激烈,但大多数时候也都只是弱肉强食、欺凌弱者,总是要尽量避免与强者发生冲突。   寻常人谋取虎煞山道统当然是与虎谋皮,但是在拥有紫府境修士坐镇的徐家,徐锦云的算计却未必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只要接下来几十年,徐锦云将虎煞婆婆伺候舒服了,虎煞婆婆多数情况下,也不至于非要毁了虎煞山道统与徐家同归于尽,本土化的魔修仅仅只是下限低而已,并不像域外魔修一样,完全没有一点人性,甚至行为诡异自身逻辑匪夷所思。   听到连徐家的定海神针,紫府老祖都已经认可了徐锦云的做法。   徐锦程仿佛是漏尽的米袋一样,几乎是瘫坐在身后的坐椅上,直不起腰了,他同徐锦云一样,也几乎是听着虎煞婆婆的凶名长大的,就算徐锦程对张烈再怎么有信心,也顶多认为他与虎煞婆婆实力相近,大概率还要稍稍逊色一筹,更何况虎煞山一脉不只是一个人而已。   实力不如,筑基高手的数量也不如,眼前之局,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死局。   “东主,不要灰心丧气,结果未见分晓,我们未必会输!”杨山月转过身,看着已然是面无人色的徐锦程,再三筹措,却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心算多遍,也确是觉得,此局自家胜算,已然是不足两成。   “唉,看来任凭我怎样挣扎,最后也是难挽局势,双方斗了这么多年结怨已深,待二小姐上位之后,恐怕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也该为自己的日后早做打算了。”   就在徐锦程心中已经绝望,杨山月咬牙强撑,但心中也在开始思索退路时,一声声传讯被监控着感应法器的修士高声传来: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三头三阶妖兽!”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四头三阶妖兽!”   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厅堂之内的在场众人眼睁睁的听到看到,五毒邪剑石轩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将战绩逐渐追平过来。   在场众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方面是虎煞山一脉虎煞婆婆凶威炽盛,另一个方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算,都不应该会出现这种结果局面才对。   毕竟石邪剑那边,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感到胜券在握的徐锦云,缓缓地在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低语出声,不可置信,却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常理来看,这种事是没有道理的。 第一百八十章:五方通灵符;先杀妖兽,再斩魔修   其实,战况会出现这种结果的原因很简单。   一方面是虎煞婆婆大意了,没有倾尽全力,另一方面是她的遁法修为一般,虽然有着门下弟子的辅助,但摄魂石针就只有一枚而已,所有三阶妖兽必须要死在虎煞婆婆手中才算是击杀。   前面那段时间三阶妖兽较为密集,在自己门下弟子的辅助下,虎煞婆婆就算不擅遁术,也可以较为频繁的完成杀戮,很多时候那些三阶妖兽都已经被她的弟子围攻得只剩下一口气了,虎煞婆婆到了之后只要挥手击杀即可。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区域范围内的三阶妖兽数量越来越少,虎煞山一脉的修士,是不肯冒险的,甚至出力也未必肯尽出全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击杀速度自然就慢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面。   徐锦云供养青家四兄弟多年,所有的资源在那四兄弟身上花销得差不多了,虽然最后青家四兄弟中的三人拿命还了,可是徐锦云一时还是不可能再筹集太多资源,投资给虎煞山一脉的修士。   好在虎煞婆婆也并不在意,她需要的是一名紫府家族作为靠山,同时觊觎的,是徐锦云成为徐家家主后所带来的特权与利益。   而徐锦程这一边,就只有一个五毒邪剑石轩,可以说把所有资源都投资在张烈身上了,在资源转化上占据优势。   摄魂石针并没有通讯的功能,张烈与虎煞婆婆他们也并不清楚,彼此以及各家的战绩如何。   但在以常规法门搜索不到三阶妖兽后,御剑于高空中的张烈,取出一张银色灵符,向其内注入神识法力后,再掷符一指。   那张银色灵符立时飞射出去,它的飞行轨迹却很是奇特,乃是以张烈的手指为轴,绕圈外飞,并且圈子越绕越大,灵符也越飞越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张烈才抽回手来。   此为,三阶上品五方通灵符。   此符没有任何攻击力,却能够以本人为参照,探知方圆十里内一切生灵的剧烈活动气息,并且反馈到施术人神魂中,灵敏至不可思议,张烈以它作为探查之用。   这是参加这次围猎之前,徐锦程特地重金求购,然后赠予张烈的宝物,一件玉盒内共存放有五张。   张烈觉得自己在此役中能用上三张,就已经很够意思了:探查,记录,逐一追杀,如此三次,自身神识法力与围猎时间,就该差不多用尽了。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五头三阶妖兽!”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六头三阶妖兽!”   兰芝山兰芝坊市内,厅堂当中。   那名传讯的修士,嗓音都已经有些喊变声了,这是兰芝山一脉多少年未曾有过的惊人战绩了。   筑基境修士猎杀三阶妖兽,同境争锋,获胜本已不易,又有几人能够像这般,斩杀同境几如同屠杀?   “小弟,看来你真的是请到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啊!”   眼睁睁看着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被对面硬生生地扳回来,徐锦云过了好久才勉强平复激荡的心境,缓缓坐下来。   不过她纤指轻勾之间,将身旁站立的一名修士唤来,向他低声言说了什么,然后,这名修士就迅速奔跑出去。   这些行动,徐锦程、杨山月都看在眼里,但除了同样派人出去通知以外,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玄月教本是魔宗,其势力范围内天然就没有那么多的森然规矩。   跟随在徐锦云身边的那名修士,也是一名虎煞山的魔修,虎煞婆婆刻意放走了青家四兄弟的老大,为徐锦云结仇,当然不会一点保护都不做,可是在这个时候,徐锦云已经顾不上了,若是在付出如此多的代价后,最终还是输了,那自己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虎煞婆婆现在在荒原当中猎杀妖兽,正在四处移动,因此那名虎煞山的魔修先是连续放出数道传讯灵符,然后再自己御剑飞出,确保传讯。   数日之后,这名虎煞山魔修终究好不容易找到了师尊虎煞婆婆,说明了情况。   其实这一次是双向寻找,他之前所发出的多张灵符,并未全数被大量的妖兽所毁尽,只是传讯灵符上能够说明的讯息有限,虎煞婆婆亲自过来寻他想要问明情况。   “什么?五毒邪剑石轩?老身纵横此地百余年,还从未听说过这等名号。”   “师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由弟子带两名师兄弟去……”话虽然没有说尽,但想要为师尊分忧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   “……不。我虽然没有听说过此人名号,但是能够这样轻易连续斩杀三阶妖兽的修士,定然不是易与之辈,叫上你的师兄师姐们,与为师一起,我们虎煞山一脉一同会一会这位五毒邪剑!”   手持钢杖的红袍老妪,在略作思索后微微眯起双眼,其中闪烁的却是一种犹如毒蛇般的杀意。   虎煞婆婆没有兴趣,让门下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去试探,她所信奉的原则,是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尽出全力。   虽然这样做有的时候会比较浪费,但是这种小心谨慎也让这虎煞婆婆在魔道之路上,一步步走到今日。   而在此时,张烈正在与一头刚刚寻找到的独行妖兽厮杀作战,虽然自身战力强横,但是有一些三阶顶峰并且生有异象的强大妖兽,张烈能避还是尽量避开的,否则就算能够战胜,神识法力消耗过多也是不划算的事。   此时此刻与张烈作战的独行三阶妖兽,长得像狗而长有人面,直立而行擅长投掷,其行如风,名为山挥。   其实这也是一种战力强横的南荒异兽了,虽然谈不上血统比拟真龙天凤乃至蛟龙之属,但也是妖兽当中比较厉害的一种,若非使用五方通灵符后,四周其它妖兽不是太远就是群居,就只有它较近且是独行,张烈也不想猎杀它,出手之后就多少有些后悔,觉得此战怕是要赔了。   记载南荒妖兽典籍当中,记录此妖兽擅长投掷,但没说擅长到这种地步,当张烈敛息接近此妖一定范围的时候,迎面砸过来的石雨,简直就有一种暴雨临头感觉,绝难全数躲开。   同时此妖法体强横,奔行绝速(驾驭罡气虚空奔行),这也就意味着很多时候你挡不住它的攻击,就连逃都很难逃得掉。   张烈在尝到厉害后,第一时间祭出千魂瘟尸伞召唤出黑灰暴风笼罩防护住自身,就算这样,以张烈为中心这头三阶山挥带着幻影围着自身攻杀,支撑得也颇为勉强。   直到,张烈在两者战斗的区域成功布下五行剑阵:   金行——凌厉肃杀之攻击。   木行——渗透、缠绕之暗劲。   水行——潮汐震荡波动、涡旋、化力。   火行——爆破、焚烧之攻击。   土行——平实、浑厚,冲撞碾压之力。   再是其行如风,再是法体坚固,身为妖兽见识毕竟还是少了,在张烈大范围笼罩性的多属性复合攻击之下。   这头三阶妖兽山挥很快就暴露出自身的弱点,五行当中,它最为畏惧的居然是木行——渗透、缠绕之暗劲。   “原来如此,当木行之力大涨,你的速度大幅下降的时候,你的战斗能力也就大幅下降了!”   同阶境界时,对付异兽之属的山挥切记以攻对攻以强破强。   无论是金行的撕裂还是火行的爆发,因山挥的法体异常强悍坚固,往往是修士未曾将其杀死,山挥就已然先将修士杀死了。   反倒是以木行之力降低它的移动速度后,令其威胁性极大降低,手段多样的修士往往就更加具有优势。   准确把握到这一点,极擅斗剑斗法的张烈以镇压束缚为第一优先,攻击降为次之,两者于荒原之上厮杀纠缠争斗上百里,最后,异兽山挥的那颗头颅还是被张烈以天钧剑一剑斩下,只是其自身也在这个过程中消耗不轻。   虽然打得很是痛快,神识法力沸腾,但事实上为一头三阶妖兽付出这样大的神识法力消耗,从账面上来算却是赔了的。   “呼呼呼呼……”   斩杀了异兽,张烈持着金铜之色的长剑喘息着坐在山挥那巨大伏倒的尸体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他注视到有一张灵符向自己飞行过来。   这是一张传讯灵符,张烈伸手接下,然后进行阅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喘息渐渐平复的同时,一条眉毛却渐渐挑了起来。   “小心魔修虎煞婆婆带人围攻?”   “这还……真是很有意思……” 第一百八十一章:围攻与各自的算计   围猎兽潮,一般是以筑基境修士为基本单位的,因为攻向玄月教方向的兽潮,本身没有高阶妖兽进行指挥布置,高阶妖兽仅仅驱赶低阶妖兽,本身却并不向这个方向深入。   仅仅只是为了,消耗数量过多的低阶妖兽而已。   因此兽潮分散混乱,甚至出现不同族群相互攻击吞噬的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族方面的各座灵山、坊市结阵聚民以自守,大多数情况下可以成功自保。   筑基境修士更是可以在兽潮行进的空隙间进行穿梭与隐藏,主动寻找合适的目标进行捕杀。   虽然也有一些自信实力的筑基修士会带一两名练气后期的晚辈历练,但多数情况下不会带。   因为在对个体而言无穷无尽的兽潮中,战力不是最重要的,敏锐、机动性这些反而更重要。   这是正道修士的路数,兰芝山附近的修仙家族,为家族未来发展也更愿意如此。   但是像虎煞山千尸林这样的纯粹魔门,一名筑基修士身边往往跟随着十几名练气境弟子:   安全的时候增强战力,让他们来做放血、剥皮、抽筋这些粗重活计。   遇到危险,不安全的时候就用他们垫后。   筑基境修士只要跑得比练气境修士快,在兽潮中就有极高的逃生机会。   因此当收到虎煞婆婆的命令,汇聚围杀五毒邪剑石轩的时候,四面八方接到命令的虎煞山一众修士,是如网一般四面罩向张烈的。   以四名真传弟子、两名客卿作为节点,再以虎煞婆婆自己作为核心、居中调度。   虎煞婆婆心中深信,这张大网只要那位邪剑稍稍沾上了,就会被纠缠得精疲力竭,至死方休。   就在这个时候,催促身下巨虎快速奔跑过程中,虎煞婆婆突然心有感应、仰头望去。   只见目力所及的天空当中有一圈淡淡银白色的灵光,正在缓缓扩散着。   “五方通灵符!”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人可以快速找到三阶妖兽的位置,这种灵符在市面上也是颇为难寻。”   “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加速前进围杀此贼,只要能斩下他的头颅,婆婆就愿意答应你们任何一个请求。”   当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后,哪怕不是同时围攻出手,也可以算作是联手合击。   因为一名修仙者的神识法力是有限的,就算吞服丹药加快恢复也仅仅是提高这个上限而已,并且几十里上百里的距离,对于筑基境修士来说转瞬即至。   至于虎煞婆婆做出这个承诺的意思,却是答应门下弟子,任何一人只要斩杀石轩,就可以被解除禁制、重获自由。   魔道修士往往以剧毒、禁法、血誓等等严酷手段控制门下弟子,这样做有利有弊。   好处在于魔道高阶修士几乎可以毫无顾忌的剥削门下弟子的价值,坏处在于,一旦魔修自身陷入虚弱,其门下弟子暗算反噬的事也是层出不穷。   很多时候正道修士灭魔,甚至都不需要将那名魔修打得形神俱灭,只要将之重创,通常魔修的那些门下弟子就将剩下的事情代劳了,还有一些甚至会以此为功加入正道。   当虎煞婆婆的灵符命令落入到几人手中的时候,几名不甘被奴役、渴望自由的筑基魔修直接就眼睛发红了。   荒野草原当中,一名骑着巨虎的女修与一名绿袍男子,带领着身后的虎煞山练气境修士原本正在疾行。   突然半空当中有一张灵符飞行落下,那名上身仅仅围着兽皮抹胸,半截大腿上则绷着兽皮短裙,身材火辣野性之极的美貌女修,扬手接下灵符,阅读过内容之后眼中光彩一闪。   “怎么?我的师侄女,婆婆可是许下什么重诺?观你神色应当是一件好事。”   在白浅浅身旁,那名身着翠绿色锦袍手持折扇的中年男子轻声问道。   莫要看他轻声细语的,此人名为“毒妖”言师我,原本是正道一小型宗门弟子,因为青梅竹马的师妹不肯嫁予自己,就暗中修炼毒术,在师妹大婚之日毒杀宗门上下近百人。   因结仇太多,不得不吞服大量毒物增进法力,妖化肉身,虽然此生都无望开辟紫府,但在筑基境邪修当中算得上是极厉害的人物,由于其手段阴毒诡异,就算到处受到追杀也依然让他逃出本国,流浪多年,犯下恶孽无数。   最终在一名厉害的灵医对头手下不敌,逃到虎煞山千尸林,以为虎煞婆婆做事四十年为代价,请虎煞婆婆出手除去了他的那名大敌。   白浅浅深知自己这名师叔,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歹毒、极是多疑。   因此她直接就将手中的传讯灵符递交过去,让多疑的言师我自己阅读。   在看过灵符之后,言师我目光闪烁,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怎么?浅浅不想再伺候婆婆了,想到外面去闯一闯?”   半晌,言师我以手中折扇一击手掌这样微笑问道。   “婆婆对我恩重如山,浅浅当然是想时刻服侍左右寸步不离的。但是浅浅想为婆婆寻找延寿灵物报偿养育之恩,永远呆在虎煞山却是永远找不到那种宝物的。”   白浅浅能够在极为险恶的环境下修炼到筑基境界,当然不可能轻易让言师我抓到任何把柄。   一边言说着,她一边伏下身来,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因此全数展现在言师我的面前。   “师叔,浅浅这些年时时忧虑婆婆的身体。这一次师叔若是肯全力助我,便是倾尽浅浅所有亦是在所不惜。” 第一百八十二章:魔修与功德修士   身处于虎煞山千尸林那种环境当中,白浅浅又天生丽质姿色秀美,因此一身元阴早无,仅仅只凭她的美色远远不足以令言师我这样的积年邪修动心拼命。   白浅浅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但她毕竟是修道百年的筑基境修士,再加上颇得虎煞婆婆宠爱,手上还是有一些家底。   她愿意“倾尽所有,在所不惜”的话,对于言师我还是有一些诱惑的。   言师我已经在虎煞婆婆手下做事三十多年,就快要破劫而去,只要白浅浅付出的,抵得上他的几年自由身,言师我也不介意全力出手助她杀人。   在欣赏过一番,眼前小师侄女的身姿丽色后。言师我几经考虑,终于言道:   “浅浅一片孝心,师叔也是有所了解了。也罢,我便助你完成心愿。”   “不过,以我对婆婆的了解,如果是寻常小修,婆婆不可能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这位对头的实力怕是不弱,我要在等你那几名师兄弟出手之后,方才决定是否出手,若是能成功自然最好,若是失败浅浅你也不要怪师叔不尽全力。”   除那名前来传讯的虎煞山弟子之外,虎煞婆婆并没有告知门下弟子,张烈连战连斩三阶妖兽的剑术手段,担心他们畏敌如虎出工不出力,反而横生出诸多变数。   不过作为积年邪修,小心谨慎是已经刻入进言师我骨头里了。   听他这样说,白浅浅虽然有些担心目标被自己的那几名师兄弟先一步宰了,但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应承了下来,决定权终究不在她的手里。   而在这个时候,虎煞山千尸林一脉的三名筑基修士已然在汇合之后,与张烈相遇。   虎煞婆婆四名真传弟子,分别是大师兄陈雄,二师姐白浅浅,三师弟洪玄真与四师妹许茹烟。   其中以陈雄的修为最高,已然达到筑基七层境界。除了作为弟子以外,他还是虎煞婆婆的面首、入幕之宾。   虎煞婆婆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境界多年,一身法力早就已经进无可进,因此给了他不少的好处,功法上也尽予真传,除了不肯放他自由以外,可以说寻常师父也不大能对徒弟好到这种地步。   因此这一次刚一接到灵符,陈雄就立刻召来自己的三师弟洪玄真与四师妹许茹烟,许以重利好处让这二人全力相助自己。   他这两名师弟师妹的修为本就远远逊色于他,不敢得罪,再加上有陈雄许诺的不小好处,因此也就点头答应了。   陈雄难道不知道,这次的对手恐怕实力不俗?   他是知道的,但他实在不想再等待下去,脱离虎煞山自己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不是陪同那个已经烂到神魂骨血里的老朽,共同腐去。   虎煞山的修士有驱驭妖虎的奇术,因虎乃是猫科动物,天性拥有一定程度洞悉、驱御魂魄的能力,被妖虎所食者化为伥鬼之后六亲不认,祸害亲友,为虎作伥。   虎煞婆婆虽然行事恶毒狠辣却有奇智才学傍身,她捕来妖虎囚禁,然后再捕来大量凡人,对他们施以药物邪法,待到妖虎饥饿到极限后,将那些凡人驱入虎笼。   妖虎在大量吞食人类后本能的就会施以驱御伥鬼的本命神通,然而这些凡人魂魄早已经被虎煞婆婆暗中施以魔法。   如此借伥鬼之力反向控制,既可以增强妖虎的煞气凶性,又可以控制其神智,使其变得温顺驯服。   只凭这一手,就让虎煞山拥有一定地位的弟子,拥有同阶妖虎为伴,个人战力往往超越寻常同阶修士,在兰芝山一带颇有凶名。   因此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以及他们身后一众虎煞山弟子都是骑乘妖虎的,他们踏迹寻踪,将那名面罩斗笠的道服青年逐渐围困在草原中央。   “煞气腾腾,戾气满身,果然是一群货真价实的魔修啊。”   “少废话,死吧!”   陈雄是一名高大魁梧,形容雄伟的大汉,身后虽然跟随着不少的虎煞山练气境修士结阵,但他却率先出手攻击。   在他的带领之下,虎煞山修士的士气也是因此提振。   陈雄所祭出的是一柄宽厚飞剑,整体明黄隐现暗红血芒,这是一件三阶上品的法器,而陈雄的法力也可以完全发挥出此剑的威能,一剑卷来,就凭空生成巨虎咆哮之声。   在他身旁左侧的洪玄真祭出一张暗蓝色的罗网。   在他身旁右侧的许茹烟甩出一蓬肉眼几乎不可观察的细针。   前者是专门用于控束拦截的法器,后者则是修仙界中著名的阴器,飞针类法器飞行绝快,并且隐蔽阴损,其上往往还加持有厉害的毒物法术,任何人一旦中招便是难以解决的麻烦。   在这三人之后,是喊杀连连的虎煞山修士,地面上还有二三阶的妖虎咆哮御风,一同攻来。   然而面对这一切,张烈仅仅只是以左右双手各自执握着一柄飞剑:   左剑赤阴,右剑天钧,双剑交错,三位一体,在这一刻,以张烈整个人为中心都散发一股滔天杀意,然而他的眼神当中却是狂热与冷静交错,形成相对平衡,丝毫的偏移也无。   “斩尽魔修,既为功德!”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张烈就已经逐渐适应,他是不在乎杀人的,上一次在清山郡的时候杀人有所犹豫,因为那是体悟圣德代天行道,那是天道之剑而不是自我之剑,每一剑挥出都代表着对未来不同的选择。   就仿佛作为一个游侠儿可以遇恶即斩,快意恩仇,而若是作为一名皇帝,杀坏人救好人,这个选择就不再是那么绝对了,杀一恶将,失其才却使万千黎民游离失所,国家受辱,于皇帝而言这就是失德。   圣德又可以称为帝德,它与普通的德并不一样。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双手执剑冲杀扑出,他所握的却是自我之剑,想做便做,想杀便杀!   张烈双剑起落迅速,周身同时有五色烟岚般的剑光游走穿梭,既是极于攻亦是极于守,一剑护身,一剑疾攻,剑势飘忽,变幻剑诀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刺,下一刻再如千刃之山般护体。   锵锵锵锵锵锵锵……   一阵细细密密的暴响先一步传来,却是水云与乙木飞剑相合,在张烈周身组成绵密剑网,将飞行绝速的飞针法器尽数打散。   水木相生,以水生木,剑势绵密坚韧、严丝合缝,无隙可入。   飞针类法器长于暗算却短于强攻,最怕它们的是散修修士与普通宗门弟子,真正根基深厚,手段高明的大派真传,其实是不怕这种在修仙界赫赫有名的阴器的,或以护体罡气,或以精湛剑诀,或以高阶法器尽可破之。 第一百八十三章:虎煞山一脉,尽灭   五行之道,相生相克。   以水行生木行,得木行之力大涨之变化后,乙木飞剑纵横席卷,排去绵密飞针,紧接着便是一片炽火焚化绕空飞舞,以木行生火行,正是张烈贯以服人的飞剑“火德”斩出。   火行重爆发之力,同时又有焚烧净化之效,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对于毒属、阴属法术往往有着一定克制作用。   得木行之力转化,火德飞剑犹如一道锋锐至极的深红色流星。   斜飞激射,剑光纵横,先是接连破去被乙木飞剑排开的飞针,而后又与洪玄真祭出的暗蓝色毒网撞击到一起。   飞针类法器正面硬碰,同阶正常情况下是绝对碰不过飞剑的,必须要机巧灵活寻隙而避。   可惜只凭许茹烟控御飞针的手法,在眼前之人的剑术面前,即便返回山门再埋头苦练十年也谈不上“机巧灵活寻隙而避”这八个字。   当当当当当当,一连串接连的轻脆炸响,星火迸溅之间,许茹烟祭出攻去的那些飞针大半都被恍若飞焰般的火德毁去,紧接着火德飞剑余势不消的猛烈撞开洪玄真的毒网法器。   一柄三阶下品飞剑,却仅在刹那之间就同时破去两名同阶修士的攻势。   惯用飞针法器瞬间被毁,因为反应不及散去神识,令那名虎煞山女修士痛哼一声,受到一定伤害,半空中残余的几枚飞针甚至都无力控制,掉落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然手执双剑,与个人修为最强的虎煞山大师兄陈雄碰撞到一起。   陈雄那两名重利请来的师弟师妹,未能给眼前凶人造成丝毫阻拦甚至增强了他的气势。   这个结果让陈雄在心中暗骂,几乎在眼前凶人身后隐约看到巨大的白虎虚影噬来,自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   锵!   吼!   剑器交锋,双方飞剑皆是剑啸如虎。   然而陈雄的飞剑,是以大量妖虎精血灌注所强行形成的“虎煞”凶意。   在面对不如自己、乃至与自己修为实力相近的对手时,可以骇敌心胆获得斗剑优势。   可是,张烈的神元化煞·剑心化魄剑魄化形,却是自身一点点修炼出来的神通,这是在紫府境界都极为罕见的杀伐剑意。   如果没有七煞道人尹天仇赐予的传承剑令,令张烈可以提前感悟紫府境的剑诀。   如果没有元十三盗的血祭凝神,令张烈有机会为此出剑。   就算是他,其实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境界有所领悟。   当然,能够在挥出一剑之间,就感悟深入到剑魄化形的地步,也是相当不易。   凶灵虎煞对剑魄化形!   陈雄引以为傲的一切,几乎是触之即溃。   眼前的双剑,几乎已经抵在眉心与咽喉,皮肤都被那凌厉剑气,激起一片绷紧。   好在,之前陈雄身先士卒的作法,成功激发虎煞山一脉众弟子的士气,再加上明面上是以众凌寡,虎煞山一群练气境的修士挥舞大旗,一时半刻也反应不过来高空中己方三名师叔的触之即溃,败相已呈。   在眼前这个情境而言,低阶修士这种较慢的反应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们在下方挥舞大旗,激发阵力,二十几名练气中后期修士联手布阵,已然足以介入筑基境修士战斗:   随着下方虎煞黑旗的挥舞,张烈受到一定压制,而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人皆受到漫天黑光的强化。   极短时间内,就觉得自身神识增长,法力增长,便是有些损耗、创伤,也在阵法中极短的时间内恢复。   此为,虎煞凶星秘阵。   不仅可以一定程度上连接己方修士的法力,将低阶修士的法力一定程度上渡给高阶修士,并且,激发阵法当中己方所有人的神识、法力、战意与嗜血。   这其实是一种血腥残忍自损颇大的魔道秘阵,然而在兵凶战危的环境下,谁也不能否认此阵的实用性,因为其实用,几乎可以在其二阶上品阵法的评价上再提升一截了,称之为可与三阶阵法相比的二阶顶级阵法并不为过。   可是即便受到下方弟子法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加持。   天空中的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人,依然被控御双剑的张烈杀得漫天乱飞难以抵挡。   他们身受虎煞凶星秘阵的加持,伴随着自身生命力的不断摧折,心中自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杀戮毁灭欲望。   然而偏偏在张烈的神元化煞·剑魄化形之下,他们心中真正的自我满心恐惧。   杀戮毁灭欲望与自我满心恐惧两种状态不断的切换,几乎将三人逼到疯狂,因此攻不能尽,守不能全。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张烈心中嗜战好杀的本我欲望开始狂烈,人的意识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重,在道家的概念中便是善尸,恶尸,我尸。   恶尸对应本我,象征着人最原始的、满足本能冲动的欲望;没有道德是非的限制,旨在寻求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的本能。正道修士将之压制、斩去,魔道修士则借心魔之力,怒海操舟乘风破浪,增强自身的功力。   善尸对应超我。   我尸对应自我。   修士与三尸的战斗,是从修炼的第一天直到合道的终点为止,恐怕就算是仙人也远远谈不上斩去三尸。   恰恰相反,修为越高能力越强,三尸也就越强,因为这本就是人的一部分。   张烈的本我当中,有着极强的暴力嗜杀冲动,只是平时里被他压制着,此时此刻完全释放出来,双剑纵横间,越是争伐,越是战斗,张烈便越是杀意炽盛,斗志狂暴,满脸肌肉剧烈扭曲犹如恶鬼,控御双剑,又仿佛要将世间所有一切尽数撕裂。   锵锵锵锵,在赤阴与天钧双剑狂啸声当中,双剑齐出提升杀力一倍,那纵横剑气仿佛天降灾祸一般霸绝无情,飓风席卷。   在这样霸烈无匹的剑力压迫之下,令剑势笼罩范围内的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人仅仅是呼吸也感到极大的困难。   快、准、狠、疾,这等飞剑纵横实在是难以抵挡。   “如此人物,这等人物他真的还是筑基中期修士?莫不是某个元婴境的老怪物转劫而生方才在此境界有此等惊人手段?”   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名筑基修士当中,以许茹烟的魔心修为最差,原因无它,灵根资质较高修炼年头较短,并且本身是姿容秀美的坤修,就算在大道上争不过他人,以后寻找一位紫府甚至金丹修士去自荐枕席成为侍妾,也不失为一条优渥道路。   许多有资质的坤修就是受限于这条退路,失了修道路上绝争一线的狠辣凶顽,才走不到道途上的高处,但这也的确不失为一条退路。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元阴未失,以后还有数百年寿元可以享受,怎么可以在今天死在这里?”   一念既起,便再也无法按捺下去了。   许茹烟的本我求生欲望突破了理智的压制,竟然趁着陈雄与洪玄真还在抵挡的时刻,转向飞遁而逃。   “师妹,退不得不能退!”   一名修士的遁光在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快得过攻击范围内的飞剑?   许茹烟实在是已经被张烈的剑魄化形骇破了胆,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看到师妹飞身退逃,还在竭力迎战中的洪玄真愣了一瞬,只是这转瞬刹那,在张烈的全力操控之下,几乎已然化为非剑之形态的赤阴剑火,就已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最先攻击到的仅仅只是腿部,然而赤阴剑火以一种极速穿梭攻掠而上。   初时,洪玄真的肉身还没有什么问题。   但仅仅只是在下一刻,这名黑袍筑基修士就自内而外的透出暗红色剑气,紧接着崩解碎裂开来。   在最后一刻,他所饲养的妖虎扑上来想要替主人挡劫,但面对那自内而外透出来的剑火却根本不知该怎样应对,再下一刻这头妖虎便被金行飞剑惊鸿一掠斩断头颅。   三阶的修士搭配三阶的妖虎,纯粹理论上是一加一等于二,但事实上被压制自身灵智的三阶妖虎更近似于一头三阶傀儡,能够发挥出多少战斗力全看主人的操控能力如何,很多时候是一加一并不等于二的,当然也有一些惊才绝艳的修士可以做到一加一远远大过于二的程度。   如果许茹烟的心态没有崩溃,那么他们师兄妹三人联手,还有机会在张烈的剑下再多抗一阵。   可惜他们没能做到,或者说,这是在神元化煞下随着时间推移,必然出现的结果,就算许茹烟能够撑住,陈雄与洪玄真之间也会出现崩溃的一个。   陈雄前一刻还在呼喊许茹烟,下一刻他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天钧剑已然犹如天外流星般斜刺而下,夭矫如龙,激斩如电,驾驭控制着四周之灵气,沉重至仿佛是一座小山般,在眼前修士的控御下轰然砸落。   “啊啊啊啊……”   在厉声吼啸间,陈雄控御自己的虎煞飞剑斜挡拦截。   锵然一声,星火爆溅。   “呼呼……挡,挡住了!”   在激烈的喘息当中,陈雄可以确定自己挡住了对方刚刚那一剑。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敌人,不再理会自己毫无犹豫地去追杀自己师妹。   “……为什么?”   “……这是个机会,快逃。”   这两个念头方才从脑海当中出现,稍稍恢复一些神识的陈雄就发现,在自己的身后浮动着一柄充满凛冽锐气的淡金色飞剑:天钧。   也就是在这一刻,陈雄面前的厚重飞剑断裂开来,与虎煞飞剑一同断裂的,还有陈雄被斜分两片的身体。   同样是三阶上品飞剑,天钧既便比虎煞强出一些,双方的质地与锋锐也并没有出现质性的差距。   可是此时此刻天钧飞剑丝毫无损,一剑斩开虎煞飞剑,并且顺势裁开陈雄的身体,整个过程轻而易举。   这,却是剑主之间的差距。   即便是选出这世间两口质地与锋锐完全相同的飞剑,在不同剑术的驾驭下,双剑对拼也是截然不同的结果,甚至于三阶下品飞剑可以斩断三阶上品飞剑。   因为飞剑对攻之时,其剑气法力是汇聚于一面乃至一点的,就算是质地与锋锐远远胜过下品的上品飞剑,一旦被下品飞剑斩中剑气法力未曾汇聚覆盖处,那么也就一样会受损。   因此在真正的剑修强者手中,飞剑若是出现损伤,没有一人会推说是飞剑质地不行,必然是自己技不如人,自身所修炼的剑诀剑术被人干净利落破去了,而不会推诿于飞剑。   当然,是大多数情况下如此,这世间也从来不乏,遍寻世间名剑的剑痴修士。   随着洪玄真与陈雄战死,最先逃命的许茹烟也没能逃出去多远,就被张烈以赤阴飞剑自后贯了个透心凉。   因为随着战局抵定,下方的那些虎煞山练气修士再反应迟钝也看出来了,纷纷溃逃,张烈以余力随意斩杀了几个,但最不能放过的却是虎煞山的筑基境修士。   斩尽魔修,既为功德!   在几乎斩杀殆尽这一波魔修之后,张烈在一身袍袖轻扬间,伴随着一道金色剑芒,疾速腾空而起,一飞冲天,虽然疾速,但其神情状态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潇洒,惬意风流。   “御剑乘风去,千里取头颅!”   “虎煞婆婆据地百载,祸及万人,好大凶名,可切莫让我双剑寂寞。”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前一刻还在以秘术进行窥视的兽皮衣裙女修与绿袍中年修士,正在满脸大汗淋漓地狼狈而逃。   “好厉害!好厉害!”   “陈雄、洪玄真、许茹烟无一是弱手,还有二十多名练气境修士辅助,结果双方激斗没超过半个时辰就给尽数斩绝。”   “像是这种修士,不是元婴转劫的老狐狸,就是那种千载万年难寻、禀气数而生擅于争斗杀伐的神仙种子。无论是哪一种,你我都远远不是对手!”   “逃逃逃!逃得越远越好,浅浅身上的剧毒你已经暗中研究几十年了,即便是没有解药也未必会死,但你现在再不逃,想要继续掺合到里面,绝对是必死无疑。”   “啊!”言师我这最后一声传音,却是濒死之前的惨叫…… 第一百八十四章:魔心凶顽   “毒妖”言师我的一身毒术修为极是阴毒厉害,用到妙处几可越阶威胁到紫府境的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虎煞婆婆肯为他冒险出手的原因。   然而毒术邪法诡变有余,绝对之力不足。   张烈可辟万法的先天罡气却正是此类邪法诡变的天生克星,在追逐上言师我后。   这名绿袍中年文士模样的邪修,连一个弹指的时间都未能撑过便被张烈御剑擒下。   两人遭遇之后,绿袍中年文士先是斜向飞遁猛地一扇挥出,挥出大片墨绿色的毒浪气体扑至。   张烈御剑追杀绕空飞掠而过,迅速拉近。   然而他身旁被墨绿色毒浪扫到的土地,瞬时间似烈日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融成了一团,消融出了一极深的坑洞。   连土石都能腐蚀到这种程度的剧毒,若是不慎沾到活人血肉身上,会有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   在挥出这一扇后,言师我也根本不觉得自己这一招就能解决对手,继续猛烈催动法力,以其周身为中心骤然扩散开大量的诡秘黑丝。   此为“索魂牵丝”,渗透法宝毒性至为猛烈,尤其可以侵蚀血肉法力以迅速增殖,寻常修仙者沾上一点,都会极快濒临死亡。   “索魂牵丝”,这一招神通已经堪称是言师我压箱底的杀招了。   然而张烈将五行飞剑五行剑力转化为火行爆发剑力,一瞬爆发,冲破那些诡秘黑色细丝的纠缠,刹那之间就来到了言师我的近身。   强烈剑光,一瞬布满视野。   法修法术失败,被剑修近身到这种地步,结果,刹那间就已经注定:   “啊!”   “怎么可能?”   刹那,被五口五行飞剑于各个角度钉入身躯各处要害窍穴,无法再运行法力。   紧接着被灵气禁锢到半空当中,然而言师我却在注视着张烈那一身清气恍然失神:   因为,张烈先前爆发的火焰剑力虽然属性克制,但却并不足以尽数炼化索魂牵丝,那些诡秘黑色细丝罩身,下一刻却被张烈周身清气,一刷而散,仿佛遇到天敌。   先天之气,氤氤氲氲,非烟非雾,或聚或分,其散也气,其兴也云。张烈虽然未将先天罡气修炼到高深境界,但用来应付些许毒质却是足够了。   当年,言师我之所以要逃到虎煞山拜入虎煞婆婆门下,就是被一名灵医对头死死克制,一身毒术几乎被尽数破解,走投无路。   在虎煞婆婆出手杀死那名灵医之后,他以为这世上再没有多少人可以破解自己的毒术手段了。   而在今日又见张烈一身先天罡气,对方与之前那名灵医还不同,之前那名灵医是能够解毒,而眼前之人却是根本就不中毒。   为之背叛师门,为之付出一切的毒术,被眼前之人神通这般克制着,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当然是难以接受的。   见他心神失守,张烈眼中凌厉闪过,刹那抽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在言师我的额头上。   大概一刻之后,当虎煞婆婆终于寻着不断爆发的气息追至的时候,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的言师我,已经再没有什么气息了。   “老姐姐,您这遁术修为一般,可是让小弟久等了。”   两口长剑,五色光华绕体而飞,张烈站立在虚空当中负手而立,注视着虎煞婆婆到来。   “赶什么?赶着去死啊。老身这把年纪了都不着急,五毒道人你着什么急?”   深深注视一眼跌落于地面上的言师我一眼,一身红袍白发、气质凶戾的虎煞婆婆将目光移落在张烈身上。   在来到这里前的前一刻,虎煞婆婆是有一些后悔的,感应到三名真传弟子气息逐一消散,唯一仅存的白浅浅在这一刻切断与自身的秘法联系,明显是选择了叛逃。   两名客卿一死一失踪,前者当然就是眼前的言师我,后者,九成也已经察觉不妙选择遁逃。   偌大虎煞山千尸林一脉,百年苦心经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凋零到眼下这个程度,若在之前能够预见到现在这个结果,虎煞婆婆绝对不会带着门人弟子来趟这潭浑水。   然而毕竟是积年老魔,一切软弱的情绪,在见到眼前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便被尽数斩杀殆尽。   虎煞婆婆神识扫过,她能够清晰的洞察到,眼前青年道人虽然一身锐气惊人、但他一身修为法力不过筑基四层的境界,并且还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不少。   “小辈活泼得很啊,欺负我老家伙烂肉一团,比不上你么?”越是明白张烈的水准,她心中便越是有一团火烧得分外厉害。   修仙界中,多有一些资质普通,出身低微,际遇不足,历经千辛万苦、甚至付出巨大代价才勉强得以筑基的前辈修士。   这些修士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就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像这样的人,因为自身当年的苦难经历,还有对未来的无望,在对待修仙界一些天赋出众的后辈修士时,其态度往往两极分化:   或尽力扶持,寄以希望。   或嫉妒打压见不得人好、暗箭伤人。   而虎煞婆婆恰恰就是后者,她连自己的徒弟出头都不愿意,无论是陈雄还是白浅浅都是竭力压制着,看着他们痛苦沉沦换取自身满足。   因此看时向张烈的目光,其中充斥强烈的怨毒杀意。   “好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辈,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轰!”   红袍老太婆冷笑一声,手中拐杖挥出冰蓝灵光。在她自身与张烈之间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大片寒雾阴云。   在那片寒雾阴云当中,慢慢得就有一条纤长近百丈的龙形虚影隐现:   三阶上品法器,寒螭杖,螭,本是就是次级龙属,寒螭,更是其中寒属异种,此时此刻由一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凭借三阶上品法器进行演绎,一招之间,满地青草凌乱抛飞,土石破碎崩裂,一轮寒霜成环迅速扩散,顷刻之间,遍地冰覆,寒气逼人。   “来得好!”   在刚刚的一刻钟时间里,张烈已经在言师我心神失守的瞬间,以问神符将之制住,从他口中问出了虎煞婆婆所惯常使用的法器。   一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一般来说也仅仅能同时动用三件三阶法器并催动出全部的威能。   张烈可以同时操控七口飞剑,是因为五行飞剑在他而言,算作是一口法剑,并不算作是五口,需要在练气境晋升筑基前领悟五行法意,再修得五德法身、混元五行气,方才能有此等惊人神通。   虎煞婆婆当然是没有这等神通手段的,但这横行两百年的筑基大圆满境界老魔,修炼《虎煞凶星密典》邪法,以人饲虎再杀虎取心,以其心头热血滋养自身法体,虎魂壮大神魂,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自身便是一件杀人凶器,法力深厚往往超过同阶修士数倍。   当然,虎煞婆婆的寿龄至少已经两百多岁了,就算她老而弥坚,神识法力也有着一定程度的消退,若是在她最巅峰的时期凶威还会超过此时三分。   头顶之上漫天寒雾阴云笼罩,其中寒螭龙影若隐若现,不时就有巨大的寒冰、冰锥轰击而下,同时寒霜之力、凛冽寒风时时吹刮笼罩,削弱敌方。   冰为水之异属,不能以火行硬抗,当以土行破之,五行飞剑当中张烈以玄浑飞剑剑力扩散,封炉闭鼎,将自身内天地与外界天地完全隔绝,的确是极大抵挡了无孔不入寒气的侵袭。   “吼!”   当双方距离逼近到一定的时候,虎煞婆婆突然作虎啸状咆哮嘶吼一声。   以其身躯为中心,似乎一瞬出现满身血腥的巨型虎形虚影,与之相比,之前遇到陈雄的虎煞凶灵,简直就像幼虎哀鸣一般无力。   同样是修炼神元化煞秘法,师尊七煞道人的入道之意是“杀!”,以杀意主导自身剑术,每剑出手,均可骇破敌胆,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   而张烈的入道之意却是“战!”,遇强越强,越战越强,越是面对强大的对手,就越是可以尽数激发自身的潜能,使一分之力发挥出两分,甚至是十二分的效果。   因此,虎煞婆婆的怒吼一现,御剑疾冲而至的张烈身后,似乎也同样出现巨虎虚影。   原本虎煞婆婆所修炼的《虎煞凶星密典》对于法术有着极强的压制效果,配合煞气仅仅是一声怒吼就能让普通的法术失效,甚至让人心胆俱裂而亡。   然而这一刻,虎煞凶性与神元化煞·剑魄化形相对对冲。   张烈在这一刻固然被一吼击落,但他紧接着便如同无事一般,剑光一卷,就已然杀到虎煞婆婆近身之前,一剑疾刺,却是已经递出交手以来的第一式攻杀之剑。   “愚蠢,与婆婆近身抢攻?”   自身所修炼的攻诀,本身就是法体双修法门,因此虎煞婆婆从来都不畏惧近身作战。   然而虽然在心中是如此低语,可是她还是一举手中的钢拐,轰隆隆隆,高空当中一道冰蓝色的寒螭龙形,犹如闪电一般劈落而下,紧接纠缠在虎煞婆婆的身上,为她加持上强大的法相。   至此时此刻,天色已然是黑茫茫的一片。只是星汉灿烂,不逊色于白昼时分。   对于修仙者来说,夜能视物仅仅只是最为基础的能力。   虎煞婆婆与张烈虽然不时以法器剑光卷动自己飞腾而起,但双方大部分时候已经是落地。   四周是草木极盛人高的草地,一身红袍白发的虎煞婆婆周身有冰龙寒螭的纠缠,攻防一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不放心,召唤出一只朱红色的葫芦,喷吐出五色烟岚笼罩于其周身,五色烟岚被喷出之后,先是化为无色五形,仅仅只是朱红色的葫芦飞浮在一旁,但一旦虎煞婆婆受到攻击,这些烟岚便会凭空浮现,五色烟岚流转挡下一切攻击。   这类烟岚类防御法器与寻常的防御法器不同,防御能量并不是均匀扩散的,而是可以随敌而动,烟岚流转间可以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到遭受攻击的部位,以至敌人攻向何处防御便集中到哪里,极难突破防御。   这又是一件三阶上品法器,并且还是价格昂贵的精品防御类的,此类烟岚法器最为克制飞针暗算,虎煞婆婆魔道修士出身,暗算他人多了自己就犹为害怕遭了他人的暗算。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类三阶上品防御法器叠加她不弱的虎煞炼体修为,令其难杀程度,数倍增加。   以冰龙寒螭法相缠身,有朱红葫芦护体,虎煞婆婆手持精钢拐杖只攻不守,被其一杖击中甚至刮到,可不仅仅只是一击而已,而是会被冰封迟滞,不得不承受接下来犹如狂风暴雨般的接连沉重打击。   张烈双手执握着扩散光辉与剑芒的双剑,周身有五色光华绕体而飞。   就是凭借着这五色飞剑,张烈可以迅速以剑光一卷,将自己带向任何一个方向,灵活变化不可思议,进退攻守自如。   双方一个范围高攻,法体坚厚,一个高攻高敏,剑意超凡,厮杀得扫折草木,扩散升腾而起的气势,甚至令四周那些汹涌奔过的兽潮,都本能地退避开来,不愿招惹,不愿硬碰。   “吼!”   突然,伴随着虎煞婆婆心念一动,她所豢养的那头三阶妖虎,周身凶煞涌起,一扑而出。   对于驱驭灵兽的修士来说,这便是第三件三阶上品法器。   当这头三阶妖虎突然从草丛当中扑杀而出的时候,虎煞婆婆手持钢杖也是正面抢攻而下。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对手可以在寒螭冰劲的侵袭下支撑这么久,而动作丝毫不慢不乱,但作为横行百年老魔她所擅长的当然不仅仅是一两种手段而已。   三阶上品法器寒螭杖仅仅只是她所惯用的一件法器而已,《虎煞凶星密典》才是她真正主修的功法。   身后有妖虎扑来,怒啸之下震魂撼魄,然而剑光一闪间,张烈已然一剑横扫斩杀妖虎,于漫天血雨间倒飞高掠。   “杀得如此容易?”   “是了。她需要我以剑杀虎,增强接下来施展左道魔法的威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气吞万里如虎,顶尖剑修!   一片黑暗夜色笼罩下的荒野草原上,那无数人高的草丛被摧折所在。   张烈以自身剑气的凌厉凶狠,一剑逆斩斩杀了三阶妖虎,然而他的心中却感应到不对。   对于虎煞婆婆来说,一头三阶妖虎就等于是一件三阶法器,现在她这样轻易的就让自己斩杀了妖虎,约等于是自爆了一件三阶法器,以此为代价施展出来的血祭一击,必然是强得可怕!   果然,妖虎自身后怒吼扑袭,面前虎煞婆婆一杖挥击而下,张烈人随剑走,逆斩三阶妖虎,瞬间剑斩分尸。   在漫天血雨纷飞间,纠缠于虎煞婆婆身上的那条冰龙猛地呼啸扑来,噬咬向张烈。   锵锵锵锵。   于张烈周身衣袍中,骤然涌现出数条暗金色的龙首,冰蓝龙首与这几条暗金色龙首相互撕咬纠缠于半空,但大量的冰霜之力却迅速蔓延上溯:三阶上品防御法器傀儡法衣。   但虽然有木灵的填充加成,仅仅只是凭这件法衣还是不足以与虎煞婆婆控御的寒螭杖威能抗衡。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已经是顾不得了,因为他注视到相对下方,那红袍白发老太婆仰起的头颅,其双目已然化为一片暗红:   血祭魔功·虎煞凶星密典·魔虎噬天。   那漫天纷飞的三阶妖虎血雨,尚未及落下,便被虎煞婆婆以惊人魔功漩涡般的席卷吞噬而去了。   “会死!”   “会死!”   “会死!”   刹那之间,张烈恍然间“注视”看到,以虎煞婆婆的身躯为中心,千百血色的虎魔法相一扑而出,将自身直接分尸噬杀。   左道魔法固然有诸多的弊病,但是一旦修成之后,其威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因为不需要考虑以后,往往可以将此境界的一切潜力,穷至极尽。   “动用最后一道七煞剑令吧。”   “不然,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动用吧!”   “绝不!”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求生、避死,这两者是这世间一切生命体的本能追求。   这一刻张烈的本能、理智都在疯狂的告诉自己,动用最后一道七煞绝剑剑气,不然真的会,死在这里。   然后,自我站了出来,将本能与理智这两者都压了下去,他说:“我总不能,给祖宗丢人。”   张烈从不回避倚仗使用七煞剑令,当年追杀元十三盗的时候,千里追杀,剑斩群盗,最后面对冲击过一次紫府的元盗首领时,张烈第一次动用七煞剑令。而后,是在金虹谷陷入幽冥之日,为击败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的王婉仪,为求自保,张烈第二次动用七煞剑令。   但是现在,从二十八岁晋升筑基境界后已快二十年,再面对同境修士的时候,张烈却不肯再动用七煞剑令了。   “如果面对同境修士都需要使用这种法物,那我这一生到底在修炼什么?”   “《地煞剑经》、《胎化易形诀》,我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若是这样都会输,那今日就死在这里好了。”   心念百转,而在外界仅仅就只是一瞬。   自身的战意激发到极限,张烈已经完全不顾自身身体的负荷上限,疯狂催动着体内的剑心通玄剑气。   大道筑基,剑心通玄神通,可以将剑主的法力转化为最纯粹凌厉的高攻击剑气,但又可以将此剑气逆转为温和精纯的法力,能够修成这一神通的修士,莫不是同境界下剑气法力转化如意的强者。   修炼至最高的境界,就可以复现上古剑修越阶挑战的超强剑气杀力。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直面死亡,不断战胜自身对于死亡的恐惧,并且充分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很多人做到了,然后就死了。   也就是说除本身的素质与积累以外,还需要一点点运气,或者说是……气运。   “死!”   虎煞婆婆最强杀招终于祭出,一条无比粗大,煞白中隐现血色腥红的气柱,骤然以摧枯拉朽地气魄撕裂虎煞婆婆形神的束缚,激射而出,以莫可抗御的气势斜贯冲霄,直贯长空。   一招法出,煞白迅速被血色腥红光气侵蚀转化,震天撼地的万虎狂啸之声扩散,伴随着向四周扩散的滔天气浪,天塌地陷一般覆压四面八方的草地乃至林木土石。   而在被那血色光柱临身前的最后一刻,张烈交叠赤阴与天钧双剑于身前,周身五行飞剑环绕,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一切心念神魂都被冲刷清洗了。   恶尸,善尸,我尸,三尸归一,下一刻张烈被骤然强烈的剑光所笼罩覆盖。   “终于……死了吗?”   血祭魔功·虎煞凶星密典·魔虎噬天之后。   瞬间爆发出如此神识法力的虎煞婆婆,也是极为疲惫乏累,在全力控制自身杀招秘术的前提下,她的神识也是极大集中的,在秘术爆发的那一刻,虎煞婆婆也一瞬失去了对对手存在的感应。   因此,方才生出这样的低语疑问来。   随着神识法力运转的下降,天空中的寒雾阴云,身躯上盘旋笼罩的冰龙寒螭法相,全部都消散的消散,淡化的淡化。   在冰龙寒螭法相消散的那一刻,它口中所噬咬的法袍以及数条暗金色龙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   一道剑光突然在她身后出现,绕体而飞,这道剑光在虎煞婆婆周身连续点出六道烟岚光圈。   而后蓦然一剑化虹以暴绽,只此一剑就直接破开了三阶上品防御法器朱红葫芦所吐出的烟岚防御,一剑斩在朱红葫芦上的同时,也斜斜掠过虎煞婆婆的肉身。   在刹那之间,血雾喷溅爆散,虎煞婆婆猛地回转过身形,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从高高草丛当中踏剑飞出的青年道人。   这人当然就是张烈,不是他又会是谁。   此时此刻,张烈整个人也是非常虚弱的,以至于剑光飞卷化虹而遁的手段都不施展了,便是那么踏着飞剑飞行出来。   然而虎煞婆婆注视向他的眼神,却是随着明悟的出现而变得越来越生出恐惧来。   “上古剑修法统?这种事情,这种上古传说中的事情,怎么会让老婆子我遇到了?”   玄黄大世界故老相传,据说数万年以前,上界剑仙刚刚降世,剑道传承还处于最为鼎盛时期时,真正顶尖的上古剑修,可以凭借手中飞剑的惊世杀力,做到越阶杀敌。   因为最顶尖的剑修,攻防一体,控御飞剑的攻击便等同于防御,没有人能在突破飞剑攻势的前提下,攻击到剑修本体。然而这还仅仅只算是初级阶段,只有将自身飞剑杀力,修为初境达到下一个境界的攻击时,才称得上那个时候最顶尖的剑修。   也就是现在几乎被当作笑话说的:练气杀筑基,筑基斩金丹,金丹战元婴。   即便是在数万年前,那个剑修一道最为鼎盛的时候,剑修们游猎虚空,四处争战修复八荒世界的时代,这样的顶尖剑修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整个玄黄大世界历史从头数到尾,能不能凑足两手之数都是难说的事情。   然而在今日,虎煞婆婆恍然之间,几乎看到了这传说中的剑仙种子,可是对方是来要自己命的。   “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中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供挖掘激发,极限状态便是上古传说中的练气杀筑基,筑基斩金丹,当然,在现在这个时代而言,所有的功法在根基上都被重新解构了,应当变成筑基斩紫府,紫府战金丹……可是每一次都这么拼命,剑修又有多少条命,多厚的气运可以这样一路拼下去?”   在刚刚魔虎噬天,绝杀一击临头的那一刻,张烈将自身本能与理性,心神与潜意识力量融合,激发出了剑气通玄气这一神通的更进一步潜力,成功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更强的剑力剑速,剑遁而走。   虽然此时此刻全身上下的大多数窍穴经脉都被自身凌厉狂暴的剑气所伤,但张烈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突破极限后,自身的剑气控制能力与威力上限,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因此,当御剑而出再次面对功力大损,神形两溃的虎煞婆婆之时,自身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压力。   飞剑控御,剑光纵横绞杀,对于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的驾驭理解更进一步后,甚至连控御飞剑所消耗的神识法力都降低了。   赤阴,天钧交错如剪般,绞下虎煞婆婆的头颅,这位横行一时害人无数的积年老魔,在最后关头想要拍碎自己的乾坤袋都根本做不到。   除了寒螭杖、朱红葫芦,与那头三阶妖虎以外,虎煞婆婆那身红袍也是一件三阶中品法器,不仅仅本身非常坚固,并且还有着加快法力恢复的实用效果,虽然稍稍破损一些,但修复后应该不会降阶。   在灭杀虎煞山大半精锐,斩杀虎煞婆婆之后,张烈自身的神识法力也是消耗极大,同时他也需要一个去处去整理心得。   “反正虎煞山那一脉的战绩不可能再提升了,对于徐锦程我也算是对得起了。”   这样的一念既动,下一刻张烈便身形化作剑光远遁而去。   很快就找到一隐蔽之地,张烈使用石府符纳影藏形避入其中,而后吐纳休整、整理所得起来。   在接下来的数个月时间中,张烈没有再去理会冲击玄月教、兰芝山的南荒兽潮如何,也没有再去理会徐家家主之位的争夺,这些事情全部都被他忘掉了。   吐纳修炼,琢磨剑术。   更加深入的领悟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再以此反向对照地煞剑经当中剑理、胎化易形诀中的大道之论。   “玄黄大世界原本是没有长生筑基、神通筑基、大道筑基之分的,只是随着历史的发展,渐渐产生了这些不同的筑基法门。”   “本命神通似乎有些类似于那些血脉强大的上古妖兽,只是合于神通筑基、大道筑基修士的功法性灵,修成这种筑基之后,只要根基不崩,逐境而上,无论是晋升紫府境界,还是金丹境界乃至于元婴、元神境界,就都可以凝炼一项。”   “我现在已经隐隐看到了剑心通玄气的紫府境变化,我筑基境界凝炼的是剑心通玄气,紫府境界还可以凝炼?若是可以凝炼三重,我是不是就可以再现上古最顶尖剑修,越阶杀敌的无上杀力?”   修炼、思索,琢磨,诵读经书然后再反向观照自身修行,在那幽暗的石室当中,张烈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家族,忘记了除修炼以外的一切事物,沉浸于道法当中不可自拔。   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五毒邪剑石轩,单人独一剑斩尽诛绝虎煞山千尸林一脉,在兰芝山这片区域范围内的修仙界内,引起了怎样的波澜与巨大震撼。   虎煞婆婆一身筑基大圆满境界的邪功魔法,至少在兰芝山这一带是极为拔尖出色。   最巅峰的时期,曾经有过一战力敌数名筑基修士,以伤换死,战而胜之的记录,现在情况却是调转过来,虎煞山千尸林一脉几乎满门死绝,这一役甚至惊动玄月教护法,那位紫府上修想要召见这位五毒邪剑,考较之后引入教中,若是真的出色也是自己的一份举荐之功。   然而在那一役之后,张烈整个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这也是正常的,力拼掉那等修为那等数量的魔修之后,当然会需要休养,甚至有修士传言,五毒邪剑石轩自己也身负重伤命不久矣了。   因他而登上徐家家主宝座的徐锦程,对此类言论当然是愤然怒斥,但在他的心底里,却也未尝没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这位石轩先生如此之强,立下的功勋如此之大,他若是安然而回,自己又该怎样酬谢他?怎样才能让他满意?   或许,对方就此死掉或者再不出现,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抱着这样的心思,没过去多久,当徐锦程收到玄藏山那边送来的一封秘信后,这段时间以来他脸上原本终日不散的笑意,骤然间就凝固了。   因为那封秘信上,以纤细绢秀的字迹清清楚楚的写着:   “石轩返回玄藏山,他的修为似又有精进。” 第一百八十六章:交往   三阶灵脉,玄藏山。   一道剑虹裹身,带着其中的青年道人急速飞遁而回。   剑虹当中的人,当然就是张烈。   自身是不可能不回来的,张烈还有大量的物资需要求购,手上还有大量的灵石需要处理。   更何况帮徐锦程做下了这样的大事,一点好处都不收,那忙这一场,为的是什么?   玄藏山洞府之内。   因为张烈的回归,又一次热闹起来。   看到了那位青年道人再次走入洞府之内,秦素心再也顾不上仪态,提着裙摆小跑着来到张烈面前。   然后她才勉强按下心意,带着身后的侍女馨儿环儿,盈盈下拜,做个万福。   “夫君,您终于回来了。这次出去的时间,未必太久了。”   注视着秦素心那噙着泪水的双眼,张烈轻笑着略略点头。   “好了,好了,都散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信手一挥,一道道纤若游丝般的剑气,飞卷而出,几乎落到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以这些侍者的修为,当然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然被附着一道微弱的剑气。   这也是自身在这次提升后,方才能够用出的手段。明明剑气微弱到不可察觉,但神识却可以依附其上,观察他人。   与秦素心相协来到洞府深处,身后的馨儿环儿两人在施礼后,然后退了出去。   秦素心忙前忙后亲自动手,很快为张烈准备满满一桌的美食。   然后她就坐在一侧,盯着他品尝这些食物。   “这段时间,让你担惊受怕了。”   “没有,素心的一切都是夫君所给予,可素心无用,却无法帮到夫君。”一边言说,眼前温婉的美人一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也不必这样说,素心为我跳一支舞吧,这段时间一意苦修,却是很久未见美人如画了。”   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通过之前放出的剑气,“看”到有一名侍女偷偷的写下秘信。   她相貌普通,平日里极没有存在感,但却也的确可以居于洞府当中服侍起居。   心中微松后,张烈笑着这样言道。   闻言,秦素心俏脸微红,但还是迅速起身,提着裙角来到石厅当中,而后转身作翩翩之舞。   虽然发现徐锦程或杨山月暗中留下的眼目,但是张烈却并没有拔掉她的打算。   与其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被塞进来、或者被策反一个,不如留下一个自己知道的,必要的时候对自己也有用处。   一夜歌舞,一夜温存。   半月之后,徐锦程与杨山月就带着丰厚的礼物登门了。   “石先生返回洞府,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您对锦程恩重如山,自您不知行踪后,锦程时时因为无法报答而感到心中难安。”   如果有的选的话,只要对方不太过贪婪,徐锦程也是真心想要拉拢这位石轩先生的。   有了半个月的缓冲,再加上精心的准备,徐锦程与杨山月带来的礼物铺满了玄藏山洞府,映照得满室生辉。   “两位道友实在太过客气,与虎煞婆婆全力一战,我也是心有所悟,因此这段时间就没有急于联系两位,怎样,兰芝坊坊主与徐家家主之位现在归锦程了吧?”   张烈心中知晓,却明知故问。   徐锦程与杨山月对视一眼,再次站起身来,皆是大礼参拜:“受石先生大恩,以后但有差遣绝不推辞。”   “哈哈,两位道友不必如此。但说起来,我这还真的有一点事情需要两位相助。”   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取出一张清单,递到了徐锦程面前。   徐锦程神色一正,接过一看,然后脸色有些凝重地递交给身旁的杨山月,现在他虽然为兰芝坊坊主,但事实上兰芝坊大部分的事务都是交给杨山月办的,他更多的仅仅只是收益以及挂一个名头。   “三阶血魂傀儡、天魂傀儡?筑基丹,以及辅助突破紫府的灵物?”清单之上林林总总列下的灵物不少,但除了少数几种以外,大多数都是那种有价无市的极少见灵物。   换而言之,对于任何宗门乃至于修仙家族来说,都是不嫌多的,内部消化可以增强宗门底蕴、产生出更多的利益。   想要这么一批货物,当然是极难的,好在,张烈愿意付出比之市面上稍高的价格。   虽然需要徐家与兰芝坊垫付,但却并不需要他们真的花钱,否则的话,这两人现在就可以拒绝了。   “虽然不容易,但既然是石轩先生要的,杨某自当竭尽全力,但您也知道这份清单是不可能凑齐的,只能说是可以收集到多少,就尽量帮您收集多少。”   “当然,还请杨道友尽力才是,只要这笔清单上的灵物可以集齐小半,石某就承二位的人情了。”   一听到这样的话,徐锦程精神陡然一振,现在是他欠对方巨大的人情,而张烈这样说,意思明显是只要自己集齐清单上的小半,双方之间就算是两清了。   对方仅仅只是想要兰芝坊与徐家这样一个渠道而已,比之其它情况要好上太多了。   换上一个下限低一些的魔修,可能捏着这份恩情吃自己一辈子。   在双方隐晦地交底之后,三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更加融洽了许多。   张烈因为想要狡兔三窟保住五毒邪剑石轩这个身份出处,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则是想交往拉拢眼前这位强大的魔道修士。   当天宴饮作乐,宾主皆是尽欢。   次日,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化作遁光离去。   “东主,看来这位石轩石先生并不是纯粹的散修啊,他要的那些灵物里,大部分都是给家族或者宗门使用的。”   “唉,石先生到底是怎样的出身,我不关心,难得遇到这样好打交道的强大修士,尽全力帮他凑一凑,以后我们很大可能还有求到人家的时候,能够多结下一些情分也是好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徐锦程其实也是颇为头疼的,比如说像筑基丹这种灵物,一般情况下宗门乃至家族都不会允许流出,更遑论更加珍贵的辅助开辟紫府灵物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参悟《虎煞凶星密典》,明悟日后道途   在玄黄大世界,修士的乾坤袋无论品阶高低,通常都会有修士自身的神识法力烙印,若是不将之消磨破解,便是将乾坤袋夺到自己手中也是无用,取不出其中财物。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锁就会有钥匙,任何一方宗门家族势力,都会有专门负责消磨炼化烙印的修士。   兰芝山徐家就有这样的修士,平日里从坊市散修手中收购一些有其它修士烙印的乾坤袋、法器,以赚取差价,有任务时就帮家族炼化战利品,因为多年从事此业,因此往往手段高明干得既快又好,远远超过自身境界应有水准。   张烈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徐锦程与杨山月还是迅速从徐家调来数位这方面的专业修士。   这样一来虎煞山一脉修士的乾坤袋,就不用张烈自己浪费时间炼化,静心修持,等待结果既可。   两个月后,闭关密室之内。   张烈手中持着一册显出古朴、蛮荒气息的古籍。   此书以妖兽皮毛炼制而成,异常坚固,其上甚至浸染着一层黑色污迹,如浸血污:《虎煞凶星密典》!   每一次与强敌厮杀,在击杀对方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张烈都会参悟一下对方所修炼的功法典籍。   当年的燕藏锋如此,今日的虎煞婆婆也是如此。   将功法与强敌彼此互为印证,往往可以生出许多的相关感悟。   沙,沙……   静谧的石室之内,张烈一页页翻读着那册古籍。   “以虎血滋养法体,以虎魂壮大神魂,以杀伐凶戾之气混合刑杀之气凝聚无尽虎煞凶星罡气吐纳,不可有一日间断。”   “这门功法虽然最多只能修炼到紫府九层圆满,凝炼金丹这一步,但由于其凶煞杀伐的特性,修成魔道金丹的修士战力却要比普通的结丹宗师超出许多。不过非天赋极佳心志坚定的人,不可修炼,否则修炼过程中的巨大痛苦定然是抵受不住的。”   参悟手中秘法渐入妙境、沉浸其中。   恍然之间,张烈仿佛看到密室之内有许多白发红袍的虎煞婆婆又活转过来。   这些半透明的幻影纷纷从各个角度,攻向自身。   锵。   飞剑骤然飞出剑鞘,落入到主人手中飞刺而攻。   虎煞婆婆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是张烈的对手,更何况是死后,更何况是在张烈已经参悟她的功法之后。   不过片刻,所有幻影便已被张烈寻隙而入,尽数挥剑斩杀。   “……的确是一门长于实战的功法,秘籍中所说的‘狂战不死’倒也不是虚言。”   “不过这门功法中的许多理念,倒是与我的神元化煞秘法相契合,神元化煞法门只能修炼到筑基境界,而这门密典中最后记录的杀戮毁灭意境,即便是在结丹宗师修士中,也是极为凶厉可怕的存在!创造此功的修士不愧是魔道巨擘,领悟出来的东西够疯够可怕!”   密室之内,张烈双手持剑闭着双眼缓缓低语。而后他将双剑收归于剑鞘,又开始继续参悟。   精气神为修士修炼之三宝,脱离最初始的概念后进阶,精指法身,气指法力,神指神识意境,绝大多数修士无一者可得,炼一辈子的气,法力也没能练好练得多么高明。   强一些的,其中一者修出其中三味,便可称为出色。再强一些的,三者皆得,修有法身,积有法力,意境凝成。   最后,才是这三个方面皆是顶尖、当世一流,并且契合自身性情天赋的修士,这类修士,才称得上是当世天骄,有望冲击那些传说级的人物:   亦如此界传说中的,陆重,钟隐,何萧,冰离仙子等等人物。   而像张烈识得的金虹谷大长老青阳道人,玄月教太上教主谢媚娘,这些人物虽然也十分强大,却也逊色半步。   连当世天骄这四个字,怕是也未能称上。   当然,虽然有所领悟,但是张烈也十分清楚,自己现在距离那一步还离得太远。   仅是得其意忘其形,将虎煞凶气尽数升华转化为杀戮、毁灭概念,这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能够在紫府这个境界完成这一成就就已经不易了,而在筑基境界,更是知道既可多思无益。   剿灭虎煞山千尸林一脉,最大的收获便是这《虎煞凶星密典》,可以借以完善自身修行体系,而除此之外,还有大概二十万灵石左右的财货,以及虎煞山千尸林这条三阶灵脉。   杂七杂八再算上徐锦程孝敬的,张烈手中现在大概有四十多万近五十万的灵石。   ……   兽潮过后,兰芝山周边区域的修士都富裕起来。   因此紧随其后的商队入驻就到来了,杨山月很是把张烈交代下来的事情当回事。   因此在张烈刚刚参悟完《密典》略有所得出关后,就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此物为三阶下品血魂傀儡兽:铁翼赤阳飞鹰,能发射三阶的法术赤阳烈火剑,只要有一位练气九层修士将之祭炼操纵,配合六位训练有素的练气后期修士就能与筑基初期的修士相抗衡。”   玄藏山上,杨山月颇为自得的向张烈、秦素心以及她身边的环儿馨儿,讲解着眼前威风凛凛傀儡兽的厉害。   虽然除了没有寿元限制(需要保养维护)这个优点外,无论是潜力还是主动性,三阶傀儡兽都远远不能与筑基期修士相提并论,但是这却是可以用来传承家族的重宝:   花钱买绝对忠于家族的筑基境战力,这是许多小宗门小家族抢破头的事。   “哈哈。”   在杨山月向张烈献宝的时候,身后的环儿与馨儿说说笑笑,二姝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张烈有些责怪地扫视一眼,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玄藏山的修士也都知道了,自家老爷虽然自号为魔修,可事实上人却亲和儒雅,秦素心还好,环儿与馨儿却有些恃宠而骄。   当然,也是担心自家老爷太好说话,吃了杨山月这个奸商的亏。   “一件三阶下品法器,杨管事你就敢要四千块灵石?在坊市里这卖到一千块灵石就顶天了,杨管事你是不是欺负我家老爷为人亲善?”   虽然是双胞胎姐妹,长相上一模一样,但是姐姐馨儿性子温婉,妹妹环儿性子泼辣些。   此时此刻走上前去,拿出平日里与人讲价的模样。   “环儿姑娘,这是血魂傀儡,贵就贵在练气九层修士就可将之祭炼这一点上,你拿去你都能用,不是普通的三阶下品法器。”   杨山月做出气苦之色,但他目光不时扫向张烈,巴不得环儿姑娘再跟他胡搅蛮缠两句,自己再抹几百块灵石,多卖给对方一些人情。   “好了环儿,鬼心傀儡兽的价格的确是远高于普通同阶法器的,你不懂不要乱说,下去。”   拎着小姑娘的后衣领,将之抛到身后。然后,张烈没有什么犹豫地就付账了。   因为炼制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尸血,怨魂,因此张烈眼前这铁翼赤阳飞鹰双目血红,隐隐有一种邪异之感,这是以人命炼制出来的傀儡,因此回避过了低阶修士基本无法驾驭高过自身修为境界法器的天道限制。   在中域龙洲,像这样的傀儡是严禁炼制与使用的,但是在其它洲修士之间彼此还杀戮不断,像这样的规则,自然也就无法推行下去。   “此物交接完成,杨某告退。另外,东主让我赠送石先生一张请帖,请您笑纳。”   一边言说着,杨山月一边取出一张漆黑色的帖子恭敬地递送到张烈的面前。   通常请帖是金红之色的,而眼前这帖子却是漆黑色的,显露出诡异之意味。   “先生,这是一张黑市拍卖会的请帖,在这种黑市拍卖会,什么都有可能拍到,东主也是花费了不小的心血才为先生弄到的,也请先生多准备一些灵石,以免走宝。”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杨山月特意凑近一些以神识遮蔽住两人。   “如此,那就替我向锦程带好,说这份情,我承下了。”   “不敢不敢,预祝石先生得宝而归。”   杨山月是八面玲珑的商人出身,他怕这次黑市拍卖会张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根本不敢把话说死。   在张烈接下请帖后,又说自己会继续为其收集资源材料,方才极有礼貌的告退离去。   在送杨山月离山后,张烈捏着那张黑色的请帖思索许久,而后才返回山门,并且的确按对方所提醒的开始聚拢财物。 第一百八十八章:讲道   人心善恶犹如一体两面,有善就会有恶,有魔就会有道,有杀人焚城、伏尸千里以炼魔宝的魔修,也就有开坛讲道,有教无类的道德修士。   近日,有一位道德真修浮云子上人,经行到兰芝山附近开坛讲道,分文不取有教无类。   消息一经传出,引得以兰芝山为中心众多修士汇聚,皆希望可以在紫府上修门下,聆听宝训,获得开悟。   至于本地域兽潮才刚刚过去,并不太安全,这一点就没人在意了,此次对于兽潮的诛杀颇重,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没有什么事。   荒原高空当中,有一艘飞舟正在呼啸飞行。   此时的这艘浮空飞舟之上,正坐着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共计四名修仙者。   华服老者盘膝坐在飞舟最前面,施以法力牵引控制着浮空飞舟,可以以一己之力带着三名修士飞行,并保持不慢的速度,这明显已经是一名筑基境的修士。   虽然长途操控法器赶路,已经颇为疲倦了,但是华服老者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   “这次老夫带你们出来,就是希望你们三个能够有所精进,到了法坛之下一定要专心听讲,据说这一次浮云子上修公开讲道,若是能入得他老人家的眼,便可以被收入门墙继承道统,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知道了伯父,我等必定努力珍惜这次机会。”   浮空飞舟上三名练气境的修士,皆是手持道礼神色郑重的这样言道。   一方面是真的珍视这次的机会,另一方面却是对眼前老者的尊重。   正是因为这位老者,家族才能勉强维持住一个筑基家族的基本体面,但是随着老人寿元的竭尽,日益衰弱的家族急切的需要新的支柱。   感受到身后三名小辈的心中压力,华服老者心中轻轻一叹,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他也清楚的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难以排解他们心中的压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砰”得一声爆炸声响却突然从下方传来。   华服老者有些发懵地回首望去,只见后方沙爆的方向,有一头巨大的蚯蚓似沙兽破地而出,犹如一头出水的蛟龙般嘶吼嚎叫着向自己等人的方向冲杀而来。   “死亡沙虫?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妖兽!?”   南荒兽潮在玄月圣教这个方向的攻势已退,并且被人类修士追杀得颇为惨重,没有个百年的时间附近的妖兽难以再恢复数量了,可是死亡沙虫这种土属性妖兽饱食之后,往往就隐藏于地下深处进行消化休眠,这种类型的妖兽是最容易被错过的,毕竟基本没有哪名修士会没事把神识往地底深处扫。   此时此刻苏醒的三阶妖兽,与浮空飞舟上四名修士迎面相撞,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哪里肯放过这些自己送上门的食物。   “吼!”   伴随着一声吼啸,妖力作用下,凭空间便生成数道沙暴龙卷,妖兽所擅长的神通法术往往没有人类修士那么众多,但是精纯娴熟却又往往是远远胜过。   再加上它们的法力储备往往远胜于同阶修士,因此施法声势之大极为骇人。   “怕什么来什么,悔也悔也!”   虽然在竭力操控着浮空飞舟,但是眼见着身后那头死亡沙虫已经是越追越近了。   华服老者脸上的神色一阵青白交错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他猛地向脚下浮空飞舟一股法力之后,直接跃下,祭出自身所祭炼的飞剑卷动身形杀向那头妖兽。   “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家族以后就要看你们的了,活下去,活下去,保我刘氏一族香火不灭!”   “伯父,伯父!”   那艘三阶浮空飞舟载着三名练气境的修士疾速远遁而去,刘家三小趴伏在飞舟之后哭嚎着,却根本无法飞下去,因为在跃下飞舟的那一刻,华服老者就已经瞬间出手封禁住他们的法力了。   轰隆,突然之间,在浮空飞舟的飞行方向,大地之下骤然钻出另一条庞大如蛟龙般的死亡沙虫。   正正堵住了浮空飞舟飞遁离去的方向。   “怎么会这样?”   这一次,暂时被封禁法力的刘家三人,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绝望低呼、不敢置信。   “咦?”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声清朗的惊疑声从高空中传下来。   “一条也就罢了,像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亡沙虫?”   紧接着,两口飞剑便从高空当中飞落降下。   一口控御四周灵气,本身质地似乎沉重无比,呈现金铜之色,飞剑掠过之处带起层层涟漪,显示出绝对的力量与速度。   一口仿佛鲜血颜色,只有一个暗红色的影子,似缓实疾地遥遥降下,但尚未及近时,下方的那头浮空飞舟正前方的死亡沙虫,就已经在嚎叫哀鸣——此剑一出,仿佛有杀戮已至,凛然之意,直迫人心,心志不坚定者在面对时都难以提起抵抗之意,妖兽比人类修士更加本能敏锐,所以感受得更加清晰真切。   噗!   天钧剑挟带着绝对的力量与速度,越落越快,越坠越疾,径直就将那名刘姓华服老者,想要拼死为后辈挡下的死亡沙虫,自中切开了。   呼!   而赤阴飞剑虽然同样击中,但却似乎并没有给另外一头死亡沙虫什么太大的伤害,暗红剑影打入体内,死亡沙虫却成功遁入大地当中。   只是,片刻之后大地动摇,紧接着那头死亡沙虫再次猛地跃出,它的身躯就仿佛是在被某种阴炽火焰焚烧一样,大片大片的血肉无声无息地干瘪下去,最后这头虚弱到极限妖兽不再挣扎,趴在那里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这种诡异恐怖,比之前那直截了当的一剑斩杀还要更加震慑人心。   “前、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注视着天空当中,脚踏云气缓缓降下的那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刘家的三名修士在他们的伯父带领下,尽皆是行大礼进行叩拜。   一旁的秦素心平常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境,有些与有荣焉又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年纪比自己还老,又与自己同境修为的修士行礼,不知该怎样进行回应。   张烈却是见惯这种情态了,他人的敬仰、崇拜,是能使人迷醉的美酒,但是张烈并不在乎,他更在乎此地为什么会不合常理的出现两头三阶死亡沙虫,以及自己刚刚施展在赤阴剑上的高凝聚剑意,是否使飞剑威力获得了提升。   “你们是前往兰芝山的本地修士?”   “正是,我们是避疫山的刘氏一族,在此见过前辈,前辈但有任何吩咐,我等无所不从。”   华服老年修士赶紧施礼回答着,生怕引起眼前修为神通惊人修士的不满。   然而,张烈仅仅只是在原地又看了看,取出一张灵符投入地下感应片刻,然后就重新起云带着秦素心飞走了。   既没有要他们的报答,也没有让这些人为自己做什么事。   “伯父,我们还去兰芝山吗?”   在那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修士夫妇离去之后,刘家的三名练气境修士这样问道。   那名华服老者闻言,看了看左右,片刻后断然决断道:“不去了,收拾收拾,剥皮取肉然后我们回家。”   死亡沙虫这种三阶妖兽多处于丘陵沙漠地带,除了皮子透气性极好可以用于制作三阶中品法器以外,浑身上下就再没有什么值钱的地方了,因此张烈不想因为它们耽误了自己的行程,选择直接离去。   但是对于刘家四人来说,这就等于赶路到一半,白赚到许多的灵石,别说三阶妖兽兽皮,仅仅只是两头死亡沙虫身上的肉,就足够他们大为高兴的了。   “夫君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素心擅于察言观色,这是她自幼受到侍妾训练的必然结果,此时此刻见自己夫君双眉微锁,便知张烈的心中有着心事。   “死亡沙虫这种妖兽多出现在丘陵沙漠地带,在南荒是比较少见的,偶尔出现一头也就罢了,现在一口气出现两头,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我检查过地下了,那片区域其实也并不适合死亡沙虫的生存。”   “素心,这一次紫府上修讲道你能否不去了?我会为你购下驻影石,辅助参悟。”   张烈的这个要求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其实是颇为过分的。   因为在现场可以感受法力变化,灵气波动,因此像这样的高阶修士开坛授法,别说是到不到场,就是座次都是十分重要的,传说上古大修士讲道,一至九个蒲团座次,差一个座次修为基本上就要弱上一分,因为对于大道之理的感悟弱了一分。 第一百八十九章:黑色月亮   “夫君让素心不去,那素心就不去了。”   出乎张烈预料的,面对自己这样的要求,眼前的女子连丝毫的犹豫也无,便点头这样说道。   “……”   略一沉默后,张烈方才开口言道:“那我送素心你回玄藏山吧,这样我也安心一些。”   “不必,素心按原路返回就是了。好吧,那就谢谢夫君了。”见他坚持,又想到以张烈的遁速,这一来一回其实也用不了多久时间,秦素心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素心,我观你平日里修炼也颇为刻苦,怎么这次上修讲道说放弃就放弃了?难道你并没有更进一步之心?”   在返回的路程中,张烈这样问道。   “说是完全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但是素心知足,素心所出身的秦家原本也是一方势力不小的修仙家族,只是在素心六岁的时候,便被仇家攻破,男子斩尽杀绝,女子为奴为婢。”   “素心因为灵根资质不错,自幼便被单独培养起来,虽然那些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好像是刻在脑子里面似的,怎么也忘记不掉。所以对素心来说,从小到大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老天对我不薄,让我又遇到夫君,素心现在已经别无所求,因为我知道我的运气在遇到夫君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用尽了。”   突然轻轻抓住张烈的手,然后秦素心把自己埋在身旁男子宽厚的肩膀上。   “修炼,修炼到什么境界,素心都不在意,能够陪在夫君身边素心就已经很满足了。我有时候会幻想,夫君修为越来越高,逐渐成为紫府、金丹境的强大修士,而我还是现在的筑基修为,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逐渐老去,终于有一天您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已经很老很老白发苍苍了。”   “那个时候您怜悯我,抱着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我去看夕阳。允许我最后死在夫君的怀里……可以有这样的结局,素心就知足了。”   听着耳边这样的绵绵情话,张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在,玄藏山很快便到了。   张烈将秦素心送入洞府中,然后自己再重新前往兰芝山。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张烈一时间几乎有些畏惧秦素心,他隐隐觉得,当年的王婉仪若是有这般情意,自己可能已经死在北域寒洲。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张烈压下这些心思,重新整理状态,然后飞遁进入兰芝山坊市。   道德真修浮云子上人的开坛讲道,就快要开始了。   张烈虽然来得比较晚,但是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当然会为他留下合适的位置,甚至是两个位置。   “石先生您终于到了,噫,秦道友这次不来吗?”道场当中,徐锦程亲自迎向张烈,这样言道。   “哦,内室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因此这次上修讲道便无法前来了。”   “这样,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浮云子上人对于道法的领悟,可称是一绝的。对了,跟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友李恒,李恒,这位便是我常常与你说起的石轩石先生。”   在徐锦程的撮合引见之下,张烈与眼前干净的年轻道人相见了。   是的,“干净”,这是张烈见到李恒后第一个直观印象,这个李恒已然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了,换而言之至少也已经在修仙世界混迹过几十年之久,可是除了强大的修为以外,张烈没有在这个年轻道人身上看到感受过任何一点世事的沉积。   张烈给人的感觉是稳重,昂扬,如山石大地般坚厚,如火焰岩浆般暗含炽烈。   这是他两世为人,又在这个世界经历过许多风霜故事后产生的气质。而李恒,就好像是清泉流淌过石板,未曾沾染半点尘埃的感觉。   在徐锦程的引荐之下,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   必然是简单交谈,因为时间没有过去多久,紫府修士浮云子的讲道便开始了。   在南荒百宗当中,绝大多数宗门并没有元婴修士,基本全部由金丹境修士顶门立户,因此南荒一域又将金丹真人境修士,称之为结丹宗师:已经可以开宗立派的修士。   而仅次于金丹修士以下的紫府修士,当然是南荒一域各宗的高层了,基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尊重,除非有人想要结怨甚至发生宗门战争。   开坛讲道,吉时已至。   一名白发黑袍,面容清俊的老者,在道殿上空凭空而现,紧接着缓缓飞降下来,气度雍容。   “弟子,拜见师尊!”   道殿之内外,在场所有的修士,无论师承谱系如何,乃至过往有没有见过这位浮云子上修,此时此刻要听人讲道,皆是尽数恭敬起身,行以大礼参拜。   这是尊道,亦是古礼。   道不可轻授,法不传六耳,上修开坛讲道,这已经是很大的恩德。   若是再不予以足够的尊重,那简直就是在与在场所有修士为敌,因为在这一刻,在场所有的修士,都是紫府上修浮云子的弟子。   “看来,是我多想了。如此人物,如此风采气度,当不至于做那中途截杀低阶修士赚取财物的事。”   当台上的清俊老者,不发一言,端坐于蒲团之上,拿起身旁的小玉锤,轻轻砸在身旁玉磬之上。   “叮~”   一声悠扬,全场肃穆凝神、针落可闻。   讲道,开始了。   一息,两息,三息~   道殿内的所有修士都禀气凝神,全神贯注,注视着法台上的浮云子,然而这名老者却始终都没有说话。   然而渐渐的,口虽未开,瀚海呼啸之声,却渐渐开始充斥整座道殿全场。   在这一刻,很多人本能地闭上眼睛,听到了海风,口鼻间充斥了大海特有的气息。   讲道,未必要用讲来进行:   我演绎我法,我道之领悟,汝等能够领悟多少,全看各自悟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道殿之内越来越多的修士闭上了双眼,竭力感应着此时此刻已经充斥道殿当中,那近乎有质无形的瀚海道韵。   慢慢的,张烈也仅仅闭上了眼睛,这种时候闭上眼睛,似乎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因为这样可以凝聚心神,体味感悟到更多的上师法意。   但就好像是天生逆骨似的,张烈本能地就不愿意闭上眼睛,他坚持着,挣扎着,一直到那瀚海道韵法意将自身身心完全淹没吞噬,在闭上双眼的前一刻,张烈仿佛看到法台之上的黑袍清俊老者,在他的背后有一轮仿佛黑色弯月似的器物浮现。   “黑月?那是一件本命法器!”   修士未入金丹真人境界,就无法祭炼出真正的法宝,但其实在紫府境界时,就已经可以祭炼本命法器了,人功合一,人器合一,本命法器可真正意义上收入修士体内,于高阶修士身体任何一处打出,操控如意,并且可以不断反复祭炼提升品阶,以自身神识法力温养,让法器在随着修士晋升的同时获得本质晋升。   不过张烈师出根基颇厚的名门大宗,他是知道的,许多金丹境功法中根本就没有本命法器的炼制法门,而且紫府境修士想要凑齐材料炼制出本命法器也是件颇为难的事,极为消耗资源。   却是没想到,这位紫府上修浮云子成功炼制出来了。仅凭此法器,这位修士在紫府修士中就已不是弱者了。   黑色的月轮,悬于浮云子头顶的同时,月轮一旋,形成的黝黑的环圈当中仿佛有无限恐怖的风暴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黑水漩涡生出。   无穷无尽的黑水在其中激荡着、喷涌着,吞噬一切、湮灭所有的气息迫不及待地透出。刹那之间,那轮黑色的月轮恍若化身成了一口黑水泉眼,在下一个瞬间就会引来无量黑水将周围尽数化作汪洋瀚海。   当道殿当中众多的修士,自那浩瀚无尽的水行意境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道殿中央,法台上的老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下方似乎若有所失的众修士。   “精彩,实在是精彩。浮云子上人对于水行道法的领悟与阐述,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道殿之内,逐渐充斥着这样的赞叹之声。   张烈于水行意境当中缓缓睁开双眼,在赞叹之时,眼神中也略略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他修炼先天五行五太功法,练成了五德法身,对于五行法意天然就有着辅助领悟效果,尤其张烈还精益求精,苦苦修炼五行遁术、五行剑术,在五行一道上,他的敏锐与领悟要超过这世间绝大多数筑基境修士,甚至许多初入紫府的修士也远及不上他。   至少张烈可以确定,王婉仪在五行之道的领悟上,就有些略不如他,尤其是自身在逐渐吞噬领悟其道法领悟后。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于道矣。”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但那瀚海黑月,却又有怎样的深意?”   “石先生?石先生?!”   突然,身边有这样人说话,张烈回过神来,却见是徐锦程、杨山月与李恒三人。   若是在顿悟状态的话,是会有一定灵气波动的,那种状态下,这三人不会打扰张烈,反而会保护他不受他人打扰,以免耽搁了顿悟,但正是确定张烈只是在琢磨什么,并没有进入悟道状态,因此三人才会打扰。   “石先生,距离黑市拍卖会还有几天的时间,不如我们几个邀二三相熟好友,一起举办一个小型法会,坐而论道交换体悟心得?”   徐锦程目光诚恳地这样建议言道,对于他这样的后学末进而言,能够与张烈、李恒这样的人坐而论道,必然是大益道途的。   “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遵从徐道友的安排。”   张烈也知晓徐锦程的心思,因此也并不拒绝,他作为徐家的客卿长老,什么事都不做年年有徐家的灵石分红,这点人情当然是要还的。   在讲道完毕之后,浮云子上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此作为徐家家主、兰芝坊的坊主,徐锦程动用全力发起的小型法会,汇聚的尽皆是这一带颇有名望的修士。   只是这些至少也是筑基中期,很多甚至是筑基七八层筑基后期的修士,在面对张烈或者说在面对“五毒邪剑”石轩的时候,都是面露善意甚至畏惧之色的。   当年虎煞婆婆盘踞于虎煞山千尸林,就算是将兰芝一带视为自留地的紫府修士徐家徐长云都不敢轻易碰触,怕一击不死,遗祸无穷,对于虎煞婆婆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样一位老魔,带着自己百年积累下来的亲信弟子,被一人一剑斩尽杀绝了,而且这个人也是一位杀人无数、满手血腥的魔修,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是不愿得罪的。   法会之上,因为刚刚才听过浮云子上修的讲道。   所有人心有所感,都拿出了自己不少修炼上的领悟、疑问,有人提出疑问,就有人解答。   一名修士怎么都想不通的疑问,在另一名修士那里可能就不算是什么了。   同样这名修士的疑问,在其它人那里也可以获得解答。   这个探讨,甚至于是辩论的过程中,就算是张烈,也感到自己得到许多裨益。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大家还是收着的,毕竟一些细节涉及到自身行功的秘法,很难公之于众的直接讲出来,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众人当中,唯有一人不同:李恒,这个年轻道人讲法,几乎堪称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一些师门所传实在是没办法说明白以外,但凡是他知道的,他都愿意与人交流。   这样的修士实在是太少见了,简直有上古修士的风仪。   “‘转轮剑’李恒,浮云子上修的四大亲传弟子之一,同时据说也是最受宠爱喜欢的那一个,一身水行道法已得真传。”   杨山月已经与张烈颇为熟悉,因此他持着酒杯来到张烈的身旁低语说明。   “浮云子上修在南荒百宗中极有声望,可以说是这几百年以来最有名的紫府修士之一了,因此他来这里讲道,就连圣教都不会阻拦,有人说如果这位上修想要建立宗门的话,无数散修甚至无数家族都愿意提供帮助。”   “是这样啊。杨道友,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些?”   “……石先生不觉得此人很奇怪吗?他太干净了,干干净净的就好像没沾染过世上半点肮脏一样,一名修士修炼就好像一颗种子投入到泥土里一样,没经过屎尿,没浸透过血污,没消化过尸体汲取养分,怎么可能长得起来?”   “……我很厌恶他。”   犹豫一下,杨山月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缓缓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这句话,引起张烈侧目注视他,进而确定,杨山月这是真心实意的话语,他真的是厌恶这个干净的人到了一定程度。   “大道无所不在,无处不在,无有不存,无有不至,无论是干净还是肮脏,青天还是屎尿。心性单纯,是因为强大,因为强大的力量可以庇护这份心性上的干净,所以凡人常常说:‘地主家才有傻儿子’。但这并不是干净的错,如果说错,那也是这个世道的错,不是人家的错。”   这样言说着,张烈轻轻拍了拍杨山月的肩膀,然后也行走上去,与李恒对而论道。 第一百九十章:道魔一体   夜色下辽阔的湖水,高空白玉般的明月。   小的时候,常常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大人喜欢观赏月亮,稍稍长大后便明白过来,赏月不可局限于一点,而是要放眼于全局。   当以辽阔的视角观赏整片夜空的时候,往往便会被明月的美好与绚烂所折服。   因为真的……好美!极尽绚烂绮丽!   “狗娃,狗娃回来吃饭了。”   这个时候岸边,传来姐姐的呼唤声,仰躺在河边木板上注视着天空中月亮的狗娃,“啊”地叫了一声回应,然后一头扎在湖水里。   一旁岸上的姐姐看到也不焦急,因为实在是已经看过很多遍,果然没有过去多久,那个浑小子便从水里面钻出来,手中还捧着条大鱼。   “姐,我回去要喝鱼汤!你要是不给我炖再把它卖掉,我就不给你抓鱼了。”   “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   岸边肌肤黝黑却依然显出几分俏丽的女孩,狠狠地拍打一下狗娃的屁股,但狗娃却是开心地笑了,因为挨过打姐姐就会给自己炖鱼吃了。   湖水,明月,奶奶、父母、哥哥姐姐还有三个弟弟,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一些,但自己已经长大了,是附近水性最好的人,只要自己好好地抓鱼,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那个时候,狗娃是这样的爱那片湖水,那轮明月,直到……   大雨倾盆而下,湖水暴涨,平日里温和犹如母亲般的湖水,今日卷起滔天大浪,形成无数道激荡的浊流,将湖边建成的村庄转瞬冲击为一片废墟:奶奶、父母、哥哥姐姐还有三个弟弟,左邻右舍,曾经自己在意的一切,尽数被那无穷无尽的黑水所吞噬。   “狗娃,救救你弟弟!救救你弟弟!”   “狗娃,跑,不要管我们……”   母亲与姐姐截然不同的话语,让自己无所适从,转而,更加巨大的黑浪涌来:   “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我明明是村子里水性最好的人!”   滔天的大浪,似乎要遮蔽苍穹,而后猛烈地拍砸而下,一瞬间将自己砸得失去了神智知觉。   “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狗娃的确是村子里水性最好的人,这一点是在他从废墟中苏醒过来后,在满地尸体的村子间,再次确定的。   村子的半空不知何时,出现许多长袍古冠并且会飞行的人。   如果是在平日时,村民们会在村中长老的带领下,对这些人行叩拜大礼极尽恭敬,因为长老说,是这些“仙人”们庇佑着村子的风调雨顺,不受妖魔邪祟的侵袭。   但是现在却是无所谓了,因为已经无所谓风调雨顺,也无所谓妖魔邪祟的侵袭了。   狗娃抬起头,在一亲人的尸体间仰望向天空,只见,天空当中的那轮弯月——它是黑的。   兰芝坊最为华贵,用于接待最尊贵客人的雅阁内。   满室血污,到处都是破碎的血肉尸块。   “呼呼呼呼……”   一名白发黑袍,面容清俊的老者,此时此刻站立在一具残尸的上方,恍若野兽般地喘息。   “几百年了,几百年了,还不肯放过我,你们还不肯放过我。”   由于幼年时期,遭受的精神创伤过于剧烈,浮云子在幼年时期就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除原本的人格以外,在他的体内出现了第二重人格:一者是温柔善良的狗娃,一者是疯癫暴虐的邪魔。   然而偏偏浮云子的资质际遇极为的不俗,在那场百年不遇的洪灾之后,他被本地附近的修仙宗门收养,并且检测出极为不俗的水木灵根资质,随着时间的推移,修为增长以及自身的刻苦,浮云子在修为境界越来越高的同时,他体内的第二重人格也在不断成长。   这固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却也带来了很大的利益。   同样一篇道法,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诵读一遍,往往可以得出截然不同的侧重与见解,最重要的是,两者记忆还是相融相通的,甚至在这数百年时间,浮云子钻研出许多驾驭第二重人格的法门:比如说神识叠加,比如说状态切换,比如说气质变化,等等诸如此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中年模样外貌秀美的坤修,在进行通报后走入雅阁当中,当她看到地上的尸体以及精神涣散的师尊时,虽然神色一变,却并没有什么惊异错愕。   而是迅速上前,将满室的血污、那具残尸迅速处理。而后她走上前去,有些心疼地自后抱住自己的恩师。   浮云子的四名亲传弟子,全部都是他从孤儿中挑选,自幼时起抚养起来的,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时间,这四名亲传弟子也全部筑基,与师尊感情深厚,不是父子犹胜父子。   因此其中三人,在得知师尊的秘密之后,自愿加入了浮云子的计划,明面上他们师徒五人游历天下,道德清净,实际上暗中害人灭门,手段比寻常魔修还要凶毒狠辣。   这一方面是为筹集修炼所需要资源,另一方面是为满足浮云子心中的魔性:   “结丹之秘。首在对立,次在融合,重在升华。”   “何为对立?道魔、阴阳、生灭、寒热、光暗……”   “何为融合?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明悟此道,丹道可期矣。”   在二弟子的怀抱中,浮云子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甚至连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气度雍容,复归质朴。   “好了,珊儿,让你为我费心了,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闻言,身后的黄珊后退数步,施以道礼,神色沉静。这条道路她早就已经决心陪伴师兄师弟,以及尊之如父亲般的师尊走下去,当然不会踌躇两端犹豫不决。   “师尊,这段时间大师兄、三师弟控制妖兽,截杀低阶修士获得价值五万左右的灵石财物,另外我们灭了庆云山端木家的满门,夺得……”将一件件染血的乾坤袋拿出来。   紫府后期再加上三名全心全意的筑基境修士辅助,截杀修仙界的低阶底层修士,通常情况下当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这种事情,是在摧毁一方势力的根基,因此浮云子与黄珊他们做得极为小心谨慎,浮云子的三名弟子都暗中修炼驱御灵兽法门,尽可能把劫杀伪造成妖兽与修仙者间的争斗。   这在人族发展与妖兽侵袭极为频繁的南域炎洲,是很常见的事情。   小心谨慎,再加上浮云子他们的好名声掩饰,再加上这几人不贪,因此为恶多年,却没有人能够发现。   “但是,大师兄布置的一处陷阱,被人破除了,两头三阶沙虫被斩杀,不知道会不会漏出什么手尾……虽然大师兄做事一向谨慎干净,但目标太多而我们可以信任的人手太少了。”   “师尊,要不,我们就告诉四师弟真相吧,把他也拉进来,可以分担很多的压力不至于再因为人手不足出现大的纰漏。”   在略一犹豫后,黄珊这样言说道。   师尊浮云子融炼道魔,虽然创造出来的功法威力绝伦,但实在太过凶险太容易走火入魔,更何况身为修士,就算有意回避但修炼数百年又怎么可能无一仇敌?   前段时间师尊浮云子便在功法出差的情况下,不得不与一名厉害的仇敌死斗一场,虽然成功击退对方,但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势。为给师尊筹措恢复内伤的灵药,自己师兄弟几人不得不手笔做得稍稍大了一些,这样虽然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暴露形迹的危险以及日后的灵石洗白,这些都是颇为麻烦的事情。   “不可,恒儿一定不能卷进这些事情中来。”   二弟子黄珊仅仅只是提了一句,便被师尊浮云子断然拒绝了。接下来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与师尊一同推衍着接下来的行事计划,期望可以万无一失。 第一百九十一章:黑市拍卖会,巡天巨舰1   与此同时,兰芝坊内另外一处雅阁内,一群修士,正在或坐或立围绕一圈,观中央处的两名修士推衍道法。   这近乎是一种游戏。   五毒邪剑石轩与转轮剑李恒对坐,一者凶名赫赫一者师出名门,两人皆不站起,也不使用任何法术法器,仅仅只是以最纯粹的法力施展虚空剑斗。   那是一股越是旋转便越是巨大的小型暴风,在这其中有五色剑光飞旋变化。   “看似风属,实则这股剑力当中,有着一股交锋、汇合、反冲、叠加,通过感觉敌方法力变化而变化,通过双方的互动、排斥、共振、反震进而爆发出更强的杀伤毁灭力,这种特征在五行变化里应当算作是水属性……原来如此,这就是他被称为‘转轮剑’的秘密?”   “以水行法力蓄势深雄的特性,在斗剑过程中把对方剑路破解的话,甚至可以一股作气,将对手的攻击与自身的攻击一口气反攻回去,就好像是太极一样,的确是精彩!”   在张烈观察“转轮剑”李恒的同时,李恒也在观察着眼前这位凶名炽盛的魔修。   对方的剑术,快如疾风,猛如饿虎,毒如青蛇,狠如豺狼,但仅仅只是快、猛、狠、毒这四个字也就罢了,在与张烈的斗剑过程中,李恒最大的感受却是底蕴深厚!   无论自己如何发力对方都接得下来,那种仿佛犹如天空般高远,又深厚如大地般的剑境,让李恒隐隐想到了自己的师尊,自己的师尊,给予自己的也是这种似乎永远都留有后手底牌,未曾穷尽全力的感觉!   “不,不可能的。他仅仅只是一名筑基境修士,如何能够,如何配与我的师尊相提并论?”   心中电闪而过这样的念头,下一刻便是被李恒刻意压制下去了。   与此同时,他不由得加大法力全力出手,那似是木之异化风属,实则为水行剑力的法力飞剑顿时爆发,满空游走。   其中又不断爆发出足以震破寻常凡人耳膜的连串铿锵爆裂之声,本来持平的“五毒飞剑”顿时被压制得不断后退。   张烈见此微微地一皱眉头,再下一刻,突然,风暴当中五色法剑骤然间消失,五剑归一凝炼入土行飞剑之内,那道土黄色的暴涨之剑气带着一股山岳倾覆,大地崩塌的沉雄霸道,铺天盖地猛压劲斩地击落下来。   一时暴风之气四溢凛冽如涛,两名修仙者之间的空气由于极度压缩而发出咔嚓咔嚓近乎阵阵晶石破碎的声音,连李恒催动更多法力攻出法力飞剑也被随之撕裂崩溃了。   还是五行之理,土破水行,一道旋转剑风,受束于两名修士之间的中央处飞旋、消弥溃散。   “精彩,当真是精彩!”   在这个时候,徐锦程行走上来,抚掌赞叹,紧接着他又言道:“各位,黑市宝船就快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该一同前往了?”   这场切磋斗法的胜负,无论是谁赢谁输都是尴尬、损伤面皮的,那干脆就让它无人赢也无人输。   徐锦程毕竟是执掌徐家、执掌着一个坊市的修士,这点心机还是有的。   他是此地地主,这样的建议当然不会有人不认同,更何况在场参加法会的这些人,大多都是花费不小代价,取得请帖要参加黑市拍卖会的人,与之相比甚至于听道,参加法会,这些都是顺势而为的事情。   房间内的一众修士应和,然后纷纷行走而出,只留下张烈与李恒走在最后,对对方的法力剑术,两人皆有些彼此欣赏的感觉。   “如此精妙玄奇同时又充满杀气的水行剑术,石某也是平生仅见。”张烈此时所说的话,却是真心的。   正统的水行剑术,往往先守后攻,以水行法力积蓄雄浑的特征一点点的积蓄优势,最后积优势为胜势,让对方无力回天。   而“转轮剑”李恒的剑术,却是充满一股肃杀意味,招招抢攻,争取主动,通过水行剑力的不断彼此冲撞叠加,让剑气变的更加凝聚,更加具有杀伤力,而一旦对手试图反击,而功力却又无法压过李恒时,自身的反击攻势甚至都会在对方剑势的席卷下,逆攻而回。   如此充满主动、杀气与攻击性的剑术,的确是让张烈眼前一亮。   “这是师尊特意为我创出的剑诀,我的师兄师姐都跟师尊一样,是再纯粹不过的道德修士,到我这里师尊也称得上是痛定思痛吧,专门为我选择了这门剑诀,让我保护师兄师姐。”   眼前这名修士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眼明亮,语出真诚,在他面前的若真的是一位魔修,可能还会不信。   然而张烈却是觉得,眼前这名修士真的愿意为保护自己敬爱的师尊、敬爱的师兄师姐而死战剑折。   在这等污浊的世道上,出现这样一个人……   在言谈话语间,兰芝坊的一众修士已经飞行出去来到受邀地点。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那浩瀚蔚蓝色的苍穹高空当中,有一艘巨大的黑色巨舰缓缓飞至,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真正看到这巡天巨舰的时候,在场所有修士还是不由得现出震惊之色。   “大家请取出各自的请帖,没有黑舰请帖的修士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众人之间,不知何时混入了两名众人并不认识的修士,这样扬声语道,很明显是黑市拍卖会派遣来的。   在这种时候,被这样要求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众人,皆是纷纷取出自己的请帖。   片刻之后,渐渐飞近的漆黑色巨舰上射下一道黄光,下方的修士并没有被直接摄取上去。   而是先从中飞出娉娉婷婷、身姿窈窕的十二位宫裙女修,她们齐齐施后,俏声言道:   “见过诸位前辈。”   肉身飞行,然后叫我们前辈?   仅仅只是这十二位宫裙女修,就吓得下方一众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修士们一阵激灵,许多人连连摆手几乎就不敢登舰了。   先天修士可施展陆地神行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练气境修士可以御器飞腾,筑基境修士剑光一卷已是飞纵自如,正常情况下只有紫府境的修士才可以肉身飞行,凭虚御空。   眼前这黑舰之内飞出十二名紫府境修士当侍女?   在场许多修士当时腿就软了,觉得自己腰间乾坤袋里带得这点家底灵石,来这种场合,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进去之后喝一杯茶,恐怕整个家族百年积累就没剩了。   “是这灵光的问题吧?”   张烈修炼至今日,几乎绝大部分的修炼资源都是他以手中飞剑搏杀获得来的。生死都经历过无数次的人,轻易间不会慌乱。   他被黑舰射下的黄色灵光笼罩之后,看了看手中的请帖,又看了看那两侧排列的宫装女修们,略一思索便犹如登上台阶般拾阶而上。   果然,就如他所想的那般,未曾动用任何法力,也成功肉身飞行起来。   有张烈的率先一步,在场的其它修士也迅速反应过来,纷纷飞行而起,一名接一名的进入那巨舰之内。   “原来如此,刚刚可真是吓死老子了。”   “是啊,不过这黑市拍卖会真的是好大的排场,里面的宝物也定然可以让人满意,只要灵石带得足够我等当是不虚此行。”   “是啊是啊,的确如此。”   排场大有排场大的道理和好处,可以让客人第一时间对这次拍卖产生足够的信心。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在黑舰之内一名筑基境巅峰执事的引领之下,兰芝坊的一众人在前往拍卖会之前,先被一一分发了一身黑色的斗篷状法衣,以及一张精致的黑铁面具。   “此为障识衣,穿着之后就可以遮蔽他人神识,各位也都是筑基境的修士了,进入会场之后各自易筋易形微调筋骨当是不成问题吧?”   黑市拍卖会的考虑无疑是很全面的,拍卖会后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在修仙界几乎屡禁不绝,对于卖方来说也是一种声望上的损失,既然如此,就从源头上尽量不让他人知道买家的各自身份,这算是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保护顾客的手段了。   “应该不仅仅是我们兰芝坊的这些筑基修士参加拍卖会,应该还有其它地域的,否则没必要这样大的阵仗和排场。”抱着这样的想法,张烈上前穿上了障识衣,带上了面具。   然后跟随着引领者,行进入真正的拍卖会场。在走入前的那一刻,张烈看到李恒神色好奇地带上面具,但他似乎是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 第一百九十二章:黑市拍卖会,玄英玉髓2   让灵石流动起来,灵石才是灵石,它才是有意义的,否则堆在宗门宝库里面,堆上几百几千万块,堆个几百上千年,那和一座没开采过的灵石矿有何区别?   甚至还会引来旁人窥伺。   赚取灵石有两种模式,一种是高阶修士通过各种方式赚取灵石,或是精通修仙百艺赚取巨额灵石,或者干脆就是用武力抢掠的,也是一种灵石获取方式。   另一种就是通过时间通过经营势力来赚取灵石,是的,修仙家族、小型宗门他们赚取灵石的效率远没有高阶修士那么快,但整个通玄修界数量最多的就是这些小型修仙家族、小型宗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石汇聚,在他们的手上也会积蓄出大量的灵石,而在这个时候,高阶修士就通过自身所把持的:   筑基丹,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灵物,高阶法器,高阶功法等等资源,将低阶修士上百甚至数百年积累的资源,一掠而空。   只有附加了这些大量的劳动价值,灵石才是灵石,它才是有意义的,如果仅仅只是一般等价物本身的意义,那即便有价值也会被极大的降低。   张烈两世为人,这里面的道理他当然清楚,但是身处其中,就是清楚也不得不随波逐流,顺势而为。   “此次出售六枚筑基丹,分别出售,每枚底价八千枚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请大家竞价。”   “九千!”   “一万!”   “一万两千!”   黑市拍卖会筑基丹的初始价格,甚至比正常情况下还要便宜两成,但这除了刺激拍卖台下的购买者以外毫无意义。   买的没有卖的精,主持拍卖会的这些高阶修士怎么可能让低阶修士真的捡到便宜。   有很多小地方的修仙家族,家族上下数万十数万凡人人口,上百拥有资质的修士,就一位支撑家业的筑基境修士了,也没有什么人脉,平常连购买筑基丹的资格都没有。   像这样的家族好不容易得到一张请帖,家里面卖灵脉,卖灵田,甚至卖族人也要凑出一大笔钱来,购买筑基丹。   跟这些红眼睛的老家伙抢?   他们敢把筑基丹推到两万多灵石,看到眼前那枚筑基丹,拍卖会场下方的张烈原本也想竞争一下的,但一看四周数百名筑基修士那疯狂的状态,一下就吓回去了。   张烈乾坤袋面虽然有四十多万灵石,但他也不想跟这些家伙这样疯。   “一万六千枚灵石……成交。”   拍卖会的第一枚筑基丹,被拍卖出一万六千枚灵石,那名购买的修士,在上前完成交付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其后所出售的五枚筑基丹,张烈把第二枚第四枚的价格分别控制在一万四千,一万四千五,购买下两颗。   而六枚筑基丹中的第五颗和第六颗,分别卖出了一万八千和两万二千,平均比正常情况的价格高出一倍。   “一具三阶下品傀儡兽,两枚筑基丹,拿这些灵物回家也算够意思了,接下来再买一件或者两件吧,其它用来购买我自身修炼所需要的资源。”   张烈所需要的物品,很快就出现了。   “一枚玄英玉髓,各位道友,此物是一种罕见的灵矿伴生物,性质中正平和,能够辅助筑基修士开辟紫府时,极大缓解法力暴走带来的法体损伤,同时还有一定突破之后增厚法力的效果。底价十万灵石,我需要提醒各位,像这样的宝物本次拍卖会仅仅只有一枚出售,接下来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也没有这枚的价值了,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大家竞价。”   “十一万!”   “十二万!”   “十六万!”   张烈举手报价的时候,那一口气加价四万灵石的身价,令四周一众修士都为之侧目。   然而张烈对此却是不怎么在乎的,玄黄大世界十万年道统传承,其中筑基境分为大道、神通、长生三种不同的筑基,金丹分为一至五品金丹,可是凝元紫府境,如同晋升先天、练气境界一样,却没有这种根基划分,各大宗门的真传弟子,能够用这种灵物辅助突破的,也没有人会避讳什么。   当年王婉仪便是以千年紫心暖玉辅助突破的,这种辅助突破灵物价值五万灵石,突破时较大缓解法力暴走带来的法体损伤,同时还有一定突破之后增益体质的效果。   同时用紫心暖玉作为辅助突破灵物突破失败的话,最少也要消耗十年时间恢复神识,才会有第二次机会冲击紫府的机。   而用玄英玉髓辅助突破的话,即使冲击紫府失败,也能很快恢复元气,在三五年之后就能再次冲击紫府。   除了这种天材地宝以外,再下面的辅助突破灵物,便是火灵之丹、玄水之丹、金灵之丹、乙木之丹、土元之丹这些五行丹药了。   使用这些丹药突破者必须是对应灵根属性的修士,并且一旦开辟紫府失败,使用五行丹药的修士恢复时间甚至会拖延三四十年之久,但五行丹药的世价也在三万灵石左右。   “十六四千!”   “十八万!”   叫到这个价格,也已经到张烈能够承载的极限了,倒不是拿不出更多的灵石,而是紫心暖玉对于自身的辅助突破效果,并不比玄英玉髓差上太多。   因为自身修炼有五德法身,紫心暖玉的增益法身体质效果对于自身来说也很有价值。   “二十万灵石!”   身旁不远处,刚刚那名叫出十六万四千的修士侧过身来,狠狠注视向张烈,张烈也可以清晰的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强烈杀意。   能够在筑基境界,拿出这个灵石数的当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但这也并不代表谁的灵石就好赚了,上面可能浸透了血。   “已经不划算了,以后有机会购买紫心暖玉吧,玄英玉髓不好买,紫心暖玉还是相对容易的。”   张烈没有理会那名对自己目现杀机的修士,自己已经易筋易形微调筋骨了,对方也是一样,换而言之双方离开这里后谁也找不到对方。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注意到并没有易筋易形的李恒,之前也参与竞价了,把玄英玉髓的价格提高了十二万,但接下来他就没有继续进行竞价,不知道是没有灵石了,还是感觉不值得。   其实,李恒是要比张烈更需要此物的,他的法力修为毕竟要更高一些,大概率更早需要辅助突破灵物。 第一百九十三章:黑市拍卖会,五行剑录3   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玄英玉髓,被一名修士以二十万灵石购买带走,这种溢价,几乎已经超出正常价格的一倍了。   尽管,这名修士目露凶光一身的煞气,明显是筑基境修士当中极为不好招惹的存在,但是他在求购得玄英玉髓之后,没有什么犹豫,迅速离开了。   这绝对是一种极为聪明的选择,一枚玄英玉髓的价值,绝对足够一名紫府上修,放下脸面对一名筑基修士暗中出手。   在玄英玉髓之后,黑市拍卖会并没有拍卖紫心暖玉,而是越过,直接拍卖起了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丹药。   “此次出售五枚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灵丹,分别出售,每枚底价两万枚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两万九千!”   “三万!”   在这另类的厮杀拼斗当中,张烈以三万五千灵石为代价购买了一枚火灵之丹,然后他就没有再继续购买了,现在拼杀最狠的,是那些没有什么渠道购买开辟紫府宝物的底层修士,而对于张烈来说,他购买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灵丹还是颇为容易的,如果溢价太多的话那就不值得了。   “各位道友,接下来我们要进行拍卖的宝物,却是一件极为罕见的宝物了。”   在五行灵丹完成拍卖之后,就在这时候拍卖高台之上,那名同样以障识衣罩体的苍老修士忽然闭上了一直说个不停的嘴巴,颇为郑重其事地取出了一方通体凝玉雕刻而成的玉盒,抚摩几下,然后才颇为郑重地这样说道。   他这样的说法,顿时引起了在场许多修士的兴趣,要知道,便是之前拍卖玄英玉髓的时候,老者也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情绪状态。   说着,老者终于缓缓打开玉盒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块比巴掌略大一些的玉璧,然后向四面展示一番。   说是玉璧多少有些不准确,它看上去确实如世间流传的玉璧一般形制。但材质上却有不同,乍看似玉石,细看之下又有不同,如革如角,又像是什么特殊的金属一般。   “这是?”   “步虚留影璧!”   步虚留影璧这五个字一出,张烈便听得周围响起数声到吸凉气的响动,在场中一片寂静之时,显得分外的突兀怪异。   单从他们的反应,便知这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货色。   这个时候,高台之上的老者深吸了口气,道:“想来诸位道友已经猜到了,不错,此物便是流传自上古的步虚留影璧。”   “不仅仅如此,此物当中留传着上古剑修传承,今日诸位有福了,皆可一观这上古剑修纵横天下之术。”   步虚留影璧,简称步虚璧,与现今在修仙界通行的驻影石、留影珠功能相似。却又天差地别,在性能效果上简直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   上古时期,便常有高阶修士使用步虚留影璧记录老师讲道时的场景,以供日后时时揣摩感悟,现存的步虚留影璧,便大多是做此用途的。   言说着,随着高台之上苍老修士法力注入,轰然间,眼前的虚空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小山般的巨石,顿时卷起阵阵的漩涡涟漪。   而后,便是五色剑光纵横其中,穿梭撕裂破灭一切,拍卖台上的那位苍老修士当然是留着力的,不可能现在就把步虚留影璧上的一切讯息尽数展现出来,但是仅仅只是这些许,就已经足够下方修炼五行之术的修士,大获启发,遥见上古剑仙修士的风采。   “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底价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十二万!”   “十二万四千!”   “十二万六千!”   很明显,对于上古剑修传承的五行剑录,大家的兴趣并没有对玄英玉髓那样高,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上古剑修再是恐怖强悍,现在不也已经没落了?   记录上古时代强大剑修讲道的玉壁,虽然依然极有价值,但是对于在场大多数修士来说,意义并没有那么巨大,至少不值得为此付出十万灵石之数额。   不过,紫物的拍卖,指向目标本来就是那些筑基后期,已经开始要冲击紫府境界的高阶筑基修士。   他们有极大的基础渴望着,自身可以从上古修士的道统中获得借鉴、体悟。   “这五行剑录,我必须要得到。”   缓缓从刚刚的五行之道领悟中脱离出来,张烈再次看向那步虚留影璧的眼神已然变得是一片火热了。   五行之道虽然是平平无奇非常普通常见的道法,但是,常见不代表不强,而张烈自身的修行体系中,五行之道都占据着极大的比例:功法上,他修炼的紫心大法/先天五太五德,法身上,他凝炼的是五德法身,遁术上,他在修炼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并且希望将这五遁合一,逆练出五行大遁,剑术上,五行剑术也是他所极擅长的。   因此,眼前这五行剑录对于自身实在是极具借鉴意义,而当年重金请人所书写的五行谱,随着自身修为的精进,眼界的提高,参悟价值已经在逐渐降低了。   “十四万六千!”   “十八万。”   张烈再一次拿出来十八万枚灵石,购买上古剑修遗留下来的五行剑录。   在这个时候,巡天巨舰上有一直观注于此的修士,于暗中突然隐蔽地传音开口道:   “这个家伙挺有家底啊,让我们的人出手抬他的价,把那块步虚留影璧的价值抬到二十万,看他买不买!”   “属下遵命。”   就在张烈以为十八万枚灵石就可以购买下那五行剑录的时候,会场上突然有人举手进一步提高价码:   “十八万两千!”   “十九万!”   张烈因此微微皱眉,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拍卖会场边角突然站起一名修士,与自己进行竞价。   “十九万四千!”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这家伙不会是拍卖场的人吧?”张烈看着拍卖台上的那块玉壁,前额几乎已经皱出一个川字,但他还是毫无犹豫地继续举手加价:   “二十万灵石。”   与此同时,隐蔽的传讯依然在不断交流着。   “东主,价格已经抬到二十万了,还要继续抬价吗?再继续下去,东西随时可能砸在手里。”   “不必了,那块步虚留影璧就卖给他吧。另外,把我们新收到的那两卷界外天书拿出来,他不是喜欢这类东西吗,都卖他,这批筑基修士素质很高啊,这么有钱,寻常紫府修士拿二十万灵石出来,恐怕都他这么痛快。”   “东主,那两卷界外天书,我们才刚刚收到未久,还没有送回阁中鉴定,现在就卖了会不会……”   “不用担心,那两卷界外天书上的文字非常冷僻,连我都没有几个字是认识的,不会有什么太高的价值,而像这样的买家可不好找,听我的,拿出来拍卖。”   “属下遵命。”   在张烈以二十万枚灵石的高价,买下那块步虚留影璧之后,黑市拍卖会的正常拍卖依然在进行着,但是在外人所观察不到的区域,有两件原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古老典籍,被加入放置进这次拍卖会的拍卖物品列表。   “各位道友,此物为四阶下品血魂傀儡兽,拥有施展三种四阶法术的能力,只要由一位筑基九层修士祭炼操纵,配合四五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就能与刚刚开辟紫府的对手抗衡。”   “想来不用老朽多说各位也是清楚,这是最适合传承家族的重宝,底价两万枚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三阶下品血魂傀儡兽才四千灵石,四阶下品的就要两万,并且还是拍卖的底价,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成交价是要远远高出的,但是拍卖会场上依然是人声涌动,难消竞价修士们的强烈热情。 第一百九十四章:黑市拍卖会,太昊金章4   在那穿梭云海的巡天巨舰之内,黑市拍卖会依然还在进行着。   平日里那些一块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各个家族修士,在这一日里一掷万金,几万几十万块灵石的往外花,却也没有一人有丝毫犹豫。   对于许多底层修士来说,实在是错过眼前这个机会,未来可能一辈子都再也碰不到今日的机缘。   那块步虚留影璧,此时此刻已经被交到张烈的手中,为了它自己花掉了二十万块灵石,之前争夺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玄英玉髓自己都没有这样拼过,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辅助修士更进一步道途的宝物,更重要更珍贵的。   但这块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在张烈这里却的确是比玄英玉髓都还要珍贵:   五行剑诀,本身各自剑境风格或雄浑、或古朴、或轻灵、或连绵、或奇巧,剑意不同,对应搭配的玄功心法也是不同,用剑精义诀要处更是不同。   没有相当高度的大道修为,不要说同时兼练几门不同剑诀,就是穷尽百年心血潜心修炼某一行剑诀,世间大部分人也没办法练好。   自身长年诵读大道经书: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再加上天赋禀性契合,在剑道、道法的领悟上远超同阶修士,但就算是这样,越是修到高处,参悟五行剑诀五行法意,自身就越是觉得吃力,现在遇到上古时期长于五行剑诀法门的古剑修传承。   拍卖会在场的其它修士可以不在意,而在自身而言,就算是把全部的灵石都砸进去,也不可能错过。   当年,金虹谷陷入幽冥,早就有所准备的张烈带着积蓄的四万块灵石,远遁万里,后来在越国边境清山郡,与本地修仙家族修士结交,共同探索上古遗迹。   结果发现这些本地修仙家族修士已然在暗中修炼域外魔法,为避免日后流毒无穷,害人无数,张烈直接就把越国清山郡那四家修仙家族族长,尽数诛除了。   在上古遗迹中获得的大量灵植草药,被他独自掠走,这些灵植草药这些年凭借兰芝坊的渠道一点点售卖出去,带给张烈十几万灵石收益,而后是剑斩诛除虎煞山千尸林一脉,虽然虎煞山灵脉暂时砸在手里无人接手,但杂七杂八的收益也有二十多万。   再加上作为徐家客卿长老的供奉,徐锦程个人的心意,除了玄藏山一应日常用度的所需,最后张烈手上还有四十八万多的灵石。   本以为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钱了,但是参加了一场拍卖会,购买两枚筑基丹花费两万八千五百灵石,购买一枚辅助筑基九层修士开辟紫府的火灵之丹花费三万五千灵石,购买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花费二十万灵石。   四十多年苦修积攒,半数身家一扫而尽,因此在这一刻抚摸着刚刚到手的步虚留影璧,看着拍卖台上的那具四阶下品血魂傀儡兽,虽然心动,但是张烈却不大敢出手了。   他现在却是相信了,这个黑市拍卖会真的有掏空自己全部家底的能力。   最后,拍卖台上的那具四阶下品傀儡兽拍卖出了五万二千灵石的高价,让张烈心中暗暗咋舌。   一个筑基家族上百年的积累与努力,就这样被一扫而空了,并且买主还大呼值得,心甘情愿。   血魂傀儡兽的两大卖点,一是可以由筑基后期修士操控,一定程度上获得紫府境战力,二是理论上寿元无限,只要一个修仙家族始终拥有筑基后期高手,理论上就拥有着紫府境的战力。   虽然主动性威慑性远远没有那么大,但用来固守祖先所传下来的山门灵脉却似乎是足够的。   但事实上瓦罐难免井边破,用作于这种用途的傀儡兽,往往战损毁坏的速度远超预料,用傀儡兽这种东西来锦上添花那还可以,用它来支撑家族,却几乎就没有多少成功的案例。   当一个家族虚弱的时候,四周的豺狼虎豹会层出不穷的出现,家族内部会人心浮动,因为你占据着以你的力量不应该占据的利益。   这些恶意,又岂是一两具傀儡、一两件高阶法器,能够抵御压制下来的?   接下来拍卖的物品,有四阶法器,有增进四阶修士神识法力的丹药,都是品质极为不俗。   有愿意为此出价的修士,那都是家族中有紫府修士的,哪怕这个紫府修士是刚刚晋升未久的,连四阶法器都没有,处于极为虚弱状态,但也已经足够让拍卖会场内绝大多数修士为之羡慕。   中间出现一些增进三阶修士神识法力的丹药与天材地宝,张烈也试图竞拍一些,先天五太五德修炼五德,有提升修炼速度的效果,但是除非主动消耗已经积累的功德或圣德,否则提升效果不明显,不是功法不厉害,而是这套功法走得本就是厚积的路数——修士不断叠加积累功德、道德、福德、圣德、阴德五德,初时辅助修炼效果不明显,但越是积累到后期辅助修炼效果越明显,这才是道德功法的正途。   前期辅助修士法力精进的丹药也多,越是修炼后期此类丹药越是稀少珍贵。   但是张烈竞拍三阶丹药,跟着加价两次后就放弃了,大家抢得太狠,对于自己而言就没有那么值得了。   “诸位道友,接下来老朽要请出一件重宝,看看诸位道友是否有足够的道缘得此物青睐。”   一边言说着,拍卖台上的老修士拍拍手掌,有一位娉婷的美貌侍女,恭恭敬敬地端上来一部古旧道书。   “此重宝为:界外天书!众所皆知,我玄黄大世界的道统得自于上界仙人传承,但除了开辟此界道统的仙人以外,无尽虚空当中还有无数的道统传承存在。”   “或道或魔,或佛法或异术,这一册界外天书虽然是一卷抄本,但也是古抄本,其上内容基本是齐全的,没有任何的书籍破损或内容遗漏。”   一边言说着,拍卖高台的老修士一边施法,通过照影手段,将面前的道书古籍抄本,映照虚空形成一片字画灵动端正的暗金色文字:斡旋造化。   当界外天书上的这四个文字显现的时候,张烈整个人都僵住了:“太昊金章,又是太昊传承!”   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但张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神情上还是出现异样了,好在有障识衣与黑铁面具遮掩,现场倒也无人能够发现。   界外天书这种物品,是很难定价的,因为如果有那份道缘能够参悟天书内容的话,修士也许就可以借此修炼一路顺风顺水。   道途顺利将其它原本接近的修士远远抛在身后,这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但是如果不能参悟的话,空有界外天书却丝毫益处好处都得不到,反而可能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那就实在是不值得了。   “这是一册用于专攻炼丹之术的界外天书,底价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十万灵石,这是一笔很大的资源,在黑市拍卖会外面如果有关系的话,最好的辅助开辟紫府灵物玄英玉髓其实也就这个价格,寻常紫府境修士拿出来都颇为吃力。   用这样一大笔灵石,去赌一次道缘,对于在场大多数出身底层修士家族的修士来说,实在是太过疯狂。   不过如果低于这个价格,拍卖会宁可自己收回去也不会出售,这毕竟是界外天书,虽然风险性大上一些,但是身价在那,拍卖会场的这些修士除了这里以外,也几乎不可能在其它渠道见到界外天书。   “十万两千!”   “十二万!”   价格终究还是被一点点托起来了。   “十六万!”   “十六万两千!”   张烈叫了两次价,心中暗算一下发现自己的家底已经是不多了,同时他发现身旁不远处李恒这个家伙也在不时的竞价,是自己的有力竞争者。   “开什么玩笑,一名筑基境修士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灵石?”这个时候张烈却是忘记了,自己修为还不如李恒,但是身上带着的灵石远远比对方还要更多。   浮云子极为疼爱自己的这名弟子,同时李恒已经是筑基八层,需要准备辅助突破紫府的灵物。   因此这次参加拍卖会,李恒身上带着二十多万的灵石,只是同张烈一样,没能竞争到第一枚玄英玉髓。   浮云子极为疼爱李恒,李恒也视自己这位师尊如师如父,浮云子紫府后期修为,已经开始在钻研结丹秘法,因此遇到界外天书这样的际遇,虽然有赌的成分,但李恒的情况的确比大多数人更有赌的资格,相比筑基期修士,已经开始冲击结丹的紫府后期修士更有可能在界外天书中获益,因此李恒咬得相当死,的确想要获得这册寻常修仙者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天书秘册。   “十八万四千!”   “十八万八千!”   “十九万!”   “二十一万灵石!”   张烈口中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自己身上就仅仅只剩下二十一万六千多块的灵石,再继续拼下去就得折价卖法器了。   好在,张烈到极限了,李恒也到极限了,他身上就带了二十万稍多的灵石,现在身上除几件常用的法器以外,并没有其它什么值钱的法器,因此他也是实在竞争不过拼命发狠的张烈。   “当~”   “二十一万灵石,这册界外天书归这位道友了,祝道友道途畅达,早日破解此天书之秘。”   一册手抄本,就赚到二十一万灵石,拍卖台上老修士的脸都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几句吉祥话怎么了?   当拿到那册斡旋造化天书的时候,张烈心中体内沸腾奔流的热血方才渐渐平复下来。   只要能够拿到这部太昊金章,别说付出二十一万灵石,就是当掉裤子也是值得的。   “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同样也是一部界外天书,不过经由专人鉴定这是一门主攻神通法术修炼的典籍,底价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拍卖高台的老修士再一次施术,将一排排暗金色的文字照映出来,而那四个字,张烈同样认识:   隔垣洞见,上一世神话传说中,用于修炼瞳术,修炼到极致看破一切虚妄的强大神通。   “十万四千!”   “十一万八千!”   在这一刻,乾坤袋里仅仅只有几千块灵石的张烈,他沉定下心神反而不再着急了。   有得选择,才会急才会乱,没得选的时候,对于张烈这种人来说反而完全放松下来了。   “十六万四千!”   “十八万二千!”   随着竞拍价码的不断提高,张烈的目光渐渐移落到身旁不远处不断进行竞价的李恒身上。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以十八万八千灵石的价格,将那册太昊金章隔垣洞见收入乾坤袋内。   “本次拍卖会至此结束,各位可以到休息区去稍作休息品尝灵茶,接下来我们会分批将各位送回你们之前前来位置的附近,为保证各位的安全,老朽在此提醒各位不要将自己购得灵物的讯息向他人透露。”   大型势力,它的敌人也必然是大型势力,像黑市这类势力,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的,否则一旦被敌方势力抓住把柄找到机会,黑市拍卖会上千年的声誉就毁掉了,因此影响到与元婴宗门超级势力的生意,那才是得不偿失,因此它会尽可能的维护这些筑基修士的安全,不是在意这些人,而是在意自己的千年声誉。   张烈神色平静,不动声色的在侍者的引领下,离开拍卖会场,脱下障识衣与黑铁面具,然后再走入休息室。   这个时候休息室内已经有许多的人了,他们彼此品茶笑语,只要自己不说漏嘴,旁人很难发现你在此次拍卖会中有什么收获。   更何况,还有许多人购买到想要的珍贵灵物后,已经选择提前就离开了,这也是被黑市允许的,一种极为聪明的自保手段。 第一百九十五章:半路截杀,杀人夺宝   为了更大程度的保障自己客人的安全,那艘巡天飞舰甚至把这些客人分批散乱放到登舰的附近区域。   张烈在先一步落地之后,立刻驾驭剑光前往兰芝山附近。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李恒落在哪里,但是理性判断分析,李恒购得界外天书后,大概率会前往兰芝坊与自己的师尊浮云子道人汇合。   对于浮云子道人、对于李恒,自身都有着极大的好感,但是太昊金章不容与他人分享。   哪怕,对方仅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领悟其中奥秘,也不行!此界之中的太昊金章,只能由我来执掌。   越是修炼,这种念头便越强,也许很久的以后,自己会将这一道统与他人分享,传承后人,但是现在自己的目标便是独掌太昊金章,这几乎已经成为张烈的心魔。   先一步来到距离兰芝坊百里处,紫府修士神识范围的扫视极限,然后张烈开始四处巡逻寻查,不放过李恒返回的任何一条路径,甚至于他已经想过,如果李恒已经先一步自己返回兰芝坊,已经将天书交给浮云子道人,自己该怎么办了。   好在,事情总算没有发展到最难处理的一步。   在张烈疯狂巡逻于兰芝坊四周的第七日上午,转轮剑李恒御剑飞返而归,被张烈截于兰芝坊百里之外。   一个人以兰芝坊为中心不断飞行,当然是极为辛苦,即便张烈已经把三阶下品的血魂铁翼赤阳飞鹰祭炼,填充上中品灵石来回飞转,辅助侦察,但是这七日还是极为疲惫。   “石道友!?你这是……”   话音刚落,李恒就本能地感应到不对了。   便是在浮云子近乎偏执的保护下,性情再怎么单纯干净,也毕竟是一名筑基八层境界的修士。   更何况,此时此刻张烈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不是不能掩饰,而是他不愿。   “李道友,今日我们在这里分个生死吧。”   “四十息内,我若是无法杀你,就算你赢,但若是你死了,便算你学艺不精虽死无怨。”   这里是修士人来人往的兰芝山兰芝坊附近,便是杀人夺宝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   可是当张烈双手执握赤阴、天钧两柄飞剑的时候,那股犹如一柄开刃巨斧自自己眼前划过的心灵感受,还是让李恒清晰感应到了对方的决心。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就战斗吧!   他们都是用剑的修士,并且都堪称是此道高手。   刹那,以这两个人为中心,就瞬间爆发起可怕的气息,在他们彼此之间的空间都泛起淡淡波澜,下方的花草树木,山石沙砾,一瞬间,竟然开始出现凝滞之感,紧接着是骤然崩溃,然后两道剑光就已然彼此冲撞斗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强,他御剑的力量、速度、气势,怎么会突然间强了这么多?上一次,他根本就没有尽出全力!”   虎煞婆婆是积年魔道筑基大圆满,实战能力比绝大多数筑基境修士强得多,手段也老辣凶狠,张烈凭自身实力将之阵斩之后,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的威力被更进一步的激发了。   此时此刻他一用全力,双方一经交手。   转轮剑李恒就明显察觉到,眼前之人双剑挥斩间半透明的道道剑气于四面八方攒射而至,让整片区域乃至于自身都笼罩在一股绝望肃杀的氛围之中。   一息等于一秒,四十息就等于四十秒。   前一刻李恒还以为这是眼前魔修,用于紊乱自身心神的话术,可是双方飞剑交击,自身的水行剑气就像炸了一样向后倒飞溃散:“这样下去,我甚至未必能撑过二十息!”   在寻常状态之下,张烈双剑在手一者攻一者防,然而此时此刻,赤阴天钧二剑交叠而飞。   这两口飞剑,一前一后一明一暗,那第一把飞剑爆发极限光芒力速凶狠,第二口飞剑暗淡无光,隐藏在第一口飞剑之后,却更阴更狠更歹毒致命。   剑心通玄气本命神通,主要源自于地煞剑经上丹冲脉本章,辅以剑气如缕法门,可以令修士之运剑,剑速之疾,剑劲之猛,骇人至极。   别看飞剑剑速剑力这些是很基础的东西,但越是基础的东西拉开差距了,就越是难以弥补,难以追赶。   此时此刻李恒就是这样的感受,一身苦修至今的水行剑诀跟不上对方的剑力剑速,他的主修剑诀本是抢攻的,可是此时此刻李恒却不得不回剑自守,扩散剑气,形成一片护体剑幕。   然而赤阴,天钧双剑齐飞,双方方向相反,劲力相冲,形成一片扭曲的剑域力场,硬生生将李恒周身的水行护体剑幕震碎。   好在,这个时候赤阴、天钧双剑的剑力已尽,再攻无力,自身似乎是有机会回气一瞬,定复精神。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李恒注意到那两口飞剑虽退,但是那石轩却直扑而至,倏乎之间,一股比刚刚更加强烈数倍的无匹剑气剑意已然是近至身前,漫天半透明剑气飞转间,道道绝影杀剑将李恒身上浮出的水蓝色小幡,一瞬震飞。   人剑合一!   张烈本人,就是那口最强最肃杀无情的剑!   双方刹那之间错身而过,下方漫天卷起的满林落叶,都向着张烈所在的方向,缓缓漂动飞浮落下。   “十四息!石道友,你说得没错……我果然是,学艺未精。”   伸手捂住脖颈,控制着鲜血不喷洒出来,李恒面部表情奇异,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地缓缓降落下来。   如果仅仅只是脖颈处的伤口,以一名筑基境修士的生命力,还有机会挽回,但是身中一剑,一股仿佛要杀戮一切的猛烈剑气,却已经辐射破坏肉身的生机了。   所以,李恒自己也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死定了。   “我不叫石轩,我的真实姓名叫作张烈,我为的东西,是你手中购得的界外天书。我有不得不夺取它的理由。”   “虽非本意,却行杀戮,李道友,今日杀你之罪,我张某认下了。”说着,张烈回过身一扬手,将李恒身上的乾坤袋摄取过来,而在这个时候,那名青年道人虽然还站在那里,可是他生机已绝,已然是死去了。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兰芝山兰芝坊内。   正在密室当中闭关修炼的浮云子上修,他陡然睁开了双眼,惊呼道:“恒儿!”   紧接着,一道急速的遁光扑冲而出,径直向兰芝坊外百里,李恒战死的方向上遁去。   在这四名弟子当中,浮云子最为重视的弟子便是老四李恒。   因为这四名弟子,是他道魔心争的外现,他原本是想将老二黄珊,老四李恒都培养成自己光明的一面的,可是这些年来,黄珊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渐渐坠入黑暗,李恒便是自己道心光明一面的唯一支撑了,然而现在,他却死了。   与此同时,虽然击败斩杀李恒,但是张烈却并不后悔,我知道我做下了一件错事,但是再来十次这件错事我还是会做下:   以自身的修为固然可以选择偷袭出手,败而不杀,但是那样的话,以李恒的修为他有机会毁掉乾坤袋,毁掉隔垣洞见。   更何况自身并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看过参悟过这册天书,以筑基境修士的记忆力,他只要看过一遍,基本上就可以临摹个十之七八,这个可能同样无法接受。   在张烈拿到李恒乾坤袋的那一刻,他自己乾坤袋内,突然闪出一道金光,待张烈定睛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是那枚在越国清山郡,上古魔修洞府当中获得的物品:宙光金晶。   这枚金晶此刻扩散着光芒,金光照射下竟然直接就打开自己手中的乾坤袋,里面的那册太昊金章抄本被其摄取出来,似乎从中抽取出一些奇妙的、以自身修为现在还不能参悟理解的东西。   另一个方面,张烈可以感受到,在斩杀李恒之后,自身积累的功德与圣德都有所削减,尤其是圣德——这个李恒,是身上带着一定气运的人,斩杀他,会引起一些不可测的变化,他原本是不该死在这里的。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一道气机强烈鼎盛的遁光便从高空中飞落而下。   在半空中现出浮云子的身形,他在高空中缓缓降落下来,目光注视着最心爱弟子李恒站在那里的身影,心绪激动已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天,你真的没眼睛吗!”   落地,双手抱住自己的弟子。   自己与他的三个师兄弟,坏事做绝,恶业做尽,直到现在也是没有任何报应临头。   反倒是自己的这名弟子,他是个好人,一个从手到心底里都干干净净的道德修士,结果,今日死在了这里。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人没好报的,这个世界上好人没好报的!”   狂笑若哭,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浮云子身后的阴影黑暗当中,突然有一道剑气暴起刺杀。   与其等着被对方疯狂追杀,张烈选择留在这里趁浮云子心神失守之际,施以偷袭暗算:   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干脆就把事情做绝。   最后一道七煞绝剑剑气锵然刺出,这套剑诀本是魔剑,以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为本,强化自身心魔,迫发潜力。   同时当受术目标也陷入这七种情绪的时候,七煞绝剑的威力亦会大幅提升,虽然凶毒自伤,但绝对称得上是好用。   浮云子眼见弟子的身死,伤心过度,被张烈以五行遁术与剑气如缕法门隐瞒过去,本身就先机已失,而此时此刻面对那歹毒魔剑,呼应心神,飞剑扑杀中透发一股无坚不摧,灭绝生机的阴寒锐气,直攻己身要害。   “小辈!?卑鄙。”   本命法器黑月轮虽然应激而出,但是浮云子本身就带着伤又是先机尽失,依然便是被张烈一式七煞绝剑,避开黑月轮,刺中身躯。   只是其周身涌动的护体法力实在太过深厚了,再下一刻张烈便被其雄浑法力一冲而飞,向后跌落。   七煞绝剑,既攻肉身也损心神,尤其是刚刚浮云子悲伤太过,此时此刻被七煞绝剑剑气损伤不轻,神识精神低落至极。   “有机会。”   张烈的脑海中刚刚闪过这样的念头。   眼前本已身受重创的紫府境上修,精神状态陡然一换,虽然肉身依然还是受伤的,但是满目凶戾之色,精神状态竟然已然重新恢复到巅峰,带给张烈巨大的压迫感。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心神受损瞬间就恢复了?”   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不对,再加上眼前诡异无比的浮云子周身黑月轮旋转,已然召唤出大量的黑色水潮,张烈骤然转身御剑纵飞而去,剑速之快,虽然未达到紫府境修士的地步,但也已经超过大部分的筑基大圆满境界修士。   “别想逃……啊。这么歹毒阴狠的剑意,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本来浮云子是想追杀的,然而他才一运法力,便感到对方攻入自己体内的剑气又开始扩散侵蚀起来。   事实上就算是七煞道人亲至,全力施展这七煞绝剑剑气,也未必有眼前这般的效果,现在的七煞绝剑剑气,已经是被张烈以道魔互攻之法反复凝炼升华过的了,可惜,这道已然是传承剑令上最后的一道。   虽然为争夺太昊金章而施展用掉,张烈并不为此感到丝毫的后悔。   半路截杀,杀人夺宝,最后凶手还施以偷袭,重创了在南荒百宗中极有名望的紫府上修浮云子,这件事情一下子就闹得极大了。   事情传到玄月教后,甚至于玄月教方面都下令,要严查凶手,为浮云子上修讨还公道。   然而他们终究是极难查到张烈的,因为从张烈用石轩这个名字开始,他身上就没有几条信息是真实的,并且早就已经做好了狡兔三窟,遇险则逃的各方面准备。   在逃之前,张烈以蒙面修士的身份试探了一下秦素心,发现她哪怕面临死亡威胁,也咬着牙不肯将自己的事情告知自身。   本来张烈觉得自己与秦素心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对方应该对自己也谈不上多么情谊深厚,然而经过这次试探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没有感情基础的盲昏哑嫁才是正常的,在这个世界哪怕是修士也一定程度上受到凡人的影响,讲究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至于双方夫妻感情则是在婚后才开始培养的。   除了秦素心以外,在生死的威胁之下,环儿馨儿两个小丫头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但这倒也怪不得她们。   因此张烈最后将秦素心打昏,卷走离去,至于其它人,则是把这座玄藏山送予他们,自己做事颇为干净,浮云子他们未必能够追查过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   数月之后,一艘顺流而下楼船画舫当中。一名青年道人正在船首处,翻阅看书诵读古籍。   因为一直都准备着要离开,因此真正离开的时候颇为顺利。   在南荒紫府境修士就称得上是高层了,而兰芝山兰芝坊是玄月教的边陲之地,平常没有事情的时候,这里没有紫府境修士驻守。   同时,因为浮云子自身的受伤,兰芝坊排查的对象自然主要集中在紫府境修士的身上,而张烈乘坐凡人的楼船画舫离开,一路畅通,并未受到任何的排查。   本来浮云子是想要压制伤势之后,亲自动手追杀的,可是张烈那一剑,将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伤势再一次激发起来了,不得已只能闭关。   斡旋造化,乃无中生有或转换事物的本质,可以变化万物。又能以死为活,修到极致甚至可以改写天道法则。   总纲所言,看起来厉害得一塌糊涂,可实际上在张烈观之却是一门由浅至深的炼丹术,所谓的无中生有或转换事物的本质乃至变化物,指的都是炼丹术精进过程中可以掌握的能力。   甚至以死为活,改写天道法则也不是妄言的,在斡旋造化这卷天书当中,记载着一种五阶丹方还魂复生丹。   丹方解释,真的就是修士一点真灵不灭,就可以以此丹为服用者还魂复生的,这可不就是以死为活改写天道法则。   同时这上面还记载着一种七阶丹方升仙丹。   丹方解释,是服用此丹之后,服用者可以飞升上界,羽化成仙。   然而坑人的地方在于,这册天书斡旋造化当中,除了这两张高阶丹方以外,就没有其它的低中阶丹方了,剩下的全部都是药学药理君臣相辅相克的内容,把张烈看得头大,却又不得不咬牙继续看下去,因为里面的丹道之论玄之又玄,高深至极,对于自身未来的修行,定然是大有裨益。   隔垣洞见并不同于倾向丹道的斡旋造化,这是一门深度修炼修士上丹田的异术,修到极致目运神光可洞察三界,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更可以观察气运,甚至看破一切虚妄,又能放射神光伤敌。   让张烈感到惊喜之处在于,这册天书虽然至少要到紫府境才能修炼掌握,但是其中涉及到的修炼道法,却有以力证道,开辟紫府上丹田的行功法门。   并且,天书隔垣洞见当中记载着三件本命法器的炼制方法,分别是照妖镜、聚仙旗以及斩魔剑。   虽然只看名字似乎都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色,但按照太昊金章一贯的路数,往往越是普普通通便越是好用。   “我修炼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本身就已然可以将法力运使到位置,而进一步修炼这隔垣洞见,却是要将法力逐渐凝炼于上丹田指定的几处窍穴当中。”   “这是个水磨功夫,半点急不得啊。我现在没有一个安宁定静的住处,只适合研究这门异术,却还不能真正着手修炼。”   就在这个时候,在船舱当中,有一名姿容秀美、肤若凝脂般的女修走了出来正是秦素心。   时至今日,张烈已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予以告知,当然,只是说为了便宜行事不想暴露身份,至于斩杀李恒,重创浮云子这些事情,他却是没说过的。   这些却也是一名修士在外的应有之举,否则底细随随便便就被人探查清楚了,实在太过于危险。   “夫君,我们这里是到哪里了?距离您的家乡还很远吗?”   “我这也是多年后第一次回来,嗯,从地图上看已经离得很近了,上岸之后大概月余之内就能抵达。”   “说起来倒是让素心跟我受苦了,相比玄月教兰芝山,张家可能还要更加落后偏僻一些。”   注视着眼前女修那眉眼如画,张烈这样言道。   “只要能与夫君在一起,些许偏僻又算得了什么?”白裙女修俏脸微红地微微低下头,但片刻后又抬起头来注视着张烈双眼,这般言道。   逐水而行数月光景,虽然这凡间的楼船并非是灵舟,但是在时间的积累下也已经逐渐离开玄月教统治范围,逐渐进入正道丹阳宫势力区域。   越是进入丹阳宫势力区域,就越是可以看到人口大城乃至于修仙者坊市。   渐渐的连张烈也察觉到,似乎这里比玄月教势力范围要兴盛得多,这一点张烈也是不确定的,他离开家族的时候才十四岁,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大部分精神心力都用于修炼,平常也基本没有离开家族的机会,这次返回家族,沿途见到各个方面的发展,不得不承认客观上,正道宗门比魔道宗门更适合经营。   他们对于凡人人口,以及坊市法度相对更加重视,而这些又反馈给正道宗门势力范围内的相对繁荣。   “夫君,看来您自小离家,对于故乡的印象已经没有那么准确了,在修炼资源上这里可能比兰芝山还略差一些,但是从凡人人口稠密,以及修士数量来看,这些都已经远远超过兰芝山了。”   同张烈并肩御剑而飞,秦素心虽然几乎没有修炼过什么道术神通,但她毕竟是一名筑基境修士,更何况这几年以来,张烈有心传授给她一些剑术,在张烈身旁耳濡目染之下,资质与努力皆是不俗的秦素心,至少把自己的御剑术弥补到与大多数筑基境修士相当的水准。 第一百九十七章:隔垣洞见,昊天法目   南域炎洲北部,正道宗门丹阳宫势力范围内。   黄山山势奇峻,峰高林密、云雾缭绕、灵气盎然,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仙家宝地。   这座山脉纵横两千余里,黄龙郡最为强盛的五大修仙家族之一,赤阳谷张家就隐居其中,张家坞堡传承已近千年。   兴家容易,传家艰难,这千年以降,张家修士几经兴盛凋零,在最为虚弱的时候家族已经失去筑基修士,全凭族人退回祖地齐心协力守着易守难攻的张家坞堡,守着先祖传承下来的灵脉。   好在近百年来,张家又出现一位不世出的英杰人物,这一代的家族族长张相神,在他接手之前,张家尚且还朝不保夕,隐隐有大祸临头之势。   然而在张相神的主持下,百年后的今天,张家接连培养出包括他自身在内的五位筑基修士,所属凡人人口膨胀,修士数量极大增加,日益显出再次兴盛气象。   尤其,在二十年前,有一位于它洲外宗求学的族人修成筑基返回家族,还带着自己的筑基道侣。   这让张家筑基境修士的数量增加至七人,已然完全是黄龙郡第二修仙家族的实力。   黄龙郡第一修仙家族为少阳山魏家,魏家魏玄一加入丹阳宫,自己开辟紫府成功不说,还培养一名亲族子侄开辟紫府成功,再加上他的道侣,少阳山魏家一门三紫府,比黄龙郡其它四大修仙家族加起来都要强大极多。   筑基境修士也有五人,身在紫府家族这些魏家筑基修士开辟紫府成功的把握,要远远大于张家这些筑基修士,至少常理来说是如此的。   赤阳谷分支灵脉小荒山别府,一身素衣道服的张烈执手诀端坐于蒲团之上。   二十年后的今日,他的一身法力修为已然是极大精进,从筑基四层境晋升到筑基八层,神识法力比之当年已然提升小半。   这二十年来,带着侍妾秦素心返回家族后,自身收敛锋芒,请族长张相神为自己开辟出小荒山别府,而后就在这处别府静心修炼,阅读丹书,习剑养气。   二十年的钻研与破解,虽然斡旋造化中的许多内容还看得云山雾绕,无法理解,但是太昊金章隔垣洞见当中,已然总结出一套可以修炼的神通:   张烈端坐在蒲团上面,宁心静气双手不断打出着灵决,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口中不断喷出一股精纯而凌厉的法力。   伴随着他的一吞一吐,这股法力时而转化为剑气时而重新转化回法力,二气不停地互为转换,剑气渐得法力的灵性,法力渐得剑气的锐意。   日升月落,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张烈本能得感觉自身剑气转化已至极限,他猛地一吞。   将那股剑心通玄气吞入体内,而后以手指接连击点自身胸膛处的数处穴道。   内以引导,外以控束。   那股剑心通玄气逐渐汇聚冲击向头顶神庭、眉冲、承光三处大穴之上,一时之间,那盘膝打坐的道人膻中中丹田与祖窍上丹田处,仿佛盘桓着一口利剑。   “……”   呼呼呼呼,劲风吹刮,只见道人双掌翻飞,周身法力汹涌而四散,身躯自然而然缓缓旋转起来,伴随着一股股强横雄浑法力的不断扩散,四周的地面、空气都轰隆隆地不断震颤起来。   骤然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张烈此时此刻的双眼明亮到了最极点,但他的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那是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苍白。似乎他身体里的血都已经在这个状态下燃烧殆尽,再转化成为一股股狂暴霸烈凌厉至极的剑气,汹涌澎湃地以周身每一寸经脉、窍穴、肌肤向外逼发扩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功行九转到了最极致的境界。   在青年道人张烈的眉心处,蓦然凝聚生出一条暗金之色神异道纹,仿佛在双眼之间的前额处,骤然间生出一只冷酷无情的法目。   轰。   本能低吼,一股磅礴浩瀚的剑气法力,以这只被强行开辟出的法目为基础,刺天戮地而出,直射上方的云海苍穹。   这股白金色剑气向天空飞出,直入浩荡天云的最深处。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此神通陡一现世,顿时间就激起小荒山上空区域内,风云变色,天地昏暗。   “啊啊啊啊……”   在这个过程当中,下方的青年道人也是痛苦至极、难捱至极,但他还是死死咬紧牙关,控制着身形,直到自身一身神识法力挥霍穷尽,眉心处射出的白金色剑气光华,渐渐穷尽为止。   “呼呼呼呼。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呼。”   一身神识法力穷尽,最后颓然跌坐于蒲团之上,眉心处的那条道纹也迅速的淡化消失,最后就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纤弱血线,几不复见。   但是周身大汗淋漓已然浸透法袍衣衫的张烈以手抚额,却是止不住的大笑:   “原来是这个神通,原来竟是这个神通。难怪要穷尽我一身神识法力甚至要辅以丹药激发,才能勉强开启它。”   “昊天法目,洞察三界,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更能放出神光伤敌。二十年辛苦,不冤枉了,不冤枉了。”   修此神通,可辅助开辟上丹田眉心祖窍,虽然在太昊传承当中并没有这个世界凝元紫府这个境界,但是修炼这个神通有成,再开辟紫府却是十拿九稳的。   尤其道法明悟以力证道,修士以此晋升,可以极大增厚自身的道法根基。   直到这个时候,心神回转的张烈才发现自己闭关修炼的阵法中,闪烁飞浮着一排的传讯灵符。   很明显外面的秦素心有什么紧要急切的事情,但被困于阵法之外没有办法进入说明。   走到此地阵法边角,一连接着地脉的石镜旁。   张烈挥手打出一道刚刚才恢复些许的法力,面前石镜亮起,显露出阵法外面来回走动踱步显得有些慌张不安的白衣女修。   “素心一贯是不会打扰我闭关修炼的,看来是遇到什么紧要的事情,才让她如此着急。”   与此同时,白雾笼罩的入口处。   “唉,夫君怎么还是没有回信?”   站在云雾萦绕的阵法之外,秦素心有些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行走。   终于,似是听到了她的话语,在秦素心眼前,那道白雾重重的阵法被缓缓开启了。   “素心,怎么了,看上去你心中很是急迫的样子。”   眼看着那青年道人自中走出,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却周身都透出着一股凌厉霸烈之气。   秦素心原本惶急不安的心,骤然之间安宁下来了。   “夫君。家族长老求见,另外,您刚刚修炼的时候有剑气冲宵破云,如此异象恐怕声势太大了。”   神功秘术,修成之时必生异象。   然而这种等级的功法,却未必是张家一个筑基境小家族能够保得住的。   小荒山灵脉虽然荒僻,但张烈修炼时的异象,只要让人意外看到,就有可能会传播开来,一旦传入高阶修士耳中,那真是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祸事来。   “家族长老,哪位?他看到我修炼功法时的异象了?”   张烈也并不知道,隔垣洞见中所记载的那项法术竟然是昊天法目,心神沉浸其中后,的确是有些准备不足了。   不过好在小荒山地处荒僻,人烟稀少,而且就算有修士看见了,能够传到高阶修士耳中的几率也并不高,毕竟绝大多数低中阶修士是没有什么渠道结识高阶修士的。   但是张烈还是打算出去转一圈,以防万一。另外以后还是要购买更加高阶的防护阵法,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是二长老张世叔带着他的两名后辈,他并没有看到您的练功异象,只是在洞府当中觉得您的修为又精进了。”   家族二长老张相杰到来的时候,是由秦素心出面招待的,已经等候数日了,看来是家族有要紧的事情,否则在族长的严令之下,很少有家族修士会前来小荒山打扰张烈清修。   二十年前张烈刚刚归来的时候,族长张相神就给予了极高的礼遇。听闻张烈想要静心潜修,又比较喜欢小荒山,就从家族公中拨款为其连接灵脉,并且张烈的年俸也是与族长张相神同级别的,每年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有一千四百块灵石收益/家族善功,若是有心做事则收益更多。   在张相神继承族长之位后,张家坞堡内的体制就不再是过去那样的古老制度,以前是练气后期就可以成为家族长老,现在练气后期只能成为家族执事,只有筑基境才能成为长老。   而且即便是成为家族长老,各自的年俸也是不同的,基础仅仅是每年六百块灵石,然后随着功绩可以增加,而这个功绩是由家族族长来评定的,整个家族七名筑基境修士,就只有族长张相神与张烈的年俸高达一千四百块灵石,张烈受到的待遇,在一开始的时候让很多家族长老感到有些不满。   不过在这二十年当中,小荒山不时就炼制出二阶丹药,三阶飞剑,补充家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这种不满就消解下去了。   南荒一域的修仙百艺传承本就是薄弱项,若是这位新晋长老本身精通于丹器二术的话,那么族长的偏爱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无论是炼丹术还是炼器术,都是可以用来传承家族增加底蕴的修仙百艺。   张烈琢磨炼丹术是为了修学太昊金章斡旋造化,修学炼器术是为了自己为五行飞剑祭炼提升。   因为有着王婉仪这名紫府境修士一生的道法体悟,因此张烈上手极快,前文已经反复说过了,一名修成金丹的高阶修士,就算他本身从来未接触过炼丹术、炼器术,在结成金丹后也不可能对丹道器术一窍不通,后天修学都会快上许多。   更何况,王婉仪是家学渊源,自幼下苦功夫修学研究过的,不为有什么收益,只为增厚自身道法感悟。   先是外出转了一圈,确定并没有什么外人前来的行迹后。张烈方才来到小荒山洞府,与前来的二长老张相杰相见。   “二长老,让您久等了,实在是我等作为小辈的罪过。”   “唉,没有关系,元烈你在道途上能够这样勇猛精进,在我们修仙者来说便是对家族最大的孝顺了。”   张家族长张相神是家族族长的同时,也是族中大长老,二长老张相杰是其三代以内的同族兄弟,也是被张相神一手带出来的筑基修士。   只是年轻时为家族争战多年,二长老张相杰在一次受伤中根基已损,一身法力在筑基四层境此生都无法再精进,因此他看到族中有出色的后辈便心生欢喜,哪怕张烈让他等待数日。   双方落座,各自品茶,在片刻的简单寒暄后,张烈率先开口言道:“二长老来此,应当是有着紧要之事吧?”   “哦,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丹阳宫与影魔教又发生了小规模冲突,大哥带着传书、传鸿他们前往支援,族中就只剩下你、我以及素心三名筑基修士了,也就是在七天之前,我们的附庸家族白家传来求援,说距离他们家不过三十里的黑水山上出现强大妖物。”   当二长老张相杰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烈就已经明白过来。   现在家族内部力量空虚,七名筑基修士中的三名前往边境冲突之地,一名在丹阳宫中长年潜修,张家七名筑基修士就剩下三名在眼下这小荒山洞府当中了,而白家又是张家最重要的附庸家族之一,二长老张相杰不敢轻忽,只能暂时离开家族前来与自身商量。   白家这些年发展速度颇快,就算不怎么关心家族事务的张烈也知道,他们已经以举族之力培养出一位筑基修士,如果不是这些年张家发展的速度更快,几乎有主客易位之势。   但就算是这样,白家也已经是张家附庸家族中的首领,白家出了事张家都不管,其它的家族难免会因此离心。   “白家的实力怎么样,我听说他们已经有筑基境修士了,修为怎么样?神通手段如何?与家族中的几位长老相比如何?”   一听到张烈这样的问话,张相杰便知道,此事成矣,虽然大哥三令五申不允许打扰张元烈的修炼,但是眼下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特殊,张相杰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   在二长老张相杰离开小荒山后,秦素心再次为张烈添上灵茶,同时轻声言道:   “夫君,族长不是许您清修一甲子?您又何必要接下这个差事。”   当年,张烈先后为家族送来筑基丹,以及价值高达十万灵石的资源,极大推动了张家这些年的发展。   因此,在张烈返回之后,族长张相神予以厚待,不仅仅为其专门开辟小荒山灵脉别府,并且许以其一甲子清修。   也就是说张烈可以六十年不管家族事务,家族也不会断他的供奉,并且还依然可以使用家族的人力物力。   更何况,张烈这些年在小荒山中接了不少炼丹炼器的任务,在他而言是练手,是修学,而在家族可是实打实的利益,有着更好的法剑灵丹,家族各位长老的实力都因为张烈的归来而提升许多。   因此,张烈的确是可以不管这些事情的,他今日便是回绝了张相杰,家族那边也没有话可说。   “闭关修炼这么久了,有些静极生动。素心想陪我一同去吗?作崇的应该是一头三阶妖兽,斩了之后获得收益也可以用来补贴家用。”   “不了,夫君,前段时间收集到的《祖玄高真显妙图经》还没有抄完,我还是在小荒山等您回来吧。”   相比张烈,秦素心比他还更能宅一些,一方面是天性所致,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双方修炼进度不同。   张烈长年诵读太昊金章,这是他每日必然要进行的功课,日日诵读经年不辍,这无形当中影响提升了他的道法修为,然后张烈再以饱和式的修炼法修炼:灵丹、灵石、灵气,三者饱和式的使用,配合着小荒山三阶灵脉,提升着自身的神识法力。   他对于秦素心也不吝啬,也是饱和式的供给修炼资源,初时秦素心还极为开心,借此修炼神识法力精进进度不俗,但是练着练着,秦素心就察觉出不对了。   张烈的道法修为领悟足以支撑他这样饱和式的吸纳灵气,不会生出瓶颈障碍,而秦素心却不行,过快精进的神识法力,渐渐导致她的道法修为领悟跟不上神识法力提升,莫名的修炼瓶颈甚至走火入魔,也都因此而生,最后计算下来,白白浪费许多的灵丹灵石。   秦素心没有办法,只好不断收集诵读道家经典,希望可以进益道法修为,否则就是有大量的资源,自己也无法消化。   当天下午,张烈就御剑前往沛山白家,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若去得太晚了,白家所有人都已被妖兽吃光,那即便斩了妖兽,张家的声望损失也无可挽回。 第一百九十八章:朝闻深潭蛟龙肥,一更拔剑二更归!   浩日当空,一道赤红色的光霞急掠而过。   正是驾驭火狐幡赶路的张烈。   虽然一名筑基境修士的些许薄名,应该不至于传播这么远的距离,从兰芝山传播到黄龙郡来,但张烈并不想招惹麻烦,现在主要使用的法器改为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   这两件也是出于炼器名家之手的三阶上品法器,至少在黄龙郡,除魏家外,寻常修士较少有机会见到这等法器。   附庸家族势力,对于一个本地家族来说,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补充,黄龙郡的五大修仙家族:魏家、张家、王家、刘家、朱家,全部都是丹阳宫的附庸家族。   丹阳宫有事,这五家全部都要出人出力帮忙解决。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五大修仙家族下面也有附庸家族甚至附庸宗门,比如说魏家的手底下就管理着几家微小的道观宗门,其中一家据说已有上千年的传承,比魏家的历史都要悠长得多。   主体家族为附庸家族提供保护的同时,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借助这些附庸家族的物资与人力,但既不能太轻也不能过重,当年族长张相神刚刚承继族长之位,在最为艰难的时候,也从那些附庸家族抽调欠下一千多灵石债务,别看一千多灵石不多,在当时家族最艰难时候,这笔灵石就让家族缓过一口气来。   人多则势众,抱团取暖,这是南荒修士在巨大生存压力下,进行的自发选择。   在张烈思索的时候,神识向下本能地进行扫视时,意外发现一处山坳角落处,扩散着些许微弱的灵气波动。   见此微微扬眉,控御着火狐幡降低速度,飞降而下,控御火狐幡打出一道剑气,将那处散发着灵气波动之地炸开,张烈发现一株月白色,扩散着微弱灵气的花卉,正在向着自己摇曳。   “这是?四阶灵药?”   虽然并不识得这株灵药,但是这等灵气强度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世间灵药种类繁多,就算用过功了,遇到不认识的也是常有之事,尤其对低中阶炼丹师来说。   “早就听说过有修士机缘深厚,在野外竟然找到野生的高阶灵药,赚取到一大笔修炼资源,没想到今日竟然让我碰到这样的事。”   低伏身形,小心翼翼地采摘灵药,这整个过程当中,张烈脑海中出现过各种预演:   或者是这株灵药是某种木行妖物的伪装,其妖物本体深藏地下,以这种方式来进行捕猎。   或者在自己采摘的过程中,有过路修士经过,双方因为这株灵药的归属,进而发生争斗。   至少也该有妖兽护着这株宝药,在自己身后发动骤然偷袭。   然而,直到张烈将那株灵药采取放置到玉盒当中结束,这些脑海当中预演的情境全部都没有发生。   在重新飞回到高空的时候,张烈自己都有些不信,自己莫名的就获得了一株价值不菲的四阶灵药。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我的命格命犯贪狼。”   然而无论多么的不信,事情就是如此,仅仅只是路过荒野甚至不算是太过偏远之地,张烈今日就奇遇到一株灵药。   若他仅仅只是一名初涉仙道的修仙者,这株灵药甚至有可能改易他一生的道途,或者向好的方向,或者向坏的方向。   好的方向是自己使用或出售此灵药,进而修为大进。   坏的方向是处置不当走漏风声,被其它修士暗中加害而死。散修无依无靠生存艰难,若是家族修士的话有家族势力兜底,相对可以更大程度的化解此事。   在数日之后,张烈独身一人抵达沛山白家族地。   南荒修士贫穷,凡人也就更加贫穷,沛山人口上万,却并没有建设城池,而是在山林当中开辟出竹木寨子,傍山而建,竹木城墙上还站着持有弓箭的武士巡守。   竹木寨子后方的小山,便是白家的灵脉沛山,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这已经是一条二阶上品灵脉,只要族中修士数量不是太多,白家练气境修士在沛山灵脉上修行,一般不用担心灵气不足的问题。   “看样子应该还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气氛虽然紧张但还没有出现慌乱。”做出这样的判断,张烈飞降而下进入白家沛山区域,并且逐渐开始扩散自身的灵压。   沛山山下是白家的基础人口,山上是修士居住的地方。   白家的修士几乎是聚族而居,在一片悬崖上开辟了几十处山洞充当洞府。   因为修士较少,他们的山门上,也没有修士把守,更没有招待来客的知客。   张烈飞降而下的时候本以为作为山门所在,至少也会有一处护山阵法才是,结果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原本有什么,但山林之间似乎不久前经过一场恶斗,许多地方还有切割烧炙的痕迹。   张烈自己人在半空中扩散开灵压,本以为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接待自己,结果灵压一散开,下方几十处洞府当中原本还有些声息的感应,瞬间消失了,张烈神识一扫可以捕捉到里面的人在竭力隐藏。   “搞什么,这还是一个修仙家族?这还是我张家第一附庸势力?”   就在张烈心中这样腹诽,考虑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洞府石门咔嚓一声被自内打开。   紧接着一位目光清冷,一身雪白道袍,仅仅只用一根荆钗挽住青丝,美貌异常的女道士行走出来。   这女道士生的身姿高挑,那一袭道袍如雪洁白,贴身合度,更衬托得这位女道士曲线玲珑,风姿曼妙。   “沛山白家,白文静见过道友。”   这名女冠右手拂尘、左手持道礼,虽然持礼甚恭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但是神色冰冷,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更何况张烈久历杀伐,当然能够隐隐感应对方心中所隐藏的敌意。   不过这毕竟是本家附庸,张烈也不至于因为对方些许敌意就直接激发飞剑。   “赤阳谷张家张元烈,奉家中长老之令前来白家斩除妖邪,请问这里可是沛山白家?”   “赤阳谷张家?哎呀,张家可算是来了,你们可算是来了!”   张烈与那名持拂女修的交谈,并没有降低声音,沛山山顶洞府中的修士都是能够听见。   此时此刻突然就有一大群人从那十几处山洞当中挤出,为首的那名老者更是哭天抢地,让人只是看到便觉得心生尴尬。   “怎么只来了你一人?是不是后面还有张家后续的援兵?”   那名瘦小白首的老者四面看了看,见张烈就仅仅只有一人而已,面露惊慌之色,这样急声问道。   “爷爷,张家上修一路远行前来,还是先请人家进入府中休憩,再言说其它吧。”   那名美貌而清冷的女修士上前扶住瘦小白首的老者这样建议言道,而后在对方点头之后,作出邀请请张烈进入洞府当中。   白家洞府从外面看窘迫寒酸,但毕竟是经营多年的修仙家族,洞府内部颇为的建设精致,洞府采光,布置法度,即便是以张烈的眼光来看,也是颇为不错的。   虽然二阶上品的灵脉等级略低一些,导致灵气浓度不够高,不利于修炼,但是单纯住在这里的话,倒也不至于会住得难受。   只是进入洞府客室,由白家修士奉上灵茶之后,张烈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却是那名瘦小胆怯的老者,那名颇有气度的持拂女修则站在老者身旁:   这是有直系的亲族谱系关系,否则的话,通玄修界一向是达者为师,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老先生,麻烦您告诉我一下沛山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传讯灵符毕竟不能把事情说得很清楚,如果事情特别严重的话,我会考虑进一步申请张家的修士来援。”   张烈的这句话当然是在安慰对方,现在张家的力量也已经极度空虚,如果沛山白家的麻烦连张烈都处理不了,那白家上上下下基本上就可以洗得干净一点,准备相对体面的上路了。   “事情是这样的,距离沛山不足二十里的黑水山,原本仅仅只是一处荒山野岭,因为有水脉经过所以当地人称之为黑水山。”   “其中多生有药材、林木野兽也很丰盛,因此白家族人常有人去那里采摘狩猎,多年以来也是平安无事,可是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族人一去不回,侥幸逃回来的几个也都疯掉了,本来我家老婆子仅仅只是严令禁止族人再去那里的,可是没过多久经过那里的河水也被混入剧毒,毒死寨子里好多人。老婆子性子暴烈,不听我的劝告带着族中的精锐修士前去了,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沛山洞府前的交手又是怎么回事?我注意到沛山洞府前原本似乎是有护山阵法的,但是被人强行破掉了。”张烈事无巨细的一并寻问着,避免一切无必要却可能发生的危险。   “老婆子死了,七叔,二弟,十四弟他们全死在了黑水山,附近盘踞的那些散修就集合起来,前来攻打我白家,为首的那个人叫周剑雄,听闻原本是凡世当中一名大盗,不知怎么就得了机缘踏上道途,此人生性好斗嗜杀,上一次率众来犯被静儿以阵法灵符暂时迫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会来犯。”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前这名白家老者眼巴巴地看着张烈,那种我把一切麻烦都抛给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的表达出来。   “……”   在从白家老者这里获得足够的情报后,张烈又在心中汇总了一下家族情报。   眼前的白家老爷,白鸿举,天生的三灵根资质,这在修仙家族来说算是不错的先天资质了,可是他天生不喜修道,只愿烹茶饮酒享受人生,可他偏偏是个有福之人,生在白家主家,上一代白家家主看他如此不争气,便在外面的散修当中寻到一位资质性情出众的厉害坤修。   从此将这位白家老爷管束起来,但白家大权一直都在那名女修手中掌握着,如此才有白家一甲子兴盛,以及,白鸿举身旁那名筑基修士白文静。   “此女观之,当是颇有几分脾气胆色的,否则我一临门,也不会是她率先站出来抵挡照面,只是其一身气息纯而不厚,根基未稳,应该是以家族功法以及资源修炼至筑基境界,但是甚少与人争斗,甚至连练气境的法术也掌握得不多,如此修士也就压一压练气境的低阶修士,也难怪明明有阵法相助,依然应付不了那些山外散修。”   “张上修,沛山局势紧张,您还是快些请求张家援军吧,否则别说黑水山的妖兽,就是周剑雄率领的那些散修也是难以招架。”在张烈思索的时候,白家老爷忍耐不住这样言道。   “啊,好。”   说完,张烈取出一张黄纸灵符,虚空挥划,而后那道灵符四周燃烧起毫光,下一刻骤然落地遁地而去。   像这种传讯灵符,以修士法力为引,以地脉灵力作为催动,可以较快的速度飞行到标记过的另一处灵脉中,不过所能传递的字数内容不多,但对于修士来说已经够用了。   “好,好!那就请张家上修在府中安住几日吧,老夫这就为上修设宴,静儿,你带张家上修在沛山景色殊丽处转一转,切莫要怠慢了贵客。”   “孙女遵命。”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白文静行礼应是,只是眼神当中似隐藏着一股怒气。   “张道友这边请。”   “麻烦白道友了。”   荒野当中,能有此等殊丽绝色相伴,没有男子会厌恶不喜,至少不会觉得讨厌。   “张道友之前那道灵符,其实根本就不是传讯灵符吧?”   一身白色道袍的女冠在前面行走着,突然这样言说道。   从沛山到黄山赤阳谷的距离,就算借助地脉沟连之力也至少需要一名筑基境修士的法力与三阶中品传讯灵符,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张烈也不可能白白烧掉那些灵石。   只是被这样直接揭穿,张烈却是不能承认。   “从我到来之后就发现,白道友似乎满心怒意,不知这怒意是针对何人,情志攻心灵台扰搅,于修士道途可是大为不利。”   “……”   对于张烈的疑问,白文静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在将张烈引到一处干净的厢房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但是没过多久,独自游览沛山的张烈,就从白家上上下下的窃窃私语中,了解到事情大概:   白家族长白鸿举的妻子,也就是白文静的奶奶,以女子之身执掌白家一甲子,这一个甲子中白鸿举都被压制得老老实实的,因为她为白家带来兴盛发展,更培养出一位筑基修士,因此连白鸿举的族中亲族都拥护她。   然而黑水山一役,白鸿举的妻子带着族中精锐骨干修士,全军覆没,只剩下白文静因为筑基未久,未曾陪同前去,现在连练气大圆满加上一众精干的叔伯都全军覆没了,仅仅只有筑基初期且不擅斗法的白文静当然更加无法为奶奶复仇,而在此后,白鸿举的表现显得有些放浪形骸,不仅仅是不思复仇而已,还与数名丫鬟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然而为人孙女,白文静也无法出面制止什么,一口暗怒便积郁于心,难以拔除。   “是有些凉薄了,为自家操劳了几十年的妻子尸骨未寒。不过,这是他人家事。”   如是低语一句,张烈整个人突然飞身而起,化为一道赤色光虹冲天,紧接再以神识扫描俯览而下。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伙人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沛山山腰处,等待夜色降临,准备进行暗袭。   沛山当中竹林密盛,以散修筑基修士周剑雄为首的一众南荒散修,正逐渐靠近收敛气息纳影藏形。   可惜张烈前期修炼五感六识通论的洗炼法门打下极好基础,而在参悟出昊天法目之后,更是将五感六识凝聚于一,对于杀气敌意的感应犹为明显。   本来按照张烈的性子,在白鸿举讲完黑水山妖兽的事情之后,他就会前往黑水山进行探查,尽快解决此事完成家族任务。   之所以还停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是要顺势解决攻击沛山白家的一众南荒散修。   为白家准备一道保命符,免得还要来回奔波。   “这位道兄,你是何人有话好说!”   一众南荒散修头目当中,一名昂藏大汉在祭出法器的同时急声开口。   然而随着一声破空剑啸,无数赤火剑气已然宛如长江大河,呼啸而落,远远观去竟有蜿蜒山川雄浑瀑布激流而下的气象。   而直到此时此刻,沛山山顶的白家当中才有一道清灵遁光飞出。却是白家唯一的一名筑基修士白文静,急匆匆地飞遁而来。   “张家那名修士怎地如此莽撞,周剑雄他们人多势众,本来我们两名筑基修士可以稳稳将他们压退,他竟然不管不顾也不事先知会一声,直接出手?” 第一百九十九章:生杀予夺,威福自用   夜色如墨,竹林当中阵阵剑风吹刮呼啸,配合着剑气斩破人体、濒死前凄厉惨嚎之声,宛如鬼哭般。   在白鸿举眼中,那些盗贼的首领周剑雄生性好斗嗜杀,凶残无比,但事实上他若真的足够厉害的话,早就已经去南荒深处,斩杀妖兽抢夺灵脉建立自家洞府,又怎会汇聚一群乌合之众,来找他白家的为难?   还得是等白家主母死后,家族精锐损失严重的情况下。   南荒贫瘠,但事实上修炼资源却是不缺的,只要这名修士敢于进入荒野深处在妖兽口中争食。   不敢冒险深入南荒大山,那么修士为了获得修炼资源就只能去抢,去夺,像白家这样曾经拥有一定实力、盘踞多年却骤然衰弱下来的便是极好的劫掠目标。   赤红剑气裹身,张烈身躯悬浮于半空当中,控御着火狐幡横行杀戮,以三阶上品法器转化出的道道剑气,霸烈蛮横,充满毁灭性质与破坏力。   这等攻击烈度,对于下方这几十名练气境修士来说根本就不能抵挡,飞剑迎上飞剑摧折,法器防御法器爆碎,更何况很多时候是根本就不及反应就被斩下头颅。   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周剑雄在最初始时祭出自己的三阶中品飞斧法器挡了一剑,下一刻那柄飞斧法器便斜斜的截剪分开了。   若非周剑雄自身保命遁法练得不错,这一剑就能将他直接枭首。可即便是如此,赤红剑气扫过依然是左臂抛飞。   此时此刻周剑雄捂着自己带着一股炙烤香气的断臂,满脸淋漓汗水地遁逃着。   “好强!这个煞星好强!可是如此不管不顾,横行杀戮,他难道就不怕未来劫煞临头?”   “这个家伙是……剑修?”   周剑雄在自己师父那里还是得到了一些传承的,比如说他就从自己师父那里获得了对于剑修的认知:   刻苦自律,独来独往,强大,以及……嗜杀!   由于剑修的劫煞强度从来都很高,所以剑修的性情往往也是最凌厉暴戾的。   即便是魔道修士也往往有一些左道积功手段,以求欺瞒天意降低天刑劫法,而真正的上古剑修却很少这么做,因为强生弱死,一剑挥出只进无退。   “找到你了!”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四周其它修士的逐渐尽数伏诛,可以为周剑雄提供掩护的越来越少,即便他再怎样隐藏再怎样收敛气息也无意义了。   锵。   四面剑气一散,将四周根根竹木斩断飞折插落入地,刚好将周剑雄困在正中。   而立身于半空中的张烈伸手前按,一道凌锐剑气经过剑幡提纯转化,若浪激千重。   “啊!”   被逼迫到极处,四周的属下尽皆已经死尽。   这反而将周剑雄心底深处的戾气催发出来,既然注定已经无路可逃,那也至少要溅对方一身血污。   嗡。   伴随着这样一声低鸣,以仅存的右手拍打腰间乾坤袋,下一刻,一口通体乌光扩散,似是飞剑又似铁钩还带有着锯齿的奇型飞剑出现在周剑雄身旁,伴随他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水落在飞剑上。   诡异飞剑上的光芒骤然大炽,冲杀而出。   只是此剑一发,周剑雄的体内经脉就已然崩断,精血大损,剑气凌厉立时暴涨,势道锐意过人。   然而这个世界是客观的,若是一味拼命就行,那还要苦修玄功做什么?   法器不如人、修为不如人,剑术不如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拼命也是徒然无用的事。   张烈控御赤火剑气汇聚,凝成漩涡,那口乌光黑煞剑钩上的锐意被不断削减消磨,最后落入张烈手中的时候已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力了。   同一时刻,一缕剑光凝聚成线刹那飞斩。   在那口乌光黑煞剑钩被卷入赤火漩涡的时候,就已经骤然掠过周剑雄的脖颈。   他的护体法器在之前施展遁法逃命的时候,就已经被张烈的剑气破开了,否则的话,他也没有可能只付出一条手臂就成功撑到第二剑。   “这口飞剑?”   乌光黑煞剑钩周围笼罩着一层白光,随着张烈手掌的翻转而起浮变化着。   其上气机阴炽诡秘并且歹毒,虽是旁门上品飞剑,但似乎也并不该是周剑雄这个等级的修士,可以拥有能够拥有的。   尤其刚刚他为求激发出强大剑力,不得不通过自损命力喷吐精血来催动飞剑,侧面说明,此宝他刚刚入手没多久。   用文字来描写起来可能较为缓慢,但事实上从张烈动手开始,一直到他将周剑雄斩杀,整个过程一共也没用一盏茶的时间。   甚至远处全力飞遁而来的白家白文静,尚且还忧心忡忡,全力加速,却还没有飞到。   此时此刻,原本幽静的山间竹林中,高温扩散、弥散的血雾,奇异的烧烤味,仿佛是地狱降临人间一般的景象。   张烈收起周剑雄的乾坤袋与那口三阶上品飞剑,整个人骤然飞腾而起,化为一道赤色剑虹,与半空中正在向这个方向飞来的白文静相遇,而后直接将其卷起。   “啊啊!”   骤然遇到未曾想到的变化,白文静惊呼出声。   然而再一次定下神来的时候,身旁看到的却是那名年轻的张家修士,已然以他的遁光取代了自己的遁光,此时此刻正在带着自己疾飞激射向西北方向处。   “周剑雄他们?”   “都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去斩杀黑水山的妖兽,大概明日天亮之前就能回来。当然,前提是我们赢了,而不是已经死在那里。”   之所以在沛山白家盘桓耽误半日,就是因为张烈判断那些袭击白家的修士,应该很快会再次前来,那么与其自己去找他们,不如等他们送上门来。   对于损失了大量精锐的沛山白家来说,黑水山妖兽是麻烦,这些他们无法抵挡的散修盗贼同样也是麻烦,张家作为他们的主家只能选择一并诛除,不可能解决一个然后放任另一个把白家给灭掉,那对赤阳谷张家的威信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待那道赤红色的剑光,卷着自家唯一的筑基境修士远远地飞遁离去之后。   一个时辰之后,白家残余修士方才小心翼翼地在白家家主白鸿举的带领下,来到这片竹林。   对于自家家主的过分小心,白家上上下下是有许多修士心生不满的,觉得这个老家伙远远比不上主母,可是沛山白家现在唯一的筑基修士,是这个老家伙的孙女,因此即便有不满也得忍着,除非想要被逐出家族,成为无依无靠的底层散修。   “呕,呕。”   “呕,呕呕……”   不只是一两个人而已,当白家的修士来到刚刚那处经过厮杀的林间的时候,有小半白家人都忍受不住呕吐起来。   入目所见尽是鲜血,尽是尸骸,乃至于一座由苍白人头垒起的小小京观,最上方的那一颗便是周剑雄的头颅。   四周的许多族人都吐得不成了,他们中不是没有人斗过剑、杀过人,但是他们此生都未曾见过这样的情境,这样的残酷。   “生杀予夺,威福自用,我观凡人史书,就知道世间开国之主几乎无一不是这样的性情,登于高位者,心志必坚手段必狠;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在修道这条路上走不远,因为我的心不够硬,更不够狠。若是安分守己还可以享受余年,若是认不出自己能力的上限,那么什么时候死就是听凭天意了。”   “老婆子她一辈子要强,却是不懂这个道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对谁错。”   站立在自己那些吐得不成的族人之间,白鸿举白家老爷子却半点异常的反应都没有。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至少在心境修为上,这位老爷子要比他四周同族这些年轻人,强出太多了。   “老爷,这里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收拾一下?”在这个时候,一名状态相对比较好的忠仆上前,这样问道。   “收拾什么?张家的上修辛苦手脚刻意给我们做出个样子来,你要收拾什么?走。”   “另外,今天晚上把蔡家那个小姑娘送到我房里来。”   “是的,老爷。”   最近的白家数代嫡系传人,除了一个白文静以外,竟是连一个拥有稍稍过得去的灵根的人都没有。   对于修仙家族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孝了。   持着拐杖转身走出竹林,夜色渐渐将老人的背影吞没。   ……   与此同时,一道赤红的遁光。   在黑水山附近缓缓降下,红光消散从中显露出一名男子、一位女冠两道身形。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落下?”白文静有些不理解地这样问道。   然而张烈注视她一眼,却并没有立刻对她说什么。只是有些诧异于,一名筑基境修士历事之少。   “从这里开始,不准再使用遁光。收敛法力,我不让你出手不准出手。”   考虑到自己离开之后,沛山白家还是要由这唯一的筑基境修士支撑,张烈还是开始从细节处教她。   白家主母之所以敢自己带着一些白家精锐,闯入黑水山。   是因为通常智慧强大的妖兽,不会太过靠近人类聚居地,在妖兽的观念当中,人类也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群居妖兽,远离对方的聚居地,这是一种尊重的表现。   另外,沛山白家的寨子里有凡人去过黑水山,然后活着逃回来了,虽然疯了,但是这侧面说明在黑水山盘踞的妖兽等级应该并不太高,否则应该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来才对。   常理推断,盘踞黑水山的妖兽有二到三阶就到顶了,白家一众精锐修士就算斗不赢,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修士,全身而退也并不困难。   可是上述的这些都是通常来说,常理推断,白家主母他们明显是遇到超乎常理的麻烦了,才会一个人都未能逃回来。   因此张烈方才在黑水山附近降下遁光,带着白文静以陆地神行术继续前进。   因为如果现在盘踞在黑水山的妖兽,是一头五阶、六阶甚至是七阶的妖兽的话,作为修士基本上谁去谁死,伪装成凡人可能对方觉得不够塞牙缝的,还懒得动弹。   张烈虽然没有说明理由,但是白文静并不愚笨,否则她也无法在外在资源谈不上多好的情况下,修成筑基境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文静渐渐就明白张烈的意思了,两人来到黑水山近处后甚至还更换了一身衣物,打扮为樵夫樵妇,一同进山。   修士修道,哪里没有威胁?   想要平平安安、快乐安逸,那最好就不要踏上道途,这个世界的凡人,尚且还要面临瘟疫、天灾、妖兽、邪修等种种生命威胁,更不要说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了,既受其益亦受其不祥,此为天道。   没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   一路赶路,再加上后期是以陆地神行术过来的,当两人走入深山当中的时候,一夜已经过去,天色亮起,不过这个时候,也刚好是勤快的樵夫樵妇入山的时候。   张烈穿着破衣持着斧头,白文静也抹黑抹黄了脸变成了农间妇人,只是她面容太俏身段太好,哪怕已经竭力隐藏了,身姿中还是有那么几分随风舞柳的味道。   让张烈暗地摇头,好在,除非龙属,否则大部分妖兽应该是无法充分发现万事万物之美。   数个时辰之后,时值正午。   张烈与白文静已经顺着河流渐渐走入深山,山谷当中,繁花盛开,在青山绿树之间云蒸霞蔚,一团团、一簇簇,开得热烈并且绚丽。   朵朵红花如红色的云彩,朵朵黄花如黄色的绸带,它们迎风飘动,娇艳欲滴。   层层叠叠的花瓣儿密密匝匝,蕊靠着蕊,瓣贴着瓣,相互依偎竟相辉映。空灵含蓄,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呼。”   站在山间,注视着眼前美景,仿佛这段时间的心中积郁,都刹那散尽了。   白文静因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似是神清气爽。   “不对,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了?”白文静正是心情转好的时候,这个时候张烈在她身旁这样低语。   当然会被疑问。   在白文静看来,眼前景色迷人全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个时节,山花烂漫,可是这座山上别说鸟兽了,我连蜂蝶都未曾见到过一只。这正常吗?”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是四阶的妖兽,正常来说也不能做到这种满山生机绝灭的情境来。我们先退出去,或是再行探查或是上报丹阳宫从长计议。”   虽然是自负手段,但是张烈心中非常清楚,一旦双方修为有太大境界差距,自己剑术再高明也仅仅是绣花。   因此一察觉不对,他立刻就要抽身而退。   可是就在这时候,四周的烂漫山花,随着一阵骤然吹来的狂风刮动,如漩涡般飞动旋转起来了。   与此同时,眼前空气突然出现变幻与氤氲,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大笑之声。   “小友好高明的眼力,好过人的警觉。本想待二位进入阵中,我再好好的招待炮制,没想到二位竟然能提前察觉到此地的异常。”   “但越是这样,本座就越是不能放两位生离此地了。”   当变幻与氤氲散去,在张烈与白文静面前便出现了一名高瘦而邪异的中年修士。   仅仅只是从面容上来看,此人倒也称得上是俊逸端正颇有魅力,只是,他的那双眼睛当中却仿佛充斥着强烈的邪恶之意,令人仅仅只是与其对视,便知其必然心怀不善。   “影魔教的修士?”   南荒地域上百宗门,杂以散修数量众多,南荒修士不可能记得清其它宗门所有修士特征根脚,但是张烈与白文静对于附近的丹阳宫与影魔教总是有所熟悉的。   影魔教修士长于幻法修炼魔功,修炼也另辟蹊径好走旁门。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宗门作为玄月教刻意扶持的势力,它与丹阳宫的冲突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在这名修士现身之后,身旁原本平静的河面上突然出现道道波纹隐晦涌现。   “动手。”   张烈目光扫过,根本不给眼前这名影魔教修士再行拖延的时间。   其身躯上陡然有数条金色的盘龙炸起,撕裂外面伪装的袍服,纷纷裂空扑去,猛恶凶残:   三阶上品法器,傀儡法衣。攻防兼备,尤其是在张烈此时此境的法力催动之下,数条金龙之首扑出的声势,已然远胜于二十年前。   与此同时,一道赤色火龙般的剑火,于张烈袖中斜飞而出,火狐幡剑呼应神识法力,以暗合天地的轨迹,斩向眼前那名影魔修士。   在另一边,女道士白文静也并不是什么也不做的,她同样撕裂周身旧服,显露出衣下雪白道袍,旋身前掷,一条拂尘卷出如龙般的气势,无限延长扑杀而出。   应变能力如何不谈,仅仅只是这斗法的基本功,已然是修炼得有模有样,挑不大出错处。   “哼,小辈找死!”   这样冷哼一声,那名影魔教的中年修士却并不施法战斗,而是手持长笛,身躯后退再次退入到那片变幻与氤氲当中。   这是一处阵法,并且布置高妙与山形地势相合。   之前如果不是张烈及时反应,在他与白文静进入阵中之后再想走出来可就难了。   这名中年修士已经具有紫府初境修为,修为远远高过白文静,比张烈也要高出一个境界,但他却并不正面作战,而是借阵藏身同时有幽幽笛声吹奏扩散。   轰。   就在这个时候,一头巨大的黑色蜈蚣从一旁的河水当中钻了出来,它身上的妖气强度可不是筑基三阶而已了,那凛然爆发的强大灵压,已然绝对达到四阶境界。   更加恐怖的是,在河流的后方有数头虽然比这一头要小,但依然体形庞大得夸张的黑色蜈蚣御水而出,似是受到了什么驱使,追杀攻向张烈与白文静。   “走。”   影魔教紫府邪修在侧,四阶妖兽不可力敌。   张烈一剑斩空,身上就骤然爆发出一道水蓝色灵光,下一刻他出现在白文静的身旁,将之抄起后一掠而去。   幽幽笛声在身后吹响,却犹如无数蛇虫鼠蚁的声音,令人仅仅只是听到了,就发自心底的生出很不舒服的感觉。   “遁光真是快啊,那个家伙真的只是筑基境修士?可是他已经发现我的形藏,若是让他脱身而去,接下来被追杀的人就是我了。”   想到这里,那名中年邪修终于不敢继续藏匿在阵法当中了,虽然这样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是阵法总不可能追杀远遁而逃的修士。   中年邪修一跃而起,落到了一旁河流当中那御风而出的漆黑色巨蜈头上。   诡异的是,那头明显野性未驯的四阶蜈蚣妖兽,仅仅只是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攻击站在自己头上的邪修。   “追上去,杀了他们,然后我们再换一处地方。”   张烈全力施为的御剑遁速,几乎已经不慢于紫府初期修士的遁速了,但是在中年邪修的概念中,这明显是某一种类似血遁的秘法,飞行绝速却不可持久。   尤其是长途比拼耐力的话,更加不可能是自己脚下这头四阶妖兽的对手。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年邪修以笛声驱御着妖兽,渐渐的,就追逐上了前方的那道蓝光。   “这样就手段穷尽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稍弱几分。”   然而,当真的追杀到一定距离的时候。   那名中年邪修却突然之间发现,前方全力飞遁的那道蓝色灵光之内,就仅仅只有一道身影,却是那名身姿窈窕、姿容不俗的筑基境女修士白文静。   既然要来这一带执行宗门任务,当然要做好情报与准备。   在初步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务后,这名中年邪修早就已经决定,定然要将此女掠来,好好享受一番。   为此,他甚至已经派出一些人手,想要提前将之掠来,一解相思之苦,排解独居深山中的寂寞。 第二百章:剑心通明,斩杀紫府   “不对,那个家伙在哪!?”   能够在魔宗活得长久,甚至修炼到紫府境界的,无一不是心思缜密处处小心的人物。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脑后侧处已然炸裂开凌厉至极的剑锋锐气。   “小子,好胆!”   中年邪修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周身的护体法力提升到了极限,形成一圈厚重的幽紫色防护。   先天、练气,筑基、紫府。   其中紫府境又称凝元境,这一个境界就是大幅的锤炼法力精纯度,为下一个境界的液化金丹作准备,当年没有这个境界之前,金丹九品,丹成无悔。   在上真元神陆重玄仙修,改易修炼法门之后,玄黄大世界的修士经过凝元紫府境的锤炼,凝结金丹成功,凝中上品金丹成功的几率大大提升了。   后来才有了心魔何萧应劫而生以心魔大誓法门荼毒修仙界,将九品金丹法门硬是削去下四品这件事。   在那魔头看来,金丹最低也当凝出五品,否则就不要晋升,消耗此界气数了。   话题扯远了,总而言之凝元紫府境的修士,一身神识法力精纯过筑基修士数倍,以此驱御法器更快更猛更加灵动机巧不说,即便是手上没有四阶法器,纯以一身神识法力,也是攻防两便,对于低阶修士来说难以破除。更何况,修仙者每提升一个大的修炼境界,机变之速都会大幅提升,换句话说就是同样一秒钟时间,在低阶修士看来是一秒种,在高阶修士看来就是两秒四秒甚至更多。   因此,张烈的隐藏暗杀剑不可谓不精妙,剑气如缕法门不可谓不玄奇,但是只要剑气一爆,下方那名中年邪修依然还是能够及时反应,骤然提升起周身护体法力。   只是,此时此刻张烈这一剑快狠,同样也超出中年邪修的理解。   刚刚在黑水山山内的时候,张烈以火狐剑幡攻出一剑,在他看来就已经是筑基顶峰修士的快狠,其后的爆发疾速也当是施展了激发潜力的秘法。   但是此时此刻,赤阴,天钧双剑混以五行飞剑飞出,快狠惊人,远超之前,并且一招一式中都会附有极凌厉的劲力。浑然形成漩涡,有吞吐之力势,双剑绞杀之下,五行剑光飞转加持,下一刻,这名影魔教中年邪修的护体法力陡然间破开。   赤阴、天钧两口三阶上品飞剑之上,此时此刻绽放着让他心中发寒的冷冽寒芒。   竟然刹那之间划开中年邪修的手臂,直取其手中所持的铁笛。   “好胆!”   于心中这样暴怒地低喝一声,那名中年邪修身形陡然化散消失,刹那变化为道道鬼影,漫天飘忽变化,不着痕迹。   影魔教擅于幻术、遁法,以种种魔法勾起人心鬼蜮阴暗念头,寻隙而攻,因此这名中年修士晋升紫府未久,手头紧张,也未曾购置四阶法器,本有宗门赐下的魔蜈作为助力,又有强大遁法辅助,在紫府境修士中也不算弱者,可是偏偏让他遇上了张烈。   “遁法!?”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张烈长长地吸入一口气息,而后他竟然闭上双眼,身形陡然犹如陀螺般急旋急转,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变化了七八次方位。   并且每变幻一次方位便是一剑攻出。   天钧凶狠凌厉,赤阴阴险诡诈,在张烈与那疯狂闪烁的暗影纠缠之间,巨大的漆黑色魔蜈有些惶急慌乱地环绕着两道遁光飞舞,巨大的身躯将这两者圈在中央。   但它却无法攻击,因为暗影与剑光纠缠得太过紧密迅捷,以它的体形,攻击过去不一定会打到谁。   “怎么样了?张家那死人,发得什么癫疯,面对影魔教的紫府修士还敢悍然出剑,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能逃得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魔蜈惶急,不远处被碧波青牛旗包裹住身形的白文静同样也是心乱失措。   她却是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张烈若是不敌,剑光一转,远遁而去,绝大可能就逃掉了,而她自己却是必死无疑——嗯,也很有可能不会死,只是会被眼前这名影魔教紫府老魔抹去所有神智灵性,变成一精致漂亮的玩物。   也可能是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张烈最开始带她出来的时候,心里未必就没有抱着遇到危险,扔下她垫底,以后再为她报仇的念头。   但是此时此刻见她焦急等待,却未肯自己逃离,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如此施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张烈法诀凌厉,杀气酷烈,已然抢得了这场生死剑斗中的先手优势。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名中年邪修一身最为所长的,便是遁法。   凭借影魔教的传承以及自身的苦练修学,他在练气、筑基境界时,凭借一身诡秘高明遁法,不知道躲避过多少场杀劫,不知到凭此占到过多少次便宜。   因此在晋升紫府境界后,他才没有急于添置四阶法器,而是想要积攒灵石等待机会,购买到更好更加适合自己的四阶法器。   在此之前,这一身通神入化的遁法,已经足够自己使用了,又有宗门所赐的四阶魔蜈,堪称是攻防两利。   然而此时此刻他与张烈纠缠紧密,有一些愚笨的四阶魔蜈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的机会。   而自身,则被处处克制,招招破解,难以想象,难以理解。   “他才筑基境界,怎么可能堪破我的遁法?他的眼睛……”突然,中年邪修注意到了天空中,那名周身剑气青年道人,紧闭着的双眼。   一个念头,也已刹那间涌上中年邪修的心头。   剑心通明者,尤擅对敌之间,感知敏锐,判断直觉,以心使剑,不惑于外物,绝争一线,剑出自然。   如此便能料敌于先,洞察先机。再配合上剑修本身的超高攻击能力,御使起飞剑来,端是灭鬼杀神,无人能挡……   “剑心通明,你是剑修!?”   影魔教擅以种种魔法勾起人心鬼蜮阴暗念头,但与之相应的,他们自己的心魔同样严重,玄黄大世界就是由上界剑修道统所开创的,上古剑修杀力惊天纵横天下的古老传说,现在还在通玄修界流传着。   再加上此时此刻,这名中年邪修自己被刺杀斩中多剑,负伤累累,形势危急。   恐怖畏惧之心魔,顿时反噬。   “上古剑修不是早已经绝迹,怎么会让我碰上!”   想到这里,这名中年邪修再也不管不顾,紧握手中的铁笛催动诡秘魔法。   “嗷!”   随着中年邪修的秘法催动,环绕于四周的四阶魔蜈,头颅处顿时冒出一片莹白色的圆形灵光,同时发出一声似牛吼又似龙吟的巨大吼叫之声。   正常蜈蚣是没有声音的,只有通过它与其它物体之间产生摩擦才会发出一些声音。   但是这条晋升到四阶紫府境的自是不同,提炼血脉几乎已经拥有了一些龙性。   此时此刻吼啸一声震慑人心,尤其张烈与那名中年邪修都被圈在它身体中央。   感觉就仿佛是一柄无形的大锤砸来,要将神魂直接从身体中震出一般的威力强大。   尤其张烈要保持剑心通明的状态,感知力惊人,在那无形声波的冲撞之下,不得不竖立剑身于眉心处,定念凝神,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就是这一刻,杀了他!”   中年邪修见自身应对法门起效,不由更加疯狂的向手中铁笛内倾注入法力,务求魔蜈倾尽全力,能够灭杀此獠。   昆虫类的妖修,在灵智上要比动物类的妖修弱上许多,但是在法体,在符合其性灵的神通上往往有着卓越的表现。   在中年邪修的疯狂催动之下,四阶魔蜈痛苦地疯狂喷出剧毒液体,这种千年时光孕育出来的猛烈剧毒,一旦击中,别说是三四阶的修士,便是五阶结丹宗师沾上了,也够喝一壶的,即便能够解除毒素,元气损失也要恢复至少几十年时光。   然而就在那浓稠的碧绿色剧毒,就快要扑落到张烈身上的前一刻,上一刻似乎还陷入神识恍惚中的修士,在这一刻周身骤然冒出强烈的火焰,下一刻飞遁绝速:   火绝遁!   金岚、水幻、木隐、火绝、厚土,这五行遁术当中以火绝遁的瞬间爆发力最强,这二十年来,张烈不仅仅是修炼法力而已。   他已然将这五种遁术逐一修成,只是尚未融会贯通,但每一种遁术威力精义,他已然可以掌握。   巨大的火焰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散而出,下一刻如梦幻泡影般,其整个人的身形消失无迹,仅仅只留一道火焰漫天疾速飞舞。   “杀死他!”   “杀死他!”   “啊?……不要你这个蠢物!”   碧绿色的毒浪漫天追逐着那道速度惊人的火焰,然而当那名中年邪修发现那火遁速度虽然越来越慢,但却已然来到自身近前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头妖兽果然不是你的,操纵一头修为还要更高过自己的妖兽,很是辛苦吧?”   犹如移形换影一般,张烈以火绝遁最后的爆发力,骤然出现在那名中年邪修的身后,同时出剑,赤阴与天钧双剑刹那定住了他的身形。   “再教你个乖,剑心通明带来的是感知力提升,而不是放大!在这种剑境之下我的神识并不是弱点,反而是处于最稳定的状态,除非你能击破我的剑心,这些下辈子记住了。”   依然还是紧闭着双眼,只是张烈以手中双剑贯穿了那名中年修士的身躯,猛烈地向碧绿色的毒浪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名中年修士在自身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近乎疯癫般的狂啸声,全力激发着自身的护体法力,排开剧毒。   他知道这是对手想让他做的事,但他没有其它更多的选择,他还想要活下去。   最后,当冲出那道毒浪的时候,中年邪修整个人的肉身都被消融干净了,而周身被土黄色剑光包裹保护着的张烈,双手执剑,斜斩而出,目标径直指向眼前漆黑色巨大蜈蚣,头颅处刚刚闪烁着强烈光辉的所在。   噗。   剑虹划过,一颗莹白的白色灵珠于一片血污碎甲当中飞出。   “嗷!”   四阶魔蜈,再一次仰头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之声。依然巨大悍然,依然震慑神魂,只是其中似乎带有一些莫名的狂喜之意。   再下一刻,这头漆黑色的四阶大蜈蚣没有管自己已经化为一片毒水的主人,也没有管身后神识法力消耗极巨的张烈,更没有理会不远处已经被两声巨吼,震得七昏八素的女道士白文静。   转过身形径直御风飞行而去,那虚空游荡的每一条小足似乎都在透出一股喜悦之情。   “这个是?”   那颗莹白的白色灵珠高高抛起,却径直落到了白文静的面前。她毕竟是筑基境修士,当然是识得如此灵气溢散之物必是重宝的,慌忙间以手掌法力凌空托住。   只是一时之间,却也根本认不得这是何种灵物又为何会在刚刚那头魔蜈体内。   “这是蛟珠,被至少金丹境界的魔道修士以绝大神通打入拥有龙血的妖兽体内。积蓄怨魂戾气,借此修炼魔功。”   “蛟珠之内附有魔修强大魔念,被其打入体内的妖兽修为增强的同时,本身也会痛苦不堪,戾气日涨,横行杀戮,魔道修士借此凶物为祸人间,待到火候够了,斩妖取珠,此举不但不算魔道修士恶业,说不定还会算作是一场功德……”   后面的话语,张烈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不过白文静一听闻“至少金丹境界的魔道修士”已经吓得如触烫手山芋般,把那莹白灵珠扔给了张烈,她是自知自事的。   自己在筑基境修士当中都是名副其实的弱者,莫说是金丹境魔修,便是弱上一个大境界的紫府魔修,也不是她,也不是沛山白家这种小家族能够招惹起的。   稍有不慎,便是一生道途毁尽全家进入万魂幡的结局。 第二百零一章:法力提升,法剑提升   原本是来诛除盘踞黑水山的妖兽,为奶奶与叔叔伯伯们报仇雪恨的,结果出现一头四阶妖兽。   紧接着,那名赤阳谷张家的筑基修士,就御剑斩杀了影魔教紫府境的魔修,并且还牵扯出一位金丹境的魔修。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对于前半生一意苦修就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白文静来说太过刺激。   只是还不待她回过神来,一口散放着寒气的水蓝飞剑就已不知何时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张开嘴。”   被冰寒剑锋抵着咽喉,白文静哭丧着脸也不敢反抗,刚一张开嘴便被眼前之人甩手塞入一枚丹药,而后“咕哝”一声,被强迫吞咽下去。   “这是七虫七花毒丸,一经服下便盘踞入经脉窍穴当中,每十年要服下一枚解药,持续一甲子方能化解。”   “这七虫七花倒也并不难寻,但是搭配次序君臣佐辅各有不同,一旦弄错不但无法解毒,反而会提前刺激剧毒发作,立时就叫你肉身消溶,魂飞魄散!今日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你任何细节都不得向外人提及,否则不仅仅是你要死,沛山白家满门老少也会因你而死尽死绝。”   张烈此时此刻虽然一身神识法力消耗极巨,但拿捏一个白文静还是易如反掌的。目光扫视间依然是锐意凛然,令白文静不能不心生巨大恐惧。   毒丸当然是假的,只是偶然在丹书上看到过,自己没有时间去特意炼制这种剧毒,只是怕她到处乱说、招来祸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烈已经看出白文静经历事情太少,自己若是不给她一个深刻难忘的记忆,她很可能就把自己看到的事走漏出去。   时间拖到六十年后,自身必然已经晋升紫府,至少在南荒百宗当中不大不小算是高层了,许多事情就有了回转腾挪余地。   因为自身神识法力消耗过巨,斩杀那名影魔教紫府修士之后,张烈就与白文静一同返回沛山,打算先行恢复再说。   “那个魔修他刚刚晋升紫府境未久,连护身法器也没有一件,再加上自身最为倚仗的遁法,被隔垣洞见所克制……他若是有一件四阶护身法器,哪怕仅仅只是中品甚至下品,我恐怕也只能飞遁而逃了。”   剑心通明指的是修士五感六识修得精深,再得人剑相通,可得明辨是非洞察先机之能。   而隔垣洞见这篇天书修炼修士的上丹田祖窍穴,可以将之修炼为一只法目,统合五感六识归一,极大降低修士获得剑心通明的难度。   虽然昊天法目张烈还并没有真正修炼完成,仅只是打下坚实的基础而已。   在接下来两人返回沛山的过程中,白文静战战兢兢不复初见时的清冷之色。   张烈的关注点也不在她的身上,仅仅只是暗中调息迅速恢复着神识与法力。   作为一名修仙者,这种神识法力消耗过巨的虚弱感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修仙者哪怕不走炼体路数,有精纯法力温养身体,体质也要远远比寻常凡人强大得多。   但是一旦失去或被禁锢法力,许多人就会手软脚软觉得自己虚弱得都走不动。   这是一个人长期拥有强大力量,骤然失去后产生的落差,有些类似于海员长期在海上生活,回到陆地上后短期内会感到不适一样。   两名修士御器飞行一路顺利,张烈与白文静没有任何意外的回到了沛山。   在得知黑水山妖兽已经被诛除后,沛山上上下下张灯结彩,杀猪宰羊,这里的猪羊是指一些已经可以炼化灵气的猪妖羊妖,而不真的只是简单的猪羊。   “张师兄,我们并没有真的斩杀那条魔蜈,这件事时间一长,若是被拆穿该怎么办?”   在四周四下无人的时候,白文静有些不安地这样问道。   “无妨,那条四阶魔蜈是被魔修操控方才会盘踞在一座荒山,妖兽同样也是追逐灵脉而居,更何况那头魔蜈吃过大亏,近百年应当是见到人族修士便有多远躲多远,现在它应当已经深入南荒荒野了。”   一场热闹的夜宴,白鸿举派人把附近几个小修仙家族,能够请来的人都请来了,并且着重介绍张烈与白文静。   张烈也明白对方提升家族声势的用意,便作了一回木偶。   家族的附庸也需要附庸,还是那句话,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家都是互为倚仗、互相利用的关系。   深夜当中,张烈借住沛山灵脉最强盛处修炼,同时他还取出灵石在自己四周摆下一个小聚灵阵,否则仅仅只凭二阶灵脉之力,以自身的法力总量,恢复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吸……呼。”   双膝盘坐,双眼微闭,双手虚按微拢,其间似有五色光晕旋转流动变化。   在恢复神识法力的同时,张烈的脑海当中也在复盘着今日与紫府境修士的战斗。   这是自身第一次,独立斩杀一名紫府修士,虽然是一名刚刚晋升未久,法术法器都还未修炼装备齐全的紫府修士。   “我的神识法力还是积蓄不够,虽然凭借地煞剑经与本命神通,在攻防力速上跟得上紫府初期境界的修士,不会逊色太多,但是神识法力储备相差太多了,若是被拖入拉锯战,越是缠斗下去我的胜算就越低……融合了先天五太五德内容的紫心大法,其中有大量的潜力未曾修炼出来,我隐隐有着这种感觉,若是能够真正获得其中功法精义,我的法力还能极大提升。”   “另一个方面是强化提升五行飞剑这件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我的五行遁术借五行飞剑之力施展,若是五行飞剑的品阶可以提升到中品,我的五行遁术威能也能大涨。”   已经在小荒山修炼二十多年,现在外出完成家族任务之后,张烈也并不急于返回,在沛山灵脉核心区域,修持恢复神识法力之后,他又将那名影魔教紫府修士的乾坤袋取了出来。   常年与剧毒之物朝夕相处,那名紫府修士的乾坤袋虽然本身品阶不高,但是上面却涂抹满克制蜈蚣毒的解药,再加上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那名紫府修士疯狂催发自身体内法力,最后他虽然还是死了,但这乾坤袋却是无损的,被张烈顺势收走。   此时此刻施以法术,炼化起来。虽然是一名紫府修士,但是他的乾坤袋还是三阶的,以张烈自身现在的法力强度,强行炼化打开却也不难,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   而对于沛山白家来说,张烈长居于此,虽然导致其它白家修士几乎无法吐纳修炼,一座二阶灵脉那名筑基境修士一个人吐纳都还有些不足,但是族长白鸿举却是极为欢欣的。   借着诛杀黑水山妖兽这件事情,白鸿举频繁地大摆宴席,提升家族士气,邀请一些附庸小家族。   此举意在告诉他们,白家虽然遭遇一些挫折,遇劫身死一些练气修士,却依然有一位筑基修士坐镇,并且还与赤阳谷的张家关系紧密,你们不要离心离德,都想着去投靠外人。   “老爷,赤阳谷张家为我们家出了这样的大力,于情于理人家走的时候,我们都是要拿出一份程仪的,但现在家里的库房里面已经可以跑老鼠了,连一千灵石都拿不出来。”   白家管理库房的管家,是族长白鸿举的亲信之人,因此他扒拉着算盘有话也是敢说。   沛山白家为支持白文静突破筑基境界,花费一万四千多灵石从丹阳宫中求取到一枚筑基丹,虽然白文静修炼筑基成功,但是白家的财政却几乎被拖垮,好几年没缓过来。   紧接着就发生黑水山之事,这一时期,白家更需要花费大量灵石来稳定人心,不能让家族士气再继续降低。   否则的话,恐怕妖兽还没有来,白家许多修士就要收拾细软,乘夜跑路了。   “送灵石?一千程仪?”   “我那个孙女心高气傲,连我这个作她爷爷的也看不在眼中,这次从黑水山回来之后,变得乖顺听话服服帖帖,可是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肯细说……灵石我这里是一个子都没有的,等那位张家上修要走的时候,你就说我病了,让文静去送他。”   “这……老爷,我们这边毕竟是女方,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你懂个屁,老婆子死了,七叔,二弟,十四弟他们全死在了黑水山,只凭文静一个人能支撑起白家?就算能撑起来,她此生的道途半生的幸福也就都葬送了,我不希望我的孙女变成老婆子那样的人,更何况她的性子外刚内柔,也成为不了老婆子那样的人,能够借势而行,无论对她还是对家族来说都是好事。”   十数日之后,沛山灵气最为充盈的顶端洞府当中。   一名青年道人盘坐持诀,催动法力,混元五行气应诀而出,射落在道人面前半空中飞浮着的乾坤袋上。   哗啦啦,伴随着一阵破碎之声,原本盘膝打坐的青年道人睁开双眼,眼神当中闪过一抹喜色。   “虽然是初入紫府,但毕竟是高出我一个大境界修士的乾坤袋,应当有一些珍贵材料或功法典籍吧?”   招手之间,先天罡气所化的白气流转,将那乾坤袋摄入张烈的手中,张烈神识向其中一扫,而后向下倾倒:   最先倾倒而出的便是一大堆灵石,张烈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七千多块的灵石,这些灵石已经完全足够那名紫府修士购买一件四阶下品防御法器,先行使用着了,但那个死去的紫府魔修明显想要一步到位,购买到合适自己的中品甚至上品防御法器,因此这些灵石压在手中却没有花销。   现在,却是全部都便宜了张烈。   除了这七千多块灵石以外,这件乾坤袋中的其它东西就不太多了,有少许三四阶的丹药,但是这种入口的东西,以张烈现在的炼丹水准也不敢真的服用,只能贱价卖到坊市当中。   还有一支四阶下品的攻击法器,黑色法锥。   那名中年修士至死都没有使用过,看来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法器。   如此,这些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财物加起来,大概可以卖个五千灵石左右,还得是那家店铺敢于收下出售影魔教的东西。   “这一点上问题倒是不大,丹阳宫与影魔教对峙多年,双方对于对方财物的缴获总是有的,想来收取与出售也已经自成体系了。”   最后,张烈在这件出自于紫府修士的乾坤袋当中,终于翻出一本经书:《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   当看到太上这两个字的时候,张烈精神一振,不过在小心地将典籍打开翻阅之后,却发现这是一部讲解:如何进行祈福度亡道场法会的经书,跟修士修炼几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魔道修士的乾坤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经书?若说是随手收置的,整个乾坤袋中连修炼类的功法诀要都没有,就只有这部经书……”   手持着那卷《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张烈微微皱眉目光闪烁,脑海中似乎有灵光一闪,却最终没能把握住什么。   只能确定,玄黄大世界的修仙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也会有修炼功德的概念了,以期在未来的修行道路上能够获得上天宠眷,减去许多魔劫。   在恢复神识法力,炼化开那名影魔教的乾坤袋取出宝物后,张烈就离开了沛山顶峰灵气最强盛的洞府,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会导致沛山白家的其它修士几乎无法正常修炼。   “这一次修炼略有所悟,在主人家打扰良久,还请不要见怪,张某今日前来便是告辞离去的。”   虽然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远远高过于白鸿举,但是张烈依然给了白家足够的尊敬,免得张家与这个附庸家族间,生出龌龊。   “哎呀,张上修太过言重了,言重了,您能够在沛山修炼,老朽只觉得蓬荜增辉荣幸之至。”   言说两句之后,见白家始终没有拿出程仪的意思,张烈心中虽然暗暗奇怪,但他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起身直接就要告辞离去。   让主家修士这样白跑一趟,两手空空回去,张烈虽然不在乎,却也是白家不懂事。   以两家的实力对比,以后别说再有请求,稍稍设下一些小绊子都够白家受用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鸿举突然开口言道:   “说起来,我早年与赤阳谷张相神张前辈,也曾经有过深厚交情,这么多年不曾相见了,这段时间修书一封,已经交给我的孙女,还请张上修返回之时顺便带上她,也免得我心中担忧。”   说过这番话之后,那名女道士白文静便从洞府当中娉娉婷婷走出,相隔十数日之后,再见到张烈之时,她下意识地微微露出羞涩之意,一张雪白的娇靥微微粉上了桃花,倍添三分美色。   “哦,顺路之事。那么白道友,我们便一同上路。”   如果双方当年真的感情极为亲厚,那么白家遭难,张家无偿援手一次也并不算什么。   当张烈与白文静两人,化作遁光离去之后,沛山就只剩下白鸿举与他身旁的管家老仆了。   “老爷,文静可是咱们家这些年唯一修成筑基的孩子。咱们这么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嘿,有个屁问题,白送他张家一个筑基修士,他张相神能不要?别说我们当年遥遥见过一面,就算是从来没见过,这件事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至于你说没有了文静,我沛山根基不稳的问题,那是你没想明白,有文静在我沛山才真的是根基不稳。一个元阴未失刚刚才修成筑基的女修士啊,又生得花容月貌,真的是我白家守得住的?”   “当初周剑雄带人攻来,我就怀疑他的目标到底是沛山还是文静,现在不用担心了,文静虽然离开了,但我白家可以借张家的势,又没有大的利益,我想不出还有哪路修士还非要与我们家过不去。”   一边言说着,白鸿举一边持着拐杖往回走,身旁管家老仆,跟随在其后。在走到沛山白家洞府近处的时候,白鸿举举目而视,半晌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在这个通玄修道的世界,越是底层修士越是生存艰难竞争残酷,当年老婆子在的时候,她选择刚,遇劫破劫,遇难破难,苦心支撑着家族一步步走到今天。   现在她去了,自己没办法像她做得那样好,只能选择柔,好在前几日在与文静说起此事的时候,孙女似乎也颇为青睐那名张家修士。自己总算没有沦落到需要拿儿女后辈一生幸福,来求取家族存续的地步。   “老婆子,被你骂了一辈子窝囊废,老了老了,却又想你能再骂我几次。可能,我真的是有点贱骨头吧。”   一语言毕,老头子那有些浑浊的眼泪已经落满衣衫。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想她了。 第二百零二章:张相神,张传礼   从赤阳谷至沛山一行,从诛除妖兽、到炼化乾坤袋,前后用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当张烈带着白文静御器返回黄山赤阳谷的时候,家族族长张相神已然先一步返回。   得知此事后,张烈就先去进行复命。   当张烈说明沛山事情的经过,并且由身旁的白文静亲手将书信交给张相神后。   这名长发披散两肩,身着道袍极是高大魁梧的男子,先是阅读书信,而后突然发出极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白鸿举这个老家伙,哈哈哈哈,他真是一如当年似的滑不溜手。”   “这个老家伙胆气弱了一些,却是个聪明人!”   见张相神这般情态表现,让张烈也相信了白鸿举所说,两人是多年故交的这件事。   放下手中书信后,张相神目光温和的落在白文静身上,略作打量一番后言道:   “贤侄女不必局促,以后安心在赤阳谷当中居住,我必待你如子侄一般,你在族中的善功资源一并按我张家长老的用度计算,在这里安心学道十年,未来回到沛山也好庇护家族。”   “晚辈,多谢族长厚爱。”   白文静虽然在爷爷白鸿举那里获得了一些口风提示,但她事实上也并不知道白鸿举在信中到底写下什么。   但看眼前亲切的张氏族长,心中就真的以为自己爷爷与这位黄山一域修界的大人物交情莫逆。   黄龙郡五大家族,除了拥有紫府修士的魏家以外,张家张相神,算是独一档的人物。   “翠浓,带文静小姐下去休息,找最好的洞府出来,让文静小姐挑一处自己喜欢的住下。”   “遵命,老爷。”   一名周身翠色道服的婢女应声走出,然后她恭谨地带着白文静先下去了。   整个赤阳谷张家,可以说是由张相神一手经营起来的,当年张家最落魄的时候,连山门灵脉都快要保不住了。   是张相神带着几名同族兄弟,走入荒野,与妖兽厮杀十年,方才兑换出一枚筑基丹修成筑基,稳住家族局面的。   若是没有筑基丹,寻常修士修炼到练气后期后,直接冲关,筑基成功的概率也就三十分之一。   一旦失败,法力反噬,冲关之人,往往死得惨不堪言。   所以使用筑基丹其实是理性的,这一点底层修士与那些豪族大宗的嫡系真传不能相比。   虽然张相神筑基之后,对外只说自己是长生筑基,但二十年前张烈第一次返回山门,见到张相神的时候,本能就感到一种生命威胁——这要是长生筑基,那才是有鬼了。   在张相神的领导下,百年以来,赤阳谷张家日益兴盛强大,培养出一位位筑基修士,增加练气修士,繁衍人口。   张烈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张家已经初步发展起来了,否则,也根本没有余力把他送到北域寒洲金虹谷去,做家族的分散投资。   “元烈,那个女娃娃不错,以后与她多多亲近走动,她一个小姑娘多年修炼就没离开过沛山,现在暂住于赤阳谷,不要让人家感到太过孤寂,因此思乡。”   “遵命,族长。另外,前线战事如何?”这个时候,张烈问的是丹阳宫与影魔教之间的战争。   “还是老样子,谁都无法真正战胜对方,却也不能后退,两大之间难为小,真正倒了霉的是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小家族。”   言说着,张相神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仰头咕噜咕噜得灌下去几大口,酒气弥烈。   “元烈,来点。”   说着,也不等张烈同意亦或拒绝,就已然将酒葫芦扔过去了。   “咕噜咕噜……呼,确是好酒!”仰头吞饮之后,赞叹一声。   然后,张烈方才将一枚莹白色的珠子取出,递到了张相神的面前,又将自己在沛山诛杀“妖兽”的细节,言说了一遍。   影魔教在丹阳宫的势力范围,投入植入蛟珠的妖兽,实力强大尚且还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实是足够隐蔽。   因此张烈的击杀,倒也说得过去。   “这是,蛟珠?”   张相神是知道张烈此行的结果的,但就算知道,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的蛟珠,还是眉头微皱。   “你再将你此行的经过,从头到尾言说一遍,这一次不要漏下半点细节。”   在张烈再次言说一遍后,张相神又问了一些问题。只是张烈早就已然心中预想过,自然做到了对答如流。   张相神将那颗蛟珠放置在一旁桌面上,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这是影魔教那个老魔头,又在暗中修炼什么厉害的魔法了,但这件事情我们却不能卷进去,虽然我们站在影魔教的对立面,但是如果太过吸引影魔教的注意,丹阳宫未必能保下我们,未必愿意全力保下我们,这枚蛟珠我会去寒水池中将之冰封起来,阻断影魔教主的感应之力,先把事情拖个几十年吧,那个时候时势局面还不一定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思索良久之后,张相神也只能拿出一个权宜之计。   这就是小势力的悲哀,许多事情即便是知道原委,知道牵连甚大,却也无法及时处理,因为以其力量无法做出有效处理,更多时候只能选择一个拖字。   点一点头,张烈也认可族长对于这件事的处置,就在他起身告辞之际,张相神突然开口叫住他。   “对了,元烈,你之前寻找的炼材,冰魄结晶,我这次在前往丹阳宫的时候,意外遇到了一枚,就帮你买下来了,接着。”   说着,张相神掷出一方玉盒,被张烈接了下来,打开一看,只见其中是一块冰蓝色的结晶。   既然身在家族,自然就可以借助家族的力量来做自己的事情,同样是收集材料,自己寻找讯息到处跑,是一种收集的方法,作为家族任务公布出来,让家族上下数百名修士帮自己收集,也是一种方法。   当然,这是要支付家族善功以进行偿还的。   冰魄金晶是一种四阶下品的炼材,价值不菲,却被张烈用来提升三阶的水云飞剑。   这样做,的确是有暴殄天物之嫌。   但是也只有如此,张烈才有绝对的把握,至少不把五行飞剑炼坏,虽然这种以高阶材料升阶低阶法器的手法,一直都被炼器师视之为左道,时常使用的话,还不够炼制成本的,但是张烈祭炼的是自己惯用的拿手飞剑,情况却又是不同。   ……   赤阳谷张家山城,从院墙往外望去,能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致,满眼都是山居美色。   院子里有正房三间,偏房三间,七八株翠柏,一条蜿蜒流淌的泉水,缓缓注入院子中的水塘里,雅致到极点。   院落的中央处,有一老一少两人,正在食鱼饮酒,小圆桌上已经有不少的鱼骨头,对面的老者也是脸色晕红,可见已经喝得有一会了。   “元烈,你小子有段时间没来找过四叔喝酒了。”白发如雪的张传礼有些微醉熏熏得这样言道,目光看着眼前已然成长起来的昔日少年,饱含深厚的感情。   “四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来,我自罚三杯。”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连续自罚了三杯,只是仰头饮酒间,满脸享受。   “你个坏小子,馋你四叔的人参酒,这算哪门子的自罚?”看不到这坏小子想得慌,看到了又常常被他气得肝疼,上前轻轻打了他一下,然而老头笑得越更加开心了。   今年,张烈已经六十九岁,对一名筑基境修士来说,这个年纪正值盛年,尤其是再算上张烈的修炼境界,称之为紫府在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张传礼却已经一百二十二岁,他虽然是练气后期修士可以以法力滋养肉身,但也已经走到了自身寿数的极限。   虽然老头心性豁达,直到现在也依然身子骨硬朗,可是张烈却可以感应到,四叔张传礼的生命力在不断的下滑,就好像一个罐子的底部破了一个洞,再往里面加入多少水也是无用的,甚至随意妄为的话,还会让洞更大,让水流得更快更急。   因为四叔张传礼的年纪太大,因此张烈能够陪伴老头的时间也是有限,不能让他太过疲惫,在行走出来的时候,是四叔的小儿子张元杰陪伴张烈的。   两人虽然都是相同的字辈,相仿的年纪,但张烈容貌状态一如二十出头的青年,高大刚毅,如若朝阳,而张元杰的容貌却已然是垂垂老矣,他早年时修炼,贪功冒进,却难以炼化灵气,导致走火入魔损伤到根基,虽然最后也修炼到练气后期境界,但是生命力却已经流逝,现在看起来就仿佛七八十岁一般。   “元烈大哥,之前我请您帮我的事情……”张元杰话语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了,因为眼前的男子,目光骤然凌厉无比。   “闭嘴,莫要让四叔听到了,我们离远一些再说此事。”   “是。”   张元杰不敢多言,但心中却是比较有底的了。元烈大哥越是关注老爷子,就说明他越是放不下当年这份恩情。 第二百零三章:张传鸿   张烈不愿与张元杰在四叔的近处说话太多,是因为老人家一向不愿自己的晚辈,因一些琐碎小事就去麻烦张烈。   在四叔张传礼看来,人情再厚也是越用越薄的,存着这份人情不去用,只要烈儿执掌家族权柄一日,自己这一脉的后人就必然会受到照拂,只要后人肯努力,同等情况下烈儿必然顾着自己这一脉,以后还怕会没有出路?   而张元杰想的是人走茶凉的道理,现在父亲的寿元快要到了,一旦父亲坐化而去,自己家在元烈长老这还有什么脸面?   现在不用这份人情,以自己后辈人的那等平庸资质,恐怕日后也就藉藉无名、泯然于众了,连可以用到这份人情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现在有元烈长老帮衬着,在更多资源的辅助下自己后辈人中也许还能成材一两个。   这种想法这种决断,也不能说是错的。只能说是,急功近利一些。   “你让我帮你安排子侄传承家族修仙百艺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疏通关系,但是不能把原来选上来的孩子按下去,那样对家族的未来发展不利,不过我可以命人多加一个名额。你也要找一名踏实努力的子侄,否则修学不成浪费时间,也是丢你我脸面。”   “多谢元烈大哥。”闻听此言,张元杰大喜过望双手执礼深深拜下。   “你也不必这么高兴,四叔于我有四十年恩情厚义,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是修士求道没有不经历风霜雨雪的,你把资质不足的孩子硬往这条道路上推,也很难说是帮他还是害他,好自为之。”   言罢,张烈挥一挥衣袖,脚下浮现五色云气,整个人飞浮破空而去。   只是他身后的老者张元杰,此时此刻挺起身来却依然还是一脸的喜色,也不知张烈之前的话语他听进去几分。   张烈之所以哄着惯着他们,就是因为是由这些人来照顾服侍四叔的,自己一意修炼,能够陪伴在四叔身边的时间毕竟是少的,虽然即便自己不帮他们,他们也不敢怠慢不孝。   但是发自心底的讨好、供养服侍,与完成任务毕竟是不同。自己想让四叔晚年过得幸福,儿孙绕于膝下过得开怀,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更何况张元杰他们要的,无非就是一些利益地位,严格意义上讲整个赤阳谷张家都是在为五名张家筑基境修士服务的,他要的那些东西,张烈给得起也不在乎。   但是就像四叔心中所担心的一样,张元杰若是什么也不要,张烈自然是要照顾他们这一脉,但是张元杰这样日复一日的不断消耗恩情,那张烈也就把这件事当作是一场买卖了。   五色云气载着张烈飞出张家坞堡的时候,远处天边有一道黑风在逐渐扩大。   一个身披黑色道袍,脸上有着几分邪气的年轻道人,座下一条飞蛇,也是狰狞凶狠,肋生双翅,鼓荡风云而至。   张烈见到这年轻道人,没过多久,这年轻道人也发现了张烈,顿时脸上有喜悦亲近之色浮现,他一拍座下的飞蛇,那条飞蛇便歪歪扭扭向张烈飞来,远远的年轻道人便扬声言道:   “张世兄,好久不见,可是让小弟想念得紧。”   此人名叫张传鸿,是张家第五名筑基境修士,按理来说他的字辈比张烈还高上一辈,不过张家后裔亲族昌盛,两人的血缘关系早就超出五代以内,没有直接谱系关联了。   再加上修仙界达者为师的规矩,张家五名筑基修士,除了张相神,张相杰以及那名从未见过,一直在丹阳宫潜修的小姑姑以外。张传书、张传鸿反而称张烈为师兄,对其马首是瞻。   这叫知情识趣,懂得审时度势。   除了修为上的差距以外,还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第一,张传鸿使用借以突破的筑基丹,是当年张烈托四叔张传礼送回来的。   族长张相神精于占卜卦术,每年年关都要进行卜卦,来预测未来一年的家族运势,那一年张相神占卜出上上吉、吉上加吉的卦相。   紧接着张传礼就带着筑基丹砺行数年回到家族了,而三灵根资质的张传鸿也是在那一年稳固练气九层。   张相神非常相信自己的卦术,在以张传鸿的命格进行推算、几经思索之后,干脆就借出家族善功让张传鸿服用下那枚筑基丹。   结果,张传鸿果然顺利的突破成功了,虽然仅仅只是一个长生筑基,但是他突破筑基的年纪才三十多岁,经过这四十多年的修炼后,八十二岁修为已经精进到筑基六层,虽然陷入筑基中期瓶颈,但未来还有相当大的把握冲击一次甚至两次紫府境界。   这样的潜力,不要说是在家族修士中,就算是在宗门修士当中,也称得上是紫府种子了。   一定意义上讲,张传礼、张烈于他都有成道之恩。   另一个原因,张烈返回家族这二十年来,于小荒山中潜修虽然几乎不出山门,却炼制出几口品质颇好的飞剑。   其中一口三阶中品的乌光黑煞钩便落入他的手中,却是张传鸿这些年使过最好用的法剑了。   张烈修炼炼器术,主攻飞剑炼制,并且他本身就是剑术一道的顶尖好手(筑基境界),最重要的是族长张相神给予张烈可以随意阅览家族筑基功法的特权,这些因素导致张烈潜心炼制的这几口飞剑,给张家家族修士使用,无一人不觉得适手合度,舒适无比。   乌光黑煞钩在张传鸿的手中虽然是三阶中品,但却能被他使出三阶上品的威能,并且怕是寻常三阶上品也没有这般合手合心。   除了大恩以外,张传鸿这些年眼巴巴等着张烈炼器术更进一步,为自己的乌光黑煞钩升级,当然是马首是瞻、俯首帖耳。   张烈与张传鸿亲热的交谈几句,问过了近况如何。   然后,他就言语提及到了正事:   “近期元杰那里有一名小辈,需要你帮忙一下,他修炼修仙百艺所用的资源可以由我来出,不走家族公账,但要让那孩子有一条出路。这件事情因为是元杰那一脉的事情,我不太好直接出面……”   张烈仅仅只是低声嘱咐了几句,张传鸿便连连点头应诺下来,在他而言不仅仅是自己有求于眼前之人,张传礼对自己也有大恩,这个忙是必须要帮的,不帮实在说不过去。   “元烈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元杰那个子侄修炼修仙百艺的用度所需也由我掏了,这等小事绝不会再让你为此挂心。”   言罢,两人就各自分开。 第二百零四章:炼制五行飞剑,晋升筑基九层境   在交代过张传鸿事情之后,张烈就驾驭剑云返回小荒山。   没过几日,张烈听说那个白文静将洞府修在小荒山的近处,但心中对此也没有当一回事,因为接下来自身全部的心神都要投入到炼制五行飞剑提升品阶这件事情上。   当年,金虹谷的铸剑师方昂师兄天资才情横溢。   他不仅仅为张烈量身打造设计出最能发挥出战力的五行飞剑,并且还在构想中提前设置好了对五行飞剑的升级设计。   张烈与方昂彼此之间交情莫逆,这五行飞剑又是为其量身打造的,其中的法门内容当然也没有瞒着张烈。   因此同样拥有相当铸剑经验、炼器水准的张烈,自己也是能炼制升级五行飞剑的。   这么多年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五行飞剑彼此剑气相连,一损俱损,炼制难度是正常三阶中上品飞剑的多倍。   这一次消耗二十年时间发布家族任务,消耗大量家族善功与灵石资源,终于集齐五件五行属性的四阶炼材,张烈也已经抱着不成功,则五剑俱毁的心态来进行炼制。   小荒山,暗红光芒萦绕的地火室内。   赤阳谷地火资源非常丰富,否则仅只是开辟这地火室就要至少数万灵石的花用。   三阶灵脉、地火,这是黄山赤阳谷张家的两大家族传承至宝,没有这两样地利资源,张家也许传承不到今日。由此也隐隐可见,家族先祖眼光长远与否的影响之大。   这间地火室内,四周五方方位有五座巨大的青铜炼器炉,而在中央位置上,则虚空漂浮着五口光气形制各异,但皆扩散着凌厉强盛剑气的飞剑:五行飞剑。   这五口飞剑虽是三阶下品,但是被张烈使用多年,五行剑力彼此相生增强、互为影响,剑气强盛的程度早就已经超过三阶下品,灵性炽盛。   此时张烈缓步走入地火炼器室中,他一手在前一手倒负,仰头注视着那虚空漂浮的五口五行飞剑。   一时之间,似乎陷入过往回忆当中:   “第一口火德飞剑,为师尊七煞道人赠予,那时候一同获赠的还有炽莲剑诀……”   “第二口水云飞剑,为好友方昂师兄赠予……”   “第三口……”   “第四口……”   越是入神思索,以张烈身躯为中心的剑意剑气就越是强烈,呼应之间,地火室中央法台上的五口飞剑渐渐嗡鸣作响起来,似乎它们正在与剑主共鸣。   “锵!”   陡然之剑,法台上一口飞剑倒飞而出,落入到张烈手中,两者相合之时,剑气迸发顿时增幅十倍。   四周虚空当中,似乎都骤然出现闪烁的剑影豪光、虚空劈杀,凌厉至极。   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这五口五行飞剑,初时都是二阶练气境的剑器,只是一步步陪伴张烈走到今日,它们助张烈斩坚破劫,张烈也一步步将它们祭炼提升为三阶剑器的地步。   只是,使用至今日这五口飞剑的潜能也已经到极限了,若是无法脱胎换骨,复现生机。   那么这五行飞剑,在张烈而言将越来越没有实用性。甚至体内蕴养的那口先天罡气,都快要比它们更具威力了。   这一刻,手执土行飞剑玄浑,一剑刺出,此招剑式剑招平凡普通,但在张烈的全力运转驱御之下,那昏黄色的剑光当中仿佛蕴含雷霆轰鸣之势,剑力浑雄如山,威力万钧。   从起至始,在这一套剑诀施展完成之后。   玄浑飞出,另一口飞剑飞落回张烈手中,虽然依然是杀伤强悍,却似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发挥着杀伤剑力,剑光卷动之处,带起无数锐如刀剑,无坚不摧的锋锐利芒,往四下狂劈乱斩、纵横交错。   第三剑发出,水蓝剑光当中带出一道蓝湛湛的气劲,一股庞大寒力骤然将四周空气全部冻结成近乎液体、固体般的形态,正将大量空气不断吸聚,压缩到一点,凝成一个呈现出无穷杀机的湛蓝剑圈。   第四剑发出,这一剑无声无息,带动着的剑气却以一种让常人难以觉察的形式布满虚空,仿佛无数藤蔓须根,带动将方圆之内的天地元气不断循环穿梭,交织成网。   第一剑为土,第二剑为金,第三剑为水,第四剑为木,第五剑为火!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乙木飞回,火德又至。   这最后一剑的炽烈火劲,仿佛点燃一切,将先前四剑所布下的无穷剑力潜劲,一并爆发,引动得整个地火炼器室内的火焰光影,炽盛跃动着。   哗啦哗啦,伴随着道袍飞旋飘动,张烈跃上了炼器室中央处的法台,伴随着他持诀于前额眉心处。   周身五道五行剑光骤然飞腾而起,而后飞射向四周那五座巨大的青铜炼器炉。   “合鼎!”   随着中央处道人的手诀一控,四周五座炼器炉封闭旋转起来,其下火焰焚炽,令房间内的温度开始迅速的提升升高起来。   提升五行飞剑的法门,落到张烈的手中已经有几十年时间了,这些年中,张烈在修炼法力之余,都会认真揣摩钻研这套法门,到了现在,已经熟悉其方方面面。   再加上对于五行飞剑,张烈更是熟悉的犹如掌上观纹,这两种条件相加,让这场炼剑虽难,却也成功几率不低。   “开炉!”   站在中央法台上面,张烈双掌由丹田而至四周挥出,道道法力光华散射而出,融入到四周那些炼器炉内。   五行飞剑气机相通相连,必须要同时炼制,并且其内的道纹法力回路也要远远比普通三阶法器复杂的多,只是这些张烈全部都烂熟于胸,最初时倒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困难,甚至游刃有余并没有预想当中可能会出现的手法错乱。   然而,这仅仅只是这场炼器刚刚开始而已。   时间一日复一日的过去,在这个过程中修士虽然可以短暂的休息,但是炼器炉中一有变化,就要立刻做出应对,因此是睡不踏实的。   张烈体魄强悍,心志坚定,法力深雄,再加上他有意识地切割自己的休息时间,把本该一夜的睡眠切割成数十个小块进行休息,如此方才一口气支撑过四十余日。   不过这个时候的张烈,也已经不复炼器最初时的轻松状态了。   伴随着神识法力的消耗,修士的个人状态不断下降,而所要使用的炼器法诀,却是相对越来越难,越来越繁复精深。   到了这个时候,张烈终于发现方昂对于五行飞剑设计最大的问题所在了,他设计的是三阶成套飞剑,但是这炼制升级的难度,却几乎不是筑基修士可以完成的。   “要不干脆放弃吧,现在放弃五行飞剑虽毁,但是那五件四阶炼材却可以保留下来,损失还不算大!”   心中骤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只是在下一刻,便已然被张烈以心剑斩杀,再不复存。   五件三阶下品飞剑,五件四阶炼材,若是全部毁去,损失这样大,就算是张烈这样几乎不大为灵石发愁的修士,也会肉疼好多年。   但即便肉疼,也不可以摧折心中锐气,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就要倾尽全力竭尽所能。   在极度的疲劳与疲惫之后,人会有一个状态复苏的短暂时期,凭此,张烈撑到了第六十日。   到了这一日,他终于撑不住了。   从乾坤袋当中取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精元、补气丹药。   一并吞服而下,三阶上品的丹药药效果然不同凡响,张烈刚刚服下那两枚灵丹没过多久,一股股涓涓细流般的法力就归纳入他的丹田,同时有些苍白的脸上也终于复现血色。   这时,张烈轻轻一拍自己腰间的乾坤袋。   五道各色灵光飞出,五件四阶高品质炼材,伴随着张烈的法力,投入到四周五口青铜炼器炉内。   伴随着地火高温的炼化,五件四阶高品质炼材迅速消融软化下来,化为各属性精华,浇灌入器炉内的法剑之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烈就是想反悔也是无济于事了,更何况,他丝毫想要反悔的念头也无。   越是情况险恶,就越是心神镇定。   感受到自身已然极度虚弱的张烈,单手持诀于丹田处,提升而上,骤然之间将一口精纯法力喷吐而出。   那法力呈现五色光华不断地变化,而后骤然流入向四周的五座炼器炉内,正是混元五行气。   “剑心通玄,逆转剑气,塑器凝型!”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烈不再向那些青铜炼器炉内挥出法诀,而是盘坐下来,反倒是其四周五座青铜炼器炉,逐渐扩散开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之色,同时时不时的震鸣不休。   炼制法器的第六十九日,于那四周五座青铜炼器炉当中,各自扩散开一道升腾向上的剑华,这五色剑华各自滋生出一些灵性之后,便都犹如本能一般,蜿蜒游荡,如蛇般游荡向炼器室内,中心处,那名盘坐着的青年道人身上。   竟是剑气归流,反益其主。   这六十九日过得实在是太难太苦了,方昂的设计有误,将炼器者的神识、法力、精力都穷尽到最极限,以至于祭炼到最后一步,张烈这样底蕴深雄的修士,都有一种被彻底抽干的感觉。   好在,最后总算是炼剑功成了。   此时此刻五色剑华逆转归流,张烈则以剑心通玄气神通将道道剑气转化为法力,在恢复一定法力后,就停止对剑气的汲取,而是自行于虚空当中摄取天地气机,重新开始修炼起来。   在这次的炼制飞剑过程中,筑基境界一切的法力瓶颈都已被破开,没有使用丹药也没有使用灵石,张烈就在最原始的吐纳当中,一点点恢复着自身的神识法力:   练气初期,练气中期,练气后期。   筑基二层,筑基四层,筑基六层……当再一次修炼到筑基第八层顶峰的时候,体内紫心大法法力忽然自然而然地拐入了一个岔道,循着一个既感熟悉又显得有些生疏的路线,重新开始了循环,突破昔日法力极限的状态。   “呼。”缓缓睁开双眼,张烈脸上现出些许惊喜之色,他却是没有想到的,本以为会花一些时间慢慢打磨的筑基九层境界,竟然在这次炼剑过程中顺势突破了。   自此,自身修为正式踏入筑基境的第九层境界。   不过想想也是寻常之事,此次的炼剑艰难,几乎不下于张烈与一名紫府初期修士死斗一场的了,神识、法力、精力三者耗空穷尽,若是这次炼剑失败了,没有剑华回流,张烈自身就算是不死,也要躺个十年二十年恢复状态,几乎约等于冲击紫府境失败。   “起!”   抬手一招,道人轻喝一声,四周的纯金、木青、水蓝、火红、土黄五色剑光顿时大盛,下一刻就破炉而飞出。   五座沉重巨大青铜熔炉的上半截应声飞出,“咚”的砸到器房上壁上,肉眼可见地变了形状。而在这个时候,五色剑光已然犹如被赋予了生命般,盘旋于张烈周身飞舞萦绕不休,剑器性质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剑速剑力剑气俱是大幅激增:由三阶下品一口气提升到了三阶上品。   “这个品阶的五行飞剑,在我的御使之下五行剑力能够提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尤其是天下法术法器,大多都属于五行之列,只要对应克制,世上大半法术法器皆可破之。”   有这五口自己炼制,最是称心如意不过的飞剑在手。张烈自负,这世间绝大多数紫府初期修士,自己都可以较量一二了,不过在炼制飞剑的过程中,张烈也发现自身所修炼的功法中,还有着大量的潜力保留,正常情况下任何功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前期设计,而现在出现这样现象,也就说明自己所修炼的功法中有着自己未曾明悟弄懂的地方。   “……不过这件事只能暂且放下,我也该出关了,现在神识法力虽然恢复,但是身体潜力却已经耗损许多,再继续这样下去就要伤及元气了。”   ……   当张烈从炼器房走出来的时候,就遇到洞府之外满脸焦急担忧之色的侍妾秦素心。   这个时候方才知道,自己这一次炼剑闭关,就已经用于两年的时间。   “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吗?”   “是了,在炼器房内我调整身心用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实际炼制飞剑只用了六十九天,但是其后的修炼,从练气境重新一点点恢复法力及至筑基九层,这个时间是没数的,练功,服用辟谷丹,参悟思考,练功……果然是山中无岁月啊。”   想到这里,看着面前的秦素心,张烈有些歉意地拉起她的手道:“抱歉,让素心你担心了。”   “老爷一心修炼仙道,本是志存高远,素心只会为您开心,现在这般情态却是让老爷看得心烦了。”   秦素心出身于仙道世界,自幼又是以作为修士侍妾的身份受到培养,故而对求仙问道的追求远过其余,哪怕自己根本无望走到此道通途,也希望自己所服侍的老爷,可以抵达。   但秦素心终究还是女子,此时此刻看到一向龙精虎猛,在其身上几乎永远不会看到犹豫软弱等词汇的老爷,现在几乎有几分形销骨立之态,当时心疼得不行,一颗颗泪水如珠儿般不断的落下。   “你啊,总是那么爱哭。”   难过归难过,在稍稍收拾情绪之后,秦素心将自家老爷扶回洞府当中,然后让其它侍者照顾着,自己则亲自下厨,很快为张烈做出七八道可口精致的菜肴,一小桶米饭,还有一坛子美酒。   若是身受重伤、元气大损的人,还有个食物难以克化的问题,而修道之人却是没有那么脆弱,张烈正常饮食,在这短短时间内,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他本来就没受什么伤害,甚至连身体元气也未损及。当然,这两年间服用了大量的辟谷丹药,对于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这两年,家中可有什么事情?四叔他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   取用着可口的美食,品尝着秦素心不俗的手艺。张烈随口问道,但他也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否则的话,秦素心早就强行闯入炼器房了,不可能在外面强自忍耐。   “这两年家中发展顺遂,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四叔他老人家我时常去看,精神健旺胃口也好,夫君不必太过挂心。”   “不过前一年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事情,隔壁近处青鸟峰的白家妹妹,在出去游玩的时候被魏家的一名修士看上了,非要讨白家妹妹去做他的第四房侍妾,被传鸿叔叔遇到,出剑击败羞辱一番,这两年因为这件事闹得不依不饶的,惹得大家都不快意。”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秦素心有些小心地观察着张烈的神色,见自家夫君只当是听趣,神色间没有半点异样方才放下心来。   “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是黄龙郡的本乡本土,魏家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与咱们家真的闹得不愉快。”   从这里倒也能显出白家白鸿举的聪明,像白文静那样的殊丽之色,白家是根本保不住的,这一次白文静若不是托庇于赤阳谷张家,说不得就要去做人家第四房小妾了。   张烈炼制飞剑,晋升筑基九层境之后,出关后在小荒山洞府当中又是修养调息两个月,而后,就真的有一场波及上百万人的大事到来。   岁大饥,人相食!   史书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描绘的却是恍若地狱般的景象。   在没有仙神的世界里,从古至今无论古今中外,历史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写着吃人两个字。   不是抽象,不是代指,是真的活生生的把人吃掉,因为不如此,剩下的人无法活命。   幸好,在这个玄黄大世界上因为有修仙者的存在,因此,在这个世界通常不存在大规模饥荒。   三年大旱,朝廷会上万民书呈现给所在地方的修仙宗门,就会有元婴境修士,化虹飞遁,抽东海之水,行云布雨千里,解除旱情。   三年大涝,就会有云游修士一指断江河,改易河道,造福一方。   三年蝗灾,当闹得太大时,也会惊动所在地方的修仙者出手解决,不单单是积累功德上体天心,而是凡人人口是修士的基础,为了自家道统气数,那些居于灵山中的修仙者也不可能会坐视自家财产受到巨大损失。   因此,这个世界的凡人有可能被妖兽破城杀死,有可能死于域外天魔降临、被生灵血祭。   但是正常封建时代的天象灾害,是难以大量杀死他们的。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这一次西边一个小国因为兽潮,整个国家都被吞没了,没有了修仙者庇护,凡人根本就无法与妖兽对抗,只能进行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在这个过程中,别说被妖兽杀戮吞食的。   仅仅只是几百万凡人人口迁徙,就已然是让大量人口死伤惨重,大灾之年必有大疫。   因为西方兽灾,几百万凡人人口迁徙,虽然由于距离较远,并没有大量迁徙到黄龙郡,但是由于大量人口死亡而产生的瘟疫,却随着少量迁徙人口到来而到来。   张烈在小荒山洞府当中闭关调养才刚刚两个月,便收到家族的传讯玉符,打开一看,却是族长的召集令以及简略的事态描述。   张烈走出洞府一看,却见秦素心也已然换好道袍,背负长剑而出了。   “族长也召唤你了?”   “夫君也不要太小看人,这次不是与人斗法作战,而是驱避流毒,我也是张家筑基修士,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而且我的炼丹术,也未必逊色于夫君。”   “另外,夫君顺便去青鸟峰把那位白家妹妹也带上吧。这次的事情,能多一名筑基修士就多一份力量。”   半个时辰后,三道遁光飞向黄山赤阳谷方位。 第二百零五章:北部四郡   在南域炎洲,这号称蛮荒世界的所在,凡人离开了修仙者的庇佑根本就无法生存,当然没有了凡人,修仙者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这个世界比上一世的地球,大出无数倍。   仅仅只是一个丹阳宫,就统御着九郡之地,数量超过一千五百万的人口,其中北部四郡中,以黄龙郡历史最悠久,修仙者实力最强大,其它三郡虽然也有着各自的传承家族,但是聚集起来后,却要以黄龙郡修士马首是瞻,因为黄龙郡魏家一门三紫府。   一个家族的实力,能够与北部四郡其它修仙家族加起来相当。   狮虎之流的猛兽吃草可是吃不饱的,虽然魏家三紫府主要栖身于宗门当中,由丹阳宫供养,但是这些年来,魏家的势力还是在向四周扩张,侵占各个坊市的生意夺取利益。   他们家有紫府修士在背后站台,哪怕正常商业竞争,寻常商铺也根本竞争不过,只能灰溜溜地关门大吉。   但是势力越大,涉及的产业越多,面对大灾大疫时,受到的冲击就越大越多。   魏家在北部四郡都有家族生意,当流民与疫情影响到云岭郡的时候,这个家族就已然有所反应,立刻就对北部四郡的其它家族发起征召。   虽然魏家对北部四郡各个修仙家族没有征召权限,但是丹阳宫有,而且有应对流民、疫情这样的合理理由,魏家三紫府想在宗门当中拿到征召令,非常的容易。   为了尽快将瘟疫压制下去,魏家由宗门拨款一部分,自家以家底再拿出一部分:筑基修士每人每月四百块灵石,精通灵医、炼丹术的练气后期修士每人每月四十块灵石。   大疫之下下重手、狠手,要立刻将瘟疫打压下去,从大局上看,魏家此事做得可圈可点。   云岭郡虽然距离黄龙郡还远,中间还间隔着半个江口郡,但是谁都不想让瘟疫真的攻入到自己家门口。   因此黄龙郡张家、王家、刘家、朱家在魏家的号召下,也都算是尽出全力了。   族长张相神带着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秦素心与白文静,还有二十名练气修士前往云岭郡,这可不是为魏家的那点灵石,这次的瘟疫强猛的惊人,连修仙者都有可能受疫而死,筑基境的修士也就罢了,那二十名张家练气中后期修士,可称得上是冒着生命危险。   高空当中,遁光飞动。经过十数日的赶路,在抵达疫区之后,入目所见的情境就越来越触目惊心,路上伏尸体,白骨露于野,生民百遗一,千里无鸡鸣。   越是看到这些,众人的神色就越是凝重。   “虽然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但是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张传鸿原本永远带着几分邪气的脸上,在这一刻也布满凝重,物伤其类,修仙者也是从凡人当中走出来的。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已经连续赶路数个日夜了,我们还好说,后面的那些族人怕是快要支撑不住了,要不在这附近休整一夜?”   张传书向后注视一眼那些练气境的族人,在疫区内已经有疫毒扩散蔓延,若是修士太过疲惫,无疑会增加外邪入侵的风险。   二十名练气境修士的飞遁速度,是远远跟不上筑基修士的,好在家族当中有一面三阶法器渡云旗,由筑基境修士手持、再由二十名练气境修士注入法力,就可以让后者驾云长久跟上筑基修士的飞遁速度。   不过飞遁太远的话,对心神与法力的负担也是极重。   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四人都要保持自身状态,因此这渡云旗就交由秦素心或白文静执掌主持。   “那便在此地休整一夜吧。”在略作思索之后,张相神这样答道。   众人下落的不远处,就有一座荒废不久的村寨,不过这种时候当然没有人会为了一时的舒适,就住到里面。   在疫区越是人口汇聚之地,瘟疫疫毒就越重。更何况南荒凡人的村寨,未必会比放火烧过的石洞干净。   “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们了,今夜好好休息恢复,守夜之事交给我们来做。”   看着秦素心与白文静略现倦色的脸,张烈这样言道。   南荒气候湿热,山高林密,毒虫遍地,并且妖兽众多,虽然理论上在人类郡县不大会有妖兽出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张烈依然小心地祭出玄浑、乙木、水云三口飞剑,分别施展土水木三行遁法。   只见剑光指向的山壁凹陷,四周林木生长,水幻变化,若是没有惊人的破幻观察能力,根本就无法发现这小片山林是受法术改变过的。   “五行遁术虽然常见,但能够施展到像这般巧妙的,我平生所见过的修士中,不超过五人。”   看着眼前这般五行遁法,族长张相神这样感慨。而后,他就率先走入洞窟当中,盘坐恢复起来。   张烈根基深雄,这几日又根本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因此他并不觉得疲惫,就转告张传书与张传鸿让他们先行休息。   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推让两句,最后还是应是了。   张烈独身一人守在洞口处,将天钧立于自己身旁,持诀打坐起来,他有剑心通明的能耐,在这种状态下打坐练功神识五感反而更加清晰敏锐,连着守夜顺便就练功了,两不耽误。   大半夜时间无话,突然,在张烈的感知当中,远处有隐晦的法力波动,并且这股法力波动,给人一种至为阴暗至为凶戾的感觉。   睁开眼睛,眼前依然还是一片黑暗,身边四周也依然还是一片静寂,张烈轻挥一个弹指,一股气剑在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面前一掠而过,而后消散无形。   将这三名筑基境修士惊醒,却并没有扰搅到其它人。   “刚刚那座废弃村寨当中,应当是有修为不弱的魔修现身。族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听到张烈的神念传音,张相神略作沉吟考虑后言道:   “这种时候一个魔修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可放过。元烈,你带着传书,传鸿他们一起去抓拿此獠,若是事有不协,一定不要强攻立刻发出穿云符咒,我即刻就能赶到。”   张烈与张相神都是筑基九层的修为境界,只是张相神已然修入此境多年筑基大圆满了。正常来说,他的实力当然是要比张烈老辣深厚些的。   而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皆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所以就算是二打一,张相神也要张烈在旁压阵,才能放心。   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领命之后,各自收敛气息,向废弃村寨方向御器潜行而去。   魔修手段阴毒凌厉,通常情况下同阶正常修士是斗不过魔修的,他们尤其擅长隐遁潜逃,三人当然不想将其惊走,所以过去时候就要小心一些。 第二百零六章:双剑截杀   依然是刚刚那座废弃的寨子,只是此时此刻它已然多出几分阴森声息。   只见一名身着黑灰色道袍,身材高大却瘦削的道人,正一手摇动手中铜铃,一手挥舞手中幡旗,其身旁还飞悬着一只葫芦。   一个人同时操控三件法器,忙得不亦乐乎。   只见伴随着他脚踏诡异步法,口中念念有词,以其身躯为中心,整座废弃的寨子当中有一缕缕黑灰烟气袅袅绕绕地从四面八方飞舞而至,纠缠上身。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其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犹如斗篷一般的黑色烟云之中,无数扭曲人面就在他的黑灰烟气上若隐若现,作无声哭嚎状。   手中铜铃、幡旗招魂引魄,那只飞悬着的碧色葫芦,却喷出熊熊碧火,将四周的众多白骨腐尸点燃,这些阴火燃烧,隐隐形成一枚符号形状,甚至可以串连起一具具骷髅作扭曲舞蹈,在那黑灰色道袍道人身周,真的犹如是百鬼夜行。   然而这个时候,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已然来到近处。   张传鸿向张传书耳语几句之后,转过头来向张烈言道:   “元烈,这一场你给我和传书压阵可好?传书性子老实没有足够的斗剑经验,时日长久了必然有他吃亏的时候,不如趁着现在有你我这些亲族给他掠阵,让传书多练练手也好增长经验。”   张传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兴致盎然,明显是他乌光黑煞钩在手,想要找人斗剑了。   不过他理由找得扎实,张烈刚刚炼成五口上品飞剑,也不想用眼前功力还不如自己的邪修开锋,因此也就点一点头道:   “小心一些,这类修士手段阴毒诡异。”   “定然如此。”   若是张烈在自身修为低弱之时,遇到眼前这种情境,第一他会在那邪修在炼法的最关键时刻,再出手偷袭,第二会等夜色过去,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出手。   而张传鸿答应得好好的,可实际上却半点耐心都没有,下一刻就与张传书一起御剑出手。   张传鸿手中的乌光黑煞钩,张传书手中的碧血丹心剑,皆是出自张烈的炼剑手笔,也尽皆是贴合家族传承功法所设计炼成的。   因此在张传鸿与张传书手中,一道乌光斜攻而挑,一道碧色剑光当空斩落,俱是剑光凌厉,气势不弱。   然而邪修炼法,就没有不做第二手准备的,不做第二手准备的也很难修炼到高深境界。   那名黑灰道袍修士,骤然遇袭虽惊不乱,他本能地就摇晃一下手中铜铃。   铃铃铃,轻脆铜铃声响起。   落入到张传鸿与张传书耳中,却转化为最想念亲人的呼唤,让两人俱是为之一愣,手中飞剑去势不由得就缓上几分。   而在下一刻那名黑灰道袍修士四周的碧火猛烈燃烧而起,远远望去,竟仿佛数条火龙,夭矫飞舞,跟张传鸿与张传书的飞剑恶狠狠地斗在一起:   碧火,黑雾,勾魂,这名修士的手段竟然极是不俗。   乌光黑煞钩在张传鸿的手中有三阶上品飞剑的威力,碧血丹心剑本身更直接就是三阶上品,然而那名黑灰道袍修士的一身碧火凝炼不俗,使之硬斗飞剑竟不弱下风。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手中不时摇动的铜铃,有着勾魂夺魄异能,时不时使用一下,却让张传鸿与张传书两人不得不分出近半的心神来防备这件法器。   “嘿嘿,就凭你们这两个小辈,也敢来触道爷的霉头?道爷我好心劝你们早早束手就擒,否则被道爷擒下,剥皮拆骨抽魂炼魄是少不了的,惹得道爷恼了,把你们全部都做成药人,让你们上百年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邪修魔修,恐吓骇人之术那是张口就来。   然而张传鸿与张传书两人也并不是被吓大的,更何况身后有同族掠阵,这若是都怕了,那还是趁早回山抱孩子,为张家多多生儿育女吧。   一位筑基修士,其神识法力通常只能够同时控御三件同阶法器,有些修士技巧精妙、法器众多,看似同时控御四五件甚至更多的法器,但那种情况多是迅速切换精妙,而不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同时进行复数控御。   张传鸿与张传书都是传统路数,三件法器一件主攻,一件主守,一件寻找机会寻隙攻击,这是最扎实也最不容易犯错的路数。   而那名黑灰道袍修士,则是早早已然把自身法力与自身所修炼的碧色火焰融炼一体,平时将那碧火藏于法器、丹田之内,遇到敌人的时候动念可发,快捷如电,操控威力也极是不俗,所以现在可以同时应敌两口三阶上品飞剑也不落下风。   但是这种练功方法,很容易就会污染法力异化肉身,极大降低自身在道途上更进一步的潜能。   碧火纵横,两道剑光如电,双方在斗过七八十招之后,张传鸿与张传书两人固然是有些气势衰弱,但还能坚持,他们还能时不时的打出灵符辅助攻防,反倒是那名黑灰道袍修士此时此刻有一些气喘。   以一敌二本就吃亏,更何况眼前两名张家修士绝对不是弱者,不是随随便便散修可比。   “不行,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这两人灵符法剑皆是不俗,功底也深厚,怕是什么大宗大族出身的修士,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他们的人?我当速战速决,杀掉一个擒拿一个,这样即便是有他们家长辈追过来了,我也有谈判筹码!”   此时此刻这名黑灰道袍修士虽然不确定附近还有没有张家的人,但他却确定“四周”并没有对方其它帮手。   一方面是神识反复的扩散扫视,另一方面是手中法器引魂铃已经反复使用过,若是四周有其它同阶修士的话,应该早就受到影响至少露出一些形迹,除非对方是紫府境修士。   “小辈,是你们不知死活,入了宝幡当中,可莫要怪道爷心黑手狠了!”言罢,黑灰道袍修士猛地挥动手中宝幡一招,那虚空游走,正在与两口锋利飞剑斗得激烈的碧火火龙,在这一刻一一飞回,落入归纳修士手持的宝幡当中。   张传书与张传鸿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皆是有喜意与狠色闪过。   再下一刻,两口飞剑以一种更加迅快绝伦的剑速,刺攻而至。   与这类邪道魔修对敌,最不可信的就是对方的一张嘴,此时此刻张传书与张传鸿更加相信,是对方法力耗竭在准备跑路。   然而,就在乌光黑煞钩与碧血丹心剑两口锋利飞剑,几乎及落到高瘦道人身上的时候。   一只有些虚幻半透明却依然透出着无限魔威的白骨手爪,一把将两那口飞剑齐齐抓住。   这只白骨手爪,是从那高瘦道人手持的幡旗当中探出的,仅仅只是手爪就已然巨大无比,此时此刻缓缓从中幡旗当中爬出的白骨邪灵更是无比夸张,巨大的身躯显露出惊人的戾气魔威。   然而,见此一幕,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而后齐齐罢手弯腰施礼道:   “我们认输。”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才知道认输,你们……嗯?”   骤然之间,就感到自己身后头顶上突兀无比的出现一道气息。而这种事情,通常意味着——要出人命了!   就好像脖颈僵硬住一样,一点点地艰难转过头去。那高瘦道人看到身后,一名身形高大、气质硬朗的男子,眼神俯览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再下一刻,淡金、赤红两道剑光于这名道人袖中电射而出,这两道剑光交错犹如彩虹化剪,杀伤破坏力奇大。   那名高瘦道人只觉得手臂一凉,紧接着颈间一凉,快得几乎不分先后,然后整个世界就骤然翻动旋转起来了。   大多数筑基修士御使同阶法器,一攻一防再留有些余力以灵符法术弥补破绽。   少数长于剑术修士,专注于一口飞剑横扫当世之敌。   而张烈却是长于同时控御两口飞剑,再以一套五行飞剑布下剑阵或攻或防。   现在不计五行飞剑,仅仅只是其双剑合击之术,便已然称得上是当世一绝。毕竟诵读地煞剑经一甲子了,许多道法渐渐潜移默化渗入身心骨血。   “不要杀他,我们还要从他口中撬出一些消息!”   张传书有些慌急地飞身而至,然后抵到近处后方才看清楚,刚刚两道剑光虽然掠过那名高瘦道人的身躯,却并没有真的切开其身体,剑光仅仅只是一掠而过,以剑气封闭了他周身的各处经脉、窍穴。 第二百零七章:魔道禁制   “怎么会这样?我刚刚几乎已经看到他的脑袋被斩下来了、鲜血喷得哪里都是!”   “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剑意慑人?高明的剑术高手出招,一剑斩去,剑尚未及身,对手就已经以为自己死了。”   “旁观尚且还是如此的震慑之力,若真的当面出手,又该是怎样的凌厉难挡?”   张传书的性情与张传鸿不同,较为沉稳踏实也酷爱阅读各类书籍,因此张传鸿在确认那名魔修未死,仅仅只是被封禁法力后,就不再关心这件事。而张传书心中却推理许多,想到许多。   潜伏而至,再到放倒那名魔修,总共也未用去多少时间,张传书提着那名魔修与张烈他们一同返回临时开辟出的石洞。   张相神在洞府入口处盘膝打坐,似松实紧,待看到张烈等三人返回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我们逮到这个家伙,在刚刚那处寨子里修炼魔法,看来这场严重的瘟疫与魔修脱不了干系。”   “也不能这样说,这些老鼠一样的家伙,一向是哪里死人多,就往哪里钻的。”   “带到魏家去,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以各种手段炮制他,你们记住,我们只是来帮忙的,该我们干的事我们干,不该我们干的事千万不要去做,否则不但得不到好,反而还会让魏家人心生忌惮。”   族长张相神的话,是很客观的老成持重之言。魏家势大,已经有些超出平衡,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复又两个时辰之后,秦素心、白文静以及一众张家练气修士,都已经休息恢复好。   他们只觉得一夜安睡,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发生,看到族长身边脚下突然多出一名灰黑道袍的修士,当然是有一些窃窃私语、小声交谈议论。   “好了,都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吧。今日就该抵达魏家,能从今日起算供奉补贴那是再好不过的。”   张相神很清楚说什么,能让大家的士气提高,家族高层修士当然有高层修士的考虑,但是练气境修士也有自己的利益选择。   高明的当家之人,便是将这两者趋于一致,使族人们能够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碧流坊是魏家在云岭郡内开办的一处坊市,现在则转变成抵御瘟疫的防线据点。   在碧流山的下面,上百万逃难难民汇聚着,魏家的修士先是施展小火焰诀,将大锅内熬煮的药液化为药雾,紧接着再施展小云雨诀,将这些药雾转化为药雨往灾民的身上浇洒:有病治病,没病防病。   灾民们哭天抢地,口呼神仙救苦救难、庇佑世人,但是以碧流坊汇聚的这些修士数量,与百万灾民相比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便是尽皆倾尽全力,又能救下多少人?   “现在的碧流坊,是筑基境的炼丹师负责炼制清瘟散,练气境的修士出来施展小火焰诀、小云雨诀,以及维持秩序。但是现在流传的这种瘟疫,连修士也能传染,就算是服用避毒丹药也不是十分保险,已经有筑基修士染病死去,以至现在碧流坊人心惶惶。”   “虽然,染病的筑基境修士大多都是年老、受伤、有孕的这些,但瘟疫之毒越治越烈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都怀疑这是有魔修暗中出手,毁我道门根基。”   碧流坊之内,一处大厅当中,已经到来的各家家主甚至小宗门宗主都已经在交谈此事了。   没有一人不是神色愁苦的,修仙者因为寿元悠长,因此许多人对于这种可以杀死修仙者的瘟疫更加恐惧,在场这些人压制下面众人这段时间也是颇为头疼,瘟疫不能不治,但是瘟疫现在越治越烈,需要不断把修仙者的性命填上去,换取凡人性命,想让大家心里毫无怨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相神把张烈也带在身边,让他参加这次聚会,一方面是张烈的炼丹术也已然有相当的水准,另一方面是途中那名在废弃寨子里修炼魔法的魔修,是张烈发现并擒下的。   “来人,把那名魔修带上来。”   此时在碧流坊内主事的修士,是魏家紫府境修士魏元辰,他一身黄绸紫袍面容威严,专门负责驱除瘟疫的则是丹阳宫高手,一名身着蓝色道袍的四阶炼丹师坤修齐思泓。   此时此刻两人坐在正座副座两个位置上,待家族修士将那名高瘦道人抓了上来。   并且几盆冷水浇下,将他唤醒。   “说,你还有多少同党在云岭郡,这次的瘟疫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在四周一众族长、洞主的环绕注视之下,这名魔修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但许是知晓已然必死了,最后这人却是冷冷一笑,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肯说。   魔修往往偏激怨世,有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   坐在最上首处的魏元辰见此双眼微微一眯,扬手打出一道法力,这道紫气法力犹如灵蛇一般钻入到那名魔修的体内,不过片刻,这人就抽搐扭动起来,虽然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上的汗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溢出着,可以想象他此时所承受的巨大折磨与痛苦。   “你现在说的话,我固然不能直接放你离去,但是废掉你的法力保你安度余生却还是可以的,并且你也可以少受许多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魏元辰当着在场所有修士的面,施以种种手段很是折磨了对方一番。然而那名魔修却是极为硬气,胡乱攀咬一番,但实话却是一句都不肯说,最后紫府修士魏元辰实在是忍不住,骤然从袖袍当中取出一张灵符,按在那名魔修的额头眉心处。   这是三阶问神符,一经使用施术成功,就大概可以问三个问题,受术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元辰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此符,是因为问神符价值不菲,并且使用后能够问出的问题数量受限,最为重要的是,魔道修士往往会在自己的门徒弟子上施展禁制,一旦弟子受制于问神符,魔道禁制瞬间发作,只是一瞬就可以将门徒弟子炼死,甚至毁尸灭迹。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是不同,施以问神符之后,魏元辰哪怕是紫府境修士也显得极为紧张,作好了眼前这名难得的魔道俘虏就此死去的心理准备,甚至四周有修士稍稍后退,免得自己被溅一身的血。   可是这一次魏元辰使用问神符之后,那名修士就昏迷过去,过了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竟然真的是施术成功了。   见此,魏元辰目光闪烁也是颇为兴奋。   “你们是域外魔道传承,还是本土魔道?”   “云岭郡瘟疫解除之法是什么?”   “你的师门长辈隐藏在何处?”   这三个问题,没有一个是多余的,域外魔修的危害远胜于本土魔修,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人性,行事在常人看来也是没有逻辑的,许多是受到域外魔神邪念的影响,几乎已然化为傀偶。   行为已然不再以自身利益为第一优先,而是以域外魔神的喜怒。   “……我们是……圣道传承。”   “……云岭郡瘟需以辟邪莲花为主药,炼制清瘟散,方可药到病除。”   “我的师门长辈在……在啊啊啊啊啊……在鹏王山!”   此人喊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下一刻他浑身上下自内而外冒出一股红光,脸上顿时变得极度扭曲,从他的喉咙中也传出来一阵阵似是野兽般的嘶吼,仿佛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紧接着不到片刻功夫,他整个就化为了一滩烂泥,当场就痛苦无比的死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上明明被种下魔法,为什么还是能够回答我们的问话?”   张烈身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皱着眉头这样问道。   魔道修士多有诡诈手段,对付他们不小心一点是不行的,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一点我能解释,他身上的魔道禁制应该是已经被他暗中破去小半了,因此禁制发作的时间被推迟,让他能够回答我们的问话;域外魔神蛊惑人心,但只要是修士毕竟还是想保持自我的,其中也不乏成功的修士,否则,我们本土的那些魔门又是哪来的?”   说这番话的人,是丹阳宫的紫府上修四阶炼丹师齐思泓。以这位女修的见识与阅历,当然是可以作这个保证的。   事实上,玄黄大世界许多强大魔门的起源就是这样来的,散修中人得不到正统大派的传承,一些有所机缘的就会加入魔道,修习那些域外魔神的道统,然后再破门而出恢复自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起步也是金丹境的宗师真人级修士,以其一身魔法开宗立派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第二百零八章:域外邪魔   任谁也没有事先想到,赤阳谷张家修士逮到一名魔修,竟然就撬出这样的巨大秘密。   这剧烈流行的瘟疫,竟真的是与域外魔修有关。   并且还直接问出破局的关键,另一个方面,鹏王山就在云岭郡境内,甚至距离碧流坊都不太远。   对于此界修士来说,甚至无论道魔,至少明面上对任何域外魔修,都是立时剿杀的态度。   因为这些域外魔修的最终目的,很多时候是杀光此界所有人、彻底毁掉此方世界。   玄黄大世界的上古时代,剑修杀伐酷烈,传说曾经远攻天外与域外天魔做过不止一场,不如此也没有现在的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   但是剑仙时代过去了,玄黄大世界现在做的更多的是转攻为守,努力消化此界资源,增加自身气数底蕴。   而对于许多域外天魔来说,形势却是转守为攻,许多本来美好的域外世界被那些剑修毁掉,尽数撕裂带回玄黄大世界,以增加此界气数底蕴。   无数域外种族,被剑修驱流故土,流浪天外,面对的是杀不尽的妖魔,斗不完的异兽,能找到一块石头,那就是家园;能找到一点清水,那便是净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完全可以理解它们对于玄黄大世界人族的仇视。   其中那些在残酷生存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域外大能,以魔念投入玄黄大世界,传下道统,蛊惑世人,它们可是与上古剑修都做过一场,还没有被灭族的家伙,那些传承自上界的道法,自然多少学到一些,再结合天外严酷至极的生存环境,别出机杼另有一番所得,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元烈,你似乎有些不安?”   碧流坊各方首脑的会议结束之后,张相神在前面走着,他突然间侧头这样问道。   而对于此,张烈也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自己本身也并没有过多掩饰心绪变化。   “可能是因为事关域外魔修,我多想了一些。只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刚好让我们前来过程中逮到一名魔修,刚好他在一定程度上破解开魔道禁制,刚好送来所有让我们感到头疼问题的答案。”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嗯,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太过巧合。但是,现在除了相信这个巧合以外,我们还有其它破局的办法吗?”   张相神略作考虑之后,回了张烈一个反问,让张烈一时无言了。   是啊,此时此刻除了选择相信以外,似乎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好在,我们没有审问那名魔修。这件事情是他魏元辰当着所有的人面亲自动手的,就算事后出麻烦他魏家顶在前面。”   “元烈,你有大局观这当然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拿多少灵石做多少事,你我一个月拿他魏家四百灵石,听命行事也就是了,没有必要负担更大的责任。稳定几年,你是家族中最有希望晋升紫府境的修士,你什么事情都不要介入太深,这几年时间,我还是能够帮你撑过去的。”   说着,族长张相神伸手拍了拍张烈的肩膀。   “族长,您为什么不准备突破紫府境界?”   这个问题如鲠在喉张烈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一刻,顺势就问了出来。   “……因为我早年受伤,根基受损,此生都无法突破到紫府境界,任何灵丹药石皆是无用,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那些心思了。”   背对张烈,张相神在沉默良久之后,方才这样缓缓言说道。而后他大步离开。   张烈因此面现歉意之色,对于一名修士来说,道途的中断,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伤痛。   但是……   “以族长的状态、体魄、法力根基,我怎么都看不出根基受损,甚至达到影响道途的程度。”   要知道修士的每一阶境界晋升,都是生命力的极大活化与提升,以练气境界晋升到筑基境界,甚至可以修补肉身,让断肢重续,让血肉重生,从筑基境界突破紫府境界就更是如此了。   理论上讲只要能保持行功突破状态,只要不是脑袋掉了,五脏六腑破损个干净也能修复过来。   若是做不到这个地步,又怎么称得上是夺天地造化?   张烈觉得事情太巧合、感到不安,很明显紫府修士魏元辰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在得到这些消息后,魏元辰的第一个反应是小心求证。   按照那名魔修提供的情报追索,魏元辰派出几名精锐亲信修士前往鹏王山进行查探,竟然真的找到魔修老巢的线索。   这一支魔修总共不过四十余人,在鹏王山伪装成一个练气期小家族,已经在云岭郡生存百年之久。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魏元辰就像吞下一只苍蝇般难受,因为,这一支鹏王山魔修几乎可以说就是在碧流坊魏家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起来的。   让这样一支魔修势力,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发展百年,此次便是成功铲除这支魔修,魏家惹出的笑话也已经够大的了。   “这其中固然有灯下黑的因素,但是如果说碧流坊内魏家主事人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察觉我绝不相信,看来要好好的整肃清查一番,免得为家族日后招来天大灾祸。”   那名碧流坊内的魏家主事,要么他收下了人家的贿赂,要么他就是太蠢,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个,这名主事都不可能再继续干下去了。   现在已确定消息的真实性,魏元辰立刻布置下去,准备对鹏王山魔修动手,否则有这么一群精神病呆在自己身边,魏元辰实在是心里没底,担心这些魔修犹如毒蛇般,不知何时就会钻出来咬上自己一口。   之所以这样急于出手有两方面原因:   一方面是可以通过鹏王山家族的周边情报,大体判断出这个魔修据点的总体实力。   另一方面是事不宜迟,就算那名魔修已经一定程度破解开魔道禁制,但以域外魔修的阴险狡诈,他们一旦发现其中一员长时间未归,也必然会做出反应,甚至弃山而逃。   秦素心、白文静这些战力较低的修士,被编入炼丹修士的行列,维持碧流坊的局势,同时阻挡凡人更进一步南下,将瘟疫扩散。   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这些人,则全部都加入到对鹏王山魔修的围剿当中,众多修士先是以遁光来到距离鹏王山较近的千里之外,而后再以陆地神行术赶路过去。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鹏王山都包围起来,务求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在所有的准备做好之后,邀请了两位好友前来助阵的魏元辰率先出手,祭出飞剑斩向那处建立于鹏王山顶的家族山门。 第二百零九章:坤元山离尘子,混元五行法身以力证道   鹏王山中隐藏的魔修,最多不过四五十人,紫府修士魏元辰为求万无一失,邀来两名紫府同道,再加上丹阳宫紫府修士齐思泓,就有四名紫府联手布阵。   此外征召筑基修士四十人,练气期修士一百六十人,皆是布下阵势,从四面八方以陆地神行术压迫向鹏王山。   如此布置,已然称得上是老成持重、行事稳重到极点了!   待到布置妥当之后,魏元辰暴喝一声:“域外邪魔的魔子魔孙们,你们大祸临头了!”   说完就祭出一口四阶飞剑,化作一道浩大的剑光遥遥斩向那家的山门。   域外魔修为此方天地厌弃,通常不擅长布置阵法,再加上这些魔修伪装的是练气期家族,那二阶上品的防御阵法在这道剑光之下脆如薄纸,根本不能阻挡分毫,就被一斩而破。   而鹏王山顶的那些魔道修士,一见据点已经暴露,根本就不多做纠缠,瞬间就化散成几十道血光,向四面八方遁逃而去。   四十多名魔修,从遁光上来看,仅仅只有两道血虹一左一右冲天而起,显示出紫府境魔修的修为。   剩下的十余名筑基,二十余名练气修士。   当然,从比例上看,这些魔道修士中筑基、紫府修士的比例已经很夸张,魔道一脉存续万年与修仙界纠缠不清、斩杀不尽,不是没有理由的。   见魔修各自逃散,谁也不顾谁,本来已然结好阵势的张烈等人,不得不分出一些人御出剑光,分别拦住一名逃散的魔修。   只要纠缠片刻后方阵法移到,即可完成绞杀。   张传书与张传鸿分别出手,张烈却立身于阵法当中并没有出剑,虽然之前已经反复探查过,这处小型魔修据点中总不可能隐藏着金丹老魔,但自身还是打算留些余力。   南荒这千年以来,出现一位获得上古剑修传承,现在已然修成元神的地仙级修士。   他在炼成元婴后在周游中洲大陆时,曾经以一己之力施展剑光分化神通斩杀十几名同阶修士,这场大战直接导致一个传承万年中洲大宗的分崩离析。   返回南域炎洲,这位修士自号离尘子,建立坤元山一脉,效法古之剑修只独自传授数名弟子,因此坤元山一脉人数极少,却皆是精英。   南域炎洲在玄黄大世界七洲之地当中,是开发时间最晚,开发程度最低的一个洲,两千年以前更是蛮荒一片,那一时期的南域炎洲被称为“妖魔乱世”,可以想象其混乱程度。   离尘子返回南域炎洲后,建立坤元山与人族高阶修士联手,主要针对域外魔修展开伐山破庙。   算一算时至今日,已经近两千年岁月,在其后才有玄月教谢媚娘以太阴玉册法力横空出世,镇压各路妖王。   但那是因为最为凶恶的域外魔修一脉,已经被压制住,并且即便是七阶大妖也隐身南荒深处,不愿与离尘子这尊降世杀星为难。   七阶大妖的寿数往往绵长深厚,人族修士就算修炼到化神境也远远无法与它们相比。   因此对这些大妖来说,遇到人族顶尖修士暂避锋芒也就是了,一场漫长沉睡之后他们该飞升的也就飞升了,无法飞升的也该寿尽而亡了,合不上豁上自家老命上去血拼。   离尘子为消弥斩杀十余名人族元婴修士的杀业,反馈天地,以一身道法创立坤元山一脉镇压南荒两千余年,任何金丹境的域外魔修都不敢冒头,否则必然迎来天外神剑的绝世一击,冒头一个死一个,概莫能外。   但这也导致南域炎洲修士与域外魔修的交手经验甚少,魏元辰、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四大紫府结成阵法,占据先手围攻两名紫府魔修,只见黑烟滚滚血影滔天。   高空当中竟然现出滚滚血焰化为血海,形成千丈之大,反而将四名正道紫府反向圈住的架势。   “什么情况?魏元辰这厮竟然这样不中用,以有心算无心四打二还辅以阵法,他们竟也不是对手?”   如张烈一般身处下方却关注上方战局的,并不仅仅是张烈一人而已。   此时他身旁有一名魏家筑基境的修士,见自家老祖似乎遭遇凶险,顿时厉啸一声,大声喝令道:   “抽出五名筑基修士,随我去援助老祖。”   魏家筑基修士以自家老祖安危为重,何况通玄修界的战争就是这样,若是高阶修士战败,低中阶修士即便战胜,也是无用,到那个时候反而逃都无法逃走。   这个道理张烈也懂得,因此虽然是微微皱眉,但还是御剑相随冲天而起。   他新炼五口上品五行飞剑,正需要以紫府境修士的血,来积蓄剑气剑意,重新贯通融会。   铸剑师铸成一口上等的飞剑之后,所斩杀的第一个人是很有讲究的,往往其实力越强,斩杀之后带给这口飞剑的运道就越好,这虽然是属于通玄修界的封建迷信,但张烈却很信这个。   这五口上品的五行飞剑,是接下来自身道法的成道之基,哪怕是为了讨一个好的彩头,也当以紫府境修士的血来祭剑。   张烈手中现在有四篇太昊金章,分别是:地煞剑经,胎化易形诀,隔垣洞见与斡旋造化。   其中地煞剑经是地煞奇术,所以其中记录的神通法术诀要最多,自身现在虽然还未全部参悟、了然于心,但是也已经解出四篇剑术神通。   分别是《上丹冲脉本章》,《剑气如缕法门》,《瞬狱杀剑》,以及《天缕剑衣》四部。   胎化易形诀中主讲的是十余种道体法身,其中三阳道体、五德法身皆是,这篇功法的最终目的是让修炼者逐渐改变自身的先天资质,最终达到先天道体,天生道子的理想修炼体质,立意高远借以成道。   张烈之所以修炼五德法身,是因为他遇到的第一篇胎化易形诀散篇,就是先天五太五德功法。   此种道法修炼到极致境界,功德成道,功德、道德、福德、圣德和阴德五德无限积累,修到此境后,有大德反馈此界,此界任何人与你为敌,甚至仅仅只是动了与你为敌的念头,都会受到天地厌弃,摧折运势。   可是在得到隔垣洞见这篇道法之后,张烈在其中发现以力证道法门,不积功德,不讲心性,只是以最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以远超同境界修士的法力,强行冲破修炼上的瓶颈,最终达到实证不虚,以神通逆天数的目的。   这也是张烈为什么要花费二十年时间,几乎倾家荡产也要收购到五件四阶飞剑炼材,提升五行飞剑的原因:因为三阶下品的五行飞剑,无法积蓄出足够的神识法力强度。   胎化易形诀十余种道体法身,除五德法身以外,还有一种混元五行法身,与五德法身出于一体却是不同的两个分支。   纵剑而飞,除张烈这边的南方以外,东西北三个方向也各自分出四到五名不等的筑基修士冲天而起,想要支援魏元辰、齐思泓老祖他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心生感应骤然回头,却看到自己所负责的那个方向,突然爆发起冲天魔气。   竟是一名紫府境的魔道修士,伪装成练气修士,从地面突围,这个时候暴起出手,挥出道道魔焰,转瞬就将四五名练气境修士炼化,那些黑火迅速钻入这些练气境修士的口鼻当中,下一刻这些修士就开始向自己身旁的同道好友出手,自爆法器,自爆肉身,合身扑咬,完全陷入疯狂。   而其四周的同道好友,往往顾虑对方可能还救得回来,不敢就此痛下杀手,少数几个敢于的,反而立刻就要被身旁的同伴所排斥孤立。   因为自己这个方向上,张家的修士数量相对最多,尤其是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家族为培养起他们付出了无数心血资源,张烈御剑高飞时本身就有些留力。   此时此刻见下方魔气爆发,紫府境的魔修卷起滔天气势,将张传书与张传鸿都卷入其中,张烈立刻就不再留手,全力激发飞剑电转飞遁,折返之势比去势要快出一倍还要有余。   扬起双袖一挥,两道剑光骤然变化,犹如化为了两条活过来的蛟龙,交错如剪般挟带着惊人的力速刚猛,剪向下方的紫府魔修。   只要对方不是紫府后期乃至巅峰中拔尖的人物,配合着下方的筑基修士、练气修士,张烈都自负可以同对方斗上一斗。   就算不敌,带着张传书与张传鸿逃跑也不是问题,不过那个时候就是此次围剿,已经大败亏输无可挽回。 第二百一十章:斗法,七剑齐飞   修士诛杀魔修,反馈此方天地。   魔修炼化修士,增强本身道行,双方是互为猎杀的关系,没有哪一方对哪一方有着绝对优势。   这一次针对魔修的围剿,魏元辰自觉没有放松警惕,已然是尽出全力了,然而魔修的凶顽强横远远超出他原本的料想。   他魏元辰自负在紫府修士当中不算弱者,师妹齐思泓身为四阶炼丹师虽然斗法经验少一些,但是身家丰厚,身上各类法器众多。   铁骨道人旁门散修出身,斗法经验丰富,家族修士许青霜至亲为魔修所害,特意修炼过炼魔神通。   这样四个人联手结阵围攻两名紫府魔修,竟不能胜!?   甚至在气势上被对方反向压制,引得下方的族中小辈仗剑来援。   魏元辰也是要面皮的,尤其是这次抗击北方瘟疫,宗门把他委派到此地来,这是委以重任。   若是处置不好,被宗门高层认定为无能,莫说是他自己,就连整个魏家都要受到一些牵连。   心中发狠,魏元辰立喝一声:“师妹护我。”   言罢,他也不顾身旁齐思泓的反应,解开发鬓,踢去鞋子,扬手打出三枚四阶的火阳雷珠,伴随着轰隆隆得一阵炸响,四人面前那疯狂涌动扩散的血焰黑雾被燃炸开一大块的缺口。   同时魏元辰控御飞剑步罡踏斗,于内激发自身潜力,于外呼应此界星辰,竟施展出一套师门丹阳宫所传承的上乘剑术,直接攻入血焰黑雾之内,剑锋直指其中隐藏的域外紫府魔修本体。   散发踏斗,这是修士要拼命了!   魏元辰的此番出手,一方面是想要打出己方的士气,不再被眼前这些魔修牵着鼻子走,另一方面也是在维护下方支援而来的己方筑基修士。   域外魔修手段诡异凶毒,远远超过已然本土化的魔道修士,四名正道紫府修士目前自保无虞,但是若是那两名隐藏于血焰黑雾之内的紫府魔修,对支援而来的筑基修士出手,己方四人很可能无力保护。   魔道修士尤其擅长以强凌弱,短时间内杀害修为较弱的低中阶修士,所以魏元辰的担忧与抢攻,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魏元辰全力出手,他身后的师妹齐思泓自然是全力维护,铁骨道人与许青霜两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施展出自身拿手绝学。   中年女道士许青霜,抽出一口随身佩戴隐现雷纹紫意的长剑,而后骤然一掷,锋锐剑气,雷霆闪电,刹那出现,挟带着一股诛邪破魔的决绝,一往无前。   这名道士许青霜至亲为魔修所害,再加上料定自己此生道途止步于紫府境,因此这些年干脆将大部分的心神精力都用在修炼炼魔神通上,在四人当中法力虽是最弱,但是雷纹紫剑横扫绝空,眼前大量的血焰黑雾竟然是一扫而散。   “青霜仙子已出全力,铁骨老道我又怎敢再继续怠慢?”   言说着,这老道冲上前去,深吸一口气后,张口吐出一股带着强烈药香味的七色火焰来。   这股药火不仅仅高温炽烈,焚烧惊人,并且其中有着一股驱避万毒的意味,本来与魔修的斗法中,天空之中腥风恶臭难掩不消,此时此刻尽皆为七色药火所化,空气都被净化、重新变得清新起来。   在站于四方方位的四人,分别施法的情况下,开战以来这四名正道紫府修士,终于真正见到一直隐藏于血焰黑烟间的两名域外魔修。   其中一人身穿大红血袍,雪白长发披散,虽是男子样貌,却肌如白玉有着许多女子情态。另一人干枯黑瘦,其周身黑气萦绕、目光阴鸷。   他们二人倒也并不想与眼下这些正道修士打生打死,这些继承域外道统的魔修,一部分会在魔念影响下,逐渐越来越偏激愤懑、愤世嫉俗,对整个世界充满恶意,甘愿沦为域外魔神爪牙。   但另一部分虽为求道法,被域外魔神驱御,但他们所求的更多的却是自身的法力与长生,这一部分人反倒是域外魔修的大多数,至少在场这两人皆是如此。   可是,魏元辰、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四大紫府布下的四象元灵阵不是白白布下的。   魏元辰想要斩尽杀绝这股隐藏在鹏王山的魔修,降低此事对于魏家的负面影响。   因此四象元灵阵的其它能力也就罢了,困人效果的确是极为出色,至少不将他们四人中的一人击杀至少重创,便是这两名神通不弱的魔修,一时也根本逃脱不出。   “陈老鬼,我已然尽力了,若是你再继续藏着腋着的话,那我们两个就都死在这里,也算是作为一对同命鸳鸯。”   “嘿嘿,白魔还是找你那些相好弟子一起去死,老祖可是不想奉陪。”那名黑袍而阴鸷的修士,这样讥讽一句,而后竟然合身扑上,肉身迎击上魏元辰身前利芒璀璨刺目的剑光。   “魔道体修?”魏元辰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   眼前矮小的黑袍修士手肘就骤然急剧燃烧,化为一条黑火烟龙纠缠撞来。   咔嚓咔嚓咔嚓,伴随着一阵阵的冰面龟裂爆碎之声,尽管魏元辰疯狂舞剑进行抵挡,却依然挡不得这上来就自爆法体的凶绝诡秘法门。   以远比冲上来更快的速度飞退回去的同时,不得不以周身的清光分担压力,这是师妹齐思泓在他身上罩落的一层清光防御。   轰然之间,伴随着一阵破碎之声,那条黑火烟龙被剑气斩灭的同时,魏元辰周身的清光防御也炸碎了,同一时刻,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名与他面前远处,那名黑袍魔道修士一模一样的身影,只是这道身影的身躯是齐全的并未受损,域外魔功:形神二相诀。   修炼到最高境界,要达到换体如衣,虚实两忘之境,这名黑袍魔道修士当然还远远没有达到,可是修炼到紫府境界,也已经足够诡秘凶厉!   这名陈姓魔修以自己肉身主攻,神魂却无声无息的飞到魏元辰身后,此时见魏元辰身上的防御破碎,根本就不给后方齐思泓再施加防御的任何机会,魔影一扑轻易地就附到了魏元辰的身上。   如果这是附在筑基境修士的身上,刹那间就能够将此人吸干变成了干尸腐骨。   然而魏元辰毕竟是紫府修士,根基深厚要比筑基境修士强大得多,此时此刻尽管肉身起伏时胖时瘦、时而干瘪时而胖大,一只眼睛当中也冒出绿光,但他疯狂嘶嚎间,却明显还有反抗挣扎余地。   只是在其近处的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三人却一时没有好的办法,而在这个时候,那名红袍白发的魔修也正在抵御着下方近二十名筑基修士的攻袭,尽管他以血焰炼阵最是不惧群战。   血焰焚心大法尽展玄奥,在方圆数十丈之内,诸气交通,自成天地,任外间惊雷掣电,内里却魔气归流宛如天牢。   但是再怎么不惧群战也是有一个承载上限的,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三人一时帮不上魏元辰,却也不会在那里干站着,或是攻向陈老鬼肉身本体,或是攻向红袍白发魔修,总之每一人皆是寻隙而入,没有人站在那里干看着。   “啊啊啊啊!一起死吧。”   魏元辰也是一名凶人,被陈老鬼的形神二相诀折腾到了极致,竟然目露凶光,扬掌就往自己的天灵重手拍去。   砰,一掌下去,形神两分,陈老鬼并不欲与他同归于尽,骤然化为一道黑烟向自己的本来肉身飞去。   虽然那具肉身此时此刻已经被另外三名正道修士攻得破破烂烂了,但他的魔体与寻常肉身不同,五脏六腑都已然被炼化成丸,虽然已经不似人身,但生命力却强大到诡异恐怖。   黑烟飞至,融入本身肉身当中,也就是在这一刻,陈老鬼的肉身突然被一口飞剑贯胸而过,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七窍流血,状似恶鬼一般的魏元辰。   以二敌四,正道势大,魔功诡绝,双方却竟是两败俱伤之局。   与此同时,下方的战场之上,张传鸿在与一名筑基境魔修艰难苦斗之时,不时忍不住地分神偷看张元烈那边的战况。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而已,连他对面的那名筑基魔修也是一般的情态,对于自己的战斗,反而无法太过专注了。   只见那个方向七剑齐飞,剑光纵横,虽然是有下方的练气境修士结阵以助战,但是筑基修士压制紫府魔修的盛况,怕也是千载以降未曾有过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斗剑,心中的执念   紫府魔修谢季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疯了,明明之前的决断是正确的,隐藏修为从地面上隐遁而去,这样逃走慢是慢一些,但有其它的同门为自己掩护,却最安全不过。   可偏偏自己一时贪婪,想要在走之前杀几个正道修士,吞食元气,抖一抖威风。   再下一刻,便见天外剑光临头。   其中一股杀戮剑意,充斥心灵,谢季双膝一软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招来坤元山修士,性命将丧。   好在他魔心根基还算是不错的,在紧要关头终究祭出自己的飞剑护身,锵然间挡下一剑,而后方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剑斩向自己的,竟然仅仅只是一名筑基小修。   恐惧混合着羞恼化为强烈杀意,谢季本的就一剑返攻而回,然后他就见到,以那名修士的身躯为中心,又有六道各色剑光射杀而出,并且剑术剑意竟然仿佛同时由六位剑术高手各自御使攻出。   硬生生得将自己绞在阵法中,脱身不得。   一名筑基九层的修士,加外四名筑基,二十多名的练气修士,理论上有机会纠缠住一名紫府境修士了。   可事实上这样粗糙的数据无法推衍、落实于实战,实战当中紫府修士往往有太多的方法,将这些纷杂散乱的修士散而歼之,逐一击破。   因为修士不是傀儡,他们有着自身强烈的爱恨恐惧、求生欲望,正常情况下他们的力量无法有效结合起来,与高阶修士死磕到底,正所谓:我们一拥而上,你在法力耗尽前也未必能将我们全数杀光……问题是谁先去死?这样拼就算最后兑死对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没有意义了,他们看不到的。   更何况,双方实力对比并不是这种情况,从鹏王山中散乱冲出的魔道修士中,也有三四名筑基修士、四五名练气修士是往这个方向冲的。   在正常的情况下,一名紫府境魔修应该已经是一枚无法平衡的沉重战力砝码。   然而张烈御剑飞落,凝聚神元化煞一剑斩出,在极短的时间就镇压住了局势,压制住了眼前这名紫府魔修。   本来南面埋伏的所有正道修士都是心中慌张的,因为一名紫府魔修突然出现。   然而当张烈那杀意凌厉的剑境笼罩而下的时候,当睁睁看到那名紫府魔修被压制的时候,所有修士原本慌张欲逃的心境,当然就稳固下来,反倒是那些魔修,这一刻士气消散,原本升起的心气被硬生生的再次压制下去。   “仅仅只是筑基境界,此人的剑术怎会……怎么如此快狠精绝!?”   张烈的神元化煞·剑心化魄剑魄化形,这是在紫府境界都极为罕见的杀伐剑意。   尤其是在参悟《虎煞凶星密典》,心中明悟日后道途,更加通透,一剑蓄力出手,连魔心凶顽的紫府魔修都被影响,被压制出一瞬破绽。而在张烈这样精于杀伐斗剑的修士面前,任何疏忽破绽都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哪怕眼前这名魔修的法力,要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   谢季的法力已然有紫府二层境界,又有一名金丹魔修师尊作为靠山,因此白魔与陈老鬼都不敢与他相争,让他走相对最为安全的逃跑路线。   但是此时此刻谢季脚下,是由二十多名正道修士联手布成的周流风雨阵法。   这是专门克制魔道法力的阵法,只要阵法成型隐隐就将他的法力打落一层,虽然只要杀掉一定数量、或杀破这些练气修士的胆子,让他们四散奔逃就可以瞬间破阵。   然而此时此刻谢季四周,七口飞剑剑光纵横交错,道道皆绽放出璀璨光华,时快时慢,时缓时急,尽皆仿佛惊鸿游龙般,竟然追杀得魔修谢季汗流浃背,心中不可思议。   “此人修为不过筑基九层,剑术竟然如此厉害!不仅仅是如此,他的临机反应、斗剑经验都远远超过普通的紫府修士,这厮一路修炼上来,是不是除了与人斗剑,就根本没做过其它事?不是在与人斗剑厮杀,就是在与人斗剑厮杀的路上?”   “修道修得是长生,你这修得是……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吾以吾剑尽力而为……”   谢季修有魔功照心镜,这种魔功以己作镜映照他人道心,实战之时可以观敌心意变化,洞察入微,甚至连许多修士自己没能想明白的念头,也能映照感知。   凭此种下邪心魔念,更能引人入魔。   然而谢季真的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道心:长生大道非我执,我只求尽力而为,遍览这一路风景,力尽之后行到哪里哪里便是我的终点,若是能够在死之前,尽可能收回先人遗宝,便已足慰平生了。   越是惊才绝艳,实力强横的修仙者,往往就越是执着于长生二字,这本来就是绝大多数修仙者最难以放下的野望。   而像张烈这种,能长生当然最好,不能长生,我尽力而为了也不怨谁。这种道心类型,谢季真的是平生仅见。   以至于他以魔心发动照心镜,想要挑动对方魔念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入手,长生非执,死恐堪破,尽力而为,无复怨怼。   像这样没有足够执念魔意的道心,是魔功照心镜的大敌。   “不对,这个家伙也有强烈执念,只是不是寻常的那一种,让我看一看,让我看一看!”   心念所至间,魔功运转。 第二百一十二章:镜子   在周流风雨阵法的笼罩之下,魔修谢季仅仅控御着一口漆黑色的飞剑辗转腾挪,哪怕被斩上几剑,也凭护体法器法力硬捱了,坚持进行游斗。   张烈最新炼成的五口五行飞剑,其剑光或是雄浑古朴、或是奇巧轻灵、或连绵缠绕、或诡变险绝,或是凌厉刚猛,再加上赤阴与天钧,七口飞剑七种不同的剑术剑意,并且彼此之间还可以生克变化,进而衍化无穷。   被这七口飞剑一路追斩,魔修谢季真的是已经服气了,心中已经认了,自己的剑术远远不及眼前这名筑基九层修士这一点。   所以他祭出护体法器,全开法力护体,辅以遁法,仿佛黑烟一般在阵法中不断飞腾变化。   全力以魔功照心镜寻找着眼前对手心中的执念,在这个选择来说,他也有一些神通依赖,因为这门魔功是他所主修的,凭此横行,做下不少恶事,害过不少的人,他也根本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修士的道心会是完美无瑕的。   此战打到这里,已经有一些道法理念之争的意思了。   “若是我无法在你斩破我护体法力前,找到你心中执念,我便死在你的剑下,若是反过来,我就让你执念入魔,道基毁尽!”   谢季心中变化着这样的念头,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护身法器都已经被张烈催动剑光斩破的前提下,他也渐渐看到张烈心中最大的执念。   其实在谢季的身上,除飞剑与护身法器以外,也是有许多厉害的旁门魔器的,只是他自身也陷入执念当中,不肯使用那些宝物,只想探究出张烈的执念,玩得他生死两难。   “这个紫府魔修怎么这么弱?这是刚刚晋升未久,法术法器都还未修炼装备齐全?”   心中虽然是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张烈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只是更加倾尽全力的催动剑光,飞斩追杀。   以德成道,需要明悟五德,积累五德,并且还要讲究一个心性与道德相合。   以力证道不需要讲究这些,但是修炼难度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大幅度提升,毕竟以力证道不讲天地借力,不讲心性明悟,只要求修士把自身法力提升到远超同境修士的地步。   筑基突破紫府,在隔垣洞见的视角下,不是什么高境界的突破,因此张烈通读道书,推衍计算过,认为以自身现在的法力为基础,向上提升五倍,就可以达到最低限度以力证道的门槛:   但是要知道,张烈修炼紫心大法,他的神识法力已经远超过寻常同阶修士三五倍了(不同传承的修士筑基法门不同),在这个基础上再提升五倍?   整个玄黄大世界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功法,就算是有也是那些顶尖家族,顶尖大宗门的最核心传承,张烈就算是修成金丹元婴,也未必有资格去观览那些神功绝学、不世传承。   隔垣洞见当中只讲以力证道这个法门,但是具体怎么练成它并不记录。就像胎化易形中只记录十余种道体法身的修炼法门,但不涉及练气一样。   不过张烈总结自身道法所学,还是想到一个“恰当”法门,而这个法门的第一步,就是杀掉五名紫府境修士:   以力证道这一法门,讲究的是实证不虚,以五行飞剑斩杀五名紫府境修士,这就是张烈的实证之道。   “找……找到了!”   终于,紫府魔修谢季,以魔功照心镜找到了张烈心中的最强执念,然而他下一刻就愣住了。   因为在他的心镜当中,先是一片光辉大盛,紧接就闪过无数的复杂文字,漫天乱飞。   “这个家伙,他最大的执念是有关于书吗?不,不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一刻,魔修谢季的心镜中,突然暗金色的光辉大盛,这光辉当中浮现出另外一面巨大无比仿佛横贯天地的镜子。   那暗金色,似是水晶凝成却又晶莹剔透无比的镜子中,骤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瞳,其中神光暴绽,注视向谢季的心镜。   “啊啊啊啊!”   刹那之间,谢季魔心崩毁,七窍流血,而也就是在这一刻,面前道人张烈所控御着的七口连霞飞剑刺杀而出。   接连刺钉入谢季的胸膛,贯胸破体,将之整个人都倒贯在身后的一株大树上。   “镜子!镜子……告诉,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   在这一刻,谢季浑然之间已经忘记自身的生死了,他伸出手掌,伸向张烈,这样问道。   然后在下一刻,他眼中瞳孔完全散开,却是生机已绝。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紫府境魔修,但实力未免太弱了,从头到尾连一次像样的反击也没有,要不他就不算了?”   “啊啊啊啊!”   “赢了!”   张烈在这里犹豫,眼前之人到底够不够资格被他血祭神功的时候。下方的大群练气境修士们,已然疯狂的大吼高呼胜利。   毕竟是在自己等人的辅助下,筑基斩紫府,而且对方还是手段阴毒狠辣的域外魔道修士,这就更加为此战增添含金量。   同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高空当中,紫府老祖们的战场上,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黑云扩散,四象元灵阵法被强行轰开,许多飞上去助战的筑基修士像下饺子似的砸落下来,就算被下方的修士施法接住,大多数也气息断绝再不能活命。   陈老鬼虽然魔法厉害,毕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在众人的消耗战术之下,最终还是被化成了劫灰,应劫身死。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一道血虹贯穿而出,却是那名红袍白发魔修施展魔法破空而去。   铁骨道人与许青霜两名正道紫府,各自化出遁光追杀,只是他们的遁光还没有飞出众人视野,就被那道血虹落下老远的距离,很明显是很难追得上的。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齐思泓扶抱住受伤不轻的魏元辰,魏元辰在刚刚的战斗中先是被对面的魔修附身,勉强脱身,又在其后的魔修自爆中首当其冲,受创颇为严重。   “不要管我,去追杀那名魔修,我们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若还是不能尽全功……呕。”话语言说到这里时,魏元辰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捂着胸膛口喷鲜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魏元辰的目光与下方张烈的目光相对视,这名紫府上修的眼神,从一旁紫府境魔修的身体上一扫而过,而后他向张烈微微地点了点头,似是表示褒奖之意。   只是,张烈一时之间,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冷意:今日这一役,虽也是不得已,但是自己出得风头太盛了,并不符合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在家族纳影藏形的本意。   “可是也没有其它的办法,难道看着传书与传鸿死在我面前也不尽出全力?现在魏元辰身负重伤,魏家的另外两名紫府也在前线与影魔教对峙,再撑过去几年功夫,我的法力剑气打磨完善了,晋升紫府也就没有妨碍了。”   随着鹏王山紫府魔修的逐一败亡,这里的魔道修士再也没有战斗之心,出现全面溃败之势,张传书与张传鸿各自斩杀一名已经心神大乱的筑基境同阶魔修,其中张传书为求绝对保险还把自己的三阶傀儡祭出来,以铁翼赤阳飞鹰的赤阳烈火剑将那名敌对的筑基魔修炸得尸骨无存。   最终,铁骨道人与许氏家族出身的许青霜终究还是未能追杀到那名紫府境魔修,这也是正常的,那名魔修是一旦被追上就死定了,而铁骨道人与许青霜却还是有着顾忌,他们担心一旦真的追上了,就算对方还受着伤,若是濒死反扑,只凭自己两人也未必能够挡得住。   只是如此一来,由魏元辰主持的这次围剿诛魔战役,最终还是未尽全功,再加上也战死许多筑基修士,这份战报报到宗门去,却是赏罚难定。 第二百一十三章:以道法对魔法,《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上   鹏王山一役结束,众多修士无需隐藏各施手段返回云岭郡碧流坊。这一役无论打到什么地步,与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叔父,这位黄龙郡张烈实在是当世第一流的剑修人物,侄儿这次就在周流风雨阵法当中助阵,因此看得真切,实在是惊才绝艳……家中族妹不是已经及笄尚未许人?”   “叔父不如去张氏族长那里探听一下口风,若是能结成姻亲,也是一桩美事。”   朱家的家主朱度良自己子嗣不少,但拥有优秀灵根的却几乎一个都没有,再加上他弟弟早亡,就将侄儿朱云聪接过来亲自抚养。   因此说是叔侄,其实两人之间与父子也差不多、感情深厚。   “此事不急。云聪你也不要急着去与张家修士亲近交往,张家出现了此等人物,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朱度良是一位圆脸紫面不怒而威的鬓须老者,他按住有些过分激动的侄儿缓缓言道:   “张相神就已经是我们这一代人当中,拔尖出彩的了。但是魏家一门三紫府,无论是魏玄一、魏元辰还是魏元虹都能稳稳压得住他,再加上他迟迟无法突破紫府境,因此出彩也就出彩了,魏家不但不打压他张家,还给予一些便利便宜。”   “但是这位精于剑术的筑基九层张家张元烈一出现,情况就变得不同了,接下来这几十年,魏家的态度会怎样转变还是两说,若是魏家与张家打起对台来,我们今日过早的下注也许就是为家族种祸了。”   老成持重,这些执掌家族权柄几十甚至上百年的筑基修士,很多时候想的并不是追逐更大的利益,而是带领家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长久的生存延续下去。   因此朱度良与朱云聪看到同样的事情,做出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像这样的反应与低语交流,在返程队伍中几乎不曾断绝。   作为这些话语主角的张烈,御剑冲宵,高飞而起,看着下方的山石,林木越来越小,本来高高入云的山峰也逐渐都尽在脚下,周围层云蒸荡,罡风凛冽,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安宁。   “魏家就算最后选择压制张家,可是船大难调头,这里面也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时间差。”   “寻常修士修炼到筑基九层境界后,怎么也要以数年时间适应境界,打磨神识法力,然后才能在此基础上修学道法,为突破紫府境而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法门。可我的情况却是不同,我的道法境界早就已经达到凝元紫府境,手上更有最好的冲关突破法门,在接下来的十年之内,就必然可以修成紫府,那个时候在丹阳宫的地位也是大不相同,就该轮到魏家人头疼了。”   魏家是丹阳宫的附庸家族,张家也是。魏家一门三紫府,也许拥有许多的便利与特权,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无故残杀同门这一条。   为了维护宗门秩序,延续道统传承,通玄修界任何宗门门规第一条,都是禁止同门相残。   就算是魔门也会有这条门规,只是执行的没有那么严格而已。这条门规,依然是客观存在。   当然,丹阳宫的门规,对附庸家族没办法那么管束严格,但程度也就是魏家杀死一个筑基修士还勉强按得下去,但杀死一个紫府修士,就是触动宗门核心利益了,在南荒一名紫府修士已经是宗门高层了。   南域炎洲作为贫瘠困苦之地,与中域龙洲、东域秦洲那样家大业大的盛世大洲情况不同。   围剿虽然未尽全功,但是鹏王山的情报却被证明是正确的,再加上瘟疫疫情越演越烈,众修士返回云岭郡碧流坊之后,紫府修士魏元辰就下令,大量收集三阶灵药辟邪莲花,炼制清瘟散,试图解除疫情。   接下来的时间,数月光阴过去。   张烈因为看不懂斡旋造化丹书中的内容,再加上本身天赋也不大适合丹道,因此他的炼丹术等级只有二阶,在这样的大疫面前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他的侍妾秦素心。   至从跟他以后,修炼资源不缺,也有较多的闲散时间,张烈又不禁制她修炼修仙百艺,秦素心这些年来修学灵医与炼丹之术,颇为契合,这段时间救治了不少修士,这也让她的灵医之术突飞猛进。   救治凡人是救治不过来的,反而救过来一个修士,他恢复过来后体内就有了抗性,再投身于救治凡人中,就可以救治起十个百个的凡人。   抱着这样的信念,再加上是真心喜爱,秦素心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工作,为修士诊脉救治。   灵医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一人一方,千人千方,因为受术的修士,每个人病情状况不同,修炼功法不同,清瘟散药方就要相应做出调整,否则有时候会导致各种不可控的情况出现,甚至把服药者的一身功力化掉,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过。   最惨烈的情况,是救治一名修炼毒功的修士,那名灵医手段不足,而且那名修炼毒功的修士自己也有所隐瞒,结果服药之后,药物与他的身体产生排异反应,让那名修士当场就惨死了。   后来其所在的家族不依不饶闹得事情颇大,直到魏元辰亲自出现才将此事压下去。   这段时间白文静专门给秦素心打下手,对于这位姐姐的医术仁心已然是敬佩得不得了。   这段时间,因为再无外派任务,法力也升无可升,张烈也会不时前来为秦素心打下手,他的炼丹术至少也修炼到二阶上品境界,因此很多时候真的能帮上大忙,至少比白文静这个“不学无术”的强出许多。   这一日,张烈正在为一名病情不重的病人施针,他用针如用剑一般,快准狠,辅助其调理法体本身的元气,胎化易形中记录着十几种道体法身,记载着无数的人体秘藏,在张烈的观念里,绝大部分的毒疫,其实都可以通过人体极为强大的免疫系统自行化解排除,只是绝大多数人无法开启这些人体秘藏而已。   这段时间大量的行医,也为张烈理解各种道体法身,积累下一些基础资料。   在张烈御针如御剑般的完成行针后,面前之人已经被他以金针扎得像豪猪一样了。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这名修士的脸色逐渐变得胀红,然后突然自己站起来,跑到角落木桶处抱着桶“哇哇”吐出大量的污血黄汁。   虽然难受而狼狈,但是当这名修士把所有秽物吐出后,他的脸色却明显好看许多,身体也觉得生出力气。   “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每人体内,均有阴阳二气,人身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在充分调动这些元气运转后,绝大部分药石均是没有必要的,人体本身的元气就可以化解驱逐大部分外邪。”   这些在张烈看来,是最为基础的阴阳五行知识,但是在四周的修士看来,却近乎是神乎其技了。   但凡是丹药,皆必然有丹毒残余损害人体。这是但凡修士都知道的知识,现在看张烈仅仅只是以金针刺穴,就完成治疗。   许多染上瘟疫的修士就往张烈这个方向上挤,而且他们大多也都能得到缓解。哪怕张烈的炼丹、灵医阶位都要远远低于在场真正的医者。   这其实就是心念作用,这些时日张烈阵斩紫府的名声渐渐传播开来,为人也冷静镇定,这就给染上瘟疫修士极大的心理安慰,这正面的心念效应,辅以张烈货真价实的金针调和之术,结合后的效果当然就是效用如神。   哪怕,实际上他的炼丹手段并不怎么高明,灵医更是几乎没有修学过,所知有限。   一连工作数日,张烈、白文静、秦素心都颇为疲累了,终于有稍作休整的修士前来顶替。   三人一同走出那片区域,望着眼前的青天白日,几乎皆有一种重获新生之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黑暗里扑出来。   秦素心、白文静两人后退,张烈上前,然而那道人影却猛地跪下,叩头不止。   “仙师,三位仙师,求求你们救一救我的妻儿吧!救苦救难的仙师,求求你们……”   一边言说着,一边不断磕头。   他的额头磕在地面上,因为用力极大很快就破开然后扩散血水。   “居然是个凡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名身穿道袍的修士,快步赶来,在向张烈三人行礼之后言道:   “打扰张上师贤伉俪了,这个疯子妻子染了瘟疫,不知道在哪听到,说山上有仙师可以救他妻儿,居然就钻空子闯入进来,我们这就将他丢出去。”   “慢。”   “以凡人之身突破阵法禁制,闯入进来,哪怕有几分巧合运气,也是一场道缘。你们下去吧,不要管他了。”   张烈是名声显赫的筑基境修士,那两名刚刚犯下过错的练气境修士哪里敢违逆他的意志,相视一眼后,立刻就退下去。   “你们就先回去休息,我处理过此事之后,会立刻回来。”张烈回过身来这样言道。   “夫君哪里话,我们就一起前去吧,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闻言,张烈点一点头也没有再坚持。   甩手拂起那名极为狼狈的青年男子,让他引路。   这名凡人男子明显已经脱力,刚刚的扑出与磕头是他最后的一点气力,此时此刻狂喜之下,站起来已然有些摇摇晃晃的。   见此,张烈挥手在其体内注入一股温和的法力,为他活化血液支撑行动,又取出渡云旗以云气将之裹住,仅仅只是让他指引方向,而后四人一同飞行下山。   在来到山下的难民聚居区域之后,张烈降下云气,先是施展一个水幻遁术,将自己与秦素心、白文静两人也都伪装成难民外观,然后才同那名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男子,一同走入难民营地。   经过这段时间,秦素心与白文静都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许多事情,心性大为提升,但当进入凡人的难民营地,扑面而来的浊气、秽气、病气、死气,却还是让两人惊吓一跳。   她们两个是筑基修士,不是底层的修仙者,平日里也接触不到这些难民,今日第一次走入其中,只觉得触目惊心难以接受。   张烈尚且还好一些,他上一世在信息大爆炸的网络时代,很多图片讯息都见过,真正经历虽然冲击更大一些,但他现在的心神坚定却也不是上一世可以相比的。   找到那名年轻男子的妻子不难,甚至张烈与秦素心两人分别出手,解除她身上的瘟疫也不难,但难的却是解除这上百万难民的瘟疫,还好这是个仙道世界,丹阳宫派遣灵舟以及大量修士,四处购买筹措、汇集运输物资,因此只要凡人能逃到云岭郡碧流山之下,总不至于冻饿而死。   但是这场恐怖的,以魔道邪法所制造出瘟疫不除,这场大祸,谁也不知道会最终致使多少人死于非命。   张烈三人帮人帮到底,把那对年轻的夫妇接出难民区,然后为他们洗去一身疫气后,又给予一些盘缠送他们远离。   相对于继续困在碧流山下的大量难民,他们两人无疑是幸运的,但这种幸运,不可能惠及所有难民。   “以辟邪莲花为主药炼制的清瘟散,我推算过药理,应该是可以镇压治愈这种瘟疫的,但是今日看过这些难民的状态,可见病气、死气、疫气纠缠不散,这样就算瘟疫被短暂镇压下去,恐怕最终还会复攻上来,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清瘟散可以化解解决的了,复攻而上的瘟疫毒性会更大,伤害会更烈。”   站在碧流山之上,看着那对小夫妇远去的身影,秦素心不由得这样感慨言道。   但秦素心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语,却引起张烈的深思。张烈脑海当中灵光一现,把握住什么,却一时又无法确定。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紫府上修魏元辰已然下令,将收集而来的大量辟邪莲花放入巨鼎当中开始焚煮炼药。   辟邪莲花是三阶药材,少数使用还没有问题,大量收购,极短时间内就将这种药材的价格推升翻倍,因为本地的药材根本不够,需要从其它区域采购,因此无论翻几倍的价格,丹阳宫的修士也只能咬牙认下。   为了采购到足够的辟邪莲花,魏家、乃至其背后的丹阳宫,两方都拿出一大笔钱财来。   因为此事之事关重大,在与前线影魔教对峙的关键时期,丹阳宫还是又派回一位紫府修士,督办此事。   很快,第一次的清除瘟疫开始了,有紫府修士配合已经布好阵法之力,施展大云雨诀,将清瘟散的药力蒸腾化云,而后引入云中,化为百里大雨倾盆而下。   此法果然奏效,在一开始的几天时间,瘟疫似乎已经被彻底驱除,然而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场瘟疫又以更加猛烈的态势复发,直接将所有守山修士的士气打落谷底。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以辟邪莲花为主药,炼制清瘟散,的确是可以克制瘟疫的,怎么会这样?”   直接负责此事的四阶炼丹师齐思泓,简直快要发狂了,从药理上来推断,这是针对性克制,不应该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   然而在所有人当中,压力最大的那个并不是她,而是魏元辰,本就负伤不轻的魏元辰,在得知瘟疫二次爆发后,直接就呕血数升。   临危受命,既有绝大的权柄亦承担着绝大的责任。   若是因为这次瘟疫,死上上百万人,如此罪责,别说他魏元辰承担不起,魏家三紫府,乃至整个丹阳宫都将因此翻不过身。   因为丹阳宫无法拖着这巨大的负担,与实力并不弱于自己多少的影魔教作战到底。   到那个时候真的是攻守易势了,魏家数百年经营也将彻底毁在自己的手里。   而在这个时候,自那日起,被秦素心的话语引动思绪的张烈,终于确定自己想到什么。   他从自己乾坤袋内众多的旧物当中,翻找出一本早就已经用来压底,认为它毫无用处的经书:《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   这册经书跟修士修炼几乎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讲解如何进行祈福、度亡,道场法会的经书。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我怎么早没有想到,百万亡者怨念相随,病气、死气、秽气清除不去,人心不振,如此就算是再多的外用药石,也解不去那无穷无尽的毒疫衍生,大疫之时,针对性的药理固然重要,而比之更加重要的,却是人心振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心念。” 第二百一十四章:以道法对魔法,《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下   云岭郡碧流坊之内,一处隐秘的密室当中。   炽盛熊熊地火燃烧,将室内放置着的黄铜丹炉,焚烧出一片金红之色,大量的符咒铭文以其为中心飞舞萦绕,浓白色的滚滚丹气溢散流出。   在这间密室之内,赤身裸体的紫府修士魏元辰,正在双手挥运吐纳打坐,他浑身上下冒出高温、血光以及黑烟。   在之前围剿鹏王山魔修的一役中,魏元辰被一名紫府魔修的阴魔上身,虽然及时驱除,但体内的窍穴经脉都受到影响,肉身上已经留下一些隐患,魏元辰想要化解这种隐患,不阻碍自己日后的道途前程,就要花费十年苦功耗在这里,以高温与丹气修复肉身。   这个过程不是完全不能出去,但是这个过程每出去一日,就要多延一年苦功,若是出去超过五日,就前功尽废了。   “啊!”   功行数转,伴随着魏元辰一声低喝将一缕缕淡灰色的烟气强行炼化逼出体外。   在这个时候,密室之外突然有一张灵符飞入。   魏元辰并没有理会那张灵符,一直到自己行功完毕后,召出一张绸袍穿着在身上,然后才去看那张灵符。   看过传讯灵符中的内容之后,魏元辰神色不变,在灵符上书写下什么,然后又将之打出去。   没过多久,密室打开又很快关闭,从门外走入进一位蓝色道装,面容温婉秀美的坤修,正是丹阳宫四阶炼丹师齐思泓。   “师兄,您的伤势好一些了吗?”   “多亏师妹妙手调丹,为兄的伤势已经好转许多。师妹,你眉宇间愁意难退……把让你头疼的事说予为兄听吧,说起来,也是师兄把你拖下这趟浑水的。”   “师兄哪里的话,您一向关照师妹,更何况这一次也是我自己主动申请来的。”   “师兄,师妹这段时间研究疫毒,怀疑……怀疑……”   言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思泓突然有些难以继续讲下去了。   她也知道之前瘟疫的二次爆发,已经让师兄魏元辰呕血数升,但自身是主攻炼丹术的修士,让她去处理炼丹术以外的诸项事务,实在是非其所长。   “师妹但说无妨,事已至此了,为兄还有什么承担不住的。”魏元辰摆一摆手,让自己这个师妹有事说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师妹觉得这疫毒当中似乎加入了魔道修士的阴灵心魔法门,以人心邪念增幅温养,师妹怀疑,是有长于毒术的魔道修士在暗中以炼蛊之法祭炼疫毒。”   “以炼蛊之法祭炼疫毒?”   “是的,师兄您如果将整个碧流山视为一个养蛊的毒坛,将疫毒视之为蛊虫的话,那一切是不是都解释得通了?甚至于我们找到的辟邪莲花,会不会也是一招毒计,当这疫毒可以克制住这辟邪莲花之力后,就比之当初又强出数分了。”   听到师妹齐思泓的这个猜测,魏元辰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得一下。   域外魔修手段疯狂诡异,师妹所推测的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就在魏元辰以手抚额,几乎感到有些晕厥的时候。   有渺渺道音,突然隐隐约约地传入进来,因为师妹齐思泓的到来,这处密室内原本的禁法是关闭的,再加上紫府修士感知极为敏锐,因此才能有所察觉。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什么声音,这是道家乐诵?”   魏元辰疑惑地与齐思泓对视一眼,这段时间他虽然遥控指挥,但是很多事情毕竟不能亲临,很多事情,都是由齐思泓来代为处置的。   “哦,应当是黄龙郡张家搞出的度亡、祈禳仪式,这段时间碧流坊积累的资源用于购买辟邪莲花以及炼制清瘟散的辅药,已经使用得差不多了,很多不通医理丹术的修士聚集在这里也没有事做,张家申请,我觉得这种仪式也有稳定人心的效果,就允许众修士随意参加了。”   “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搞得还满隆重的。但在瘟疫面前,这终究是小术而已,得了疾病不用丹药,难道祈镶灾邪,疫病就能不药而自愈?”   在玄黄大世界,无论是修炼还是丹术都是一件很客观的事情,齐思泓长年修炼丹术,精于丹术,对于这一点尤为认可,因此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稳定人心而已。   虽然已经研究出疫毒可能是以人心邪念温养,但齐思泓还是不觉得这能有什么针对的效果。   “师妹,为兄要阴神出游,你召出金光镜来,让我可以走出阴神。”魏元辰想到了鹏王山一役,那位剑术精绝的张家修士,在心中一动后这样言说道。   “好的师兄。”齐思泓闻言当即召出了一面金光流溢的宝镜。   她将这面金镜控御,飞落到师兄魏元辰的头顶上,魏元辰闭目打坐,一道灵光骤然从其头顶涌泉穴飞出,落入那面金光流溢的宝镜当中。   阴神出游,沐浴阳光,这是至少金丹境界修士才能修炼出的道法,但是紫府境修士也有一些取巧法门,比如说将自身相对脆弱的阴神投入到一件阳和法器当中,以此储存阴神,甚至有修士以此来求长生的,不过紫府修士将阴神投入到法器当中,等于是画地为牢、授人予柄了,若非魏元辰足够信任齐思泓,绝然不敢施展这种道法。   因为施展这种道法,对于紫府修士来说等于将性命交出,齐思泓此时只要举境一砸,瞬间就能杀死一名紫府修士。   不过齐思泓与师兄魏元辰感情深厚,她也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与这样做的理由,此时此刻捧着宝镜化为遁光而出,以一种极速向碧流山下方飞掠而去。   然而越是抵达到下方,阵阵的道家乐诵就越是气势磅礴宏大。   享祭祖先亡灵,祈求福禄祯祥,祭祀诸天神仙、祈镶灾邪、希望能够化难成祥。   在碧流山下,一处巨大的高台之上,一名身形高大神情严肃的金袍青年道人,燃四十九盏明灯,挂四十九面五色旗幡,每日诵四十九遍《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   第一日时,只有张家以及其附属家族的一些修士附和。   第十日时,高台四周已然有几千上万的凡人盘坐念经。这些灾民被圈禁于此,日夜与疫魔做斗争,却没有事情可做,那朗朗诵经之声,可以让他们的心神渐渐归于安宁。   第二十日时,高台四周的凡人越汇聚越多了。而在这个时候,张相神也已经做通紫府修士齐思泓的工作,让她同意了碧流山修士可以自愿参与度亡、祈禳仪式。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魏元辰走出阴神与齐思泓一同前来,入目所看到的便是一场盛大至极的道家典礼。   这个世界上仙道昌盛,就算是平民百姓家里有红白之事,也要请道官到场,进行典礼。   这些仪轨在中洲、东洲都是极为兴盛的,每逢大的节日时,更是要有盛大的庆祝。   当然,修士的节日跨度,有一些很可能跨越一甲子甚至上百年,绝大多数修士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   在这个方面,南域炎洲就要差得太多,人在生存都艰难的时候,自然没有余力去举行那些盛大典礼。   连续二十日的不眠不休不食,主持仪轨,虽然睡眠是以打坐代替,饮食是以辟谷丹代替,虽然张烈神识法力强悍,更兼体魄强壮精力过人,但是到了今日他还是感觉到绝大的疲惫了。   然而精气竭乃神灵出,形神尽乃神灵出。   因为肉身与法力的衰弱,而神识、性灵升华。但在这个过程中伴随着来的,却并不是看清看透疫魔。   最先到来的,是一身的业力。   站在那高台之上,身处于阵阵经诵当中,张烈面前,却骤然出现一张染着鲜血的苍白脸颊:   正是张烈平生所杀,唯一无辜之人,李恒。   “以你的功德修业,也配执掌这道德仪轨?”   白袍、白脸,满面血污的李恒,这样问向面前的青年道人。张烈见此向后略退一步,低下头,然后提起手中作为礼器的木剑,执剑而斩,再一次将此人斩杀。   张烈上辈子是消防员出身,有人觉得消防员一定都是满心正能量的人,其实……却也未必:   张烈上辈子一个同事,为了救火被烧成全身瘫痪,结果新婚妻子拿着他的抚恤金跑了。   有一名消防战士,拼命拉住一个自杀女孩的手,结果在下方众人的谩骂声中,那个女孩挣脱坠落下去。   网络上永远都说要尊重善待消防战士,结果真遇上事的时候,有人为了自己的宠物猫狗,欺骗消防员说自己父母还在火场里面。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难免就会怀疑很多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与弟兄们拼死保护。   医生,消防员,很多时候都是一些很客观的人,他们甚至坚硬到冷漠,因为他们必然要经历过一个三观被打得粉碎的过程,对自己的本心做出某种新的选择。   “力量即功德!人生于世,弱小、无力,便是最大的原罪!”   “清廷入关,广州、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济南之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赣州之屠、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海宁之屠、金华之屠、厦门之屠、潮州之屠,沅江之屠、舟山之屠、湘潭之屠、南雄之屠、泾县之屠、大同之屠……可影响那三百年江山?”   “美利坚屠杀印第安原住民,亡其种族,灭其文化,杀两千万人……可影响那举世繁荣,后裔享数百年平安喜乐?”   “混元之下,有阴阳之变化,就如人之善恶,大道之下本如一体无别。正如小民杀一人需偿命,君王杀万人却可逍遥法外。即便我张烈因果缠身,也非有高手能人才能前来了结这因果,你一区区孤魂野鬼,所为何来,被我再斩一次?”   眼前业力斩去,复现清明。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眼前终于看到了一大片的邪灵疫魔,沾染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   气数关联之下,他也隐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西方兽灾,几百万凡人人口向南方迁徙,妖兽追杀,在这个过程中,必然是大量人口死亡。   有修为高明的魔道修士在这个过程中作祟,将浊气、秽气、病气、亡者的怨气、死气与疫毒互为勾连。   正所谓:炼人炼蛊还炼天,任何的道法修炼到极致,都堪称是穷尽造化之能,达不可思议之境。   在气数关联之下,张烈身心投入,参悟着其中变化,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以及自己之前在高台上、执剑作虚空斩杀的姿态。   “待我成道时,度尽此地亡灵往生,破除此地大疫大疾!”   第三十日时,天降倾盆暴雨,乌云满天,雷霆紫电于九天之上游荡,不时闪烁出如龙鳞爪,却已然显尽威仪。   “天人感应?想不到这个张家小子,竟然真的有此等手段!?”   这段时间以来,魏元辰与齐思泓在处理好自己手上事务的同时,不时就一同前来碧流山下,观察这场浩大的度亡、祈禳道场。   在张烈于心内,发出自己第一个誓愿之时,有阵阵阴风鬼气升腾,百万阴魂,因此誓愿,去十之一二。   魏元辰与齐思泓都是紫府境的修士,虽然他们没有太昊金章隔垣洞见当中,对于法力成道,心性成道,功德成道三种法门的论述,以及其中所记载的誓愿法门,但是天人感应之象,他们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此行盛举若真的被他完成,破除瘟疫,度化百万阴灵的阴德福荫,都归于他了?”   齐思泓有些不相信的这样言道,因为眼前这是天人感应,也就是玄黄大世界的天道,认为此次人族大劫,是由眼前这名青年道人处置解除的。   “哼,哪有那么容易,这百万阴德可不是那么好接的,至少是我,这份功德、阴德,是白给我我都不大敢接。”   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日复一日,一遍一遍的念诵,魏元辰所担心的问题,盘坐于高台之上的张烈,也渐渐注意到了。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身处于经文诵读当中,张烈凝神北望,然后,他不得不发出自己第二个乃至于第三个誓愿。   “待我成道时,剑斩疫魔,报尔等之仇!”   “待我成道时,剑斩妖圣,报尔等之恨!”   第一个誓愿,百万阴灵愿被超度而去的,不过十之一二,第一个誓愿,则是十之二三,第三个誓愿许下,剩下的百万阴灵,方才骤然化为一条只有此时此刻眼前眉心生出一条血色道纹的张烈,才能看清楚的孽龙,冲天飞起,破劫超生。   但是与之相应的,因为誓愿的关系,冥冥当中,张烈已然与散布强化此次瘟疫的魔头,乃至于北方发动灭国战争的几名强大妖圣,生出气数关联。   百万功德阴德现在寄托在他这里,若是在未来的几百年时间中,他能够一一完成这些誓愿,则百万功德阴德真正归为他所有。   否则的话,这便是百万业债,别说是区区一个张烈,就算寻常的元神地仙也是够受够捱的。   魔修杀戮百万,也未必会有天劫加身,因为他们有着种种辟劫法门,就如这一次的北方兽灾,那名隐藏于暗中的魔头不过是顺势用力,因势利导罢了,虽然害人无数,但罪业却难以计算施加在他身上。   至于直接动手的那几位北方强大妖修,其一,这些妖族大圣对于人族出手,符合生灵天道,其二,它们神通法力强绝世间,百万阴灵若是去找它们,很难说是去报仇的还是去送大补的。   甚至张烈若是一意修魔的话,也未必就想不出化害为利的法子,只是,他并不想如此而已。   伴随着孽龙升天,高空当中那厚厚的乌云片片撕裂破碎开来,向下放射出金色的阳光。   而在这个时候,驻守于碧流山的修士,也适时的以大云雨诀,行云布雨,洒下克制瘟疫的清瘟灵雨。   诵经四十九天,坐在高台之上,张烈可以“注视”看到眼前百万之民,那原本灰败衰弱的气数,再一次增添上一道道厚重如云气般的白烟,复现生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便是西方的圣人也曾说过:凡是多的,还要多给他,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人生于世,弱小、无力,便是最大的原罪!所以,去变得强大吧。”   北方大疫,黄龙郡张家张元烈,率领众人举办度亡、祈禳法会,诵《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四十九日。   历经风雨雷霆无阻,辅助丹阳宫紫府境修士魏元辰,齐思泓等人,大治瘟疫,救世佑人,立下莫大功德。 第二百一十五章:混元一气炼丹田,筑成根基可逆天   功德,指对人道、天地有所功劳。所以执剑镇压幽冥,大治瘟疫,救世佑人百万,这些都算功德。   阴德,是指对阴世法则的辅助维护,超度滞留人间的百万阴灵超生,这当然算是巨大的阴德。   不过自身这百万阴德,十之七八都是以隔垣洞见当中所记载的誓愿法门完成的,算是提前贷款,还不上的话,不仅反噬巨大,而且这百万阴德也未真正到账。   相反,大治瘟疫的功德之力,先一步落到张烈的身上。   高台之上,张烈双手持诀,眉心痛麻,因此可以“注视”看到,一道道的玄黄之气、幽紫阴德缭绕扑来,不仅仅是自己,所有参与此事的修仙者,都可以因此获益。   德行之力,朴实而无华,浩然而沧桑,鲜活而执着,哪怕在无尽轮回与寂灭之下,也始终不灭不散,巍峨不倒。   “着!”   双手飞快持御法诀,吸引炼化:   功德加身,自然能清心宁神,诸邪莫侵,甚至可以消弥、削弱诸多劫数。浩然功德之力加持修炼到了极致,按隔垣洞见当中所说,就是传说中立于头顶便是立于不败,功德无量,万法不侵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不过那需要开天创世之功德,没有此功,就算是自身将玄黄大世界的所有人都救个几十遍上百遍,功德也不够,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与之相对应的至高道法,否则还是修炼不出。   这一次功德之力加身,张烈之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清流于自己头顶处扩散下来,温暖全身。   令其心神清宁,降低许多的杀气、心炎:   “剑者乃凶器,非圣人不能用之……而圣人,本就无情!”   “剑是凶器,剑术就是杀人伎俩,无论是用多么华丽的借口去粉饰,这终究事实!”   “剑这种东西可不是小孩子用来唬人的玩具,既然拔出来了那就请赌上性命。即便被人杀了,也当莫怨莫尤……你拿起剑的时候,难道没准备好杀人或者被人杀吗?”   “刚极易折?未曾折过,又怎知自己已然达到刚极?”   张烈获得并开始参悟地煞剑经,已经过去快一甲子六十年岁月了。这六十年来他日日诵读不辍,苦苦参悟思考,再加上天生性情,以及命格体质的契合,令其剑心凝铸,剑意养成。   也令他渐渐走上,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的老路:刚极易折,强极则辱。   在炼成五口上品飞剑后,张烈已然将紫府境修士都不放在眼里了,只觉得天下紫府修士,自可以生杀予夺,无所顾忌。   这种剑心剑意未必就是错的,剑修之路本就当一往无前。   此时此刻浩大功德之力,迎头浇洒而下,却令张烈渐渐为剑意杀力所蒙蔽的心神,骤然为之一清:   “少年时就已经想通的事情,我怎么就渐渐都忘记了?”   “你有才华,你有际遇,你有努力,难道这些东西通玄修界其它修士,就一定没有?少年时总结:‘一定不能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这句话用到现在也是对的,我未必必然筑基修士中无一人是我的对手,我有太昊金章传承,其它修士难道就没有际遇获得其它界外天书的传承?”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进退有度,这并不影响剑理。”   “混元一气炼丹田,筑成根基可逆天。会放不是真好汉,能收方可傲人间!”   手中有剑,心就逐渐被剑所影响。此时此刻张烈借着此次机缘醒悟过来,骤然间就对斡旋造化丹书中的许多内容,生出些许的触动之感。   功德、阴德,目前来说对张烈最大的效果,也就是这个了。   它们无法至少在现在这个积累下无法化为实质的攻防,一个人德行再高,被斩去头颅死也就死了,这也是为什么隔垣洞见当中记载:   以力证道的突破法门为第一,心性成道次之,功德成道再次之的原因,抛开个别的例子,这个论断对于大多数的修仙者来说都是适用的。   这一次大劫,以北部四郡为主的修士,于云岭郡碧流山设下防线,几经辛苦终于破除大疫,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功德、阴德在身,但是这些功德、阴德对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有极少数人未来突破紫府、金丹等高阶修炼境界时,可能会因为今日的功德、阴德受益进而降低天劫。   内斩孽龙,外施灵雨。   在这内外交攻之下,碧流山下的疫魔被诛灭大半,剩下的余孽只要谨慎处理,没有了百万阴邪加持,也再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了。   张烈主持度亡、祈禳仪式四十九日得天人感应的事情,丹阳宫宗门高层会有所关注,但这件事情的绝大部分功劳,终究还是要算在紫府境修士魏元辰,炼丹师齐思泓的身上。   毕竟单纯凭借度亡、祈禳仪式,也不可能真的破除瘟疫,道家中人反而最是不信这个。   仪式完成,张烈虽然心神清明、但身体极为虚弱的走下高台,仰头可以看到高空云气当中,齐思泓上修捧着一面金镜正俯览注视着自己。   张烈见此微微叹一口气,然后来到族长张相神的身旁言道:“族长,这一次我种祸不浅,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元烈,有我在。”   张相神拍一拍张烈的肩膀,这样言道。然后,这位族长举目望向高空,似是与齐思泓捧着的那面金镜,遥遥对视。 第二百一十六章:烈火焚城   云岭郡碧流山下,张烈主持四十九日度亡、祈禳仪式,斩去孽龙,于内大出了风头,可能会引起魏家更进一步不满、警觉。   于外,功劳大部分是紫府境修士魏元辰的,可是那名操控疫魔隐藏于暗处的魔头,却会把恨意集中在张烈的身上。   虽然这名魔头怎么也想不通,以自己的修为,施展下的邪术,怎么会被一名连紫府境修为都没有的筑基九层修士给破解了,但越是不理解,越是觉得恐惧,越是觉得这是遇到天生的克星。   不过好在在南荒修炼的金丹境魔修,没有谁敢自己直接出手的,顶多培植下属、顺势而为,否则刚蹦起来可能就会被坤元山一脉的修士诛灭了。   诛除疫魔之后,碧浪山下难民百万,虽然物资供给充足,但是分流归化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   虽然各大道门仙山之下往往就豢养着一些行政机构,但如果仅仅只凭他们的话,平常维持基础秩序尚可,真的处理这样大事,就一定是不足的,宗门必要加以严格的管控疏导。   否则搞得死伤无数、怨声载道,那就是自己给魔修机会了。好在刚刚经历过家国破灭、大灾大难,碧流山这些难民的适应性很高、下限很低,能够活着、能够温饱也就心满意足,高呼救苦救难了。   “以我对魏元辰的了解,他绝不会放任元烈你紫府大成,魏元辰性子果决、行事狠辣,并没有魏玄一的气量,接下来他一定会修书一封,让宗门调遣你去五岭山,那里是宗门交战的前线,兵凶战危,本就险异常,魏元虹又长年驻守在那里掌握着相当的实权,只要你过去了就相当的危险。”   “为今之计,元烈你最好身负重伤,以避开宗门征调。”   碧流山上,一处精舍之内,张相神在为张烈运功恢复之后,在房间里左右踱步,在张烈自身调整好气息后,他这样说道。   “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当然是不行的,但如果有魔修骤然出手施以暗算,想来就算是魏元辰,也不能再说什么。”   张烈久历于事,他心中当然清楚族长张相神的意思:就算没有魔修,在张家自己的地盘制造出一位魔修也不难。   尤其自身修炼有法身类功法,受伤之后恢复的速度是其它修士的数倍以上,因此族长张相神的这个建议,是很适合自己的。   “但是如果我不去五岭山的话,家族就必然有人要去,如果是在和平时期,丹阳宫对于附庸家族的征调压迫还不会太过,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两宗大战,因为云岭郡流民与瘟疫的问题,据说影魔教在前线压得很凶。这个时候丹阳宫未必会考虑我们的承载能力,我重伤不去,您、传书、传鸿恐怕就一定要去,那还不如我去。”   “否则装作受伤,也要受一些伤,与其自己伤害自己,我倒宁可执剑去战场上争一争命数。”   既然借助家族之力,也就必须要为家族所累。   这一次的四十九日度亡、祈禳仪式,如果没有张家以及族长的全力支持的话,作为散修张烈顶多只能给出建议,却无法成为仪轨主持。那百万功德、阴德也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其中的关系,张烈想得很清楚,因此也从不会觉得自己为家族所累,事实上散修修炼到高深境界后,也少有不创立家族、加入宗门的,甚少有修士会独身一人修炼到死为止。   “我与传书、传鸿不止一次去过五岭山战场了,有着经验也有着各自的人脉与关系,就算魏元虹想要暗害,也未必害得到我们……罢了,元烈你若是想去的话,那我们三人就陪你一起去好了,待到五岭山后以重金厚礼托庇于同魏家敌对的紫府修士门下,这盘困局未必就不能盘活!”   张相神经营家族百年,从弱小到强大,一路走来经历过风刀霜剑无数,他的气魄,是极为出众的。   如果是一名寻常的张家筑基境修士,张相神未必肯为其死磕魏家一门三紫府,很大的可能是会将其逐出门去,进行切割:   你的生死安于天命吧,家族能够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可是张烈不同,从四十年前张烈通过张传礼,向家族送来第一枚筑基丹的时候,张相神就对其抱有极大的认同了,更何况还有其后的十万灵石修炼资源,虽然这件事情没有张扬,但是张相神是知道,张元烈对于家族今日的发展,是立过大功的。   这样一位筑基修士,因为过于出色而受到魏家的忌惮,张相神就敢拿整个家族压注给他,陪他赌族运。   当张相神从张烈房间精舍离开的时候,他心中所思所想的是:成事则喜,败亦痛快。   而张烈在房间当中,以锦帕擦拭着手中剑器,所思所想的却是前段时间许多事情做得锋芒过盛,否则的话,现在的困局,其实是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的。   剑修之路,本就是一条充满血腥、战斗、厮杀的道路,长年修炼剑道也会对修士的性情产生一定影响,以至于越是天才剑修,大多数走到哪里就将杀戮带到哪里,哪怕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但其实是性格决定命运。   这些张烈之前还没有察觉到,因为他的天生性情甚至命格体质就契合剑修之道。   经过这次的功德加身,骤然反思,张烈发现自己过往许多选择的极端之处,过去的选择未必是错的,现在的反思未必是对的,但是辩证、反思,这就是功德加身,清心宁神的意义所在。   辩证、反思、复盘,这必然是正确的修持。   ……   云岭郡碧流坊之内,一处隐秘的密室当中。   紫府境的修士,已经可以通过打坐极大的替代睡眠了,然而这一次,可能是因为身负伤势的关系,魏元辰只觉得自己在昏昏沉沉间就熟睡过去。   初时,那是极为瑰丽美好的梦境。   他梦到自己的小时候,那个时候在魏家城中游玩,虽然父母双亲不算是城中富户,但也家境殷实,双亲感情恩爱,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晚饭过后,带着自己去城中闲逛。   那个时候的自己,舞着手中的花灯,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直到,梦境中突然出现一团熊熊的火光,这火光焚烧扩散,犹如恶兽一般,择人即噬。   最后,它将整座山城整个梦境吞没。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的虚弱,带来精神的虚弱。堂堂紫府修士魏元辰被噩梦惊醒,他口中不断呼喊着:“烈火焚城!烈火焚城!”   直到身体被自后陡然地抱住了,在那温暖的怀抱当中,极度紧张的魏元辰方才逐渐放松下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师妹齐思泓那温婉秀美的白净脸颊。   “师兄,您做噩梦了。”   “……呼呼,抱歉师妹,扰你清修了。”魏元辰以手抚额,只觉得头疼不已。   多少年了,修仙之人清心定神,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做过噩梦了?   “没什么可抱歉的,记得我小时候初上山时,见到什么都哭,也是师兄整夜整夜陪着我,为我诵读道经清宁心神,那个时候我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可从来都没为耽误师兄修行,而说过一声抱歉。”言说到过去的事,齐思泓脸颊上现出充满甜意的笑容。   魏元辰苦笑着道:“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啊。”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师兄都是师兄。师兄,您若是实在那么介意那个小辈,今晚师妹就出手帮您结果了他。”   “大不了从此为宗门炼丹两百年,怎么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不可,齐师妹你不要胡闹,这是我的事情。”闻言,魏元辰登时就厉声喝斥,试图压制师妹齐思泓的这个想法,无缘无故斩杀刚刚为宗门立下大功的修士。   违反了这一条,师妹就算是宗门高层修士、金丹种子之一,一样要被严厉惩处。就是勉强能保住性命,也会彻底失去宗门的信任,失去凝结金丹的机会。   魏元辰甚是怜惜自己这个师妹,如何肯让她为自己做这样的事。   但是心念当中,魏元辰也有着另外一重担心:魏家一门三紫府,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好生的兴旺,但也就是因为家业太兴旺了,家里的筑基期修士,几乎全部都是依靠三位紫府老祖的扶持才能筑基成功。   这样一来,就导致家里的筑基修士对三位紫府老祖的心理依赖非常大,比起宗门内没有靠山的修士,在心性上、在意志上都弱了不止一筹。   “我与元虹,法力虽然随着时间增长,但是我们心中都已清楚自身道途已尽,若是没有大的际遇,此生也就止步于此。叔叔冲击过两次金丹,都失败了,家族后辈后继无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家出了一个张元烈……”   “烈火焚城,难道预示我魏家要亡在他的手里?” 第二百一十七章:征调,五岭山   魏元辰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己可能是因为受伤,心神受到了魔气的影响蛊惑,但是他实在按捺不住,连接修书数封,让十四弟魏元虹从宗门内获得调令,把张家修士征调到前线战场上去。   只要不直接出手,借刀杀人的反噬,就远远没有直接出手那么严重,乡党之间互为助力相辅、互相暗中下绊子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正常来说,宗门对于附庸家族的征调与盘剥,是不会过度竭泽而渔,过分抽调的。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这是在战争时期,不是正常状态下。再加上紫府修士的暗中参与,宗门对于黄龙郡张家修士的征调令,很快就下来了。   “叔父,果然还是您老人家目光深远,张家出了那么一位一流人物,也未必就是好事。”   同为黄龙郡修仙家族之一,朱家修士对于魏、张两个家族的暗中交手,就看得比较清楚。而其它的修士,他们更关心在乎自己的命运,只要宗门征调令征调的不是自己就行了。   前段时间,朱云聪还建议叔父,把家中小妹嫁给那个人,现在看来,还好叔父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   “张家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四名筑基修士全部都应召前去了,张相神这是打算为了这个张元烈,与魏家死磕到底啊,以他的手段,就算去那五岭山,却也未必就会吃亏。”   朱家家主朱度良这次依然没有听侄子朱云聪的话,他是深深知晓的,当年张相神的家底如果好一些的话,那么张相神现在可能早已然是紫府修士了,当年赤阳谷张家的家底太差,牵扯了张相神太多的时间精力,若不是如此的话,张家现在也已经是紫府家族。   这个世界是很客观的,一个人能不能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前人打下的基础占了很大的比重,这就是所谓的根本,张相神时运不济,出生在张家最为衰弱的时期,他仅仅只是把整个家族拉出泥潭就已经耗尽一生大半的心力,已没有余力再去冲击紫府境界了。   但这个人物本身依然是极为出色的,朱度良年少时曾经与其打过几次交道,朱度良认为能让张相神赌族运的人物,就一定有让整个张家赢的机会。因此,朱度良还是不认可侄子朱云聪的话。   “这一家人携手并肩,面对险恶之时个个谈笑自若,张家,真的有可能到了大兴的时候!可惜张相神敢赌,我却不敢,哪怕明明知道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也只能先且看着了。”   五岭山,由于山形交错,如蛇盘踞集群,因此又被当地人称为蛇山。   南荒大型宗门丹阳宫与影魔教对峙于此。   南域炎洲号称百宗汇聚之地,人妖战争,正魔纠缠,像这样规模的对峙与战争几乎每天都在进行,血就没有停止流淌过。   “救命!”   一声轰鸣,数声惨叫,伴着那一声声急切地呼救,在今日战斗渐渐平息下来的黄昏时光,忽然从山脚下传来。   声音刚刚传出,七道身影便电射而出,仓皇奔逃。   七人之中,有身着丹阳宫服饰的宗门修士,也有衣着杂乱小宗门或修仙家族子弟,但是此刻无论他们是何种身份,此时都如怒海中的小舟一般,随时可能倾覆人亡。   他们或不时紧张回首,脸上满是扭曲恐惧之色;或直视前方,希翼之色溢于言表;或目光闪烁,环顾左右,咬牙加力不敢让身边之人超越过去。   这七人虽然恐惧至极,但也并非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观其奔逃的方向,正是丹阳宫以及东方五郡修士的驻扎地点。若真能逃到那里,自然能安然无恙。   这点他们明白,身后的追杀修士又何尝不清楚?   人影尚未现出,数十道法术便齐发而出,将七人之中落到最后的一人瞬间吞没。   一声惨叫到得一半,便戛然而止,显然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那人已然身陨。   前方六人心中暗自庆幸之余,也不由得骇然,大声呼救着,同时纷纷榨干体内的每一分潜力,妄求能再快上一丝,至少要比身边之人快些。   可是在他们身后,十数道黑影飞遁疾扑而来,影魔教噬影遁法号称冠绝南荒,其中固然有一些自夸之意,但若说是全然没有凭依也是未必。   十数道黑影如龙如蛇般,彼此互为呼应却几乎绝不彼此碰触遮挡,迅速拉近了空间距离。   紧接着,数道剑光、法器、法术就接连地轰击而下,将心神所指向的目标一一绞杀。   那七名逃跑的丹阳宫一方修士,已经与他们较量过了,是确定不敌方才逃命的,现在被追杀的状态,更加不敢转身抗手,只能各自施展手段,寄希望于自己可以逃出生天。   突然,有一名正在逃命中的修士,手中剑气灵光一扫,打向身旁一名同伴的下盘,练气境修士根基不足,直接就被其扫落下去,落地之后虽然大恨,却又不可能待死,只能疯狂挥剑一搏,却依然被那些影魔教修士迅速的击败绞杀了。   但他的死,至少也多挡了数名影魔教修士一时半刻。   可是像这种手段,在第一次施展时还好,之后仍然逃命中的五人,对彼此都有着提防了,甚至于因为对于彼此的相互防备,降低了逃跑的遁速,五名修士反而更快的被身后的影魔教修士追上,一一斩杀。   不过片刻,残余的四人身死,包括最先出手暗算他人的那名丹阳宫修士,仅余一名女修,心神崩溃法力耗尽地跌坐于地,唇角溢血,满脸都是惊惧之色,更有一点暗芒剑光迅速放大,直至充斥了她的整个视线,却是一柄散放着乌光的影魔教飞剑。   “这么多年的苦修,到此为止了吗?我真是,不甘心啊!”   多少年的苦修,其它人在跟朋友聊天畅谈,在快乐,在悠闲,在睡着舒服的觉时,自己却是在不停的苦修、钻研道法,十几年如一日忍受寂寞和孤独,最终却是这种结局,怎能甘心?   那口锋芒毕露的飞剑的剑尖距离她的眼球,仅仅只有一尺距离时,眼看着下一刻就要穿脑而过,身死当场。   恰在此时,一道乌黑流光乍现,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对面的那口飞剑骤然滞住,然而在锵然之间自中断开,折成两截。   那名呆坐于地的女修士当即呆住,旋即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她回头望去,果然就看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一名脚踏双翼怪蛇的黑袍青年修士。   “是筑基修士!快逃!”   尾随追杀而来的影魔教一众之人,共十四名皆是炼气期的修士,一见来人的气势还有那一击毁法剑的神通,立刻就知道撞上铁板了,反应极快的选择扭身便逃。   若是在往日,这个时候最理智的做法,便是跪地求饶,但是现在是在战场上,很多修仙界通用的法度规矩,这个时候是不管用的,与其把性命交托于他人手中,不如全力四散而逃。   然而这十余人陡然感知到周围有异,紧接着数十道剑光,或冰寒刺骨,或火光冲霄,或五光七彩,或宛如透明,宛如千变万化一般的冲杀过来,一穿而过,十四名影魔教或者其附庸家族弟子,尽数死绝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道佛无相诀   脚踏双翼怪蛇出手救人的是张传鸿,出手杀人的是族长张相神,是谁杀的这些影魔教修士还不打紧,真正让张烈在意的是族长刚刚施展出的剑诀:那好像是自己的五行剑术。   “这就是族长所修炼的无相诀?”   赤阳谷张家传承千年,虽然家族功法传承也是几经损毁遗失,但是到了张烈筑基返回家族的时候,家族依然已经积攒出三部筑基功法:   二长老张相杰与张传鸿所修炼的煞心诀,适合拥有土灵根的修士修炼。   张传书所修炼的青木神功,适合拥有水木灵根的修士修炼。   以及大长老张相神所修炼的佛门功法,无相诀。   煞心诀,青木神功,无相诀,这三门功法张烈都阅览参悟过,否则他也无法分别为张传书与张传鸿炼制出乌光黑煞钩与碧血丹心剑。   煞心诀,青木神功它们的上限就是筑基功法,未来张传书与张传鸿如果有机会突破紫府的话,他们未来就要选择其它功法转修了。   修士修道,频繁的转修功法会有很大的隐患。因为每一门功法所修炼出的法力经过的窍穴、经脉都有所不同,频繁转修主修功法,法力运转越混乱,法体也受到损害,这样对日后的道途根本就没有半点好处。   不过张传书与张传鸿也没有得选,除非他们选择自创功法。不过以他们两个的天赋与资质,这条道路只会更加难走。   无相诀却又有一些不同,张烈在阅读参悟的时候,就发现它的行功与与心法似乎有些不匹配,后来几次参悟后,张烈发现了,无相诀最初应该是一门佛门功法,并且至少是金丹级数的,现在被人修改换上以道门心法来催动,不仅仅很多地方不对了,而且也极大限制了修炼上限。   不过这样的修改也有好处,那就是借助佛门有相无相,有形无形的意境,模拟筑基境界各个属性的法力,达到与世间大多数修士斗法时,都可以做出针对性克制的目的。   不过就算如此神奇,这样的选择也是舍本逐末的。   “元烈,我这一剑威力如何?”   “五行剑气互相滋长提升,增幅威力,筑基境修士中,当是少有人可堪一击了。”   “哈哈哈哈。”   听到张烈的判断之后,张相神似乎非常高兴,大笑数声,而在这个时候,张传鸿已经与那名被追杀的练气境女修聊熟了。   张传鸿是那种非常懂得哄女孩子开心的性情,又是这名练气境女修的救命恩人。   很快地,他就抚平了那名女修士历经生死后的惊惶情绪,在问明身份与目的后,她主动带张烈等人前往自己师尊的居所。   “我师尊五云散人,是客居于寒山郡的修士,这一次丹阳宫与影魔教作战,因为故土难离因此奉了丹阳宫的征召。五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丹阳宫修士,暂居于此的话师尊不会介意的。”   丹阳宫东方五郡之地,刚好是隔着五岭山与影魔教控制的三座城郡遥遥相望。   如果这两个宗门不在战争时期,或者各自都比较衰弱,那么东方五郡的地理位置是非常好的,要远远好过北方四郡,因为北方四郡要受到南荒妖兽的威胁,而东方五郡却处于宗门势力交界地,即便还有南荒妖兽,程度也要远远轻得多。   但是丹阳宫与影魔教一旦实力提升为金丹宗门并且选择开战,那这两个宗门之间的八郡之地就沦为战场了,百年以来,双方之间的五岭山之上,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鲜血、亡魂与尸骨。   张家四人并没有拖延时间,他们获得丹阳宫征召文书就前来了,秦素心与白文静随大部队返回黄龙郡,她们两个虽然有着不错的炼丹、灵医之术,但是自保能力太弱了,实在不适合带到战场上来。   “我们先去拜会一下五云散人,了解一下在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里,这边的形式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若是有地位与身份合适的紫府上修的话,就拜上门去,至少不能让魏家人予取予求,拿我们充当死士用。”   从云岭郡赶来,刚好就救下了筑基境修士五云散人的一个徒弟,这多少算是一份善缘。   赤阳谷张家不过是一个筑基家族,现在固然是稍稍兴旺了一些,但还没有轻视筑基修士的习惯与资本。   那名被救下的女修名唤柳莺,之前与她一同出行的练气修士,不是她的好友也是她的相熟之人,此一役全部死掉了,唯她独活,如果是在张烈上一世的话,经历过这样的事,这样的情况,这个人往往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才有可能一点点的走出来。   而修仙者不同,想要修炼到一定境界,他们必然要经历少则十几年,长达几十年的打坐、心神修炼,因此在情绪稳定性上是要强过寻常凡人很多倍的。   在柳莺的引领之下,张家四名修士来到了处于丹阳宫东方五郡一侧的一座洞府。   这里建设得隐秘,阵法布置也堪称用心了。看得出是当作长居之地,来打造建设的。   来到之后,柳莺先是打出一道灵符,片刻之后,山石移动,一位中年道姑手持拂尘行走出来,有些警惕地注视着张家四人。   “赤阳谷张相神,在这里拜见散人了,冒昧前来打扰,还请见谅。”   “小道五云,见过张前辈以及诸位道友。”   见张相神非常客气,五云散人原本过分紧张的状态也缓解一些,客客气气的迎四人入内。   其实她不想迎也不成,并不是所有山门法阵都可以辅助主阵修士力克强敌的。   那种护山阵法的基础是连接灵脉,而像五云散人布在这里的几座叠加法阵,若是张家四人想的话,联手就把它拆了,还不用废多少功夫。   “诸位道友请随意,我这里较为简漏,若有疏忽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言说着,五云散人拍一拍手,就从后堂进来几位小姑娘,为张家四人他们奉上灵茶。   “这是我们这里唯一的特产云雾茶,请各位道友尝一尝。”   五云散人是一名修为不高的散修,能够创下五云庵这一脉道统,已然是她此生最大的追求了,因此张相神、张烈等人问什么,她回答什么,但凡所知,倒也真的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这些时日两宗之间争杀得越发厉害了,只是可怜苦了我的那些弟子,老尼还可以炼制几丸灵丹,免除征调,我的那些弟子修仙百艺少有精熟的,能否保住性命就是听凭天意了。”   像五云散人这样与世无争,本身法力战力也并不高明的修士,可以拿灵丹甚至灵石来赎买自己,可是张家的情况却是不同,像张相神、张烈这样筑基九层境、并且拥有强大战力的修士,赎买自己的身价将会高到相当夸张的地步。   甚至就算肯出高价,丹阳宫宗门那边也不会允许。   “今夜已经很晚了,四位又是万里迢迢而来,不如在我这五云庵中小憩一夜,明日再去宗门上修那里报备吧。”   见赤阳谷张家的四名筑基修士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之后,五云散人渐渐热情起来了。   她之所以在这里建庵,是因为五云庵附近有一处水质清冽的灵泉,其中蕴含一定灵气,对于散修来说可以辅助修炼,天长地久,也是一项财源,散修生存艰难,遇到这样的宝地当然就想要占据住,但是五云散人法力低弱,除了那口灵泉以外,也是别无长物。   这一次有机缘能够与张家的四名修士相识,她也想要加深感情,能够借力的话最好借一些力,不能借力的话,借一些势也是好的。   而那口灵泉,能够产生的灵石收益,也的确太少了些,若是在黄龙郡内,张家当然不会放过,但是在这万里之外的寒山郡,甚至还是在五岭山近处,四战之地,除了散修以外也的确是少有修士肯冒这样大的风险,只为占这么一口灵泉。   在夜晚休憩的时候,张烈注意到张传鸿鬼鬼祟祟地离开房间,前往五云庵内一处隐蔽之地。   他转念之间就想到那有几分姿色的柳莺,在通玄修界从来都不少靠着几分姿色肉身布施的底层女修,跟人换去法器道诀乃至其它修炼资源,而柳莺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些,而是想让张传鸿带她离开。   大多数人修道修的是长生,现在五岭山打成这样,不自己离开是实在无甚去处,怕离开了,四处漂泊还不如在这里,现在柳莺找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最好的机会,当然是不肯错过。   这种选择谈不上错的,甚至是很理性、很聪明的一种选择。无论什么,总不及性命重要。 第二百一十九章:原本,抄本;红莲洞府,萧山真人   在五云庵留宿一夜后,张相神、张烈就已经从五云散人那里得到基础的情报。   次日离去的时候,柳莺脸色有些发白,张传鸿脸色有些发白,五云散人注意这一点后脸色有些阴沉难看。   只是碍于张家四位筑基修士势大,此时又是兵荒马乱的时节,未敢多说什么。   离开五云庵之后,张烈微微皱眉言道:“传鸿,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位柳姑娘接出来?这五云庵虽然有些隐秘,但毕竟也不是甚是安全。”   “张世兄哪里的话?我与那柳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你可不要凭白污了人家的名节。”   张烈:“……”   一旁的张相神、张传书均是摇头失笑,其中张相神扬手挥出一道钝化的剑气打在张传鸿脑袋上,打得这家伙脑袋一歪,抱头呼痛。   “你这禽兽,我张家家风甚严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东西?那柳莺你至少把人家带出五岭山,安置在寒山郡,始乱终弃委实不当人子。”   侧过身来,张相神对张烈言道:   “传鸿这厮在男女之事上的确是私德有亏,但他有一点好,那就是从不做强迫之事,非是你情我愿不可。不过也是时候为他求娶一房道侣,收一收心神,这次事了,我就操办此事,元烈你也要帮我留心合适的人选。”   “不要,我才不要娶亲,那些好人家的女孩,一个个扭扭捏捏、故作姿态烦都烦死了。”   张传鸿闻听这话,整个人都像是炸毛一样。   “哼,这种事情从来长辈做主,何来你胡言乱语的余地?我觉得刘家的那位姑娘就很不错,人家小姑娘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不计较你这些年的放浪形骸,你怎么就不知知足?”   有关于张传鸿的事情,毕竟只是小事。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张家要赶快找到一处靠山投效。   经过昨晚的问询,现在已经知道了,丹阳宫两位金丹老祖,十九位紫府上修,现在只有金丹老祖萧山,以及十二位紫府上修驻守此地。   张烈出身的北域寒洲金虹谷,全宗上下修士过万,有三位金丹老祖,二十一位紫府修士。   丹阳宫上下门人弟子过两万,但是无论是金丹修士还是紫府修士都要比金虹谷少上一些,这却是因为南荒连年战事的原因。   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南荒丹阳宫的修士心性意志要比金虹谷修士高出一些。   “宗门一共十九位紫府上修,魏家一门就三位紫府,寻常的紫府修士不会为我们张家得罪魏家的,为今之计,我们四人筹措一份重礼,送萧山真人府上,萧山真人是丹阳宫资格极老的一位长老,就算是掌教诸葛恪多少也要卖他几分颜面。”   丹阳宫两位金丹老祖,十九位紫府上修,彼此之间不可能是一团和气的,但是层面不同,一些情报张相神也根本吃不准,他也不敢赌,只能选择最为老成持重的一条路,带着族人去投靠金丹真人。   张家与魏家之间毕竟没有明面上的生死大仇,有萧山真人庇佑,应当能得几年的太平。   “我这里有一部可以修炼到金丹境界的功法,还有辅助开辟紫府的火灵之丹,族长你看一看哪个合适,便拿去用吧。”   身边的族人都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冒险,张烈自然不肯他们再分摊太多,直接拿出《虎煞凶星密典》,以及二十年前在黑市拍卖会上拍买下的火灵之丹。   金丹期功法种类繁多,价值不一,但是通常也能有五万灵石左右的市价,像《虎煞凶星密典》这样流传少而威力绝大的,价格大约在七八万灵石左右,不过这种需要签订血誓契约只卖一家,若是不肯签的话价值就要极大降低了。   毕竟,一般来说功法很少会有人外传,因为这门功法一旦流传太广,里面的奥秘就会越来越被人所熟知,甚至被找出破绽,想到克制的法门。   另外魔功类功法,价格要比常规功法降低许多,即便是如此,这册《虎煞凶星密典》原本也值五万灵石上下。   真正的金丹级功法原本,抄录的过程中需要消耗许多心神、精力,对于修士而言讲究心神灌注其上:   金丹真人修士带着心神专注,写出一个“一”字,与紫府、筑基、练气境修士写出的就是不同,这便是双方修为领悟的截然不同。   (这里用的是书圣王羲之教子的典故,书圣在儿子的临摹字帖中写下一划,儿子把字帖拿给母亲看,王羲之的妻子立时就能看出,这一划的不同来。一位金丹修士活了几百年,修炼自己主修的功法,然后在自己快要死去、或者传授弟子时,全神贯注的写下自己修炼一生的功法,这才是功法原本。   其它的全部都是手抄,是没有神意的。不过高阶修士手抄和低阶修士手抄相比还是不同,大手子临摹大手子,临摹出来的依然是上品,这和普通修士临摹的又是不相同。)   《虎煞凶星密典》的临摹抄录,当然在赤阳谷张家也有收藏,但是看张烈此时拿出这套功法的原本,张相神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失去了这册原本,赤阳谷张家修士以后有人想要修炼这册功法,就要多费许多的心力精神了。   甚至可能因此困在一个境界上,十几年几十年时间都无法突破。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这是套魔功,非万不得已,家族也不会拿它传承弟子。”   选择这册《虎煞凶星密典》,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再拿出来了,凭白降低这件礼物的价值。   张相神、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四人通过五岭山边缘,来到丹阳宫控制之下的寒山郡。   在这个过程中不是没有遇到过丹阳宫巡查的修士,但是张家四筑基根正苗红,手上又有着对应的调令,自然也就没有人为难他们,只是许多丹阳宫修士暗暗惊奇:   张家修士当真是忠心耿耿,一封调令把他家四名筑基全部都调过来了。   通常而言,一般附庸势力面对这种征召,是能拖就拖,能少来就少来,甚至能不来就不来。   丹阳宫与影魔教在五岭山对峙,这段时间的形势紧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丹阳宫腹地出现大灾大疫,影魔教乘机南下,想要顺势做些什么。   然而丹阳宫的反应速度很快,态度也是强硬,直接就将金丹九层的金丹老祖萧山真人调往前线了,辅佐十名紫府修士,再次形成双方力量上的平衡与对峙。   丹阳宫萧山真人,时至今日已然寿八百岁,张相神甚至参加过他老人家,在宗门举办的八百岁大寿。   这样一名老牌金丹修士,虽然未能成功胎化婴儿,迈出那修道路上至为关键,至为重要的一步。   但是他的实力积累也是至为恐怖的,萧山真人的本命法宝至少已经温养了几百年了,也就是这老怪物八百岁了,轻易不敢出手,怕生命流逝,否则影魔教排在阵前的两名金丹魔修,十四名紫府魔修,未必真的挡得住这位驻世八百载的老怪物。   一名修士能够在竞争残酷的修仙界,安然的活到八百岁,说他手底下没有过硬的实力,谁信?谁敢信?   凭借张家的根基、人脉,张相神带着张家三人,来到了萧山真人隐居的红莲洞府。   在向通报之人奉上典籍、礼物之后。   族长张相神自己也有些紧张地道:   “萧真人早年为求突破,曾经修炼过魔道功法,只是后来幡然悔悟,方才重新入道的。一会进去之后谨言慎行,不该看的不要多看,不该说的不要多说,尤其是你传鸿,萧真人侍妾颇多,你若是胆敢稍有无礼,无需萧真人多言我立刻就废了你。”   “……族长,我只是好色而已,不是疯了,傻了,在金丹真人的地盘上起歪心思?若真的是这样,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就把它切了!”   在这个时候,收下灵石的通传之人,已经返身而回,引领张家四人进入红莲洞府。   就算是对于一名金丹境修士而言,一册金丹功法原本,也是很有价值的藏品,虽然在萧山这样的八百载金丹真人面前,这个“很有”可能要降低成“颇有”。   红莲洞府开山辟石建立在地下,整体的环境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养移气居移体,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什么人创造什么样的环境,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张烈的心中对于那位未曾蒙面的萧山真人,生出一些猜测。 第二百二十章:佛道,代价   建立在地下深处的红莲洞府,阴气森森黑暗笼罩。   在一名筑基修士的引领之下,张烈四人行走在如桥一般的地下山壁上,下方逐渐现出,似乎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位萧山真人,恐怕并不是幡然悔悟,改邪归正重新入道了,而是发现走魔道自己也走不通,因此半只脚迈出去后,又主动退回来了。”   无所谓忠诚,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   这句话被很多人信以为真,并且奉为真理,其实并非是如此。   世上很少有人会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给一个背叛者,大多数背叛者得到的只会是一个谎言,大多数引诱他人背叛的,其实也付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代价,他们能够付出的往往只有欺骗。   由道入魔也是如此,百年修道不如一念入魔,但魔道要的也是惊才绝艳之辈,相比正道,魔道更加不要无能之人:   正道的底层往往还有许多保护,魔道的底层……   张烈心念变化的时候,在前面那人的引领之下,张家四名修士走入一处山洞当中。   不用进入,离得近时就已经可以闻到异常强烈的酒香,耳边传来快乐的笑声,走入山洞当中就知道为什么,山洞当中地火岩浆流淌,煮着一池醇香烈酒,让满室生香,熏人欲醉。   地面上铺盖着厚厚的绒毯,有一群年轻美貌的少女正在其中饮宴、划拳、赌博、玩乐,似乎快乐得不知归处。   即便是有人进入洞府中了,她们也毫无所觉。   烈酒,美人,美食,宴乐,这些似乎与修士不相关的东西,在这里全部齐聚。   当饮宴中的酒肉、点心缺失时,会迅速有侍女从黑暗中走出,进行添加置换,只是张烈目光扫视,注意到这些在黑暗中站立的侍女虽然堪称是人间绝色,但她们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自己眼前的托盘便是整个世界一般。   “愧儡术?摄心术?炼偶?夺魂?”   “与我无关,收敛心神。”   心中这些疑惑的念头刚刚冒出,就被张烈强行斩灭了。   若只是高出一个大境界也就罢了,面对一个紫府修士,舍命一搏,不敌也能给对方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伤势。   面对高出两个大境界的修士,张烈确定自己手段用尽,恐怕连对方的护身法力都打不破,尊严?正义感?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些毫无意义。   “黄龙郡赤阳谷张家张相神,奉上宗征召,率族人前来应命,拜见老祖。”   张相神双手对执,持道门大礼,向着面前石座上,那白发而枯瘦的老者深施一礼。   身后的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自然赶紧跟随。   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正在翻阅着那册《虎煞凶星密典》,虽然这套魔功只能修炼到凝炼金丹这一步,其后修士想要再有精进,要么转修其它功法,要么尝试推衍自创下一步功法,但由于其凶煞杀伐的特性,修成魔道金丹的修士战力却要比普通的结丹宗师超出许多。   因此,即便是在萧山真人的眼中看来,这也是颇有意思的一门功法。   “如果有人身负仇恨,修炼这《虎煞凶星密典》突破凝丹,然后成功报仇雪恨,这个时候再给他一本清心宁神的道家功法,他能不能由魔转道呢?”   似乎是无意识的,萧山真人轻抚着手中典籍这样言道。   “……”   张相神一时有些不确定对面老祖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而且他忙于家族事务,对这册魔功的参悟也是不足,一时答不出话来。   眼见萧山真人的神色兴致渐渐衰弱下去,正在执礼下拜的张烈敏锐无比的察觉到,身后那一众女孩,尽管竭力掩饰着继续玩乐,却依然隐隐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心中一横,张烈咬牙跨出一步道:   “甚是艰难,几乎绝无可能。《虎煞凶星密典》以仇恨成道,并且功法本身在凝结金丹后也缺乏更进一步的潜力,这类修士以这种根基转修道门正法,常理而言一生一世也无法再精进几步了,若是他真的悟出几分道法精义,反而可能导致形神两丧丹毁人亡。”   张烈曾经参悟过这册密典,辅助自身修炼杀意,因此这个问题,他能答得上来。   “难道此人就只能在魔道上一条路走到黑了?他若是想回头呢?”石座之上的萧山真人再问。   “那最好修炼佛门功法。”   “修炼佛门功法?就可消解戾气?按你的说法,岂不是道不如佛?道门广大,不如佛法无边?”   萧山真人的这番话,似乎已经是隐隐含有着一些怒意。   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一时间,全部都是额间冒汗,玄黄大世界一直都是道魔昌盛,佛法流传较少。   而萧山真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倾向佛道的人。   “因为佛门求佛,道门求道,所以佛门金丹功法可以化解《虎煞凶星密典》的戾气,而道门功法则不行。”   “道在哪里?”   “道在脚下。每一个人的道都不同,求道的第一步就是认清自己,已经凝结金丹,若是心生悔意,弃魔向道,这样一个人可以说是连自己都舍弃了,又如何能修得道法?”   “佛门有他渡,道门只有自渡。”   张烈这一番话不是乱说的,而是他修炼一甲子自己的感悟:人生在世,错便错了。人生不是演戏,没有排演,这一路会做许多选择,会犯很多错误,道家让你正视这些错误,承受这些错误,佛门则可以寄托于他渡。   “……道在脚下,只有自渡?”   “呵呵呵呵,你有点意思,不过没有用的人我可不会收的,我不会把你安排在安全舒适的地方,你要自己做出成绩来,我才会说你张家之人,是我萧山真人的门下。”   “谢真人。”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接下来自会有人安排你们接下来的任务。”   在再一次拜谢之后,张家四人有些神色振奋的离去了。只是在往出走的时候,萧山真人又有一句话语远远传来:   “你修炼的功法挺有意思的,只是付出如此代价,真的值得吗?”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烈整个人都几乎僵住,好在他迅速反应过来,察觉到身前处族长张相神的身形僵硬与异样。   不过这个时间也是极短,很快的,张相神便低着头,沉默着离开了。   而四人身后,在那地下洞府当中日夜寻欢饮乐的萧山真人,也再没有说任何话。   “代价?族长修炼无相诀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佛门功法中正平和,通常是没什么反噬之力才对。” 第二百二十一章:天劫,魔劫   离开红莲洞后,张家四人被安置于寒山郡的一处二阶洞府当中。   这里当然是灵气不足的,供给一名张家修士修炼都不足,更何况是四人。张相神、张烈的灵气吞吐量更是远超寻常同阶修士。   但是现在寒山郡内,有一位金丹老祖,十二位紫府上修驻守此地,这些人肯定是要优先安置的,而后是寒山郡本地的修士,人家肯定是占据相对更好些的灵脉。   至于像张家四人这外来户,能有座灵脉让占着就不错了,这还是因为萧山真人收下他们的缘故,否则这种待遇也是没有的,宗门征调而来,本来就不是让他们潜心修炼的。   次日,萧山真人的弟子,紫府上修方敬儒就找上门来,安排下一大堆的任务,直到这个时候张相神等人才知道,原来萧山真人现在也并不好过,正在筹备渡过魔劫。   先天修士晋升练气修士,没有什么险恶难关。   练气修士晋升筑基修士,要易筋洗髓。   筑基修士晋升紫府修士,要凝炼真元开辟紫府。从这一关开始,就有魔劫存在了。   就像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他执剑纵横一生杀戮千人,满手血腥,在开辟紫府的过程中,就引来魔劫相随,这就是道家所谓的面对错误,佛家虽然也有劫数,但只要寄托心灵参悟佛法与佛相合,天劫是可以极大降低的。   紫府修士晋升金丹真人,无论有没有魔劫,天劫都必然临身,天上有云,则汇聚雷霆来劈你,隐藏地下,则凝聚地火来烧你,渡过去就延寿四百年,可呼风唤雨、洒豆成兵、走出阴神自称真人。   若是渡不过去,那数百年道行尽化劫灰。   但在金丹真人这个境界,因为已经天人交感,所以所作所为就会积累魔劫,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要应劫。   其实这种积累从紫府境界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除非是业力深厚的魔道紫府修士,否则大多数紫府修士即便为恶不少,也等不到上苍反应过来,修士就已经或者老死或者突破了。   萧山真人虽然出身于南荒正道宗门,但是他早年为求突破也修炼过魔法,本身也是放浪形骸的性子,不说害人无数,恶事恶业也没少做,以至于此生临近终了了,还要再渡一次魔劫。   金丹真人只要没有受过重伤,损耗元气,通常拥有八百载寿数,萧山真人已经八百多岁了,换而言之他寿数已尽,但是因为通晓养生续命、采补之法,萧山真人精神还算健旺,据萧山真人的弟子方敬儒所说,只要师尊能够渡过这次魔劫,至少还可以再驻世人间一甲子。   而辅助金丹修士渡过魔劫的法门、灵物是有很多的,方敬儒直接安排出三人的工作量,若是在平日里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在现在的战争时期,这却是一件好差事,忙虽然忙了一点,但是全部都是在己方的区域内,极少可能会遭遇到敌方高手袭杀。   “但是张家四名筑基修士来此,师尊又让你们做出些成绩,终究不可能把你们全部留在后方,你们自己商量吧,由谁去往前线。”   交代完这番话后,紫府修士方敬儒化为一道遁光离去了。   洞府之内,张烈直接抢过四张令牌当中,那枚前往前线的令牌,轻笑言道:   “只要不是在魏家修士的手底下,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危险性。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在战场上,在顶头上司想让你死的情况下,如果还选择遵从命令,那么死亡的概率接近十成。   就算魏家魏元虹有着一定的顾虑,不敢做得太明显太绝,对于张烈来说也是绝大的危险,因此哪怕付出《虎煞凶星密典》为代价,张烈也必须让自己迅速脱离魏元虹的权力掌握,否则他宁可选择叛门潜逃。   但如果是在正常的战场环境下,张烈就不认为自己会多么危险了,影魔宗毕竟不是其它洲域的顶尖大派、万载豪门,影魔教布置过来的高阶修士,不过是两名金丹魔修,十四名紫府魔修,因为顾忌萧山真人,那两名金丹魔修还不敢轻易出手。   而紫府境的魔修对于张烈来说……谁杀谁还真是一定呢。   张相神也知道张烈精于剑术、手段非凡,因此对于这个结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我还是有些奇怪,以萧山真人在丹阳宫的地位,这辅助渡过魔劫的灵物,宗门不为他准备?”   张传书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这样言道。   驻世八百年的老牌金丹,就算年纪到了不能频繁出手,萧山真人只要活着一天,对于其它宗门其它修士来说就是一种震慑,这种老牌金丹,恐怕连新晋元婴的修士都不敢轻辱。   “这的确是有些奇怪,不过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影魔教有三位金丹修士,丹阳宫则只有两位,虽然丹阳宫掌教诸葛恪很有经营才能,但是丹阳宫的地理形势却不及影魔教好,数面环敌,既要防备西方北方的妖兽兽灾,又要防备东方的魔修南下,远不及影魔教可以全力以赴。   ……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一月月的过去了。   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日夜忙着为萧山真人,调查筹措可以辅助度过魔劫的灵物。   在张相神、张烈的压迫之下,张传鸿不情不愿地去了一趟五云庵,把柳莺接到寒山郡。   虽然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宁之地,但有萧山真人坐镇,似险实不险,至少要比在五岭山五云庵内坐困愁城强得多。   张烈其实也不大看得起,柳莺这般肉身布施换取利益的人物,不过他也知道底层修士的生存不易,在张传鸿接着柳莺的时候,这名本来已经极度绝望的女修,眼光闪闪的拉着张传鸿的衣袖,倒有几分心思真的落在他身上了。   不过以柳莺的修为与出身,能不能成为张传鸿的侍妾都是两说的事,张传鸿看起来也没有多喜欢她,这一次若不是族长与张烈两边的压力,他甚至都不会再回五云庵。   而族长张相神与张烈,他们也并不完全是一片好心,而是以修士的本能避灾避祸罢了。   “这个柳莺,印堂浓眉,悬针破命,有这种面相的人,处世态度和眼光容易出现偏差,悲观消极,心理有很深重的阴暗面,稍有不如意之处,则容易有失常的表现,再加上隐隐有悬针破命的迹象,更加无异于雪上加霜,她做事往往不顾后果。”   “正所谓眉交命宫,腾蛇纠缠,有这种面相的人人生多生祸端,起伏难定,稳守都不易,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听过族长张相神的话后,张烈微微点头,同样也开口言道:   “我不像族长您这样通晓卦术命学,但我也观此人情绪起伏剧烈,易走偏激,那个五云散人看上去也并不是特别良善之辈,传鸿与她结下因果,若是完全置之不理,将其陷入绝望。”   “那她的状态,反而是转修魔道功法的最好心境,这里距离影魔教太近了,她若是成功将复仇的执念转为心魔,再以日日煎熬的痛苦作为养料,稍有机缘,修为必然可以一日千里。现在把她解救出来,反而给予希望破其心境,哪怕需要给五云散人一些灵石安抚,以后也不会再生出太大的麻烦。”   言说到这里时,张烈想了想,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族长您通晓卦术命学,为什么我几乎从未见您,为族人推算过?甚至我很少见您推算什么事情。”   “……因为多算多错,越是学透了卦术命学的人,越会减少起卦,轻易起卦,如果根本没学会学透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学到几分,伤人亦伤己。元烈,如无必要尽量少找人测算自己的命数,我修学这些多年,越是修学,越是觉得事事机关算尽了,反而不好。”   “遵命,元烈受教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剑在鞘中与拔剑之时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由于张家四名筑基修士,投入到萧山真人弟子方敬儒的门下,处于战事前线执掌着不小权柄的魏元虹也就难有什么手段了。   不过天长日久,方敬儒对于张烈就稍有不满。   因为接下五岭山战斗任务的张烈,他这段时间连半点斩获也无。若不是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做事努力,方敬儒的不满恐怕就已经转为行动了。   而张烈,却是并不理会方敬儒的不满的。   方敬儒是萧山真人最晚收下的弟子,虽然很受宠爱,但是也不过是紫府初期修为,并且长年托庇于萧山真人门下,他实在很难给张烈带来实质的压迫感。   而对于自己的猎杀任务,张烈却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剑在未出鞘时,才是最具有实质威胁性的。   丹阳宫心腹之地生出大乱,影魔教立刻布置重兵于两宗边境、保持威胁,这是很精妙的一招布局。   可以极大影响丹阳宫对于内乱的处置,同时窥视出这个对手的虚实。   在这个时期,双方紫府修士也是在五岭山互相交手、相互厮杀的,丹阳宫的反应很快,立刻派出金丹真人萧山前往寒山郡稳定大局,伴随着萧山的到来,双方紫府修士的交手频率立刻降低下来,因为影魔教虽然也立刻前来两位金丹境真人,但是这两位金丹真人即便联手,恐怕也不是萧山真人的对手。   只是萧山真人八百多岁了,哪怕是修士也不宜轻易妄动元气。   双方都担心战事升级,因此两宗金丹真人、紫府修士,都不再轻易出手,可是筑基、练气境的修士,他们在五岭山内的战斗却并没有停止,甚至因为双方高层的压迫与注视而变得更加惨烈。   萧山真人号称是比魔修更像魔修的正道修士,丹阳宫以及其附庸势力,在这位真人到来之后,不时就接到命令,突击入敌方的郡县,掠来美貌女修供宗门老祖采补享用……   若是能够让萧山真人满意,各种灵物所赐不菲。   但是这也无疑刺激了影魔教以及其附庸势力的情绪,双方互相之间的攻杀劫掠,也就越演越烈了。   在过程中,以五岭山大量练气、筑基修士的死亡为背景为舞台,大量的新锐人物涌现出来绽放各自异彩。   修炼天赋很重要,但是战斗天赋同样很重要。前者可以在和平时期让修士以较少的资源消耗,修炼晋升到较高的修为境界,而后者可以在战争时期重新洗牌资源配置,一名四灵根甚至五灵根先天资质的修士,在获得饱和的修炼资源供给下,日常修炼速度未必会比二灵根三灵根的修士来得差,本来无望的道途,就现出一线希望了,虽然这希望之光是血色的。   五岭山中下层修士之所以肯如此拼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是丹阳宫还是影魔教,向上的通道都是开启的。   首先就是有修道资质,那就是有修道资质,没有资质,任谁也没有办法。   其次,修道这种事情,法力积累,上乘心法,灵丹妙药,都不能对提升境界有决定性作用,这个必须要自己参悟苦修。   换而言之,就是再怎么仙二代,魔二代,一方巨擘的亲族子弟,自己不刻苦参悟道法的话,领悟不足,终有一天会遇到根本无法突破的天堑,张烈修道勇猛精进,只要资源足够,境界上几乎没有遇到过瓶颈。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有太昊金章日日参悟诵读,道法领悟加深,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他肯下死功夫钻研诵读,若是没有这个前提,无论什么界外天书、太昊金章都是没有用的,再多的资源也绝对堆不出一个不学无术的高阶修士。   张烈有时候也会想,这可能就是修仙文明优越于科技文明的一个地方:再多的资源也绝对堆不出一个不学无术的高阶修士。   而这个文明中出色的一切绝世人物,终可以破劫飞升长生不死:想想看,爱因斯坦、牛顿、秦始皇、本朝太祖这些人长生不死,可以永远影响这个世界,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怖?   修仙文明可以不断积累本文明最出色的天骄,只要发展的时间足够,这种文明简直就是无敌的,除非自灭,没有任何其它文明可以战胜它。   有能者上,无能者下,最杰出者,可以证道飞升长生不死。   在这种前提下整个通玄修道的世界,永远都是充满活力的,以丹阳宫、影魔教对峙厮杀的五岭山为例。   那些练气、筑基境修士不是再为任何人,为任何概念厮杀,他们仅仅只是在为自己厮杀,执剑上阵虽死亦无怨无尤。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以追求修为精进,追求长生作为目标,若是那些贪恋享受人间权势,沉迷男女情爱,立志踏遍青山的,他们就真的是被宗门法度束缚而来的,不过,任何大型的宗门也不大会在乎这类弟子心里到底想什么,反正他们本身也不是这个宗门的未来。   ……   山林当中,处处都是血污与倒伏的树木、狼藉破碎的尸体。   “师兄,师兄,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此时此刻,有一名丹阳宫女修正在血泊当中,抱着自己仅仅只剩下小半身躯的师兄哭泣。   恍若杜鹃啼血般,声声血泪。   两人青梅竹马,早已然互生情愫,相约修炼到筑基境界后,就一起离开宗门去建立家族,作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命运并没有眷顾他们二人。   “厉兄,这位小妹妹的姿容不俗,你是让我带回宗门献予长老,还是自己享用?若是你要自己享受的话,她的元阴至少值得一件上品法器!”   此时此刻,在一堆尸体间的上空飞浮着的,是三名影魔教势力筑基修士,为首者,是中间那名面色枯黄,表情阴鸷的黑袍年轻修士。   在他的左侧,是一名枯瘦的老者,在他右侧正在说话的,则是一名容颜妖美的魔道女修,他们三人都已然是筑基后期修士,因此遇到这支护送练气境修士返回的队伍,哪怕是以一敌众,也完全是一面倒的迅速屠戮。   经过这段时间的血斗连场,一些斗法实力惊人的年轻一代筑基修士,渐渐都显露出头角峥嵘了。   这名厉工,虽然并不是影魔教的嫡传修士,但却是出身于一个紫府家族,因为修炼天赋极高出身也是不差,自幼就被传授高深的魔功邪法,苦苦修炼到今日,在这次战争中一鸣惊人,被视为影魔教下一代的紫府种子。   而能够在厉工身旁存在的两名魔修,当然也各自都不算是弱者,否则,恐怕也早就被厉工杀掉。   “带走?你恐怕是带不走了。”   这样冷漠的言说着,厉工微微抬头,高飞而起,女修与那名枯瘦老者对视一眼,也是赶紧跟随上去。   只见,在山林之间有一道剑虹疾飞而来,明显是被厉工感应到了,并且只看厉工这样兴奋,便清楚前来之人恐怕也绝不是弱者。   没过片刻,那道剑光熄止,一名道袍青年男子的身形,于其中现出,看着下方的惨像,张烈微微地皱眉。   自己是一路追逐这位声名鹊起的“邪灵”厉工而来的,却是没想到会有丹阳宫修士提前遇到他们。   早知如此的话,自己之前略略提升剑速,或者还有救下他们的机会。 第二百二十三章:正魔道法,水火道法   “哈哈哈哈,死吧!”   刚刚方才杀了十数人,“邪灵”厉工本就觉得十分不够尽兴,满心杀意盈涨,此时见正道丹阳宫那一方,又赶来一位法力不弱的道人,顿时狂喜填心,化为一道血色惊虹、忽而左右、忽而上下,诡异莫测无比的冲杀上去。   在“邪灵”厉工身后的那名美艳魔门女修与枯瘦老者,对视一眼竟然都是作壁上观。   厉工所修魔功另辟蹊径,虽然威力诡异雄奇,但其修练过程却也比一般魔功危险数倍以上,甚至必须以大量杀戮来维持自己的心境功体不破,厉工修炼到筑基境界后虽然也能勉强按捺压抑,但有其极限,现在遇到一名丹阳宫修士,反倒是一件好事。   厉工所化血虹,转瞬扑到近处,他本来是想变化身形落到面前道人上方去,以上击下、以强凌弱。   然而就在他要完成这一遁法变化之时,那名青年道人似是无意地飞移前行。   仅仅只是这些许的距离变化,就将厉工最好的攻击距离破去了。   “怎么回事?看破了?不,应该是巧合。”   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瞬厉工就在那青年道人斜下方现出身形,仰头喷吐。   如果对方不前移数尺,厉工就要飞到其头顶斜上方施法,那是法术的最完美攻击距离。现在要保持法术的最完美攻击距离,就只能以下击上了,当然,这对于法术威力并没有大的影响。   只是有些,双方气势上的起伏变化。   铁锈似的血腥味充鼻,声声凄恻鬼哭无由乱耳,漫天艳红,血海狂滔,竟然于厉工口中一喷而出,竟仿佛其胸膛内容纳着一座诺大的血湖一般,正是:   血染千山未肯休,吾扯苍天一同落!   “一身魔道功法,竟然能修炼出如此滔天气魄,是有一些天赋心性的。”张烈眼中有灵光闪过,下一刻他便能够看出,斜下方厉工的整个头颅,似乎化作透明,隐藏其中的是一颗遍布斑斑干涸血迹的头骨,这枚头颅之上,眉心处镶嵌着一枚佛光流溢的舍利子,四周以七星之势镶以宝石。   竟是以佛门大德的头骨舍利为器,炼成魔器融入自身,这样既避免消解了心魔反噬,又将魔功威力推至相对极峰。   “如此英才,真是不忍杀之。好在通玄修界亿万修士鸾翔凤集,英雄天才总是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此念一起,张烈的身旁有火红流光闪烁,一面赤幡遍体火焰,燃烧不息,再下一刻幡中法力化作一轮火焰漩涡下落,以上击下、以强凌弱。   轰隆一声。   “嗤!”   “嗤!”   瞬时间,仿佛真的是火山爆发一般,无量凝炼火焰涌入血河漩涡,煮沸一切,焚元抽髓。   极短的时间内,漫天尽是血红色的高温蒸汽,若是先前的满目血红还是幻觉居多、意境所至的话,此时的血水蒸汽却是实实在在的,乃是高温火焰与魔道血河彼此对抗互相湮灭的产物。   在这个过程中,身旁有火狐幡转化出巨量火焰的张烈,只觉得自己周围空间竟像是多出无数只看不见的“鬼手”,抓向自身身体不让他移动,甚至更进一步的侵入经脉、影响精神与法力。   这种受制于无形的感觉既诡异又难受,彷佛令人坠入一个不会醒来的可怕噩梦,心性稍差一点的修士,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说不定很快就要颓丧若死、束手待毙。   然而张烈却是眼神淡漠,不以为然,体内法力如常运转着,他以紫心大法修成大道筑基,一身混元五行气法力实在是太过深厚雄浑了,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一个人骑自行车可以用脚来刹车一样,但是开着高速行驶中的汽车,在这种情况下打开车门用脚来刹车,毫无疑问是心智正常人类都干不出的事情。   而那些“鬼手”相较于张烈的法力,就仿佛是一位有些体重的重型卡车驾驶员,开着重卡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即便这位驾驶员喝多了,想要脚刹,打开车门他也根本够不着地。   张烈不仅仅是功法契合,道基深厚而已,他的煞骨体质,也带给了他远超出同阶修士的法力,以及单位时间更多的法力运转输出。   “魔道意境,血魔化心?”   在这个时候,张烈最好的应对就是以意境对意境,以神元化煞对血魔化心,定然可以短时间内就将面前的魔道修士完全击溃。   然而目光流转间,张烈想到了什么,他却按压下这个念头,并没有如此施为。给了厉工,更多的施展机会。   “好深厚的法力,好惊人的根基,我的血魔化心竟然无法撼动他的形神!?既然如此……”   厉工心中杀意更炽,他骤然厉啸一声,合身而扑,有了血河之主的本身血祭魔功。   那冲天而起的血河漩涡凶威复炽,轰然之下强化规模足足数倍有余,滔天涌动的血浪大潮刹那之间将漫天席卷而落的火焰压制。   张烈的火狐幡本就不是他最合用的主力法器,此时心有计算的情况下也没有催动剑气加成,刚刚能够势均力敌,完全是张烈的神识法力超过厉工甚多的原因,而火狐幡本身,也及不上厉工与自身炼为一体水晶骷髅头的。   那可是以佛骨(金丹境佛修遗骨)为材,炼制的强大魔器。   刹那暴涨的滔天血浪,将高温火焰硬生生吞没,冲天而起,就如水可灭火,然而一池之水却无法浇灭即将喷薄爆发的火山,手段技巧再高也不行,火焰与高温虽然对于魔法通常有着一定克制作用,但在绝对力量的爆发下,也一样是力所不及。   “火狐幡已然有三阶上品法器的品阶了,再加上我的神识法力远胜于他,依然抵挡不住?一方面是他以本体血祭魔功,另一方面……那是一件三阶顶阶魔器?”   一般法器到自身品阶的上品,就已经是炼制工艺的顶端了,但是还是有数量极少的法器,因为各种难以复制的原因,达到超出上品的境界,也就是顶阶。   身融血河当中,两袖微微一摆,血河浪潮如暗涛一般汹涌爆发,将张烈整个人的四周都完全吞没笼罩,仿佛是形成一颗巨大的飞悬血球,并且一切攻击,落入其中都彷佛落入泥沼般的力场中一样进退不得。   “以身血祭?这个丹阳宫修士相当的厉害啊,血祭魔功威力虽大,但对于厉工自己来说也是危险至极,自身融入血河当中固然可以令血河的威力暴涨,但是如此最后无法吞噬到足够多的精血,厉工自身也会元气大伤,严重时甚至会魔功反噬!”   在这个时候,那名魔道女修颜艳,已然将那悲伤过度昏厥过去的丹阳宫女修擒捉飞行上来。   她看着面前那巨大的血球,这样言道。   “可正是因为厉工的这股疯狂杀性,他才纵横至今少有败绩,许多就算法力比他深,功法比他玄奥的人也死在他手上,就是因为他的杀性迫人,以命相搏的经验太过丰富了。”   枯瘦老者这样言说道,他与身旁的颜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看到眼前这样的情境,而每一次,皆是“邪灵”厉工大胜而归,满载而回。   不仅仅是对方的法器、乾坤袋这些常规物品而已,就连对方的精血骨肉神识、也要尽为厉工吞噬。   而在这个时候,巨大血球当中,张烈操控身旁的火狐幡,幻化出十八道火龙,夭矫飞舞,狠狠的与四面血光拼斗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你会死在这里的!你会死在这里的!”厉工融入到血河之后,整个人的法体都已经消融,达到了正道修士正常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达到的:人功合一之境。   肆意癫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瞬间响彻整个血河漩涡,忽东忽西,顷刻南北,转瞬上下,倏忽左右,声声入耳,又无法把握其行踪,仿佛天地颠倒,整个世界都已经化为自己的敌人了。   “虚张声势,你自己也很清楚吧?要维持这个法术神通,你要消耗多少神识,又能支撑多久?就算你的那件魔器,可以给你带来神识增幅,也是有上限的。”   周身十八道烈焰火龙盘绕飞舞,张烈手持火焰遍布的赤幡这样言说道。   他并没有左右张望,因为心中清楚,在这法术神通之内,自己即便是再小的声音,对方也绝对能听得真切。   “我虚张声势?那就看一看,是你撑得足够久,还是我的神识法力先一步耗竭!”   在张烈正前处斜上方的血河当中,已然完全不是人形的厉工于血河当中探出半身,双爪挥舞厉声言道,再下一刻,他这半身就已然融入到血河当中去了。   没过片刻过后,随着一阵阵的邪咒吟唱,张烈周身血红光芒刹那大盛,其中有无数的凶灵恶兽,猛兽,妖禽,毒虫,犹如血色暴雨般大量落下,这些是以魔功化形法术凝练的恶物,小的只有尺许,大的却有百丈,无穷无尽无限生成,彼此之间甚至相互撕咬厮杀吞噬进化,发出沙沙沙沙的一片啮咬之声。   魔道功法弱肉强食,疯狂进化的意境,倒是被这魔修厉工,演绎的淋漓尽致。   然而张烈并不管对方如何变化,仅仅只是以十八道烈焰火龙进行护身,那些以魔功化形法术凝练的凶灵恶兽,尽凭如何凶暴,被张烈以绝大法力、火狐幡催发出的火龙一掠,便告消融解体。   其实这个时候张烈已然暗中施展一些剑气隐藏于火龙之内,降低神识法力不必要的消耗,只是他剑气拿捏控制的能力实在精绝玄异,厉工虽然觉得他火系法术的威力大得吓人了一些,却也未能及时想到什么。   就在那些凶灵恶兽犹如蛊虫一般,彼此疯狂吞噬进化,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恶至极点,将厉工的魔功推动至最高层威力之时。   困于血球中央的张烈突然掐指算了算,言道一声:“火候也已差不多了。”   厉工本就不是他真正的目标,之所以收敛力量跟他耗到此时,是因为紫府修士的神识扫描距离太远了,而自身并不确定一定能够捕捉到,因此干脆做戏做全套,无论这个时候有没有高阶紫府境魔修的注视,都当作是有的。   现在时间战局拖得也足够久了,张烈的手指从腰间乾坤袋上一抹,放出了一支青蓝灵光流转四溢的小旗。   将这杆小旗甩手一抖,旗面脚踏碧波的巨大青牛栩栩如生,它自下一刻就从法器当中被放出来了。   巨大青牛仰天嘶鸣一声,以其身躯为中心放出一道道森寒无比的蓝光,奔腾所过之处,处处皆是冰封。   毕竟是在自己的法术神通之内,“邪灵”厉工立刻就发现那头青牛,虚空践踏,凝成冰桥,径直向自己所隐藏的方向冲撞而来了,可是他此时此刻正以大量凶灵恶兽凝聚出一头强悍无匹的鬼王。   这头鬼王三四层楼宇那般高大,周身由无数凶灵恶兽残骸所凝成,凶恶无边,凶厉无边。   因为短短一刹那间的犹豫迟疑,那头巨大青牛就再也无法躲避了,当年张烈初晋筑基的时候,使用这碧波青牛旗所召唤、释放出来的巨大青牛,尚且还仅仅只介乎于半虚半实之间,就已然是凶猛绝伦,现在他筑基九层境界,神识法力输出更远在寻常筑基九层境界修士之上。   因此,在厉工完全无法相信的眼神中,自己那头三四层楼宇那般高大,凶恶无边,凶厉无边,好不容易以魔功化形法术凝炼出来的鬼王,被那头真的犹如三阶顶峰的青牛妖兽,一头冲撞爆散,再下一刻,就是满目冰霜寒气近乎无穷无尽般的四溢爆炸开来了。   “那,那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枯瘦老者与美艳魔道女修,还在等待着厉工噬杀敌方修士,得胜而归。   突然之间,就见到眼前虚空悬浮旋转,同时不断缓缓缩小的血球,陡然之内自内而外的浮出厚厚蓝意与冰霜。   再下一刻,破裂出现,炽盛火焰冲射而出,陡然之间,将整个血球燃烧得犹如一颗小小的太阳般。   逆乾坤·水火极爆!   所谓逆乾坤的炼器手法,是在炼器过程中通过玄妙的手法,将两件法器的本源之力互为激发呼应,这样,最后炼制出来的两件法器虽然单独拿出来是三阶上品,但是一旦一齐使用,瞬间爆发的威力之大却还要超出一般的三阶上品法器许多。   当然,这样做是对法器有着一定损伤的,最好不要频繁的使用,否则会极大缩短法器使用寿命或提升修补频率。   张烈当年刚刚得到这两件法器的时候,可以频繁使用逆乾坤,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初入筑基,两件法器当中又被加入许多四阶的炼器材料,质地异常坚固,而现在,虽然威力可以完全引发出来了,但是一击过后,无论是火狐幡还是碧波青牛旗,都有一些灵光溢散受损。   不过在那红蓝光华,水火极爆的绞杀之下,厉工的一身血河几乎刹那间就被炼化个干净。   这厮也是性情凶厉疯狂到了极点,在最后关头居然趁乱以身为剑,向着张烈刺杀而来。   想要败中求胜,完成一举翻盘。   如果是寻常的修士,在艰难获胜之际,哪怕心神稍稍轻忽,都有可能被他这一招谋算了。   然而张烈与他的实际差距,实在太大,修炼过昊天法目后,虽然只是做了些前期准备工作,根本就没有练成,但是还是凝聚五感六识,令张烈修成了剑心通明。   因此,血河爆炸与水火灵光,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遮掩,面对那道斜贯而来的血虹之剑,张烈身躯侧偏就轻易地躲避过去了。   但他这个时候,还要以厉工为饵,因此也不能杀他,而是激发身上的护身法器傀儡法衣。   只见那件道袍之上,暗金色的龙形顿时如同画龙点睛般,隐隐游走起来,透出的意思却是:   赶紧滚,我还有一件至少上品的护身法器没有使用,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机会。   “啊!!”   凄厉厉啸一声,厉工所化形的血虹,灵敏地闪烁躲避过几条暗金龙首的撕咬扑杀,最后还是极尽不甘地向北方疾速遁逃而去了。   那名枯瘦老者与美艳的魔道女修全部都被他所舍弃,当真是当断则断,一点半分的情面也不讲,干净利落。   眼睁睁看着厉工化虹离去,枯瘦老者与美艳的魔道女修有些错愕的回过头来,然而入目所见到的,却是数条暗金色的龙首,狰狞无比地扑杀撕咬而来。   傀儡法衣,三阶顶阶法器,攻防一体,因为炼化入了木灵灵性,因此威力比之稍弱一些的四阶法器,恐怕也不逊色太多了,只要,拥有者拥有足够的法力储备供其消耗。   血色喷散,残尸坠落,那名枯瘦老者的身躯砸在下方林间的残缺尸骸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第二百二十四章:数月准备与请君入瓮   五岭山,已经逐渐接近影魔教这一边的山林上空。一黑一红两道遁光,一前一后的追逐竞速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位道友,求求你不要杀我……道长您发发慈悲,饶我……妾身、奴婢将来必和身以报!”   “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死死咬住我不放?”   “道长,我知道一处修士遗迹洞府,只要您答应放过我,就将此处藏宝的位置送予您。”   双方,终于再一次追上了。   光虹交错,那些暗金色的狰狞龙首犹如刀剑枪戟般划过,血水、混合着一支纤细的玉臂抛飞,掉落。   这一刻不仅仅是双方实力差距了,更重要的是这名魔道女修已然被彻底骇破心胆,如此魔心状态,一身魔道功法修为当然是难以发挥出来。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名魔道女修也依然没有放弃求生,哪怕是在刚刚看过光最急的时候,她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丹阳宫女修,此时此刻以自己的一支独臂、手化爪状扣在丹阳宫女修的脖颈咽喉处,粗重喘息。   “道长,求求您了,求求您放过我,否则此人必然因你而死,难道你就不会有半分的愧疚?”   话语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陡然间转为尖厉。   而站在她的面前,那名一身古朴道袍,可周身却是暗金色龙首旋绕飞舞的道人,却是神色冷漠。   “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什么?”   下一刻,身后异风骤响,那名魔道女修知道在这一刻,自己应该果断撕开怀中女修的咽喉,可是,她还是犹豫了,因为她知道这顶多是换死而已。   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这名魔道女修被龙首自后透胸而过,直到最后,也未及发力撕开人质的咽喉。   只是,尽管已经获救了,可是那名丹阳宫的女修,双眼一片犹如死水般的宁静,身躯栽倒到草丛中,似乎心丧若死。   张烈并没有过多理会她,挥手招回那名魔道女修的乾坤袋与法器收起,而后扔给那名倒在草丛中女修一名疗伤丹药,就飞身而起了。   在刚刚那一瞬之间,自身催动傀儡法衣出手,甚至都未用全力,若是用上剑气的话,那名魔道修士必然反应不及便被杀死了,而仅仅以傀儡法衣本身的性能,若是不是对方在最后关头心生犹豫,眼前这名丹阳谷修士的喉咙就被撕裂了。   但即便是如此,张烈也不会有什么犹豫或自我怀疑——五岭山作为丹阳宫与影魔教宗门战争的战场,几乎每一天都在厮杀,每一天都在死人,若是人人都要予以照顾与同情的话,那自己也不需要想其它事情了。   “咳咳。”   在已经越来越离近影魔教修士驻地的一片区域,“邪灵”厉工跌跌撞撞的扑冲而回,以手抚着石柱,不停不断地咳血。   以身祭血河魔功,本身就已经是一场极为凶险的赌博了,人功合一之后,如果无法击败斩杀炼化对手,以对手的血来补充自身损失的生命精华,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导致魔功逆流反噬。   这一次之所以没有魔功反噬,是因为那个家伙以两件诡异的水火法器,将整个血河都毁掉了,魔功几乎溃散,自保都是勉强,反噬之力自然也就降低到了极点。   因此厉工在战败之后,找机会吞服了几枚丹药,撑着一口气逃回了这里,前面不远处就是影魔教一位紫府师叔的驻地,虽然此时求上门去,必然要被对方勒索,付出绝大的代价,但是只要能保住性命,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接受。   “呼,也不知道颜艳与陈伯,能够挡住那个家伙多久,想不到正道同辈当中,还有如此厉害的家伙,咳咳……若是皇甫师伯肯为我出手一次报下此仇,便是再大的代价,我也认了!”   跌跌撞撞,有些恨恨得这样自语着。   此时此刻的厉工还没有发现,自己的魔心已经被那名不知姓名对手击溃了。   若是在此之前,他即便战败,也必然自己恢复,自己找回场面,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将复仇希望寄托在宗门师长的身上:深雄的法力,强悍的神识,层出不穷的上品法器,最恐怖的是那种仿佛是深不见底一般的感觉,让厉工已经下意识的默认自己不如那名丹阳宫修士。   如此心理阴影,不说此生此世,至少在厉工开辟紫府、获得极大突破之前,都难以化解消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厉工后方的高空当中,再次有尖啸破空声传来,厉工猛地回头张望。   只见一道略有一些暗淡,但依然灵光流溢的火幡急掠而来。   “追到这里了还不肯放过我?我与你有什么阻道大仇吗?”   在厉工这种人的心中,就算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无法与阻道大仇这类仇恨相提并论,的确是一名颇为纯粹的修士,无论他是道是魔。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经神识搜索,注意到了再次化虹腾起的厉工,这个家伙将法器与自身融炼一体,方才能在筑基境界就肉身化虹飞遁,看上去好像没有使用任何法器一般,这一点连张烈都做不到,筑基境界他也无法以肉身直接飞遁。   当然,飞腾爬云可以,但那仅仅只是跳得比较高罢了,落地时又以法力化去冲击。   “这里就是紫府魔修皇甫绝的洞府?果然是气象森然,浑同天地。”   张烈虽然是注视着化虹腾起的厉工,同时施术对其出手,但他绝大部分的心神精力却集中在皇甫绝的身上。   厉工是影魔教附庸势力,紫府家族厉家的嫡系传人,厉斗量是影魔教紫府修士第一人,在宗门战争时期都没有时间前来,而是在宗门内部凝炼煞气,准备冲击魔道金丹。   因此,厉家虽然没有魏家一门三紫府的气象雄浑,但事实上论及宗门地位,厉家在影魔教却还要高过魏家在丹阳宫。   不过这对于张烈来说却是无所谓的,别说双方本就属于敌对势力关系,退一步讲,魔道金丹是那么容易凝成的?   “皇甫叔叔救我,救我!”   血色虹光飞向青紫气息萦绕的一座山峰当中,然而在这个时候,厉工身后的数条龙首,已然追杀到他的背后近处了。   厉斗量虽然一生都没有子嗣,但是厉工却是他大哥那一脉留下的血裔,再加上厉工本身天资卓越,在修仙世界这样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厉斗量因此也颇为宠爱他,因此厉工在影魔教紫府修士面前也露过脸,能说得上话。   “哈哈哈哈,关儿,你怎么会被人追得这样狼狈,厉师兄不是自夸,南荒能胜过你的筑基修士,不超过五人吗?怎么,这是正撞上了?”   虽然开口暗讽,但是皇甫绝终究不会跟送上门的好处过不去。   在那他的那座洞府处,有青紫烟岚汇聚,骤然凝化成掌,径直向厉工身后追杀的青年道人轰杀而去。   此为天心五绝掌!   意指天心杀人,代天行罚之意,是皇甫绝最为擅长一项神通法术之一。这些年借此堪称杀伐无算,就算是紫府修士也有死在他的手下的。   与此同时,那处洞府当中魔气蒸腾、铺天盖地。   皇甫绝此时此刻正是行功修炼的关键时刻,因此他还真没动什么杀意,只是想将厉工的这个仇敌吓退也就是了。   当然,若是厉工愿意付出什么让他动心的代价,那皇甫绝也不是不能中断行功选择出手,诛杀此人。   “轰隆隆!”   青紫烟岚汇聚凝化形成的掌影,与那青年道人周身扑出的暗金色龙首轰然碰撞在一起。   筑基修士对紫府修士,大部分的暗金色龙首顿时倒飞而归,但是这些暗金色龙首当中,其中的一头,嘴里不知何时凝聚起纯白色的法力光弹,即便是被紫府修士的强大掌力轰退,依然将那颗光弹喷吐而出。   注视着眼前洞府魔气冲天而起,厉工本身也有些放松下来了,在他的概念当中,大境界差距,修士之间的差距就宛如天堑般的不可逾越,这个时候,该担心性命的应该是对方。   也是因为心神的为之一松,那道纯白色的法力光弹,直接打穿进他的后心,其中蕴藏着的剑气骤然扩散、粉碎全身生机。   “小辈,尔敢!”   前一刻的魔气冲天还仅仅只是威慑而已,这一刻是真的炸了。张烈眼前的那座小山,都砰得一声被隐藏其中的修士直接劈开。   皇甫绝的身形自中闪烁而出,一把接抱住生机已绝的厉工,可是就算他是紫府修士,也没办法救回一个已然生机断绝的死人。   张烈的剑,快、准、狠,哪怕是暗剑出手,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有失水准。   迅速取出一张灵符,将之点燃,再下一刻张烈身形化入一道五色剑光当中,排开大气向着南方就急掠而去。   这道早已然收购准备好的三阶灵符,是用来辅助飞遁的,而真正飞遁的还是张烈自身,催动五行剑光。   可是这一点皇甫绝怎么可能知道,他只以为眼前这个小辈,当着自己的面诛杀厉斗量的后辈,然后立刻催动保命灵符,疯狂遁逃。   “啊啊啊啊啊啊,小辈,我要让你生死两难!”   “轰隆!”   “轰隆!”   “轰隆!!”   这片区域的四面八方,骤然间都似被巨大的掌影所笼罩了,却依然没能罩住那道五色剑光,只是将方圆数里的地面轰击得向下破碎凹陷。   只要是人就是厌恶损失的,尤其厌恶被不如自己/看不起的人,对自己造成损失。   本来厉工都已经遁逃到这里了,皇甫绝只要救下他,就立时能得到不少的好处,甚至得到厉斗量的一份人情,这是收益。   下一刻,厉工当着自己的面,被一名筑基境修士杀死了,现在不但好处收益没有了,还必然会被厉斗量记恨,最重要的是发生这种事,几乎无异于被对方猛抽一记耳光。   收起厉工的尸体,皇甫绝整个人都不好了,下一刻地面爆炸,一道掌影向着五色剑虹破空飞遁而去的方向,急速追去。   在这一刻,皇甫绝心中已然是抱着必杀之心。而从这里到五岭山南域的距离,足够自己击杀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十余次的。   “这个家伙好强!观其法力气势,恐怕已经在紫府三层接近紫府中期的法力强度了。”   “不过也没有其它更好的目标了,只有他的洞府位置最为合适、最靠外围,不容易被影魔教其它紫府修士合围。”   借功德之力清明心神,反醒过自身之后,张烈依然敢赌,但是布局已然更加谨慎稳健许多。   如果说之前以纯粹剑修之心求道,成功是五分实力五分天命的话,那么现在,则是五分实力,三分布局再加两分天命,将对运势的依赖降低到了相对最低限度。   修士修道,想要有所成就,即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要老天爷肯给一分机会才行,若是一分机会都不肯给的话,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刻苦修士也是不行的。   因为双方的境界水准差距,尽管张烈早就已经做了多重准备,但是身后的那道掌影还是渐渐的拉近双方距离,不时就一掌轰落而下,那些紫青色的掌影,蕴涵着一种破灭毁杀之力。   掠过之处,山石破碎崩解,生灵消亡、一扫而空。   只不过张烈修炼混元五行气配合五行飞剑,转折灵动如意,虚空变幻剑走,在三阶上品灵符辅助的作用下,根本就不给对方硬拼的机会。   “那是什么灵符,怎么可能让他一个筑基修士的遁速与我相当?”   “他所用的又是什么遁法?怎么可能转折变化如此不着痕迹,完美无瑕。”   在皇甫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狂怒冲昏头脑的他,就已经被从五岭山北域引到中域地带,再往南去,皇甫绝恐怕就不会再继续追杀了,因此,自身预先设置好的战场,的确就在这里。   当一道青紫掌影遁光,疯狂追杀一道五色剑光来到五岭山中域的时候,来到一片较为偏僻的山谷上空的时候,有五色霞光突然间冲天而起,将两人全部都笼罩在其中,再下一刻,五色变幻,天地颠倒,此为:颠倒五行幻阵。   阵法之道与卦术之隐隐相关相通,赤阳谷张家的护山阵法,更是由族长张相神自己设计建立起来的,他是一位三阶阵法师。   张相神年轻的时候酷爱刀术,但是长大一些之后,他发现修仙百艺当中,只有阵法才能真正、以小博大,以弱胜强拯救家族。   因此张相神少年时开始所主修的修仙百艺一直都是阵法,就连卦术他都是在一次奇遇中,继承修学到的。   “颠倒五行幻阵?”   “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这座阵法就只有幻化、掩饰、迷惑、困敌的功效,你拿这种没连接地脉,仅仅以阵盘催动的阵法,来暗算本座?”   在察觉到自己被设计后,皇甫绝立刻就警觉反应过来,他先是有些紧张的左右张望,在反复确定除眼前这名年轻道人以外的确是再没有其它修士后,有些疑惑地这样言道。   羊主动把豺狼狮虎与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任谁都会觉得有蹊跷。   “不用再担心寻找了,没有意外的话,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就连族长都不知道,我把颠倒五行旗借走是为什么。”   “我也没有告诉他,若是他知道了,一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甩袖之间,五色剑光灵动绕身飞旋,同时,两口长剑出现在张烈手中,被他左右手分别执握,而后彼此轻磨。   嘶嘶嘶嘶……伴随着一阵的金属摩擦之声。仿佛是一头凶兽,正在磨着牙从黑暗当中缓缓走出。   张烈心神凝视,注视向面前的猎物,瞬时之间流露出一股凶恶至极点的气息来,这股气魄滔天吞海,极度凶残极度暴虐凶戾,可怕到寻常筑基修士难以想象的地步境界。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表演而已。   眼前这名影魔教紫府修士,才是张烈真正想要的突破灵物!   以自身法力冲关证道,张烈需要借助五行飞剑之力,而一口剑意剑气达到顶点的飞剑,是需要以强大修士的鲜血养出来的,没有足够的鲜血,怎么练也是不行的。   这也是为什么,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有很多修士认为剑修应该算是魔门一支的原因,需要大量血、魂、生命才能修炼练成的功法,不是魔功又是什么?   甚至许多魔道宗门的主修功法,都远远没有剑修之道那般凶戾暴虐。   注视着眼前这个,以其中心爆发的杀意杀气,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头皮发麻的青年道人,皇甫绝隐隐明白过来什么,下一刻他毫无犹豫地翻手出掌。   天心五绝掌,那一道道法力掌印排空破虚骤然之间轰击而去。   与此同时,五色光华转动,却是天地翻覆!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下道法无出于五行!   天下道法无出于五行!   这样说有些夸大了,但是说天下道法大半出于五行,这样说就半点错误都没有,甚至是往少了说的。   皇甫绝断言颠倒五行幻阵只有幻化、掩饰、迷惑、困敌的功效,通常而言这样说是没有错误的。   但是在一名主修五行,并且将混元五行之道都参悟到极高深境界的修士面前。   张烈身在这阵法中,一呼一吸间都有一种天人合一、返璞归真般的感应,似乎自身神识法力时刻都能与四周自然相合,意念感知当中一直呈现周围点点滴滴,金石、树木、流水、天日、辽阔大地。   颠倒五行幻阵模拟的天地运转之势皆纤毫毕现,可以感受到天地元气若暖流般流淌弥漫全身,浸润经脉窍穴,时时补足神识法力。   五行之道十分常见,但将这五行之道修炼张烈这个地步的,却是少见罕有。   “轰!”   并未等待几近与四周环境隐隐相合的张烈,将自身气势提升到最顶点。   皇甫绝虽然表面看似不屑,并且本身里也并不觉得对方真的可以越阶斩杀自己。   可是他的出手却依然凶残暴戾,没有一丝犹豫、狠辣果决。   先天比之练气,练气比之筑基,后者比前者强大之处,都是法力的十倍以上提升,以及个人基础素质的大幅提升。   筑基比之紫府,紫府比之金丹,后者比前者强大之处,却是紫府修士法力的大幅凝炼提纯,金丹修士可以自身金丹近乎无限的从四周抽取天地元气,并且迅速凝炼提纯几乎法力无尽。   张烈在自身所布置下的颠倒五行幻阵当中,几乎有天人合一之感,这却是有两分金丹真人的境界级数了,只不过太过不稳定,下一刻便被那一道道呼啸而来的漆黑色掌劲打落境界。   只是不同于张烈于阵法中的人阵相合、天人合一,皇甫绝时刻都在被颠倒五行幻阵排斥,张烈借阵法之力增强自身,五行阵也是借张烈之力,升华自身:   便如原本是死物,此刻被赋予生命灵性。   在这种排斥之下,皇甫绝的天心五绝掌再不复现之前的青紫之色,而是掌心漆黑,如握污秽,仅仅只是注视,就给人一种邪恶、污秽、毁灭、污染之感!   皇甫绝这些年来,苦心修炼天心五绝掌,练气境界得到秘籍、筑基境界仗以横行百年,但是修炼到紫府境界之后,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因此这些年来他逆练魔功,想将天心五绝掌从纯粹的魔道藩篱中升华出来,走上代天杀伐,天心无情的路子,由魔入道,增厚自身修炼的潜力根基,以期可以更进一步。   这些年的苦功琢磨也不是白费的,他掌力当中渐渐生出青紫气象之变化,有些练出洗白上岸的皮子了。   但陷身于张烈的阵法当中,立时就被打回原形。   随着面前黑掌掌影呼啸拍来,“金石”破碎、“树木”枯萎、“流水”干涸、“天日”黑暗、“辽阔大地”刹那崩碎龟裂万里。   在张烈的意念感知当中的宛若末日降临,之前天人合一的境界状态变得难以保持,这便是紫府境修士修炼数百年的魔功意境,崩毁心灵。   “以如此强者之血祭剑,不亦快哉!”   “人发杀机,天翻地覆!”   杀心炽烈,充分感受自身生命的鲜活。   如此状态,却不扰冷静,张烈手中双剑变化,似刚似柔,似阴似阳,似攻似守,其中似乎蕴有混元无极之意,阴阳掺合之道,恰到好处罩住面前漆黑掌势中的薄弱之处。   剑心通明,道分阴阳。   砰,近乎无声无息之间,虚空震荡。黑掌消散,剑势破灭,张烈以自身剑势剑力剑速、配合神识法力,叠加颠倒五行幻阵的阵力,挡下这一轮攻击,但是执剑双手臂肘传来痛麻,内里似乎经脉受损在寸寸破裂。   紫府境三层的皇甫绝所催动的天心五绝掌绝不好挡,他将自身这些年所获得的法器、灵药,绝大部分都炼入、用于温养自己这双手掌,此时此刻一身魔功催运到极致,其双掌宛如半透明的琉璃一般,只是其中隐现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符阵勾勒。   只凭他这一双手掌,寻常正道紫府中期修士大多都不是他的对手。   正道修士只要有一技之长,存身保命也就不难,魔道修士哪怕是灵医,也必须兼修一两手毒术,若是没有足够的斗法能力,太容易死掉了。   双方第一击交手,张烈吃下了一些暗亏,只是下一刻他周身那些原本绕身飞旋的五色飞剑,就已然激射而出。   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五色剑光激射越快越狠越疾,四周天地的五行之力就越发高涨呼应,伴随着紧随其后的赤阴,天钧双剑调和阴阳,一时之间,七煞绝剑被张烈施展到了自身师尊,七煞道人可能都未达到涉及的全新境界。   在皇甫绝的视角,只觉得七名青年道人皆是各自仗剑向自己攻来,与天地浑然一体,不能辨别真假。   颠倒五行幻阵对于世间大部分修士来说,是没有辅助杀伐之力,然而这其中并不包括修成混元五行气、精通五行剑意的张烈,他这五剑刺来,每一剑都似乎挟带着一小方五行天地世界的力量。   这个五行阵法并不是张相神特意为张烈炼制的,只是,五行阵法太过常见了,在任何一方势力都不难获得。 第二百二十六章:五光镯,一气山河动   四周尽皆是纵横流转,矫若天龙般的交错剑光。   这一刻皇甫绝宛如被七名配合默契,剑术惊人的筑基九层顶峰修士,合剑围攻了。如果不是确定自身的对手只有一人而已,皇甫绝简直会怀疑自己是遇到了七胞胎,组成一座剑阵暗算自己:   金行——凌厉肃杀之攻击。   木行——渗透、缠绕之暗劲。   水行——潮汐震荡波动、涡旋、化力。   火行——爆破、焚烧之攻击。   土行——平实、浑厚,冲撞碾压之力。   除这五行剑光以外,还有一刚一柔两道剑光查漏补缺,绝不肯给自身丝毫喘息回力余地。   此时此刻,皇甫绝周身黑暗魔气浓烈升腾,宛如火山爆发般,双掌疾挥间已然是不顾一切,猛恶癫狂。   天心五绝掌被他运用到了极致,疯狂挥运之下,仿佛化为三头手臂、乱舞的灭世之神,掌力所及,随着他一掌拍出,天地之间的万气洪流刹那蒸发消亡,法理崩散,万物环境自然往着混乱绝灭的方向发展,似乎无论什么皆可以一掌摧之,无有不毁!   “啊啊啊啊!”   在这一刻,皇甫绝也是将一身所学酣畅痛快地施展到了极致,心里再不把眼前修士当作一名后进晚辈,而是当作真正可以与自己做生死相搏的难得对手。   “杀了你,我的魔功必然可以大进一步,十方绝灭!”   这一刻已经不再是三头手臂而已,皇甫绝将天心五绝掌催运至此生未曾抵达过的最高巅峰。   刹那间变得千手千臂一般,无穷手臂掌影,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轰击一切。   轰轰轰轰……   无穷无尽的黑色掌影破空而飞,扩散四溢波纹如浪如潮,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随着他的掌势而撼动。   当然,这个“世界”指的是以张烈为核心,所布置下的颠倒五行幻阵。   金丹真人、元婴境的大修士固然可以移山填海,追星逐月,甚至飞出界外,采炼星辰。   而紫府境的修士还是没有这个能耐的,只是张烈与皇甫绝的这一战,刺激到了皇甫绝的潜能精神,让他从由魔入道的藩篱中解脱出来,感悟到了天心五绝掌中更进一步的奥义:   万物衍化,有生有灭,生是大道法理,灭亦也是。   大道之下,道魔、阴阳、善恶本为一体,自己又何必非要由魔入道亦或由道入魔,两者本就是一体无别。   这一次,张烈若是杀不了皇甫绝,让他成功脱身而去,今日的领悟,足够世间再出现一位有望金丹的大魔头。   张烈调和操控阵法内的五行元气生克变化,变得越来越晦涩且困难,自然也就感应到了皇甫绝的逐渐蜕变。   然而这名青年道人的目光依然冷漠坚定,无有变化,他神情无波,目光专注,似乎已然将自身全部的精气神集中在手中的剑器之上。   可以在战前算计,推衍,并且进行谋划,而一旦步入局中,张烈剑心,便是一往无前,生死不计。   突然,手中的剑光亮起,那光辉美得像是从天外飞来的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却宛如永恒。   其余六道剑光、人影消散,尽归于一,纯粹,凝练,璀璨,锋锐,刚极无悔,有进无退,抢先攻击!   张烈这一剑攻掠,意境玄妙至极,以剑心通明境不仅仅“照亮”了自身,同样也“照亮”敌人。   明明高出张烈一个大境界,然而这一刻皇甫绝却为敌方剑意所慑,思维凝滞。   哪怕这凝滞仅仅只有一瞬,也已经足够可怕。   剑光仿佛天外流星,转瞬永恒。   直到刺痛从眉心处传来,皇甫绝才猛地惊醒,发现那飞剑那道人已然是近在眼前,剑气之盛直迫脑髓,冰凉一片。   “死了!?”   就连皇甫绝自己,脑海中都闪过这样一瞬的念头,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手腕上突然有一五色玉镯透出光华,金、青、蓝、红、褐五色流转,形成宛如琉璃般的透明光罩,将张烈的剑光挡了一挡。   同时也为皇甫绝争得逃命机会,挥掌横扫,荡开剑气刺杀。   “厉害!”   飞身而退,在这一刻皇甫绝也不再管迅速恢复五行正常运转的颠倒五行幻阵了,周身黑灰魔气涌动萦绕,疾速而退,消解恐惧。   “可惜你只有一条性命,我有五光镯护体,就算是以命换命,我也能换死你。”   一语既罢,皇甫绝再运神掌,虚空当中,似乎有一巨大的漆黑色手掌凭空浮现,攥住皇甫绝,下一刻化为一颗拳头一飞冲天。   在颠倒五行幻阵的笼罩之下,他当然不可能一瞬间冲出去,破解一个没有连接地脉的三阶上品阵法,对他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此时此刻阵法已然与张烈相连,颠倒五行幻阵运行之间掺杂了张烈对于五行对于阵道的理解,威力变化激增不止一倍,再非皇甫绝可以一击破除。   但是在被张烈在自身眉心处刺击一剑后,皇甫绝已经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已然领悟到了寻常紫府境修士也难以领悟到的某种剑道意境,像这种家伙,剑术施展与操控能力强得超乎常人想象。   因此皇甫绝极为聪明地选择了以境界和功法进行强行压制,并没有试图和张烈继续比拼机巧变化与心灵境界。   “给我彻底破灭!”   魔气扩散,颠倒五行幻阵内的上空,仿佛黑灰云气溢散填充,末日降临一般。   一道道巨大的掌影再一次轰击而下,这样一招招轰落下来,张烈可以愈发觉得四周天地气机的汹涌澎湃,再难有浸润恢复的机会,而“人阵相合”、“天人合一”的状态也越来越无法保持,因为五行颠倒崩坏,“世界”陷入毁灭末日!   “乱,那就乱吧!”   “逆伐苍天,举世皆反……”   一气山河动,以手执双剑的张烈身躯为中心,一声长啸,五行阵内天地山河震荡,似乎举世皆反,以其身躯为中心,一道无形有质、至为纯净暴烈的先天罡气破体而出,直冲天穹。   顿时,风起云涌,将那黑灰涌动的天穹,冲击一片混沌变化的大漩涡。   皇甫绝能够渐渐领悟到,大道之下,道魔、阴阳、善恶本为一体,的确是不俗,可惜,这些张烈早就懂得,并且比他领悟得更加深刻。   张烈掌颠倒五行幻阵人阵合一,皇甫绝施展天心五绝掌毁灭万物,按照正常的思路,张烈应该全力稳定五行阵法,不让阵法对自己的加持之力,对对方的压制效果消失。   然而事实上却是完全相反的。   张烈在以自身温养至今的先天罡气增幅剑力剑速剑势之后,冲天而起,化入虚空:   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五行遁法连续施展却不稳定阵法,而是推波助澜。   万物衍化,有生有灭?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你怎么就能认为,自身所执掌的天心五绝掌,就可以比上古剑修之道,更加接近杀戮与毁灭的真意?   你怎么就敢认为?   在我面前,自己可以执掌杀戮?   高空之上,黑灰魔气汹涌澎湃,时而形成巨大漩涡,时而骤然溃散开来,在这一刻,局势已然是完全失控了。   皇甫绝魔道出身,他以为自己是这场对决当中,天然的逆天者,天然的毁灭者。   他认为张烈会是天然的守护者,天然的捍卫者。这样的话,凭借神识法力的雄浑积累,法器的超越。   皇甫绝有足够的信心,可以稳稳压制住对手,直到其神识法力耗竭,筋疲力尽而死为止。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选择掀翻棋盘,对面那厮则直接把屋子都给点了,皇甫绝以天心五绝掌毁灭颠倒五行幻阵,张烈顺势而为推波助澜,但是这样一来,当整个“世界”毁灭的那一刻,反五行之力提升至极值,自身却并没有把握在那一刻于对方的剑下逃生!   因为这毁灭当中,还有着、挟带自己大量的力量。   “这个家伙,他对正反五行之力的领悟与驾驭,全都在我之上?”   虽然有些不信,但是眼下这般的情境,却也由不得皇甫绝不信邪,此时此刻阵法虽然还没有彻底崩毁,但其内的五行之力已然完全混乱一片。   皇甫绝担心这样一路冲到毁灭,自己无法比对方“执掌”更多的能量,因此有意缓一缓。   可是张烈哪里会给皇甫绝犹豫喘息的时机,剑剑、式式奇袭推出,当当当当当!   剑尖戳中掌心,虽然皆是如击金属,但是皇甫绝同时感应到,一道道锐利无匹,凌厉绝伦的杀戮毁灭剑气,透掌入体,干扰着自身法力正常运转,毁伤肉身。 第二百二十七章:剑道杀伐,无出其右;大五行灭绝剑气   皇甫绝,远远要比张烈计算中的,推想中的,强大得多。   与其相比,之前死在张烈手上的那两名紫府修士,一个影魔教初入紫府的修士,连件护身法器都没有,一个修炼域外邪功的修士,探查张烈根脚被冥冥当中气数反噬,直到死张烈都没明白他练的功法是什么。   与他们两个相比,天心五绝掌皇甫绝才真正表现出了紫府境修士应有的水准,张烈甚至觉得,斩杀了他,以皇甫绝的血魂性命祭剑,一个抵得上之前两个紫府修士。   当然,张烈想杀人家,皇甫绝也想杀他。   在南荒,紫府修士已然称得上是宗门高层,能够修炼到紫府境的修士当然也是有着一定的傲气。   已经被张烈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厉斗量的侄儿,这一次若是再被对方杀败而走,实在是颜面何存。   修士人功合一,皇甫绝这样的心意自然而然,也转化入掌势当中,对于眼前对手绝大部分剑气攻伐,皇甫绝是不以五光镯挡下的,只有面对那些出乎预料,的确是精奥绝妙到极点的剑招时,皇甫绝方才激发五光镯,强行防御下来。   尽管这样做会导致对方丝丝缕缕的剑气攻入自身体内,但是却极大延长了防御法器的防御效力。   而尽管对方剑气攻伐狂暴,但是皇甫绝依然有信心,以自己高过对方一个大境界的紫府境修为,将之镇压炼化:   受些小伤就受一些小伤吧,此时此刻,皇甫绝已然将眼前之人,作为完全与自身对等的真正对手。   这一场厮杀与恶战,皇甫绝与张烈两人从地面厮杀到高空,又复从高空杀落到地面。   颠倒五行幻阵内阵法之力稳定时,张烈就以正五行剑法,仿佛化身七人般,结成剑阵对敌。   颠倒五行幻阵内阵法之力混乱时,张烈就以反五行剑法,以五行遁术不断穿梭于混乱的五行之力中,以皇甫绝的神识也难以扫描锁定,神出鬼没,无影无形。   可是因为皇甫绝的境界修为压制,以及他对于天心五绝掌的造诣,虽然在战斗的中段过程中,从头吃亏吃到尾,但是稍稍稳定住阵势之后,皇甫绝天心五绝掌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在阵法彻底毁灭的那一刻,更多的掌握混乱溃散的毁灭之力,不说一掌灭杀对手,至少正面硬撼也不会吃亏。   而阵法一破,那个时候自己想杀想走,主动权就归于自己手中了。   “好了,斗到此时也差不多了,再不出手,以这个家伙的剑术万化,越拖延下去我只会越吃亏!”   周身灰黑色的魔气浓烈升腾,周身大量虚弱掌影,仿佛是一些古老文明壁画中所描绘灭世之神般的皇甫绝,刚一落地,骤然之间向虚空当中挥出一掌。   他这一掌仿佛是某种牵引一般,本来就已然混乱到极致的颠倒五行幻阵,刹那之间“世界”崩溃。   在这一刻,就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了,这座阵法当中蕴涵着强大的毁灭之力,其中三层是阵法的,两层是张烈的,剩下的五层全部都是皇甫绝施加出去的。   在阵法毁灭,世界崩溃的这一刻,谁能控制住天地间的溃流的能量,谁就能刹那爆发出惊人杀力,一举绞杀对手。   原本,皇甫绝根本就不觉得这样的力量,三阶阵法积蓄到最顶峰,一瞬爆发出来的力量,可以是由筑基修士掌控的,只能由紫府修士来掌控,但是眼前这位,实在是刷新了皇甫绝的认知。   让他觉得双方若是再继续僵持下去,最后死的一定是自己。   “可惜,活着的天才才是天才,死去的天才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很快就会死去,而我会继承你的遗产更进一步!”   带着这样的想法,皇甫绝崩灭了阵法,一掌挥出,就要彻底终结这一战。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同样执握天钧、双手聚于自身下丹田处,而后一剑递出。   这一剑汇聚被张烈以剑心通玄气神通,汇聚其余六剑之力,心神亦是极度凝聚,法力之雄浑,剑力之暴烈,比正常筑基九层修士的最强瞬间爆发力,恐怕要强横出十倍甚至不止!   这还是因为他同时拥有先天煞骨体质、所修炼的五德法身也有炼体效果,否则这样一瞬间的神识法力爆发,足够任何筑基九层修士肉身整个爆炸的。   “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呃!?”   由不得皇甫绝不惊慌,不失措,因为在他催爆神识法力,将天心五绝掌挥运到最极致之时,在他体内镇压着的,那些原本静默安然,一动不动的丝丝缕缕剑气,于这一刻骤然连锁焚化爆开。   正反五行法力剑气,合练便是大五行法力剑气,领悟到一定深度,并行催动,便是大五行灭绝剑气!   这是地煞剑经当中都没有的知识,是张烈从自己购得的上古剑修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中,修学参悟出来的。   不过这种等级的剑气,张烈根本就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一个用不好,真的会死的。   非金丹修士不可掌握转化,筑基剑修若是天赋绝伦者,有可能在绝杀剑式中,藏匿一两道半成品剑气——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的上古时代,没有紫府境界。   自八万年前陆重之后,后代修士就把近乎所有流传功法都给修改了,极大提升了修士凝结金丹的质量,上古时代有六、七、八甚至九品金丹,现代最低也是五品金丹。   张烈根基深厚无比,他甚至隐隐觉得,若是自己愿意的话,在冲击紫府境界时,可以直接凝成金丹,不过这样越级,缺失了这个时代已经成熟的紫府境修炼,自己顶多凝成三品金丹,大概率凝成四品金丹,因为紫心大法是这个时代新创的功法,他将上古筑基功法中有关于凝炼法力的步骤,尽数剔除了,留待凝元紫府境慢慢的打磨。   话题转回现在,正在全力催发天心五绝掌的皇甫绝,几乎惊飞了三魂七魄。   因为大五行灭绝剑气的连锁焚化效果骤然发动,自身体内原本被镇压的剑气,骤然之间互为呼应,雾化一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经脉尽数被撕裂摧毁。   因为皇甫绝自身体内,有着强横雄浑的紫府境法力镇压保护,因为哪怕是大五行灭绝剑气也不足以让他瞬间破体而亡,但要命的是此时此刻正是自身与眼前青年道人,争夺溃散五行阵法阵力的关键时刻,这一刻的情形对皇甫绝来说可谓是内外交攻,败局已定!   “噗!”   都不用张烈发剑,因为体内经脉的损伤,天心五绝掌的掌力顿时失控暴起,攻毁内腑,皇甫绝直接大口喷出一口血雾而后转身血遁而逃。   可是,如果他是在前一刻这样果断选择,还有机会逃得掉,毕竟紫府境修士的血遁术,实在是堪称快绝如电。   这一刻可以说是剑都已经斩进脖子里,实在是没什么逃得必要了。   可是皇甫绝不这样想,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燃尽自身最后一缕潜力也要向后方飞遁。   可是,轰轰轰轰轰轰……   一道雄浑绝伦,强横无匹的暴烈剑气,于其身后骤然间斩杀而至,仿佛要毁灭万物斩碎虚空一般。   被积蓄法力提升至顶峰的颠倒五行幻阵,在这一刻被张烈的剑意剑气牵引,怒斩而去,已然完全是远远超出于筑基九层修士上限,达到紫府境修士的瞬间最强爆发能力了。   那道雄浑酷烈的五行剑光,于后疾速而至,骤然间皇甫绝全力遁逃的身形,整个吞没。   锵、锵、锵、锵、锵、锵……   “呼呼,只此一人,便顶得上寻常两名紫府境的修士血祭飞剑,痛快,痛快!”   这般酣畅淋漓的一次斗法斗剑,将张烈心胸中的剑意剑气催升到了前所未有之境地。 第二百二十八章:无相飞刃劫杀刀诀,顶功   因此,尽管除了天钧以外的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以及地剑赤阴,尽皆坠斜插入地面,似乎有些灵光受损,但是张烈却是浑不在意。   这些飞剑与其气意紧密关联,灵光损而剑气盛,这笔买卖,对于张烈来说是稳赚不赔的,因为灵光可以温养恢复,而自身剑意剑气却不会再退。   “只可惜,颠倒五行幻阵炸了,这可是族长的得意之作,他借给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好好的对它,现在阵盘都快炸成八块了,与其试图修复它还不如再重新炼制一件新的。”   张烈挥手之间,从四周隐秘之处各自摄取出一套阵盘旗门,只见全部都是受损严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东西还给族长。   就在这个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之间隐隐震荡起来,张烈反应极快,迅速收起破损的阵盘与自己的飞剑,剑光一卷迅速飞到了皇甫绝被剑气吞没的战死处。   只见此时此刻,随着皇甫绝的战死,以他破碎的尸体为中心巨量的灵气流溢出来,在不远处,有一轮深黑旋转仿若黑洞一般的物体正在不断的扩大,只是它并不吞噬物质的东西,而是在吞噬万物之机、天地灵机。   “这是什么东西?”   张烈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很多年了,但也并不是什么知道,什么都能识得,他迅速收起了皇甫绝的尸体与乾坤袋。   高阶修士的尸体也是很有价值的财物,因为他所修炼的功法必然在其身躯上留下深深的烙印,精于此道者,甚至可以通过一具高阶修士的尸体,逆推出他生前所修炼过的功法。   另外也可以用于炼尸,就算是在丹阳宫这样的正道宗门,一具敌方紫府修士的尸体,也可以交换来大量的宗门善功奖励。   只是就算及时将皇甫绝的尸体收起,那轮灵气黑洞也没有闭合亦或者消失。   四周依然是天地震荡,走兽飞鸟惊走。   “此地出现这样大的声势,就算隐蔽偏僻也必然很快会引来无数修士,我先以厚土遁法隐藏起来,等到时机后再混迹入人群当中。”   就在张烈打算依法施为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几道黑灰遁光急速飞来,竟然是十数名影魔教的筑基、练气修士。   见此,张烈微微皱眉,手掌已然再次握住剑柄。   就算以厚土遁隐藏,也不能在这个黑洞附近,一是它自身不断扩张的同时抽取四周灵气,二是足够的修士汇聚之后,必然会仔细检查附近区域。   就在张烈估算着自身现在的状态,需要多久才能尽数斩杀眼下这些影魔教修士的时候。   一道璀璨刀光骤然从不远处的林间飞出,纵横劈杀,气势森寒而凛冽,竟然在短短数息之间,就将那十数名影魔教的筑基、练气修士斩杀殆尽。   而看到这一道刀光,张烈也是微微一愣。   因为这柄飞刃,以及其所施展的刀诀,张烈是认识的:刀为无相飞刃,三阶上品,刀诀为劫杀刀诀,术算为主,攻伐凌厉,正是张家族长张相神的自创刀诀。   “元烈快走,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一身障识黑衣、头戴斗笠的族长张相神冲出林间,向张烈这样传念一句,而后,他就以刀光一卷,迅速向一个方向急遁而去了。   张烈没有犹豫,也立刻跟随张相神离去。   很明显的,族长张相神对于五岭山的地形环境极为熟悉,因此几次切换路线,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其它修士,就将张烈带出了那片斩杀皇甫绝的区域范围。   族长张相神隐遁跟踪而来这件事,往坏处想,是他想要探知张烈的秘密,摸清这名族人的根底。往好处想,是他在暗中保护自己,怕自己玩脱了张家失去英才。   根据这些年的相处,张烈选择往好处想。   族长张相神这些年对于家族,的确是做到鞠躬尽瘁了,可以说他把自己的性命都已然奉献给了家族,张烈虽然并不完全认同这种感情,但也对其抱有着极大的尊敬。   “族长,我”   “元烈,每一个有所成就的修士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际遇与隐秘。像这种隐秘永远不要让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我希望你能够做到。”   就在张烈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张相神回过身来,这样言说道。   “……”   “把皇甫绝的尸体交给我吧,这次击杀影魔教紫府修士的功劳,你都推到我的身上。如果是你杀了皇甫绝,整个宗门的视线都会集中在你身上,影魔教也会集中力量对付你,但我杀了就没有什么问题,就算受些针对,我长期隐藏在后方,也无所谓。”   闻言,张烈毫无犹豫地将乾坤袋打开,将皇甫绝的尸体与他的乾坤袋都递交出去。   张相神也没有什么犹豫地接过了。而后,两人前后飞遁回五岭山南域丹阳宫的防线范围。   向宗门上报:赤阳谷张家四筑基联手,设阵斩杀敌方影魔教紫府修士皇甫绝一事,果然引起极大的轰动。   自萧山真人驻守五岭山,双方陷入对峙以来,两宗中下层修士间虽然交战不断,但就再也没有斩杀紫府修士这样的战绩了。   因为三位金丹真人,双方一共二十几位紫府,随便每一位都牵扯着无数人的神经,他们只要出动,无论敌我哪一方都会很快警觉起来,比如说这一次的皇甫绝出动,很快丹阳宫这边紫府以下修士是如临大敌的。   筑基、练气修士全部收拢,就算出现,也是结成阵势彼此呼应,不给对方以强吃弱的机会。   但任谁也没想到,赤阳谷张家四名筑基修士,竟然有这样的胆色,硬生生把影魔教一名紫府修士设阵斩杀了。   另一个方面,筑基杀紫府,无论是围攻也好,利用阵法、毒药也罢,只要是成功,在中下层修士间都是广为流传的事情,因为少见。   紫府修士杀筑基、屠杀练气修士,这种事情是没有什么传播度的,只有几名筑基修士甚至几百名练气修士反杀了紫府,这件事才有传播价值。   不过让张烈比较意外的,在自己上报此事的时候,萧山真人的弟子方敬儒,虽然诧异、虽然惊喜,但是他深深看了张相神一眼,却显得并没有多么意外——他应该是知道,这段时间张传书与张传鸿两名张家修士根本就没有离开。   方敬儒知道,换而言之主丹阳宫高层也都是知道的,虽然对外宣传这场伏击战是四名筑基修士围攻一人,但是丹阳宫高层修士知道,最多二打一。可是,他们依然没有什么意外或者不信。   “也就是说,丹阳宫高层修士默认,族长他拥有以筑基修为杀死一名紫府修士的能力,哪怕是影魔教皇甫绝这样的高明修士。”   寒山郡,一座洞府之内,修炼密室当中,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张烈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族长表现出来的根基,忠心与才能,宗门为什么不大力栽培?”   “根脚清白,忠于家族与宗门,德才兼备,斗法能力强悍,这样的人物换作任何一家宗门,都是重点培养对象吧?为什么族长的待遇依然很一般……根基受损,此生都无法突破到紫府境界?”   思来想去,可终究都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张烈最后还是把这些思绪放空散去,重新收敛心神,恢复伤势。   天心五绝掌掌力阴晦狠毒,尽管张烈几乎没有中掌,但是剑掌相交之际,也受到一些影响侵蚀,只是他功力深雄法体强悍,硬生生承受下来了并没有影响战力。   但是现在还是要修炼炼化,以免积成暗伤,那个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样花些功夫就能驱除掉的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面,附着时间的推移,事态的演化,张烈也渐渐知晓之前那处黑洞是怎么一回事了:   竟然是九域七洲中的巫神域,受到巨大能量冲击与一位紫府境修士的性命血魂献祭,被暂时开启一角。   虽然这种连接不太稳固,不足以让巫神域的部分融入此方主世界,但是短暂进入的话,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种事情在玄黄大世界出现过不止一两次。   只不过通常都是金丹真人甚至元婴修士陨落,一身修炼所聚灵气反哺天地,才会出现这种事情,没想到这一次仅仅只是以一位紫府境修士的性命血魂,就成功化开天地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首功   阵斩敌宗紫府,黄山张家四筑基立下这一时期宗门战争的首功。   对于此丹阳宫当然是不可能不拿出奖赏的,否则岂不是让门人弟子、附庸家族心寒?   若是因此导致士气下降,那反倒是大胜若败了。   不过因为张家是附庸家族,像这种宗门奖赏比对宗门弟子,天然就降低一个等级。   最后丹阳宫高层几经商议后,赐下一枚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丹药土灵之丹。   除此之外,丹阳宫还予以承诺,以皇甫绝的尸体反向推衍出天心五绝掌后,张家可以抄录一份,增加家族底蕴。   “如果元烈你是宗门弟子的话,立下此等功勋,玄英玉髓不说紫心暖玉当能拿到一枚的,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洞府当中,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炼化皇甫绝的乾坤袋后,张相神来到张烈的洞府与其品茶下棋,顺便把乾坤袋送来。   不同于张烈之前所杀的紫府修士,皇甫绝是影魔教老牌紫府了,几乎晋升到紫府中期,他的乾坤袋内收藏丰厚,可能是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死在战场上,皇甫绝的乾坤袋里光灵石就有两万多。   除了灵丹、灵符,还有几件三四阶的法器,比较让张烈在意的,是其中有一件四阶下品的防御法器五光镯器胎。   皇甫绝自己佩戴的五光镯是四阶中品,即便如此也为张烈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而现在手中的这只五光镯器胎,炼制手法更加纯熟,器胎处理更加完善,很明显皇甫绝是打算慢慢提升它的品阶,炼制出一件上品五光镯为自己护道的。   “他所修炼的掌法,明显是逆五行功法路数,有逆便要有正,这件五光镯与他相得益彰,与我则契合的更加完美,还要超过皇甫绝!”   五行亦分两面,称之为正反、阴阳、正逆都没有错,这件五光镯很明显是天心五绝掌修炼者参悟五行,为自己炼制出来的护道之宝,配合自身所修炼的功法,应用随心并且威力也是有所增强。   而张烈现在所修炼的混元五行气,未来所选修的混元五行法身,都是立意高于五行而统御五行,五光镯在他手中可以威力神妙更加惊人。   “族长,这册炼器法门与一万灵石我都收下了,其它的您都归入家族公账吧,家族为我分担风险,为我挡雨遮风,我不能好处都拿了一点事情都不做。”   “更何况,您的颠倒五行幻阵我是无法还予您了。”   说着,张烈将那册炼器法门与一万灵石取出,至于乾坤袋内的其它东西,他就没有再动,而是递给石桌对面的族长张相神。   对此,张相神没有拒绝,而是转而从袖中取出两支白色瓷瓶,将药塞打开,自里面透出一股雄浑厚重、一股清爽纯净的灵气。   “这是宗门赐下的土灵之丹与家族攒下的一枚木灵之丹,元烈,你是家族这代人中最有希望突破紫府境的,我说一句倚老卖老的话,希望你好好打磨法力后,就迅速返回家族冲击紫府境吧,在这个通玄修道的世界,一重境界压死人!”   “知道了,元烈受教。”   虽然,自己一身剑意剑气还需要一到两位紫府境修士血祭淬炼,但是族长的面子是要给的。以血祭剑又不是非得紫府境修士,四阶妖兽同样也可以。   “那好,我就不打扰元烈你调养身体了。”张相神自己都没想到张烈会这么容易答应,此刻站起来就要离去。   张烈赶紧起身相送。   “我们家已经杀了一名影魔教敌方紫府,如此战功,就算是魏家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过段时间我会动用一些关系把你调回到后方,你这段时间安心在洞府当中调养,不要落下暗伤折损根基。”   在将族长张相神送出洞府之后,张烈手持那册五光镯的炼制典籍,在大厅当中来回行走数步,却是摇头失笑。   他也知道,族长这是被自己的作死能力吓到了,虽然没与自己计较单独猎杀紫府修士这件事,却立刻就要把自己踢回后方去。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有稳定的环境,充足的丹药,雄浑的根基,再加上张烈本身就没有受什么重伤,时至今日些许暗伤隐患已然被他所尽数化解。   这一日完成每日道业功课后略有闲暇,也不想做其它事情。   张烈走出洞府去,却见张传书正在空地上捏了剑诀,运转碧血丹心剑刺杀得呼啸生风,漫天林叶飘卷,正在演练一门剑术。   赤阳谷张家四筑基当中,张相神、张烈自身自然不消多说。张传书与张传鸿,却是心性性格截然不同。   张传书老实,是那种很正派传统的修士性情,但有一些太老实了,缺乏几分灵性。   张传鸿却有一些亦正亦邪的气象,他修成筑基后似乎也不想着能更进一步,虽然每日的修炼功课也大都完成,但是剩下的时间他更愿意去御兽、游乐,找一些家族浪荡子、散修胡混、采补双修。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传书与张传鸿的修为进度却差不多,甚至于双方斗法斗剑的话,张传书往往斗不过手段多样、奇变百出的张传鸿。   张烈站在一旁注视张传书修炼剑艺,瞧得片刻忽然有了些兴致,他随手一招,旁边的大树上就飞落下一根树枝,被张烈用神识法力裹着凌空一抖就向着张传书刺杀而去。   张传书毕竟是苦修多年的修士,虽然青木神功更加侧重养生,让他容颜清俊,但根基颇厚反应亦复敏捷,听得身后风声,连忙合身一滚,避让开了张烈这一刺。   他扭头望去,见张烈凌空驭着一根树枝,就知道张烈是要指点他的剑术。   张传书手中所用的是真正的三阶上品飞剑,别说是一根树枝,就算是凡间的百炼精钢也是一触即碎。   可是张烈的剑术比张传书高明出太多了,哪怕张烈将剑速剑力都压制到与张传书相近,甚至低上一筹的程度,可是一根树枝在变化之间,依然屡屡变招点刺在碧血丹心剑剑力不及的剑脊、末端处。   张传书所修炼的是青木神功当中所记述的一门剑诀,虽然与功法相合,练得也算不错,但是木系飞剑的攻伐能力实在是举世皆知的弱。   此时此刻,张烈的出剑,就仿佛是一块大石般,死死将张传书的碧血丹心剑给压制住了。   双方越是斗剑,张传书就越是没有信心,他时时都想着弃剑认输算了,可此时此刻却被张烈的目光逼着,让他连认输都做不到。   “你这套青木剑诀由浅入深,由内而外,在我看来实则是要比二长老张相杰与张传鸿所修炼的煞心诀更加精妙,更有前途的。”   “但这前提是,你能忍得下一百年的寂寞、孤单,并且抱有破土而出的希望,木系剑诀不弱于天下任何一种剑诀,只要你能练出其中所蕴涵的真意!”   张传书此时此刻的心情,原本已经低落抑郁到了极点,此时此刻被张烈以剑术、话语一逼,心中虽然闪过一瞬弃剑的软弱,但终究被他斩去,咬紧牙关凝聚心神。   他本来对这青木剑术的领悟,还都只是寻常,此时此刻被张烈的那支树枝时不时的就攒刺到身上来,被硬生生得迫发出潜力,渐渐生出许多原本不曾领悟想到的变化。   逐渐的,就觉得对体内法力的操控,已上了一个新的层次,尤其是在御剑过程中,法力转折随意,如臂使指,种种细微之处,皆是做得比以前要好得太多。   蓦然长啸一声,法力与剑气相应相合,碧血丹心剑骤然灵动变化许多,终于迎上了张烈控制的树枝,刹那间将之绞得粉碎。   “多谢元烈大哥提点剑术!”   获得突破之后,张传书来到张烈近前深施道礼。却被张烈拦下,挥手拂起。   “我只是适时推了你一把而已,你应该感谢的是苦修多年也不肯放弃的自己。”   “全族都认为,传鸿机敏,传书木讷,恐怕在你自己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我明确的告诉你,今日之前你稍逊传鸿半筹,今日之后你已经胜他一筹,未来你的剑术更进一步,拉开绝对差距的时候,他的那些驳杂法力、御兽飞蛇皆是无用,你要败他只需要一剑而已。”   如果一直没有人向张传书说这番话,那张传书这一辈子,可能都与张传鸿伯仲之间,只不过区别在于,张传书苦修了一辈子,张传鸿玩乐享受了一辈子。   然而张传书有着不小的潜力,而张传鸿并没有,在张烈的立场上,他不可能察觉到却不去点醒张传书。   在修道这件事上,要保持道心清灵固然重要,先天资质与悟性固然重要,但另一个方面,在这漫长的数百年、甚至千年道途中,却是没有一分努力的汗水是白流的。   ……   张相神希望张烈返回后方的愿望,终究未能达成。   驻守于五岭山的萧山真人,设下宴会邀请此时还在这里的丹阳宫紫府与十数筑基修士,共同赴宴。   张家四筑基,当然也全部都在邀请的名单当中。   驻世八百年的萧山真人,这个老怪物的颜面在南荒百宗中没有几个人敢不给。   至少,张家四筑基绝对不敢。   好不容易才拜在萧山真人门下,立下一些战功,岂有在现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的道理。   “元烈,你说萧山真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请我们这么多人去赴宴?”   洞府之内,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张元烈四人全部都在,他们商量推衍着可能。   “应当是为了巫神界域的事,九域与玄黄大世界作物不同、物产不同,玄黄大世界本世界做跨洲贸易,都有巨大的利润可图,更何况是那巫神界域!”   “嗯,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传书与传鸿,你们怎么看?”   “据我从典籍中所知道的,巫神界域还处于极为蒙昧蛮荒的发展阶段,灵气充盈,大量的土地无人耕作荒置,人迹罕至的旷野当中不乏千年甚至万年的灵药。其中甚至有一些,是我们仅有记录但是在玄黄世界已经灭绝的延寿灵药。”   张传书注视着众人,这样说道。   萧山真人已经八百岁了,就算能够平安度过魔劫,他的寿元也已经耗尽,更何况度劫这种事很难没有损伤,正常修士度劫即便受些损伤也没什么,境界提升、生命力大涨,有足够的时间与生命力恢复。萧山真人却是不同,他这个年纪再亏损元气,谁也不知道那会不会是他最后的一点元气。   “萧山真人挺好赌的,这段时间以来他数次出门前往五岭山北面,与影魔教修士协商,现在两宗战争烈度越来越低了,萧山真人应该是打算联合影魔教修士,两宗共同探索连接着的巫神界域。”   张传鸿交游广阔,信息渠道多样。洞府当中,张家四名修士彼此交流一番,心中基本上有一个揣测了,但是终究不可能不去。   “走吧。”   说着,族长张相神祭出渡云旗,扩散云气将身旁的族人全部都卷入进去,飞遁而出。   丹阳宫萧山真人设宴,此时此刻五岭山方圆范围内,但凡有些身份的修士,皆受到邀请了。   夜色当中红莲洞府的上空,一道道遁光飞转,极是眩目灿烂。若是在平时,大家在接近这处洞府时,都是要避让的,但是今日是受到邀请,因此可以飞到相对近处直接进入洞府。   红莲洞府,之前张烈等人已经来过一次了,说实话此地气象不像仙家福地,反倒像是一座魔窟。   这一次萧山真人也不改变风格,依然是酒池肉林,美婢林立,只是洞府当中摆放着许多白玉长案。   在修士进入洞府,拿出请柬之后,自然有侍女接过引领,将客人带到对应的玉案之后。   “元烈大哥,那个就是魏元虹。”   在坐到对应的白玉长案后,张烈发现自己等人的座次极为靠前,几乎接近左首第一排的位置。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宗门战争,自萧山真人到来之后,丹阳宫最大的斩获便是皇甫绝的人头。   此事的余波还没有散去,萧山真人予以重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坐在对面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形貌,周身黄袍软甲的紫府境修士,不用张传鸿提醒,张烈也知道那是魏家三紫府之一的魏元虹。   事实上无论是丹阳宫还是影魔教的金丹紫府修士,张烈几乎全部都已经通过驻影石记下其形貌了。   免得遇到了,警觉都未及提起便被对方一剑斩了。   虽然在心里可能都盼望着对方快点死,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境下,魏元虹与张烈两人彼此相视点头,都是客气温和得不见半分火气。   在这个时候,一身白色道袍的萧山真人也已走出来了。   他老人家似乎很满意今日众多修士的到场,在接受了众多晚辈的施礼后,双手开张,让众人落座。   同时言道:“前段时间,本座杀了一头灵蟒,泡了四碗参王血酒,有滋养元气,增益法力,延年益寿之神妙,今日便赐予有功之人与我共饮。”   在萧山真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基本上都在魏元虹以及张相神的身上徘徊。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战功之盛者莫过于这两人。   张相神带着自己的三名族人,结阵斩杀影魔教紫府修士,威震一时。   而魏元虹虽然比魏元辰年轻一些,但他的境界法力却比其更高,兼有军略之才,这段时间在五岭山与影魔教修士僵持,也是出力甚大。   因此,在场众多丹阳宫修士一时也弄不清,这三碗参王血酒先赐予谁,后赐予谁。   好在,很快就有答案了。   “第一碗参王血酒,赐予黄山赤阳谷张家张相神,奖其有功,酬其辛劳。”   “谢真人厚赐,相神定然为宗门竭尽所有,忠心不二。”   张相神起身,先是向上首的萧山真人表示忠诚,而后接过玉碗中的血酒,仰头一吞而尽。   他本就是魁梧豪迈之人,此刻这番展示,顿时让萧山真人容颜舒展,微微点头。   更不乏有察言观色的修士,发出喝彩。   而对于此,魏元虹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也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斩杀敌方紫府修士是怎样的战功。   “第二碗参王血酒,赐予黄山赤阳谷张家张元烈。”   在这一刻,不仅仅是其它人有些隐隐诧异与哗然,就是城府颇深的魏元虹也微微神色变化了。   张相神他可以忍得,双方是同辈中人,魏元虹也清楚双方若是身份背景互易的话,张相神必然可以成为紫府修士,而自己却未必能做到对方的那个地步,不仅仅将张氏家族经营的兴盛,自身筑基九层修为也是相当不弱,别有玄机。   可是张元烈……   张烈在接过第二碗参王血酒的时候,也知道这是萧山真人别有用心,激化张魏两家的矛盾,但是二桃杀三士这种阳谋,就算明明知道在绝对实力不及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破解的。 第二百三十章:阴阳诡虫,日暮途穷倒行逆施   “谢萧真人厚赐,张元烈无以为报。”   张烈第二个接过参王血酒,他心中清楚自己已成为众矢之的,不过此时也别无他法可想,因此张烈也不犹豫,在施礼之后、抬手间就将玉碗中的血酒一饮而尽。   金丹真人炼制出来的灵酒,果然是非同凡俗,张烈一时间只觉得是烈火入喉,焚烧而下。   脸色短时间内就变成血红一片了,他立刻盘坐下来开始进行炼化。   “滋养元气,增益法力,延年益寿之神妙”之前萧山真人所说的,半点都不错,参王血酒入口之后,瞬间转化为介乎于液体气态之间的存在,氤氤氲氲浸润周身,每一处经脉、窍穴、皮肉。   如此灵酒,恐怕就算元婴老怪也未必能够时常享用。   张烈只觉得自己一身法力,被这酒力鼓催得轰然运转,隐隐有强行冲关突破筑基瓶颈之感。   张烈迅速接连击点自身丹田、膻中附近的数处窍穴进行封锁,而后默默运转玄功,将过分充足无处可去的混元五行气,炼化入自身筋骨皮肉、法身当中。   幸好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当中,有修炼法体的玄奥法门,否则这个时候,还真是不好化解了。   “嗯,终究不过是一个筑基境的修士,元辰大哥未免有些太过看重他了。”   见张烈吞服血酒之后,有些狼狈的进行炼化,紫府修士魏元虹心中冷哼一声,同样接过血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也很快像张相神、张元烈一样,脸色赤红的盘坐进行炼化。   在场诸人、能够接到请柬的宾客,都是长年苦苦修持道法的修士,见到这一幕,哪能不知道这参王血酒的确是大益修为,有无穷好处的灵物。   只是这一碗下肚,怕就能省下十年苦功!   萧山真人笑吟吟的在上首处看着,没有人能想到、看出这个老怪物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张相神是第一个炼化掉血酒药力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显露赤红的皮肤颜色,渐渐消退下去,逐渐进入正常的行功状态。   张烈的炼化过程却是有一些吓人了,在巨大的药力鼓荡之下,他的整个人、整个肉身,甚至出现时突时凹的诡异异象,这个时候四周之人甚至担忧,他会不会被灵酒中蕴涵的药力冲得爆体而亡,低阶修士吞服高阶灵物,绝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发生的。   最后,双目紧闭的张烈一身道袍如气球般骤然膨胀起来,而后在大量的白色气雾中炸碎,好在经过这重变化后,张烈虽然赤着强壮的上半身,显露出异常饱满强健的体魄,但接下来的行功状态却回归到稳定。   借着这股难得精纯药力之助,张烈却是将自己一向不大重视的炼体修为大大向前精进一步。   在此之前,张烈的肉身强度虽然在非体修修士中,算得上极为出色的,但剑修一道讲究的是人剑合一:天下无任何攻击可以突破剑修身周三尺剑防。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没有必要再对炼体之术过分投入。   张烈的肉身强度之所以不错,却是紫心、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中自带的锻炼效果,为求的也仅仅是负荷强度更高的法力调动运转而已。   这一次机缘际遇,为强压法力不至于进行突破,张烈将大量的法力炼入肉身当中,他的道法领悟本就足够,参王血酒又堪称是五阶甚至六阶奇珍,本就有着强化肉身的效果,现在正是两两结合,相得益彰。   “呼。”   略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口白气,张烈这才停止了行功。   虽然还有一定药力没有化解,但张烈心中清楚这里并不是炼化的地方,再继续修炼下去的话,会暴露更多的练功细节于旁人得知。   “元烈,你没事吧?”   张烈刚刚收功,就听到身旁传来族长张相神关切的问话。   “没事,反而收益甚大,族长您没事吧?”   “你没事就好,我就有些浪费药力了。”   “啊啊啊啊啊!”   就在张相神与张烈这样低语的时候,面前不远处突然传来低吼之声,紧接着便是一股强横雄浑至极的寒气汹涌扑来。   张相神、张烈都是扬手打出法力进行防御,定神一看,却是刚刚服用下第三碗血酒的魏元虹,周身冰蓝灵光寒气溢散,双眼当中幽芒散放如电。   紫府境修士魏元虹,他竟然是借着这股参王血酒的助力,成功辅助自己,突破到了紫府中期境界。   “哈哈哈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元虹好果断!”   在这个时候,上首处传来这样的长笑与赞叹之声。魏元虹闻言再次起身,向萧山真人再次施礼道:   “谢真人厚赐,元虹孟浪行事,打扰了真人的酒宴,还请多多恕罪。”   “哈哈哈哈,无事无事,修为突破本是修士的大喜事,一会说不得,我还要借一借你的运气。”   “……”   魏元虹刚刚突破成功,神满气足,但他也不知道萧山真人此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因此也只能在点头后重新坐下。   他止步于紫府中期境界,也已经是许多年了,修道这种事情,越是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越是容易遭遇难以突破的天堑瓶颈,要么修士的道法境界领悟足够高,可以统御梳理自身修炼的方方面面,找到问题,解决问题,修炼而过。   张烈四灵根资质,修炼效率理应低于大多数修士,但他的修炼速度却半点不慢,这就是因为道法领悟太高,又有王婉仪一生修持的紫府境界领悟补充、因此他饱和式修炼疯狂吞噬灵气,也没有问题,而正常修士,道行增长的没有法力快,如果像他这样修炼是一定会出问题的。   甚至就算是拥有着几册太昊金章残篇的张烈,未来也是会遇到修炼瓶颈问题的,只不过他已经凭借太昊金章的福荫度过了修道路上的前三境,从紫府境界开始的中三境,对修士道途影响最大的已经不是根骨资质,而是心性、悟性、机缘。   当然,有一些先天天赋、气数实在逆天的:天灵根资质者,天生百脉俱通,能一路顺顺利利修炼到金丹境界没有任何瓶颈,这种人不属于常例,跟绝大多数修士没有什么关系,通常意义上的天赋,能受益到紫府境界就差不多了。   魏元虹受困于紫府三层境界多年,今日得机缘一举突破,一时间,成为在场众修士瞩目的焦点。   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却迅速检查着自身的体内细节、微微皱眉。   在吞服法酒极至的神清气爽间,他却有一点小小的发现,这口珍贵至极的参王血酒内,似乎隐藏着两缕,微乎其微,对立排斥,却又同源互引,互为阴阳的道虫?   因为张烈并未将参王血酒炼入法力之内,并且他多年修持剑气如缕法门,神识法力控制力甚至超过寻常紫府修士,因此才能有这个发现。   张烈发现这对阴阳诡虫,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其中所蕴涵的法力,却强大至极精纯至极。   他立刻就向身旁的族长张相神予以暗示,然而却被张相神以目光压制下去了。   伴随着魏元虹的突破,酒宴的气氛也被提升到最高。   萧山真人双手轻拍间,有一群群身着轻纱的美丽舞姬鱼贯而入,莺歌漫舞,妙相毕露。   雪白的长腿,柔软的腰肢,玉骨冰肌,每一位舞姬皆是艳若桃李。   若是在一位道德真修的府邸,当然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的,然而萧山真人的行事更近乎于魔修,三毒皆在,六欲随身,不过这样的性子,也很合在场许多修士的性情,比如张烈就发现自己身后的张传鸿,已经喉咙吞咽眼光流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上首处的萧山真人左右手、怀中身后处各有一位美姬,在这样的环绕之下,这位老真人说道:   “今日畅然快意,前些时日,本座杀的那头灵蟒,精血内丹都被炼为参王血酒,但是还剩下一些骨肉残骸,便全予你们了。”   “谢萧真人!”   在场一众修士,刚刚才见识过参王血酒的神效。这一刻当然是欢欣鼓舞,全无半点防备。   正常情况下,对于自家真人,也不该太过抱有防备,人家若是想要镇压,在场众修士有一个算一个,怕都逃不掉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结丹宗师应当是宗门修士、以及其附庸家族的倚靠,而不是需要提防的人,因为提防也是无用。   很快,一碗接一碗清浅些的血酒,被婢女侍者接连倾倒入在场宾客的长桌玉碗之内,一众修士,一位接一位的贪婪吞服。   那些宗门紫府,大家修士尚且还注重一些风仪,有些小家族筑基修士,当真是喝得点滴都不剩下,甚至喝完之后还要用以合酒再来几碗,却也怪不得他们没有仪态,四五阶增长法力的灵酒,若是平日怎么可能让他们有机会享用?   可是,萧山真人用心炼制的灵酒,明显就只有四碗而已,已然被萧山真人、魏元虹、张相神、张烈四人,尽数服用了。   “呃……啊啊啊。”   这一次,却是不是功行极处时的畅快长啸了,而是于体内经脉中,爆发出一冷一热两股气息,顿时将在场近乎所有筑基修士放倒。   即便是丹阳宫的紫府修士,也是因此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晃晃。   “这酒!?这酒中有毒?”   一名丹阳宫紫府修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有些不可置信的这样言道,指向高坐于上的萧山真人,发出质问。   “毒?谈不上,阴阳诡虫而已,若是以合适的法门引导,阴阳互化还可以滋补身体,但若是强行驱逐,一个不慎在体内爆发,紫府修士我不敢断言,在场的筑基修士有一位算一位,都是必死。”   “嗯,就算是紫府修士,被阴阳诡虫在体内爆开,侵蚀经脉,就算不死怕是也要耗费百年苦功才能恢复元气,那个时候可就道途断送了。”   伴随着轻轻的低笑声,萧山真人的目光扫视过在场众人,无论是紫府修士还是筑基修士,乃至于现在虽然还能端坐,但脸色也是极为难看的魏元虹、张相神等人。   “萧真人,您是我宗尊长,为何要这么做事?若是有事,萧真人您但可吩咐,何必如此?”   “是啊萧真人,您若有事但可以吩咐,小的家中尚有数万灵石,若是真人需要,小的这就遣人回去拿过来。”   一位胖胖的筑基修士,勉强控制着身体站起来这样言道。只是他下一刻,便被萧山真人一袖法力随意扫倒了。   “蠢物,本座若是想要财货,天下何处不可得?只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几乎没人卖,也买不到。”   “本座要你们随我,进入巫神界域,寻找延寿灵物,那个空间裂缝经过测算至少可以维持半年以上的时间,十位紫府,百余位筑基修士,我就不信这样穷搜天地,在巫神界域内还找不到合本座使用的延寿灵物!”   言说到这里时,已然从上首处飞身飘落下来的萧山真人,他目光扫视,略一停顿后方才继续言道:   “当然,若是真的找不到,就真的是天命如此了,那时就要麻烦各位小友,陪伴本座共赴幽冥,这样在通幽之路上也不寂寞。”   “疯了!”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虽然通玄修界从来都不乏有修士为延长寿命,而做出骇人听闻之事,但是这种事情,大多数时候都仅仅只是听说而已,绝大多数修士或者看开放下了,或者没有那个能力,大多是正常寿尽坐化的。   另一个方面,人体本身的抗毒能力就很强,修士更加如此,连颇为精通炼丹术的萧山真人,付出不小代价施以道术,为在场修士种下的阴阳诡虫,也并没有把握杀光所有紫府修士,可见其抗性。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略有些放松心理警惕了。更何况在一位金丹真人面前虚应其事,既危险也没有必要。   “当然,本座这次做事,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在此本座以道心起誓,只要在场各位任何一人,能够拿到于我有用的延寿灵物,我都为在场所有人解除阴阳诡虫之害,并且,给予我延寿灵物的修士,还可以从我这拿走一件想要的宝物。”   说着,萧山真人一拍腰间乾坤袋,从里面倒射出三道灵光,一座小山型的法器,一支玉简,以及一张古老地图。   “这三件物品,一件是我的本命法宝,一件是我此生修炼的功法与心得,以及一张牵扯着极大好处的宝图,我快要死了,这些东西对我都没有用处了,只要能够给我找到延寿灵物,我洞府当中乾坤袋内收藏的一切东西都可以供给各位予取予求。”   这个时候,张烈正在给张传书与张传鸿输送法力,缓解两人的痛苦,他发现萧山真人的状态已经有些癫狂,有些语无伦次了。   前一刻说的还是三件宝物中的一件,这一刻说的已经是所有东西都可以予取予求。   不过大体的意思,在场众人还是都能听明白的。   “可是萧真人,我们这些人全部都随您前往巫神界域了,五岭山防线怎么办?您这一次简直将丹阳宫精锐修士一扫而空,只凭剩下的人,哪怕借助地利防守恐怕也根本守不住。”   在这个时候,魏元虹站了起来,皱眉问道。   “放心,影魔教恶泉,夺魄那两个小辈,已然与我结下心魔大誓,接下来未来一年的时间里,丹阳宫与影魔教停止战争,先从巫神界域内捞到足够的好处再说。”   “这种事情,几百年可能都遇不到一次,以那些小辈的贪婪,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正道修士还讲究一个清心定神,有所克制。魔道修士往往不讲究这些,那就真是魔功越强,欲望越强,再加上萧山真人的强力镇压,签订下这种城下之盟,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   “半年时间,去巫神界域寻找延寿灵物……族长,您觉得这件事有几成把握?”   张烈虽然以剑气如缕法门,将体内的阴阳诡虫提前发现压制住了,但这是金丹境真人手段,更何况自己体内的这还是强化版的,张烈真的没有什么把握可以完全化解。   哪怕弄不死自己,被侵蚀经脉、毁去百年苦功,这个结果自身也接受不了。   “我也说不准,为今之计,走一步看一步吧,萧山真人现在已经陷入癫狂了,这个时候谁敢违抗他,就会被他施以雷霆一击!”   “萧真人虽然老了,但我观其形神气意……杀光在场所有人,应该问题不大。他是金丹九层境,这样的老怪物寻常初入元婴的修士都未必愿意招惹。”   五岭山纠缠数年的宗门战争,就这样突然冷却下来了,虽然也还有练气、筑基境的低阶修士你来我往,争斗厮杀,但是稍知其中内情的修士都知道,这两个宗门的高层修士就像约好一样,突然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家四位筑基修士是被萧山真人以遁光裹着,进入那一团旋转中的黑色空洞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萧山真人的选择也并没有错。   他法力再强毕竟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而巫神界域地理广大,如果不裹挟着丹阳宫、影魔教两宗修士帮他寻找延寿灵药,那他最后成功的机会就会极大降低。   再高阶的修士,只要你还无法化身千万,无所不知,无所不在,那就往往需要势力的支撑,否则灵药自己去种,灵矿自己去开,又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修炼道法?   当然,这个世上也不是没有结庐独居避世而隐的修士,但那是以付出很多隐形利益为代价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逼毒   大雪冰川十万里,阴山下,天似穹庐,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云飞动,长风扬。   在那云气之间,有一道道速度极快的长虹掠空而过,若是目力极佳者,就可以看到那些长虹当中,隐约有人影在站立。   “萧山真人虽然疯颠了,但他也是一位疯颠的金丹真人,心思缜密,行事果决狠辣,不留任何空子。”   站在遁光当中,张烈思索着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却发现那位萧山真人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计算到了。   丹阳宫的利益不重要,影魔教的利益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能得到延寿灵物,除了这个核心战略目的以外,其它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次要,都是细枝末节。   八百年的修道生涯,并未让他看淡生死,反而让萧山真人越发恐惧死亡的到来。   除了丹阳宫这一众紫府、筑基修士以外,影魔教的修士也不知被萧山真人用什么法子给制住了。   两名金丹,十余位紫府以及数十位筑基修士,全部进入巫神界域,辅助丹阳宫共同寻找延寿灵物。   “也是,也有道理,萧山真人发疯,影魔教恶泉、夺魄两位金丹真人,却没有必要陪他一起疯,拼个你死我活。”   “九域短暂开启这种事,几百年都遇不到一次,暂时休战,全力获取巫神界域的资源也是符合影魔教利益的,而延寿灵物也很难找到,哪怕是在这里。”   此时此刻,站立在张烈身边一同飞行的,是打散后重新组成一队的紫府、筑基、甚至还有几名练气境修士。   一名散修紫府,加上张烈在内四名筑基境修士,以及十二名练气修士。   并不是大家打散出去然后各自搜寻,而是多少人一个方向,仿佛是以空间裂缝那处节点扩散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般,三百六十度的扩展开来,理论上不会出现重复搜寻,浪费时间人力的情况。   不过越是向外扩散,这支队伍就越是分散开来,紫府修士飞遁速度最快,那么就派遣搜索最外围,范围最大的区域,筑基境修士次之,练气境修士再次之。   最后,在半月之后,整个队伍都完全打散开了,各负其责搜寻自身所在区域的灵物讯息。   萧山真人的御下法门是威逼利诱,一方面以剧毒控制,一方面以重利惑人,因此哪怕本心里有一些不情愿,大多数修士还是会做出理性的选择:   自身生命至金至贵,当然不想与萧山真人那个老怪物玉石俱焚,而且萧山真人的誓言也是有很高可信度,如果有修士为他寻到合适的延寿灵物,他应该不会吝啬之前所许诺的宝物。   在从众人同行变为独身一人后,张烈飞落到下方的草原,先找了一处黑石林立的僻静处,支设旗阵,隐身其中开始打坐、在恢复法力的同时,试图炼化掉自身体内的阴阳诡虫。   剑气如缕神通本就是追求剑气控制入微入化的高明法门,修炼到极致,即便是本身没有生命的剧毒也可“斩杀”破坏其基础物质结构。   “吸。”   在轻声的气息吞吐之间,张烈定意凝神开始内视自己体内的阴阳诡虫。   这是两股微乎其微的存在,似毒似虫,有些类似于张烈认知概念中的蛊虫蛊毒。   张烈也并不想杀死它们,只想把它们送出自身体外。   因此在内视状态汇聚起神识法力,将阴阳诡虫层层包裹。   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整个操作过程中张烈也是小心谨慎到极点,一点点增加神识法力总量。   想将之包裹住,而后移出自身体外。   只是整个过程还没有进行到第二步,当神识法力包裹到一定程度时,那两条阴阳诡虫似乎就身躯扭动了一下。   虽然这个幅度微乎其微,但是一股巨大的死亡威胁,还是骤然间将张烈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它们在体内爆开的话,这股阴阳之力可以把我五脏六腑绞个稀烂!”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明悟,接下来的法力运转,张烈更加小心谨慎,从小腹处将这股不断缓慢游走的气团捞起,经行丹田,缓缓上托。   但当气行于中丹之时,气团内的阴阳诡虫出现明显的活动频繁与不安,这个时候张烈可以选择强行将之迫吐出去,或者返归按回:   “不行,这个位置距离心脏等等重要要害太近了,若是在这里爆发,我连九死一生的机会都没有,必然是十死无生。”   “呼。”   轻轻地吐气,将那气团重新放归回去。在这个过程中,阴阳诡虫的紧张与不安明显下降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犹如被他自己遗忘般的左手,突然间汇聚巨大力道,反手一掌猛烈轰击在他自身的身躯上,这一掌轰击得极重,宛如真的是将自己当作是生死仇敌一般对待。   “喝啊!”   借着这股意料之外的外力,张烈上半身躯猛地前倾,张口喷出一道凌厉血剑,而那股本来已经沉降下去的,包裹着阴阳诡虫的气团,同时被一迫而出。   下一刻,那气团当中两道红蓝纠缠的丝线陡然急速膨胀起来,而后纠缠着光芒暴绽、猛烈炸开。   身处石洞中的张烈,有所准备,右手支撑法力一挡,即便如此也因为受伤,而整个人被炸得倒飞出去。   如此威力,若是在自身体内爆开,就算修士的法体坚固,又有法力保护,也是几近必死。   张烈刚刚那一掌的名目,叫作《无心之剑》,并不是地煞剑经中的剑诀,而是上古剑修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中,所透露记载的一门剑术心法。   高阶的修士神识敏锐,强大无比,只要注视他们动心起念生出杀意的瞬间,就会被他们感知洞察,这样的高阶修士当然是极为难杀的、更加难以先手偷袭。   于是,就有了《无心之剑》这门心法。   第一重境界叫作“意在剑先”,这一重其实没什么出奇的,照理做任何事情都是先想后做,先思考再行动。   但是第二重“剑意并发”,则是“想”与“做”的完全同步,当你要杀一个人的同时,你手中的剑已经刺入他的咽喉。   第三重就更加玄妙,所谓“无心之剑”则是无心无我,剑发在心动杀意之前,也就是在“想”这个念头出现之前已经做了。连我自身都没有生出杀意,你又如何感知?   这种纯粹的杀道剑术,于大道无益,因此地煞剑经中是没有丝毫记载的,但是张烈的性子本身就很适合剑修之道,他在得知这一种奇妙法门后,暗中揣摩修炼一段时间,正常情况下这种心法是绝难以练成的,可是张烈常年诵读地煞剑经经书,剑道根基深雄过人,这一次他就隐隐做到了无心之剑·剑意并发之境。   不过也没有完全做到,左手这全力一掌他把自己一半肋骨都拍碎了,五脏受损,气血浮动。   整个过程,几乎并不比与一名紫府境修士生死相搏来得轻松。   “咳咳……咳咳咳……”   “不过,也算是值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拔除体内大患,张烈心神为之放松,在坚硬的石地上翻身仰躺了好一会,方才取出丹药休养疗伤。   一个月之后,状态基本复原的张烈,走出临时开辟出的洞府,只见洞府之外广阔草原,在此时却已然开始下起大雪。   没有阴阳诡虫的钳制,至少在心态上放松许多。   另一个方面,除自身以外张烈知道张相神也已经化去阴阳诡虫之害,这是刚刚进入巫神界域时,族长对自己说的,张烈虽然不知道张相神是怎么做到的,但观其眼神,张烈比较相信族长没有欺骗自己,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   因为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暗示:我能够化解阴阳诡虫之毒,你也可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萧山真人会为我们解毒上,从一开始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随着张相神、张烈两人分别解开阴阳诡虫之毒,张家受制于此物的就只有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了,不过说得难听一点,对于赤阳谷张家而言,只要张相神、张烈两人没有问题,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更多的只能算添头。   虽然会尽力去救,但是即便损失,其实对张家来说也不伤根基。   “只是,族长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可以化解阴阳诡虫?我大道筑基还修炼了数种秘法,解去此毒的过程也是凶险无比,族长竟然那么轻易无声无息间就化解了……他的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   由不得张烈不这样去想,通玄修界有无数奇功、绝学、邪术,而高明强大的功法秘术往往由大宗门、万载世家垄断把持。   像南荒这样地方的小家族,最有可能掌握的就是邪术,而魔道邪术尽管有一些威力巨大,效果丝毫不逊色于许多奇功绝学,可是代价也巨大,其中的许多修炼甚至是以泯灭自身性灵为代价的。   如果族长修炼的是这一类,那他有一天就有可能失控。无论张烈想不想面对,这件事情都是客观的危险。 第二百三十二章:仙界使者   咩咩~   虽然已经开始下雪,但是大草原上的草场却还没有完全枯绝、死尽,一个穿得脏兮兮,几乎把自己包裹成球的小姑娘,正努力挥舞着牧鞭,抱着自己的狗赶着羊,让它们赶紧吃草长膘,把自己养得胖一些。   阿大、阿姆,阿爷还有其它的圣族战士,都需要这些羊,来补充体力,来抵御妖魔的侵袭。   就在这个时候,黑灰色的球型小姑娘,突然间在满目漫天的白雪间,看到了一抹青色。   渐渐的,一名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在风雪当中行走出来。   黑灰色的球型小姑娘,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看呆了。   圣族中的男子,大多都是黑红色的皮肤,虽然肌肉健壮结实,但是从未有过这样身材高大,却皮肤白皙的,因此尽管小姑娘年纪不大,但看了一会,还是小脸红红的觉得好看。   这是一种本能,生命体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你是……仙界的……使者?”   “仙界使者?”   张烈本来是打算将神识打入眼前这个小姑娘脑海中,以便于双方沟通的。   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艰难,虽然有些吐字怪异,却说出了玄黄世界的通用语。   但是很快,张烈就反应过来了。   “早就听闻中洲、东洲的顶级大宗门,拥有沟通开发九域的能力,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只不过我们沟通的这片区域比较偏僻,所以没有与那些宗门的修士碰上。”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仙界使者。”   如果将巫神世界与玄黄大世界对比的话,文明还处于极度蒙昧原始状态的巫神世界,的确需要将玄黄大世界视为上界,每隔几百上千年,都会有一些散碎的九域之地被分裂,融入到玄黄大世界,这对于巫神世界来说是悲哀的,但对于这些巫族之人来说却未必。   从一个文明程度低的世界融入到一个文明程度高的世界,这对于移民者来说当然是大多数情况下受益的。   因此,在听到张烈肯定的回答之后,那个球型小姑娘一手拉着自己的狗,一手拉住张烈的袍子,连自己的羊都不管不顾了,开心地往自己所在部落的方向跑去。   口中还喊着一些,张烈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汪汪汪。   这个部落,聚居生活在一处大型石洞当中,当那个小姑娘大声叫嚷着拉着狗跑入进来的时候。   整个部族的人很快都被惊动了,只是他们这一走出来,张烈看到后也是微微一愣,因为眼前入目的全部都是老弱妇孺,少有成年男性。   “伟大的上师,您是来引渡巴拉图的族人前往仙界去的吗?”   一名残缺一条腿的老者,艰难地行走上来,而后整个人故意砸在张烈面前,施以五体投地之礼。   张烈看出了他的肌肉运作,因此才没有阻拦,入乡随俗,在这里阻拦人家行礼,也许会被认为是奇耻大辱。   不仅仅是施以五体投地之礼,见张烈没有阻止,那名老者还一脸荣幸的去亲吻张烈的靴子。   这让张烈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或者是进行阻止。   “起来说话吧,让其它人散去,我有事要问你。”   张烈能够看出眼前老者,大概是族长一类的人物,因此这样言道。   “遵命,上师。”   在那名老者驱散身后众人,接着引导张烈进入石洞深处僻静之地之后,张烈方才问道:   “你是什么身份?这个部落的年轻男子去哪了?”   “回禀上师的话,我是这个部落的伤残武士,部落中年轻男子、健壮女人,全部都跟随武士去与妖魔作战了!我们巴拉图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还是第一次有上师愿意降临我们这里。不过,我们巴拉图的战士勇猛、女子温驯,巫也是附近几个部落最为厉害的。”   似乎是担心张烈不要巴拉图部落,因此虽然前面说了实话,但是这名老者在其后迅速进行补救说明。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并不敢真的用谎言欺骗张烈。   在这个男人的描述中,张烈大概清楚了现在巫神界的状况。   这个世界已经被中洲与东洲经营数千上万年了,因此整个巫神界都流传着仙界使者上师降临,引渡各个部落进入仙界的美丽传说。   之所以坚信不疑,是因为有部落的人离去后,还会被上师们派回巫神界,讲述一下仙界的荣光:   那里和平富饶,土地流淌着油,平民也可以活上百年(巫神界的巫族,平均寿命就三四十岁),若是被仙人抚顶教化,就可以修习练气术,从此长生不死,朝游沧海暮苍梧,逍遥无极。   仙界虽然也有妖魔,但基本上已经被仙人镇压杀光了,在仙界你所能看到的妖魔,大多是仙人们的坐骑或者豢养的宠物甚至食材。   真的就有修炼到颇高境界的原巫族成员,花费数百年的时间游历巫神界,带来文明,讲诉荣光,传播玄黄言语与文字。   而且他说的内容也基本都是真的,玄黄大世界的中洲与东洲这两个老牌仙道文明起源地,的确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正常来说,任何文明发展到这种没有外敌又物资充裕的时期,人口都会迅速膨胀,进而导致物资短缺,最终导致战争爆发。   而中洲与东洲的仙道文明已经非常成熟,他们向凡人传播道法,没有灵根的凡人当然无法修炼出法力,但是精满不思欲、节精以养命的长寿术,练习起来却没有问题并且效果很好,修炼这些道法的凡人自己长寿了,一辈子生三四个子嗣就已经是极限,怎么也无法人口膨胀,这却是道家文明产生的各个方面影响。   当然,东洲与中洲这些洲陆内部也是会爆发战争的,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有谁会对巫神界的巫族言说,更何况就算赶上战争,那里的生活条件也要比在巫神界好得多。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喧闹之声。   张烈与那名老者一同行走出去,看到一群年轻的巫族武士,身上描绘着血色秘文,头上扎着翎羽,在这冰天雪地间也赤着大半的身躯,手持长矛、石斧,提着巨大的怪异狰狞的尸骸走入进来。   而看到他们手中尸骸,便是以张烈的见识广博与阅历,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些是,妖神界域的妖兽?”   见微而知著,虽然进入巫神界域后获得的讯息并不多,但是结合张烈在玄黄大世界内看到的文献与知识,他还是看出那些巫族战士手中拿着的,是许多已然在玄黄大世界灭绝的古代妖兽。   当然,在玄黄大世界灭绝了,并不意味着在九域当中也已经灭绝了,每一次妖神界域分裂本源,都会在玄黄大世界重新融入大量妖兽,其中价值极高者甚至会被圈养起来,避免二次灭绝。   “我明白了,上古剑修虽然将九域之地带回到玄黄大世界,作为主世界源源不断的资粮,但是他们也担心漫长的时间,会让这九个世界恢复元气,再生变化,因此将这九个世界彼此连接起来,让它们互为攻伐,永远都不能真正恢复元气,只能不断融入到玄黄大世界。”   “高明,高明,这里有着王道,霸道,掺而杂之,实在是高明……”   刚刚来到巫神界域的时候,张烈就已经发现,巫神界域内的平均灵气强度,要比玄黄大世界还要高出很多。   不过这种散乱的灵气强度,没有梳理导引是没有意义的,玄黄大世界将天地灵气收束于地脉当中,形成一条条灵脉,只要没有强大外力摧毁,基本上这条灵脉就源源不绝、万年不散。   如果将一方世界视为人体的话,玄黄大世界内的修士们,就是在为这人体不断重塑经脉的有益细胞,而妖神界暂时还不知道,至少巫神界的巫族,他们没有这个文明这个意识,整个巫神界的灵气都处于一种弥散状态,视之为修士的话,只有死去的修士才是这个状态。   因此,这个世界地窍活动剧烈,火山海啸频繁,但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诞生文明,其中生存的万物以及巫族,都近乎于是朝不保夕苟延残喘的状态。   听闻有仙界上师圣降于巴拉图部落,那些部落武士在武士首领的带领下,再一次向张烈跪拜,请求他可以带着他们前往传说中的仙界,世世代代享受神仙的福气。   这个时候,张烈注意到刚刚那名残疾武士,站在部落武士首领的身旁近侧,并且看部落武士首领的模样,还颇为尊敬敬畏他。   “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张烈的性情有些明察秋毫的意思、眼里不揉沙子,此时此刻这样问道声色俱厉!   “上师,我,我除了是这个部落的残疾武士以外,还是巴拉图部落的巫,还是他的阿大。”   一边说着,那名枯瘦老者一边指着身旁肌肉虬结的部落武士首领,狼狈言道,一张老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第二百三十三章:万载黄元花,鹰魔王   “阿大已经太老了,不能再战斗……族里,也要有人,所以……请上师恕罪!”   巫族部落的上层,都要学习学会玄黄通用语,只不过那名老者已然可以流畅使用,而这名部落武士首领,说起话来就显得磕磕绊绊。   不过像这种明显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莽夫,能够在没有学习环境的情况下,把玄黄通用语练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信仰的力量了,倒也不应该再过多的去苛责。   “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前往仙界,但是我这次下界而来,是为了寻找可以延长寿命的灵物,你们若是可以奉献给我,我就带你们巴拉图部落全员前往仙界。”   张烈想了想,觉得若是能够找到延寿灵物的话,萧山真人应该也不介意带几百名蛮族返回玄黄大世界。这个力,自己不借用白不借用。   为了避免这些当地巫族,遇到异宝而不自知,张烈还以驻影石,放出一些常见延寿灵物的形态与外部环境特征。   可是延寿灵物这种宝物,本身就是可遇而不可求,虽然可以确定巫神界域内肯定就有,但在还没有找到之前,恐怕没有人知道它存在在哪里。   就在张烈翻动着驻影石画面,给众人观看的时候,突然,面前的父子,神色出现明显变化。   他们指着一张图像,神色惊喜起来。   张烈一看,这是万载黄元花的图像,五阶灵物,服之可延寿四十载,若有上等灵药搭配极限催化药力,可以使服用者延寿六十载。   阴元果也是五阶灵物,服之可以延寿一甲子,但是阴元果要比黄元花少见太多了,并且几乎只在幽冥界域内方才生长成熟,于极阴之地生长出极阳果实,符合天地间的某种法理。   万载黄元花则是在哪一界都相对常见,只是生长时间的要求太过漫长了,不足一万年,则半点药力也无。   “你们见过这种灵药?”   “见过!”   “一定见过。二十年前,部落里有一名寡妇,因为战死了丈夫和儿子,因此变得疯疯癫癫的,后来她不知道在哪里找到这样一朵黄花,每天就在头上带着,没人专门照顾她,只有部落里有剩余食物又无法储存时分给她一些,但她一直活到六十多岁才死,在她死的时候,那朵黄花也枯萎了。”   “……”   张烈闻言,基本确定了那朵黄花就是万载黄元花这件事。   人体本身是很玄妙的,身体越是缺少什么,就会越是想吃什么,那名妇人,想来也是在自身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意外遇到了那朵黄元花,只是她没有选择吃下它,而是选择将它随身携带。   就算如此黄元花的生气也渐渐渡入到她的身体,延长了她的寿命。   “也许万载黄元花不只是一朵而已,你们知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到的?若是能够找到,也许我们可以再采摘到另一朵万载黄元花。”   张烈的话语,让他面前的父子两人微愣一下,然后两人皆是露出努力思索之思。   他们之所以会记得这样清楚这件事,是因为一个失去丈夫与儿子的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可以长久生存下去,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因此他们当然就记得清楚,但是毕竟时隔太久了,这个时候再想去查清楚那个女人,去哪里采摘到的万载黄元花,却是太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石洞外面传来强劲的风声以及哭喊尖叫声,怒吼声。   “不好,是鹰魔王,他又来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老者低吼一声,而那名武士首领,则骤然提起身旁的沉重石矛,砰砰砰地大步奔跑出去。   只是,他们两人的速度却都不及张烈一人,身剑合一、化虹飞遁。   倒并不是多么看重这些巫族,但是张烈现在还需要他们为自己寻找灵物,哪怕不寻找延寿灵物,巫神界域内也是奇珍灵药无数,有一个部落帮自己找,效率总要高过于自己事事都亲历亲为。   另一个方面,初到一域总是要先弄清,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人还未飞出石洞,张烈的神识就已经先一步扫了出去。   “杀!”   感应到这道神识扫来,一声暴喝,顿时间就如雷震野,天地似乎都被音波扫的晃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整个巴拉图部落建立在石洞外面的兽皮帐篷等物,都已然被道道黑风吹刮散乱得不成样子。   犹如自然生成的暴风一般,却又比自然生成的暴风多增添十分的杀气。   随着张烈遁光飞出,祭出土属性飞剑玄浑,虚空一斩,巨大的黑色暴风顿时就像是被斩断气脉一般,迅速的收缩变小化散开来了。   最后,那漫天的黑风化为了一个背生漆黑双翼,身材伟岸,面如冠玉,神采飞扬的青年人。   这个年轻人身披黑色甲胄绸篷,腰系缓带,额头上戴着冲天束冠,手持银亮画戟,看上去英气冲天气势迫人。   “哪来的多管闲事野道人,这些下流货杀我族人,掠我财货,你强出什么头?”   也不知道中洲与东洲修士是怎样经营这巫神界域的,这位鹰魔王见到人类修士的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战斗搏杀,而是试图占据道理。   可是张烈一看它那周身冲天妖气,眉心骤然跳动,几番之后,隐隐亮出一条细细道纹。   再定睛看时,天空中哪里还有什么面如冠玉,神采飞扬的青年人,只有一鹰头人身,周身漆黑,纠缠着怨魂戾魄的凶戾大妖。   “如此也好,这最后一个血祭对象就用你这个妖族好了。”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还不束手就擒!”   自晋升筑基境界以来,张烈在白家斩杀一名影魔教紫府,其后围剿诛杀一名域外紫府魔修。   前段时间剑斩天心五绝掌皇甫绝。   本来这只是杀了三名紫府而已,但是天心五绝掌皇甫绝非常强,让自身的剑意剑气提升较大,后来破除萧山真人布下的强化版阴阳诡虫,这也无异于一场与紫府境修士的生死斗剑。   这一刻,看到妖神界的妖族,虽然不大清楚,对方为什么还未到五阶就可以化形了,但其妖气明显就只有紫府境界的,张烈猜测这妖神界与巫神界两域世界的沟通,还有着一些隐形限制,否则金丹大妖乃至六阶妖王都可以自如往来进出的话,大的巫族部落不敢说,像巴拉图这样的中小型巫族部落,怕是早就被吞吃得渣都不剩下了。   在玄黄大世界,有智慧的大妖会刻意压制杀戮人族有潜力的修道种子,乃至驱赶兽潮大量吞噬凡人人口,这是为平衡两族战力所做出的调整手段,尤其是南荒修士,基本上无论谁家与南荒妖兽都沾着点血仇。   “野道无礼!”   鹰头人身的青年妖修闻听此言顿时大怒,一挥手中银亮画戟,漫天黑风再一次席卷如龙而出。   他的风系道法精妙异常,完全不是南荒寻常妖兽那般气象,反而像是有着完整道法体系传承的修士。   妖兽在特定方向上的天赋,本就要比人类强大得多,若是辅以与之对应的道法修炼,优势叠加就会变得异常恐怖。   更何况,这位鹰魔王的法力,还要远远高过于张烈,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心中仅仅只是暴怒杀意,却是不以为然的,只以为是碾死一只蝼蚁般轻易。   这位鹰魔王并不是独身一人前来,而是身边还跟随着许多可以半步化形的小妖,甚至张烈飞在高空,可以看到远处地面上有走兽妖兵赶来。   看来这位不仅仅是要过来杀些人,出出气而已,而是要夷族灭种,将这一支巫族部落一个不留!   见此,张烈微微皱眉,周身有五色光华骤然闪烁,却是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他修炼五行遁术合一,可穿金、木、水、火、土,也可以定金、木、水、火、土。   此时此刻其周身五色剑光缤纷闪烁,本来气势磅礴的如龙黑风,飞到他近身的时候就骤然消散了,仿佛像是给五色剑光增加了力量一般,不断加快飞剑飞行速度与灵气。   见到这一幕鹰魔王也是为之一愣,只觉得似乎父亲也从未向自己提及过,哪宗厉害的道家宗门有着这般神通手段,竟可以这般压制自家的黑风罡煞。   周身有五色剑光护体,张烈本身的身形随着赤阴,天钧两道剑光骤然冲天,血虹剑光提升到极致穷尽时,淡金色的剑光豪芒顿时大放,倾斜而斩,之前斩杀的几名对手,无一人可以刺激得昊天法目生出变化,而眼前的这鹰魔王却能。   由不得张烈不去暗中思索:“早闻那位显圣真君,斩杀妖魔不知凡几,难道我以后想要尽可能多的领悟昊天法目玄妙,也要多找些妖魔来诛杀?”   心中这样想着,手中剑光却是更为加急加快。   张烈以剑心通明神通,统御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以五行飞剑为凭依,漫天闪烁,人影与剑光交融,不仅仅是诡绝迅快而已,更兼变化玄妙无方。   前一刻他还在以金行激发飞剑,快剑抢攻,下一刻就已然以一个水幻分身避过鹰魔王的反击,以木隐遁收敛气息,而后骤然爆发极速,却是火绝遁的爆发效果。   鹰魔王已然是张烈越境挑战的第五位对手了,无论是其剑意剑气的强度都已然提升至了筑基境界几乎不该拥有的极峰,筑基境剑心通玄气的潜能几乎被其激发到最极致境界。   尽管鹰魔王法体双修,一身神通雄浑暴烈至极兼以钢筋铁骨同阶刀剑不入,可是在张烈近乎千变万化、犀利惊人的剑术之下,却还是被杀得狼狈不堪,心惊肉跳。   在这个时候,下方那对司冥司绝巫族父子,方才整顿族人稳定住局势,仰头只见高空当中,黑风席卷剑气冲天。   一时不由得有些心急,若是张烈战败了,今日他们一族,怕是难免灭族的命数。   “不过是杀了一些鹰妖,怎么会惹来鹰魔王这个煞星!罢了罢了,今日若是不放手一博,咒杀死它,我们全族上下都要死在此魔口中。”残疾老者司冥有些悲哀的这样言道。   他却是不知道,正是因为他所认知中的仙界那边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紊乱了这几处连接界域的空间法则,让妖神界与巫神界之间的连接短暂强化了,否则鹰魔王也不肯冒着大风险,离开妖神界太远。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个世界虽然长年连接着,但是各自的法则运行却是有异,对于修为越高者影响越大。   “阿大,您是要?”   “准备祭坛吧,上师能不能带我们离开还是不确定的事,但是上师不会长久呆在这里却是确定的,我们其实没有其它的选择。”   巫神界域的巫族,不修仙道,不能寿永,甚至神通越强大者寿命越短,但是反过来讲,如果肯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血祭,一个正常只能活三四十年的人,却可以与一名修炼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妖兽拼个同归于尽,这种兑子是不成比例的,因此巫神界域的巫族在面对妖族时,可以生存可以发展,甚至压制妖神界域。   当然,这种兑子还是有着极限的,事实上巫族的大巫师也不是世出,在某种意义上讲,可以充分领悟巫法的天才,比修仙者的天灵根修士还要难出现一些。   只是要命之处在于,对于强者林立的妖族来说,他们不确定巫族有多少位这样的天才,也不确定如果选择彻底毁灭巫族的话,会不会出现气运反噬,让巫族在短时间内接连出现几位天才。   再加上妖族本身的凝聚力并不强,除了鹰魔王这样的愣头青,很少有高阶妖修愿意为低阶妖兽出头。   司冥这边刚刚布置祭坛,突然只听高空中传来一声长唳,而后那股猛烈的黑风,陡然远遁而去了,跟随着的妖魔也迅速逃散。 第二百三十四章:巫族至宝,幽冥、巫神、妖神   那位鹰魔王一身法术神通,走的是法体双修,身体力行的扎实路数,不仅仅可以操控天赋特长的滚滚黑风卷人,更可以控制大量黑风凝化为粗大漆黑色电蛇,凌空啮咬噬人,凶绝强横!   它甚至将大量黑电召唤在自己身上,令飞遁速度顿时激增,而后操控手中银亮画戟,疾飞劲斩,每一招都能兼备阴阳,斩裂虚空,快捷狠辣从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方位出现。   张烈自身虽然凭着惊人剑艺,与其斗得不相上下,但心中已然做好准备这必然是一场好杀!   可是却没想到,就在双方激斗正酣时,这厮似乎心生感应向下方扫视一眼,顿时调头就走毫不犹豫。   张烈虽然能够挡得住鹰魔王,但对方毕竟高自己一个大境界,若是一心想走,那是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拦得住的。   “这个家伙斗志正盛,可见并不是畏惧我的剑术,那么……”张烈飞降而下,目光扫视,刚好就看到一群部落武士,正抬着一块血色石台走出来。   而那个年迈的老者司冥,他此刻已然换上一身干净华丽的袍服,手持木杖正打算施术。   只是鹰魔王走得利落,在这个距离巫师虽然依然可以完成咒杀,但想要咒杀鹰魔王这样的强大妖魔,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了。   “巫道祭台,幽冥咒术?你打算施展什么诅咒?”   “回禀上师,我打算召唤祖灵庇护族人。”老者司冥哪怕穿着着祭祀服,也赶紧向张烈抚胸行礼。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然走到那看上去古朴简陋,充满蛮荒原始气息的石台近侧,以手轻抚。   无图案,无精雕,但是凭借自己多年修炼的神识,张烈可以在其上清晰感受到一股酷烈、苦苦挣扎,与自然挣命,与万物抗衡,在这残酷的天地间,为身后族人争得一片生存空间的强烈意志。   巫,这个字就是两个人一起扶住一根柱子共同支撑天地。   其上的牺牲、勇烈、挣扎、残酷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是人类本质的力量之一,同时也是巫法的力量源泉。   “这样的宝物,已然传承万年换而言之已经被反复祭炼万年了,其中有一些道魔一体的意思,与我的道法领悟隐隐相合,若是可以将之祭炼融入到修炼体系中,将会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异宝。”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在观赏片刻后,张烈还是让巴拉图一族的人将这件祭台收起来。   如果自己可以带这一族离开巫神界域,那么这件祭台对于他们来说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巫法离开巫神界域后会威力大降,事实上就算威力不下降,也没有几个修仙者会去修学。   巫法修炼者神通越强大,寿命反而越短,这与大多数修士修炼仙道初始的意愿背道而驰,而且两条道路都走到高阶,修仙者也未必会弱过于巫法修炼者,又哪里会有人愿意弃道学巫。   事实上就算是巫族人,前往玄黄大世界后,也都是弃巫学道的,倒行逆施者寥寥无几。   “你们汇聚族人好好想一想,那朵万载黄元花到底是在哪里获得的,还有没有机会再获得了。若是能够再获得一朵,我就可以做主引你们前往仙界,否则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   说完,张烈飞身跃起祭出飞剑化虹遁走。   虽然收伏借用巴拉图这支巫族部落的力量,但张烈却也不会完全寄希望于他们。   巴拉图附近的区域不需要再太过详细搜索,但是划分给自己更远一些的区域,却还是有好好搜寻一番的必要。   巫神界域与妖神界域相连接,就算不彼此接连,巫神界域内本身也存在着许多本世界土生土长的妖魔荒兽、矿石、以及灵药。   张烈先在距离巴拉图部落较近的区域,搜寻数日时间,见那位鹰魔王的确是没有杀一个回鹰戟的意思,方才身融剑光远远飞去。   他为了驱除阴阳诡虫之害,比其它的修士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在其剑光迅快,远超寻常筑基修士,而被分派的搜寻范围,却与其它筑基修士大致等同,如此倒也并不担心会追不上进度。   半个月后,依然是那片白雪皑皑万里纵横的辽阔草原,一道迅捷疾速的影子,突然自远方的黑暗中窜出,惶急无比地夹着尾巴奔入到草丛当中隐藏起来。   这是一头周身奇异纹理,毛发柔顺的猎豹般荒兽。   此时此刻身化道道残影,速度快绝到极点,丝毫不慢于寻常筑基境修士全力催动的遁光速度。   更为神异的是,这头猎豹状荒兽,身体的皮毛颜色可以随着周围光彩的变化而转化色泽,再加上它的浑身气息可收敛到微不可察的程度,辅以极速惊人,乃是一头可隐身暗处伺机而动,发出致命一击的刺客型荒兽。   这种荒兽的实力可算得上是不弱了,称得上是草原上的顶级猎食者,遇到小一些的巫族部落,那就算那个部落倒霉,甚至会被这异豹视之为粮仓,今日捉五人,明日捉十人,直到将一支巫族部落彻底毁灭为止。   只有千人以上的大部落,方才不太畏惧它,因为那样的部落可以提供出足够多的供品,由巫师出手将之驱逐。   但若是像之前巴拉图那样的小部落,遇到这种异种荒兽往往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然而此时,这只可以让大多数巫族部落胆寒恐惧的异种荒兽,这一刻却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只顾亡命奔逃,甚至慌不择路,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完全再没有隐遁刺杀的本能与胆色。   “砰”地声闷响,却是那头急于遁逃的异豹,一头撞在了一块突兀矗立的巨石上。   旋即,这道黑影倒弹回去,止住速度,现出原形。   这块巨石出现的不是地方,异豹的速度又太过快速收不住势子,这还是荒兽的身体先天淬炼强横,若是换成普通野兽,以这般力速撞击上去,只能落得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摇头晃脑一会,重新清醒过来的异豹,一边夹起尾巴准备再跑,一边不忘回头望向身后的尽头,仿佛那里有什么恐怖的存在,随时可能从黑暗中一跃而出。   然而尽管它已经足够努力,有这一次停顿后也已经是生机断绝。   一道血色剑光于这一瞬间,突然于黑暗虚空中生出,它无声无息间越过了异豹的视线扫视,玄之又玄的来到其近身处,在其脖颈上剑光一绕,下一刻当那青年道人从黑暗当中飞出来时,这头在外面至少有三阶巅峰水准的异兽,已然头颅授首,再无挣扎。   “好孽畜,这身匿影藏形的天赋神通再加上遁行极速,还真的差点让你逃了。这身皮毛,就算是做一身四阶隐遁法衣,也是绝对做得了。”   于黑暗当中飞出来的这位道人,当然就是张烈。   这巫神界域就好像一座无人发现的大宝库一般,处处都有着许多于修仙者而言极有用处的宝物。   张烈虽然还算身家丰厚,但是已然修炼到筑基九层顶峰,距离晋升紫府境界就只有一步甚至半步之遥了,一旦那一步跨出,自家身上的这些法器几乎全部都需要更换,哪怕是曾经投入无数心血的五行飞剑,因为三阶飞剑与四阶飞剑的性能威力,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眼下这头异种荒兽的皮毛,可以借其天赋神通制作隐遁法衣,虽然防御力上会稍弱一些,但是配合张烈自身的五行遁术,将能结合出神鬼莫测之神异。   虽然,它仅仅是一头三阶顶峰荒兽。   在张烈剥皮拆骨,除其内脏连血肉都收藏起来的时候,远方突然有阵阵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这么远的距离,正常筑基九层修士是感应不到的,但是张烈修有昊天法目与剑心通明神通,连三阶异豹的天赋神通在他面前都毫无作用,其感知范围自然是远远高出与自己同境的筑基修士。   “好重的血气,这是妖魔灭族?”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不可能是巫族在围猎荒兽,会乘着这种夜色进行袭杀的,在巫神界域多数情况下,是妖神界走出来的妖魔,在夜袭巫族。   这种事情若是没有遇到也就罢了,但既然遇到,张烈控御剑光内敛变暗,下一刻急速飞遁而去。   大量的鲜血,浇洒于土地上,而后浸透而下,来年这里的草场一定格外的茂盛。   可是居住在这里的巫族,等不到了。   两名黑袍筑基修士,一名灰袍筑基修士,此时此刻正各自控制着自己的法器,横行杀戮。   他们一人使用万魂幡,一人使用白骨山,一人使用血灵珠,正好是彼此配合,法器光辉交相辉映,仿佛是将幽冥演化到人间,无数九幽邪灵从幽冥通道中冲了出来,最后又被这幽冥地狱直接吞吸了回去,这些九幽邪灵和被幽冥地狱杀戮的生灵,都化为了三件法器内的邪灵。   就算是魔道修士,在玄黄大世界做事也是会有所收敛的,非是极强的邪修魔修,不敢灭派屠城,恶事做尽,因为真的会有相应的天劫、魔劫降下,就算是修为低落,也会有心魔反噬、正道讨伐。   但是影魔教中的许多人,来到巫神界域后初时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渐渐反应过来了:   在巫神界域内造下的恶孽,应该是带不回玄黄大世界的,就算能够带回去,极大概率也会有极大的削减。   因为九域之地中的巫神界域,自有其天地运行法则,因此渐渐就有魔修,先以上师身份加入这些部落,而后乘夜袭杀这个部落的巫师,一旦巫师死亡了,整个巫族部落在修仙者眼中就根本没有反抗余地了。   “哈哈哈哈,在这里修炼半年,抵得上我在外面苦修十年的苦功,赌一把其它人能为那个老怪物找到延寿灵物,若是赌嬴了,我们几个出去之后也能在宗门当中大放异彩,功力大进,地位提升。”   “没错,更何况我们这样到处灭族,收集这些巫族万年积累的财物,也许那延寿灵物就让我们找到了!”   在这三人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张烈已然驾驭着剑光来到了他们头顶上方。   张烈自身也清楚,自己行事亦正亦邪,一向以心情利益为主导,若是涉及心中禁忌,他也并不介意拔剑杀人。   但是下方三人的言行与灭族之事,还是引起他心中的不快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而是在非涉及到太昊金章的问题上,张烈主动选择让自己倾向于一个好人。   从上一世张烈就知道,一个坏人做一辈子坏事,临死前做一件好事叫幡然悔悟,一个好人做一辈子好事,临死前做一件坏事就叫原形毕露……但是如果你本身没有道德,那就没有人可以道德绑架你,做好事做坏事,都是我的主观选择,若是随随便便就被人所绑架束缚了,那只能说明心性不够坚固,修炼未至圆满。   那三名影魔教修士在出手袭杀屠灭巫族前,想来也未曾提前分说过一句的。   因此张烈此时的出手,也一样是骤然出手偷袭施以暗算。   道道剑气如暗流之瀑布般,袭落涌向那三名影魔教修士,不过也不出意料的全部被挡下来。   在如此强袭之下,三人身上都爆散开炽盛的光华,而后原本亲密无间的三人陡然彼此散开,有趣之处在于他们最先提防着的,明显是自己身旁近处的同伴。   杀戮巫族一群凡人,对于修仙者来说不需要耗费多少心神精力,因此在他们三个人而言,真正需要提防的反而是身旁近处的彼此。   剑气轰鸣,灵光爆散,再下一刻这三名影魔教修士方才反应过来,对自己等人出手的,并不是身旁的师兄弟,而是半空当中又一名出现在这里的修仙者。   而在这个时候,已然现身的张烈第二轮剑气攒射也已然轰杀而下了。   七口飞剑,在某个微妙的气机牵引下,隐隐化成了一座具体而微型的剑阵,齐齐刺落,笼罩而下。   那三名影魔教筑基境修士即便想要说什么,只来得及张了张口,整个身躯就已然被绞杀得爆碎、刹那身死。   张烈他很清楚魔道修士的习惯,因此第一击出手以剑气偷袭时,就没想着一招制敌,战略目的就是一招破盾:   魔道修士都有着彼此提防的习惯,若是没有把这种习惯练成本能,也难以在魔道宗门,修炼生存到可以筑基的地步。   所以第一剑破盾,第二剑斩杀,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就连神识法力也没有消耗多少,然而就在七口飞剑逆飞而回的时候。   在那三道影魔教筑基境修士所化的血雾当中,有三道灵光骤然亮起,一是一杆常见的魔道法器万魂幡,二是一由白骨人头堆砌城的小型骨山,三是一颗红光艳艳的泣血宝珠。   这三道灵光初一现身,就毫不客气得将自家原主人的法力血魂,全部都吞噬下去了。   而后以一种寻常紫府境修士都很可能会措手不及的速度,骤然化为流星向一个方向飞遁。   然而,寻常紫府境修士可能反应不及,措手不及,张烈的应变速度却是更要快过寻常紫府境修士,在发现这三件法器另有其主人的情况下,张烈骤然之间就是天钧剑一剑斩落,一股强横浩大的剑意剑气如龙破空。   “可惜我还未真正修成五行混元法体,凝炼出五行神雷,否则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下,倒还是五行神雷要更加合用一些。”   五行神雷是最适配五行混元法体的道术之一,因此胎化易形诀中虽然没有记录修炼法门,却也顺势提过一笔。   五行神雷在雷系道法当中,威力算不得惊人,但此雷法最厉害之处在于它的全面性,几乎可以克制天下大多数道术魔法,虽然克制的程度不算高,但打什么都不会吃亏,并且五行神雷的潜力上限也高,是修成五行混元法体后,几乎必然会修炼的一种雷法道术。   此时此刻没有五行神雷,张烈就只能以天钧剑浩然强横的剑性,去硬碰一下三件邪道法器中,凶气最盛的万魂幡,以法体孕养出来的先天罡气为本源之气,质量高而数量少,最是轻动不得。   可是这一刻张烈还是果断动用了,天钧剑以其浩然强横的剑性,在先天罡气的催动之下,一瞬爆发出了惊人的剑速,锵然之间一掠而过,将那支万魂幡刹那钉在原地,下一刻则被张烈以法力镇压,收束回去。   “好小辈,七剑齐飞……你是赤阳谷张元烈?”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有一道巨大的气息,已然以一种疾速飞掠而至了,出现在张烈面前的是风起云涌间,所形成的一颗巨大鬼首,面目清晰凶狞利齿獠牙。   这鬼首一口将白骨山与血灵珠吞入自己口中,刹那之间凶威气势又是向上提升。   这至少也是紫府境的修士了,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魔道凶威! 第二百三十五章:生死之间以剑证道,天瞳之刃   天空当中风云涌动,草原之上狂风将野草压伏。   一身道袍的青年道人,与天空中的邪面鬼首相对,虽然渐渐被压制到气势的下风,但是其双眼却是越来越明亮、锐气越盛。   “小辈,本座正在修炼一项秘法,需要些血食祭祀,你不要为张家招灾惹祸,张相神虽然也是一个人才,但即便是他本座也并不放在眼里。快快将白骨幡还回来,本座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也不去与你计较袭杀我门下弟子的事。”   “就你了吧,越拖下去越麻烦,就算不能杀了你,将你重创想来也够我积累足够的剑意剑气了!”   “小辈,你这是不知好歹!”   对面的紫府修士当然可以感受到,眼前张家小辈,那一身越是提升越是惊人的剑气。   似乎要撕裂万物,斩尽一切。   灰黑色的巨大鬼首骤然之间扬口喷吐,一颗颗膨胀至车轮大小的白骨骷髅,包裹着一股血焰纷飞而出,巨大仿佛血河浪潮一般,汹涌无尽,威势惊人。   下阶修士,难以细致观察出上阶修士的修为状况。   只要对方不是有意展露修为,张烈也只能确定一名修士是不是紫府修士,但对方具体是紫府几层,张烈是不清楚的。   可是,看此时此刻这一招开局时的声威气势,就基本可以判定了,对方是修为还要更加高明过“天心五绝掌”皇甫绝的紫府中期甚至后期修士,他派出门下弟子以血炼器,自己却回避不染恶业,只是没想到被突然蹦出来的张烈仗剑斩了。   甚至连事关重大的三邪器之一,最为重要的万魂白骨幡,也被对方夺了去,镇压起来。   这三件邪器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连紫府修士也是吃罪不起的,因此他一开始出现的时候方才好言相劝,否则,对方只要将那件白骨幡收入乾坤袋中,而后一掌击毁乾坤袋,那时就是元婴老怪来了也再没有办法,也挽救不回了。   然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好言好语的相劝,对面那个张家小辈,却仿佛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同自己作对。   其实,他并不清楚的是,张烈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整个空间裂缝确定存在的时间就只有半年时间,萧山真人给大家的时间也是半年时间,别说现在还没找到延寿灵物,就算是找到了,以萧山真人那更近乎于魔修的性子,谁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祸端。   而张烈自身距离实证紫府的法力差距,只差一颗人头了,可是这诺大巫神界,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紫府?   因此张烈在察觉到血气冲天的时候,隐遁飞行而来,在察觉到三名影魔教修士的时候,果断出手,也是被时间逼得急了,不惜冒一些险了。   眼前翻涌滚滚的骷髅血河,席卷冲击而来。   血河之上,那些车轮大小的骷髅头,利齿獠牙摩擦作响,仿佛深具着巨大的怨毒恨意,要将这世间生灵尽数拉入幽冥。   “请!”声出,剑亦至。   张烈正心凝神,甚至将体内的剑气通玄气本命神通疯狂催动,已然不再在乎身体的负荷上限,他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体内疯狂涌动的法力转化为最具杀伤性的剑气,似乎要将他身体里的血肉骨髓都卷入其中燃烧殆尽,尽数地转化成为刺天戮地的剑气和灭天绝地的杀气,洋洋洒洒地再向外迫发而出。   第一刻选择祭出的飞剑,是火德,纯粹的五行之中,火焰相对最为克制魔法邪功,并且火德飞剑也是张烈最惯用用入手时间最长的一口飞剑,火德斩出的那一瞬间,烈焰剑弧迸发出的耀眼火花让东方初升起的太阳也骤然间黯然无光!   这一道猛烈的剑火焚风夹带令人心惊肉跳呼啸破风声劈出,闪烁的光辉足以让人目为之盲难以睁开双眼,而后斩入血河骷髅内的接连爆鸣声,则似直教人肝肠裂断的震波轰然往外炸开!   双方的绝对力量对比,近乎于十比一,然而,张烈凭借着这一剑的剑火爆发,刹那将眼前魔道邪修那势可滔天、邪威震世的攻势,一下子从中被剖开,无论是招势、招意、骷髅、血河、杀气、动能、还是其中内含流转的神识法力,尽出斩开,而后则身融剑光脱势而出。   正常而言,火行之后应当以土行为继,因为以火生土,可以倍增剑力,符合五行相生之变化。   然而,双方对抗交手的第一招,张烈就反其道而行之时,火行火德之后继以金行惊鸿,配合着金行遁法金岚遁,张烈身剑合一,化为一道剑气长虹,直迫向那虚空漂浮于天地之间的巨大邪面鬼首。   烈火煅真金没错,但是适当的火属性法力更能将真金淬炼得更加锋锐一些。   这已经不是正五行剑术了,而是逆五行剑术!   张烈哪怕有所领悟了,此刻也不应该施展,因为他的神识、法力、肉身都负荷不起,可是张烈施展了,因为没有时间可供他慢慢打磨,凝神冲关开辟紫府,本身也需要时间。   “好小子,你这是找死!”   剑虹破天,兼且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张烈一剑出手,竟然身剑合一自眉心处攻入到了巨大邪面鬼首当中。   这邪面鬼首虽然是这名影魔教紫府修士的得意魔法,仗以攻防两便横行一方。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一个紫府修士会怕一个筑基境的小辈,张烈冲入到巨大邪面鬼首当中,四面八方一时充斥满了浓浊恍若实质般的魔气氤氲,同时排排荡荡,大量的血骷髅温养在其中,此时此刻向着张烈噬咬而来,只是下一刻,便被张烈周身扩散的凌厉剑气,尽数排开:   此为先天剑气,是张烈将先天罡气卷入剑心通玄气神通体系中,转化出来的,比之先天罡气的至大至刚,万邪辟易,极效转化为攻击力,不过前文已经说过了,先天罡气为本源之气,将先天罡气填入剑心通玄气神通,如此强行转化,张烈没有当场爆体而亡,是他根基深湛,可也必然坚持不了多久。   这一次若是遇到一个猥琐的,游而不战,自身就死定了,连逃命都很难能做到。   好在,一道紫黑幽影骤然涌来,如雾如烟,似乎本身没有骨头没有实体一般,面对张烈的凌锐剑气却是避其锋芒,绕体而转,继续纠缠而上,层层魔道法力汹涌澎湃的圈禁而来,仿佛是魔蟒缠杀。   这名影魔教紫府修士的应对,绝对谈不上是错的,一味猥琐避战固然也是一个选择,但是很有可能会让眼前对手的气势不断提升,自身气势不断衰弱下降,若是如此的话,因此而陷入败亡之局,那才是丢人加狼狈。   数百年修行与骄傲,让这位影魔教紫府修士选择纠缠绞杀之术,此时此刻邪面鬼首吐出的血舌正在急速涌回,此为白骨山与血灵珠所化,一旦完全收回,眼前小辈又为自身法力所束,那个时候就将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炮制。   一时间,张烈只觉得对手的攻势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无处不在地翻涌迫近,连环伤敌,这样的攻势根本攻不胜攻、斩不胜斩,越是招架后退,自身就越是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很好,这才是我一直苦苦追求的感觉!”   在无限接近死亡的压力下,才能迫发出一名剑手全部的心灵、法力潜能。   张烈自己也一样清楚,对方的法器正在急速收回中,一旦收回完成,此刻被纠缠住自己,必然是败亡死去的绝境之地。   在这一刻,张烈自身的五感六识完全凝聚起来,汇聚如一,也就是在这一刻,在张烈自身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他的额前眉心处绽裂开一条血线,就仿佛是有一道锐利无比的目光从天而降,竟直射在张烈的眉心处,仿佛只觉得被一柄利刃插入脑海中:   “天瞳之刃,一剑慑神!”   张烈手中的天钧长剑,蓦然化作变幻无形的绚烂光华。   这一刻的剑光,仰观不得其形,俯视不见其踪,相抱却虚于怀,相握却空无一物,茫茫乎无影无形,闭目却感其剑声,一斩而落。   而在同一时刻,那以魔蟒般的法力变化,纠缠住张烈的影魔教女性魔修,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只觉得一道冰冷无情的视线,骤然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刹那之间,将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看透一般,这道目光并不刺眼,却硬生生扎入自身意识,令人感到全身寒凉,脑海中一片空白。   当这名紫府境的女性魔修,咬着牙强行挣脱出来时,眼前入目所见到的,已然是一片极尽绚烂耀目的剑光。   “啊啊啊啊啊啊……”   砰,伴随着一声尖啸,巨大邪面鬼首骤然自后爆炸绽开,其中一道紫影陡然一闪穿过,在这个时候,尽管巨大邪面鬼首已然将自己的血舌收回了,却已然与大局无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不破不立,晋升紫府   一名剑修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锐利的飞剑,不是精妙的剑诀,不是无匹的杀伐破坏之力,而是他的心,他的意志,他的志向,他的勇气,乃至于性格——“有些人纵然神剑在手,也无法做剑中之神!”   张烈原本的目的,本来是借着眼前这名对手,将自身的剑意剑气催化到极致,借以冲击紫府境界。   他原本的构想中并没有想着要杀她,击败击退即可。   然而在自身剑意剑气催化到极致后,隐隐以力证道,开启了昊天法目的些许玄妙精微。   昊天法目修炼体系,与剑心通玄气法门勾连起来,生出惊世杀力,压迫得那名紫府境的女性魔修,憋屈窝囊,更是被一剑剑气爆发,正面斩入体内。   顿时厉啸一声,果断转身飞遁而走。   这一刻她却是不走也不行,只因那股攻入体内的剑气,恐怖锋芒锐利得无法形容,撕裂周身攻毁一切,令她时时刻刻生出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这股剑气自内爆体粉碎,尸骨无存的感觉。   因此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先一走了之,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先行压制自身体内这股剑气来得重要。   可是气机牵引之下,双方气势此消彼涨,张烈快意长啸,再御剑气扑杀。   在这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强烈刺激下,张烈已然越来越清晰的看到前方的道路,既然已经超乎预料的重创对方,由先天罡气转化而出的先天剑气已然在不断微调自己的肉身,那不如就乘势追杀,以对方的性命,血祭自身神功。   这样想着,左手赤阴右手天钧,两道剑光交尾犹如惊虹化剪,急掠而去。   此时此刻若是从侧方注视这场战斗,真的就像两具人形高达战机飞出虚空漂浮的骷髅基地,其中追杀的那位,发射出无数繁多的追踪厉芒,其中还隐藏着两道锐意杀招。   紫府魔修还要全力镇压攻入自身体内的那道压制不住的剑气,再被张烈的剑光这般左右无尽疯狂追击绞杀,几番躲避之后,也已经明白对方已生出必杀之心。   不得不一边压制伤势,一边出手反攻。   影魔教道法高妙,这名紫府女修哪怕是在重伤状态下,也展示出极高的水准,挥袖一扫间,森寒肃杀的阴炽气焰,变幻莫测,旋转分裂,涨缩变化,显示出极为高明的根基功底。   “噫,这不是玄月教太阴玉册上的法术法诀?虽然影魔教是有玄月教在背后支撑,但是这种核心道法,也会轻易流传出来?”   张烈曾经在玄月教势力范围内,修炼居住过一段时日,虽然玄月教的高层没有交往到,但是中下层修士总是结识了一些的,对玄月教核心道法太阴玉册也有一些认识。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之间就被他斩灭了。   张烈现在要血祭飞剑,面前的别说是影魔教或者玄月教的高层,就算是玄月教的太上宗主谢媚娘在这里,只要有机会他也一样是照杀不误。   在那满目看似混乱实则有序的剑气当中,至少紫府中期境界魔修的飞行路线逐渐就被封锁住了。   一定意义上讲,被剑势所迫不得不直面眼前高处骤然明亮起来的一道剑光。   “道生寰宇,统御六气,以生阴阳之变……”   在生死之下,这名紫府魔修也渐渐生出不俗的光彩,双掌挥舞间,凭空当中生出阴焰,有熔金销铁的霸道意味。   那股阴焰生成之后,倒似是在凭空间在虚空中打开了一轮不知多么幽深的洞口,将四周一切尽皆拖入进去,滔滔阴火倾溉而出,令人觉得四周温度骤然升高许多。   “好变化,太阴玉册当真是名不虚传!”   虽然觉得在失去法器之后,眼前对手的实力反而提升许多、显露出雄浑根基。   然而张烈却是不怕。   那虚空阴焰挡住正面刺来的璀璨剑光,就算是不能将之一举焚化,将之击退相对来说却也是不难的。   然而在阴焰与浩大刚猛的天钧正面相持片刻后,后方的张烈把手一按,从天钧飞剑剑光底下,猛然飞出一道赤红如血的剑光,天钧飞剑固然被炸得倒飞而出,而赤阴飞剑却不受影响,甚至反而借助冲击、凭借精妙的力量转化,更增力速。   这一招双剑流惊虹化剪剑底藏剑的手法,张烈运用的已然不是纯熟二字可以形容的,当真如羚羊挂角,根本就无迹可寻,这一剑的突兀变化,让人只觉得是防不胜防。   天钧正面抢攻,赤阴隐遁暗袭,俱是将各自的飞剑性质发挥到了极致,生死关头之下,那名紫府女修也已然爆发出自身修道数百年的所有潜力,竟然又虚空吞吐法力,正面挡住这一道剑光。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神识法力就不足以完美镇压攻入其体内的那道剑气了,顿时只觉那道剑气于自身体内经脉中左冲右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直接爆炸。   轰隆,一追一退,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冲入到一处小山石壁内。   “踏云绝影!”   嗤嗤嗤嗤……   以远超同阶修士的剑气控制能力,于张烈周身数处窍穴当中,刹那轰击出层叠如浪剑气。   它们三百六十度犹如浪潮般四面攻向对手,虽然尽皆被那名紫府女修周身扩散的阴气罩挡下,但也持续为其叠加压力,让其状态越发不稳。   更何况踏云绝影式的杀招,从来都不是绝影,而是踏云剑式!   张烈的身形瞬间虚空消失,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已然骤然出现在紫府女修的身前处,一掌击在赤阴飞剑的剑柄尾端,打入巨大剑力。   在最后的那一刻,张烈施展踏云式时,融入了一些五行遁法·天地无影的法门在其中,因此对方一瞬失去对自身的神识锁定,心神大乱四面扫视,却没想到张烈会以惊人的速度力量正面杀到,剑气叠加爆发之下。   赤阴飞剑上的剑光大盛,锵然突破了紫府女修的法力防御,剑气突破法力,光辉闪烁,那名女修向后退步一两步就复又站住了。   只是这一刻赤阴飞剑也已在锵然间,刺落入她的身后土地。   ……   “呼呼。”   脑海当中回忆闪过自己这些年的修行,一桩桩一件件,杀白家沛山的那名紫府魔修,杀域外魔修,杀天心五绝掌皇甫绝,破阴阳诡虫,乃至于今日杀死眼前疑似玄月教紫府修士。   随着心神的回归,张烈虽然肉身残破不堪、不足以维持生存,但是其一身剑意剑气也逐渐抵达到了平生以来的最顶点,因此心中是安乐松快的。   在之前的追杀追逐战中,两人一追一逃撞入到了一座山洞当中,此刻张烈连那名紫府女修的乾坤袋都来不及拿了,挥手打出土遁、石府两张灵符。   一张灵光扩散包裹着他如陷泥潭般逐渐沉降大地,在土遁符的力量逐消散这后,石府符又开始发挥效力。   于大地深处扩散力量,建立岩石洞府。   而身处于其中,张烈却已然心神内守,开始冲击突破紫府境界。张烈突破紫府境界,与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不同,世间绝大多数筑基九层修士突破紫府境界,或以玄英玉髓、或以紫心暖玉,或以五行丹药,或以心性道法。   张烈突破紫府,意念一动之间,腰间乾坤袋内的金赤双剑,五色飞剑纷纷飞出,恍若护法般落在石台四周的四面八方处。   为什么以力证道,实证不虚,张烈要以五名紫府境高手的性命血魂为祭?   因为他修有剑心通玄气本命神通,可以将自身剑气完美转化为法力,或将法力转化为剑气,因此当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上的剑气提升至自身几乎都不能承受的最顶峰时,也就是张烈一身法力最为强横深雄之时。   “混元一五行,有形亦无形,中寓阴阳造化机,开合聚散万物生……”在低声吟唱着口诀之时,张烈还有闲暇坐在石台上,将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逐一运使一番,更增其剑气灵韵。   不过赤阴与天钧双剑就不必了,虽然这天地双剑亦复代表着一阴一阳,但张烈现在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境界。   在分别御使过一番五行飞剑之后,张烈将这五口飞剑分别掷于自己身周,而后持诀运功炼化。   五道剑光各自分出一道璀璨剑光,如丝如线般虚空游走注入到张烈的身上。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当五道剑光全数接连之时,张烈整个人已然化为一尊持诀修道的五色光人,其上光华流转、氤氤氲氲。   本来,像这样抽取剑中灵气,将剑气转化为法力,短时间内倍增五倍法力,对于任何筑基修士来说,都是对体魄与经脉的巨大考验,一个已然装满的容器当中再加入五倍的水,结果要么是水溢出,要么是容器炸开,张烈虽然对于此早已然有所准备,准备了各种储存、压缩法力之法,可是实操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败即是死。   本来,筑基境界冲击紫府,是没有这样凶险难度的,甚至与常人认知中的不同,筑基九层修士冲击紫府,并没有练气大圆满修士冲击筑基,来得那么凶险。   练气大圆满修士冲击筑基,不成则死,若是没有筑基丹之助,少有人可以全身而退,并且没有筑基丹的保护,一旦失败,修士往往死得惨不堪言,形象恐怖。   而筑基九层修士冲击紫府,因为已经是修炼多年的修士了,即便失败,生还率也要高得多,当然,也有泥丸宫破裂当场身死的,还有人伤到大脑变成白痴,但大多数筑基九层修士即便失败,也可以全身而退,至多神识大损延误一甲子道途。   张烈冲关之所以会这样凶险,是因为他修炼太昊金章隔垣洞见中的以力证道法门,这一法门至刚至强,本就有进无退,张烈还是以剑术入道,凶上加凶,结果当然是不成则死。   不过之前与那名玄月教魔道女修一战,张烈将先天罡气转化剑气,肉身受损极大,此时此刻全然是拿深雄根基与意志力撑着,法力运转一断,当场就是重伤近死,可是这种状态也正符合不破不立之道,省下许多重塑混元五行法体的麻烦。   坐在法台之上,玄功运转,随着五色剑光渐渐散去,尽数被剑心通玄气神通转化为磅礴雄浑法力,这股远远超出筑基级数的强大雄浑法力正在迅速的修复肉身。   法台之上,那青年道人现出身形,其全身似无血色,身躯冰冷如剑,散发寒意之凛冽直如万年冰山。   伴随着他双掌翻运,在之前战斗与极端法门运功状态下,破损的肉身,以一种异常惊人的速度修复起来,并且被张烈以胎化易形诀中的混元五行法身法门炼化,回生有术,渐渐几如不死之躯。   那团五色光晕,运使到哪里,哪里便修复如初,甚至张烈会将之部分转化为剑气,攻入骨络血髓之内,完成混元五行法身行功要求。   山中无日月,岁尽不知年,如果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张烈可能还会担心两界入口闭合,自己将永困于巫神界域内,但是在行功突破的状态,这些事情张烈完全都忘记了,完全沉浸于自身的行功中。   当然,在选择突破之前他也是考虑过的,以力证道、剑气转化法门,刚烈凶猛,有进无退,以这种法门,突破时间应该远远比以正常的法门突破,要快得多,所以张烈才敢如此放手施为。   “呃啊!”   前期的功行九转还是颇为顺利的,但是当张烈选择以那吸纳五行飞剑灵气,转化而出地雄浑法力,冲入上丹田打开自身祖窍穴之时。   他终于遇到和他师尊七煞道人,当年遇到的同一问题:   横行天下,杀戮太重,那五口飞剑之中,无一不沾染着大量冤魂死气,此时此刻沟通开辟上丹田,犹如开门揖盗般,令冤魂死气、冲天凶戾杀意一涌而上,一时间,张烈的识海当中仿佛化作杀戮地狱。   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战斗,到处都是鲜血,当年七煞道人尹天仇至少苦心孤诣数十年,创造出一门以魔噬魔法门来晋升紫府,而此时此刻,他的弟子所选择的道路比之更甚更恐怖,以通灵飞剑为材,以紫府上修血魂为祭,血祭魔功,以求同境修士天下无敌!   太昊金章,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其中剑术仅仅只是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小术。   然而这部小术,不,仅仅只是半部,陪着张烈走过了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岁月。   长生?   固然极好。   自在?   固然极好。   但我更要以手中之剑,横扫天下!   正也罢,魔也罢,天罡也罢,地煞也罢,我要作那掌剑之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台之上那青年道人血色的双瞳当中,渐渐复现清明,再一次现出张烈的神意。   在这场刻意为之的困兽杀戮当中,最后走出来的依然是张烈自己。   这也是当然的事情,即便是冤魂戾魄,万鬼厮杀,张烈也是其中唯一熟读四部太昊金章的存在。   这让他的精神神识稳固度、恢复能力远远超过其它冤魂戾魄,地煞剑经、胎化易形诀,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这些大道经书,甚至不需要读懂,每日只是阅读参悟就是有益的。   冲破杀劫幻境,炼化冤魂戾魄强化神识,张烈仰头之间,从他的眉心处骤然射出金红色剑气光华,直冲霄汉,与冥冥之中的玄妙意境,产生沟连。   许久之后,当张烈逐渐心神回归之时,发现除了自身眉心处仍隐隐痛楚以外,在自身举手投足间,竟然自带一丝锋利的气息。   “第二本命神通并不是我原以为的紫府境剑心通玄气吗?而是与昊天法目相合,形成天瞳之刃,拥有紫府境剑心通玄气特征的同时,整个运行体系更加复杂了……也罢,看这复杂程度应该是强化了,而不是削弱了,现在我最需要关心的不是这个。”   打开上丹田之后,张烈开始慢慢的调整法力,开始打通以中丹田为中心的十数处窍穴,形成紫府元胎。   拥有这个运行体系后,修士的神识法力都将获得更加完美的淬炼,极大降低修士未来修炼金丹的难度。   这一紫府体系,是八万年前上真元神陆重玄仙修,为玄黄大世界的修士,留下的最为重要馈赠。   功行至此,最大的突破难关就都已然尽数突破了,张烈在山腹当中炼化着蜕变着法力,一道道巨大雄浑的灵气漩涡以这座山峰为中心出现,很快就扩散出几十里大小方圆。   张烈也是身家丰厚,将四十九块中品灵石摆出,而后一同震碎,将这一股庞大的灵气深深吞吸补充到自身的法力循环当中。   至此,从突破到今日,已然是四个月光阴度过了,张烈成功突破筑基九层,晋升紫府一层境界。   当他从石府当中站起时,看着四面的环境,心中自然而然生出大概的时间估算。 第二百三十七章:剑气雷音,延寿灵物的线索   “七十六载凝紫府,不知何日铸金丹?”   凭借以力证道法门,修成最为坚厚稳固的道法根基,就算是张烈在这一刻也有一些快意。   再加上四下无人,他便低声吟诵一个句子,表达对于自身道途的期待与野望。   不过这一句之后,张烈那有些兴奋的心神就渐渐收敛平复了。   他在石府当中扫视一眼,而后信手一招,不远处有一口五行飞剑刹那飞入手中,正是五口五行飞剑之一的乙木飞剑,只是此时此刻这柄原本灵光流溢的飞剑,现在已然是光华暗淡,明显是损毁不轻。   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身先是将五行剑意剑气积蓄到最顶峰,再一次性尽数抽取出来,转化为自身法力,如此一进一出竭泽而渔,五行飞剑因此受损掉落品阶都是正常的。   现在虽然还没有掉落品阶,但是想要尽复旧观,至少要十年温养之功,然而张烈已经不大可能再去花十年时间去温养它们了,因为以五行飞剑的根基,已经近乎不可能再提升成四阶飞剑。   以高阶炼器材料炼制低阶飞剑,之所以是左道法门,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几乎断绝法器更进一步的机会。   收起飞剑,张烈施出一个土遁术,穿行上去,只见那名被自身斩杀的紫府魔修,现在尸身都已经有些干瘪了,要让一名紫府境修士的尸身腐败到这种程度,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修炼到金丹境界之后,在合适的环境下甚至可以千年不腐。   “还好这里足够偏僻,没有他人前来。”   张烈召过乾坤袋,然后随手洒出一些火焰,将那名女修炼为飞灰了,对方也算是助自己开辟紫府,没有必要还要让人家曝尸荒野。   接下来,一道急速的遁光飞遁出那座山峰。   神识一扫间,张烈发现不远处已经有筑基修士极为小心的窥视探查了,他们应当是察觉到灵气剧烈波动的情况前来的,甚至于自身之前施展昊天法目的声势也太大。   没引来其它紫府修士的围观,只能说一方面是运气,另一方面是巫神界域实在太过广大。   “既然如此,便彻底毁去吧。”这样想着,张烈手掌挥运,向前一击,已然达到寻常紫府一层修士五倍的法力,轰然轰出,凭借隔垣洞见当中以力证道的法门突破。   张烈现在的法力是寻常紫府一层修士的五倍,修炼到紫府九层境时,则可以修炼到寻常紫府境修士的二十五倍,浩荡天河涌动,雄浑无尽法门,这便是以力证道。   当然,对比玄月教甚至中洲、东洲的那些顶尖嫡传,可能就没有这样大的优势了,更何况,法力雄浑仅仅只是一项优势,影响方方面面,却无法决定方方面面。   轰隆隆隆……   这座小山本就不太大,张烈又颇为了解其结构,因此一掌之下,打断其支撑节点,整座山峰就开始迅速崩溃倒塌。   而张烈紧接着便极速飞遁离去,不去与任何修士照面。   晋升紫府境界之后,遁光速度极快提升,哪怕有意故布迷阵、纳影藏形,张烈还是很快来到巫族巴拉图部落。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发现以自身现在的法力作为推动,身化剑虹,哪怕天钧带着自己,也依然飞遁绝速,隐隐突破了音速。   在玄黄大世界的绝顶仙道剑术当中,有一个境界唤作“剑气雷音”,那是飞剑速度突破了音速,达到了一日夜飞遁五万八千里的极速。遇到修成剑气雷音的剑道高手,与其对敌往往就是先被剑光所斩,然后才能听到飞剑破空发出的雷鸣之声。   这门剑术,张烈现在也隐隐修成了。只是天钧剑承受不了如此绝大的法力御使,哪怕其剑性坚固,在逐渐加强法力输出的过程中,张烈也能隐隐感受到,这柄天钧飞剑传来的哀鸣。   剑气雷音这个剑术,一方面要求是法力雄浑,一方面要求剑术精湛,若是两者都修成了,御使出来,在紫府境修士当中就称得上剑术高手,快狠二字了。   这一次,巴拉图部落的司冥、司绝两父子都在,他们已然将寻找万载黄元花作为整个部落的第一要务了。   今日再见张烈,举族皆要行那五体投地大礼,张烈赶紧制止,实在是觉得耽误时间。   “怎么样,你们想到那株灵药到底是怎么获得的了?”   已然突破紫府境界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张烈要去找延寿灵药,就算突破到紫府境界、修成更在剑心通玄气之上的天瞳之刃神通,但是张烈也没膨胀到,以为自己可以迎战抵挡萧山真人的地步。   八百年金丹老怪,这样的存在就算是初成元婴的修士,也轻易不敢开罪,自身若是修炼到紫府后期境界,那还有信心同他碰一碰,现在就算了。   这样的老怪物持续作战能力不强,但出手极尽暴烈凶残,一旦遇上了,平心估算,张烈觉得自己想要重伤而逃的把握都并不是很大。   若是有个十年时间稳固境界,调整升级法器,那还有一些把握。   “不可作出头鸟,最好这一次纳影藏形,不让人知晓我已经晋升紫府。而且若是能够找到延寿灵药,萧山真人应该有很高的可能会遵守承诺的,毕竟穷途末路才肆无忌惮,若是还有一两百年好活,萧山真人应该也不想叛出师门。”   这些都是寻常道理,张烈也只能按照寻常道理去评估萧山真人,若是这老怪物真的发什么疯,张烈也只能争取做到不是自己去触其锋芒,至少,自己不能是第一批。   “想到了,想到了。”   说到这里时,老者司冥却突然有些犹豫,而后才继续言道:“我们这些天反复推想,最有可能拿到那万载黄元花的地方,应当是鹰魔王的领地。”   “低阶妖魔行事懒惰愚蠢,它们即便奉命守护,天长日久也是很有可能出纰漏的。”   听巫族长老司冥这样言说,张烈也一时有些犹豫。现在自身晋升紫府之后,那位鹰魔王倒是已经不在眼中了。   但是经过上一次的交手,张烈发现那位鹰魔王道法传承精深博大,不大可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反倒有很大的可能,是其身后存在某位长辈,自小传授道法,逐渐修至此境。   这巫神、妖神两界可不像自己当年闯过的幽冥地渊空间裂缝,在妖神界域即便出现一头六阶甚至七阶的大妖都没有什么好奇怪,在一名金丹的压迫下,去一头那等凶残大妖的眼皮底下偷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买卖。   “你们确定?”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见到司冥、司绝两父子那面面相觑的样子,张烈心中就已经清楚答案了。   在安抚过司冥、司绝两父子之后,张烈找到巴拉图部落附近的一处石林,制造出一地下洞府暂时住入进去。   “现在的形势非常混乱,萧山真人的威胁,妖神界域内强大妖修的威胁,现在半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也许我不该再去冒险寻找这条线索上的延寿灵物了,收集资源,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虽然找不到延寿灵物,萧山真人称自己会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但以常理估算,萧山真人疯狂追杀的目标应该不是同宗以及附庸家族,而是影魔教的金丹紫府修士。   丹阳宫这边的修士,身上大部分都已经中了阴阳诡虫之毒,就算他不出手,大多数也是或死或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全力出手带影魔教更多的修士去死,才更加符合理性与逻辑,如果那个时候萧山真人还存在理性与逻辑的话。   驻世八百年的金丹真人发疯,影魔教的所有修士都有可能因此死光,但在他们的反击之下,萧山真人应该也没有多少元气余力了,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坐化。   这样一来,族长张相神、自己就都是安全的了,但是张传书与张传鸿却必然要死。   阴阳诡虫深入法力当中,恐怕也只有金丹真人全力出手庇护,才能保证他们不死,张烈与张相神都没有这个能耐。   另一个可能是其它修士找到延寿灵物了,萧山真人遵守承诺,皆大欢喜,这样张烈也可以凭借自身的剑气控制能力,收敛法力气息,装作是没有突破的筑基修士。   昊天法目突破时的光华绽放,很多修士可能都注意到了,但是有些奇珍灵物现世的时候,也是这种天象。   甚至绝大多数修士注意到,心中也会倾向于是奇珍灵物,而不是某位修士修成惊人神通。   而张烈之所以那么忌惮鹰魔王背后的妖神界域,是因为鹰魔王本身就是手段不俗的紫府境妖修了,能够成体系传授其道法的,大概率是一位根脚极硬的金丹境妖修,张烈初成紫府他并没有兴趣与不知深浅的金丹大妖放对。   越一个小境界挑战那是勇猛,刻意越一个大境界挑战,哪怕在上古剑修当中,这种情况也被称为是练功过度伤了脑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混元阴阳法门,血脉寻灵术   由于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张烈一时间也不好做出决断。   于是就在巫族部落巴拉图附近暂住下来,同时炼化从那名疑似玄月教紫府魔修的乾坤袋,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多多思量下稳妥对策。   决断接下来,到底该走哪条路。   张烈法力根基深厚雄浑,他晋升紫府境后更已然修成混元五行法身,一身混元五行气绵绵不尽、流转不绝。   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将那件四阶乾坤袋炼化,当然,其中也有这件乾坤袋本身品质并不是很高的原因。   这倒并不奇怪,在手头拮据的情况下,修士全身法器的更换,乾坤袋往往是其中比较靠后的,许多宗门、家族修士筑基后还在使用着自己练气时的乾坤袋,紫府后还使用着自己筑基时的乾坤袋,反倒散修群体的乾坤袋通常高阶上品一些,因为他们需要随身携带的家当较多。   石洞当中,在打开那件乾坤袋后,张烈在其中翻找了一下,灵石、法器数量不少,似要比皇甫绝还要宽裕很多。   可惜几件四阶法器当中并没有上品的,虽然也不是不能用,但不可能在时间有限的巫神界域内洗炼使用。   张烈自己的一身法器全部都是三阶上品、甚至三阶顶级,再加上御使许多年得心应手,因此至少是四阶中品乃至四阶上品的法器,才有让他洗炼使用的价值。   否则的话耗费时间太多,而实力增益不大,这样选择的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只是在翻翻找找的时候,张烈在这口乾坤袋的角落里,找到一枚明显被摩擦得光色玉润的玉简,打入神识一看,张烈愕然发现这居然是一本日记。   那位被自身所斩杀的紫府女修,竟然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枚玉简是她亲手刻录,记录着她这两百多年来生活与修炼上的点点滴滴,里面的文字超过亿万之数,张烈哪有时间从头到尾阅览一番。   他从后面往前翻,连续速阅了两个时辰,将其中的重要讯息提取出来:玄月教教主之命,界外天书,隐秘血祭三件法器:   魔道法器,即便脱离原主人,也可以在下属手中通过血祭的方式提升其品质威力,当然,这类法器反噬的频率与威力,也远远超过正道法器。   “竟然真的是玄月教太阴玉册散篇,三件法器,血灵珠、白骨山、万魂幡……这部分日记内容明显是被删去了,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秘密,她连太阴玉册的修炼法门都敢大半记录,却把这部分内容删去了。”   翻看着玉简中的日记,张烈随手一招间,在他的乾坤袋里,飞出三道灵光,正是血灵珠、白骨山、万魂幡。   人都已经杀了,法器自然不可能不取走,尤其自身在以五行法力修成混元五行法身晋升紫府境界后,就可以初步修炼阴阳二气了。   紫心大法吐纳大日紫气,偏向纯阳。   太阴玉册吐纳月华灵力,偏向纯阴。   将这阴阳二气,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般的细细打磨,就可直指金丹大道,这方面的知识与道理,太昊金章斡旋造化经书中讲述过许多,只是之前诵读经的时候,张烈只有看没有懂,现在在这一刻互为印证,隐隐间就似乎想明白许多细微关窍处。   心念变化,修士体内的法力亦随之生出新的变化,张烈体内的混元五行法力根基已成,只要他悟到了,法力就随之转化落到身上。   一股阴柔纯净的气机,于张烈体内扩散开来,宛如溪流之水般缓缓汇入到血灵珠、白骨山、万魂幡三件法器之内。   短时间内,就令这三件三阶上品魔器大放阴炽光华,紧接着,就生出了张烈之前都未曾想到的玄异变化,灵珠与那白骨山化作两道灵性流光,灌注入万魂幡之内。   在这个过程中,这件魂幡上的凶威魔气越来越炽烈强盛,伴随着一阵阵的咔嚓咔嚓声,幡杆延伸转动,其气机变化于短时间内突破到四阶法器最顶峰的境界。   并且其气机如焚如沸,几乎有再次冲击之感。   只是,张烈仅仅只是略有领悟而已,提供的阴柔纯净气机却是渐渐不足,就好像钥匙已经插入钥匙孔,最后却缺少拧动一下的力气一样。   片刻之后,三件融合为一的魔道法器再一次化为流光分散开来,依然是之前那般样子虚空漂浮着,但是张烈在这一刻却已然知道了,这件魔器当中隐藏着一个绝大的魔道隐秘。   “这三件法器当中的任何一件,其实早就已经可以祭炼到四阶法器境界,只不过被某人以绝大法力神通强行压制着,让它们在筑基境修士的手中流传,因为筑基境修士难有魔劫临身,魔道筑基修士又往往死亡普遍正常,所以这三件法器无论流落到谁的手中,杀戮了多少人大多数修士都难以察觉,甚至玄黄大世界的天道都难以关注,最后再将三件法器汇合如一炼出绝世的魔宝——好心机,好手段!”   别以为天道高居于上,无所不察,事实上只要是积年魔修,基本上都有各自扰乱阴阳,掩盖天机的手段,只是到底能不能成功却是两说而已。   有些时候,甚至是这一次能成功,下一次施展却未必了,玄黄大世界的世界运行规则也是在不断的强大进化。   张烈在石府当中,调整自身状态,他参悟太阴玉册功法又用了数日的时间,这个时候,距离巫神界域完全关闭的时间已经离得很近了。   张烈进入巫神界域后开始算起,闭关排除阴阳诡虫用去一段时间,四处游荡用去一段时间,闭关突破紫府境界用去四个月时间,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月。   不过由于张烈斩杀了三名横行杀戮的影魔教筑基修士与一名紫府修士,因此他的收藏依然是极为丰厚,现在看的,便是能不能带着这些东西全身而退了。   这一日,张烈依然还在洞府当中修炼稳固境界,不过隐隐之间,却有一些心神悸动之感,修炼中人是很重视这种感应的,因此他在略作思索后,就化作遁光飞出洞府寻找让自己心神悸动的缘由。   没过多久,张烈就发现了脸色苍白一片狼狈不堪的张传鸿。   “传鸿,你怎么会在这里?”   巫神界域内空间极为广大,再加上萧山真人为了能够获得延寿灵物,以空间裂缝为中心,三百六十度的铺开搜索范围,每一片被划定的区域都是不小。   正常来说,张传鸿被分到的那个方向,是不可能遇得到、找得到张烈的。   然而张传鸿本来就已然驾驭飞剑脸色苍白,漂浮在半空当中摇摇欲坠,当他此时此刻看到张烈的时候,神情一松、整个人顿时就从半空当中摔落下去。   张烈见状祭出火狐幡化为一道赤红流光,在他坠落砸在地面前将之抄起,而后手诀一转,就将张传鸿送入到自己所居住的临时洞府当中。   “这是,血脉寻灵符?”   身形跟随走入洞府当中,石床的一旁。   张烈看到张传鸿手中所持着的血符,顿时就神色因此凝重起来。   血脉寻灵术,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通过血脉关联,找寻到亲族的法术。当然,这门法术很多时候也被仇家用于追杀、斩尽杀绝。   最好是三代以内的血亲,这样以彼此之血为牵引媒介,最容易找到,而赤阳谷张家人丁兴旺,张烈与张传鸿虽是同族,但是两人的血亲关系早就超出五代,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强行施展血脉寻灵术,燃烧的就是张传鸿这名筑基修士的精血,非如此不可能有这样的效力。   可是精、气、神为道家三宝,无论大损哪一样未来都是影响道途的。   “让张传鸿拼着精血大损也要找过来,看来是出大事情了。”想到这里,张烈不再犹豫,而是盘膝到石床上拂手将张传鸿托起,双掌按于其背部,开始催动自身法力为其运功疗伤。   张传鸿这一次也是走运,如果他寻来得早一些,张烈还没有修成紫府,那么他现在这个状态张烈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而一位修士修成一个大境界后,他的法力神通比之之前,可谓天壤之别。   嗡嗡嗡嗡。   虚空震荡,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隐隐扩散开透明波纹与五色光华流转,并且伴随着他的双掌按在张传鸿的背部处,倾注入大量的法力,张传鸿原本都快要接近死人的脸色,渐渐得硬生生被拉回来,渐复血色。   一气通则顺,一气滞则亡,当然是在保护修士法身原有功能性的前提下,这样操作才是有效的。   张烈一身混元五行气,剑气转化近乎随心所欲,注入张传鸿体内后,或以法力温养修补、或以剑气撕裂通荡,渐渐辅助导引张传鸿自身的法力恢复正常运转。   “咳咳,元烈大哥……族长……族长他有危险,快去救他!咳咳咳咳。”   半晌,张传鸿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睁开原本紧闭双眼,艰难支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   “怎么回事?族长的心性修为我是知道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他怎么会遇到危险?”   张烈并没有松开按在张传鸿背上的双掌,反而加大法力输入,同时双目紧闭着传神问道。   “是魏元虹,我们几人共同发现了一片地宫,里面疑似有千阳补天芝,但是在里面遭遇了魏元虹他们……”   话语至此,后面的细节其实就不必再说下去。   这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是要争取来的。   懦弱者为勇敢者让路,弱小者为强大者让路。   修士求道更是要争,与天争、与地争、与妖魔争、与同道争,大道无情,只要选择踏上了这条路,这些是免不了的。   因此也莫要谈什么对错,在各自的立场上他们都是对的。   半日之后,一道剑虹骤然斩破石府一飞冲天,剑光之快须臾就冲破大气斩出一道长长得白浪来。   剑光当中,当然就是张烈自己一人而已。   至于张传鸿则被他留在那处洞府当中休养伤势了,以张传鸿现在的身体状态,莫说是与人动手,就算是张烈现在的御剑速度他便无法独自承受下来。   千阳补天芝是更胜过万载黄元花的延寿灵物,当然后者还有修复身体辅助疗伤的功效,不过延寿效果上略逊色于千阳补天芝,在萧山真人的眼中,当然就是后者不如前者的。   其实这类高阶灵药,或主或辅皆有一些繁复的功效,只是在萧山真人眼中,就仅仅只有一种而已。   “应该没有哪位大妖或者强大巫师,隐居于地宫当中,换而言之这株千阳补天芝比黄元花容易得手些,只要将之献予萧山真人,就可以获得三件重宝之一,这样大的利益,就算违法宗门法度恐怕也顾不得了。更何况,魏家本就忌惮张家久矣。”   张烈驾驭剑光急速飞遁的同时,心中也在不断整理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黄龙郡魏家这些年,家族势力不断膨胀,一门三紫府的同时家族修士数量也不断增多,这固然是兴旺的气象,但也意味着各种支出消耗的大幅增加。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家的发展肯定要挤压其它家族的利益与生存空间。   如果魏家能够一直强大下去,或者魏玄一、魏元辰、魏元虹中有一人突破金丹境界,千年以降,黄龙郡将彻底以魏家为首一家独大,或者形成新的生态,这都是有可能的。   怕就怕在这个过程中出现足够分量的挑战者,对方登高一呼,黄龙郡的其它家族必然会汇聚其左右周围,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这就是魏家与张家的尴尬,魏家老祖魏玄一两次突破金丹真人境不成,消耗大量家族资源,而张家却又在后面迅速赶上,张家说自己没有野心,也许现在这一刻真的没有野心,但是难保张家的势力压过魏家后,还能没有野心。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张家本身不想对抗,环绕其周围的各个家族也会簇拥为其羽翼,不断推波助澜推着张家走下去,这却是无可避免的核心利益争夺。 第二百三十九章:我家族长,怕是有什么大气运加身!三界交叠   “锵!”   虚空当中气浪翻涌,剑气破空,经行过处,当很多生灵抬起头望向高空时,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白线,几乎看不到那掠过的光虹了。   张烈心中较为急切,竟然直接施展出剑气雷音这等上乘御剑之术赶路,自身承载化解一半压力,飞剑承载化解另一半。   可即便是如此,他七口惯用飞剑当中剑性最为坚固的天钧飞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隐隐现出高温暗红。   到了这个时候,张烈也只能退出那种极限状态,切换为正常御剑状态,施展剑气雷音时是绝不能切换飞剑的,否则的话,由五行飞剑分摊剑压,应该就没有这样的限制了。   “传鸿为了寻到我,不惜耗费大量本命精血施展血脉寻灵术,当他找到我的时候已然元气大伤、我若是不全力救他,传鸿即便不死未来道途也将彻底断绝,甚至再做不得男人。”   “族长心思深沉修为雄厚,又有某种秘术暗藏,我一直怀疑他能杀掉魏家魏元辰、魏元虹,现在即便魏元虹再获突破,族长想要保住性命应当也是不难。只是怕其中再生什么变故……”   张烈原意是想宽慰自己,结果心中越是思索反而越是有几分焦急起来。   修仙四要“法财侣地”,其中的侣不仅仅是指异性道侣,师门师长、同族兄弟,同道好友这些也算。   能够在这漫长的修炼道路上,长期陪伴相互信任,这毫无疑问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因此族长张相神遇险,张烈也渐渐生出心急如焚之感。   “锵!”   “轰!”   雷音再现,张烈的身形刹那间再度一跨百里急遁向前。   然而,当他日夜兼程,拼着神识法力受损不轻终于赶到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由生出:   “我家族长,怕是有什么大气运加身,不然怎会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地覆天翻!”   只见张传鸿传给张烈的座标地点上空,有一轮巨大的灵气漩涡浮动变化着,同时,张烈眉心处道纹隐现,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在那个方向有大量的高阶修士存在着。   很明显的,匆忙赶来此地的人并不仅仅是自己而已。   张烈的剑气雷音剑术固然是声势浩大,但此时此刻声势浩大急速赶来的并不仅仅是他,因此也就不大引人注目了。   剑气雷音是上乘剑术不假,但同时也是高阶修仙者掌握最多的一门上乘剑术。   紫府境的修士少有人能掌握,金丹境掌握的人就多了,而到了元婴境界,就算是这些老怪物本身不通剑术,也可以凭借雄浑法力硬推出剑气雷音来,说穿就是超音速斩杀而已。   在紫府境界称得上快、狠,在更高的境界就逐渐谈不上了。   察觉到目标地点有大量的修士汇聚,张烈迅速切换状态,匿影藏形,甚至体内法力剑气转化归于一点,又将气息收敛回筑基境界巅峰,飞向那巨大浩荡的灵气漩涡处。   “九域之地,本就是九座被上古剑修攻破的天外世界所衍化,上古大神通者为避免这九个世界恢复元气再生变化,因此就通过魔道血祭法术,污染天道让这九个世界彼此连通攻伐,只能不断被玄黄大世界所吞噬。”   “这里应该就是巫神、幽冥、妖神三方界域交叠,受到巨大灵气冲撞所形成的特殊状态。”   在那巨大浩荡的灵气漩涡处,有一群筑基练气修士汇聚着。   为首一位老者手抚胡须侃侃而谈,有一些得意洋洋之态,但也不得不承认此老的确是很有见识的。   博古通今,并且他也愿意分享自己所知。   四周不时就有遁光飞行汇入那灵气漩涡当中,或是孤身一人,或是三五成群。   “王老,这里面难道不危险吗?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地,怎么这么多人咬着牙往里面硬闯啊?”   有一名小辈这样好奇问道。   “不危险?当然危险,只是有人已经在里面找到了千阳补天芝,若是能够夺得千阳补天芝再奉予萧山老祖,就能得老祖的衣钵传承,那位可是萧山老祖,南荒修士中排得上号的人物,一身寿元无多了又身价极厚……”   萧山真人本来是拿出本命法宝,一生修炼的功法心得,以及一张牵扯着极大好处的藏宝图。   但是在这些中下层修士口中,就只剩下一生修炼的功法心得=衣钵传承了。   不过想来也是,对于中下层修士来说这的确是唯一的也最为稳妥的选择。   练气、筑基修士要上品法宝做什么?要一张金丹真人都拿不到的藏宝图做什么?   稚子持重金招摇于市上,简直无异于寻死。   “萧山真人就算是垂垂近死了,人家也不是没有传人弟子,当然,只要拜入门下了,按照常理而言总是能分到一些恩师遗泽的。”   张烈在那些修士的身旁听了一会,反复观察,确定眼前这里只是交叠错乱的三重交叠界域空间而已,并没有什么直接致命危险之后,也一隐身形迅速走入进去。   “借势用力把水搅混,这里的消息应当是族长或者传书放出去的。这是陷入弱势的一方,所惯会采用的手段。”   “只是,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在哪一层,我又没有修炼过血脉寻灵术,就算学过这种时候也不能施展,否则我元气大伤赶到了也是无用。”   张烈心中思索着,恢复着自身神识法力消耗、同时走入那如水波般变幻的空间内,犹如穿过一层水幕。 第二百四十章:蛮荒异种,收伏何罗鱼   无风,无雨,阳光温暖、海风和煦,一派平静祥和景象,宛若夏日海滩一般的意境。   在穿过那重水幕之后,进入到这样的风景当中,张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带着阳光新鲜气息,又有着大海特有咸腥味的海风吸入肺中。   脑海中却已经做出判断:妖神界!   因为幽冥界、巫神界张烈都已经去过了,而修士的本能却告诉自己,这里不同于那两个世界,空气中充斥的灵气里,有着一股原始与血腥的腥气!   “这三重界域应该是在短时间内彼此之间相互重叠的,我先在这个世界找一找,若是搜寻一遍没有的话就去其它界域。”这是一个笨办法却也是此时唯一的办法了。   若是族长张相神在与魏元虹纠缠交手,那么声势与动静绝不会小,凭张烈此时紫府境的神识扫描,是有不小机会遭遇找到的。   就这样一路驾驭遁光向西飞行,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曾经路过了岛屿。   上面出现了许多张烈在古籍中看到过,但却并没有真实见过的生物物种。   九域之地对于玄黄大世界来说是富饶之地,玄黄大世界对于九域之地来说更是,这却是双方侧重不同。   呼。   轰隆!   海浪激荡,法器破空,张烈是时时开着最大范围神识扫描的,因此在西南方百里以内的争斗,当然瞒不过他。   张烈御剑飞空微微地皱眉,本来是想进行规避的,可是那边似乎也发现了张烈,竟然在略一停顿后急速的破空飞遁而来。   少顷,声音的来源也出现在张烈的面前。   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蓝袍中年男子,脚踏利剑一般的法器破空而来,一边极速飞行着,一边还回头张望,脸上的惊恐扭曲便是隔得如此之远,依然清晰可见。   他的身后,有一大片的黑压压云层铺天盖地地碾压而来,黑云当中雷霆电网闪烁,只差不到数丈的距离就能将其吞没。   若被那戾气冲天的黑云吞没,会发生什么就可想而知了,只见中年男子再次回头后惊叫一声,显然也是发现生死一线。   他一咬牙,以奇异手法在胸膛上轻点几下,整个人露出的皮肤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血色,速度瞬间快上一线,勉勉强强脱出了黑云笼罩的范围。   看他这般模样,分明是使用了什么保命的秘术,但是这类秘术自然不可能持久,中年男子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反而渐渐显出了绝望之态。   就在这个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得岛屿的上方,张烈脚踏飞剑浮空而立的身影。   中年男子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口中大声呼喊道:“道兄救命啊!”   一边喊着,一边速度不减,飞快地靠近过来。   张烈对他的呼救声不置可否,只是凝神望向了他的身后之处。   在这个距离,以他的目力,当然已然可以看清那滚滚黑云当中的魔影显化:   一首而十身(巨型章鱼),声如吠犬。肉身坚固,有御水之能。却是一种早已然在玄黄大世界灭绝的古代凶兽——何罗鱼。   “道兄救我,我是影魔教恶泉真人门下,道兄若肯助我一臂之力,必有厚报!”   “这头上古凶兽竟然可以驾驭玄冥水雷,看来是在这妖神界中得了哪位大妖的传承,如此水法配合它的血统,的确是强悍惊人。”   后面追杀的何罗鱼与前方的蓝袍中年男子,全部都是紫府境界,张烈修有剑心通明明察秋毫,他发现无论是何罗鱼的身上还是这名蓝袍中年男子都有不少损伤,很明显已经是恶狠狠的斗过数场了,最后打出眼前这样的结局。   “恶泉真人也是修炼水行道法的修士,这样前后就说得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距离急速拉近着,那名蓝袍中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之色,同时左手虚握拿住什么。   然而与此同时,修成天瞳之刃后剑心通明神通更进一步提升的张烈,他手掌向前一伸,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五色剑光以其身躯为中心骤然飞出,先是在其身后形成如轮剑阵而后骤然如爆发一般攒射而出。   三阶飞剑难以负荷剑气雷音,但是以五行飞剑的品质共同分摊一剑之力却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种分摊需要极为高明的御剑手法与控制能力。   那名蓝袍中年男子原本在计算着双方距离,此时此刻张烈身罩黑袍头戴斗笠,身上没有任何宗门的特征,更何况这一次被裹挟进来的还有少量高阶散修,生死之间他当然是要赌一把。   在双方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时,那名蓝袍中年男子竟然在第一时间扬手打出一枚雷丸。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剑气雷音这种绝技,南荒一域,在紫府境能够修成此等剑术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因此雷丸激发的时间设置略长一些。   导致那枚雷丸竟然被剑气裹挟着,破开大气再次冲回自己面前。   “不!”   虽然及时撑起法力防护,但是这名蓝袍中年男子依然被五剑之力硬抵着撞入到身后的黑云当中。   而后,轰隆!   剧烈的震爆与火炎在黑云当中扩散开来,即便是那头皮糙肉厚的何罗鱼也在这滚滚黑云当中发出一声悲鸣哀嚎。   说起来也是这头蛮荒异种凶兽倒霉,本来影魔教恶泉真人的徒弟,那名影魔教紫府,带着自己几名徒弟进入这三界交叠之地,目的也是寻找张相神与魏元虹,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株千阳补天芝。   可是那名影魔教紫府在发现这头已然在外界绝迹的古代凶兽后,就心中炽热,想要收伏。   眼下这头何罗鱼已然是紫府九层境,不知道在哪里寻到的机缘修炼的又是正统玄冥水法,如此根基的妖兽,落入到修士手中稍辅以调教际遇,就有机会把它推上金丹境界,那个时候就算是在金丹真人手中也称得上是异宝,在紫府境界更是可以作为大杀器称雄。   因此这名影魔教紫府不惜以自己的两名弟子数名同门为诱饵,暗害了这头何罗鱼一记。   但是他估计不足,还是没有正确估算出这头古代异种凶兽的猛恶程度,双方手段尽出拼斗一场后,蓝袍中年男子竟然发现自己斗不过对方,如此才出现刚刚那一幕。   如此古代凶兽修炼到现在这般境界,天知道修炼了多少年岁月,底力之强简直无穷无尽,恶斗连场又被蓝袍中年男子的雷丸炸到,居然依旧是凶戾冲天。   只是张烈并不想在接下来的路程里,被这头海中恶兽追得满世界乱逃,趁人病要人命,才是他战斗的宗旨。   尽管五行飞剑略有受损,各自弹飞。   张烈的身形依然如血虹般绕过一个斜圈,来到滚滚黑云包裹着的河罗鱼斜后方高处,而后其周身水蓝光辉大盛。   将这杆小旗甩手一抖,旗面脚踏碧波的巨大青牛栩栩如生,它自下一刻就从法器当中被放出来了。   巨大青牛在这水元气异常充沛的区域仰天嘶鸣一声,以其身躯为中心放出一道道森寒无比的蓝光,奔腾所过之处,处处皆是冰封。   玄,在古代词语中往往代指黑色,玄水,指的是黑色而沉重的水,本就是水行道法中最重积蓄的那一脉,而何罗鱼则号称遇水不死,无限恢复,因此无论那名影魔教的紫府修士怎么百般谋划机关算尽,他最终都会失败,因为何罗鱼的底力与恢复能力远远超出他的认知上限了。   张烈比较爱读古籍,对于天下道法也有着很高的认知能力,他所修炼的混元五行气,称之为天下道法总纲也不为过,超出其体系涉猎的道法少之又少。   因此张烈每每遇敌,往往能瞬间想好应对之术,便如此时一般。   青牛爆发着巨大的灵力,几乎把那一大片黑云冻成小型冰山,轰然撞向斜下方的无人岛屿。   要击败这种古代水行凶兽,最重要的一个要诀就是让它离开水。   “逆乾坤!”   在那河罗鱼轰然砸落之后,人在半空中脚踏赤阴的张烈双手迅速持诀念咒增幅法术威力。   轰然之间,巨大的黑色冰块间升腾起炽烈的高温火焰熊熊燃烧。   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两件上品法器,再加上逆乾坤这个道术,从张烈晋升筑基开始用到现在,依然威力不俗、伤害惊人。   只是现在每用一次,张烈都能感到这两件法器的灵性受损,三阶法器被以蛮横神识法力催爆出四阶法器威力,这是无法避免的。   施展过逆乾坤之后,张烈右手食指在自己额前眉心处一抹,血色隐现后隐隐出现一道暗金色的道纹。   再下一刻,张烈整个人驾驭飞剑冲杀而下,本命神通天瞳之刃,即便是最基础的应用也可以带来针对神魂惊人的杀力效果。   本命神通是修士在每突破一个大境界,据其整个修行体系凝聚而出的道果体现。   张烈的剑意修为在筑基境界时就可以震慑紫府修士,那么晋升紫府后,所凝聚而出的道果,也就有着这方面的表现。   “汪汪!!”   面对扑杀而下的张烈,处于烈火燃烧中的何罗鱼怒吼出声。它虽陷身于龟裂的山石当中,但是周身触手与雷霆依然迎击而上。   只是它如果是在全盛状态下深海当中,还可以与张烈拼杀个不分胜负。   此时此刻脱离了大海,无论力量速度还是恢复力都大为下降,叠加上受伤不轻,在张烈那夭矫如龙,变化万千的剑术之下,周身触手扑过去一条便被斩断一条,雷霆则是以玄冥之水凝成,每用一道玄冥法力消耗一些,又几乎打不到张烈,因此,张烈是不怕它用的,反倒期望它多用一些才好,用得越多越好。   “我独身一人在这里到处搜寻,天知道会遇到什么,收伏这头何罗鱼后,不仅仅搜寻效率大增,而且我本身也可以纳影藏形省去许多麻烦与危险。”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张烈驾驭赤阴与天钧两口飞剑绕身飞舞,反反复复地扑攻绞杀。   而对于何罗鱼而言,肉身的不断受创损伤也就罢了,最难缠的是眼前这名修士的剑上,附加着一种灼烧之力,每一剑斩在自己的肉身上,都会令神魂感受到一股疼痛彻骨之感。   不断抢攻而上,最后张烈的剑光甚至破开那道道触手轰砸,驾驭一剑刺入到何罗鱼那小山一般的身躯中心处。   张烈他也并不知道何罗鱼的肉身弱点在哪里,但世间大部分生物的肉身中心点都是足以致命的位置,只要破坏的足够。   “吼!”   从何罗鱼的反应来看,它的身躯结构也是类似,四面八方轰击而来的巨大触手与已经有些消减的雷霆,又一次频率狂暴起来,张烈抽身而退,一拍腰间乾坤袋,自其中飞出一件品质很是普通的四阶下品灵兽袋。   乾坤袋是储存修士的财物法器的,而灵兽袋则是收取已被降伏的妖兽的,细致一点的还会分出灵兽袋灵虫袋。   不过张烈并不主攻这一体系,事实上如果不是之前斩杀的那名紫府女修储物袋里有这件闲余的灵兽袋,张烈也不会有这件法器。   在何罗鱼明显越打越疲惫,越打越肉身受损、精神恍惚之际,张烈催动了这件法器,于身旁的灵兽袋上射出灵光,罩在何罗鱼的身上,想要将之摄取收伏下来。   一旦被灵兽袋收伏了,从此心灵神魂当中就会被打下烙印,修士可以仗以驱使灵兽。   不过灵兽阶位越高,智慧与凶戾往往也就同比越高,长于驭兽的修士在同阶修士中并不是弱者,这也是一门需要大量时间精力投入的修仙百艺,若不如此,被反噬简直就是必然之事。   不过在张烈而言却无所谓,他只是想要暂时收伏这头何罗鱼而已,只要这次收伏了,以何罗鱼的智慧想要突破神魂烙印,至少也要几个月的时间,眼前的紧要事务,早已然物尽其用。   天瞳之刃叠加张烈的剑意,有着极强的心神攻伐效果,尽管何罗鱼肉身强大、恢复力惊人,但是它的心神修为却并不会比紫府境人类修士更强,因此尽管四阶下品的灵兽袋很糟糕,理论上几乎压制不住像何罗鱼这样的凶兽,但是当叠加的次数频率足够多之后。   那头小山般的何罗鱼,终有一次在灵兽袋放射出的淡黄色灵光当中逐渐缩小,被收入灵兽袋当中。   “呼……”   以剑撑地,此战结束之后张烈也是神识法力消耗不低。 第二百四十一章:如此家族   在略作喘息之后,张烈御剑飞回海面,而后将灵兽袋打开,将其中小山般的何罗鱼倾倒其中。   轰隆。   伴随着巨大体形的砸入,四周的海浪因此而汇聚席卷,紧接着,就有磅礴水行元气汇聚而来。   “何罗鱼则号称遇水不死,无限恢复,当真是厉害,如此水行控御能力与肉身,即便比之天生龙种也未必逊色了。”   当然,获得这样的力量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张烈可以感应到自身的神魂当中,现出一道与何罗鱼相类的符咒。   这是主符控制着何罗鱼神魂中的辅符,要控制它就要始终占据着自身相当的神识总量,甚至会有些影响御剑,只有专修驭兽的宗门,才会研究如何以最小的神识负荷代价,尽可能多的御使更多妖兽。   因为对于长于驭兽的修士而言,妖兽已然近似于法器了。   “好在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四阶法器要用,何罗,去号令你的下属搜寻族长,这是你最为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深海漩涡中的何罗鱼再一次浮现出来,被张烈向其脑海当中打入指令。   这个时候,何罗鱼的神识力量还是极为衰弱的,根本就没有反抗张烈的可能,注视着面前青年道人犹如注视着自己的母亲一般,应命一声,而后听话的潜水而去。   被重叠起来的三重界域并不广大,至少这处妖神界并不是特别广大,七日之后,张烈通过操控何罗鱼就可以确定,族长大概率并不在此界了,除非他隐藏起来了,不过那样自己就更加找不到,终究不可能穷搜一界挖地三尺的搜寻。   在这段时间,张烈倒是通过何罗鱼的视角发现了许多丹阳宫与影魔教的修士。   不过他并没有下令格杀任何一方,因为会耽误时间,宗门战争终究是宗门的事,而不是张家的事更不是自己的事。   在这七日搜寻中,张烈也意外找到了另一处天地界域薄弱处。   在妖神界搜索族长未有结果后,张烈收起河罗鱼,御剑飞入进那处界域薄弱处,如同上一次一样的感觉,就仿佛穿过一层薄薄的水幕,张烈出现在一处天地皆暗的空间。   “这里是,幽冥域?”   深呼一口气,感受着天地灵气的细微变化,虽然这里反倒比较熟悉了,但是张烈的精神却更加紧张起来。   因为他在北域寒洲的时候,是去过幽冥域的,相比妖神域的万类霜天竞自由,幽冥域的一切阴灵对于生者都有着一股天然的敌意,妖神域的妖兽见到人类的第一反应还只是好奇,至于会不会发起攻击取决多方面的考量,而幽冥域的阴灵发现生者,大部分情况下唯一的反应就是一拥而上。   “我总不可能再去收伏一头高阶厉鬼。”   本身收敛神识法力,张烈手掌一招间五色剑光四散飞出,张烈以五口飞剑为节点,捕捉着以他为中心的一切讯息。   这样做的缺限当然是没有神识覆盖扫描那么方便全面,好处却是声势较小,不容易引人注目,不容易挑起事端。   只是,张烈他不想挑起事端,不代表事端就不会找上他,话分两头,与此同时,张相神那边可就惨了。   千阳补天芝是他们这一行人先一步拿到的,但很快就被魏元虹等人察觉追杀。   魏家与张家之间本来就存在着隐藏敌对关系,现在又有关乎到这样大利益的事,魏元虹当即决定即便拼着被宗门重罚,也要彻底灭杀张相神。   只是张相神一行人,实在是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凭借阵法、复杂地形、甚至引爆天然灵脉等等方法,张相神逐一杀死魏元虹身边的追随者,并且把局面支撑到现在。   此时此刻,一座阵法当中,张相神上身赤裸,浑身被赤红色的阵道层叠符文覆盖,大片大片隆起的血色肌肉与惊人灵气显示着里面其中的强大力量。   一手执刀,一手按压刀背。   一头黑白夹杂的头发原本顺着后背自然垂下,但此刻被这一击泄露出的罡气吹的四散飞舞。   以筑基九层的修为,硬接下紫府中期魏元虹全力一击。   一剑强攻不成,魏元虹当即选择了后退。   “炼阵入体?这就是你一直隐藏着的杀招?七叔公一直叫我们小心你,原来你一直藏着这一手。”   魏元虹控御着寒冰飞剑,嘿嘿一笑对着面前的张相神这样说道:   “就算炼阵入体之法精奥绝妙,但你的肉身又可以支撑多久?”   炼阵入体,先是要极为精通阵法之道,这是先决的修炼条件,否则根本就没有可能成功。   此后,还要再以种种秘术将所选择的阵法炼入己身。以全身穴位对应周天星辰,以五脏四肢对应山川地形,以血脉流转对应江河湖海,最终便能达到挥手之间,阵法立成的程度。   若真能达到那种程度,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然而如此施为,毕竟是将天地伟力以一身纳之,若是不能强固自身同时善加运筹,时时调整,一不小心,便会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魏元虹没有想到张相神的阵法修为竟然达到这种境界,同时他不精通阵法,一时也看不出张相神选择炼阵入体的阵法到底是什么,因此御剑攻防运用之时就有些保守。   在施展这炼阵入体之后,张相神的力量在不断提升,现在已经隐隐超出筑基境修士的上限了,竟然真的同魏元虹拼了个旗鼓相当。   “七叔公说得果然没错,若我现在还是紫府三层修为,真的有可能一着不慎被他斩于刀下,但我不信这种提升是没有上限的……好像是封印类的阵法,他选择炼阵入体的到底是什么?”   并没有理会魏元虹的话语干扰,张相神直接就向着魏元虹冲了过去,无相飞刃在其周身纵横飞舞着,不断的有滚滚凶煞气纠缠其上,将劫杀刀诀招招抢攻,劫杀生机的要旨施展得淋漓尽致。   见到张相神主动发起了攻势,尽管四周有阵旗环绕但魏元虹依然迎了上去。   瞬时间,张相神与魏元虹便在这片禁锢法阵围起来的空间内斗作一团。   双方都清楚,对方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大敌,而面对这种对手,想要对方出错、并且自己能够准确捕捉的可能是很小的,很多时候只要自己能比对方多支撑一会,那自己就赢了,在这个方面,魏元虹占尽优势。   “无耻!”   两道遁光在半空当中上下翻飞,杀招交错。他们各自的身形寻常筑基境修士用自己的肉眼已经是难以捕捉,空间内的大量灵气随着他们间的交手战斗而被疯狂掠夺,转化为杀伤破坏力四处散溢,不少击空的攻击将这片峡谷毁的破损处处,而躲在一旁的张传书则在呕着血,痛骂着魏元虹实在无耻,已然没有一名紫府境修士应有的骄傲与尊严了。   魏元虹完全是在把张相神当作一名同阶修士来战斗,甚至保持守势不断拖延时间。   看着眼前的这场战斗,张传书终于充分理解了之前族长叫他退下的缘故。   一直是赤阳谷张氏族人中颇具天分的张传书,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与顶级筑基修士之间的巨大差距。   “不行,不能再这样战斗下去了。这样拼消耗,族长不可能是紫府修士的对手,族长需要一个机会!”   张传书死死凝视着面前张相神和魏元虹的战斗,他知道这一次战斗的结果不仅决定了自己与张相神的性命,同时还决定着赤阳谷张氏一族的命运:   在这样一个生死竞争艰难残酷的世界,家族承受不起一下失去四名筑基期族人所带来的沉重打击。   “如果一定有人得死的话,那个人只能是我。对不起了元烈大哥,无法让您看到青木剑诀大成时的样子了。”   一直关注着战局的张传书,敏锐注意到族长张相神那犹如钢铁般的身躯,正在缓慢龟裂破碎,从中流出来的并不是鲜血,而是滚滚腥红色的气雾,那是族长正在拼死燃烧的生命。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张传书长叹一口气,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早已然准备好的血红色丹药,然后略一犹豫后,方才反手打入自己口中吞咽下去。   “这一战,张家不可以输!”   这样低语一句,张传书握着自己的碧血丹心剑走入了阵法。   虽然还身处于激烈的厮杀中,但是长于布局与算学的族长张相神还是发现了张传书的举动,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极为痛惜之色,然而在下一刻却转为疯狂决绝。   反倒是魏元虹这个大敌,因为太过重视面前的张相神了,对方带给他的压力也真的是太大了,他反而没有及时注意身后的张传书。   见此,张传书轻笑一下,然后身体化为了一道光华璀璨的血色流星向着魏元虹笔直的轰过去:我以碧血染丹心!   因为张相神的巨大压力,魏元虹方才发现张传书的拼死一击,凭借催发潜力的药物,再加上不惜摧毁手中的碧血丹心剑,魏元虹这一刻也根本就躲避不开张传书手中疯狂攒刺的血焰剑气了。   与此同时,张相神仰天嘶吼一声,一股惊人的妖气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混合着修士本身自具的法力,化为一道惊世刀弧劈杀向魏元虹。   在前后刀芒剑气合击之下,魏元虹飞剑防御法力罩体,先是一声厉啸迫发潜能,下一刻骤然化为一道血光闪烁飞走。   在这一刻,张相神绝对有击杀魏元虹的机会,然而在最后一刻,他一身法力骤然一收卷起还要冲杀的张传书返身而遁。   “元烈马上就要晋升紫府了,到那个时候杀他魏元虹如杀一狗!不值得为他拼上传书一条性命。”   血色遁光当中魏元虹身躯正面斜斜被斩裂出一道恐怖的刀痕,此时此刻还在不停不住的喷出鲜血,因此急遁而逃不敢回头,不惜大损元气的频繁施展血遁术。   而张相神的刀光返向遁走,同时不断击点已然昏迷的张传书胸膛腹部,甚至一刀捅进去,剖取出腹内未曾完全化开的血色丹药。   这种无回丹正常来说服之必死,但是传书的根基一向扎实,修炼的又是青木神功这种极擅养生的功法,再加上现在药力还没有完全化尽,如此多方面叠加之下,就有了一线生机可言。   也不知道御刀疾飞遁走了多久,当张相神刚刚打算隐藏起来进行休整时,阴暗的天空当中突然有一艘巨大的灵舟飞行到来。   在这艘巨型灵舟的四周有五色剑光绕空飞舞,张相神一看到这五色剑光,顿时就眼光一亮,爆发自身法力气息不再进行隐藏。   下一刻,灵舟之上另一道剑气升腾呼应,并且迅速驾驭飞剑化虹飞落下来,不是张烈,又是何人。   “族长您没事吧,传书他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你身后的那艘大型灵舟是哪里来的?咳”张相神虽然有一些轻咳暗伤,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下来。   “那是萧山真人的灵舟,我在搜寻你们时意外遇到的……传书他的内伤颇重,族长您将他交给我吧,这一次,魏元虹他死定了。”   在张传书的体内还残余着一丝冰寒剑罡法力,张烈当然能够判断出这是谁的手笔。   他法力一运,张相神只觉得手中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下一刻张传书就落到张烈手中了,张相神不惊反喜,目光灼灼的凝视向张烈,然后得到了眼前青年道人那肯定的点头确认:族长您没有猜测错误,我已经成功修得紫府境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得到张烈的确定之后,一开始的时候张相神还想要按捺,还想要压制,但他最后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沸腾的情绪,仰天大笑,长笑复长笑:   似乎是要将自己这百年隐忍,百年苦恨一笑而出。   “列祖列宗在上,百年支撑,百年积累,你们可在云中看到,今日的后辈儿郎,又出英杰。” 第二百四十二章:萧山真解,获得巫道祭台   一艘巨型战舰飞行于天宇之间,其上隐隐有雷霆闪烁有符文飞舞,庞大的法力能量,以其为中心辐射扩散。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千阳补天芝,张相神,你做得非常好!”   在那楼船之上,一位身着华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以法力虚托着一株凝紫色的灵芝,放声长笑。   在他的身边,是一群美貌娇柔的侍妾正在为其捏肩掐腿、讨好奉迎。   在他的面前,是张家一行人躬身行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礼数不周。   萧山真人如此狂喜却也是正常,张烈修道至今七十余载,也称得上是际遇惊人了,但是他知晓的有关于延寿灵物的消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萧山真人想来也是如此,若是没有这次巫神界洞开的机缘,他得不到这件延寿灵物。   事实上,除了萧山真人这样驻世八百年的老怪物以外,寻常修士即便得到了,稍稍透露出风声去,那是绝世灵物还是催命灵符,实在是难说的事。也只有萧山真人这种甚至可以硬拼初期元婴的金丹真人,才能在把事情搞得这样大的情况下,保住宝物。   “张相神,本座要重重赏你赤阳谷张家,说吧,你想要什么。”在收起那株灵芝之后,萧山真人的目光注视向张相神这样问道。   “请求老祖,收我张氏家族子弟张元烈为弟子,从此张氏一族愿随附骥尾,万死不辞。”   张相神上前双手持礼这样言道。   张烈见此,也一咬牙跟随着拜了下去,在登上战舰之前张相神与张烈就已经迅速商量讨论过了。   面对萧山真人这样行事风格更近乎于魔修的修士,他当初寻找延寿灵物、开出价码时可能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在延寿灵物到手之后,他还愿不愿意付出自己所开出的价码,那可就两说的事了。   作为弱势的一方,必须要主动一点把面子里子都给到位了,同时还尽量要让周围的人挑不出什么,如此才是长久持重之道,而不是去赌一赌萧山真人的下限——他要是没有下限,整个赤阳谷张家就都要陪葬了。   “哦?”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祖今日高兴,便收下你张元烈作为弟子,不过老祖亦是言出必践之人,这部‘真解’你且拿去参悟,若有难以悟通悟透之处,便来寻老祖指点。”   这样言说着,萧山真人身上的灵光一扫他腰间的乾坤袋,自其中有一道纯白色玉简飞出,下一刻就犹如流星一般飞向张烈,被张烈接到之后一个翻身卸力,方才稳固的接入到手中。   “多谢师尊所赐。”   张烈落地之后再次持礼,并且深深拜下。   “另外……弟子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萧山真人此时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将萧山真解传给自己一名弟子,与传给外人当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情,更何况黄山赤阳谷张家,也称得上是本乡本土,身家清白、底蕴深厚,自己未必就完全没有需要用到人家的地方。   “张家对于老祖所交待的事,尽出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除了族长以外,弟子亦在附近找到了延寿灵物万载黄元花的线索,只是这条线索来自于本土土族,土族愚昧,因此弟子一直不敢确信。”   张烈之所以要说这件事,一方面是为了固宠,另一方面是为了分散萧山真人的注意力。   自己解除阴阳诡虫之害,成功突破紫府境界,这些事很难说就能瞒得过眼前这个老怪物。   尽管对方人之将死,未必还有这些闲心了,可是能够多分散他一些注意力也是好的,毕竟自己的身上秘密不少。   “……万载黄元花?巫神界域真是宝地,元烈你就把你所知道的细细道来,至于具体如何我自有决断。”   “弟子遵命。”   张烈迅速进入状态,而后将自己在巫族部落巴拉图获得的讯息,以及有关于鹰魔王妖神界的相关推测,都言说了。   同时他还请求萧山真人,把巴拉图部落的土人也都带到玄黄大世界去。   南荒当然比不上中洲、东洲之地,但是比之巫神界域内,却还是繁华文明不知多少倍的。   “来人啊,告知方敬儒,立刻调整航线。”   “遵命。”   随着萧山真人的一声令下,整艘巨型战舰的飞行轨迹很快就发生了微调。   修仙之人,常规的法器剑、针、盾、绫等等,而大型战争法器,又有宫殿楼阁、战舰飞舟。   萧山真人的这艘丹阳蒙冲战舰,就是高达五阶的战争法器,不知从哪里得了机缘,萧山真人千辛万苦将之洗练重塑之后,成为了除本命法宝之外的另外一件得力法器。   攻防一体,飞遁不俗,并且可以汇合多名修士的法力发动雷霆大阵,演化无穷雷电光海,生灭不休,几乎约等于是一座移动山门了。   这就是萧山真人几乎敢于叛门的底气,有此宝物在手,萧山真人只要不是公开宣布叛门而出,丹阳宫掌教诸葛恪就得忍让着他,否则萧山真人寿尽之后,将此物赠予外人,诸葛恪非得要吐血三升不可。   在获悉张烈的情报之后,萧山真人没有什么犹豫的就命令弟子,启动飞舰前往妖神界域,中途还把巴拉图部落的一众人吸摄上巨舰。   修仙之人最重的不外乎根骨、苦修、机缘三点,根骨为宗门所钟,苦修为自身把握,机缘二字,则是所有修士孜孜不倦的永恒追求。   而萧山真人的行动也没有出乎张烈的预料,万载黄元花除延寿以外,它同时还有修复身体辅助疗伤的功效,对于萧山真人这个等级的修士渡过魔劫大有裨益,由不得他不动心。   再一次见到司冥司绝这对巫族父子的时候,张烈就将巫师司冥的巫道祭台索要过来,离开巫神界之后,此物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实际用处了,虽然还有纪念意义,但想要真正融入新的生活,总要舍弃过去的一些珍贵事物。 第二百四十三章:恶客临门   此间事了后,张相神与张烈等人就没有更多的出手,尽量纳影藏形,较少的引人注目。   丹阳蒙冲战舰内,张家修士分到的房间当中。   张相神与脸色苍白的张传鸿在外面等待着,张相神还能够坐得住,张传鸿则是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了。   “坐下,当年你婢女给你生孩子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焦急。”   张相神喝着茶水,微微皱眉,被张传鸿左右晃得有些烦了。   “不一样的,族长,我和传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又岂是一两个女人几个孩子比得了的。”   在古人的概念认知当中,子女既是父母的私产,父母对子女有着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从小到大皆是如此,直到你承担家庭责任社会责任之后,才会将你视之为人。   这种概念认知的好处是,大家都比较愿意生孩子,毕竟,没有人愿意给自己创造出个祖宗出来。   因此在张传鸿的概念认知里,他的那几个女人孩子,还真就没有自己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重要。   而在这个时候,房间当中,张烈正运转混元五行气,为张传书运功疗伤。   在张烈晋升紫府境界后,整个赤阳谷张家就再没有比他手段更加高明之人了,就连深不可测的张相神,都远远不如。   尤其是混元五行气神妙莫测,威力惊人,无论是攻是防,是用于杀人还是救人,都有着惊人的威能。   双手挥运之间,有淡淡的气流扩散流转,下一刻张烈将双手按击在张传书背脊之间,同时探查着他体内暴走的法力。   在他法力的探查之下,可以清楚地见得,张传书本身算不得弱的法力,此刻正如脱缰野马一般,在他的体内肆意的破坏着,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   所有的内脏器官、经脉穴位,都有大小不一的裂痕,出血不止不说,同时还在不停地扩大着。   如果是寻常筑基修士,面对这种情况就束手无策了,强行介入干预,甚至有可能为其法力所伤。   如果是寻常紫府修士,面对这种情况也难以施术。   而张烈的剑心通玄气、天瞳之刃本命神通的凝聚,为他带来了远超寻常紫府修士的强大手段,前者剑气控制如意,后者是一切状态洞察,尤其是在张传书完全没有设防,任凭施为的情况下。   张烈小心翼翼地将法力转化为极微剑气,将那些暴乱的法力反复穿透彻底焚化,而后以自身法力,温和浸润着张传书受损的内腑,整个过程持续十数个时辰。   终于,在将这一切全数完成之后,张烈也略显疲惫之态的走出房间,看到张相神与张传鸿那一脸紧张之色。   张烈微笑言道:“幸好族长处理应对的足够及时,否则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了,现在命是肯定能保住了,至于后期恢复情况如何,是否会极大影响道途,这个则还要后期观察。”   “呼,命能保住就好,命能保住就好,以后大不了让传书在家族里教书,他小的时候就想干这个来着,以他的性子一定能够干好。”   张传鸿在闻言之后连呼万幸,走到一旁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对嘴就想要猛灌。   只是被从他身旁走过的张烈,一把夺了下来。   “你小子也要注意,精血元气大亏,最近十年你都不能亲近女色了,要时时注意温养元气,否则你这一生的道途都将止步于此。”说完,张烈拿茶壶对嘴自己畅饮了起来。   “说到温养精血元气,传鸿你过来,我这里有一瓶丹药,正好符合你现在这个情况。”   张相神闻言之后,从乾坤袋当中取出一青色瓷瓶,从中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是滋补元阳的吗?”张传鸿当然不会对自家族长抱有戒备,上去拿过丹药就丢入自己口中了。   “不是,是温养精元的。”   初时,张传鸿还根本区分不出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可是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逐渐变得极为惊恐了。   “族长,您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丹药,我……我觉得……我下面没有知觉了。”   “这是戒断截欲的丹药,就是让你失去那方面兴趣的,一枚能管三个月,这一瓶都归你了,记得按时服用,我会监督你的。”说着,张相神把手中瓷瓶都按在了满脸苦色的张传鸿手中。   “别哭丧着脸,这是好事,也是温养精血元气的正途,但凡是药则必有丹毒残余,滋补元阳的丹药也是一样,对你而言终究是戒断截欲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恢复方法。”   寒山郡一役,赤阳谷四名筑基修士,现在三名五劳七伤,张传书、张传鸿的道途多多少少都会受一些影响,只有张烈一人斩劫突破晋升紫府,虽然对于家族来说,这是值得的,但是代价也不可谓不大了。   数日之后,以丹阳蒙冲战舰为核心,以丹阳宫数位紫府修士为节点,萧山真人找到了妖神域飞鹰涧。   种种消息表明,此地的确是有万载黄元花存在,可是妖修也清楚的知道这是珍贵的宝物,怎么可能轻易给予?   飞鹰涧内妖兽大量盘踞,数量最多的却是鹰妖一族。张烈之前见过的那位鹰魔王也在其中,有些地位但却也算不得当家的,地位比其更高的还有多位。   “哼哼,人类修士与妖族厮杀多年,争战不休,恩恩怨怨,你杀我我杀你,早就已经纠缠不轻了。”   “这些妖族不肯给,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拿?”   萧山真人坐镇中宫气定神闲,毫无犹豫地就发出了进攻指令,在多位丹阳宫紫府境修士的共同催动之下,有无数蔚蓝色的电流扩散开来,形成一片雷电光海生灭不休,直闯飞鹰涧。   萧山真人心中非常清楚,南荒丹阳宫并不是中洲东洲顶尖大派,开发九域之地的机会千百年来就只有这么一次,既然如此那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暴力开采好了。   这样的选择,最符合南荒宗门的利益。 第二百四十四章:杀伐   “师尊,外面飞行的那些修士,恐怕是中洲或者东洲大派的弟子,真的就无视他们吗?”   丹阳蒙冲战舰上,张烈现在已然是作为萧山真人的弟子服侍左右了。   他可以看到,在战舰四周有数名脚踏法器修为不低的人类修士,想要试图交流什么,可惜雷电光海召唤轰落下无数雷霆,他们的努力,在大音之下俱为之希声。   “哼,南荒百宗彼此势力盘根错节,地域广阔,就算我们今日灭杀了这些中洲或者东洲大派的弟子,难道那些中洲或者东洲大派,就会派出元婴修士来灭杀我丹阳宫?”   “元烈,你要记清楚了,无论家族还是宗门,都是为高阶修士服务的,而不是反过来。”   “更何况,就算有大宗元婴愿意花费数年时间,远渡万里来到南荒调查,攻杀,难道我南荒就没有元婴修士?难道坤元山一脉,离尘子上修,就坐视我等后辈受人欺凌?”   七阶化神修士,坤元山离尘子上修,几乎是这几千年以来,整个玄黄大世界杀性最重的元神修士,以至于无法飞升滞留下界,要剿灭魔道以积累功德。   提到这位元神地仙,就算是南域炎洲贫瘠之地的先天修士,都会下意识地挺直几分腰杆,感到与有荣焉。   南域炎洲修士认为离尘子上修,是此界最强的元神地仙,虽然这一点中洲东洲许多修士可能不服,但他们也没人过来挑战不是,因此南域炎洲修士就更加坚定的认为离尘子上修就是此界最强修士。   虽然修道之士是以长生飞升为己任为最高追求的,但是谁又敢说剑扫天下举世无敌,不是一种高度?   此时此刻的丹阳蒙冲战舰内,有着丹阳宫十多位紫府修士正在输送法力,操控战舰。   叠加在这艘五阶法器之上,形成的雷电光海法力惊人暴烈,恐怖无比。   飞鹰涧内的高阶妖兽数量不少,不少于丹阳宫修士,低中阶妖兽更是远远超出,可是妖兽乃至妖修的一大弱点,就是不擅长阵法,无法合力于一处,此时此刻被雷霆战舰压制着,不能不退不得不退。   “停手,停手,你们不过是要一朵黄元花而已,立刻停手,否则我毁去所有的黄元花,你们将一无所得!”   曾经与张烈交过手的那位鹰魔王,这一刻在战舰之外怒啸咆哮,它倒也称得上是极有手段的,竟然在这种时刻想出这种办法退敌。   然而,张烈站在一旁看到自己新拜的这位师尊萧山真人冷冷一笑,虽然须发皆白,但是眉宇间那股肆无忌惮的肃杀之气,却令人望而生畏。   “看来是真的没有妖王妖圣一流啊,身为妖族竟然想出这种办法退敌,可惜,你却是用错对象了。”   再下一刻,雷霆战舰上的法力屏障骤然打开,站立其上的修士大多一时衣袍飞动,当然,在场的至少也是筑基修士,倒也没有人因此定不住身形被甩飞出去。   同一时间,恐怖的灵气漩涡以萧山真人为中心扩展开来,骤然形成一只元气大手,快准狠无比地抓摄向那名半空站立的鹰魔王。   “啊啊啊啊啊……”   不凭法器,不凭法术,萧山真人仅仅只凭自己驻世八百年修成的天地灵气控制能力,仅仅只是一击,就将那名半空当中的鹰魔王直接抓住,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将之捏爆。   腥红骨肉血浆喷洒四溅,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无数妖兽厉啸的声音。   “丹阳宫修士听令,即刻攻入飞鹰涧,斩尽诛绝,一个不留!”   “遵命!”   “遵命!”   张烈瞪大了双眼注视着那只灵气大手内,掌握着的四阶妖丹,此物是当今修士炼制筑基丹的主材,当然也可以用一些千年灵药来替代。   炼制一炉筑基丹的成本大概是两万灵石左右,丹成之后,最多成丹十枚,刨去成本最少也是十万灵石的巨额利润。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张烈并不是没见过大钱的修士。此时此刻,他更多的还是被身旁这位师尊的老辣、凶残与贪婪给震慑到了。   只要能获得足够利益,予取予求生杀无忌——修仙者本就是由这个世间上最聪明、最坚定,最贪婪的一群人组成的,他们共同追逐着这个世界上所有欲望的集合体:长生!   妖修不擅建立阵法,飞鹰涧的妖修也是如此,因此尽管它们已经足够英勇,足够悍不畏死,但是当萧山真人也开始全力出手的时候,崩溃就不可避免了。   随着萧山真人一掷,一座黑色的小山就凭空出现,随着他一指,只见那座一寸多高的黑色山峰浮上天空,飞速旋转起来,它每转一圈,黑色山峰就扩大一寸。   这座黑色山峰旋转的越来越快,眨眼间就转动了上万次,此时此刻它挟带着一层层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以一座百丈巨峰之姿,轰然砸落下来,无论是妖族战阵,还是那些并不怎么高明的防御禁制,短时间内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化为齑粉。   南荒修士与南荒妖兽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着血仇,因此萧山真人下手越毒越狠,他们也都只会觉得快意而已。   在彻底攻入飞鹰涧之后,丹阳宫的修士犹如蝗虫一般御剑飞出,抢掠灵物灵草,杀戮妖兽抢夺资源,其中甚至包括紫府修士。   然而张烈却是没有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所感染,他至今还在琢磨着已死鹰魔王的那一身道法,应当不是它自己领悟出来的,换而言之,人家应该是有长辈的,只是不知为何暂时没有出现。   这些情报他都已经告知萧山真人了,只是真人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   “元烈,你就不去争夺一番吗?”   “回禀师尊,元烈进入此地之后几次争斗,还有些内伤未曾尽复,更何况能得师尊厚赐,赤阳谷张家这次出得风头已经足够了。”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知进知退。”   张烈这个不大不小的马屁,让萧山真人颇为开怀,他之所以会催促张烈,是因为所有参与劫掠的修士,都少不得他萧山真人的一份供奉,但既然这个弟子有这方面的顾虑,又很会哄自己开心,那么也就多他那一份不多,少他那一份不少了。   所有人劫掠之后,皆要把全身财物分装两个乾坤袋,然后由萧山真人的弟子拿走一份,你自己留下一份。   这个规矩是方敬儒告诉张烈这个小师弟的,张烈身上的好东西不少,他也不想下去劫掠一番就要分萧山真人一半,干脆就不下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追击   天生万物予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南域炎洲的人族与妖族,本就是生存竞争关系,此时此刻人类攻入飞鹰涧杀伐惨烈,翌日妖族攻入人类城池,也同样不会有半分容情。   无论能否接受与否,这世道便是如此,若是以人类豢养的家畜视角,人类对于牲畜的杀戮是否是同样惨绝?   张烈站在丹阳蒙冲战舰之上,俯览着下方的杀戮,他的心境是平静的,看得多了,或者是坚强也或许是麻木了。   然而,这样的厮杀与掠夺大概持续了半日的功夫,虽然飞鹰涧的妖修也或有奋勇反抗,但是很快就被萧山真人动手镇压,甚至有一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五阶金丹大妖出手了,也是一样的结果,萧山真人的法力太过深雄了、法器也极厉害,寻常金丹境的存在真的远远不是其对手。   张烈站在萧山真人的身后处,为其处理一些锁碎的辅助事务。在处理这些事务的过程中,偶尔会被其指点几句该怎么做,为什么,就算是张烈,在这个过程中也不得不对萧山真人产生尊敬敬佩之情,不是因为双方师尊与弟子的名份,而是对方深渊如海的知识以及力量。   这片空间重叠被恢复的时间,已经被反复计算过了,丹阳宫的修士绝对都不会错过,再加上这次攻伐的顺利,就连张烈也开始以为此行会很顺利时。   天色蒙蒙亮起,本来一直仿佛沉睡一般,躺在楼船中央甲板软床上的白须白发老者,突然惊醒。   “走!”   “传令下去,我们立刻离开。”   萧山真人,在突然醒转后突兀无比地这样说道。   “呃?啊!?”   “可是师尊,外面还有许多同门正在继续运输财物。”   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的四弟子方敬儒也站在一旁,有些疑惑的这样言道。   “那你就留下来陪他们吧,反正我要走了。”   萧山真人的反应大得惊人,站立起来暴烈地怒喝。   “立刻通知所有人,立刻返程,无论任何情况,不得有误。”见陪伴服侍萧山真人多年的四师兄方敬儒都吃挂落了。   虽然心中并不清楚因为什么,但张烈还是极为机灵地迅速传令。   而在确定张烈已经向下传递自己的指令后,萧山真人一步步走到甲板栏杆处,那枯瘦的双手按在栏杆上,极目远眺。   获得讯号的战舰四周修士,甚至放下物品迅速的往回飞,他们是可以凭借法力爆发及时飞回的,然而因为立刻的返程,战舰外面必然会有一批人根本来不及返回。   而这些落在妖神界域的人类修士会面对何等命运,可想而知。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也隐隐有所感应了,他神色紧张的望向正北方,在那个方向有一股通天彻地的恐怖杀意,正在以一股现在的自己几乎无法想象的极速,飞掠返回。   好在,丹阳蒙冲战舰已经在第一时间启动返程了,这艘战舰的速度也相当不慢,在不惜法力、不惜自损的疯狂爆发之下,这件五阶法器真的仿佛化为了一道雷霆电光。   “那,那到底是什么?”   张烈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着这种惊人的绝世遁速,已然是远远超过了自身所掌握的剑气雷音之术,与之相比那股仿佛要冻彻骨髓的酷烈杀意反而仿佛不算什么了。   “什什么?”   四师兄方敬儒虽然晋升紫府境界多年,但是他放弃道途多年,神识强大程度敏锐程度甚至还远远不及张烈,因此直到现在都还有点懵,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唳!   酷烈无比的鹰唳之声,远远的传荡过来,但现实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对方的飞遁速度早就已经超过音速许多倍了。   “神识攻击!”   张烈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还未及做出反应,整个人的精神神魂就出现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的感知,剧烈的痛楚犹如狂滔般涌来,令他几乎刹那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不仅仅是他一人受到攻击而已,整艘战舰也轰然震荡起来,只是下一刻在萧山真人的神识法力笼罩下,迅速平复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管战舰内受到攻击的修士,而是迅速接管过丹阳蒙冲战舰的控制权,输注神识法力,维持战舰的高速飞遁。   “啊啊啊啊……”   由虚化实,由神识攻击引发的剧烈痛楚,几乎转化为实质的黑色火焰,笼罩张烈的身躯。   勉强支撑起身,张烈眼前的世界不断晃动着,同时有一种失重感,他用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碰触,反复确认后,才以重手法封闭了有关于神识的所有窍穴,修士本来就是以神识为主要感知能力的一种人,张烈现在这样做,比将自己变成一个瞎子、聋子、同时也没有嗅觉触感的人,还要夸张一些,睁目近盲。   但是这样一来,神识攻击的效果虽然还存在,但是果然被极大减轻了。   凝聚剑意,在自己身上一斩,将那些还有些虚幻的黑色火焰斩落,这个时候张烈注意到身旁的方敬儒,他身上的黑色火焰几乎已经快要化为实质了,弃道多年只重视享乐却不参与厮杀争斗,令他的心神意志变得虚弱,面对眼下这种攻击时就显得尤其脆弱。   暂时封闭了神识,令张烈行动有些跌跌撞撞的,他先扑上去,斩去方敬儒身上的那些黑焰,若是真的让其彻底着起来,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飞鹰涧的六阶妖王遁速快绝天下,本身又是实力极强的元婴境大妖,因此这位妖王酷爱云游四海,有它的存在,飞鹰涧鹰巢别府,整个妖神界也是无人敢于轻触。   就算是中洲、东洲的那些人类修士,想要在妖神界获得巨额利益,也不得不给予各位妖王、妖圣足够的尊重。   但是谁能想到,妖神界会与南荒地域产生空间连接,而从南荒来的这些南蛮修士,他们可不管什么和平协议,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干一票就得走的买卖。   因此一直在妖神界颇有地位的飞鹰涧,就这样被人类修士给屠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平衡   肆虐黑风,炽盛雷霆,从正北方向滚滚而来席卷而至,最可怕的是恍若灭世天灾一般吞食灵气愈演愈烈!   黑云压城,恐怖之处难以尽数形容。   之前与张烈交手,又被萧山真人一击捏爆的那位鹰妖号为鹰魔王,可是在真正的当世妖王面前,其当真渺小如蚁、根本不值一提。   这只巨鹰名为云魔,在妖神界中也是横行天下的大妖,虽未入妖圣之列,但飞遁绝速却是天空中的王者,就算是妖圣级数的七阶大妖出手,也未必就能镇压它,再加上根脚深厚与睚眦必报的性情,若是与之结仇必然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因此它这一支鹰妖族群几乎无妖敢惹。   久而久之,难免就养成目空一切、傲气远远大过于实力的情况。   正常来说,面对这等大妖,哪怕发现及时又驾驭着丹阳蒙冲战舰这样的利器,萧山真人、张烈等一行人也是死定了。   必然要被云魔一举擒拿,挨个放血抽髓,搜魂炼魄,能得一个好死都得是祖先的遗泽。   可是飞鹰涧距离妖神界与巫神界的两界空间裂缝并不太远,妖神界与巫神界两域世界的沟通,对于这等大妖必然有着一些隐形限制,因此萧山真人虽然也是吓得亡魂大冒,但他因为有着前期心理建设准备,总算没有第一时间舍弃丹阳蒙冲战舰、舍弃丹阳宫众人。   只是随着从正北方向冲来的黑云滚滚而来,飞遁绝速远超想象,萧山真人面色上镇静,但是心中还是紧张惊骇得无以复加,心里有过预演,也没想到对手强大恐怖到这种程度。   虽然在法力法器不惜代价的催谷爆发之下,五阶法器战舰宛如一道电光疾射向两界空间裂缝。   但是那鹰魔带来的心理压迫力还是太过巨大了,疯狂压榨侵蚀着所有人残余的信心与胆魄!   “不行,不行,不行!”   “以这种速度来计算,很快就会进入这只妖王的攻击范围,它的遁速太快太惊人了,几为我平生仅见!”   “一旦真正交手我必死无疑,必须要舍弃一件五阶宝物方才能阻它一阻。舍弃丹阳蒙冲战舰还是我的翠云峰?前者更有价值,后者却是我的渡劫法宝。”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很快的,在极大恐惧的作用下,萧山真人心中的天平就缓缓倾向了舍弃雷霆战舰,与本命法宝相比这毕竟算是一件外物。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萧山真人突然感到自己背后,出现一道凌厉绝伦的剑气,如此凌厉的气势,就如旭日东升,破尽阴霾透遍云层,而后骤然冲天而起。   刹那间,时间都几乎静止住。   甲板上只留下凝立不动的萧山真人,以及其身后剑意剑气不断拔升的青年道人:   你想活,我们也想活。   师尊……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   以张烈的法力境界,绝对不可能在六阶元婴化形境界的大妖手下逃脱性命。   当然,张烈不能,整艘丹阳蒙冲战舰上的其它修士也绝对不能,但是凭借张烈的剑术,他可以压制萧山真人一瞬,让他逃不走。   剑心通明者,便在于能料敌于先,洞察先机,施展起飞剑来端的是灭鬼杀神,无人能挡。   而张烈修成隔垣洞见中的天瞳神通,是为开天眼,越是生死危机下越是能够激发潜能,他刹那间就捕捉到了萧山真人的恐惧,也刹那间就找到死局当中的唯一活路。   “这……这个家伙……这个逆徒!”   前有大敌急掠而来,后有暗剑蓄势将发。   萧山真人满脸颊上都是大滴大滴的汗水流淌而下,常理而言,萧山真人驻世八百载,横行四百年,连寻常元婴初期修士他都可以交手抗衡,寻常金丹之辈都不放在眼里,紫府境修士正常来说更是可以翻手之间就能灭杀。   但此时此刻面对身后这个收下不久的弟子时,萧山真人却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   “这个逆徒,他真的可以拖着我一起死!”   就在双方僵持着的这个时候,唳唳鹰啸之声、神识攻击已然不断传递而来。   整艘雷霆战舰又一次出现了剧烈震荡,而这,也让萧山真人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起!”   五阶本命法宝翠云峰冲天而起,以一种更超过上一次的速度急速旋转膨胀。   轰隆隆,轰隆隆。   海量的天地灵机元气被疯狂吞噬摄取,转瞬之间就形成了一大片的相对真空状态。   一座横绝天宇般的山岳,更是凭空生出一般,其上灵光流溢,海量符文闪烁,灵性盎然。   看着这座自己珍藏祭炼了数百年的至宝,萧山真人的眼中也闪过了极为痛惜之色。   只是这种极度的痛惜下一刻就被心神斩绝。   咔嚓,犹如天裂般的雷霆劈落声响,那件五阶至宝翠云峰,直接就被自中撕裂。   自中探出的是一支难以形容其巨大的苍鹰利爪。   只是,这一刻萧山真人反而是镇静心神了,这白眉白须的邪异老道双手结印,翠云峰于轰然之间全面爆炸。   那疯狂涌动扩散的土属元气,犹如漩涡一般将冲入其中的云魔利爪层层包裹纠缠。   金丹真人境修士,拥有自爆金丹之法门,将本身作为超高法力结晶的金丹一次性引爆,足以重创甚至杀死来不及走避的元婴境修士,不过这种情况只是理论上可行,现实中极少极少出现,因为要将自爆金丹的威力提升到极限,是需要苦修的,正常真人谁苦修这种法门?   就算有人肯为此苦修多年,想要让可以撕裂空间的元婴境修士走避不及,这个难度并不亚于直接杀死元婴境修士,如此也就形成了一个逻辑悖论。   不过萧山真人洗炼数百年的翠云峰,因为海量法力的凝聚也有一些金丹的意味了,而云魔的九天风雷振翼一击,也是极尽刚猛凌厉无法留有余地的神通。   于是两者这就针尖对麦芒般的碰撞上了。   轰隆隆隆……   “噗。”   恐怖的法力余波扩散之下,丹阳蒙冲战舰就仿佛是风暴中的小船,几乎颠簸的散架了。   而萧山真人也是一口鲜血喷出,但他总算是将时间拖延到了战舰冲入两界空间裂缝之前。 第二百四十七章:得徒如羊,不如得徒如狼!与天争命,你怎能没有足够的锋芒   “咳咳……”   虽然在自爆本命法宝之前,萧山真人已经竭力将自身神识撤回,避免受到伤害。   但是他的这件本命法宝祭炼强化几百年了,心神连接并不是想断开就能轻易彻底断开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萧山真人竭力压制体内法力反挫伤势蔓延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师尊,我助您疗伤!”   此刻张烈站在萧山真人的背后,双手抬起,目光却是有些幽深难测的。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刻到底想做什么,甚至可能连他自己,其实都还没有彻底想明白。   “萧山真人此人行事更近于魔修,我刚刚逼迫他拼命……现在应不应该趁他病,要他命!?”   “一旦让他缓过气来,我黄山张家上万口人,怕是无人能活!”   微抬的双手间,法力剑气不断转化,这也意味着张烈心中的杀意,在不断的起伏生灭。   现在出手,现在有危险却可以斩除后患,但是一旦不能得手,后果之严重也是承受不起。   萧山真人八百多岁了,刚刚又自爆了本命法宝,同张烈这样可以直攻敌方心神的修士对剑,不出百招他自己就有极大可能油尽灯枯而死。   但是现在这里是丹阳蒙冲战舰,上面的丹阳宫修士无数,在这里动手,变数太多隐患太大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张烈还在迟疑时,他面前的萧山真人,却主动解开了法力护体。   将自己的法体,完全展露在张烈的面前。   见此,张烈也无法再迟疑犹豫,双掌轻击,按了上去。   “十四,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机会成道吗?”   张烈,是萧山真人收下的第十四名真传弟子,之前的八百年中,萧山真人也收过许多弟子,只不过现在绝大多数都已经死在他的前面。   “请师尊赐教。”张烈的双手按着萧山真人的背部,输入着混元五行法力,为其温养肉身稳固体内沸腾的元气。   然而与此同时的,这蔓延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的滚滚法力,也可以瞬间转化为剑气,将萧山真人撕裂得粉身碎骨、血肉无存。   “以为师修炼八百年的经验来看,真正有机会修成大道的修士,从来都不是那些天生就灵秀过人,悟性过人,根骨过人,天生就比他人强的修士。”   “从不。”   “修士的生命太过漫长了,这些上苍的赐予无法让他们一生都快人一步,终有一日,反而会成为阻碍他们前进的天堑。”   “真正有机会成就大道的人,只会属于那些愿意不惜一切,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的人……我萧山虽然资质驽钝,但我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就一定是要结成元婴的。像敬儒这样的弟子对我忠心耿耿,但那是因为他无能,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我都需要更具有野心的弟子。”   “……”   对于萧山这种老怪物来说,话说到这种地步就已经是解释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你信任我,但你是否相信我有足够的野心?   现在动手杀我,我法力都散开了让你放手来杀。   可是这是否是你最好的选择?   方敬儒那样的弟子,忠心耿耿,陪我解闷玩乐可以,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需要具有更大野心与才能的弟子,你也是一样。   描写起来非常漫长,张烈心中的挣扎犹豫也是如此,可实际上整个过程真正消耗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张烈的确是不相信萧山真人的下限,但综合考量这位丹阳宫唯二金丹的过往履历,他却相信萧山真人的求道野心。   这是一个为求道途不顾一切的家伙,在这个前提下连自身的爱恨都可以放下。   同时张烈也相信自身,如果对方向自己向张家出手的话,萧山真人除了溅一身血,什么也得不到。   当张烈收回双手的时候,已经以混元五行气辅助萧山真人稳固住了体内元气。   下一刻,萧山真人旋身之间化为一片烟云流入丹阳蒙冲战舰之内,同时烟云当中飞出两件事物,伴随着的还有一句话语:   “蒙冲战舰现在由你来执掌,这是解去阴阳诡虫蛊毒的解药。为师要闭关疗伤,没有生死攸关之事不要来打扰我。”   “弟子,谨遵师命。”   在萧山真人完全遁入战舰内,不知所踪后。   张烈深深注视了一眼甲板上还在昏迷中的方敬儒,心中也是暗自感激的。   若是没有此人,自己说不得就必须要与萧山真人厮杀一场了。   许多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就要开宗立派,哪怕强如离尘子那般的剑仙中人,也要创立坤元山道统。   就是需要足够数量足够出色的弟子,作为羽翼臂助。事事都要亲历亲为的话,神仙也要分身乏术,更何况那样的神仙和苦力有什么区别?   萧山真人赐予下来的两件事物,一件是玉牌符器,张烈向其中灌注入神识法力后,就发现自己可以调整整艘丹阳蒙冲战舰的法力运转,一件是一瓶白瓷玉瓶,里面应该就是解除蛊毒的丹药,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张烈先赶紧控制着速度已经有些微微缓慢下来的战舰,继续加速往两界空间裂缝里面冲。   除了由修士注入法力以外,这艘五阶战舰内还有着灵石储备备用,有些类似于魂系傀儡法器,虽然每一次启动都价值不菲,但却也极为重要,很多时候可以救命。   巨大的战舰穿透过两界空间裂缝,犹如穿过剧烈波动的水波一般,丹阳蒙冲战舰冲出来没过多久,后面就骤然伸出一只巨大的苍鹰利爪,疯狂的抓摄着,不过由于战舰冲出来的比较早,现实情况并没有那么间不容发,萧山真人自爆的五阶法器翠云峰,其威力的确是足够恐怖。   随着利爪的抓摄,六阶妖王的降临,整个巫神界域的土石甚至空间都开始往妖神界域内卷动,只是这并不是六阶妖王的力量,而是巫神界域的排斥压制之力。   是来自于近十万年前,上古大神通修士的力量。就算是强如云魔,也是无法抗衡。 第二百四十八章:返回南荒   眼睁睁看着那处空间裂缝,随着其吞噬的土石林木甚至空间越来越多,其整体界域范围越来越小。   就连六阶妖王也被席卷压制回去。   此时此刻掌握着丹阳蒙冲战舰的张烈,目光一转,不敢耽搁,立刻启动战舰的灵石储备,向巫神界域与南荒真界的入口处飞行而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压制这种等级妖王,会带来连锁反应,可能整个巫神界域的空间弥合时间都会受到影响。”   “如果把握得当的话,我甚至可以一口气葬送掉影魔教绝大多数精锐修士!”   如果界域提前关闭了,必然会让一些修士反应不及的,而这一次事件,影魔教投入界域的人,甚至要远远比丹阳宫投入界域的人多得多,若是己方可以堵住两界入口,甚至都不需要多做杀戮,就可以将影魔教绝大多数精锐修士封印于巫神界域。   这将是直接颠覆两宗绝对力量对比的一场大胜。   也将是张烈,在加入丹阳宫拜入萧山真人门下后,为宗门为师尊奉上的第一份大礼,这绝对是惊世骇俗的战功。   可惜的是,张烈反应快,影魔教高阶修士的反应速度同样也不慢,当张烈驾驭战舰赶到巫神界与南荒真界交界入口的时候,他驾驭整艘五阶战舰撞出去固然无人敢挡,可是那处空间裂缝一旁,站立着一位身着灰袍,灰白长发的年轻道人:   影魔教,恶泉真人。   一看到此人,张烈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算计落于空处了。   对方既然早已然有所防备,所派遣而来的也必然是可以信任的人,无论,他是为什么可以被信任。   看到那艘巨大的战舰飞行而出,尽管早就已然有所耳闻了,可是当真正见到的时候,心中所受到的震撼却是不会减少半分。   不过恶泉毕竟是代表着影魔教的金丹真人,他虽然身处于下方处,可是风度翩翩,在气势上却不会弱过张烈半分。   “可是黄山赤阳谷,张元烈小友?早就听闻元烈小友师出于北域大派,今日一见果然是气象不俗,远超我等南蛮修士。”   这一番话听起来客客气气,可是张烈若是敢接,难保就不会让整艘雷霆战舰上的同门都心中生出不快,遗祸深远。   “张元烈也是南域修士出身,南域与北域道法各有擅场,终究还是要看,个人修行如何。”   张烈并不试图去压制恶泉真人,自己毕竟差着对方一个大境界,哪怕此时此刻有五阶战争法器雷霆战舰在手,可是萧山真人隐藏其中正在闭关疗养,张烈也并不会轻起战端。   只是恶泉真人明显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并不想轻易放过张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话语当中明枪暗箭从各个角度攻击张烈,修士每提升一个大境界,各方面的基础都会提升很多,比较明显的便是神经反应速度这方面。   紫府境修士张烈眼中的一刹那,在恶泉真人那里可能就是半个弹指的时间,若是双方真的开打,张烈也许还可以凭借剑心通明、战斗经验极度丰富等能力,拉回一些时间差。   可是斗口的话,就实非张烈的擅场了,很多时候为了不被对方套出话去,张烈只能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刀光从雷霆战舰内飞出,落入到了甲板之上,却是神色有些萎靡的张相神。   之前被那头六阶妖王一路追击,不断攻击神识,现在整艘战舰内的大部分修士都在疗伤,由于那头六阶妖王神通特殊,法力境界越高的受创越严重,张相神法力境界不高,实力却强,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察觉到了张烈这边的吃力,立刻飞身而出作为援手。   其它丹阳宫的紫府修士,就算恢复过来了,他们也没什么必要,一定要帮助张家被影魔教一位金丹真人关注。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相神贤侄,你现在都还没有突破到紫府境?以你的资质悟性来讲,不应该如此啊。”   “这样吧,你杀你族中五百名修士或者五百名丹阳宫修士为祭,我以魔心起誓,全力助你突破紫府境。”   “我也不是在为难你,此法为我魔道修炼法门中的斩俗缘,修仙中人,若不俗缘斩尽又何得逍遥?”   在丹阳宫的势力范围内,对势力范围内的所有适龄儿童进行灵根测试,只要能测出灵根的,往往都会给予其父母一家极大的好处,一生富贵不敢说,简单衣食应当是无忧了。   这既是正道的斩俗缘,你给我一世生命,我予你一生平安喜乐。   像赤阳谷张家,张烈的父母家人就是如此,生出十几个孩子,其中有一个有灵根的,全家的命运都被改变了。   而在影魔教的势力范围内,五灵根、四灵根、三灵根的孩子也是这样的待遇,但是那些资质特别好的,二灵根、异灵根甚至天灵根的孩子,出了这样的孩子的家庭,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势力自保的话,往往就会被灭门,彻底为这个孩子斩去俗缘。   然后这些资质特别好的孩子从小在宗门长大,自小就被灌输魔道概念,长大后往往也不会因此记恨宗门。   因为他们加入宗门的时候年龄太幼小了,很多有悖于常理的事,在他们看来已然是正常的。   就像这一刻,恶泉真人言之灼灼的注视向张相神,似乎他真的极为欣赏张相神的才华能力,有意助他成道,此时所言的不过是一场考验。   “张相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道法一途能成就成,不成就罢,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知道业。”   我这一辈子也没想着一定要修炼长生,老了的时候在家族祠堂里逗弄环绕膝下的小孙子孙女们,也感到十分满足。   张相神说这番话的时候,直视着恶泉真人的双眼,片刻之后,却是恶泉真人挥一挥衣袖,再不复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丹阳宫与影魔教两宗修士也越来越多的察觉到空间裂缝的不稳定,开始提前退出,收回力量。 第二百四十九章:发落   待到丹阳宫的全部修士,都从巫神界域内返回之后。   张烈操控着雷霆战舰,化为一道雷霆电光飞返而归,影魔教的那一边,同样也是如此。   之前的宗门战争,虽然被巫神界域意外开启这件事,暂时压制下来了,但是此事过后,一切却都还是照常运行的。   萧山真人这边固然是得到了千阳补天芝与万载黄元花,以此炼制出的丹药可以大益元气寿数,甚至补充修士潜力。   但是影魔教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们对于巫神界域的暴力开发,远远比丹阳宫更甚。   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巫神界域古老巫族们的信仰程度,让他们知道了,仙界有善良的仙人,也有邪恶的仙人。   极大增加了修仙者教化巫族的信任成本。   中洲与东洲几大宗派上千年的努力,被南荒影魔教仅仅只是半年就抹黑得不轻。   待稍有闲暇之后,张烈就将自己曾经威胁萧山真人这件事,与族长张相神说明。   这种事是不能隐瞒的,否则一旦自己判断失误祸事临头,张相神以及赤阳谷张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在听过张烈的讲述过后。   “……元烈,当时那种情况下你的决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萧山真人现在要恢复元气,要炼制灵丹,要渡过魔劫,甚至未来要冲击元婴境界,至少在百年之内,我们对他来说是有用的。”   “但若是真的事有不协,元烈你要逃,我们有家人,他萧山也有,必要时你逃得远远的,我们赤阳谷反而安全,若真的是被人家一网打尽了,那才真的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说着,张相神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张烈。   “一个家族想要长存,分别下注是难免的事情,这件事情原本只有我知道,现在又多了你。看过之后,此信要干干净净地烧掉,若是没有必要此生都不要联系他们。”   张烈在书信上看到了张家另外一支分支的所在,整个人也是有些懵的。虽然从自己身上也能猜测出,张相神族长擅于分散投资,但是连张烈都没想到他分得这么散,这些分支第一两代的时候还能与主家保持一条心,但是几代人过后肯定就关系疏远了。   用家族有限的资源来做这种布置,只能说明族长张相神心中的危机意识非常强。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错事。   黄山赤阳谷张家处于丹阳宫、影魔教两大大型宗门的夹缝中央,不需要任何失误,一个气运不继,都是瞬间倾覆全灭的下场,在这样的情况下留出几支分支确保血脉,是理性的有必要的。   从巫神界域内,两宗修士都掠夺来大量的修行资源,这些资源需要大量的时间进行消化,因此五岭山一带,出现了两大宗门开战以来,少有的安宁祥和时期。   另一个方面,丹阳宫众修士这一边也是在等着宗门对于萧山真人的惩戒。   他以蛊毒压制宗门众多修士,随同他进入巫神界域寻找延寿灵物,如此作为如果丝毫不加以惩戒的话,宗门法度何存?   虽然并没有紫府、筑基修士因为阴阳诡虫而死,但是被他裹胁进入巫神界域之后,因此而死的修士可不在少数。   这些修士,宗门也需要给一个交代。   丹阳宫掌教诸葛恪,是极为出色极有威信的一代宗主,在他的经营下,丹阳宫数百年发展有序,日益强盛,因此宗门上上下下很多人,也相信掌教真人会给他们一个公道。   毕竟,建立起一个威信需要数百年的时间,可是摧毁它,却是很快很容易的。   这一日,萧山真人正在红莲洞府当中,为张烈讲解道书真解,他的一身所学是极为驳杂的,因为萧山真人初入修行之时,丹阳宫还远远没有今日这般强盛,功法传承体系也不是很完善,虽然也有金丹功法,但却无法完美契合所有的宗门弟子。   因此萧山真人一生修炼过程中,曾经数次改换修炼功法,这导致他的法力因此有些驳杂不纯,后期为了化解这些隐患,不得不花费百年苦功融会贯通,近乎半自创的创造出一门最适合自己的金丹功法。   因此他所主修的功法就是自己的名字:萧山真解。   艰难的修炼,也造就了萧山真人广博的知识储备。   他与张烈师徒之间的交流也极有意思,这里面不只是弟子求教于师父,而是包含着师父考较弟子的意味。   一名弟子的心性、修为甚至是性情如何,从他提出问题的方向层次上,便能够见出大概。   性情急躁者功力猛进,但有凌厉浮躁之气,根基深厚者往往不能随心运转,法力操控如意,一个人能够修行上静心入神,钻研到一定程度,那么他做其它事情也不会太差,所谓万般需在事上磨指的便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时,有灵符飞入红莲洞府。   萧山真人随手招落下来,扫视后冷笑一下,挥手让一旁侍者去迎接宗门来使,而后继续向张烈讲解道法。   片刻之后,一位紫府境道服女修便来到了洞府当中,她先向萧山真人盈盈施礼,而后向张烈点头示意。   “萧长老,掌教真人为您书写一封书信请您过目。”   “不必了,到底是如何结果,方芸你就直说好了,老道却是没什么兴趣看书信的。”   “这……”名为方芸的女修,为难的看向张烈一眼。   “师尊,那么我先告退了。”   见此,张烈从蒲团上站起,向萧山真人施了一礼之后就想要离开。   “不必,今日你课业尚未完成,你要到哪里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较,萧山真人也是极为满意张烈的根基与性情的,觉得于自己有大用处,因此有意这样言道,显示自身并不畏惧掌教真人的威权。   张烈不得已,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方芸师姐有些艰难地向萧山真人解释着掌教做出种种决定的目的,心中虽然也知道这必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事,却也有些觉得,自己现在这位师尊有些过于仗势凌人、不留余地了。 第二百五十章:购买法器   萧山真人与丹阳宫掌教诸葛恪之间的恩怨是非,前后几百年时间简直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萧山真人是上一代丹阳宫掌教宝光真人的弟子,诸葛恪则是宝光真人的徒孙。   那一时期的丹阳宫还远没有现在这样强盛,虽然也有一位金丹真人,但是宝光真人不擅斗法、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师兄师弟,这在竞争激烈杀伐残酷的南荒很是吃亏。   不过宝光真人此人却颇为擅长培养弟子,在他手下的弟子逐渐成长起来后,一位羽翼丰满的金丹真人在南荒也就可以站稳根脚了。   在宝光真人的众多弟子中,年轻时的萧山真人算不上特别出色,他是身怀内秀灵气不显,但是也因此避过了丹阳宫发展进取时的残酷厮杀,虽然在修炼有成后也参与了不少战事,但是其师尊宝光真人却认定他隐藏实力、对宗门不忠。   尽管被如此看待,但是萧山真人还是非常尊重自己师尊的,另一个方面随着他势力渐成,整个宗门都有很大几率会传承到他的手上。   但是谁也没想到,第三代弟子诸葛恪却在宝光真人的扶持下迅速成长起来,并且被宝光真人一步步扶到了宗主之位上。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丹阳宫闹得很大,不仅仅是萧山真人无法接受,很多第二代弟子也无法接受,只是在宝光真人的强势镇压下,诸葛恪执掌宗门之事终究还是成为定局。   后来萧山真人入魔反叛,也与这件事情有关。   只是不知道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后萧山重归宗门,并且也认可了诸葛恪成为掌教,其后的几百年里丹阳宫发展迅猛,也算是侧面实证了老宗主眼力过人。   但是萧山真人既是诸葛掌教的师叔,同时双方之间因掌教之位还爆发过正面冲突。   即便是现在,萧山真人是否心服口服也是两说的事。   因此诸葛恪给予的惩罚,也仅仅只是公开罚没其百年俸禄用于进行抚恤,私下里还要开出灵石补足这位师叔的损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它惩戒,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当然,宗门掌教诸葛恪那边后退一步,萧山真人这边也要后退一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萧山真人不能再有大的动作,这却是很容易就能答应下来的事。   在取得补天芝与黄元花之后,萧山真人也要在红莲洞府当中开炉炼制延寿、疗伤丹药,为自己的魔劫降临做准备。   这一次妖神界域飞鹰涧一役,他又做下恶事造就不少的杀孽,天劫临头欲降,他自己的本命法宝翠云峰又毁了,在这样情势之下,就算没有掌教诸葛恪的书信,萧山自己也要全力隐藏、积蓄恢复元气。   当然,师尊有师尊的事情,张烈也有着自己的事情,修炼中人方方面面的事情是做之不尽的:法力无法提升,要想办法提升法力、破除关卡,法力提升一个大境界,所修炼的功法、习练法术,以及平常使用的种种法器,这些又要全部更新置换,否则就会在与其它修士的争斗当中,落于下风。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给元烈购得一口上品飞剑,他长于剑术,一剑在手战力就提升很多。”   “我手上已经没有多少灵石,传书、传鸿你们两个凑一凑,看一看还能凑出多少。”   一口四阶上品飞剑,起步也要两万灵石左右,这还是有价无市,未必能买得到。   张烈之前那些年虽然收入惊人,但至从返回家族之后,很多时候就是在吃老本了,再加上他花用灵石有些大手大脚的,现在囊中也是有些消耗殆尽。   一百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块上品灵石,张烈晋升紫府时一口气震碎四十九块中品灵石,补充法力元气,就等于是一口吞了四千九百块灵石。   当然,这是无可避免的开销,混元五行气数倍于同阶修士的法力,也是以这样大的消耗作为基础的。   “我手上还有三枚辅助开辟紫府的丹药,火灵之丹,土灵之丹,水灵之丹,若是手上灵石不够的话,这三种丹药却是硬通货。”   “已经足够了,辅助开辟紫府的丹药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很多时候有灵石也买不到,能不动用它们就不动用它们。”张相神这样言道。   张烈早年获得地煞剑经后,就潜心钻研、苦修之后有所成就,自那以后就没太缺少过灵石。   事实上,正常小型家族,兑换一枚筑基丹就要掏空几代人的辛苦积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很长一段时间根本拿不出太多的灵石购买与自身匹配的法器。   当年赤阳谷张家也有过这个时期,好在人口多,全族分摊还能拿出灵石购买筑基丹让张相神筑基,然后张相神苦心经营几十年后财政逐渐好转,否则根本就供不起张烈远去北域寒洲求学,那时张烈以及整个张家的命运都会因此生出巨大改变。   张传书拿出全部积蓄三千灵石,张传鸿磨磨蹭蹭好容易拿出一千灵石,这厮就没有攒灵石的习惯,在黄山的时候就与几名女修之间不清不楚,勾勾搭搭,事实上他现在还能拿出一千块灵石,挺让张烈、张传书这些人感到意外的。   “好了,这些灵石我都会记作你们的家族善功,以后你们兑换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时,优先通过家族善功兑换。”其实张相神乾坤袋里的灵石,是足够的,之前张烈斩杀“天心五绝掌”皇甫绝后,夺得的乾坤袋就交给张相神充公了。   当然,家族那个时候也为张烈分担了很大的风险。   张相神之所以像现在这样做,就是为了增加家族凝聚力,一起为这个家族付出努力了,才会同心共力荣辱相关,只享受不付出,或者是一味付出,都是容易抽身而走的。   张家作为丹阳宫附庸家族多年,现在张烈又成为金丹老祖的真传弟子,想要购买法器,当然是有门路的。   只是在四人来到宗门善功堂后,却发现这间丹阳宫最大的宗门店铺内,柜台上的高阶法器早就已经被人一扫而空。   张相神直接找到一位较为交熟的丹阳宫筑基修士问道:“杨道兄,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杨道兄摆了摆手,苦笑道:“张道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岭山战事频繁,法器损耗本就极大,尤其近期巫神界域洞开,许多上修返回之后身价丰厚不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第一时间就会过来求购高阶法器、灵符,转化为战力。毕竟若是在斗法中死于他人之手了,那即便是留着再多灵石也是无用了。”   用于争斗的法器虽然在炼制铸造的时候就很坚固锋锐,但是大家都坚固锋锐。   如此一来,就难免瓦罐不离井边破。   整个善功堂内最好的飞剑也才四阶中品,防御法器更加离谱,四阶下品并且还贵,比正常情况下要贵出四五成。   “杨道兄,就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唉。”闻言,那名杨姓丹阳宫修士左右看了看,凑到张相神一旁轻声言道:   “正常途径是肯定买不到了,但是据我所知有一些隐蔽途径,张道兄你若是不介意承担风险,多花用一些灵石的话,还是能够买到上好法器的。”   “杨道兄,那就麻烦您多多提点了。这是我们家元烈,家里几百年才盼出这么一位紫府修士,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把他武装起来,当然也不会忘记道兄你的好处。”   一边说着,张相神一边凑上去给对方塞了一块中品灵石。   在修仙界,修为最重要,但是只要是在有人的地方,难免会有人情往来各种交往。   “哦,这位竟是张师叔,失敬失敬,却是晚辈失礼了。”   张烈虽然站在一旁,但是由于他本能的收敛气息站在张传书、张传鸿之间,因此那名杨姓修士也没有注意到。   此时此刻被张相神提及,杨姓修士却是惊出一头的冷汗。他的年纪虽然要比张烈大得多,但是修仙界达者为师,筑基修士就是要称紫府修士为师叔,只要没有直系传承谱系关系。   “杨师兄不必如此,您与族叔同辈论交,怎么能称我为师叔呢。”张烈客气一番,然而那名杨姓修士还是坚持现在的称呼,怎么也不肯改易。   收下了张相神的灵石,又有张烈在这里压着,杨姓修士就把自己的几条渠道都说出来了。   五岭山这边两宗对峙、形势如此严峻,凡是能够辅助修士在斗法厮杀中获得优势的资源,全部都价格飞涨。   虽然两边宗门都在打击走私,但是只要有足够的灵石赚,被抓到后抽魂炼魄的事情也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做,只是都加倍的小心,没有一些门路根本就找不到。   杨姓修士给出的这条门路,张烈等人居然都认识:五云庵五云散人,就是这段时间与张传鸿纠缠得不依不饶女修的师父。   据杨姓修士所说,她有门路让修士能够购得上好的法器,并且价值,还并没有上浮过多。   绕来绕去居然又绕回来了,四人离开宗门善功堂后,立刻派张传鸿去五云庵,打通这条线。   没过几日,张传鸿飞返而回,说一切顺利,据五云散人所说近日就有一场规模不小的交易,若是张家修士有兴趣的话,可以前来参加。   “可是很奇怪啊,柳莺对我千依百顺的,尤其是在知道元烈大哥晋升紫府之后,她就恨不能拉着她的师姐师妹一起爬到我的床上,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我?元烈大哥晋升紫府之后需要合适的法器,这么简单的事她不会想不到。”   返回之后,张传鸿以手抚须有些疑惑。   他是精血大亏但是法力无减,只是十年内不能再消耗精气、修为进展缓慢而已,但以张传鸿的年龄来说这种损失还可以承受,用十年时间熟读道藏钻研法术,谈不上是延误道途了。   “像这种要命的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柳莺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是正常的。”   张相神最后对这件事情做出了总结,在他的心中为张烈购买一口上品飞剑与至少一件中品防御法器是头等大事。   张家苦苦坚持百年才走出这么一位紫府修士,一着棋错可就满盘皆输了。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张相神对于其中的道理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   张烈对于此却并不是很在意的,他手段颇多,重道而轻法、重法而轻术,重术而轻器,即便是手中没有上品飞剑,张烈自负凭自己一口先天罡气转化剑气,也可以在与大多数紫府修士斗法过程中,进退自如。   “传书,到时间了,去房间里我为你疗伤。”   客厅之内,张烈站起来去掺扶一旁脸色惨白的张传书,相比张传鸿,他的内伤才是真的严重。   “我的伤势,真是劳烦元烈大哥了。”   “都是同族兄弟,不必如此见外。”   在房间当中,张传书与张烈前后坐于法台之上,张烈周身扩散出波纹涌动与五色光华,传导入张传书的体内为其疏通血脉、治愈疗伤。   数日之后,张相神与张烈一同前往五岭山,与五云庵的五云散人汇合后,在其引领下往荒山幽谷当中行去,据五云散人所说,这做得是抽魂炼魄的买卖,当然要谨慎一些。   直到十数日后,五云散人将张相神与张烈两人引到一处幽紫瘴气萦绕的毒潭附近,张相神与张烈两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走进去了。   “走啊,两位怎么不动了?你们不想购买四阶上品飞剑了?”五云散人回过身来笑意盈盈的问道。   “族长,您怎么不往前走了?”   “这里穷山恶境,有锁龙之格局,我担心再往前走几步,就会陷入阵法当中啊。”   “元烈,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我没有族长那么高明的阵法修为,我就是觉得正北,西南,东北,还有地下毒潭当中,至少五道杀气隐隐锁定我,所以我不往前走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反向抢劫   “这里风水杂乱,浊气聚集,不是修行的场所。此地山林锋芒毕露,以锐利对天,必遭逆势,这就触犯了堪舆之道当中的极大忌讳。”   张相神长于卜算,对于与之相关的堪舆之术当然也有极深的了解。   堪,天道;舆,地道。   堪舆即天地法度之道,顺其势者昌逆其势者亡,张相神对于张烈当然是没有保留的,将自己所知所学尽皆言说出来,哪怕不是主修,也希望可以增加张烈的道法底蕴。   世间常有博而不精者,却从未闻精而不博者,道法修持,亦是如此。   “哈哈哈哈……”   “赤阳谷张家张相神,当真是名不虚传,这种情况下依然视我等如无物,还有闲情来教导族中后辈,凭此一点我就敬你三分。”   “待我杀了你后,定然要去黄山赤阳谷将你张氏一族满门屠绝,免得你家后辈当中再出英才,给我等造成后患。”   攻击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那狂笑之声与充满杀意的低语,犹如实质的污浊水波般扩散开来,侵蚀影响着这片现实环境。   心灵神识修为不够的修士,很容易在这威胁话语声中心魔横生坠入幻境。   张相神与张烈不肯走入那处早已然布置好的阵法当中,一身道袍的女冠五云散人极为谨慎的退步其中,以阵法之力将自己隐藏保护起来。她退入进去,而五道身影却一瞬浮现,下一刻闪烁间就包围住两人。   “张相神,我敬你也是一位豪雄人物,你现在与你身旁的那名紫府后辈一起交出法器与乾坤袋,让我设下禁制,不仅仅可以留得一命,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也不必再为些许的灵石经营家族那般辛苦。”   伴随着那名黑袍首领的话语,四周凌厉杀气冲天而起。敌方在场六名修士除了作为诱饵的五云散人以外,皆是紫府境修士。   在此情此境下被围攻的张家两人,一人筑基九层,一人初入紫府、没有四阶法器,无论怎么看都是散修盗贼一方胜券在握。   他们为恶多年,身上的法器很是精良,神识、法力修为亦是不弱。   “张相神,放弃抵抗吧,你们是绝没有胜算的!”   “交出乾坤袋!”   第一句话语,是黑袍首领所说。   第二句话语,是四周四名修士的同时厉声怒喝。神识、法力鼓荡之下罡风烈烈,撼动心神。   “交出乾坤袋,是指这个吗?”   尽管对方幻法颇为不俗,可是张相神与张烈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   幻法之术,最好是在对方心中生出强烈情绪的时候,顺势而为,以一分的法力达到十分甚至百分的效果。   而不是对张相神与张烈这般,没有太大情绪起伏波动的修士使用。那就只能以法力强行压制,展现不出幻法精髓了。   伴随着话语,张烈取出一外观上破破烂烂的简陋灵兽袋,虽然是四阶下品法器,但观其寒酸,就好像是被以“低阶法器三十六种保养手段”保养了几百年的祖传灵兽袋一样。   玄黄大世界底层修士修行艰难,因此在低阶散修当中的确会有这样的情况,他们能将一件低阶法器以各种堪称奇思妙想的法门,保养使用个一百年甚至几百年时间……其法门之诡奇,连寻常金丹、元婴境的修士都想象不到,当然也没必要去推想。   然而这种寒酸的感觉,随着张烈将手中灵兽袋轻轻抛向面前一名紫府修士骤然结束。   “那个灵兽袋不对,别接!”   五名紫府散修盗贼当中为首的那一位,除幻法以外还别有际遇修炼过一些高深道法,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出言提醒,可是却已经太迟了。   轰!   天地元气骤然之间剧烈动荡,耳边传来大海巨浪席卷咆哮之声。   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玄冥黑水,虚空凝成漩涡以一种惊人的猛恶速度疯狂扩散开来。   “汪汪汪汪汪汪!”   似是家犬的吠叫,然而那声音却巨大到足以充斥天地。由此带来一种极为恐怖的感觉,涌上众人心头。   张烈的手上,的确是没有特别合用的四阶法器。   但是紫府后期战力,蛮荒异兽何罗鱼他却收伏了一头。   蛮荒异兽何罗鱼则号称遇水不死,无限恢复,这种异兽的生命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玄冥水法亦修炼得如海如渊,汪洋无尽,运用时犹如惊涛骇浪,磅礴难当。   以至于张烈面前那名并未掉以轻心的紫府散修盗贼,刹那一瞬之间就被席卷而至的黑水漩涡镇压下去了。   不是他不尽全力,而是敌人实在太过猛恶超乎想象。   四阶妖兽已然可以肉身飞行、紫府境人类修士也是如此,因此尽管何罗鱼本质上是海中凶兽,可是此时此刻驾驭漫天激流旋转的巨量玄冥黑水,依然是凶威赫赫妖气滔天。   巨大阴影笼罩住整个战场,不时凝聚玄冥水雷集束而攻,四面横扫,处处爆炸。   张烈临时收伏了一头河罗鱼这件事,他并没有隐瞒张相神,因此张相神还看过这条河罗鱼,深知其战力强横。   张相神自己可以对付一名紫府初期修士,紫府散修的话短时间同时牵制两名也不大是问题。   全力爆发的河罗鱼亦至少可以牵制两名紫府修士,这还是其野性被驭兽道法压制,且其主人不擅驭兽的缘故。   而一对一的话:之前张相神曾经亲眼见过,张烈单人独剑挑杀“天心五绝掌”皇甫绝。   现在张烈尽管一身法器没换,但是他的修为已然晋升到紫府境界了。   “抢劫?难怪此次出门之前卜卦,卦相显示大利西方,我初时还以为是能在黑市交易会上捡到漏,没想到却应在这里。”   心中虽然这样思索着,然而张相神祭出的无相飞刃却是连半分迟滞也无的斩杀向对手。   虽然被突然出现的蛮荒异兽何罗鱼震慑,一名紫府散修盗贼见此也立即祭出本命飞剑迎敌,紫府境修士就可以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器了,只是本命法器至关重要,绝大多数紫府修士难以在紫府初期、中期收集齐炼制材料而已。   但是在场的五名紫府散修盗贼,当然是比大多数紫府修士富裕很多,因此他已经炼制出四阶中品本命飞剑,御使从心威力不俗。   然后双方交手数招,这名紫府散修就发现自己被压制住了,无论怎样加强法力、仗剑攻杀都如陷巨网般不能挣脱。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紫府境修士神识运转法力雄浑都远远超过筑基境修士,换而言之飞剑剑速,施展法术的速度都远远超过筑基修士。   张相神即便神识法力雄浑远超寻常筑基九层,但他也不可能突破大境界的限制。   可是劫杀刀诀就是这样一门御刀法诀,以推衍预判之快,压制纯粹剑速之快,张相神自创这门刀诀的最高境界,是“看破未来,逆乱因果”这八个字,暗合有无相生,难易相成之法理。   用于以强击弱,迎战绝对战力不如自己的对手时,往往轻描淡写几招,看起来刀光也是慢吞吞的,却能轻易把对手苦苦修炼的剑术剑诀轻松破去,将刀抵在对方喉咙,对于对手信心打击之大无可估量。   用于以弱击强,迎战紫府境修士时,却又可以凭借大量的定式与刀招剑术衍算,以慢打快,以不如对手的修为做到压制对手的效果。   张相神所自创的这门劫杀刀诀,唯一的破绽就是修炼入门太过艰难了,基础就要极为通晓推衍卦术,有惊人的推衍之能,其次要求修炼者神识法力境界雄浑深湛远超同侪,否则即便推衍的过来自身也跟不上,一样无法发挥出这门劫杀刀诀的完美威力。   以至于张相神虽然不介意传承,可是整个赤阳谷张家上上下下,除了他没有人能修成这门高明刀诀,就连剑术根基深厚到无以复加的张烈学起来也觉得费时费力,因此他就将劫杀刀诀融入到自身剑术体系当中,将整套刀诀衍化为一式大衍剑诀,现在也只能说略有原版的三四成威力火候。   而在这个时候,何罗鱼的玄冥雷网也已经铺天盖地般的全面展开了,此妖肉身强悍,多条触手疯狂挥舞抡砸,身处于水中就几近不死,而它所修炼的玄冥水法可以生化无数玄冥水雷起起落落,威力惊人,可谓是攻防两极。   如果是在其它情况下,五名紫府散修盗贼中的首领,可能就直接让手下拉开距离,不与这巨妖正面硬撼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那玄冥黑水漩涡当中最中心处的,却是己方五名紫府修士中的一人,他在战斗的初期略差一着直接就被卷进去了,此时此刻正在漫天水雷轰击炼化下苦苦的坚持挣扎。   四名紫府围攻一筑基九层一紫府初期,就算再加上一名紫府大妖,直接退却也有些过分了,再怎么样也得把自己人捞出来再说,拉一名能信得过的紫府修士入伙也并不容易。   “事情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张家张元烈不是才刚刚晋升紫府未久,他在哪收伏的一头紫府后期的大妖?他怎么就能收伏?”   那名散修盗贼首领心中极为疑惑,只是这个此刻却并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   他身形笼罩于黑袍当中双手持诀,以其身形为中心,四周空间都弥漫开一片诡异的波纹氤氲。   下一刻,黑袍首领扬手之间向虚空站立在何罗鱼头颅一旁的张烈,打出初时十余道、其后不断翻倍增多的半透明剑气。   此谓虚空幻音剑,看似纯粹法术实际上已经动用身上法器的力量了,剑气凌厉、剑音惑神可引人入幻,而在电光火石的修士斗剑间心神失守,是什么样的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因此,也堪称是一门不俗的剑术。   张烈一直虚空站立俯览注视着此人,一直到其剑气几乎临身之后,方才骤然出手反击,其手腕处有灵光隐现。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五色剑光以其身躯为中心骤然飞出,先是直接将虚空幻音剑尽数弥散,又在其身后组成如轮剑阵而后才骤然如爆发一般激烈攒射而出。   剑光如电,剑音如雷,猛然划破虚空,斩裂大气。   几乎刹那之间,就反向杀到了那名正在准备后续手段的盗贼首领近前。   “剑气雷音!”   高阶修士的感知力是以神识为主,五感为辅的,因此即便张烈的剑速快狠到超越音速的程度,可是对面的那名黑袍首领依然可以及时反应,只是他心中的惊骇却并不会因此少了半分。   大多数修士都是在金丹境界才可以修成剑气雷音手段,哪怕是以剑气修持筑基的纯粹剑修,可以在紫府境界修成剑气雷音手段的也寥寥可数,而眼前这个家伙,才紫府初期境界。   修士居然能在紫府境界修成剑气雷音这等剑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哪怕是在中洲东洲这样的仙道强盛之地,亦复为无双剑客,足以名传天下。   意味着其剑术:快、狠、准,不需什么繁复高妙剑术剑诀,仅仅只是单纯御剑刺杀斩来,就足以压制大多数紫府境的修士。   当然,施展此等上乘御剑之术的消耗巨大,就算以张烈的法力基础亦不可能剑剑都爆剑气雷音,可是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可怕了!   双臂一展施展遁法,身形在几个诡秘化影变化之后虽然狼狈,但那名黑袍首领还是躲避过张烈的五行飞剑一轮攻势。   在同一时刻,何罗鱼也已经在张烈的意志操控之下,挥出百条触手,扫荡开了攻向场中的最后一名紫府境散修盗贼。   控制着一头紫府后期的何罗鱼,仅仅只是为了能稳定控制住它,张烈的神识就大半被占用了。但此时此刻飞剑品阶低阶却也有好处,仅仅只用这些少量的神识,张烈就可以将控御飞剑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你不是没有四阶飞剑,怎么还可以施展出剑气雷音!?”   “用了一点小技巧,不过你没有必要知道是为了什么。”为对手解除疑惑这种事,张烈只习惯在对方死去之后再完成。 第二百五十二章:法体双修,一剑枭首(一)   三阶飞剑正常来讲是无法完美施展剑气雷音的,修士神识法力灌注其中本来就是极大的内部压力,施展剑气雷音还要叠加外部的压力,飞剑本身的许多内部符文就出现融化,当然,若是四阶飞剑就完全没有这方面问题了。   而张烈此时此刻之所以可以控御原本的五口五行飞剑,以剑气雷音杀得眼前对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是因为他已然暗中将皇甫绝的五光镯器胎洗炼佩戴。   只不过张烈并没有用这件四阶防御法器来防御自身,而是用在加持自己五口五行飞剑上。   此时此刻,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飞剑上五色灵光扩散流溢,各自为它们化解一部分内外剑压,也让张烈可以尽展剑气雷音这门上乘剑术的绝伦威力。   天心五绝掌是逆五行功法路数,因此与法器五光镯相互配合,张烈的混元五行气却是正逆五行兼备,他对于这件法器的操控驾驭,还要更加超过皇甫绝。   再加上这件五光镯器胎仅仅只是四阶下品品质,仅仅只是稍稍祭炼张烈就已然可以驾驭如意了。   然而这其中的关窍与道理,那名黑袍首领却是全然并不知情,他只觉得是对方剑光越来越狠、越催越疾,被杀得汗流浃背、亡魂大冒。   刚刚祭出一件防御法器,虽然被连劈两剑,方才稳住阵脚,但也长舒出一口气。   可是这个时候张烈的心神杀意其实却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了,张烈是从练气境界开始,就仗剑与人死斗一步步修炼到今天这个境界的,而黑袍首领虽然做了这无本的买卖,可是平生也只跟人斗过四五十次法术、剑术。   其中还有一大半是仗着法力深厚人多势众得胜的,根本就没能积累下来足够杀伐经验。   若是他斗法斗剑的经验稍稍丰富一些,就该知道实战当中压力骤消,心中反而该提起足够的警觉,而不是长舒口气恢复神识法力紊乱,他留给张烈的空隙太大了。   “啊!”   果然,在下一刻这名黑袍首领就听到一声凄厉惨叫。   心中暗叫不好抬头之时,却只见自己又一名被巨型妖兽纠缠住的下属,身上喷出血雾,跌落下来。   这是一场群战群斗,黑袍首领忘记了,张烈可没有忘记这一点,他那边忙于回气的时候,张烈汇聚五行剑力,一剑化虹,抽冷子给了那名正在全力与何罗鱼交战的黑袍修士一下。   这一剑,若有意,若无意,出手阴狠,倾尽全力,施展得又是剑气雷音这等狠招。   那名黑袍修士原本正在与何罗鱼全力交手,想要营救同伴,身上虽然有护身法器光罩但也削弱不少,这一刻被一剑破开撕裂肉身,死得可以说是全无准备突兀无比。   这个时候,那名一开始就被玄冥黑水大漩涡镇压炼化的修士,渐渐就承载不住了,玄冥水雷演化无穷雷电光海,生灭不休,降落不断,轰炸得他七昏八素越来越难以维持。   再加上同伴的死,殷红鲜血、破碎尸身融入到激流旋转的黑水大漩涡当中,更是令其心生绝望。   “一起死吧!”   这名修士厉喝一声,悍然将自己残余的全部神识法力注入到自己身旁的护身法器当中,伴随着强烈的光芒扩散而后轰然间爆开。   炽烈的雷火法力几乎将玄冥黑水大漩涡整个轰爆,并且也极大创伤了何罗鱼的肉身。   “可惜,少赚了一笔。”   这个时候张烈伸手接过惊鸿飞剑为自己取回的乾坤袋,目光又移落到了那名黑袍首领的身上。   原本的五名紫府散修盗贼现在已经身死其二,虽然将何罗鱼重创,但这种凶兽即便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肉身也可以存活长回,现在让它多受些伤,也可以削弱其兽性锐气。   “欺人太甚!”   黑袍首领厉啸一声,终于不再隐藏,祭出一支玉笛横于身前一边吹奏一边向张烈飞来。   漫天音波剑气乱飞纵横来去,同时音波惑神的力场也变得越来越扩大越来越强烈,甚至虚空当中形成一位位飞天仙女,当她张开怀抱向你热切飞来的时候,于骤然之间变化为骷髅、惊心动魄。   除了被张相神死死缠住的那名紫府修士以外,另外一名黑袍修士也祭出飞剑向张烈攻来,他原本与另外那名黑袍修士一同营救同伴的,现在这两人皆死,他却也可以放开手脚全力攻向张烈了。   “来得正好!”   自张烈双手袖中滑出赤阴,天钧双剑,在主人的御使下开始展现璀璨剑光。   张烈的剑术没有绝对的破绽死角,无论是发剑于外,还是近身搏杀,张烈的剑术在他的这个境界都是出类拔萃的。   因为地煞剑经中的剑道之理,本身就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缺失可言,虽然具体法门不多,但若可以日日诵读并且将地煞剑术之道领悟于心的话,就可以将世间任何与剑理相近的道法融入剑术剑诀当中。   这样每一个人修炼出来的地煞剑经都是不同的,都是最适合最契合的最强剑术。   表现在围攻而上的两名紫府修士眼中,便是张烈御剑若神,每一剑都妙绝天人,无法想象,从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方位出现,剑术之诡异莫测,完全超乎了自己等人的想象极限,强绝难言!   锵锵锵锵。   催动双剑,将袭至面前的几十道无形音剑攻击,尽数斩灭刺碎,相向对冲!   “道友,技止此耳?那今日此时,就是道友授首之时了。”   此时此刻与张烈斗剑的两名紫府修士,黑袍首领紫府中期,那名御剑而来的黑袍修士紫府初期,其实应该由那名黑袍修士挡在最前面,让黑袍首领尽展自身惑神、穿心、化形、玄机道法的全部精义奥妙。   可是那名黑袍首领绝争一线的能力,实在逊色张烈太多,该全力抢攻放手一搏的时候,他选择回气,该后退自守保全肉身的时候,他又选择进攻。 第二百五十三章:法体双修,一剑枭首(二)   当然,在这个时候黑袍首领可能考虑到五名同伴已然陨落其二了,若是自己再不鼓舞士气率先迎战,对于剩下下属的士气怕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无论怎样说,他这个时候选择与张烈针锋相对,实在不是什么聪明、明智的选择。   张烈对冲出剑,左手赤阴,右手天钧,一者轻灵诡秘、一者刚烈沉雄,这剑气光芒都化作百丈剑光扩散放射,剑光一动,杀戮即至!   越是近身搏杀,就越是变化极快,生死一线,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如此。   五行遁身,无影无形,剑发如电,剑气雷音下又是无坚不摧,张烈与那名黑袍首领对攻斗剑刹那数十合,伴随着双方对冲而过,一缕剑光骤然刺目明亮,黑袍首领的一颗头颅,就伴随着血雾喷涌高高抛飞起来。   “好快的剑!”   张烈的剑太快,而紫府境修士的生命力又太强,以至于那颗头颅离开脖颈数刹那之后,依然还在不住地惊叹。   然而这种快剑却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当天钧剑再一次有些不稳的飞回手中时,张烈发现这口伴随自己多年的飞剑,剑刃之上暗红燃烧,其内的许多飞剑篆字符文也都被烧化了。   修士神识法力灌注的内部压力,施展剑气雷音叠加外部压力,最后斩破四阶法器斩破修士肉身,在如此多巨力叠加之下,根本就不是一口三阶上品飞剑能负荷的。   那名本来还在向这个方向飞冲的紫府境黑袍修士,这一刻猛地拉回剑光逆转而逃。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修为深厚法力惊人的首领,居然会这么快就死在张烈的剑下。当然那名黑袍首领自己也没有想到,张烈除了法力惊人以外,兼有混元五行身四阶炼体之能。   胎化易形之混元五行法身,本就有法力淬体之效。张烈的剑气雷音本是纯粹法力催动的,可是黑袍首领非要近身搏杀,法体相合之下,张烈的剑力剑速暴涨岂是一倍?   他当然是立刻就死了。   只是张烈的五光镯无法完美契合天钧飞剑,导致这口飞剑也是受损严重。   “可惜,我的修炼重点在于法力积蓄上,否则这法体双修当真厉害,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要适当参悟提升混元五行法身的修为。”   随着张烈修为晋升紫府,他之前几十年积累下来的道法领悟资粮,已经逐渐消耗殆尽了,很多修炼上的领悟便利再不复现。   心中这样想着,面对那名逃命的紫府境黑袍修士,张烈一挥手,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行飞剑剑光化为一条五彩光虹,将这名修士圈禁一下。   再下一刻,一头体型庞大的巨兽猛地于下方一跃而出,正是缓过一口气的何罗鱼,它张开那布满近似弯刀般的利齿,一吞而下,而后复又回到大量的纯黑色玄冥之水当中。   五名紫府修士,五去其四,战况至此,与张相神纠缠的那名紫府修士自己就慌了。   在张烈收回何罗鱼都还没有飞到的时候,就被张相神以无相飞刃斩飞剑光,欺身于近处,以重手法接连封定住窍穴。   “还有那五云散人,也不可让她逃了,暗算我张家修士,岂可不让她付出足够代价。”   虽然毒潭瘴气当中,隐藏有一套威力极为不俗的四阶阵法,可是没有人操控的阵法,当然是根本挡不住张烈、张相神两人的。   张相神去收取阵旗,张烈御剑去擒捉五云散人,都没有过去半个时辰,两人就各自完成了自己手上的事情。   “这是一套四象凶冥阵,若是我等落入阵中,他们就可以召唤出四象凶灵助阵,若是控阵者阵法修为足够更是可以孕育出灵性,非但攻防一体,威力无俦,而且如臂使指通灵如意。”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是相当于被九名紫府境修士围攻,莫说取胜,便是想要败逃脱身也难。”   张相神手持六十四面四阶凶冥阵旗,略有些感慨地言道。   “五云散人,事已至此,你是求个速死还是慢死?”张烈操控灵气控制住五云散人,冷笑问道。   修炼中人,对于朋友未必有春风般温暖,但是对于仇敌,必然有雷霆虎豹般猛恶。   今日张相神与张烈若是落入他们的手中,不被一点点折磨榨取出最后一点利益,是不可能有一个痛快的。   “我们这些年积累下不少财富,除去日常修炼消耗的还留有大半,我知道藏在哪里,你们放我安全离开、保证不伤我一丝一毫,我就带你们去启出宝藏!”   五云散人做这种劫杀他人的无本买卖,早就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失手,因此一番话说出来,条理清晰毫无犹豫。   张烈闻言注视此人片刻,突然出手点住其身上窍穴让其无法挣扎,然后又以灵气为凭,将这位中年美貌道姑的一颗牙齿硬生生掰了下来。   “毒丸?难怪道友这般英雄好汉,可惜,我们既不能让你轻松离开,宝藏却也想要。”   废掉五云散人的自杀法门之后,张相神与张烈在这深山老林当中,随意找到一处二阶上品妖兽蜘蛛巢穴,然后拍醒五云散人将之扔进去。   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五云散人每日都被那些蜘蛛咬下一块肉,吸干一滴血。甚至它们还会喷出白色的粘液,为她治疗伤势,好每日都有新鲜的血肉可供吞食。   连续七天七夜,五云散人日日发出厉鬼一般的惨叫,可惜都不能让张相神与张烈二人稍动了恻隐之心,给她一个痛快。   七天之后五云散人的精神就完全崩溃了,问什么答什么,张家两人也顺利启出他们攒下的宝藏,那是价值几十万灵石的财货,上面沾满了累累的血迹亡魂。   “此人不要杀了,我们要消化这笔财货未必就不会牵连出麻烦,把她关在家族地牢中,日后若是有苦主上门也好有一个交代。”   启出那笔宝藏之后张相神这样言道,依然是老成持重之语。 第二百五十四章:五行之宝,五光法镯   七日之前,依然是那片荒山毒潭。   在张相神与张烈的遁光远远离去之后,有黑灰雾气蒸腾溢散,从中走出两名道人,若是张相神与张烈两人还在此的话,必然可以认出这二人正是魏家魏玄一与魏元虹两人。   魏玄一已经是紫府九层修士了,甚至冲击过两次结丹瓶颈,只是皆功败垂成,他身上怀有异宝再加上小心隐藏,竟然瞒过了张烈的剑心通明感知。   此时此刻,直到之前那场惨烈的杀伐结束,魏家的两位紫府修士方才走出。   “七叔公之前那种形势,您为何不出手?那个张元烈虽然剑术惊绝,但是如果您老肯出手的话,他必死无疑。”魏元虹是在魏玄一的扶持下一路成长起来的,对于自家叔公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哪怕是在他晋升紫府之后也依然是如此。   “元虹,那是法体双修剑气雷音!就算我以无形幡出手暗算,那个张家小子也有两成机会可以逃出生天,张相神为庇护家族自断道途,在自己体内封印了一头四阶山挥,他一见我,一定会直接拼命,那个时候张元烈就有过半的机会逃命了。一旦这种人物与我们结下血仇,你我以后还能再睡得着吗?”   “恐怕,元辰所做的烈火焚城之噩梦,就真的要变为现实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元辰大哥的烈火焚城警示,难道我们就知而不觉?”   修士有的时候,会无缘无故心生强烈悸动,此为上天对于修士的警示,没有一名修仙者会轻视这种警示。   因此,魏元辰在将自己所获得的上天警示向家里说明后,魏玄一、魏元辰无一不极为重视。   因此,才有了今日这场杀局。   五云散人与七音秀士(黑袍首领)虽然是一对姘头,一明一暗长年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买卖,但也是很小心挑人的。   像赤阳谷张家张相神,像金丹真人真传弟子张烈这样的修士,通常都不是他们的目标。   若是目标不合适的话,那他们就是正正经经的商人,因此多年以来,还积累下不小的名声、人脉。   这一次,也是魏家老祖魏玄一亲自出面,许以重利,才让七音秀士动心的,这一点连五云散人都不知道,她仅仅只是听从七音秀士的命令行事。   “尽信卦象,不如不算。过去恒定如一,而未来衍生无穷……这次回去之后,你就亲自把月娥送到赤阳谷张家去,跟张相神说明白,这是我魏玄一的嫡亲重孙女,另外交代月娥一定要成为张元烈的正室妻子,家族养了她这么多年,若是这点事都办不好,我就亲手把她们父女姐弟扔进封魔洞去。”   魏家封魔洞,那是人间活地狱、号称鬼都活不下去的地方,哪怕是魏元虹这等人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也是一个激灵。   “七叔公,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您那么宠爱月娥,她可是您的嫡系血亲啊?”   “……与家族传承相比,区区一个孙女又算得了什么?不仅仅是月娥,这次返回家族之后你告诉元辰,让出家族在黄龙郡一半利益给月娥作陪嫁,满城红妆难道就不算是‘烈火焚城’?”   “遵命,七叔公。”   见到七叔公已然是心意已定了,魏元虹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咬牙低头,执礼应命。   这么多年了,魏家一直都是魏玄一的一言堂,只要他老人家开口了,没有人敢有所异议。   在玄黄大世界,高阶的老祖级修士,大多都异常的和善客气,但是若是有人敢于触犯他们的利益,你就会见到比幽冥恶鬼还要可怕残忍的嘴脸。但同样也是这些修士,有时候会愿意付出惊人的代价,去购买一件看似没有价值、至少远远比不上所付出代价的事物,这就是高阶修士,一种在外人看来异常矛盾的混合体。   半月之后的寒山郡,五岭山南。   那一大笔新获得的财货,被张相神二一添作五跟张烈平分了,只不过张烈却是心中清楚的,自己到手的这笔财货就归自己所有,而族长张相神手上的财货,基本上会被他充入公账。   一个家族想要经营得强盛,处处都要花用灵石,尤其是在张相神执掌赤阳谷张家之后,家族供奉几乎年年提涨。   同时张相神还建立门客体系,开始在家里增加客卿供奉的职位,拉拢知根知底的散修加入家族,这些方方面面都需得用上灵石。   修炼静室之内。   张烈正盘膝于法台拿着法器图纸,把玩着一只镶嵌有五块各色宝石的手镯。   七音秀士与五云散人的财货当中,并没有四阶上品飞剑这样容易出手的高价值法器,反而是各种各样的炼器材料不少,这让张烈转变思路,思考起是否可以完成皇甫绝当年的构想,祭炼出一件四阶上品的防御法器。   “这件五光镯暗合我的道法修行,祭炼到高明处攻防一体,妙用无穷,我身剑合一也不需要它的五行灵光护体,只消尽数加持在我的五行飞剑之上,就可以把这五口飞剑尽数提升到四阶飞剑的威力,再买两口四阶上品飞剑,已然可以发挥我全部的道法修为了。”   五行法器在玄黄大世界可以说是最为流行,毕竟万物无不依五行而生,取材容易,又不大受别的法术、法器克制。   在张烈最新得到的这笔财货当中,炼制出四阶上品五光镯的炼材基本上已经凑全了,就算少少还有一两种炼材缺失,张烈也完全可以凭借家族或者宗门的渠道获得。   现在最为麻烦之处在于,自身的炼器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哪怕专一精研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修仙百艺中的炼器术,如果只钻研一件法器的话,是可以无根基钻研的,毕竟修仙者的本命法器大多数情况下不愿意假手于人,虽然张烈并不打算将五光镯凝炼为自身本命法器。   当然,它也是一个不算错误的选择。 第二百五十五章:传诏法旨,宗门任务   本命法器与修士修炼功法质性相同,这种法器能够完全发挥出修士所修炼功法的威能。   正常来说,本命法器比同阶的法器威力要大三四成,而且控御灵活、法器品阶也能够跟着修士修为提升而提升。   张烈最为想要的本命法器,是界外天书太昊金章中所记载的照妖镜、聚仙旗或者斩魔飞剑。   混元五行法身修炼出来的法力特异,以五行之道为基础奠基之后,就要修炼阴阳法力,修士可以同时驾驭一股纯阳、一股纯阴法力,因此也就可以同时祭炼两件本命法器,当然作为代价修炼所需消耗的资源也要极大增多。   “钱财外物倒还是小事,我一剑在手,天下处处都是钱袋。问题是混元阴阳二气中,纯阳法力我可以推衍紫心大法修炼出来,这纯阴法力我却是有些头痛,需要可以匹配制衡紫心大法的高明法诀。”   张烈诵读太昊金章一甲子,将大量的道法认知融入到紫心大法当中,因此紫心大法虽然没有什么特异神通、附加法术,但是功法品质却是极高,现在让他寻找到一门可以与其匹敌的阴寒属性功法,却反而是比较麻烦。   另外照妖镜、聚仙旗以及斩魔飞剑三件法器三选二,张烈比较倾向于照妖镜与斩魔飞剑,一观察一攻击,正合自身道法路数与出手习惯。   然而这三件法器每一件都需要极为特殊的高品质炼材,这让张烈觉得自己金丹境界也未必能炼出这三件法器中的任何一件,更何况现在最为优先的还是寻找阴寒属性功法,否则法力无法提升这却是最优先的大事。   张烈想要祭炼出一件四阶上品防御法器五光镯,用以强化飞剑,终日在洞府当中潜心研究法器图谱,心神专一。   然而这一日,突然有一条纤长游转的金色灵符飞入他的闭关洞府之内,竟然视洞府内的各种防御禁制如无物般,一穿而过。   张烈见此微微皱眉,伸手虚抓摄下这张灵符,只是在打入神识阅读之后,却微微一叹有些无可奈何。   这道灵符却是自己那便宜师父萧山真人的传诏法旨,要他去完成一项麻烦繁琐的宗门任务。   萧山真人这段时间要炼制长生、渡劫丹药;要力抗雷劫,同时还要钻研法门,最后拼一拼冲击元婴大道。   时间如此紧迫,再加上玄黄大世界的法度从来都是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张烈想要轻易躲个清闲、炼法求道,又哪有那么容易?   “罢了,反正我也要去外面增长见闻,寻找阴属道诀,既然躲不过去不如早去早回。”   修士修炼主修功法最好不要随意更换,不利修行,张烈的混元五行气更是如此,对应紫心大法的阴属道诀一旦修炼,就会迅速与紫心大法生成的纯阳法力纠缠一体,因此寻常阴属功法道诀自身是没兴趣的,凭白拉低了所修道法的层次。   张烈之前曾经获得过一册造化魔经,一册虎煞凶星密典,甚至还有玄月教最高道法太阴玉册中的少量内容,但是造化魔经不全,虎煞凶星密典层次太低,太阴玉册更是只有寥寥几篇修炼心得。   否则,张烈也不会这样头痛。   驾驭剑光来到红莲洞府处,张烈按压剑光落下,离近之后,他方才打出之前的传诏法旨。   这道灵符落入红莲洞府的禁制后,那森然禁制方才如水波般向两边散开容人进入。   这次来到红莲洞府,就再也看不到之前的那些成群姬妾了,越是向下便是越能感到温度不断升高,当张烈来到红莲洞府的下层,萧山老祖所在的位置时,只见一只巨大的铜炉立于岩浆阵法的中央,被一条条布满铭文的粗大青色索链缠绕着,扩散着惊人的温度。   “弟子张烈,拜见师尊。”   “嗯。”   萧山真人端坐于岩浆阵法内的石块上,始终都在盘坐闭目吐纳,没有睁开双眼直到此时此刻。   “凡人虽然力量微弱,寿命短暂,但却是我道中人的基石所在,而且梁国萧氏一族也称得上是我萧家的一支。据说梁萧国主做得还算不错,保他性命也是积累我萧氏一族的气数功德。”   其实宗门任务的内容,在之前的传诏法旨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张烈此次前来拜见,一是遵守礼仪二是看一看师尊还有没有什么其它要交代的。   此时此刻萧山真人寥寥数语间,却已经点出事情的重点了:此次前去不仅仅要调查、镇乱,同时也要求张烈保住梁萧国主的性命,因为那也算是萧家的一支血裔。   萧山真人虽然自己没有子女,但是这八百年以来,由于他的存在萧氏一族已经血裔众多了,修仙者虽然不大会直接管理凡俗,但各地国主也往往是由修仙者的亲近血裔担任,梁国皇室应该也曾经是与萧山真人极近的一支血脉。   “谨遵师命,弟子一定倾尽全力。”   凡人是修仙者的根基,梁国虽然处于相对后方,但是那里出现了魔修的影子,反而更加令宗门警觉,这无论是影魔教修士的施为,还是域外魔修的手段,丹阳宫都必须早做反应,以避免事态可能出现恶化。   如果一个修仙宗门所拥有的凡人人口极大损失了,那么这个宗门的气数也就被极大摧折了。虽然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直接相关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大梁玉京   大梁的一国都城,就是大名鼎鼎的玉京!   歌舞繁华,极尽豪奢,虽然不至于倾一国以养一城,但这里本来就是四通八达的要地,再加上当代国主颇有治世之才,压制权贵轻徭薄赋,因此玉京也就变得更加气象鼎盛。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长桥绿水,一位青袍男子乘坐小舟蜿蜒而下,欣赏着眼前两岸的世俗繁华。   修仙,是清冷孤独的,因为修行是自己的事,任何人都只能扶助你,但是没办法替你走脚下的路。   世俗凡尘,却是红尘滚滚,因缠果绕,犹如罗网一般,陷身其中谁也无法离开谁,就算是皇帝的权力也是源自于众人。以大梁皇室萧氏一族来论,就算是当今皇帝必然是萧家之人,但是萧家之人也是数以万计,却是谁坐这个位置都可以,尤其是在张烈背后的宗门而言。   丹阳宫要的仅仅只是发展稳定的梁国,以获得人口填充南荒大量土地,以获得拥有灵根的弟子来支撑宗门传承发展,至于谁当皇帝,哪一族是皇族,是无关紧要的事。   萧山真人之所以在张烈离开之前,嘱托一句,也仅仅只是因为当今梁国皇帝,政绩不俗颇有人望,这样的人存在有利于萧氏一族的气数绵延——在金丹境真人而言,功德气数之说已然是必然有所理解了。   更何况像萧山真人这般,几可与普通元婴真君手段相近的老怪物。   今日不知是有什么节日,夜色下并没有张烈认知中常见的宵禁,反而是张灯结彩,游人如织。   张烈身形高大容颜出色,他本来是长相平平的,只是越是修炼整个人就越是容颜出色,哪怕张烈从没有特意调整过这些,甲子持道之后,也已经称得上是清俊。   此时乘船经过一座红楼时,引得满楼红袖招摇。   “哈哈哈哈,小哥可真是长得俊呐,兼又高大威猛,若是登上此楼去,怕莺莺燕燕的能将你缠死。”   船家一边挥舞着竹竿挑船,一边这样笑着言说。   “哈哈,今日有事隔日再去。”   张烈闻言笑了笑,打了个哈哈。   莫说是张烈,就算是张元鸿在这里对于红楼上的那些女孩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修仙中人可以吐纳灵气,不断调整进化肉身,容貌皮肤往往都不是凡人可以与之相比的,哪怕养尊处优也不行。   尤其是像张烈这般的,紫府境的炼体修为,若是心神波动略一兴奋,怀中的凡人小姑娘可就要骨肉成泥了。   “船家,请带我去北边看一看。”   “好勒,客官你稍等。”   船家也是少有遇见这般出手阔绰又性情随和的贵人,他并不是泼皮船赖,因此格外的肯卖气力。   长竹小船悠游而渡,渐渐就行驶入玉京城中最为繁华所在,船船相邻几乎将不算窄小的河道堵住。   “客官,这里正在吟诗放灯,您若是有诗才雅兴,可以书写自己的名篇献上,在经过品评之后,将会选出最出色的二十首,书于明灯之上放于青天之中。这是玉京已经传承上百年的祈福仪式了,若是真的写得极好,甚至会被上书朝廷得一个官做。”   张烈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再去理会。   他脑海中虽然记得不少上一世的诗篇,但却没有兴趣在这里人前显圣,凡人的推崇与热情,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张烈之所以要来此地,却是凭借剑心通明神通扩大搜索范围,隐隐感应到,这里似乎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前方的那位可是黄山张元烈张师弟?”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亦有一支小船行来,在船上站立着数名男女,为首的却是一外表看上去仅仅只二八年华,但是眼神当中自有一股成熟威严之意的女子。   修仙者,对方在自身气质上并没有做太多掩饰,因此只要稍有眼力的修士,就能够察觉到。   “在下正是,来人可是王紫珑师姐。”   虽然是疑问句,但张烈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一次丹阳宫派遣过来的紫府修士并不仅仅只有自己而已,因为事关萧家所以宗门为表现出对萧山长老的尊重,传递讯息让萧山真人派遣出一名弟子前来,除此之外丹阳宫还派遣了另一名紫府境修士。   一口气派遣出两名紫府,这样的重视程度在绝大多数宗门任务中都是见不到的。   除自己以外,王紫珑还带着几名弟子晚辈随行,他们也皆是一一的向张烈进行见礼。   张烈点头应承着,然而目光却是下意识地的四面寻视,因为,自己刚刚感应到的气息并不是他们的。   “师弟可是有什么发现?”   王紫珑虽然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但是她事实上已经修炼数百年了,法力不俗,处事经验也是丰富。   只是王紫珑虽然开辟紫府多年,但是年龄已近三百岁了,修为还在紫府中期境界,可以说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修道前途了,因此她虽然法力更深,此时却表现出以张烈马首是瞻的姿态,想要与之结交善缘,留待日后。   “师弟刚刚偶然感到一些血腥气息,只是追索而来后一闪即灭。不过它们应该还是会出现的,另外王师姐处事经验老道师弟佩服。”   张烈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王紫珑虽然带着四名晚辈,但是她却有意识的以道法遮蔽自己一行人的法力波动,距离足够远的情况下甚至连张烈都隐瞒过去了,这样一来想来就不会引起另一方的注意,一行人也不至于扑一个空。   随着时间的推移诗会的进程,城中夜市越来越热闹了。   就在人声最鼎沸的时候,张烈与王紫珑一行人却隐藏于角落处,观察着整个夜市会场。   突然,有数道腥红色的身影飞起,看似是巨大蝙蝠却又有着佝偻的人类身躯,它们猛地高飞之后,扑冲而下,将或男或女或幼童各自的猎物一下抄起,而后在下方众人的惊叫声中一飞冲天。   智慧不低懂得隐藏、力量强横又可以将一个成年男子一下掠起,这样的妖魔,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类来说就已经是极难以应付了,然而张烈与王紫珑都没有出手,而是由王紫珑身后的那四名筑基后辈代为出手的。   梁国的事情可以闹到惊动丹阳宫专门派下紫府修士处理的地步,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几头蝙蝠妖魔而已。   而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一开始就将底牌掀开,毕竟敌暗我明,无论是张烈还是王紫珑,他们都不清楚自己要对付的人到底是谁。   那么就别让敌人轻易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百五十七章:九晨国师,梁萧国主   原本繁华热闹的夜市,因为几十头嗜血蝙蝠妖魔的出现,而骤然变得混乱起来,人人都在惊叫奔跑,这个过程中因混乱所造成的死伤与损失,可能要远远大过蝙蝠妖魔所杀戮的。   好在,张烈还有王紫珑两人在此,王紫珑身后那四名筑基修士两男两女,这一刻或驾驭刀光或驾驭剑器,飞跃而出凌空斩杀那些半人半蝙蝠的存在。   他们的法力不俗又是突袭,因此很快就有所斩获。   “仙人!仙人!”   “仙人救护世人啊!”   在这样的惊呼声中,有几头最为强壮的蝠妖厉啸而起,其中似乎饱含着无穷的怨毒,它们飞扑天穹利爪连挥,顿时数道凌厉血刃纷飞而出,不仅仅是攻向四名修仙者而已,四周大量的凡人也在血刃笼罩范围之内。   四名修士各自出手对轰、防御,因为要庇护四周凡人而略有一些狼狈,趁着这个间隙,其它的蝠妖抓摄着所捕来的数人高飞远去,这明显是可以脱出追击范围了。   就在王紫珑微微皱眉上前一步准备出手时,她身旁的那名道装男子已然轻轻弹指。   左手腕隐于袖内的五光法镯灵机扩散,天地之力骤然而动,四色光焰笼罩浮现于那两男两女四名修仙者的法器上,由于是远距离施法,寻常修士也根本感受不到这是张烈的加持,只会以为是四名宗门修士各自所传承的宗门法术。   “一念既动,万法相随,师弟的修为精深,师姐佩服。”王紫珑这样言说道。   而张烈从来只当这种话是相互吹捧,虽然微笑着点头受之却并不会往心里去。   反而是那四名出手的弟子,感受着御使法器上那强盛的灵焰,皆是震撼于紫府境上修的法力惊人。   而后下一刻御使出手,四件法器两刀两剑皆是化虹而飞,以一种远超之前的力速将高空当中的蝙蝠妖魔斩落杀死。   “奶奶……”   一个圆滚滚的胖小子从高空当中跌落下来,口中凄厉惨叫。四名修仙者刚想出手,一道白色身影就已然犹如一道惊鸿般一掠而过。   下一刻凝聚身形,却是一位白帽白袍的中年居士,他轻轻挥手之间白色的光晕扩散,那些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的人全部都速度骤降,毫发无伤的缓缓降落下来。   “以后不可以再那么贪吃了,看你胖的,掉下来的速度都比别人快一些,再胖我都抱不动你了。”   “国师!谢谢国师,多谢九晨国师!”   这个时候有一名老妇人跑了上来,跪在白帽白袍的中年居士面前以双手接回自家的白胖大孙子,紧接着虔诚无比地双手合十向其叩拜,老妇人的神情庄重至极。   “拜见国师!”   “拜见国师!”   就好像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一样,很快夜市上的所有人都向这位容貌上宜男宜女的白衣修士叩拜起来。   “这么多年了,国师依然是容貌如故,二十年前我有幸见过国师一面,现在我都已经是当奶奶的人,衰老得不成样子了,国师却依然如当年一般,真的是活神仙啊。”   四周的所有人都已经跪下了,街道上船舶上,就把丹阳宫的四名修士与张烈与王紫珑两人显露出来。   那名白衣居士移步来到张烈与王紫珑两人的近前,率先躬身行礼道:   “玉京驻守修士九晨,拜见两位师叔。这里是凡俗之地,还请两位师叔前往宫中容九晨慢慢禀告事情的来龙去脉。”   “嗯,你且在前带路吧。”   本来张烈与王紫珑他们两个是打算隐身于暗处的,但没想到这个九晨居士姚真,在玉京当中有如此的声望,倒把他们显出来了。   不过却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怪他,他本就是此地的驻守修士,拥有一定的民间人望,也只能说他差事做得还算不错。   整个玄黄大世界的天地灵气,大多都被凝成地脉了,恍若人体内的血管经络一般,凝而不散运转周身。   当贯通汇聚到一定程度后,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使整个世界的位格获得升华,由此进入正向循环体系。   但因为世间大部分的天地灵气都被汇聚,因此修仙者也要寻找灵脉定居,否则的话在未凝结金丹之前,法力就会不断溢散衰退,根基越虚浮、法力越驳杂便越是如此。当然,也可以通过吸取灵石灵气来增益法力,维持境界。   梁国玉京虽然是人气汇聚之地,却并非灵脉所在。   但是一个国家在此,宗门也要派遣一名修士驻守看护,这往往是一件苦差,虽然得到的灵石稍稍丰厚些,但驻守于这样的地方没有同门交流,沉沦世俗杂务,任何有志道途的修士都不会喜欢这种差事。   当然,也有借这种苦难的环境淬炼道心,苦熬个一二十年后,返回宗门一鸣惊人的,不过像这样的人物毕竟是少数。   “按照宗门情报,这个九晨居士姚真是触犯宗门门规,被处罚驻守此地的,但我观他神朗气清、法力纯厚,看来在这世俗之地也是别有际遇,并没有太耽误修行。”   在张烈思索的时候,玉京皇宫已然是近在眼前了。   “各位仙师,孤已在此久候多时了。各位仙师请上座,请上座。”   皇宫正殿之内,有一位气宇轩昂矫矫不群的昂藏大汉,身着帝王华袍亲自在等待着。   此时此刻他迎接一行人进入,也是不卑不亢虽然较低姿态,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修道之人对于一国国主也是保持着相对的尊敬,就算不尊敬他,也会尊敬一下他背后的人,这些一方国主不是元婴老怪也是金丹老怪的血裔,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触动不得。   更何况这位梁萧国主对于修道之士也保持着极大的尊重,长桌玉案、羽衣美婢,穷尽人间之奢华。   张烈与王紫珑尚且还好,王紫珑的那几名弟子都是有一些面露满意之色的。   “国主,我等此次前来是有事在身,不知对于梁国境内屡有妖魔侵袭食人之事,国主可有耳闻?”   皇宫内的美酒佳肴,张烈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他还是等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方才开口。 第二百五十八章:好些狡诈之辈   “不瞒上修,孤对于此事也是极为关注夙夜忧叹,只是限于孤不过是一介凡人,因此也只能将此事全权交付给九晨国师处置。”   在这个时候,坐在皇帝一旁的九晨国师立刻站了起来,他从袖中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书,然后走到张烈面前以双手递送了上来。   “张师叔,对于血魔蝙蝠之事,弟子也是在努力调查的,只是前段时间它们仅仅只出现在梁国村镇,是在近段时间才侵入到玉京的,弟子的最重要职责是镇守玉京,因此只能向宗门求援迟迟未有出手。”   张烈接过那厚厚的文书,只见上面以端正的字体工工整整的写着一排排血魔蝙蝠袭击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均有记录在案,说明基础的工作的确是一直都在做的。   严格意义上来讲,姚真对于事情的处理在流程上并没有问题。   驻守修士最主要责任是驻守京城,使国家不致陷入全面混乱,而不是哪里出什么事就自己过去解决,能不能解决暂且不说,就算姚真把血魔蝙蝠事件解决了,回到玉京后发现梁国皇族都死光了,那他也是罪大于功。争夺皇位的混乱时期要死上多少人,这是谁也无法确定的事。   “此妖,最早出现于重云山万蝠岭?”   “根据我手下探查而来的情报看,是这样的,若是血蝠异常繁殖,或有大妖正在诞下子嗣,就会出现这种血蝠到处作乱捕食的情况。它们的毒牙当中有一种特殊毒液,可以将凡人转化为低阶妖兽。”   “既然如此,我等便去重云山万蝠岭一行好了,多谢师侄与国主款待。”张烈迅速阅读过文书一遍后,心中已经做出相应的推衍与判断,而后站起这样言道。   “上修何必如此来去匆匆,可是孤招待得不周到?无论怎样,也请留宿一晚让孤可以略尽地主之谊。”   “我还想要在上修座下聆听大道妙音,受些指教。”那位梁萧国主坐在上首处这样言道,言辞意态恳切至极。   “这个就不必了,飞剑炼魔片刻迟不得,至于道法,日后若有机缘再讲予国主听好了。”   张烈已然起身这样说道,紫府修士王紫珑与她的那四名弟子,哪怕原本想留宿一晚休整一下,这一刻也不好再留恋什么,纷纷起身告辞。   眼看着那六位修士,如风而来,如风而去,九晨国师与梁萧国主站在皇宫入口处凝视许久,而后两人方才相视一笑长舒了一口气。   “都是仙家人物啊,的确是气度不俗,孤年轻之时也曾经快刀烈马征战天下,可是被那位张上修目光一扫,竟然有无比心惊之感。”   “那还是因为您的祖先是萧山真人,这位张上修是萧山真人近年收录的第十四位真传弟子,若非如此,这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   “咳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身着帝王华袍的梁萧国主突然咳嗽起来。   他原本红润的脸色也迅速变得有些苍白,之前那种神采奕奕的状态很快就不见了,显得很是萎靡。   这位国主,以一种哀求的目光望向了面前白帽白衣的九晨国师。   “国主……哎。”   姚真四处看了看,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一褐色的瓷瓶,然后倾倒出两枚血红色的丹药,血色丹药味道刺鼻难闻,带有一丝浓烈的血腥味,正是二阶上品的精血丹。   这种丹药主要使用妖兽的精血炼制,使用之后固本培元,调理血气的灵药中和妖兽血液中的戾气,为修士补充精元,壮大元气。   梁萧国主激动的抓过灵药,仰头吞服之后,很快就从那种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发病般的状态缓和过来了。   他挺起身体再次变得昂藏稳健,精神熠熠。   只是九晨国师姚真有些为难的道:   “国主,您的药瘾已经越来越大了,从两年前最开始服药时您可以恢复一个月的精神,到现在两枚丹药只能恢复您两个时辰的精神,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完全垮掉的,没有什么丹药可以无限制的服用,且只要是丹药就会有丹毒存在。”   “九晨,你说得我清楚,你说得这些我都清楚,可是人为什么会老啊……孤,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修仙者,一百年、两百年,永远都可以保持精神体能的毫无衰退,永远都可以保持自己最年轻时的样子。”   伸出手掌,梁萧国主上前轻轻抚着九晨国师的脸颊,神色中的那种极度痛苦之色,难以言述。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如此,名将如此,雄才大略的绝世君王亦是如此。   “原来如此,精血丹是使用灵药与妖兽精血,对冲调和,为修士补充精元。而这个狗皇帝是凡人,他无法承受精血丹中的妖兽戾气,因此国师就劫掠来凡人杀戮,为其提炼精血炼制精血丹?”   “可是我还是觉得其中有一些隐秘,秘密不止于此。”   张烈知道有好些狡诈之辈,好杀一个回马枪,想要对付狡诈之人,就要比狡诈之人更加狡诈才行,因此张烈在离开玉京皇宫、脱离筑基修士神识感知范围后,就让师姐王紫珑与她的四名弟子,前去重云山万蝠岭剿杀血蝠,而他自己则纳影藏形,再次潜行回来。   刚好就看到梁萧国主吞服丹药后,与九晨国师彼此亲昵,磨磨蹭蹭的一幕。   不过张烈略作思索之后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脑海中不断闪过之前案牍文书当中所记录的血蝠袭人事件。   梁萧国主与九晨国师足够狡诈,事情做得越来越多,民怨沸腾后,他们按下一部分,上报一部分,贼喊抓贼先一步在宗门撇清嫌疑。   并且替罪羔羊也找得足够好,重云山万蝠岭的血蝙蝠它们又不会为自己辩解。   “可是就算如此,杀得人未免也有些太多了。就算这九晨炼丹技艺拙劣,但提取精血炼丹至于要全国杀上上万人?就算从头开始学这学得也太慢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善蝠神、恶蝠神   张烈并不是一心修炼,不理俗务的修士。他心中十分清楚,一个国家的力量有多么庞大惊人。   梁萧国主要杀人取血炼丹,只要他还没疯,必然是从全国的死囚罪犯开始的,这就是很多人。   而在按下一部分,上报一部分的情况下,之前的案牍文书依然触目惊心,说明杀人数量远远超乎想象。   梁萧国主这个狗皇帝不懂修道,他可能还没觉得什么,甚至认为要延续自己贵为天子的寿命、恢复自己的精力,就得杀这么多人,不杀这么多人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而张烈却是清楚的,单纯补充一个凡人的身体绝对用不了这么多的精血。这么多的精血炼丹,足够他拿来当饭吃吃到死为止。   而且精血丹还并不是逆天改命的延长寿命,而是补充精元恢复梁萧国主的状态而已。   因此虽然察觉到不对,但是张烈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选择继续等待。   另一边,由于张烈已经提前交待过了,因此王紫珑带着自己四名弟子,也并没有过多的等待,作为宗门修士,王紫珑也是有着自己的自负的,就算没有张烈之助,王紫珑自觉凭自己的手段与四名弟子辅助,也足以镇杀大部分四阶妖兽,更何况在九晨国师的情报中,那头血蝠似乎还没有晋升到紫府境。   抵达重云山万蝠岭之后,紫府修士王紫珑带着弟子先检查了一番,发现附近的确是村落残破,有些生灵绝迹。   虽然还没有达到人踪尽灭的地步,但居住于此的凡人也多是十几人、几十人聚居成一个小村落,并且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蝠神。   “老丈,我们是从城里出来踏青游玩的旅人,发现你们这里村落荒芜人迹罕至,你们怎么不搬到村子里去住?山下不是有一处石头村子吗?”   王紫珑的一名弟子,一边疑问着一边取出一块银灿灿的碎银,递塞到老丈手中。   对于修道中人来说世俗的钱财价值极低,但是在乾坤袋的边边角角总会放置一些,以应对眼下这种情况。   “不敢,不敢去村子里住。晚上有恶蝠神抓人,住在山里面晚上就没有恶蝠神了,善蝠神会保佑我们的。”   老汉一辈子住在山林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尽管他觉得眼前的这些男女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面善得紧,想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可是表达能力还是有限。   “这不就如人族豢养家畜一般,万蝠岭的那些妖物也懂得平日不吃窝边食的道理,同时又胁迫他们不能住在村子里只能住在深山中,这样散乱而居,便于捕食。”   王紫珑的一名弟子这样愤声言道,自觉得已经把握住事实的真相。   “不,未必是这样。”   身为紫府修士,王紫珑却并没有自己手下弟子那般心气浮躁、妄下定论,当然,张烈的异常言行与提前离去也给她提了个醒。   否则,王紫珑未必有现在这样细腻谨慎了。   “老丈,请问善蝠神是什么样子,恶蝠神又是什么样子?”王紫珑伏下身来,蹲在老者膝前这样仰头问道。   “善蝠神会飞,恶蝠神也会飞。”   听到这样的话,王紫珑的那四名弟子皆是摇头,不想再与这山野愚夫浪费时间下去。   “恶蝠神到处杀人抢人,会用刀子凶恶得紧咧。”   “……多谢老丈。”   在接下来的时间,王紫珑与她的四名弟子遍索万蝠岭附近,在一处隐蔽的悬崖峭壁内,找到一处石洞。   里面怪石嶙峋,挂满了已经化为干尸的人类,累累如柴尸骨,几乎已经堆满了洞内的石涧。   石洞当中布满古老的符咒刻录,至今依然浸透着艳红鲜血,但是仿佛物极必反一般,置身这般血洞之中,众人口鼻中却无丝毫腥臭作呕之感,反有无处不在的甜腻馨香萦绕鼻间,闻之欲醉。   如果没有之前问询的话,王紫珑的四名弟子此时此刻定然已经义愤填膺拔剑欲战了。   可是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多少有着一些疑惑难以排解。   锵。   王紫珑祭出一口飞剑,锵然刺入地底,直没剑柄,而后她将之拔出。只见剑身之上,血色仅仅只浸透小半,而大半的剑身依然光洁照人。   “此地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如果真正的血祭之地是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么多的尸骨,鲜血早就把地底几十米都彻底浸透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渗透浅层。”   “我们师徒,似乎是被人给耍了。”   当带着自己四名弟子走出石洞的时候,王紫珑望着那些山野之间的小村落,不由得轻声而叹:   “苛政猛于虎啊,这里的大梁百姓宁可把自己的性命寄托于妖兽之口,也不肯再信任同族的统治了。”   善蝠神仅仅只是过冬难以捕猎,饥饿难耐的时候才会捕食这些山野村民。   而那些挥舞着刀剑的恶蝠神,敲骨吸髓杀人吮血却是不肯给一点活路。   “师尊,那我们这就返回玉京找那狗皇帝算账?”   “……不,来都已经来了,我们就先把这万蝠岭的妖蝠猎杀了再说,苛政猛于虎也不是说老虎就不打了,这善蝠神、恶蝠神我等要一概诛绝,方能还大梁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谨遵师命。”   王紫珑这个时候想到的是已经前往玉京的张元烈师弟,心想有这位师弟在那里,想来自己等人回去的时候,玉京那边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   自己便将这次任务的主要功劳让给这位师弟吧,也算是结下一个善缘。   “若不是这位师弟突然要返身回去,我也不会提高警觉,我的这四名弟子疏于事务经验不足,其实我这个做师尊的也没有好到哪去。”   与此同时,大梁玉京城这一边,潜伏了半个月迟迟未曾动手的张烈,的确是有了新的发现。   张烈的剑气如缕法门练得精纯,一口剑气如丝如缕、纳影藏形之时只要足够小心,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未必能够察觉。 第二百六十章:皇宫之下,至阴至邪的道法   “把这些血食送下去。”   “诺。”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一群身着蝙蝠黑衫、身手矫健的武士,提着一口口沉重木箱来到了皇宫之内,随着梁萧国主最为信重的一名太监打开假山机关,他们几无声息的鱼贯而入。   那假山内的幽幽黑洞,就仿佛是一头贪婪无尽的巨兽之口般。   张烈纳影藏形隐于暗处,神不知鬼不觉,以他的道法是可以施展土遁潜入进去的。   但是心念思索间,张烈有些担心这地下还有隐藏禁制,随意施展土遁,可能会被察觉。   因此他依然是按住性子,一直等到那些身着蝙蝠黑衫的武士再一次走出来。   这一次在石门机关打开的时候,张烈于暗处轻轻吐出一口木行法力,一时之间,山林摇摆晃动,林叶飞舞,一股狂风席卷吹拂而过。   这股法力运使得合乎自然,就算触动什么隐藏禁制,极大概率也根本不会被触发。   那些黑衫武士尽管都武功不俗,但是在这突兀而来的狂风下还是下意识地轻轻眯眼。   下一刻,张烈整个人就合于一道剑光当中一冲而过,穿梭过去了。   普通人的眼睛是有上限的,当速度超过这个上限时,就等于是隐形的,修仙之人随着法力境界的提升道行的提高,这些能力上限都会提升,但张烈的五遁合一依然可以一瞬做到“天地无影”的效果,更遑论是在这些世俗武士面前施展了。   潜入地下,这里却是极为幽深广大。   张烈并不轻易扩散神识,但是他五感敏锐至极,就算是经常走动的地面、也可以被他看出异常来。   顺着这些细微的痕迹,张烈迅速潜入到最常有人经行走过的路径尽头,那是一处石窟,里面摆满了厚实的木箱,这个时候已经从里面的其中几个传来轻微挣扎的声音。   张烈上前打开,果然看到了一名女子被装在里面,此时此刻她还是昏迷的。   “这种规模,这种数量,这要是用来炼制二三阶丹药的,老子就把那只炼丹炉生吞了。”   “一直以来梁萧国主这个蠢材,恐怕吃得一直都是边边角角的废料,他以为是在延长寿命,仅仅是他以为而已。”   从这个洞窟继续向下走去,张烈看到许多铁笼,里面一堆又一堆的人被硬生生得塞在里面。   当来到这处地宫最深处的时候,张烈眼瞳一扩,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白帽白袍,目光深邃、气宇轩昂,正是九晨国师姚真。   此时此刻他走在一座巨大的法台上,中央是一樽被铁链拉吊起来的炼丹炉。   四周则摆着九座石碑,姚真极为认真的注视着那些石碑,口中轻轻诵读着,时而沉吟、时而思索。   张烈也非常好奇这九座石碑上到底记载着什么内容,不过他极有耐心,此时此刻静心凝气,隐藏起来,他相信姚真总不至于在看完之后直接把这九座石碑毁了。   九晨国师姚真当然不可能真的那么做,他在片刻的思索参悟之后,闭上眼睛,身躯站于法台石座之前,双臂轻轻挥舞施展起某种玄妙道法来。   灵气吞吐,气象诡秘。   张烈眼睁睁看着姚真的一身法力强度,从筑基一层境逐境提升,从第一层提升到第九层时,张烈都没有什么诧异的,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隐隐感知到这位同门不简单了。   但是当九晨国师姚真的一身法力从筑基九层再次突破到紫府,从紫府一层境逐境提升一直提升到紫府九层的时候,张烈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可能,以姚真的修为绝没可能在百年内修炼到这个境界,就算杀万人炼血丹以增幅功力,也绝对做不到,魔道那么容易修炼的话,人人都去修炼魔道了。”   “姚真不可能有这个境界,那么……她不是姚真!?”   就在这时候,极尽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伴随着双臂轻运法力洪流一般的扩散开来,就在张烈的眼前,九晨国师“姚真”的身影出现了“重叠”。   张烈是修道之辈,五内俱固,当然不可能是那种沉迷酒色,精气亏空、眼睛都开始花了的人。   事实上换谁来到这里,都会看到这种重叠,自九晨国师姚真的身体里,缓缓走出另一个人。   下一刻,姚真的身体跌坐在后面的石座之上,虽然依然眸光深邃慑人,却并无灵气,性灵神智确实是湮灭了。   而站在姚真面前的女修,却是一位千姿万态姿容极是不俗的美人儿,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熟透的女人味道。   “本以为丹阳宫的精锐修士,在诸葛恪那个老狐狸的调教下会警觉机灵些,没想到也不外如是,亏我披着这一身幽冥傀儡苦捱了这么久。”   “不过倒也是值得的,用不了多久,大计将成……您终会重返人间,威凌南荒……”   越到后面,就越是低声细语。   渐渐得以张烈的耳力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啪啪。”   伴随着玉手轻击,于四面传来机关扳动的声音,再下一刻是水流之声,而后大量的鲜血仿佛是河水一样涌入到这处地宫深处,伴随着这位女修士的控印转诀,虚空之间雄浑惊人的阴炽法力波动起来。   她再一次开始炼化精血,不断投入到那座被条条铁链虚吊着的丹炉当中。   在这个过程中,隐藏于暗处的张烈曾经数次想要出手,但终究还是按住自身杀意。   紫府一层攻击紫府九层,并且对方明显也是传承不俗,并不是那些旁门散修可比。   张烈手中现在也没有上品的剑器,可以说他连紫府一层的实力都未修满,这个时候真的出手,就是太过自负了。胜算绝对不可能超过四层,所以张烈选择等,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   伴随着那名神秘女修的施法,四周浓稠血河当中,有一条条血线被淬炼出来飞腾而起,仿佛物极必反一般,这些鲜血并无丝毫腥臭作呕之感,反有一股无处不在的甜腻馨香萦绕鼻间,令人闻之欲醉。 第二百六十一章:龙虎共济,阴阳滋长   好在,那名神秘女修在凝炼完血河精华之前,不会再杀戮人命,张烈也就全力隐藏着,观察着对方的气机法力变化。   哪怕仅仅只是习惯,在张烈这样的斗剑高手眼中,也可以成为扳回修为法力差距的重要情报。   那名神秘女修她也想尽可能多的闭关修炼,凝聚血气精华,可是她在外面也有一大堆的事务需要应付。   因此过程中,不得不披上那具“傀儡”离开,去处理手下的杂事。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也已经整理清楚了思路,知道了对方的所有算计:   重云山万蝠岭这是阴谋的第一重,如果前来的丹阳宫弟子疏于事务,直接就会被这第一重给骗过去。   九晨国师姚真与梁萧国主两人,是阴谋的第二重,如果前来的丹阳宫弟子足够精明敏锐,那么他们就会发现异常,格杀姚真与梁萧国主,但这样一来,在第一二重阴谋的互为遮掩之下,第三重阴谋就会更深的隐藏起来。只要瞒过了一时,以这处地宫内的储量,就算日后有人反应过来,这个来历神秘的紫府女修,也早已然贼去楼空了。   但她却是没想到,自己颇为熟悉的王紫珑没有那个手段,而张烈这个新晋的紫府一层修士,却有能力将自身法力气意收敛得如丝如缕若有若无,杀了一招回马枪逆返而回,将自己的全盘谋算都洞察看破了。   正常紫府一层修士是绝对没有这个能耐的,尤其不可能在一位传承不俗的紫府九层修士眼皮底下做到。   然而,继承太昊金章绝学的张烈,别说隐藏了,若是再踏出地煞剑经中的极重要的几步,他几乎能仗剑挥杀,以紫府一层修为挑了她这个紫府九层!   在那名身份来历极为神秘女修离去之后,张烈当然是老实不客气的,移动到可以看到那九座石碑碑文的位置。   这分明就是某种奇功妙法的口诀要义,只是看这碑文上文字晦涩艰深,玄奥隐蕴,显然绝非凡品。   “太一守尸,三魂营骨,七魄侍肉……谓使死者炼形于地下,爪发潜长,尸体如生,久之成道之术。”   “嘶,这怎么和我之前得到的那几篇散诀,略有相合?不会这么巧吧。”   张烈修炼混元五行道法,但因为太昊金章所得不全,或者,太昊金章中并没有记载纯阴法诀,因此张烈混元当中的至阳道诀有了,纯阴法诀却因其空缺,导致法力难以精进。   此时此刻张烈注视着面前的九座石碑,通读道藏,隐隐就与记忆当中的几篇纯阴法诀散篇勾连起来。   体内法力亦随之而动,修炼混元之道者,体内的阴阳二气法力都是分储二脉,一旦打通玄关,阴阳合一,龙虎共济,法力马上就有天壤之别,张烈之所以迟迟不肯随便找一门纯阴法诀凑合,就是因为深悉这一点。   只有可以与紫心大法并驾齐驱的高明法诀,才可以做到气如轮转,阴阳合一,龙虎共济效果。   “这套功法好生不俗,论其深度广度几乎已经不逊色于地煞剑经了,略差胎化易形诀,但是也已经足够我用以修炼纯阴法力。”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的渡过着,那名神秘女修既然顶着国师姚真的皮囊,就要受其因果,日复一日可谓是少有闲暇。   而张烈一边参悟汇总着九座石碑上的道法,一边等待着师姐王紫珑归来,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的一身法力逐渐提升,却是陷入到某种顿悟之机,第一次见到如此高明的纯阴法诀,生出印证呼应之效果。   只是转瞬之间有两个月时间过去了,张烈终究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突破到紫府二层境界,这也不是修炼的善地,而他所等待的援军王紫珑迟迟没有归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烈逐渐没有耐心了,或者说,他可以等得,但是地宫当中的那些凡人却已经没有命再等下去了,之前血河中的血液精华已经快要被那名女修提炼殆尽,张烈若是再不出手的话,她可就要杀人补血了。   与此同时,重云山万蝠岭。   王紫珑与她的四名弟子被一群巨大的血色蝙蝠围困在一片淡蓝色的光幕当中。   也是王紫珑足够聪明,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四名弟子冲入到附近的瀑布当中,借着瀑布水势,抵挡住了四周万千血蝠的围攻。   原本以为可以斩妖除魔,却没想到万蝠岭内的那头血魔蝙蝠妖法异常厉害,并且已经修炼得灵智不输于人类,在几次交锋之后,反而凭借着血魔蝙蝠的数量优势,将王紫珑与她的四名弟子反向压制围困。   “师……师尊,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王紫珑的一名女弟子因为资质出众,平日倍受宠爱、出门历练又少,此时此刻已然在水幕当中哭得梨花带雨了,同时也将众人的士气打击得更低。   然而王紫珑此时此刻却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自己宠出来的徒弟自己惯着,只能压着脾气道:   “大家再加一把劲,放心好了,你们张师叔为人机警,发现我们迟迟未归后,处理好玉京的事务后一定会赶来营救我们的。”   在王紫珑想来,那九晨国师姚真不过是筑基境的修为,凭张烈的法力与机警,拿捏此人不过是手到擒来,待一段时间后,他有一定可能会前来重云山万蝠岭与自己等人汇合。   当然,也有可能这位师弟不怎么通晓世情,处理完玉京之事后自己就走了,那自己等人可就……   皇宫地下,依然是阴炽法力汹涌,那名神秘女修在炼化凝聚着四周黑稠血水中最后一缕血之精华,完成今日的炼化之后,这些血就是废血了,需要排除干净之后,再以崭新的活人气血作为补充。   幽暗的地宫当中,一名白衣女子持诀施法宛如妖魔起舞,美丽诱惑的同时却又有着一种禁忌与恐怖、滋长蕴生。   而对于某人来讲,却已然是无路可退。 第二百六十二章:算计,一剑三杀!   幽暗的血池地宫当中,一条条暗红色的流光匹练一般飞舞,这却是从四周干涸血池当中抽取提炼出来的血之精气,在那名月袍神秘女修化死为生的道法之下,复现生机、凝聚起来。   这已然是这批血祭祭品可榨取出的最后一缕血精了,因此施法结束之后必然又是一场屠杀。   虽然在这个环境下强行出手,可能会殃及无辜,但是少死一个是一个,在张烈这种人眼中,两个人的性命就是比一个人的性命更有价值的,孩子的性命就是比老人的性命更有价值的,不存在一条性命同一百条性命同等价值这种逻辑。   张烈选择出手的时机,是那名月袍女修全力施法凝聚血丹的时刻,张烈选择出手的角度,是对方的视觉死角。   此时此刻一剑出手,赤红剑光闪动,剑势随着啸声全数涌发出去。迫发而出的暴戾剑势锐不可挡,那无穷无尽地隐忍、杀意、暴戾,尽数汇聚于这一剑当中。   这是张烈自修炼以来所刺出的,气势最凶最狂的一剑。   仿佛是一条毒龙骤然于虚空当中穿出一般,剑势凌厉暴戾已至紫府境的极点。   张烈修炼的是杀戮剑意,而四周的环境毫无疑问是增幅这一剑各方面威力的。   “宗门那些逆贼派出来的刺客?”   月袍女修在面对这一剑时,还有余力心神想到这一点。   “剑术不错,剑意几乎成势了。隐遁功法更是不错,可惜想要杀我还是差得太远。”   心念一动间,月袍女修的身侧就刹那浮现出一面阴炽的法力气盾。这是太阴灭绝法中的护身法门,玄奥惊人惊世骇俗。   与此同时好整以暇的月袍女修轻叱一声,在她的纤纤玉手之中,凝成了一股法力螺旋尖钻,罩向张烈的眉心。   玄月教无上道法太阴灭绝法,一念攻防,毫无空隙破绽可言。   锵。   赤阴飞剑击在那面法力气盾上,下一刻便被玄异法诀调转剑力,嗖得一声脱出张烈控制斜斜激射而出,那道血虹接连间穿透几层的石壁,刹那消失。   而在这个时候,月袍女修阴炽绝烈的右掌已然按在张烈的额头眉心处了。   修士斗法往往远程以法术、法器相争,但顶尖宗门的真传弟子,他们的道法体系往往是没有太大破绽的,常规搏杀擅场,近身搏杀一瞬千击同样也是不弱。   “小辈,去死吧。”   伴随着那螺旋尖钻的法力及体,月袍女修已然是心中大定,顺势传念给眼前的宗门小辈,让他下辈子转世投胎知晓应该尊敬前辈。   只要在下一刻,月袍女修就能把眼前修士的整个上半身甚至整个身躯都轰成碎肉。   但是却在这一瞬间,在螺旋尖钻的法力和张烈的鼻尖中间,突然插入了一条柔若纤柳,细如金丝般的剑光。   这道金色剑光曲曲折折,看起来柔弱无比,但是却在接触到月袍女修攻势的时候,猛然崩的笔直。   当这条看起来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剑光,绷得笔直的时候,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登时就爆发了开来,月袍女修那信心十足看似无坚不摧的逆攻之势,就在这样一条如丝纤细的剑光之下,刹那之间寸寸土崩瓦解,再不复存!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这道纤细剑光刹那再次攻向月袍女修,只是这一次,就根本容不得她再应变了。   飞剑激发本来就极快,若是远远的遥控拼斗飞剑,大家还有个应变反应的时间,可是近身搏杀之下哪里有许多应变的时间?   “炼剑成丝!”   那道淡金色剑光实在是太快了,月袍女修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剑光就已然及体突破法力打入她的小腹当中。   刹那之间,一股阴冷却又有炽热的感觉同时传来,雾化一般扩散,所过之处经脉尽数被撕裂摧毁,一些本身法力皆被点燃焚化。   “大五行灭绝剑气!?”   脑海当中闪过当年师尊与师姐妹们品评天下剑术时,所提到过的一门早已失传的厉害剑气,月袍女修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好见识,可惜还是得死。”   这一剑之间三种杀招,张烈为的就是将大五行灭绝剑气打入对方体内。   这道剑气至少能压制对方三层以上的法力,双方的差距再非之前那般的遥不可及了。   第一剑赤阴的剑意成势,这段时间张烈借着地宫血池的环境,将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凝聚到极点,因此一剑刺出,毒龙一般。但是这一剑却是虚而不实,只具有强烈气势的。   同时这一剑上张烈还应用了许多自九座石碑上获得的道法诀要,力求让对手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既然熟悉,就会用上自己最擅长最熟悉的道法。这就是下等马换上等马了。   同样是由于参悟九座石碑上的太阴法力,张烈体内混元法力发生了质性蜕变,在长时间的准备下,他可以施展出一招自己正常战斗中无法施展出的炼剑成丝。这就是上等马换中等马。   确定防御住自身那气势显赫的一剑后,对方果然反击,遇到炼剑成丝这一招变化后,再想应变反应就已经来不及了,双方的距离太近,月袍女修有防御法器也来不及打开,就被天钧所化的那一道剑丝打入小腹——张烈也想打头的,但是自知自事,炼剑成丝自己都是极为勉强完成的半成品,强行打头的话很有可能打空,那自己可就把自己玩死了。   剑气入体,大五行灭绝剑气刹那激发连锁焚化效果,月袍女修若是敢不全力压制,这股剑气就会越衍越烈,最后犹如野火一般将她焚化得形神俱毁。   因此看似是一瞬间的交锋,可是实际上,从头到尾,整个过程中,张烈在心中差不多反复推衍了一万次了,将所有的变化都考虑到了,方才赌上性命,悍然出手。   这也是任何可以有所成就剑修的必备素质,若是次次都是单纯拼命的话,无论有多少条命也根本不够拼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剑破万法,大五行生灭剑气   轰隆隆隆……   “地龙翻身了!”   “快跑。”   “快去请国师……”   “保护陛下!”   梁国玉京,皇宫大内,整个地面都剧烈震动起来,大片大片的龟裂、大片大片的破碎,自地地下深处,还涌出一道道恐怖的劲气激流。   轰。   大地假山轰然爆碎。   两道寻常人根本肉眼不可见的疾影,从地下深处疾飞而出,一者使用的是灵光萦绕的五色剑器,一者则是法体双修、纯粹是以强悍肉身法力御敌。   大五行灭绝剑气的确厉害,但却也并不是天下无敌的。   那名月袍女修竟然硬生生凭借着自身法力深雄、法体强横,牢牢压制住了大五行灭绝剑气在体内作乱,从地宫深处与张烈疯狂对轰到地上来,同时也引得整个大梁玉京皇帝宫殿倾倒,土石崩碎。   同时张烈也是太过低估炼剑成丝,对于自身负荷之重了。   炼剑成丝的诀要就在于对剑气的极限压缩,最后使之凝成一缕无坚无摧,无物不破的剑丝,就算是剑修也是要金丹级数才能修炼出来的顶尖神通。   张烈现在凭借大量的时间堆积、小心翼翼的操控,以及体内的阴阳法力螺旋压缩,成功施展出一记,但是对于体内经脉损伤之重也是不可想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在混元五行气神妙绝伦,极大化解了炼剑成丝与大五行灭绝剑气的损害,否则的话,月袍女修现在是什么处境,张烈自己就是什么处境,同时他没有人家那份法力,处境只会更惨也说不定。   漫天游走,剑气法力破空、溢散爆炸。   张烈与那名月袍女修拼斗得痛快了,下方的玉京皇宫却几乎被夷为平地。   半空中两人的每一击交手,都是实打实的硬拼。   那名月袍女修一身法力全力运转之下,肌肤现出玉石般的质感,秀拳紧握间,施展出来的却是一门凌厉刚猛至极的锤法。劲发如锤,轰然爆破。   然而虽然在这场战斗中再无法使用炼剑成丝了,可是剑气雷音乃至大五行灭绝剑气,张烈可是切实掌握了的。   绕体飞旋的剑光道道激发如雷,撕裂大气,并且他的剑术还可以运使巧力,道道剑气雷音全部击斩在月袍女修法力催转不及之处,令其十二分的威力难以发挥及半。   终于,伴随着一锤一剑的互换。   张烈与面前月袍女修的一口法力各自耗竭,互换一击之后,各自飞退跌落。   砰。   张烈被面前月袍女修的一拳,轰击在胸膛处,拳劲着一点而遍及全身,五内俱损。   锵。   月袍女修被面前张烈的一剑,斜斩在肩膀处,看似剑未入体,剑意剑气却已然破体而入,并且瞬间勾连起她剑伤处那股压制不散的五行剑火,一股寒意瞬间透彻全身,令其忍不住直接就凌空吐出一口鲜血。   砰,砰砰砰。   张烈倒砸在地面上,竭力控制身体蜷缩,双臂护住头胸,接连翻滚撞碎数面石墙,劲力才渐渐减弱下来。   与张烈的狼狈相比,月袍女修的身形却是垂直落地,及地之后,脚下瞬间出现一个巨大凹陷、裂纹扩散。   当她理顺气机,稍转法力之时,眼前已然有身影疾速杀至,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那名强敌,周身有五色飞剑环绕杀至。   “那么在乎风仪气度吗?那么这就是你会死在今天的原因!”   狂烈的杀气剑意拂面而至,黑暗当中,两点血红的眸光渐渐清晰起来,宛如天魔降临。   “……我们两个到底谁是魔修?”   张烈人剑合一,他驾驭五行飞剑一甲子,此时此刻探手抓来,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应激而发,宛如一只巨大的狰狞魔爪从虚空之内探出,五根剑甲每一根都锐长如剑,划破长空,刹那瞬间震荡数千上万次,轰然分化成无数诡秘剑光,杀气弥漫,隐隐交织成千万妖魔鬼怪幻象,仿佛春蚕结茧,团团裹住向月袍女修,然后凭空一绞!   “炼剑成丝,剑气雷音,剑心通明,大五行灭绝剑气,杀戮剑意,心剑攻击……南荒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便是祖师在紫府境界时,怕是也没有这许多手段。”   月袍女修身形右扑,刹那之间分形化影,自她身后的影子里面居然骤然出现一道魁梧身形,由虚化实一拳攻来。   她本身也是修炼上乘魔功出身的修士,深知心魔万化,变幻随心的道理,只要紧守住自身一点灵性不灭,方才不至于为人所乘。   “炼尸傀儡!?原来如此,她走的是体修与祭炼炼尸的路子,难怪一件法器都见不到。”   玄黄大世界广阔无垠,修炼之道亦是千变万化,大多数修士走的皆是正统道路,因为正统往往也意味着开阔,绝大多数人不会放着朝天大道不走,非去走那蹊径小路,但魔修本就是左道旁门,其中自多有狂妄悖逆之辈。   体修之道凌厉刚猛无坚不摧,近身搏杀之道极是危险也极是难学,可是一旦学成了,一旦给修成这种法门的人欺近身来,寻常的同阶修士,十个里有九个要死。   可是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点,体修肉身强悍,可是修士的肉身却是宝贵而脆弱的,大多数情况下肉身无法比同阶法器更强,一旦伤损,就会极大的损碍道途。   于是有一些魔门中人,为弥补这一点缺限,在修炼体修法门的同时,祭炼炼尸。   尤其是修炼到人尸合一互为转化的地步后,很多时候面对致命的伤害就可以用炼尸来代替自身了。   眼前这名月袍女修明显走得也是这一路数,不过这一修炼路数看似完美,实则极为消耗资源消耗修炼时间,并且也只有修炼到中后期后才能达到人尸合一互为转化的境界,其实是属于理论完美,实际操作难度极高的练法。   不过这名月袍女修,很明显算是修成了,只不过她在开战的时候,被张烈的炼剑成丝伤及气脉,导致现在许多的法门根本就施展不出来,否则的话,张烈此时的战斗要难打上至少十倍。   ……   那名高大壮汉,强悍凶猛,宛如一头阴森凶厉的野兽,双拳变化下劲力高度凝聚铁钎般拳锋锋锐,只攻不守。   同时那名月袍女修,犹如鬼魅一般横移追逐,为其查漏补缺,同时为张烈带来极大的压力。   这个时候,其实就是双方在拼意志在拼消耗了,月袍女修拼张烈绝不可能比自己更能支撑,而张烈则是拼自己的大五行生灭剑气,可以更先一步耗尽对方的所有底蕴。   没错。   是大五行生灭剑气,而不是大五行灭绝剑气!   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的法统,杀意太重,用剑太利,攻伐太狠,这三样都逆了天意,天意用到的时候当然是一切好说,但是那个时期过去之后,任凭上古剑修如何强悍、绝决、灭情绝性、剑出无悔、毫不退让,也终究还是要退出历史舞台,把这个世界交给道德修士。   剑,本就是如此的。   杀戮、毁灭,这就是它的真意,至于守护、保卫,这些更多的是其后赋予它的概念。   张烈当年如果按照地煞剑经一路练下去,那么也会是如此,但是当他把太昊金章中的天罡道统越练越深后,执剑的手自然越来越稳固坚定。   所以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的法统是大五行灭绝剑气,而张烈修炼出来的却是大五行生灭剑气:   罚恕由我,而非由剑。   这种改变并没有令剑气威力获得提升,却令张烈对于剑气的控制力提升了。   因此那名月袍女修以为自己只要压迫够狠,攻势够凶,就可以将张烈的气势压下去,搏杀对手。   她却没想到张烈可以感应到她体内剑气,对于其经脉的侵蚀,以至于这场考虑对于张烈来说,就像是开卷考试一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下去,最后死掉的,一定是对方!   剑光纵横,张烈不断切换飞剑,或身法御风变化,纵横加速,气劲风中藏刃,涡旋切割,更增十倍锋芒,或者剑气如棉藏针,千丝万缕,穿行百脉,纠缠绞杀,似剑非剑。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甚至找回自己之前被弹飞出去的那口赤阴飞剑,迅速拔起,归入剑阵。   双方彼此之间互相攻心,一者心里没底攻心,同一者心里有底攻心,这完全是两回事。   渐渐的,那名月袍女修坚持战斗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晕花,同时似有点点腥红飞洒,她定睛擦拭口鼻,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口鼻甚至七窍当中都溢出鲜血来。   而在这个时候,那名道人的攻心之术又一次袭来:   “炼尸高手驯养僵尸,以月光炼制高阶尸鬼强大无匹,其中一些沉浸此道者不满足于单纯的养尸御尸,甚至亲身上阵,以魔道密法将自己炼制成几近坚不可摧的不死邪尸,确实是非常厉害。”   “但是这种守尸鬼法门虽然能够保持肉身近乎不朽不灭,但对于三魂七魄的损害却非常之大,受此术者往往神志全失,变成只有本能的邪物;或者有些侥幸能够保持神智清醒的,亦因为周身皮肤肌肉都已僵化,虽则是坚硬如铁,但却丧失触觉,甚至浑然不辨香臭。修炼修到这般地步,还有什么生趣,便得长生,又有何意义!”   “你虽然修炼到人尸合一互为转化的地步,但我想你也不愿最后落个那等结局。”   “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最后化为僵尸我亦是心生惋惜。”   神识传念,便是千言万语亦只在一念之间。   最可怕之处在于,因为张烈心中的底气信心十足,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月袍女修越发的遍体生寒。   世人皆说疑心生暗鬼,事实上会生出种种心魔暗鬼的又岂止是疑心?   当月袍女修心中的惊惧之意达到极限之时,张烈的额头眉心处隐隐有一缕暗金色的道纹浮现。   再下一刻,天瞳之刃。   剑随心发,意在剑先,念动锋起,瞬间即至,剑若无招,其实有招,似实还虚,伤人无形!   只是这一式为心念杀剑,以心攻人杀人亦伤己,因此张烈在没有万全把握时是不会轻易动这一招的。   但是一旦发动,某种意义上讲便是:终极绝杀。   在月袍女修的视角之下,就是张烈在向自己传念之后,骤然身形飞起一剑杀来,这一剑虽然霸道绝伦,刚猛莫御,但却还是被自身的手刀挡下。   可是在下一刻,月袍女修周身都绽开道道血雾,只觉身上剧痛入骨,切肤断肌的锐利剑锋透体而入,带来难以言表之痛,即使以她躯体强横也无法抵挡。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心中疯狂的不信,无法相信自己太阴炼形法体居然被这一剑直接破掉了。   她却是无法理解,此为借假修真炼虚还实的一剑。   她心中相信自己会受伤,她才会受伤,如果她魔心凶顽,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败会受伤,那么这一剑就根本半点都伤不到她。   反之,无论是再怎样高明强悍的炼体术,在这天瞳之刃·心剑一击之下,都是毫无意义。   肉身的受创倒也还罢了,关键是这一剑过后,月袍女修的信心斗志完全被斩去了,她愣愣出神眼睁睁的看着面前道人连发三剑,将自己的幽冥傀儡钉杀。   才勉强恢复过心力转身遁逃,只是哪怕周身破碎,骨肉成泥她也没有选择御气飞走,而是犹如一头扭曲的野兽一般,扑向皇宫中央的地裂深处。   一见此,张烈脑海中瞬间想到了那只铜鼎,以及铜鼎之内,那枚以无数人性命炼成的血丹。   “岂能让你得手。”   略作几个吐息调整,下一刻张烈再一次激发剑光向着那名月袍女修追杀而去。   在玉京皇宫之内,满地疮痍破碎之间,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尽皆是倾尽全力。   “爱妃快走,孤来为你抵挡!” 第二百六十四章:血丹   身覆黄金铠甲,后披猩红披风,身下骏马奔行如雷,面容英伟,身躯雄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英雄豪烈气概。   却是那位梁萧国主,此时此刻手提大刀向张烈兜头斩来。   一经出手,的确是有一种身经百战、沙场豪雄的气魄。   只是这种凡俗之辈,与修道中人如何比得?   张烈仅仅只是目光一扫,便没有再去理会,双方错身而过的瞬间,便有剑光一闪,那梁萧国主的大好头颅便被斩下了。   之前虽然萧山真人要求张烈保他性命,但那是建立在他是一个好皇帝的前提下的。   否则,杀他不过挥手之间的事,甚至,都不必挥手。   “喂,人家为你把命都搭上了,你连头都不回一下?”   张烈此时此刻也是神识法力消耗甚巨的,再加上前面那名月袍女修似乎爆发出自身全部的潜力,因此竟然一时追逐不上。   到了这般时候,一般意义上的心神攻击的确是没有用处了,张烈飞至地裂处后,一跃而下。   那名之前已然心神耗竭的女修,竟然在此刻向张烈又一次出手攻击。   的确无愧是名门大宗真传弟子,即便是重整旗鼓,也能勉强撑出一个架子来,并不会一溃千里兵败如山倒。   这个时候,崩塌的地宫当中已经有许多的人在努力的往上爬了,只是相比被捕捉来平民的筋疲力尽,当然是那些身着蝙蝠黑衫、身手矫健的大梁武士存活率更高,爬得更快一些。   张烈虽然看他们不上,但却也并不会刻意杀戮他们。但是那名狼狈不堪的月袍女修,此刻可更是需要大量炮灰的时候。   只见在其身形提纵飞转间,数名身着蝙蝠黑衫的大梁武士被以灵气控制着扔掷过来。   人还在半空中时,身躯就迅速畸形膨胀,而后猛烈地爆成血雾,自中飞出一头头似是蝙蝠又似是人类的妖魔。   “血蝠!?”   张烈心中念头一转,就迅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血蝠妖兽的毒液可以将凡人转化为低阶妖兽,眼前这个家伙,怕是收集这些毒液,将之注入大梁武士体内,以此增加他们的武力,同时以玄月教道法压制他们的妖化速度,如此一来凡人对于修士来说也颇为好用了。   并且既然可以压制,自然也就可以加速,便如此时此刻,这种使用方法一般。   虽然仅仅只凭几头血蝠,挡不住张烈几剑。   可是张烈的速度还是因此略慢了一些,当他再一次进入地宫的时候,那名月袍女修已然冲到丹炉的近前了,甚至已然打出法诀,开始控制丹炉开启放出灵丹。   月袍女修心神法力穷尽,张烈的状态也不轻松,此刻他已然无法再激发出剑气雷音绝技,只是其目光一转,张烈扬手之间就以飞剑将拉扯着丹炉的铁链斩断。   “我宁可将这丹药毁去,也不可能让你拿到它。”   在铁链被斩断的那一刻,法诀催动丹炉也刚好开启,一股深红血色的丹气冲天,三颗血丹从丹炉当中飞出,而后疾落而下。   “不要!”   月袍女修这一刻近乎发狂一般,向着血丹猛冲过去,她当然是要发狂的,丹炉下面是地火,这世间九层以上的灵丹落入地火当中,都是会在一瞬之间废去的。   “别想拿到。”   本着敌人想要做到的,就绝对不让他做到为原则,张烈同样御剑冲杀过去。   只是这一刻月袍女修已然安全不顾自身生死了,攻势骤然狂烈,甚至任凭被张烈的剑器刺到,也不肯稍滞遁行的身法。   张烈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疯,同时随着距离的拉近,面对血丹这种异宝,他的心中也起了心思:   “这种血丹以凡人精血炼制,反噬极低,不知道要用到多么高妙的道法,多少珍贵的灵药,连梁萧国主那等凡人都可以享用,我夺回去给四叔,也许能为他老人家延长寿命。”   四叔张传礼至今一百二十九岁已然算是极为高寿了,但同时这也到了某种上限了,一直都是张烈的一个心病。   这血丹虽然是以万人精血为材炼制出来的,但是炼都已经炼出来了,更何况自己也算为他们报了仇,又何必再暴殄天物?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狭小的石洞内,以下方的汹涌地火为战场,张烈与那名月袍女修之间掌影剑光,又是一番好杀。   只是张烈的状态毕竟更好,若非是为了优先抢到血丹,他甚至可以先杀了对手。   因此,虽然是后发,但是张烈却先一步身剑合一,合身一扑将一枚血丹抓到手中。   “找死。”   近身搏杀,间不容发,月袍女修一掌轰出,再一次轰在张烈的胸膛上,张烈整个人都被轰入了山石,只留下一个人形大洞。   而在这个时候,又有一枚血丹落下,月袍女修再也顾不上追击,伸手接下,也就是在这一瞬之间,一道纤细剑光骤然从那人形大洞当中飞出,绕着她的脖颈就是一转。   只是,前些日子里张烈暗中所看到的“重叠”再次出现。   半空中飞浮着的人突然从月袍女修,转变为九晨国师姚真,下一刻这白帽白袍的修士便凭空坠落,跌落到了下方的烈烈地火当中,瞬间烧化。   又过了盏茶之后,张烈捂着胸膛,从那处人形大洞当中喘着粗气走出,注视着那片燃烧的火焰,又望了望上面,喃喃低语道:   “还是让她逃了吗?”   “其实有一些决策失误了,应该优先杀她的,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太阴法诀竟然高明精深到这个地步。不过,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这样低语着,张烈缓缓摊开右手,只见在他的五指之间,有一枚晶莹剔透的深红血色丹丸,正在扩散着光华。   能够为四叔夺得延寿灵丹,这次就算是赚了。而对于玄月教,张烈并不是太过担心,别说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是知道了,以此时玄月教的处境,也未必有实力有余地寻自己复仇。   与此同时,张烈所不知道的是,在刚刚的交手过程中,那名玄月教女修也没有注意到,她自己一掌把第三颗血丹轰入张烈体内,这种血丹在炼制过程中加入了极为珍惜的高阶灵药,入血则化,浸润无形,若是寻常灵丹,张烈不可能毫无所觉,可是这血丹却是奇异无比,珍贵异常,在被打入其胸膛沾血的一瞬间,就已然在修士体内化散开来。   这原本是玄月教太上教主谢媚娘当年所属余部,拼尽全力为谢媚娘转劫再生,炼成的血丹,现在,却是在张烈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所受用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再立帝王   “这血丹毫无疑问是一种蕴涵强大生命力的异宝,并且反噬效果极小,我若是敬献给师尊萧山真人,怕是能够得到不少的好处……但是没有必要,我又不差他那点好处。”   若此时此刻,七煞道人没有陷身于幽冥当中,张烈可能还会多少犹豫一下,但是换作是便宜师尊萧山真人的话,张烈将血丹私匿起来可就没有丝毫的负罪感了。   一想到此,张烈祭出飞剑以剑光将自己卷起,飞行出去,开始整肃已然开始混乱的玉京京城。   之前的那场战斗,只波及到皇宫方圆,张烈与那名玄月教女修,毕竟仅仅只是紫府修士,若是他们双方修炼到金丹境界,怕是能够将整个京城都卷进去夷为平地,现在却是做不到那般程度的。毕竟一个剑修,一个体修,都不是较为纯粹的法修。   虽然皇宫几乎被夷平,波及整个京城的混乱将发而未发,可是当张烈御剑行空,飞行了几圈之后,所有兵马异常调动、打砸抢杀行为,全部都是停止了。   这就是修仙世界,仙人的威慑力,只要有仙人存在,凡俗的许多争端便是毫无意义的。   七日之后,张烈在那名死去国主的儿子当中,挑选出一个较为聪明伶俐,母亲家族又比较有势力的小皇子继位了。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在这里,当然是哪一方势力能够迅速平事,就选择哪一方势力。   “是你杀了我父皇吗?”   当张烈抱着小皇子,将他放在那张龙椅上时。小皇子突然抬起头这样问了一句。   “别胡说,你父皇是被秽乱宫廷的妖女害死的。”张烈微笑着这样说道。并没有在小皇子身后母亲、舅舅那苍白如鬼般的脸色下,一把将小家伙扯下来。   之所以会骗他,也并不是自己在意一个凡间帝王的仇恨,而是不忍将一个孩子,放置在一个他永生永世都无法报偿的血仇中,那对他反而是一种巨大的残酷。   “我走了,尔等要好好的辅佐帝王,让他勤政爱民重视社稷,过一段时间自会有驻守仙师被调来,你们也不必过于惊惶。”   言罢,张烈挥一挥衣袖,下一刻在一道璀璨的剑光间,消散无踪。   只留下殿中群臣,文武百官的阵阵惊叹。   与此同时,已然在玉京城百里之外的张烈,突然间按住剑光,略有些疑惑的摩擦下巴低语道:   “我好像忘记什么了,嗯……”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说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想到这张烈控御剑光加速,继续向着黄龙郡方向飞遁而归。   与此同时,重云山万蝠岭一处湍流瀑布之内。   虽然轮番换岗,可是王紫珑与她的四名弟子的法力,也逐渐都穷尽了,水蓝光幕之外的大量血蝙蝠们依然不依不饶不离不弃,似乎就等着王紫珑她们的法力彻底耗尽,才好飞冲进去,大快朵颐。   “师尊,张师叔真的会来救我们吗?他不会是已经把我们忘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   “师尊,不如趁着现在我们还有一些法力,冲杀出去,杀一头够本,杀两头咱们赚了!”   “稍安毋躁,稍安毋躁。”   虽然王紫珑自己也觉得,那位张元烈师弟怕是已经将自己一行人忘得干净了,但她最终还是选择赌一把。   因为现在冲杀出去,神识法力已然耗尽大半的众人,也是难以逃出一二,不如干脆就把时间拖到最久,以待变数。   无论那变数是张师弟真的前来了,还是有其它修士乃至妖兽经行此地。   ……   王紫珑这一次赌对了,张烈在御剑飞行千里之后,突然就想到了她们这一行人。   如果王紫珑她们这一行人已经剿灭万蝠岭妖兽的话,没道理不返回与自己会合。   若是双方关系处得极差也就罢了,但事实上并没有,王紫珑一路上对自己都极为客气,她的四名弟子对自己也极为恭顺,没道理礼下于人,却只做到一半。   因此,又是十数天后。   当连王紫珑都已经彻底绝望,而外面的那些血蝠妖兽依然不见减少的时候,煌煌剑光突然于天空当中斩落下来。   并不是一道而已,而是一道接一道剑光,仿佛攻城锤般锵然之间攻落下来,直接将即将吞没王紫珑的血蝠妖潮,一扫而散,先是一道金色的,紧接着就是青色、蓝色、赤色,黄色,五色巨大剑光席卷而至,攻杀而落,密集并且凌厉凶猛。   “一间茅屋在深山,白云半间我半间;白云有时行雨去,回头却羡老道闲。”   “王师姐,师弟因为玉京妖魔之事来迟一步了,让诸位多受委屈了,抱歉抱歉。”   在漫天的五色剑光如雨降下间,四周的血蝙蝠被大量穿刺斩杀,血如雨下,尸如雨下,而在这样的背景当中,那名青衣道袍的青年修士却缓缓于高空处飞降而落,持礼稽首。   这一刻画面带给众人的心灵冲击是巨大无比的,当然,自己之所以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张烈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理由也非常充分,那位盘踞在玉京的魔修高手有紫府后期修为,张烈甚至都不需要说半个字的谎,王紫珑就不得不承下这份救命的恩情。   “师弟哪里的话,师弟哪里的话……”这一刻王紫珑与她的四名弟子也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的,满心当中尽是险死还生的喜悦。 第二百六十六章:气转如轮,阴阳五行随心转化;太阴白骨幡,太阴玉册   骤然而发,撕裂大气,所谓剑气雷音,既是指剑光可以突破音速屏障,让敌人先被剑光所斩,然后才能听到大气撕裂的无边雷音。   重云山万蝠岭的上万头血蝠妖兽,对于王紫珑与她的四名弟子来说是难以应对的大敌。   但对于掌握着剑气雷音的张烈来说,突入其中仗剑袭杀首脑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他与王紫珑的功力仅仅相差仿佛,但是双方杀伐手段却相差太多了。   伴随着漫天血蝠乱飞,张烈身剑合一冲入蝠群当中,仅仅只是两剑爆发,就直接斩杀了血蝠首领。   首脑死后,四周的大量狰狞血蝠就直接溃散,这种情况下别说妖兽如此,人也是一样的。   “多谢张师弟相助。”   “多谢张师叔万里来援。”   对于王紫珑师姐与她四名弟子的感激之情,张烈浑不在意,他知道这种情绪只有在这一刻才是最浓烈的,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就逐渐淡化掉了。   当然,同门之间这种人情交往也是有意义的,今日她王紫珑欠了张烈的救命人情,未来在宗门当中很多时候,就要进行偿还,直到报偿为止,否则即便张烈不说什么,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王紫珑便会坏了名声,以后在宗门内也是惹人讨厌、处处为难。   “荒郊野岭,师姐与几位师侄还是快些服用丹药恢复法力吧,我为各位护法。”   在接下来的几日功夫,张烈与王紫珑师徒几人配合着,先将这一带盘踞的血蝠斩杀驱逐,而后以仙师的身份将山民们收拢回村镇,向他们保证以后无论是善蝠神还是恶蝠神都不会再有。   处理完这一系列事务手尾后,返程就被提上日程了。   王紫珑原本并未想着就这样匆匆来去,她神识法力亏损甚巨,原是想好好调息几日,可是张烈却劝她:   “与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调养,不如早早返回宗门还可以完全放心。少少恢复一些法力就可以了,长期留在外面也有可能遭遇变故。”   “更何况此次玉京之事,隐隐有玄月教插手的影子,我们在这里太久了,也未必安全。”   王紫珑听得张烈这样劝告,想一想也觉得是很有道理。   她哪里知道,张烈是得手血丹之后,立即就想要返回家族不想再同她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四叔张传礼虽然有些长寿的命格,但毕竟已经一百二十九岁,对于练气境修士来说这个境界这个岁数,已经有些突破寿数上限了。   就像上一世的普查平均寿命与实际平均寿命一样,前者终究是一种重要的参考。   “那就请张师弟为我们护法七日吧,七日后,我等师徒应该都已经恢复足可以返回宗门的神识法力,这一次又要拜托师弟了。”想了想,王紫珑这样稽首请求言道。   “师姐哪里的话,我等既是同门理应如此。”   仅仅只是七日,张烈想想觉得自己还是耽误得起的,就应承下来。   王紫珑修炼的是偏向水行的道法,于是她就在瀑布附近激发了一张石府符,带着弟子进入其中恢复神识法力。   张烈是修炼混元五行气的,他虽然还没有修炼到气转如轮阴阳五行随意转化的境界,但是只要不是属性太偏,在哪修炼都可以,于是就在瀑布附近就近找到一隐蔽静谧处激发石府符,清点这段时间的收获。   石洞之内,青年道人打开乾坤袋,这一次,张烈并没有成功斩杀那名疑似玄月教的女修,因此财物收获是几近于无的,可是在那九座石碑之上,自身却获得许多大道经论,由此引发一些连锁效果。   再一次将血灵珠、白骨山、万魂幡三件法器取出,石洞法台上,张烈双手控印转诀,而后双手虚按。   于他的双掌手心处,出现一片赤红之色,一片纯青之色,两气相合,互为易转,最后转化凝聚为一股柔和纯净的阴气,随着张烈的掌势,涌入到面前的三件法器之内。   “这三件法器,我是在巫神秘境当中杀了一名疑似玄月教修士后获得的,那个时候就觉得其中有许多的秘密,只是限于功力无法一探究竟,现在我又获得了一些太阴玉册的残章,体内纯阴法力渐趋浑厚,不知道这一次可不可以弄清楚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嗡嗡……”   随着张烈纯阴法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那三件三阶上品魔器大放阴炽光华,逐渐虚空漂浮起来。   紧接着,就如同上一次一样,血灵珠与那座白骨山再次化作两道灵性流光,灌注入万魂幡之内。   在这个过程中,这件魂幡上的凶威魔气越来越炽烈强盛,伴随着一阵阵的咔嚓咔嚓声,幡杆延伸转动,其气机变化于短时间内突破到四阶法器最顶峰的境界。   并且其气机如焚如沸,几乎有再次冲击之感。   上一次,张烈的法力推动到这里,就再难以为继了,可是这一次不同,法台之上那青年道人双眼闭合,心神宁静,渐趋物我两亡之境。   “……太阴……白骨幡!……”   越是祭炼,通过双方之间的气机交流,张烈获得的讯息也就越多,他渐渐心中清楚,这件太阴白骨幡乃是邪道大派玄月教无上道法当中,第一等的凶厉魔器。   初步驾驭随心之后,可以召唤无量阴兵作为臂助。略有小成,太阴白骨幡可以化为一尊白骨魔神,神通无量,魔威无匹。   若能更进一步,沟通域外天魔,再把域外天魔炼化入这杆太阴白骨幡当中,此物便是魔道至宝,威能之强足以仗之称霸三界,除了当世寥寥可数的几件仙珍异宝以外,再无可以与之抗手者。   当然,太阴白骨幡概念中所谓的三界,应当与张烈自己脑海中的三界不是一个意思,而是指太阴玉册出身的三界。   若是换作玄黄大世界的话,就应当称之为仗之称霸十界了,也不知道这太阴白骨幡有没有那般的威能。   在法台当中,张烈还在凝神静意输出法力之时,以血灵珠、白骨山、万魂幡为基础组成的四阶顶阶法器太阴白骨幡,突然以其为中心扩散开一轮幽暗深邃的黑洞。   青年道人张烈似乎是对此一无所觉的,然而在下一刻,于那轮黑洞当中突然无声无息的冲杀出一支鬼兵鬼卒。   刹时之间,虚空当中似乎隐有千万利箭破空,又似乎有刀鸣剑啸,金戈杀伐之声,叫人闻之色变,肝胆欲裂!   道人却依然坐着,没有稍动。   身形与骨幡之间的距离本就极近,那数十头鬼马膘骑转瞬冲近到他的身前,只是在下一刻,这阵阵阴兵猛将竟然在瞬间被切割斩杀得支离破碎,穿透而过却渐化消散,只有张烈一人始终在那里端坐如初。   “果然是邪道魔宝,仅仅稍加祭炼就给我来一个狠的。”   半晌张烈缓缓睁开双眼,注视向自己面前已然灵机平复的白骨幡,心中却清楚的知晓,只要自己稍有衰弱,它绝对会毫无犹豫地再一次扑上来,将自己吞噬,补其灵性。   “这种东西也并不是很强,却如此麻烦,不如毁掉,反而爽利。”   张烈虽然不怕冒险,可是本性上他却是一个求稳的家伙,事实上并不大喜欢太阴白骨幡这种戾气横生,危险至极的法器,哪怕威力强大潜力惊人。   只是就如同感应到了危机一般,以这杆太阴白骨幡为中心,突然散发出来的满室青光,于四面墙壁上,正缓缓浮现出一排排金色字迹!   “阴,本身代表了杀戮,破灭,毁坏,粉碎,讨伐的意义。”   “太阴玉册,既是一门代天杀伐,以我心代天心,以我意代天意的杀戮法门。”   随着近乎完整的太阴玉册内容出现在张烈面前,对于一名修道之士来说不可能不阅读,不可能不参悟。   而以张烈对于道法的理解,领悟,在看过功法内容后,他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这杆幽冥白骨幡可以打通幽冥界域,勾引幽冥邪灵降临现世,太阴玉册修炼者,其斩杀幽冥邪灵越多,幽冥幡中可以驾驭的阴兵就越多,修炼者的法力就越精纯深厚。   虽然有些钓鱼执法的意思,但是不可否认,与其让这些幽冥邪灵在幽冥界域中徘徊不散,怨气越积越戾,倒不如让勾引它们降临现世,再以道门秘法将之斩杀,送入此界轮回。   ……   “也就是说,修炼如此魔功的人,不但不算魔道,反而还算是有大功德于天地了?”   虽然有一些冲击三观,但是随着对道法的阅读,张烈渐渐理解里面的运行逻辑了。   以太阴玉册秘法勾引上来的幽冥邪灵,都是怨气难消之辈,凭幽冥界域的自然衍化,它们已经是难以重归天地了。   越强的邪灵、鬼修就越是如此,太阴玉册修炼者将之斩杀,转化,也算是返归天地,与大多数魔道中人于现世杀戮、拘役凡人大为不同。   除此之外,太阴玉册当中还有许多的玄功妙术,令张烈看了之后也觉咋舌不已,觉得难以想象。   比如说他找到了之前那名月袍女修所修炼的炼体法门:太阴炼形术。   道家认为,人有精气神三宝,而这太阴炼形术它只讲修神,在修炼太阴玉册当中种种相关法门为基础后,就可以坐于法台之上运功兵解,进入死亡状态。   这门太阴炼形术强调只要基础足够,神完气足,身虽死而神不灭,随着时间的推移,肉身则会有重生之日。   人死后,元神不散,肉体腐烂,当腐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又会从这个肉身上长出一副更加干净、更加坚固、更加适合修道的肉身。   当然,这门功法在后面也着重说明了,修炼此功法者十殁其九,非有大勇气大智慧大定力、或先天体质特别契合者不可修习。   并且这门炼形术还不是炼形一次而已,讲究九九归一肉身飞升。   张烈看后面的功法描述发现,那名月袍女修怕是连前三死都没有完成,否则的话,自己的天瞳之刃根本就斩不动她,那种程度的法身,精气神三元早已归于一体了,道心坚固则形神永世不毁。   “这创造出太阴玉册这门道法的人,怕是平生过得太顺了,非得在平坦的修炼路上找一点刺激不可,练正常点的道法不能精进法力是怎么的?”   虽然是这样感慨,但是身为一名修士见到了这样玄奥精微妙用无穷的道法,张烈还是不忍将其弃置毁去。   另一个方面,太阴玉册绝对可以与自身的紫心大法法诀相匹敌,用以修炼混元五行气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张烈眼下这种形势之下,他终究不可能不去钻研修炼。   既然幽冥黑洞已经打开了,张烈就参照着前半部太阴玉册上所记录的法门,开始施展道术,勾引幽冥邪灵降临现世。   这是一种颇为危险的修炼方法,因为修炼者根本就无法控制幽冥黑洞内飞出的,会是一头还是几头厉鬼邪灵,如果是四五头三阶的厉鬼邪灵还好说,若是同时钻出四五头四阶的,甚至是四阶后期的,张烈的唯一反应也只能是劈开洞府,御剑远遁三千里,等个一年半载后再回来看看那些家伙到底走了没有——好在通常厉鬼邪灵智慧不足,它们并不会炼化操控太阴白骨幡,但这里说的是通常,并不是绝对不会。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太阴玉册是一门起步要求颇高的险绝道法,一方面要引诱那些戾气深重无法自行化散的,另一方面要自行开辟两界通道,相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太阴白骨幡这件法器以外,起步就要求至少紫府境的修为。   当然,现世也是有一些幽冥裂缝的,若是能够找到的话,就没有这么高的修为要求了。   张烈一边按照道书中所言的法诀,施展道法,引诱幽冥邪灵厉鬼,一边津津有味的参悟阅读着太阴玉册。   这是他第一次较为完整的获得异界的界外天书,虽然不及太昊金章天罡道法,但是与地煞秘术相比,也算不逊色太多了。   因此也就并没有注意到,在他面前那团以太阴白骨幡为中心的九幽气雾当中,已经有一双凶睛牢牢地盯上他了。   邪灵厉鬼秉性凶厉,再加上戾气十足,在看到生者之后,就会生出无穷杀意。   然而,面前这个老神在在的道人,却总是给它一种莫名的危机之感,仿佛是只要此刻扑出去了,就必死无疑再无机会了。   几经犹豫之后,它几次几乎都打算退去了,最终还是未能忍住,一声厉啸,鬼躯化雾,猛地扑击出去。   “好家伙,简直就是在钓鱼啊,我差点没能忍住冲进去捞你了。”   张烈修有剑心通明神通,对于对自身抱有杀意的神念尤为的敏感,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眼下这头四阶妖鬼的杀意。   只是太阴白骨幡打开的幽冥通道对内不对外,张烈身为生者不能直接打杀进去,除非他修炼到金丹境界,或者找到现世中存在的幽冥裂缝。   感受到自己扑出之后,身后的幽冥裂缝急剧的缩小,那头四阶妖鬼虽然有些冥顽不灵,但是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只是此时此刻它已然杀意贯脑,不管不顾疯狂挥舞鬼爪扑杀。   这却也是它现在最为正确的应对之道了,既然已入局中,就只有不顾一切,才有可能冲出一线生机。   邪灵厉鬼畏惧阳火雷法,张烈本当以火德飞剑迎敌,然而大五行生灭剑气有消弥焚化法力之效,对于邪灵厉鬼克制之力虽然比不上阳火雷法,但也比张烈那半调子的剑火要强。   再加上张烈早有准备,那头四阶的邪灵厉鬼自飞冲出幽冥之后,来势越猛,扑杀越疾,环绕张烈周身缤纷若绵绵细雨般的五色剑网,就纠缠而上缠绕得越深越狠。   张烈并无法将炼剑成丝常规化,甚至每一次施展对他自身的伤害都不小,但是用这种程度的自损来换一头不弱的紫府境妖鬼的话,张烈却是觉得值得的。   五色剑丝入体,下一刻炽烈的剑火就在那如烟似雾般的妖鬼体内焚烧起来。   直到再下一刻,张烈凝聚打出一道杀戮剑意,正面抢攻彻底击毁这头妖鬼的形神,滚滚浓烈的精纯阴气才骤然之间扩散开来。   八成涌入张烈的体内,二成涌向那太阴白骨幡,这种比例是可以调整的,当张烈达到负荷上限时,就可以更多的调整给太阴白骨幡,甚至令其存储起来,供给自己日后吐纳修炼所需。   “这种通过杀戮掠夺敌方几百年修炼积累成果的法门,果然是精进迅猛,但是也必须更加侧重提炼转化,道心平衡,否则的话完全步入魔道简直就是必然的事。”   感受着自身体内法力的精进,虽然知道这是初次修炼龙虎共济,阴阳滋长所以才显得效果惊人,但在内心张烈还是如此提醒自己。   修炼混元五行法,是最侧重道心平衡的,否则的话,一味偏向任何一者,无法居中调和,走火入魔乃至于精神分裂,都是有可能导致的后果。   越是高深强大的道法,修炼难度就越高,修成获益就越大,这是道之运行法则,太昊金章如此,太阴玉册也是如此。   七日之后,张烈神完气足的破关而出,他原本也是神识法力消耗巨大的,但是在这七日当中,他合练了紫心大法与太阴玉册法力,效果惊人,此时此刻神识法力消耗已经大半补回了。   师姐王紫珑五人虽然还没有休息好,但之前已经约好,且不好再让张烈多等,也只能破关而出。 第二百六十七章:古代洞府   王紫珑有一件可以带人进行群体飞行的宝物,类似张家渡云旗,名为水云绫,是件用途多样的四阶法器。   由紫府境修士驾驭、可以带着她的四名弟子飞遁,几乎不太影响灵活与遁速,若非这件法器,她们这一行人也撑不到张烈赶来支援。   从重云山返回寒山郡,不远不近也要十余天的路数,张烈虽然嫌有些慢了,辅以剑气斩裂大气加速,也不过将这个时间压制到九天时间,而那种速度对除王紫珑以外的另外四人来说,绝谈不上多好的体验。   只是他们也清楚是自己等人拖慢了速度,也并不敢多说什么。   王紫珑放开了法器控制权限,由她与张烈两人轮番分别驾驭,只是一开始的几天还好,时间稍长,本身就元气大伤没怎么恢复过来的王紫珑就有些吃不消了,哪怕张烈一再延长自己的驾驭法器时长也是不行。   这一日,王紫珑的一名女弟子很有孝心,她看出师尊的难堪,先是与其它的三位师兄妹商量,而后来到师尊王紫珑近侧处说道:   “师尊,这几日时间我们也调息恢复一些法力了,不如今天您就歇一歇吧,由我们师兄妹四人联手,虽然肯定不及您与张师叔的遁速,但总不会耽误了路程。”   “……也罢,璃儿你们有心了。”   略作沉吟后,王紫珑将法器驾驭也放开给她的四名弟子,自己则去后面打坐调息,这一点张烈虽然注意到但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王紫珑毕竟是自己师姐,而且形神受损元气大伤也是客观事实。   双方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张烈还是没有记下王紫珑四名弟子的各自姓名,这也是高阶修士对于低阶修士的惯常态度,就算日后相向遇上了,张烈的话语也只会是:   “你是王紫珑师姐的弟子吧?”   然后由对方执礼回应,自己是王紫珑的哪一位弟子。   除非是其中特别出色、或者是身份背景出众的,否则低阶修士是难以与高阶修士结交下什么交情的,高阶修士少有什么非要用到哪一名低阶修士不可的事,反而,低阶修士许多事情都有可能求到。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修仙者也是一样,为减少麻烦,自然是越高阶的修仙者就越是显得有些冷漠。   太过平易近人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求到身上来。   水云绫由四名筑基修士操控后,飞遁高度与飞遁速度都是大幅下降,不过法器平稳了许多,也有利于张烈与王紫珑恢复状态。   张烈虽然想尽快返回寒山郡交付任务后、然后再立即返回家族,但他也不敢在家族、宗门之外把神识法力消耗太过,通玄修道的世界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王紫珑的两名弟子,王桀与慕容璃操控法器飞行之时,经行过一处山岳,山上森林密盛,王桀修有瞳术。   当一行人经行过的时候,他隐隐感应到有灵气波动,下意识地就往那个方向打出一道法力。   但这道仅仅只是试探的法力刚一出手,落在那片幻术禁制上就出事了。   于虚空中骤然有数十道法术冲着他飞了过来,火球、雷球、风刃、冰刀不一而足,虽然都并不是什么高阶法术,可是仅仅只是这数量就足够堆死王桀。   只是张烈虽然正在打坐修养却不可能看着王桀身死,扬手之间剑气雷打出,如月如虹般的剑光斜扫,瞬间就把这些法术破去了。   “还不快走?”   “啊……遵命,师叔。”   王桀与慕容璃这才想要操控法器迅速退走,但是紧接着第二波法术就又轰了过来。   张烈立时恼怒了,王桀之前的出手是鲁莽了些,但是对方出手一次也就罢了,还来第二波?   张烈的修为感知远远在王桀之上,之前只不过是在全心运功恢复神识法力。   此时此刻仅仅只是神识一扫,就发现这处幻术禁制内隐藏着几十个修士,围在一座洞府之前,似乎是在探索古代洞府。   探索古代洞府这种事在修仙界是很常见的,毕竟无门无派的散修占据着修仙界很大的比例,其中有许多人苦修一生,却发现自身寿元枯竭、家族也没有建立,最后只能将自己一生所得所学甚至所推想的,尽数记载于道书当中,封于洞府留待有缘。   其中的确就有许多不弱的传承,不俗的法器。   “本来我也未曾想抢夺你们的机缘,但是既然你们一而再的出手冒犯,那就都留下吃些苦头吧。”   说着,张烈就将自己的灵兽袋祭了出去,本来以这样低等级的灵兽袋控制何罗鱼这样高级数的大妖,又不用心,又没有与之相应的驭兽秘法,天长日久必遭反噬。   很多妖兽甚至愿意死,也不愿意被永生永世囚禁在灵兽袋当中。   然而张烈的这一头,在离开巫神界域后被张相神拿去温养了一番,还回来后就变得戾气消解了,张相神还说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拿到他那里化解戾气一次,虽然无法完全发挥出何罗鱼应有的全部力量,却可以让张烈自如驾驭。   张烈虽然也好奇这其中的秘法,但每一名修士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张相神不主动探究自己的,张烈自然也对族长张相神保持足够的尊重。   这处古洞府门前几十个修士,但既不齐心修为高深的也无,修为最高也不过才筑基境界左右,在他们的面前,四阶顶峰的何罗鱼简直堪称是妖气滔天凶威无限。   那汪洋无尽的黑水漩涡镇压下来,不过转瞬就将这一群人层层包裹,尽数压制。   也直到此刻,这些人方才个个面色如土,知道招惹到自己招惹不起的厉害大敌。   之前张烈与那名修炼太阴炼形的玉袍女修交手厮杀,双方是近身搏杀皆是以快打快,一瞬千击,因此那时倒不是张烈不用何罗鱼,而是他如果在那种情况下祭出何罗鱼的话,怕是会被对方刹那上百捶活活擂死,这却是应对的情况不同。   ……   几十名修士,转瞬之间就被张烈反手镇压了,别说逃,就连一个死的都没有,说明双方实力差距大得难以想象,王紫珑那四名弟子的目光越发的敬畏。   与之相比,同样作为紫府修士的王紫珑状态稍好一些,虽然心中也同样震撼,但面上总算能保持平静。   “张师弟,这些人你打算怎样处置?”   “这处古代洞府的禁制已经被他们磨开大半了,距离完全破开也就只差一两着而已,奴役他们继续帮我等破阵,若是里面的东西能够让我与师姐满意,就放了他们,若是不能,就一人拿出一千灵石的买命钱,拿不出的话就喂给何罗鱼好了。”   闻言,王紫珑抿嘴一笑,道:“这一路上多亏了张师弟照顾了,我哪还有颜面分这洞府中的宝物,我就在此地休息恢复法力,只是我这四名弟子请张师弟多多照顾上一些,让他们长长见识。”   王紫珑清楚自己这一次拖累不小,虽然有些不清楚张烈为什么会急于返回寒山郡,但王紫珑还是决定趁这一两天时间好好调息一番,免得真的恶了眼前这手段惊人的师弟,以后不好相处。   与其让王紫珑这样法力不济的勉强返回,倒不如让她缓两天,能够一鼓作气返回,反而更快一些。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张烈才要破开古代洞府的,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至于里面的传承与法器,张烈反而不是很在意。   给那些被俘修士当中,修为最强的几人设下禁制,让他们为王紫珑护法,稍出差错必死无疑。   剩下的人则带着张烈等五人继续探索这座古代修士洞府。   “应该是一位紫府境修士遗留下来的洞府,看样子杀性不重,否则破开外层禁制,也不会几乎没有修士伤亡了。”   “希望可以得到一件合用的法器吧,不然就算一两天时间也是凭白的耽搁了。”   这处古代洞府被开辟得颇大,一座小山都几乎被掏空了,但可能也是因此才会被发现,毕竟越是面积广大的洞府就越是难以隐藏。   随着南荒的不断被开发,数千年以前的深山幽谷之地,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修士出没了。   在这个过程中当然有越来越多的古代修士洞府被发现,这其中有上好的,也有极差的。   上好的古代修士洞府,是那种道德修士所建立的,洞府当中几乎没有杀人害命的禁制,但如果仅仅只是防御禁制的话,总有各种办法可以消磨,最后取得古修士遗产。   极差的古代修士洞府,是魔道修士所建立的,洞府当中几乎尽是杀人害命的禁制不说,并且遗产当中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若是有的话,则上面很可能有什么暗算手段。   正道修士要修炼到元婴境界方能转劫,魔道修士修炼到金丹境界就有许多的夺舍魔法了,虽然这种魔法往往负作用巨大、成算极低,甚至只能留下一股执念,但寿元将近的魔修可是不会管这些的,几乎没有不苦苦修炼的,甚至害死自己全部的亲族传人,只为增加那么一丝转劫成功的可能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分别探索得越发深入,张烈心中已经逐渐清楚这座洞府不是魔修的陷阱,而是正道修士遗留。   否则的话到这个时候,按照魔修的习惯早就该一地一地的死人了。   走在山石悬崖边,洞府内山壁上有日耀石扩散微弱的亮光,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下来,这些日耀石内储存的阳光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甚至就算全部都挖出去重新暴晒,也有过半无法再恢复往日的成色。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注意到于后洞当中升起了一片淡青烟雾,这些青雾很快就融入到空气当中化散无形,王紫珑师姐的那四名弟子依然毫无所觉的往前走着,以他们的法力感知却是无法察觉其中的杀机。   “小心,有毒!”   毕竟是自己的后辈,张烈袖中手掌五指一张一扯,王紫珑师姐的那四名弟子就被一股吸扯之力硬生生地往后拽回。   可是散开的那些本地修士就没有这般的好运了,虽然有张烈及时提醒,但还是有几人吸入几口毒气,整个人直接就被迷倒,长久的泡在那股毒气当中,甚至肉身很快就融解开来现出白骨。   “好毒的毒阵啊!”   “当是以本地地气升腾炼制出来的,因势利导而出,只是经过数百年的毒力积累,方才有这等的效果。”   张烈望了望四周,微微皱眉,而后在他的眉心处隐隐浮现出一道金色的道纹。   昊天法目这项能力,在金丹境才算是勉强有所小成,在紫府境只能算是打基础,但即便是这些基础,也已经为张烈带来剑心通明,天瞳之刃这些强大神通,因此张烈惯常是不大爱动用昊天法目的,就是为了要养护法目,减少不必要的瞳力消耗。   当然,不是一定不能用。   随着道纹的浮现,昊天法目的隐隐开启,眼前毒阵的本相在张烈面前渐渐展示出来。   的确是如自己之前所猜想的那样,这处洞府的原主人因势利导,以居住处为中心,以整座山体布阵,将这座山的毒瘴之气全部都吸摄过来。   伴随着漫长时间的积累,那环绕阵心的毒力越来越浓,最后反而转化为淡而无形,与此处洞府内的其它禁制相比,这里才是最核心的守护禁制。   “不过此阵虽毒,却也合乎自然法度,并不是魔道手段,只是漫长时间积累至此。”   “你们四个在这里原地等待,我去去就回。”   对王紫珑师姐的四名弟子这样嘱咐一句,而后张烈整个人飞身而起,在四周众人的惊呼声当中,径直撞入了那片近乎无限循环,无限积累强化的恐怖毒阵之内。   张烈当然并没有疯到拿自己的肉身去硬抗这千年积累的剧毒,就算现在的混元五行法身亦或五死以下的太阴炼形术,也绝对无法无伤硬抗这剧毒。   但是飞扑而出的过程中,张烈的手中出现一口淡金色的剑器。   锵锵锵锵锵锵锵……   他双手舞剑,剑气剑风激荡澎湃,笼罩周身,明明剑锋挥向处空无一物,可是在四周众人的注视当中,却有点点星火爆散开。   以无上瞳术,以及在紫府境界堪称无双无对的超卓剑术为盾,张烈硬生生的冲破了那道毒气旋流,飞落到了中央处的山柱上面,只是当他脚踏实地的时候,他手中的天钧飞剑已然是一片燃烧般的暗红色了,剑身残损得越发厉害。   “辛苦了老伙计,回去之后就给你过火重修。”回剑轻抚,而后将天钧剑收回。   这时张烈方才举目四顾,只见在这座小山峰上面,灵气盎然,有茅屋有石桌石凳棋盘,有药园,有灵田,如果不是棋盘之上那厚厚堆积的尘埃,这里就好像还有一位避世隐居的老道士,扛着锄头自耕自食,自得其乐,悠然忘凡尘。   张烈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他先是来到那石桌石凳旁,拿起了放置在石桌上的一只暗红色葫芦。   而后扫视一番又复走入到那座茅屋当中,茅屋当中有着横塌,上面盘坐着一位身穿道袍的骷髅,在他的手边写着一排灵光闪耀的文字:   “四百载修道,得于自然,归于自然,我心安宁。小友把剑拿走,把道袍留给我可好?当然,你要实在想要就拿走吧,留我一个老道在这里光屁股,反正也没人看得到。”   来到近侧,看到这样一排文字,张烈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他在那一排文字旁边写下:   “好。”   终归是一场缘分总不好让前辈没有衣物遮羞,尽管,张烈能够看出老道身上穿着的法袍,亦是一件极为不俗的上品法器。   除了葫芦,法袍以外,在老道的身旁还摆放着一口剑器,连鞘纯蓝之色,仿佛有一丝神秘玄奥的道韵,让人神不由己沉迷其中。   张烈放出一道法力,将这柄三尺青锋摄拿在手中,而后,缓缓拔出剑鞘。   “嗡嗡……”   他屈指一弹,剑刃嗡鸣轻吟,通体发出一层幽蓝的光芒,看起来远比一般的四阶上品飞剑要更具灵性。   “前辈,晚辈告辞了。”   双手执剑深施一礼,而后离开了那间茅屋。   两个时辰之后,张烈带着那些本地修士退出那座洞府,他以毒丸、道心誓约的形式约束那些本地修士无法再来此地,虽然凭他们的手段几乎不可能突破那座玄妙的毒阵,但该做的事张烈还是都做了。   另外,这里也是一座小型的四阶别府,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是可以用来建立家族甚至开宗立派的。   “我的威慑,短时间有效果,时间长了恐怕就没有什么用了,最稳妥的方法还是返回家族后派人来把这里占住了,那位前辈喜欢清净,喜欢那身道袍,至多我把那件道袍给他陪葬了,有这么多人发现了这里,他已经不可能再清净下去。”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就一切都比较顺遂顺利了,有两天的时间缓冲,王紫珑的法力恢复了一些,再加上本身就已经路程过半了,她咬一咬牙支撑一下,就返归回去了。   只是,无论是张烈还是王紫珑他们都没有想到,当两人回到寒山郡接近五岭山的时候,只见高空漫天魔云翻滚,道道雷霆疾电穿梭。   “这是!?”   “师尊的魔劫,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降临了。”   虽然意外,却是没有办法的事,魔劫不同于天劫,它的降临是随机的,无法控制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诸天气荡,人教当兴   金丹真人道行突破时,引发而来的天劫是可以控制的,但是恶事恶业做下太多,引来的天道反噬:魔劫,这却是无法估测其降临时间的。   每一方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成熟世界,都会有其天道运行规则,并且几乎全部都是庇护人族的,修仙之人只知其存在,却不知其因何存在。   张烈来自另一个世界,在他那个世界的神话历史中是有答案的:在经过龙汉初劫,巫妖量劫后,太上教祖立人教,再历封神量劫获得胜利,由此号令宇宙诸天,诏曰:人教当兴。   自此之后,诸天巫妖神鬼皆受其气数节制,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巫族衰弱,无论是妖神鬼怪何族,若想要在道行上更进一步,几乎必要转化人形,否则必死于劫数之下。   太上教祖又为太昊之师,授其八卦道书,开启炎黄初始……   天劫的表现形式通常为天罚雷劫,修仙者受其洗炼,转质形神,虽是受劫但亦是蜕变。   因此金丹真人渡劫没有人会躲避到深山地下去,没有天劫洗炼,神识法力亦无法突破瓶颈,获得质性提升。   数万年来倒是也曾有人意外在地底深处突破金丹劫数,只是那一次就不是天罚雷劫了,而是地煞火劫,无妄风劫,不会比天罚雷劫好过,但是撑过去之后也有不同于天罚雷劫的种种好处,同样可以突破瓶颈,提升功力。   萧山真人横行一世,他亦知道劫数是躲避不得的,更何况修士应劫,突破过去了还有种种好处。   玄黄大世界魔门昌盛之时,顶尖的魔道巨擘,都好渡魔劫以验证自身魔威滔天、魔法精妙。   那一时期,没渡过三五次魔劫,都不好自称当世一流的魔道宗师。   其中最强者,纵横天下三千年,九渡天劫身不损,号称驻世天魔、末法魔主。在其飞升之后,玄黄大世界一切宗门包括魔门在内删除有关于他的全部典籍,一切痕迹,可就算是如此,如此无上真魔也被世人传诵至今。   据说,那位真魔是渡过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十次天劫,然后方才玩腻了,飞升上界的。   “我萧山修炼八百载,难以比肩先贤,可是区区一次魔劫,能耐老夫何?”   似乎是被这名修道人的狂妄激怒到了,远处空中一声声的雷鸣传来,蓝色雷弧于虚空中蓦然间大作,在大片片翻滚的乌云当中,一根根电弧接连从高空中直坠而下,开始还是一根根的,但是转眼之间就变得密密麻麻,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   在那漫天雷霆扑落间,其中虚空站立着的萧山道人,却是周身青光萦绕,先是以自身法力硬接道道劫雷。   “这便是渡劫技巧了,传说当中天罚雷劫有提纯神识法力之效,所以高明的修士往往会先以自身神识法力硬抗劫数,天罚雷劫通常都是先弱后强,逐级提升的。中后期时再祭出自身本命法宝,往往能增加两成的渡劫成算。”   张烈聚意凝神死死注视着眼前这场可遇而不可求的盛况,甚至于他额头眉心处金色的道纹隐现,已然隐隐张开昊天法目了,直面感悟天地之威,见证金丹巅峰境的修士全力出手。   “不过师尊的本命法宝翠云峰已经毁去,丹阳蒙冲战舰这样的法器则不适合用于渡劫……”   本命法器与修仙者本身的精气神几乎融贯一体,不分彼此,可以充分获得修士渡劫的裨益,因此才可以伴随着修士境界的提升而晋升,同时也不会因为本身的元气而招至强度更高的雷劫。   丹阳蒙冲战舰这样的法器则不同,本身气机太过强烈,而不适合个人使用,萧山真人使用它渡劫基本上只会增加渡劫难度,降低渡劫成功率,修仙者渡劫也是一门精深的学问。   时机、地点、法器丹药的选择,出手的先后次序,林林总总皆有出处。   不过张烈此念才刚刚结束,萧山真人就告诉他了,什么叫驻世八百年的最强金丹真人。   “起!”   只听一声长啸、一声断喝从青光当中传出来,接着雷霆之下那人影头顶处突然灵光闪烁,紧接着接连有五座小山纷飞而出,依次在萧山真人头顶上飞舞着,为其挡下一道道的天降雷霆。   蓝色电弧击在这些山石上面,纷纷地爆裂开来,化为团团刺目火光,轻易将山岳顶部削去一大截。   只是那五座小山在萧山真人的法力控运之下,依次的上下翻飞,哪怕被雷击得土崩瓦解,不断爆碎,却也损而不溃,败而不亡。   雷为金行之变化,土行生金,因此虽然谈不上克制,但也绝对不会受其克制。   “萧山老祖,法力无边!”   “神通广大,威振南荒!”   在这个时候,下方许多没有见识的丹阳宫弟子,已经是在高呼大喊为老祖打气助威了。   丹阳宫虽然是诸葛恪宗主执掌的,但是第一高手从来都是萧山真人,虽然很多人背地里叫他萧山老怪,但不可否认,没有这位行事乖戾,倒行逆施的老怪物,丹阳宫没有今日的声威气象。   固然,萧山老祖喜欢女人,尤其是性喜人妻,甚至丹阳宫当中也有不少弟子妻女被其荼毒玩弄,但是萧山真人从不恃强凌弱。   一者是以财物蛊惑女子本身,二者是以重利蛊惑弟子本身,更近于利诱而不是强迫。   并且更多的时候他是摄拿敌对宗门女弟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丹阳宫上上下下大多数弟子,还是期望萧山老祖能够破劫成功的,进可以胎化元婴,主持丹阳宫威凌南荒,退也可以再庇护丹阳宫一甲子,与惨烈的宗门战争相比,萧山真人的为恶程度大多数人还能接受。   可是,他们实在太小看魔道天劫了。   玄黄大世界魔门鼎盛时期,也就几千年,其中有那么一两千年,魔修以身渡魔劫为荣耀,但是后来这个传统就渐渐消失了:因为这个传统,被劈死的魔修实在太多了。   魔道天劫,绝不是那么好过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位连名字都不可提及的大能,那位是此方世界的老天都弄不死,但绝大部分修为高深的魔修,并没有这个能耐。   “恭喜张师弟,令师萧山真人突破魔劫,未来大道可期。”   见萧山真人颇为从容的挡下了天罚雷劫,王紫珑站立于水云绫所化的云气上,双手持礼稽首言道。   拥有这么一位几乎不逊色于元婴老怪的师尊庇护着,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一甲子内,张烈在宗门中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更何况这位张师弟本身修为精纯神通惊人,不说一甲子后,就算是现在自己也是要仰其鼻息的。   “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声恭喜师姐说得太早了。”   张烈并没有理会王紫珑,而是依然死死注视着。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的元气气机再次生出巨大变化。无论是天劫还是魔劫,这种劫数最可怕之处在于,其上下限之间差距巨大。   一位横行杀戮的魔修,可能他的飞升雷劫都没有多强烈,而一位一生清修的道德修士,可能他的飞升雷劫是前者的五倍甚至十倍,所谓天心莫测便是指此。   当然,也可能是前者虽然横行杀戮但无意间立大功德而不自知,后者则是截然相反,毕竟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并没有可以感悟自身功德变化的玄妙功法。   当然,也有可能单纯就是此方天道受到某种影响而紊乱了。   萧山真人肆意妄为,好炼尸姬傀偶,如此之人,只是眼下这种程度的雷劫,老天明显还觉得不够,四面黑风起,催得风云涌动。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萧山老祖的魔劫,还没有渡完……”   大地突然开始震荡,破碎龟裂,裂纹密集,只见道道黑色之风冲天而起,最后化为八道龙卷,犁压大地,带动着无数魔头幻影而来。   上下交攻,内外夹击。   身处于其间的萧山真人,在金丹勾连天地的情况下,身躯如遭雷噬般的震了一震,脑壳像是被重锤猛烈轰击过,而全身的血液更是在瞬间上涌。   在体内血管里血液激荡间,更有一波难以控制的狂躁杀意扩散开来,让他恨不能大声吼叫,甚至放弃法器冲出去厮杀一场,以作缓解。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好厉害,好厉害,雷劫风劫交相夹攻,怕是稍弱一点的元婴大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若是我在其中,若是我在其中?”   “……必死无疑。”   张烈以自身剑意攻入这劫数当中,替代萧山真人的位置,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他便已经是满头冷汗了。   以自身现在的法力剑术,入此局中,绝对是十死无生,连前面的几轮都未必能捱扛得过去。   而真正处于这片雷劫风劫的交相夹攻当中,尽管萧山真人法力惊人,也渐渐有一些支撑不下去了。   那八道龙卷并不是普通的风,而是阴风劫,其中暗藏心意魔头一念生灭,无形无迹,又演化千万幻相,稍有不慎,迷在其中,就是道基尽数毁弃,一世苦修尽付流水的下场。   即便单单是那风,也是刮骨削形,威力巨大,绝对不会比天上的雷劫要好受多少。   在这种夹攻之下,萧山真人似乎是渐渐有所不支了。虽然依然控御着五山旋动呼啸如风,可是他的防御圈子却是越来越小,很明显,有渐渐承受不住的气象。   萧山真人气数不够,虽然他的一身神识法力在金丹真人修士当中,算是当世一流的了,但是,运气不济遇到的这场魔劫,委实过于惊人了一些。   “师尊,与其步步退守,坐困愁城,不如放手一博,直捣黄龙!”张烈在一旁看得久了,旁观者清,他的心中已经逐渐计算清楚,若是萧山真人没有其它手段了,继续这样支撑下去,渡过魔劫的胜算不会超过两成。   “十四师弟,慎言,你不要耽误了老师的大事!”   此时此刻,天劫横空,整个寒山郡乃至于五云岭的修士无不汇聚过来,其中当然也包括着张烈的师兄方敬儒。   只是,此时此刻张烈也并不理他,只是死死盯视着眼前这场天劫,若是萧山真人抗劫而死了,自己这个师兄方敬儒在宗门内的地位将急转直下,甚至哪怕掌教真人诸葛恪并不找他清算,他也会受到极大的波及,毕竟这些年方敬儒凭借萧山真人的背景,在宗门内占据着超出自己修为功绩太多的利益了。   反之,若是萧山真人成功破劫,自己同样也不用理他,说到底,自己这位师兄不过是因人成势而已。   “你……”   方敬儒见自己这个十四师弟理都不理自己,一时间气得面皮紫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好,好,好!”高空当中那片青光中的人影似乎也吃了一惊,但是不怒反笑起来。   再下一刻,四周的修士只见那五座飞舞的四阶山形法器,以萧山真人为中心聚合起来,而即刻后冲天而起。   竟然硬顶着漫天雷霆如暴雨般连绵劈落,逆冲而上。   “没错,这才是胜算最大的一着。”张烈注视着眼睛的变化,口口喃喃低语言道。   风为木行之变化,木行克土,而师尊萧山真人的道心修为也有一些问题,因此这阴风劫压制得萧山真人喘不过气来。   那怎么办呢?   天劫之下,上下入地无处可逃。   修仙者敢逃得太过,劫力甚至会悉数转化为无上心魔,到时候天魔夺舍,困役形神,想死都难,谁能不惧?   张烈刚刚以自身剑意攻入天劫当中,代替萧山真人的位置,虽然转瞬之间在心念空间中就被劈死了,但是他却看到了这劫数当中的唯一生机所在:金克木行,萧山真人只要躲避入天空当中的雷云之内,阴风劫就算还能攻到他,也将会威力激降。   因此,张烈方才在几次复算之后,开口言道。   而萧山真人不愧是横行一世的老魔头,机变反应极快,刹那就明白了张烈的意思,并且也判断出其中的成算。 第二百六十九章:破劫   雷海煮沸,熔铁焚金。   然而萧山真人施展道法将五座四阶山形合为一座巨岳,横置虚空当中,虽然被磅礴雷海攻毁得处处崩解,甚至雷霆落入后巨岳山腹当中也是剧烈霹雳大响,沉闷爆裂声似乎犹比外面处的天雷还狂暴几分的样子。   但是萧山真人的处境却是好了很多,因为无论是阴风还是心意魔头,全部都被这天罚雷劫所克制,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是你的矛无坚不摧,还是你的盾无物可破?   其中道理说穿了,不值一提。   但是在身陷局中的时候,却并没有几人可以短时间内看破。   张烈可以瞬间看破,是因为他开启着昊天法目,本身素质也是惊人,并且通晓五行道法变化。   要知道,就算同样是风劫,也有金风,木风,水风,火风,土风之别,遇到木风的时候当然是可以往金雷天劫里面躲避,但是若是判断失误,遇到水风或者土风,那个时候还往里面躲避,就是自陷死地了,一瞬间就得化为劫灰。   死得魂飞魄散,渣都不剩下。   甚至就算萧山真人在张烈的提醒下,找到了破局的关键,可是在双劫夹攻之下,雷海煮沸之间,那一刹那一弹指的时间不断过去,对于萧山真人的神识法力也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好在,萧山真人的八百年道法积累,实在是足够深雄浑厚,四个时辰过去了,在最后半个时辰的时候,天空当中的那座山岳甚至块块崩解,有燃烧的火陨石不断坠落下来。   许多的低中阶修士见此,直接就不再观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修士渡劫,而是驾驭法器去追逐那些掉落下来的火陨石。   四阶的炼材本就是宝物,更何况又经过天劫雷霆反复洗炼,没准性质变化,价值激增也是正常。   而像方敬儒,张烈这样切身相关的修士,却没有一个人妄动的,尽皆是有些紧张的等待着,与老师能不能闯过魔劫相比,那么一点点边角废料,又算得上什么?   “吼!”   终于,伴随着一声仿佛是龙吟大泽般的长啸。   雄浑法力猛烈扩散开来,将漫天云气冲散,将漫天黑风消磨,萧山真人最后将合一的五座小山法器收入手中,道袍拂动,缓缓而下,那风姿气度当真宛如神仙中人。   “师尊!”   萧山真人刚刚飞得稍稍低了一些,方敬儒就犹如儿女见到阔别已久的父母一般,飞身上去,身法之快另一旁的张烈也为之瞠目结舌。   “师尊!”   “哎呀,好了好了好了,知道敬儒你孝顺,好了好了。”   “这就是真会来事啊。”   张烈在方敬儒之后这样心语,然后执礼而上。   “弟子拜见师尊,为师尊破尽劫煞仙福永享而贺。”   “嗯。”   看到了张烈,萧山真人微微地点头。   而后,他没有理会紧随其后也想跟着见礼的王紫珑等小辈修士,而是目光扫视,低语笑道:   “诸位道友肯来观礼,老道很是感激,现在就走的老道不送,五息之后若是仍恋栈不去的……有一个算一个,就永远都不用走了。”   最后一句话语,萧山真人说得杀机流溢。   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没过上五息,一道又一道的遁光便“凭空”出现,而后疾飞而退。   有金丹境真人亲身前来的,也有以飞剑寄托阴神千里万里远遁而来的。   “萧老大还是这么大的火气,我单纯就是来观礼的。哈哈哈哈,萧老大止步,老夫去也。”   “萧真人道法通玄,恶泉告退。”   “萧真人道法通玄,夺魄告退。”   这些陡然出现的修士,惊得张烈与王紫珑都有些目瞪口呆,因为其中有一些修士,甚至距离两人极近,可是若非萧山真人叫破的话,无论是张烈还是王紫珑,都无法发现在自己头顶近处,便有一口灰黑色的飞剑隐藏于虚空当中。   甚至积蓄剑势,欲作攻杀。   道法修炼到金丹真人境界后,就可以走出阴神寄托于法器之上,人在洞府当中安坐,神游千里万里与亲至也几乎无易。   同时,这也是高阶修士较为常用的通讯手段,飞剑传书、剑气雷音千里一瞬,高妙难言矣。   “哼,一群小辈想捡我萧山的便宜,若非我翠云峰已毁,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言语至此时,萧山真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略一转身看了张烈一眼,张烈眼观鼻鼻观心,不予任何反应。   这种时候无论有什么反应,怕都是错的。   好在,萧山真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找后账,在喝退那些隐藏于暗中的金丹真人之后,他低语道:   “元烈,敬儒随我入红莲洞府,至于其它人,立刻给我散去吧。该做什么,就都给我做什么去。”   说着一甩衣袖,强横法力狂涌,将张烈与方敬儒全部都卷入其中,化为一道光虹闪烁跳跃,刹那间就遁入到了红莲地下洞府当中。   “赤阳谷张家有像张师弟这样的英才,本就已是极大的气数,现在又得了萧山老祖庇佑,看来,赤阳谷张家自此兴矣。”   对于萧山真人几乎并不怎么搭理自己这件事,王紫珑虽然略有一些尴尬,但却也完全可以接受,萧山真人或者说萧山老怪本来就是这种行事作风,或者说,若是萧山老怪表现得太过亲近了,王紫珑反而要为自己担心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被萧山真人卷着,来到了红莲洞府当中。   “你既然已经回来了,看来玉京的事情都办完了?”   “正要回禀师尊。”   张烈执礼上前,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删删减减大略言说了一番,当然他把自己获得血丹这件事完全隐去了,只说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虽然重创了那名疑似玄月教的女修,却也毁了血丹。   “哼,玄月教的那些废物坤修,自己抱着绝世道诀却不思进取,守着宗门先辈的荣光抱残守缺,我倒要看一看,谢媚娘的家底够她们消耗几年的。”   ……   红莲洞府之内,一如既往的阴暗诡谲氛围。   一排排的白衣如雪美貌侍女在下方双膝跪着,萧山真人身躯横躺于坐椅之上。   而张烈,方敬儒则是站立在两者之间的石阶之上。萧山真人此生虽然共有十四位真传弟子,记名弟子上百位,但是八百年光阴过后,最后能够留在他身边的不过一两人而已,全部活着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一手之数了。   张烈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美貌侍女,这些侍女虽然身体鲜活血脉顺畅,但眼中无神而迷蒙,仿佛始终隔着一层迷雾在看世界一般。   此既是为,行尸傀儡。   在张烈个人的立场而言,他开口救下萧山真人,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张家甚至说是为了丹阳宫也不算是错的,但是在这些女孩的立场而言,张烈便是做下大孽了。   “所有侍妾,尽皆摄心炼魂,植入阴魔,这恐怕就是师尊最后的保命后手了,之前的天劫当中,我即便不开口,师尊他依然可以召唤这些阴魔邪灵为其护身,我的存在不过是为他保留下一道杀招而已。”   “萧山真人之所以带我来此,恐怕也是告诉我这一点——即便是没有你,我也可以力抗魔劫。”   张烈脑海当中这样思索的时候,他面前的萧山真人神色和蔼的言道:   “元烈,这一次你事情做得不错,又助我渡过魔劫有功,我转赠你五千宗门善功,若是没有其它什么事情,你就暂且退下吧。”   五千宗门善功约等于五千灵石,事实上要更加珍贵一些,五千灵石哪怕对于紫府期修士来说,也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丹阳宫给宗门紫府修士每年的供奉,也不过一年一千二百灵石。   当然,很多紫府修士并不是只凭这些基础供奉、生活修炼的。   “多谢师尊,弟子告辞了。”   张烈执礼甚恭的这样言道,而后方才化为遁光离去了。   目光注视着自己这名弟子飞走,萧山真人原本和蔼的面容、原本温柔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冰冷可怕起来。   “敬儒,你帮我暗中调查一下,你这个十四师弟在玉京城中获得的血丹,到底是给谁服用的。”   “什么?十四师弟夺得了宝物,却不敬献给师尊?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师尊跨出那一步大道的关键时刻!”方敬儒闻言大惊,下一刻恨声言道。   “终究不是从小养出来的弟子,难免不能与我同心。但是这件事情要暗中去办,不要让十四察觉到了。”   “你这个十四师弟虽然傲气了一些,但是神通手段当真是不俗的,我要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许多事情千头万绪,你不能都帮得上忙,说不得就要落在他的身上。好了,下去吧。”   “遵命师尊。您老好好休息……”   这样言说着,持礼之后方敬儒也退出洞府。   另一边,在萧山真人那里得了空之后,张烈立刻就返回家族,其实如果可的话,张烈是想要直接返回家族的,只是五岭山与寒山郡在大梁玉京与黄龙郡的路程之间,张烈不可能越过寒山郡直接返回黄龙郡。   不过,现在没有王紫珑师徒的拖累,张烈可以全力催发飞剑遁速,虽然不可能连人带剑的保持超音速飞行,但还是飞遁绝快。   不出几日,就已然远远望到了那巍峨雄奇的黄山。黄山山高林密、云雾缭绕、飞鸟不绝,是黄龙郡最好的几处仙家福地之一。   这座山脉纵横三千余里,黄龙郡五大仙道家族之一的赤阳谷张家便隐于其中。   由于萧山真人的庇护,以及张家参加宗门战争后,屡次立下的战功,除张烈以外族长张相神以及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皆已经在前段时间返回家族,不用再长年历经兵凶战危,可以潜心修持、求取仙道。   不过现在毕竟是在战争时期,张烈有心看一看家族防御警戒之心做得如何。   因此在马上就要抵达赤阳谷张家山城后,收敛剑光,从一个较为偏僻的背向角度,飞遁过去。   张烈也没想着让张家的防守修士,能够察觉到一名紫府修士的潜入,虽然阵法完全开启的状态下,足够小心谨慎的练气修士是有较低的可能,发现一位紫府修士潜入,但张烈把修为压低到筑基境界,只要他们能够发现这个状态的自己,就已经算是尽心努力了。   然而飞遁到半途的时候,张烈突然感应到一股强烈狂野的妖气。   南荒修士与妖族之间,堪称是仇深似海,尤其是这股妖气的强度已经完全达到了紫府境界,让张烈不可能不去探查一下,否则岂不是在家族附近安置了一枚已经燃烧的火符?   这一次是以剑气如缕法门转化收束法力,张烈本身的存在感变得若有若无。   这里多余提一句,上丹冲脉本章是修炼剑气雷音的前置功夫,首重快狠,剑气如缕法门是修炼炼剑成丝的前置功夫,首重剑气转化与控御如意,张烈能够比其它修士早上许多掌握这两门剑道神通,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一甲子诵读剑经持道修行的资粮转化。   当然,张烈本身的剑道天赋也是不俗。   来到了山林间乱石之后,张烈侧目望去,然后他就发现了一头“发疯”的南荒异兽:山挥。   这种妖兽张烈曾经见过甚至亲手诛杀过一头,它们在同阶妖兽中算是实力相当强悍的一种,直立而行擅长投掷,其行如风,肉身强悍。但越是实力凶悍,张烈就越是不可能放任其在自家后山,这样安稳的生存下去。   虽然这头山挥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大正常的样子,在它的四周不知被谁画了一座迷踪法阵,这头四阶山挥在其中疯狂奔跑,激发起道道风劲如刀扩散,可就是冲不出去。   “有些奇怪,以它的实力应该是可以冲出去的,算了,先杀再说。”   张烈有四阶顶峰的何罗鱼为肉盾,再加上他自身的剑术神通,虽然眼前的山挥也是异兽并且也达到了四阶后期,但张烈却仍然自付可以单杀,更何况它还被困于阵法当中。 第二百七十章:双灵共生,山挥之语   皎洁的月色之下,山林茂盛、湖泊瑰丽宛如宝石。   可惜在这其中,有一头人形直立的高大妖兽,疯狂奔跑,四处破坏、嚎叫,甚至会径直冲入到湖水当中,张开血口凝聚妖力,吐出一道威力巨大的光虹,激起轰然爆炸。   “吼……”   仰天嘶吼,似是无比痛苦。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阵法之外突然有一道黑电光虹袭来,猝不及防下,轰然之间就轰在了这头山挥的身上,这威力巨大的玄冥水雷,炸得南荒异兽狂怒嘶吼。   然而这仅仅只是前菜而已,山挥所置身的湖泊,骤然之间化为跃动的玄冥雷池,黑光扩散之间滚滚电光不断轰炸在山挥的身上,雷光电海,生灭不休。   与此同时,早已然做好准备的张烈,脚下重重地一踏,手中飞剑运转,以一种无尽的锋锐直攻向那头南荒异兽山挥,却是一剑光寒凌厉无双!   虽然以自身现在的法力,剑气雷音这种极尽刚猛霸道的爆发剑术,仅仅只能攻出几剑而已,其后就要法力枯竭,但是剑气雷音这种极尽刚猛霸道的剑术,别说是几剑,只消一剑劈中劈实了同阶就几乎没有修士受得了,什么炼体法门刀剑不入,被剑气雷音劈杀刺中要害,清一色一个窟窿,一条血线,几乎不可能单纯只凭肉身硬挡住的。   剑气雷音虽然往往是天下修士最早掌握的剑术神通,但同样是剑气雷音突破音速的速度也是不同的,越快也就越狠,越狠杀伤破坏力也就越强!   锵。   星火迸溅,张烈这堪称是势在必得的一剑,被眼前这头山挥以坚固的手部臂刃挡下来了,因此没有破体见血。   张烈微微扬眉却是来了兴致,身随剑走,其身形就犹如雾化般陡然而散,接下来山挥面前就是满目犹如奔雷咆哮的道道剑光,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奔涌淹没而来。   然而更加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这头山挥注视着面前的满目剑光,就仿佛是未卜先知一样,看似杂乱疯狂的挥舞手中双臂臂刃,然而锵锵锵锵锵锵锵,接连的星火爆散,张烈在紫府境界几近堪称是天下无双的剑术,竟然被其一剑接一剑的抵挡下来了。   “这……怎么那么像劫杀刀诀?”   “应该是巧合,或者是某种相似的能力。”劫杀刀诀这门张家最精深的法诀,张烈当然是参悟过的,他的一式剑诀就由此而来。   不过张烈实在不相信,妖兽能够通过什么途径学到高明的剑术刀诀,若是化形至少金丹境的大妖也就算了,一头四阶妖兽……   想到这里,张烈手中剑光越催越疾,却下意识地用上了破解劫杀刀诀的法门。   一者是以变对变,一者是以力破巧。   张烈选择的是后者,他现在稳定控制着何罗鱼,不担心回气之时无人替自己抵挡,因此控御飞剑渐渐如风暴一般,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疾过一剑,正面抢攻硬打硬撼,就是要让你算到也破不开,解不掉,化不去。   锵锵锵锵锵锵。   嗡嗡嗡嗡嗡嗡。   一路暴风席卷般的快剑一路抢攻,当自身剑意剑气都积蓄到最极致的那一刻。   张烈猛然地一声厉啸,他手中的那口飞剑忽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最后无数剑光仿佛是交相汇聚成了一道光龙,剑压涵盖四面八方的劈落开来,一时不知有多少凌厉剑气飞出,将面前四阶妖兽山挥的身形压制,而飞剑本体径直斩杀。   此剑名为天洪,是张烈之前在那座古修士洞府当中获得的四阶中品飞剑,但是其灵性盎然,并且其上前代主人禁制都已经被尽数抹去了,因此张烈仅仅只是稍加祭炼就可以自如驾驭使用。   此时此刻剑术完全展开,仿佛就如天河倒悬一般的气象。   当然,此剑过后,若是还未能斩杀眼前这头妖兽山挥,就轮到张烈气势回落法力大损,暂避锋芒了。   不过张烈却也不怕,并不是因为他身后有何罗鱼随时顶上,而是张烈自信,这一剑之威绝对可以斩杀了眼前妖兽。   “够了,元烈,是我。”   就在这一刻,一道神识传念传入到了张烈的识海当中,哪怕张烈自认剑心锋锐,一剑在手斩鬼屠人无所顾忌。   但是在听到族长张相神的声音时,他还是剑光稍滞。   而那头异兽山挥似乎预料到这一变化般,向后一跃,从湖水当中直接跃到了身后的岸上,而后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击。   轰隆。   光龙般的剑光激荡之下,湖面轰然间就被斩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我发现你骗我,道爷保证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走一遭。”   “……呵呵哈哈哈,真是像恶鬼一样恐怖的家伙啊。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什么。”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从张烈面前那头山挥的胸膛上,缓缓浮现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容,正是赤阳谷张家的族长张相神。   “八十四年前,我带着家族子弟前往南荒深处斩杀妖兽,赚取资源,希望能绝争一线,在道途上更进一步。”   “但是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为了抢夺资源与太多的修士都结下了仇怨,以至于后来在一次任务中被人所乘,不仅仅家族兄弟几乎死伤殆尽,就连我自己也是深受重伤,命不久矣……”   “这头山挥名为红蝎,同样也因为南荒妖兽的内部斗争而身负重伤,我们两个家伙恰好撞上,还斗了几场。我所凝聚的筑基境本命神通,名为双灵共生,可以与妖兽沟通,平复其情绪,甚至彼此吞噬相互融合,只是是以我生命力异化几乎转化为妖修为代价的。”   “红蝎答应我供我驱驰驾驭两百年,直到我寿尽而亡为止,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要放它自由,并且把我的肉身供它吞噬。”   伴随着族长张相神低沉的话语,一件几乎尘封百年的家族隐秘,缓缓展现在张烈的面前,但即便以张烈的心性坚定,对这种大秘密也用了好一会方能勉强消化。 第二百七十一章:六阶血丹,张相神突破紫府境   “不对,就算是妖修,应该也不影响修士晋升紫府的,否则这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妖修了。”   虽然震撼于这家族的隐秘,但张烈本身是根脚深厚见识广多的人,像他这种人眼里不容沙子,更不会轻易被人说服。   所谓的妖修,就是投靠化形大妖,修炼妖族秘法的修仙者,本来修士修炼什么秘法并无要紧处。   可是妖族秘法不同,很多妖族秘法都对本身血脉有着极高要求,人族修仙者想要修炼的话就必须由化形大妖赐予真血,导致血脉转化,才能修炼妖法。   这几乎已经无易于是改换种族了,所以妖修修炼妖族秘法的修仙者名声极差,因为你根本就无法确定,对方是认可自己现在的血统多一点,还是认可人类的身份多一点。   无法确定眼前的,到底是他还是它!   会放着好好的道法不学,去转修妖法的,基本上都是资质不佳、道途已断的修士。   而能够修炼到化形境界的大妖,最低也是金丹,由化形大妖赐予真血,对于绝大多数转修妖法者来说,都是天赋资质极大提升了,再加上作为人类时的修炼积累,他们往往都可以在道途上更进一步,因此紫府境甚至是金丹境的妖修并不罕见。   甚至可以说,妖修这个群体的总体实力是偏高的,一般的修仙者,往往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烈熟读史书,清楚的知道玄黄大世界妖修这一群体的特征,所以立刻就指出问题,虽然他还是倾向相信眼前族长的话语的,但其中疑惑他必须了解清楚。   闻言,张相神苦笑一下。   而在这个时候,那头作为载体的妖兽开口了:“没错,是我压制着他不让他突破境界的,否则双方强弱颠倒,那还能有我的活路?”   这老妖的声音干涩生硬,听到耳中就给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然而四阶紫府境的妖兽就能如此自如的掌握人类语言,显然这近百年以来获得极大好处的不仅仅是族长张相神一人而已。   近百年相处,这头山挥未必未与张相神生出一些信任情分,但这种程度,远远不足以让它授人以柄把自家的身家性命,寄托于张相神的良心上。   妖兽开启智慧艰难,但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寿命要远远比人类修士悠长,再拖个一甲子左右,它就可以恢复伤势重获自由了,因此这头四阶山挥,就是在等待着张相神老死而已。   张烈很快就把握住这头老妖的想法,因此冷笑着道:“若是我之前不知此事也就罢了,你还有几分生还的余地,现在我知道了此事,就算我张家人遵守誓约,待你吞食了族长的肉身之后,我也要将你封到族长的墓地里,还想再得自由?下辈子吧。”   张烈此时必须保持的足够强横,所谓漫天起价坐地还钱,在双方一定要进行交易的这个前提下,自身表现得强势一些有利于后面压低价格。   “哼,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接下来的一甲子时间你最好时刻跟在你家族长身边,本来我是想遵守誓约的,但你既然做这样的打算,我也不是不能提前破誓而去,下次我在你家族长与人全力斗法之时,不再供给他妖气反而给他造成一些混乱,你看结果如何。”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之法?你从我家族长体内脱离而去,提前一甲子完成誓约,若是想要紫府境的血食,我亦可以为你捉来两个。”   见正面强攻不成,张烈立刻转变打法。这场“战斗”所关乎的并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族长张相神的性命生死,因此张烈反而更加小心谨慎、全力以赴。   “我所贪图的难道是那一两口血食,而是当年我们两个都是重创近死的状态,这小子施展秘术将我融入他的体内,两股生命力转化为一股,我们两个才能活到今日。”   “现在双方命力纠缠已经不可分割,若是强行分割的话我们两个都会陷入到百年前重伤近死的状态,甚至还要更加严重,只有一者死了,另一者将死者的生命力完全吞噬,方才可以恢复内伤。我与他皆是如此,所以我绝不可能放任他突破紫府境,因为那个时候死的就必然是我了。”   野兽亦有感情,妖兽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在具备人的智能后一样会生出感情,这头山挥老妖的感情虽然冷漠一些,但是毕竟与张相神朝夕相处百年,张相神本身又是极为具有人格魅力的人,若是有其它回转余地的话,其实它也不想吃掉张相神。   有这么一个熟悉的人类修士,还主持着不弱的修士势力赤阳谷张家。日后自己在南荒厮杀中再次受伤,也有一个退逃求援的地方,如果可以不吃掉对方的话。   “天下灵丹妙药无数,手段高明的灵医更是不知凡几,我怎么就不信,这个世上有治不好的病?”   “哈哈哈哈,你小子立刻就能想到的事情,你当我们这一百年来没想过吗?没用的,我们已经请医道圣手诊治过了,像我们这种情况,除非能找到一枚专门用于补充生命力的六阶丹药,并且还要性质温和到凡人都可以承受的地步,否则的话,任何提前解开咒术的行为,对我们来说都几乎无异于自杀。”   玄黄大世界,通常来讲一阶的丹药给一阶的修士内服外用,二阶的丹药给二阶的修士内服外用,以此类推,高阶修士可以承载低阶丹药,但是低阶修士往往无法承载高阶的丹药,因为凡事都讲一个适量,超过一个阶位丹药消化对于低阶修士来说太过量了,过量既是剧毒。   “没用的元烈,我们已经找过圣手灵医张景先生瞧看过了,连张先生都做出如此定论,对我们而言实在是无力回天。”   闻言,张烈略略皱眉、有些迟疑的拿出了一枚丹药,动作之间有些谨慎,有些不舍。   “专门用于补充生命力的六阶丹药,并且还要性质温和到凡人都可以承受的地步……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我有这枚丹药,专门来这堵我的?”   山挥:“……”   张相神:“……”   玄月教高层修士中的一支,为了可以复活太上教主谢媚娘,重振玄月教无上圣威。   花费巨大代价,经一名五阶上品炼丹师之手,炼制出一炉五转回天丹。   但是这一炉五转回天丹还仅仅只是五阶丹药,根本就不足以供给元婴巅峰境的太上教主谢媚娘享用,再加上教中也有势力阻止太上圣教主的复活,因此这些人不得不以金丹真人引开注意视线,将这一炉回天丹分别交给几名最为忠心的紫府修士,流窜各地进行血祭温养,吸收无数生灵命力,才最终炼出六转回天血丹。   这枚血丹的性质就是拥有补充六阶修士生命力的强大药力,同时,又性质温和的可以给凡人服用都不损其命力。   毕竟是近乎死而复生,没有这样的基础准备,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张烈也研读过一段时间的丹道道书,虽然炼丹的修为依然不怎么样,但是他至少能够辨识出,手中血丹的品质与效果。   ……   “居然,真的是六阶血丹!张相神,你这位后辈的气运,真是强得惊人,简直就是没有理由的强盛。”   “祖宗庇佑。”   张相神这样言语一句,控制着那庞大的妖身上前伸出手掌。   这枚血丹,张烈本来是想给自己四叔服用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略一犹豫后终究也只能长叹一声,递交出去。   因为张烈心中非常清楚,就算是四叔知晓了此事,他也一样会让自己这么做的,四叔是纯粹的修仙世家子弟,这种出身的修士对于家族的感情,不是张烈这样更近乎于宗门出身弟子能够充分理解的。   “哈哈哈哈。”   只是张烈没有想到的是,族长张相神在拿到这枚血丹之后,仰天大笑。   “元烈啊元烈,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传礼不过是练气期的修士,固然他也可以享用这枚神丹,但是他只要享受这枚神丹的十分之一药力就足够了,再多也是浪费。”   “他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不断漏水的罐子,并且罐子本身的容量也不大,你这一次,却是关心则乱了。”   “哈哈哈哈。”   即便是以张相神的城府,也忍不住长笑复长笑。   就算已经接受了命运,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好运,谁遇上了又能不欣喜如狂?   这枚六阶血丹完全可以在强行分离双灵共生后,维系住张相神与山挥的生命力,甚至尽去旧疾,提升功力。   不过在自身心情稍稍平复之后,张相神还是立刻反应过来,问了这枚血丹的来历,若是招惹了元婴境的大敌,今日便大喜成大悲了。   但是在张烈将事情的前后和盘托出之后,张相神长舒一口气道:“玄月教?那夺了便夺了,就玄月教这些年的气象形势来看,他们未必有余力再来找我等寻仇。”   盛极而衰,物极必反说得便玄月教现在的状态,自出现过一位横压南荒的大修士谢媚娘之后,虽然这位谢媚娘将玄月教推到了极为鼎盛的顶点,但是在她消失之后,玄月教的气象就越发的衰败了。   甚至数百年都未再出现过一位金丹境真人,这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无异于后继无人四个字。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这样的势力手中意外夺得了六阶神丹,是有些可能的,既然现在已经夺到了,那么哪怕会被玄月教高手攻打,这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也势必不能吐出去。   “待我消化血丹,晋升紫府境之后,元烈仗剑天下,我则镇守家族,就算是玄月教有金丹真人来犯,又怕得什么?”   在张相神这样心语的时候,突然有话语声传来。   “喂,你们两个可别先高兴得那么早,我还没有答应就此结束誓约,解除双灵共生啊?”   那头山挥老妖突然张口,这样说道。   然而,张相神此时此刻却是不慌不忙的,双方都已经在一起相处百多年了,对于彼此的了解都达到很深的,现在最不可能的六阶神丹都已经到手了,那么说服山挥这种事情,在张相神这种人看来简直就不是一个问题。   在确定族长张相神,一定会给四叔留下五分之一的血丹后,张烈也就放心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寻访灵医、查阅古籍,研究到底该怎样控制使用这枚六阶血丹,以求达到相对最好的治疗效果。   半个月之后,一处深入地下的石宫当中。   那枚六阶血丹在张烈的灵气控制之下,悬空漂浮旋转,在灵气的激发之下正在一层层的激发药力,扩散开氤氲也似的如虹血雾。   而张相神已然转化为山挥妖身,在他与山挥的同时施法之下,整个地下密室内的灵气强度,逐渐提升增强。   张相神筑基巅峰境的法力,山挥四阶紫府境的妖力,彼此纠缠混杂,澎湃呼啸。   即便是纯粹的妖修高手,怕也是难以在这个境界,如此完美的达成法力与妖力的完美平衡,如果其体内的法力还没有尽数转化为妖力的话。   “双灵共生,解!”   随着法台之上术法的进行,犹如天生连体一般,整个人都完美融入到山挥腹部处的张相神,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一点点地从山挥的体内挣扎出来。   只是其身躯上就如同大量包裹着无数泥浆一样,整个过程进展得极为困难。   近一百年前,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张相神与同样重伤四阶妖兽山挥相遇,山挥想要活下去,吞食这个血食,张相神想要自保,双方几次斗法,最后张相神终于领悟出双灵共生的神通法门。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融入到山挥体内的,现在,则是在将这个过程逆转。   也幸好圣手灵医张景先生瞧过他们这个病,并且也颇感兴趣,写下了自己推衍中的救治方案,不然的话,就算张烈拿到了六阶血丹,也一样是无济于事。   见法术进行的颇为顺利,张烈以灵气控制着血丹,在山挥与张相神的身上不断的照过。   那些如虹血雾的氤氲如有灵性似的,化散开来千丝百缕的往山挥与张相神的身体内源源不绝的涌入。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是极为漫长的,同时张烈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保证血丹药力不会过量涌出,浪费了丹力,而是缓缓化散,循序渐进。   为了完成法术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残余血丹打入四叔张传礼的体内,张烈已经把四叔张传礼接下来了,只是现在这个施法过程不适合老人家看到,因此就施术先让老头睡熟过去,否则的话让张传礼看到自己一直以来敬之如神的族长,变成眼前半人半妖的模样,怕是能一口气闭过去。   “啊啊啊啊啊……”   彼此之间的命力纠缠近百年了,这一刻要强行分割开,凶险绝伦四个字,都是少说的。   若是没有六阶血丹之助,绝对是十死无生。   好在,无论是张相神、张烈甚至是那头近百年光阴磨出来的山挥老妖,都是性情坚韧,意志强横之辈,只要灵医张景先生的治疗方案是正确的,那么哪怕再难,他们这三个家伙也可以一步步的落实下来,哪怕近乎承受近乎千刀万刮般的痛苦。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天十夜,双方千纠万绕般的命力纠缠终于破开了。   而在这个时候,山挥老妖还好,张相神却已然是神形枯槁,白发苍苍,衰老至极,哪怕是有血丹源源不断的补充也不行。   “元烈!”   张相神这样轻轻低语,张烈便迅速做出反应。   他取出自己的灵兽袋,向上一抛。   何罗鱼方才化为灵光,甚至还没有完全展开形体,便已经被笼罩在一片血雾氤氲中的张相神扑抱住了。   顿时,两者之间发出恐怖的冲击。   当年,张相神初入筑基,年纪轻轻面对紫府境的大妖只求能够活命,因此双方双灵共生的誓约,订立得极为吃亏。   当然,不是这样吃亏的话,八十四年前张相神就已经死了,被山挥老妖吞噬了。   然而现在,张相神虽然身负重创,法力受损,可是一身气意精神却提升至最顶峰。   他要以双灵共生直接吞噬了何罗鱼,以此直接冲入紫府境界。   以张相神的积累,他早就应该可以晋升紫府境,哪怕完全没有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也有不小的成功把握,更何况以赤阳谷张家的势力,不可能连最低级的辅助开辟紫府灵物都争不到。   之所以无法突破,是因为山挥老妖怕被他炼化吞噬,因此压制着他,不肯让其晋升。   这是生死悠关,双方关系相处得再好,山挥老妖在这一点上也不会有丝毫退让,对于生死妖兽比人类更加敏感。   而在双方命力剥离之后,张相神虽然命力殆尽,法力总量大损,但同时也好像失去了一个压在自己背上近百年的重担一样,体内土属性精纯法力疯狂涌动,质性变化,渐有凝元紫府本质。   可就算是如此,正常情况下他想要一面倒的吞噬一头紫府顶峰的妖兽,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这却架不住作为何罗鱼主人的张烈,拉偏架帮助张相神。   张烈看似指挥何罗鱼战斗,但其实却与张相神配合,步步正确步步把何罗鱼拖入无力回天的死局。   同时一旁的山挥老妖也在辅助着张相神,虽然双方刚刚剥离开了,但是毕竟在一起纠缠近百年,找机会气脉相融助一臂之力的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形势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张烈就切断了自身与何罗鱼之间的神识联系。   眼睁睁看着那一黑一红两团灵光间不断的撕咬纠缠,最后再完全融为一体。   砰。   在吞噬完全完成的那一刻,虚空当中,灵气四面爆发扩散,撞击在四周石壁上犹如是击鼓。   张烈见此,立刻伸手一按自己身旁的石匣,发出法力将之保护起来。这里面装的是四叔张传礼,自己若是不及时出手的话,老头在里面可就骨肉成泥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阵极像某些反派人物的疯狂大笑之声,身材雄壮一身黑袍道服的张相神肆意狂笑出声。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么多年的辛苦,这么多年的隐忍,为了家族放弃道途,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哪怕对于这都已经选择接受了,可是这一刻再在道途上迈出重要一步时,张相神还是无法压抑那巨大的狂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突然间都神色一变。   地力隐隐变化波动,虽然诡秘隐蔽,但如果是寻常修士也就隐瞒过去了,但是在在场这三名存在的感知当中,却犹如掌上观纹一般。   大地深处地力波动,转化为毒火炎烟之力,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地下起从本身涌泉穴攻入,而后直透泥垣宫,令五脏成灰,使四肢皆朽,把百年苦修道行,俱化为虚幻泡影。   “魔劫?怎么可能!”   张烈微微皱眉,低声惊呼。   这魔劫当然并不是攻向他的,而是攻向正在向紫府修士转化中的张相神的。   刹那之间,张相神就已然满身虚幻淡黑色火炎了。   只是他并不惊慌失措,而是将目光转向张烈身旁飞浮着的,那枚淡之又淡的血丹上面。   “原来如此,万血万灵为祭,有此等大因果之物,气数浅薄之人岂可受之。”   “族长!”   这一刻张烈也反应过来了,立刻上前就要出手相助,却被张相神躲避开,横掌拦下。   “元烈,我还未必会死不必如此失措,劫数是不能代受的,你忘记了?更何况,朝闻道夕死可也,我原本以为我一辈子都无法突破筑基境界、开辟紫府,现在这一步跨出了,即便代价是死,作为一名修士我也觉得非常知足了。”   “族长……”就在张烈满心愧疚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一旁的山挥老妖突然却开口:   “别再装模作样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演什么洒脱演什么壮烈,你就不能直接开口说!?”   “我们两个在一起一百年了,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形状的屎,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贱货。”   张烈:“……”   山挥老妖骂得实在是太脏了,但与此同时,张烈却又在这头老妖兽的身上看到了一线生机——这个家伙似乎是想帮族长。 第二百七十二章:以土御水,破阴火劫!   “道兄何必如此失态,让小辈看了笑话。咳咳”   此时此刻张相神周身虚幻淡黑色火炎燃烧着,然而他却神态清朗,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智珠在握。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山挥老妖一直都恐惧于,张相神晋升紫府后会炼化了它。   因此它无比渴望自由。   拥有双灵共生的神通者,在自身道途受限后,是有极大几率,会走出这一步的。   然而,当张烈拿出六阶血丹,为张相神转换根基之后,张相神突破紫府境界直接就炼化吞噬了一头四阶顶级的何罗鱼。   双方近百年的相处,山挥老妖是心中清楚的,以张相神此人的天赋才情,再加上以人类本质吞噬四阶妖兽,这就为日后修炼至更高的境界奠定极为雄浑的根基。   在这样的前提下,对方是肯定不会再吞噬炼化自己了。同时,山挥老妖也心中清楚,凭自己的本事,未来几百几千年的混下来,凝炼金丹也只敢说有六分左右的把握,而若是继续跟着张相神的话,观其道法,观其体悟,观其成长,自身也许也可以受到浸染,转质提升,虽然耽搁数百年的时间,却让眼界阅历以及道法积累大大提升。   首先是利益,其次才是百年交情。   山挥老妖能够想得到的,张相神同样也能够想得到,就像山挥老妖了解他一样,张相神同样也了解山挥老妖。   他是修炼土行道法的,当年与同样是土行的山挥老妖相合,两者是相得益彰,现在以二灵共生吞噬了水行妖兽何罗鱼,以土御水也勉强可以,但是何罗德的道行法力高出张相神自身太多,一定的反噬也是必然的。   不过那玄冥真水法力,也必然要与魔劫阴火劫彼此相抗。这个时候若是再得山挥老妖之助,自身脱出劫数也就十拿九稳了。   张相神由练气晋升筑基,修成的是神通筑基,获得的本命神通是二灵共生,由筑基晋升紫府,获得的本命神通是三灵共生,以大地之无限厚重广阔,可以将两头妖兽与自身融为一体。   山挥老妖虽然是骂得脏,但是在谈好条件之后,还是化为一团土黄色的光晕,一阵恋恋不舍的盘旋飞转后,又一次融入到了张相神的体内,几乎一下子就将张相神体表所燃烧的虚幻黑火,压制下去。   “火能生土,水能破火,有这两大灵兽相助,我要破这阴火劫,倒也是不难了。”   “元烈,我这段时间要潜修闭关,家族,就要交给你来照看了。”   “自当如此,请族长可以安心闭关。”   见张相神渐渐解除压制危机,张烈也是长呼一口气,若是族长张相神因魔劫而死,就不能说与自己全无责任了。   “血丹上的劫煞,我承担了部分,你应该也会承担很大一部分,剩下的血丹就给传礼服用吧,只要我们能够扛下劫数,这劫数应该就波及不到他的身上。”   “但是你要小心,最近十年尽可能驻守家族不要妄动了,我隐隐觉得,你身上劫煞要比我身上的沉重得多。”   “遵命,族长。”   张烈也想要静心潜修,不问世俗,问题是做不到啊,萧山真人拿自己当牛马一样驱使。   不过这种话,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像张烈这种人当然不会说出来让族长分心,他只是应了下来然后带着石棺离开地宫密室。   “总体来说虽然几经波折,但还是利大于弊的,下次再见面时,族长应该已经完全是一名紫府修士了,并且法力深雄战力强横,非寻常紫府初期修士可比。”   怀着这样的心思,张烈挥出法力带着石棺化为一道遁光,向地面上飞去。当飞出之后,他一袖挥开身旁石棺的顶盖,将一旁残余的那虚幻的血丹,投入到四叔张传礼的口中。   这残余的血丹之力应该足够四叔张传礼延寿一甲子了,再强盛些的药力,四叔也是承载不住。   嗅到了山林间的风,石棺中的老头昏昏沉沉的醒转过来了,然后他看到了张烈。   “元烈,我这是在哪里啊?我这是已经死了?”   “没有,没有的四叔,以您现在的体质,再活个百来年不成问题的,我刚刚在您身上已经施展了遮蔽天机的秘术,至少一百年内没有阎罗天子可以索您的命了。”   “不过这件事情,您可不要说出去啊,这种秘术,险之又险,不是您老人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施展的。”   “知道,知道。嘿嘿嘿,知道元烈你孝顺。”   四叔张传礼兴高采烈的这样言说着,他对于张烈的话深信不疑,得知自己又能活一百年,开心不已。   由于张烈是以剑气雷音之御剑飞遁术返回家族的,虽然他现在还不可能自身也达到超音速飞行,但是飞剑遁速还是远超同阶。   以至于,当张烈返回家族半个多月之后,他师兄方敬儒的探子才堪堪到来。   不过,方敬儒的探子却还是很有一些手段的,虽然现在是宗门战争时期,赤阳谷张家山城防守的极为严密,但是这名探子还是很快就调查到了,张烈的基本讯息,以及自他返回之后,没过多久,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寿星张传礼,又生出新的坚固牙齿与黑发的事情。   后来这名探子在几经波折后,又亲自来到张家附近见到了张传礼老爷子,确定他服用了某种珍贵的灵丹。   如此,才将自己调查到的讯息,传回到寒山郡五岭山红莲洞府的。   方敬儒一开始得到这情报的时候还极为亢奋,以为定然可以治张烈一个大罪了。   得到如此宝物,却不献予师尊。   按照萧山真人一贯的性子,这样的弟子直接弄死也是很有可能的,至少,再也不可能予以重用培养了。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有一些出乎方敬儒的预料。在看到那份情报,确认血丹是由张烈的四叔张传礼服下之后。   萧山真人长长得叹了一口气,道:“不知惜福,暴殄天物。”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再说其它的了。   等待了半晌,方敬儒明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了,却还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师尊,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十四师弟贪墨下这样重要的宝物,您老不处置他吗?”   方敬儒的这句问话,换来的是颇为长久的沉默。   几乎是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这名紫府修士方才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敬儒,我萧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希望我的弟子,也是人人如此。”   当然,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事实上也是因为萧山真人并不十分清楚那枚血丹的珍贵程度,他仅仅只是法力惊人感应到了一抹气息,确定张烈藏了东西。 第二百七十三章:四年紫府二层,再收侍妾   光阴流转,尤其是对于修士来说,数年时间,更是转瞬即逝。   自族长张相神闭关炼化阴火劫开始,仅仅只是不经意间,就已经是四年时间过去了。   出乎张烈预料的,这四年时间自己居然平平安安的驻守家族,并没有想料想的那样,被师尊萧山真人派来调去。   其实,萧山真人的心态很容易理解:你若是忠心于我,这几年就多多给我做事,为我分忧解难,你张元烈今年还不到八十岁,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寿数还没过三分之一,完全称得上年轻有为。以这样的年轻多历练几年,老祖我若是修成元婴,自然会有你天大好处。   你若是不忠于我,那我更不能让你有喘口气的机会了。   张烈是这样揣摩萧山真人的心思的,因此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四年的修炼时间。   整个黄山就只有张家一个修仙家族,赤阳谷灵脉的山峰、山谷、山城全部都是这个庞大家族的基业。   曾经赤阳谷张家也曾经数次遭遇灭族危机,但都通过收缩力量,据守山城支撑过去了。   这些危机里面有妖兽入侵,有散修攻山,有宗门战争等等情况。无论当时的局势有多么艰难,这个家族也都支撑下来了。   赤阳谷东北方边角处的小荒山,是张烈的居住修炼之地。   随着张烈在族中地位的越来越高,许多人都觉得那个地方太偏僻了,灵气也有些不足,然而张烈却是喜欢,并且以他的御剑飞遁速度,从小荒山前往赤阳谷也实在用不了多少时间,因此偏僻一些也就显得不是问题了。   十年经营,当然,最主要的是秦素心的主持,在小荒山的洞府规模已经很大,先后建造了几十间精美的房屋,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应有尽有。   张烈对于这些外物从来都不是很在意,有这难得的四年时间,他在洞府当中全身心的修持法力,短短四年时间竟然不但稳固了境界,还突破到了紫府二层境,对于这种进度张烈也是颇为诧异的。   他甚至为此反复检查了自身的修炼体系,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最后,也只能归结于紫心大法的纯阳法力与太阴玉册的纯阴法力相互纠缠,加速了两种功法的进境速度。   这四年以来,除了修炼法力,抽时间陪陪素心以外,张烈其它时间全部都用在了祭炼太阴白骨幡上面。   这件得自玄月教的四阶顶阶法器,其中还隐藏着秘密没有被揭开,不过没有关系,张烈相信只要它在自己手中,其中所有隐藏的秘密终究都会展现出来。   在修为不足的情况下过早的去探查,未必是好事。   这一日张烈难得休息,陪伴秦素心在亭台楼阁间下棋赏鱼。   对于自己的这位侍妾,张烈是颇有愧疚的,人家跟随自己多年,但是自己平时对人家的关心却是甚少,除了偶尔陪伴以外,似乎就连礼物也不曾送过一件,什么生日,定情之日,相识多少周年之类的纪念活动,更是半点也无。   然而张烈觉得有些愧疚,秦素心却是极为习惯甚至满足的,玄黄大世界的修道之人风气传统都截然不同,故而对求仙问道的追求远远超过其余。   在秦素心看来自己的这位夫君对待自己已是极好,花用保护从来都不曾缺少,甚至会有意抽出时间传授自己高深道诀功法,更不时指点自己修行,简直是将自己当作道侣妻子了,而不是侍妾之流。   再加上张烈身材高大形容俊伟,大道前途不可估量,天长日久之下,秦素心心中自然而然就生出危机之感。   今日,见张烈赏鱼下棋似乎是颇为惬意的。   秦素心想了想思考片刻后言道:“近段时间却是不见文静妹妹前来陪我了。”   “哦,她要修学灵医术,草药丹道之术总是避不过去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在赤阳谷山城当中寻访明师弥补基础。”   “文静妹妹那样娇娇弱弱的姑娘家,日日这样风吹日晒雨淋的,夫君您也真是狠心,半点都不心疼。”   张烈何等敏锐,一听到这句话,本来把玩着棋子的手突然停止下来,抬头笑言道:   “素心,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话题了?”   张烈这样一问,秦素心就不能再巧言试探了,她直接言道:“夫君,文静妹妹之所以会去修学灵医,是因为她没有修炼资源,可是那些许灵石以及修炼用度,您并不缺啊。”   “您为她选一门好的功法,供给她修炼资源,未来待她修炼有成了,用她的元阴来为您辅冲瓶颈,岂不是两利之好?”   听到秦素心这样说,张烈自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白文静时的情境,那手持浮尘的女冠清丽出尘,矫矫于众人之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丹阳宫十三门金丹传承功法,素女玄元功   采补法门,古已有之。   不仅仅是传承至今而已,是会万世万代永远流传下去,直至,文明的终结。   修仙者也是一样,培养女修采补元阴,借阴阳和合,先天生机孕育运转的妙理,辅助高阶修士突破瓶颈状态,成功几率颇高而代价较小。   当然,这个高阶修士指的至少是紫府境界的修士,因为在未修成筑基之前失去元阳元阴,会降低修成筑基的把握。   在这个层面而言,张烈已经有了培养侍妾的资格。   “此事再说吧,下棋。”   “家族虽然没有适合文静修炼的功法,但是夫君身上有不少宗门善功,再加上家族公账上积累的,足可以兑换到丹阳宫十三门传承功法中的金丹功法素女玄元功,以此为聘,说得过去了,而且夫君您长年闭关潜修,有一位妹妹在家里陪我,我也能有一个说话的人。”   张烈没有正妻,这些年待秦素心如正妻一般,秦素心就想要把这份家业经营得更好。   前些年魏家派人送来一位千娇百媚的魏家女修,在与家族二长老张相杰商谈后,也被安排在小荒山附近居住潜修,魏家这些年还在黄龙郡让出许多的利益。   这些都让秦素心感到极大的威胁感,干脆就把与自己相处不错的妹妹白文静拉入局中,为自己增加筹码。   比娘家比嫁妆肯定是比不过的,那就比相处多年情谊深厚。   丹阳宫十三门金丹传承功法中的素女玄元功,张烈是知晓的,这门功法虽然只适合女修修炼,但是此功驻颜有术,里面还附带了一些双修、魅惑的法门,虽然是前代祖师意外所得,缺少不少关键内容,并不如许多金丹传承完整,但也颇见高明足够一位作为高阶修士侍妾的女修习练了。   男性高阶修士可以培养侍妾,积蓄纯阴法力,为自己未来突破,作为辅助。   女性修士同样可以暗中修炼媚术功法,以媚术再加上双修功法给男性高阶修士带来的愉悦快感,使之犹如吸毒一般死死控制住他们,令这些男性高阶修士从此死心塌地,任凭驱使。   素女玄元功当中缺少的关键内容部分,都是这一部分的秘术,所以很难说,是真的缺失了,还是被宗门隐藏起来了,毕竟丹阳宫不同于玄月教,这几代修士都是男性修士执掌宗门。   兑换从练气到紫府境部分的素女玄元功,五千宗门善功已经足足够用了,而白文静修炼筑基的白家心法,是那种最为朴素正统的路数,修炼到筑基境界就到顶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堂皇正大,基本上只运行主要经脉窍穴,未来转修功法时较为容易。   所以,这一次的转修功法对白文静来说也是一个关卡。   如果能转修立意高远前途比较远大的功法,那么未来的道途也会平安顺遂一些。   若是筑基境时转修紫府境到顶、甚至筑基九层到顶的功法,那么不敢说这辈子的道途就毁了,但是也绝对是多出许多的波折困难。这多出来的许多波折困难,很多是能够困住修士一辈子的。   张烈的修炼体系,是主修参悟四卷太昊金章,把从中参悟出来的道理转化入自身所修炼的功法中,这是由道推法,其实更近于自创功法的路数,因此他一方面需要参悟天书高屋建瓴,另一方面也需要多多借鉴其它修炼法门,增厚自身底蕴积累。   见自家夫君略一沉吟,似有意动。秦素心马上加一把劲道:   “夫君是文静一家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好姐妹,此事由我去说,一定让文静开开心心,绝不会让外人说我张家仗势欺人施恩图报。”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的洞府闭关密室当中,忽隐隐有强横气机传来了,张烈微微皱眉起身言道:   “此时就交托于素心了,但一定要文静情愿,若是不愿,切不可强人所难。”   说着,张烈脚下一动化为一道金虹飞遁而去了。   这四年以来,除了修持法力以外,张烈投入最多时间心力的,便是太阴玉册与那杆太阴白骨幡。   法器是修士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更何况太阴白骨幡质地奇异,坚固度几乎完全不逊色于四阶飞剑,张烈用以御剑驾驭,几乎不逊色于四阶上品飞剑,更何况四阶顶峰的太阴白骨幡本身还有许多的赫赫魔威妙用。   张烈进入洞府凝视一看,只见洞府中央处有一轮黑光扩散的幽冥黑洞,而自其中有一头周身白骨林立,气息暴虐强悍的四阶幽冥妖鬼,正在艰难钻出,它的身躯太大了,以至于要从幽冥当中降临现世,挤得全身利骨都一根根崩碎断裂。   只是在它看到张烈的那一瞬间,顿时眼中红芒一盛,猛地一挣,顿时就凶恶无比地扑杀出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五行雷法,胎化元婴   邪灵厉鬼之物飞遁本快,这一扑杀意凛冽更是疾如闪电,一双鬼爪还未触及张烈的身躯,一股猛恶阴寒的幽冥邪气就丝丝缕缕往张烈的身躯之中渗透。   这头邪灵厉鬼已然是四阶后期级数,若是修为寻常的仙道之士,也不用被这头鬼物正面扑到,光是其这一身阴寒猛恶的邪气就足以把本身法力压制,连想反抗都难,运转法力比较往常最少艰难一倍。   人修道法,妖修血脉,鬼修得就是这一身凶戾精纯之气,因此单论精纯二字的话,同阶鬼修的法力精纯多数时候是在修仙者之上的。   “找死。”   伴随着这一声低语,洞府当中突然有五色霞光冲天而起,将一人一鬼两者全部都笼罩在其中,再下一刻,五色变幻,天地颠倒,此为:颠倒五行幻阵。   这套新的颠倒五行幻阵,是族长张相神返回家族后,知道张烈惯用此阵,特地去丹阳宫花费善功、花费灵石,炼制出来的新的四阶阵旗,虽然仅仅只是四阶中品,但已经足够极大提升张烈法力神通了。   四阶中品的颠倒五行幻阵,恐怕要比世间大多数四阶上品阵法,还要合张烈的使用。   此时此刻仅仅只是张烈念动,阵力就已然生出无穷变化,颠倒挪移,令那头四阶后期妖鬼的全力一击,全然落于空处。   “四阶后期妖鬼却是厉害,寻常紫府初期的太阴玉册修士引到了你,怕是有身死道消之祸。”   被太阴白骨幡的魔法引诱而来,这一身法力就已经要被压制一两层修为,落于颠倒五行幻阵当中,又要被压制一两层修为,而张烈挪移开妖鬼之后,扬手一挥间,却是五色雷光跃动,此为五行雷法。   雷法者,以自身之一气冲盈,与天地阴阳相感通,握之枢机,可号鬼神、呼风雨、击邪魅,正是一切阴邪鬼物的克星。   这四年以来,张烈法力增长,炼化法器,同时丹阳宫那边也把天心五绝掌皇甫绝的功法推衍送过来了,张烈对照着参悟五行剑壁,以此修成五行雷法并不稍难。   现在虽然仅仅才是初步修成而已,但仅仅只是运转起来繁琐而已,使之击出,威力并不稍减。   轰。   这道五色灵光转化变幻不休的雷霆,直接就重重的轰击在妖鬼身上。磅礴的克制性法力,击得其不断跌退、嚎叫悲嘶。   五行神雷是最适配五行混元法体的道术之一,其在雷系道法当中,威力算不得惊人,但此雷法最厉害之处在于它的全面性,几乎可以克制天下大多数道术魔法,同时五行神雷也可以加入大五行生灭剑气当中,更增添其三分杀伐破坏力,仅仅只凭这一点,张烈就有足够的需求修炼。   这道五行神雷,是张烈在感应到阴气降世,在化为遁光飞行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不断运转积蓄出来的,只是掐在手中迟迟未曾打出,此时此刻打出去了,并不需要太多回气,反而少了很大的负荷,因此另一记杀招也迅速运使出来。   剑意,杀戮!   雷法天刑,又岂能比得上人心狠毒?   心狠,剑就狠,心毒,剑亦毒,张烈的杀戮剑意,是由神元化煞为基,再修炼到剑心化魄、剑魄化形、化生杀戮,这三步一步步走出来的,不是凭空得来的,不是他人赐予,因此运转使用亦是得心应手威力惊人。   剑光,疾影,骤然闪过。   一口阴气沉沉的飞剑,在张烈的剑诀控御之下,如虹光般闪烁斩过妖鬼之影,切割断去一大片的实质般阴气,附于剑上,直到剑身一振,那些阴气才骤然间爆散开来,不断涌入到那口飞剑当中。   剑名天洪,只是在经过这四年的道法洗炼之后,其剑气甚至剑质似乎都发生变化了,其过往是湛蓝纯粹灵性盎然,而此时此刻的这口天洪飞剑,剑身已然变得犹如墨玉一般。   因为天洪已然被张烈转质炼化为冥河,太阴玉册当中有冥河飞剑的炼制法门,而五行飞剑张烈还是惯用自己那五口三阶的,只需以五行五光镯增幅其灵性威力,就可以了。   只是四年时间实在太短,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处理不完,皆是未竟全功。   “吼吼!”   那头四阶后期的妖鬼先是被五行神雷正面劈轰了一击,又被张烈以冥河飞剑斩了一剑,一身阴炽气息顿时大消,只是凶戾不改,向着张烈嘶吼一声。一吼之间,纷乱幻象袭来,张烈手诀一变将墨玉一般的冥河飞剑斜横身前,身形也是后退数步。   只是这一招幻法他以剑心通明以四周环境为锚点,硬撑过来。   剑心通明是感知神通,幻法之术是心神冲击,但这并不代表剑心通明会增强幻法威力,恰恰相反,凡修成剑心通明者,除非剑心崩毁,否则几乎不会为幻法所乘。   刚刚的那一招幻法,也是这头四阶妖鬼的最强神通之一了,本以为能够压制张烈一些时间。   却没想到当它再一次扑到的时候,面对的已然是眼前道人那显得凌厉而肃杀的双眼。   大量实质化黑灰色的阴魂,犹如一条条锁链般彼此咬合相连着从旁边地面上的那杆太阴白骨幡内疾扑而出,景象仿佛就像是大量黑灰色的毒蛇涌出一样,瞬间咬合制住了妖鬼的行动。   与此同时张烈饱含充斥自身强烈杀意的一剑再一次刺出,击中在妖鬼的身躯正中,仿佛黑暗扩散一般不断的四溢浸染——人心狠毒才是这世间最为肃杀无情之物,修到极致足可以斩杀鬼神!   “吼!”   那头四阶妖鬼再一次极是不甘的嘶吼一句,但是紧接着却被层层缠绕着,硬生生地拉入到了太阴白骨幡当中,得了这一记大补之后,这件至阴法器与张烈之间的气机交流越发紧密,同时也向其展露出了太阴白骨幡更多的隐秘:   吞噬妖鬼,衍化阴兵。当阴厉杀气增幅到一定程度时,幽冥鬼将亦会出现,再进一步则可召唤白骨魔神演化幽冥世界,到那个时候太阴白骨幡几乎就等于是一小块幽冥世界了,妙用无穷,魔威无匹。   在彼此气机交感之下获得这些讯息,然后张烈却并不怎么在意,对他而言,无论是太阴玉册还是太阴白骨幡,终究都只是兼修并用的法门,是为自身参悟混元道法所必须完成的工作,张烈绝不认为太阴玉册会比太昊金章更强,因此太阴白骨幡传递而来的种种玄妙,在张烈的心中几乎没有任何吸引力蛊惑的效果。   ……   太阴白骨幡在吞噬一头四阶后期妖鬼之后,传递过来大量的阴炽法力,若是不加以控制的话,它们会让自身的法力激长,但却也会造成法力驳杂不纯、根基虚浮的隐患。   张烈在吞噬这些阴气之后,盘坐于洞府之内,运转法力,炼化提质,这些阴气大概要被提炼到只剩下原本百分之一的程度,才会被张烈真正融入自身法力当中。   这一日,洞府当中的青年道人刚刚完成道法修持,吐纳修炼,就收到了一枚玉符传讯。   感应着其上的气息,张烈不用打开也知道是谁的信息。   只是,却终究是不可能不打开的。   “四年清修,终于结束了吗。”   轻轻叹一口气,而后张烈伸手摘下了那枚玉符,闭上眼睛,阅读其中的讯息。   也正是在当日,在安排好家族事务后,张烈驾起飞剑,化为遁光飞向寒山郡方向。   数日之后,寒山郡红莲洞府。   张烈按落飞剑遁光,拿出玉符、依足礼数进行拜见。   红莲洞府内,短短四年的时间,对于萧山真人这种已经驻世八百年的老怪物来说,是丝毫感受不到光阴流逝之感的。   对他来说,张烈这名弟子似乎才离去四天,四个时辰,然后就回来了。   “十四,等我一会,这部道书颇有意思,我要看完它。”   “遵命师尊。”   等待两个时辰之后,萧山真人方才扬手将张烈叫到近前,问询其近期的修行状况怎样。   张烈刻意压低了自身一些修为,否则刚刚晋升未久,而后四年时间就轻易做出法力上的突破,略有些惊人了,但依然是在各种问题上对答如流,并且讨教自己的疑惑。   有太昊金章启迪智慧,增强悟性,张烈在道法上的理解无疑是让萧山真人感到满意的。   修士修炼到中三境界之后,悟性对修士道途的影响比重,就逐渐超过先天根骨资质了,当然这里指的是寻常情况下。   萧山真人的道法见识,领悟,恐怕并不逊色于寻常的元婴修士,与其交流,张烈毫无疑问是获益巨大的。   尤其萧山真人精通丹道,他是整个南荒中少见的五阶炼丹师,只是这老怪物性子乖戾,再加上对掌教真人极为不满,因此丹阳宫虽然拥有五阶炼丹师,却很少能够获得什么相应的好处。   而作为其弟子,再加上萧山真人有意拉拢,交谈的时候没少往外言说心得感悟,因此倒也真的是让张烈印证所学、感到获益匪浅。   终于,萧山真人说出了这次召张烈前来的目的了。   “元烈,你也是知道的,为师修道八百载,金丹炼化纯圆,飞腾而上于泥丸宫中已到融合神识之境。虽然中途也几经劫数,但是终究支撑下来了。”   “现在只要再向前迈出半步,为师就可以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婴,以为师八百年修持积累,成功突破的把握过半,你可愿意全力助我?”   这种时候,从张烈嘴里若是吐出半个不了,萧山真人绝对合身一扑,将其立毙掌下。   因此张烈无需思索反应极快,持礼言道:“弟子愿全力以赴,相助恩师。”   “好,好,我若能够炼成元婴,定不忘元烈之助。”   说完,萧山真人就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胎化元婴,是极为繁琐艰难之事。   简单来说,元婴是指修仙之人凝聚全身神识法力,精气神三宝,凝化成的一个纯粹法力形态的自己,初步跳出先天性命束缚。   元婴修炼有成之后,几乎就已经是半仙之体了,默默持道小心温养,等元婴日益壮大,再炼化对应自身的道法化成元神,就算是渡过了此界修道者最大的劫难,可以飞升上界了。   但是说来很是简单,实际操作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做到?   至少从萧山真人的准备来看,步步都繁琐至极,谨慎至极,哪怕他的计划仅仅只是给张烈看了一部分,就已经看得张烈觉得眉心发胀,事物太多了。   “当然,这里面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我来做的。这一次召元烈你来,是希望你能去为我探索一处古修士遗迹,我已经花费巨大代价寻到精于占卜测算的修士测算过了,里面应该是有可以助我成道的机缘。”   “但最好不要由我亲自去做,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上我能够信任的人,只有十四你了。”   探索古修士遗迹这种事情,张烈不久之前就已经做过一次了,从那里获得了四阶中品的天洪/冥河飞剑,以及一件四阶上品的玄阴葫芦,最有价值的,却是那只玄阴葫芦上所记录着的金丹境功法。   但是上一次顺利张烈并不会因此认为这一次也能够顺利,更何况是一名金丹真人托付到自己手上的事情。   但是张烈还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就接下这件事情,去了能不能完成尚且两说,但是不去,肯定不行。   “此事艰难曲折,虽然有魏家修士可以与你同行成为臂助,但也依然不会容易,元烈你可以在我这里住上两年,无论是炼制法器还是请教道法,都更加方便一些。”   “弟子,遵命。”   张烈明白萧山真人这句话语,是给了自己随意使用红莲洞府中炼材的权限,因此倒也真的有一些感激。   无论是存心为何,人家交代自己做事之前,是真的先给真金白银的,而不是单纯画饼之术。 第二百七十六章:炼制提升五行五光镯   寒山郡五岭山,理论上讲是宗门前线战场,可实际上几乎是萧山真人的别府,近乎独立开宗。   南荒大宗丹阳宫几乎每年都要支付大笔的战争支出,武装寒山郡修士,支付影响此地修士修炼的相关损失。   寒山郡修士拿到手的,以及附庸家族的修士都觉得自己拿的不多。但是这些灵石林林总总汇到一块,就是丹阳宫巨大的财政负担。   但是这个重担沉重归沉重,事实上丹阳宫还是愿意背的,因为南荒本身就是四战之地,萧山真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是他对宗门是有感情的,有这位强大的真人镇守边境,丹阳宫腹地就可以休养生息,至少,不必四面树敌处处受制。   以萧山真人强势,他驻守边境,贪污受贿乃至大权独揽自是不必说的,也没有人可以监察弹劾他,近乎于摆在明面上了。   就算是亲掌教真人一系的修士,也只敢在暗地发一发牢骚,没有人,敢于轻易招惹这位凶人。   “在萧山真人这里,我的混元功法是不敢轻易修炼的,否则气机流转,以萧山真人的眼界阅历未必就看不出其中门道,太阴白骨幡更不能拿出。那就用这两年时间来祭炼五光镯吧,这件五光镯也堪称是五行法器当中的极品,攻防一体,妙用无穷,越是祭炼到深处便威力越强变化越妙。”   五光镯乃至五行飞剑是完全可以拿出来见光的法器,至于太阴白骨幡以及以太阴白骨幡转化祭炼出来的冥河飞剑,则是完全不行的,否则遇到眼力卓越之人,就能看出这是玄月教太阴玉册道法的根脚。   之前萧山真人说,无论是炼制法器还是请教道法都可以,张烈也真就没有同这位真人客气,无论是炼制法器还是相关道法,凡是不明所以无法了然之处,皆会前往请教。   萧山真人是不弱于寻常元婴修士的强大真人,他的见识以及对道法的相关领悟,至少可以省去张烈二十年苦功。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脑海中的炼器法度,逐渐条理清晰起来,时间便是这样一日复一日的渡过着。   红莲洞府中的各阶炼材,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大量消耗,方敬儒因此几次向萧山真人禀报,然而萧山真人自己却是浑不在意的。   方敬儒禀报的次数多了,甚至激起这位真人的厌烦情绪。   “你是不是这辈子脑子就不能开窍了?消耗这些炼材全部都是宗门财货,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这个十四师弟能够助我成道,别说这些许资源,他就算是将这红莲洞府搬空,又算得什么。”   萧山真人甚少动怒,但是一旦动怒出手进行惩戒,往往也不会再给你悔改的机会。   因此,一见师尊真的发怒。   方敬儒立即就拜服于地,捣头如蒜,再也不敢过多言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红莲洞府当中,道人张烈却已经完全沉浸于,参悟正反阴阳五行变化的玄妙中了。   当年影魔教的紫府境修士皇甫绝,修炼的天心五绝掌是逆反五行的功法,讲究的是五行毁灭之力,修炼到极限也可以达到凝聚大五行灭绝神光线的境界。   只是万物衍化,有生有灭,灭是大道法理,生亦也是。   所以创出天心五绝掌的这位魔道巨擘,遍寻天下寻找到五行五光镯来配合自己的魔功。   “这种创意构想,当然也算不得是错的,然而以外物之器增幅功力,终究比不得本身自足。”   “我的混元五行气本身就有正反阴阳五行的奥妙隐藏其中,五光镯为生,飞剑意为灭,如此人器两合,才是正理。”   张烈思索着,参悟着,同时也在红莲洞府的地下炼室当中,锻造祭炼着五光镯法器。   由道而推法,由于张烈所修道法的本质,远远高过天心五绝掌的立意,因此他锻造出来的五行五光镯,也比皇甫绝炼制出来的,更加精微、也更加玄妙。   甚至于那五口五行飞剑,张烈也重新拿出来祭炼一番,虽然受器胎限制,这五口五行飞剑已经不可能再晋升一阶,或者说有这个可能,但是付出的成本远远高过于重新炼制五口四阶上品五行飞剑,但是这次重新炼制,却还是让它们生出新的变化,调整的与五行五光镯更加契合完美。   “五光镯完美契合我修炼体系中的五行道法,但是混元五行一道,混元更在于五行之上提领总纲,这五光镯虽然完美,但是我若是以此作为本命法器的话,就永远都不可能修至混元五行一道的上乘境界,虽然会好修炼很多,甚至足够凭此……”   直到现在,张烈心中的本命法器选择,还是天书隔垣洞见当中记载照妖镜、聚仙旗以及斩魔剑。   照妖镜是纯阳之宝,聚仙旗是纯阴之宝,斩魔飞剑质性坚固纯粹,则是无所谓纯阳亦或纯阴法力驾驭,但祭炼此宝者最好法力深厚,意志坚定,否则驾驭运使起来会有许多的麻烦。   但无论是炼制照妖镜亦或聚仙旗亦或斩魔飞剑,需求的高阶炼材都是极为罕见的,张烈甚至怀疑,即便自己修炼到金丹境界,能不能寻到可供炼制三件本命法宝中一件的高阶炼材。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魏家魏元辰、魏元虹两人,已经来到寒山郡红莲洞府外等候。   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哪怕这两人也算素有一些养气功夫,此时此刻也渐渐焦躁起来。   “这个张元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主要是为他师尊寻找宝物,他自己不着急,反倒把我们兄弟扔在这里白白晾着,简直是岂有此理。”魏元虹一拂衣袖恨声言道。   虽然在魏玄一的强压之下,魏元虹已经接受了改变原本的家族发展策略,与张家联手合作,共同发展。   但是因为在巫神界域内,被张相神压得有些狠了,魏元虹对于张家之人,尤其是张相神、张元烈,还有着相当的负面情绪。   与之相比,反倒是他大哥魏元辰更加平静沉稳一些:   “放松下来,这是张元烈他师尊萧山真人的大计,反正我们兄弟已经来了,即便出现了耽搁也是他张元烈吃罪,与我们无关,静观其变好了。”   魏元辰紫府初期三层境界,魏元虹紫府中期四层境界,但是两人之间主事的,明显是魏元辰而不是魏元虹,这倒与他们两人的法力神通没什么相关了,纯粹是两人多年以来的相处模式导致的。   就在这个时候,以红莲洞府为中心,骤然有五色光辉冲天而起,席卷变化眩目光华。   “这……这是?正反颠倒五行变化!张元烈这小子的道法积累,真有这般雄浑深厚?”   魏元辰与魏元虹两名紫府修士,化为遁光飞行近前,其中,魏元虹这样喃喃低声而语,却是感到不可置信。   拥有太昊金章修炼混元五行的张烈认为,不能修炼到混元二气,就是根基浅薄,而对于玄黄大世界绝大多数修士来说,五行之道单取一道者,都可以破界飞升,兼修五行之道并且达到极高深境界的人,其道法根基之雄浑已经是不可想象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器成,上品!   明月夜,晚松林,月华如水,松涛若诗。   在这样的环境背景之下,一处山形间突然有五色光华闪烁扩散,当然就激起许多人的关注与好奇,尤其是就在近处魏元辰与魏元虹两人,自然而然飞近而观之。   “那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魏元虹突然有些兴奋疑惑的扬手指去。   只见在那处光辉扩散的山体之间,有五色剑光犹如游鱼一盘盘旋游荡着,彼此追逐,灵性盎然。   “四阶中品飞剑!?想不到这张元烈还真的有些手段,居然真的让他炼成了。”   说着,魏元虹便探手抓去,他已经是紫府境的修士,法力精纯几可化为实质,因此仅仅只是探一抓,便已有一支冰气流溢的冰霜大手虚空成型进行抓摄。   “元虹,你做什么?”   魏元辰见此吃了一惊,虽然未曾出手阻拦却也开口。   “这是在红莲洞府之外萧山真人的眼皮底下,我能做什么?抓取他的飞剑,拿过来看一看。”   修炼是极为隐秘私人的事情,很多时候即便是道侣甚至师徒之间也不能分享。   虽然被人看一下飞剑,一般不至于就被看穿什么秘密了,但是魏元虹这一掌还是有一些试探压制之意。   只是这一刻的魏元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五口飞剑已经跟随张烈一个甲子了,剑气浸润,灵性盎然,虽然本身先天材质略有不足,但在灵性二字上,甚至要远比一般的四阶上品飞剑要更具灵性!   魏元虹心底里这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大确定的恶意,被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敏锐无比的捕捉到了。   而飞剑对于恶意的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只有一种反应,那就是攻击。人会虚伪,但是剑从来不会。   锵!   金色剑光骤然迎头而上,撕裂大气,气势最狂,气魄最大,剑招也最为刚猛霸道,至阳至强,正是金行惊鸿。   剑气雷音,飞遁绝速。   以至于魏元虹都有些反应不及,刹那之间那道金色剑光就已经穿过冰晶寒气大手,逼近到自己额头眉心处了。   好在,紫府修士念动气动,魏元虹周身的法力护体骤然展开,惊鸿飞剑咔嚓一声就劲击在魏元虹周身迅速凝结的玄冰护罩上面。   “怎么回事,刚刚不还是四阶中品飞剑!?这个剑力,剑速,四阶上品。”   虽然厌恶张家修士,但是在魏元虹的心中是清楚的,这一剑根本就不是张元烈发动的攻击,而是飞剑护主的本能应激激发。   这柄飞剑绝对只有一击之力而已,但就是这一击之力,压迫得魏元虹控制不住得身形飞退,不是他想退,而是他不退的话,那口自主爆发出剑气雷音的金行飞剑,正在一寸寸的往他的额头眉心处逼迫。   紫府修士虽然一念气动,但是法力运转之间也是需要一个微乎其微的时间的。   “元虹!”   兄弟连心,见到自己血亲兄弟遇险,魏元辰立刻出手挡在了魏元虹之前,因为他看到另外四口飞剑也指已经向魏元虹了。   锵。   锵。   锵。   锵。   飞剑爆鸣作响,皆是撕裂大气从不同角度斩杀而来。   五口飞剑剑性各有不同,金行直截了当凌厉凶狠,木行就阴损诡秘曲线斩杀,水行轻灵变化遮藏剑势,火行蓄势爆发,土行沉雄厚重引动天地元气。   魏元辰祭出防御法器挡住了四口飞剑中的三柄水、火、土行三柄,但是那口木行飞剑在水行飞剑的遮掩之下,绕弯刺杀同时发动剑气雷音,魏元辰拼尽全力也挡不住了。   “哎呀,张元烈!”   魏元虹恨声怒骂一声,而后扭头化光就走。   因为那青色的乙木飞剑,刁钻阴损无比的一剑从下方绕至,一剑刺在魏元虹的屁股上。   这五口飞剑中,毕竟只有张烈的一道法力,因此就算是猝不及防,绝对有正常紫府境修士水准的魏元虹,也不可能死在这两口飞剑之下,更何况他已经及时撑起护体法力了。   但是这一剑还是让他丢尽脸面,顿时化光疾遁掩面而走。   只留下法力大损的金木两口飞剑,缓缓转身,将剑锋对准了还在抵抗中的魏元辰。   五行飞剑彼此之间法力共通,金木两口飞剑内的法力虽然耗尽了,但是却可以通过隐秘的气机联系,从水火土三口飞剑上传递过来补充,此即为一气不绝,剑气不绝。   因此,魏元虹想要把这两口飞剑带走,也是一时半会完不成的事情。   在这一刻,魏元虹并不知道,他此时的丑态已经被萧山真人以及自家老祖魏玄一看在眼中。   红莲洞府主洞府之内,萧山真人通过玉镜映形与魏玄一共同观赏了刚刚那一场闹剧,皆是无需忍耐,放声大笑。   不过在笑过之后,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经祭炼好法器,飞出炼器别府了,正在与魏元辰进行交涉。   “玄一,你付出那样大的代价,也一定要让你魏家的两名紫府修士与元烈共同行动,现在他们闹得这样僵,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   “……萧山老祖,您虽有家族却从来不将萧家看在眼中,因此您不懂得,对于一个家族修士来说,没有什么比家族的存续更重要的事了。想来您是知道的,我连我的嫡亲孙女都派过去四年了,可是连张元烈的面都没有见到,我必须确认,他对我魏家是不是还抱有着仇恨。”   “所以你就拿你家两名紫府修士的命去试?不,你应该会亲自跟上去。我不管你最后会怎样选择,但是你如果耽误了老夫的大事,魏玄一,你是知道后果的。”   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把目光从玉镜上移开了,注视着面前垂垂老矣的老者,这样言道。   魏玄一立刻双手执礼,向着萧山真人恭身言道:“就算魏家人死尽,也绝不敢耽搁了您的大事。”   在炼成并吞服延寿灵丹渡过魔劫之后,现在的萧山真人几乎就无异于一位元婴修士,由不得魏玄一有丝毫的怠慢。 第二百七十八章:无形幡,由佛入魔   无论魏家兄弟与张烈的关系相处如何,因为是萧山老祖的命令就无人敢违逆怠慢不肯遵行。   没过多久,一艘飞遁极速的灵舟法器,便自红莲洞府出发,破空而去了。   这是萧山老祖赐予的法器白鹤灵舟,因为可以同时承载五名紫府修士的法力催动,因此遁速惊人价值不菲。   但是,魏家兄弟与张烈他们所不知道的,在他们离开寒山郡红莲洞府未久,就有一道近乎无影无形般的虚无遁光,以一种惊人的疾速高飞而起,尾随着白鹤灵舟的飞遁方向跟随而去了。   驻世八百年的萧山真人心机深沉,虽然看重张家张元烈的气数强横与锐气过人,但这种关系着他修炼元婴大道的大事,萧山真人又怎会不做万全准备?   尽人事听天命,可从来都不是这种人物所追求的。   只是才飞遁两千余里,一道璀璨无比的刀光就骤然之间破空而出,给人的感觉,突兀得就好像是从另一处空间里刺出来的一样。   刀光穿梭游走,气象犹如龙蛇变化。   这一下子,就算是手持上品法器无形幡的魏玄一也吃惊不小,被那道刀光接连斩中两记狠的,方才以护身法力防护疾退,遁出刀光笼罩范围。   “张相神,想不到你竟然能突破紫府境界!”   现出真身的魏玄一身材矮小手持布幡,他一袭灰色的道袍,穿着芒鞋,腰中系着一根淡色丝绦,发髻随手一挽,插着一根紫玉般晶莹的竹枝,翩翩气度宛如神仙中人,半点烟火之气息都不沾染。   仅仅只是他这份卖相,又有谁能联想到他是丹阳宫第一刺客,杀人杀到连金丹境界都晋升不上的地步。   功劳大到,就算萧山真人也不得不卖给他几分面子的地步。   可是,张相神却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了解眼前之人的修士,若是有得选的话,他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与这个老家伙对上,但是,有的时候却是没得选。   “魏老祖,这样匆匆忙忙是赶往何处?莫不是想像九十多年前一样,再暗害我张家的一名英才?”   在听到这句话语的时候,魏玄一下意识地微微眯眼。   但他双眼中的瞳孔骤然扩张、而后紧缩显出一股杀意,执握着无形幡的五指微微收紧。   “张相神,就算你突破到了紫府境界,难道就以为可以与我算总账了?你配吗?”   杀意一起,当机立断。   前一刻,魏玄一老祖还站立在虚空处,再下一刻时,这位身形矮小却又有一些诡异气质的道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张相神的眼前近处。   因为双方距离太近,两人之间的护身法力顿时本能发出,彼此对冲碰撞了起来,刹那激起阵阵涟漪波纹四面连绵扩散,甚至令山石草木都为之倾倒拂压。   魏玄一原本是打算在这一刻痛下杀手的,但是明明是初入紫府境,可是张相神的表现却极大出乎他的预料。   一口漆黑异芒邪光陡然间绕体而飞,刀光阴沉沉,其中却充满一股暴戾杀戮之意境。   与此同时,以张相神那雄健的身躯为中心,同样有黑灰气浪翻滚扩散,气浪当中,张相神双眼发红,宛如魔神般。   “由佛入魔?”   魏玄一下意识地轻呼道。   “错,是斩佛证我!”   张相神手臂一挥,手刀劈刃劈破空气,硬生生得斩出一道劲力,虽然魏玄一手段诡秘,微摇手中布幡,他的身形就在几个闪烁之后,又复回到了高空之上,但是张相神所斩出的劲力凝聚恐怖,接连斩裂开路径上所有树木,使之纷飞破碎,土崩树断。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口光华暗沉,前后两口刀刃上生满了赤红獠牙的怪异魔刃出现在张相神周围,随着其意志绕空飞舞。   当张相神全力运转法力的那一刻,在其身后浮现出巨大的深海何罗鱼法相,黑暗扩散,吞没万物,巨兽仰天嘶吼,似乎蕴涵着一股无穷无尽的黑暗魔力,诡秘威能。   “魏玄一你辈分虽小,但是年纪却要比魏元辰、魏元虹他们要大得多,再加上两次冲击结丹瓶颈失败,心中信心已丧,体内暗伤积累”   “那又怎么样,杀你张相神依然是易如反掌!”没等张相神说完,魏玄一就已然周身杀气爆散,萦绕环动,竟然渐渐给人一种如同鲜血煮沸般的感觉。   “……没错。与你战斗,最后死的人一定是我,但你信不信,就算是我死也绝对可以给你留下终生都无法恢复的伤害。”   “你刚刚冲击结丹瓶颈失败未过十年,现在是你此生最弱的时候,魏玄一,你真的做好与我以死相拼的准备了?”   下方山林间的张相神,一身魔性凶气升腾变化。   “……”魏玄一死死凝视着张相神,微微咬牙,已然准备不管不顾悍然出手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能够成为丹阳宫第一刺客,这么多年为宗门南征北战完成无数任务,当然不是一位缺乏决断的人。   只是下方的张相神,他在不断提升何罗鱼法相强度同时,也说出了足以让魏玄一改变心意的条件。   “我可以放下九十年前的仇恨,并且立下血誓此生再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但是你也要立下血誓,一甲子内都不得向张元烈直接或间接的出手,否则的话,就准备承受我的法相自爆吧,你猜,我没有在四周布下阵势在最关键的时刻阻你一瞬?”   何罗鱼是紫府后期的妖兽,这样的妖兽决死搏杀辅以阵法,就算魏玄一也不能不想一下。   “我并且没有想杀张元烈,就如你所说的一样,我已经老了,这些年为宗门南征北战暗伤累累,又两次突破结丹境界失败,道途几乎断绝,黄龙郡五大修仙家族需要新的掌舵人,我希望由元辰或者元虹来接过这个重任……但与此同时我又清楚的知道,他们很难接得下来,坤元山离尘子上修已经驻世数千年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南炎洲修士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你还是张元烈,都比魏家人更适合担当五家的首领。”   魏玄一的这番话,说得当然是半假半真。他跟随着张烈等人前往,一方面固然是成为确保萧山真人目的达成的暗手,另一方面也是要观察张烈是否会对魏元辰、魏元虹出手暗杀。   如果会的话,那么就没得选了,魏玄一会选择在合适的地方出手,拼着自身伤势加重也要杀死张烈,免得为魏家遗留下未来灭族的祸端。   但若是张烈愿意与魏元辰、魏元虹合作的话,即便有一些矛盾,魏玄一也可以忍得。   不过这种幽微心思的细节,魏玄一不会也没必要同张相神说。   “你以无相诀入魔道,以一身佛门法力为凭修炼魔功,这么做的确是有便宜好处可占,但是入魔容易,降魔却难,从古至今尝试走你这条道路的人没有少过,未来也不会少,但是最终能够成功的人,恐怕十个修士里连一个都不会有。”   “我有一件四阶灵物清心菩提子,可以镇压魔性,过些日子便送到你赤阳谷张家,我再把我一支三代以内的亲族送到你张家为奴为婢,张相神莫要忘了你的承诺。”   一语话毕,老道魏玄一拂袖而去、无影无形。   山林当中的张相神,控御魔刃于侧,左手持诀不断掐算了好一阵,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召回魔刀。   虽然苦心钻研、专门修炼了克制无形幡的劫杀刀诀,但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么恐怖。   “最要命的是,为求在短时间内功力精进,我自身的修行,也有着很大隐患。”   修士修道贵在以一贯之,道行精深,频繁的转换主修功法会给未来带来很大的隐患,因为每一门功法所修炼出的法力经过的窍穴、经脉都有所不同,频繁转修主修功法,法力运转越混乱,法体也受到损害,这样对日后的道途根本就没有半点好处。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或形势所迫或目光短浅,这样做的底层修士不少,走得人多了,自然也就生出了进行补救的各种法门:入魔、妖化、鬼修、体修。   这些法门都算是补救法门,后两者极大的改易本身体质,名副其实的进行脱胎换骨了,而前两者虽然依然是以自身法体为根基,可是魔功转化吞噬驳杂法力,只要入魔够深,反而可以练得魔功精纯,因为这本身也符合魔道功法弱肉强食的特征。   之前这些年,张家的发展受到魏家若有若无的压制,张相神为求战力所修功法自然是驳杂无比,因为没得选,只要是稍稍高明的功法,张相神都是要参悟修炼的,因此魏玄一见对方现在的满身魔气也并不感到意外。   他清楚的知道,这必然是哪一篇本土魔道的功诀,不知怎么落到张相神手中了,定然不会是域外天魔的道统,因为本土化的魔功尚且还好说,域外天魔道统,在玄黄大世界的一贯处理方式皆是满门屠绝。   张相神这种人宁可自己死,也必然不敢练那种功法。   另一边,张相神以放下当年仇恨、张家与魏家全面联手为条件,与魏玄一达成誓约。   这一边,张烈坐在白鹤灵舟上正在闭目持道修炼法力。   如果有得选的话,张烈现在只想守在家族灵脉中,潜心修炼个几十年,而不是在自己法力还有极大提升空间的情况下,到处行走,完成任务。毕竟,自己远远未到法力瓶颈阶段。   但是,终究是现实形势所迫没得选择。   “虽然福至心灵炼制出了四阶上品法器五光镯,但其实失去了何罗鱼我的真实战力是下降的,有何罗鱼在手,再加上剑气雷音的剑术,就算是金丹真人找我麻烦,我也有把握遁逃而去,现在没有了何罗鱼换成了这俩货,他们两个能挡住金丹真人多久?”   张烈睁开眼睛,看了魏元辰与魏元虹二人一眼,心中越发的没底了。   这一幕也被魏元辰与魏元虹二人注意到,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张烈有些莫名其妙。   “大哥,虽然七叔公要我们与他联手。但是具体处置还是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你可别太听话了真的给他拼命,若是遇到敌不过的,你我兄弟断然要逃。”   “……四弟,你想得有点多了。”   “大哥这次你听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我的意思是说,人家一手剑气雷音的剑术,我们三个一起逃的话,你觉得你能快得过人家?我要留下断后,是为了你能跑得远点。”   “……”   魏元辰的一番话,把他四弟魏元虹说得有些无语了。仔细想想,发现真是这么回事。   那艘法力推动到一定境界,可以显化白鹤幻影极速飞遁的灵舟,穿梭南荒大泽,一连飞遁了数月有余,方才找到目的地。   这是一座人口颇为兴盛的繁荣小城,能够在这总体而言偏僻而贫瘠的地方,渐渐发展到现日这个规模,想来也有了许多年月。   在这座小城最奢华最昂贵的楼宇里,一群人已经在汇聚等待了。   一名背负剑器的青年修士,一位眉目如画、容貌雍容的黑衣美妇人,一位身材高大恍若铁塔般的大汉,以及一名正在这华贵房间角落里不断玩弄骰子的邋遢白发老人。   “徐家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等待他们三日了,那两个家伙,莫不是拿我们耍着玩?”   高大铁塔般的大汉有些恼怒的这样说道,他中气十足说话瓮里瓮气的,哪怕整个房间是以强大法术屏蔽着的,并不会声音向外透出,可是他的话语还是震荡得整个房间都隐隐发出悲鸣。   “徐家兄弟是丹阳宫修士,来到此处路程遥远当然会耽搁一些功夫,若是你不死尊真有本事独闯那秽云天,当然不必再在此处消磨时间,凭白增添怒火。” 第二百七十九章:魂魄亦可散,真灵永不消;秽云天!   数万年以前,最早进驻开辟南域炎洲的一个宗门,时至今日已然连宗门名称都已经难以考证确认,但那必然是一个极为庞大且强盛的门派。   按照现在南域炎洲修士的普遍认知是,那是一个集合了各大洲仙道强者的宗门,他们一同来到那时还是妖兽世界的南域炎洲,想要开创道火,共襄盛举。   修仙者求道长生,这是应有之意。   但毕竟长生大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望涉足的,绝大多数的修士,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某个阶段,再无法寸进。   因此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修士,衍生出个各种各样的崭新追求。他们有的渴望万众瞩目,有的享受人间权势,有的沉迷男女情爱,有的陷入疯狂杀戮欲望,有的立志踏遍青山。   数万年前,有七位元神地仙、化神强者彼此为至交好友,他们相约共同来到南域炎洲建立宗门。   他们七人的目的各自不一,有的人是想要开创基业万载留名,有的人是想要执掌权柄收集资源,甚至有的人干脆就是闲极无聊,朋友所托。   无论理由是什么,这七位化神强者的到来,都为那时还是妖兽世界的南域炎洲掀起巨大波澜。   初时还是很顺利的,人族七大化神强者联手,诛除妖兽占据灵脉,迁移人口、教化弟子。   但这七位几乎已经是人间顶峰的强大修士,他们却低估了南域炎洲七阶妖圣们的反扑强度。   一场以那个宗门为中心展开的惊世血战,令山岳为之破碎、江河湖泊为枯竭,甚至有七阶妖圣施展无上妖法,让世人淡化遗忘这个宗门以及这七位化神修士的名字,让他们再无法获得人道气运之助,无法再获得转世重修、承接上世气数遗泽馈赠。   为什么那么多宗门,那么多年老的修士会极度重视宗门传承、历代祖师灵位?   因为年纪越大的修仙者越相信“转世轮回、气数相关”这八个字,并且这八个字在修仙界是有实证的。   甚至有修仙者在修炼到元婴、化神境界后,回忆起自己的前世记忆,不得不再次出关下山,了却宿世因果。   有人认为,“自我”是以记忆为载体,轮回转世后的自己,也就不再是自己了。   但在寿数数百数千年的修仙者看来,轮回转世后再一次恢复前世记忆,就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又或者一个人并没有死,仅仅只是失忆了,那他,就不再是自己了?   魂魄亦可散,真灵永不消,只是绝大多数凡人的真灵,于诸界无限轮回当中沉浮,就像是在作一场很漫长的梦。   极为漫长的时间,再加上七阶妖圣强大的妖法,那个古老宗门的名字都被世人淡忘了,但是它的事迹与影响,却并没有在修仙界消除,那方圆十万里的土地,现在有了一个新的称呼:秽云天!   恐怖的元气浊流直到现在依然在那里涌动不休,弱小一些的生灵根本就无法靠近,修仙者靠近之后无法修炼,无法恢复法力,甚至呆得时间稍久了就会因体内神识法力紊乱逐渐陷入走火入魔状态。   强大的野兽靠近这后,会逐渐转化为妖兽,妖兽靠近之后,神智会被逐渐抹消,成为再也无法离开秽云天范围的秽血凶兽。   秽云天附近的一座凡人城镇内,一众修士已然在这里等待着了。   当魏元辰、魏元虹与张烈三人施展道诀解开禁制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内一道道目光皆迅速扫至,而后他们纷纷显露出凶厉警惕之色。   观察是互相的,在被对方观察的时候,张烈也在观察着对方:一名剑客,一位黑衣美妇,一名高大壮汉,一位白发老人。   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出现这四人的资料。   那名背负剑器的青年修士,是妖剑宗齐无生,性情孤僻嗜杀,炼魂入剑,虽然仅仅只是紫府中期修为,但却有数次单独格杀紫府后期修士的记录,是四人当中杀性最强的一人,一手天妖绝剑,堪称精绝。   黑衣美妇人金月,是附近大宗门玄冰岛的岛主,玄冰岛不算什么大的门派,但是每一代岛主却都是结丹真人境的修士,传承至今据说已近万年了。   对于这世间绝大多数宗门来说,能够代代都出现结丹真人境修士,这是很难得的事了,哪怕始终没有人踏出那胎化元婴的一步,也称得上是惊人了。   据说玄冰岛有秘传道法,可以让修士炼化金丹的难度大幅下降,只是修者必须保持元阴之身,金月身为玄冰岛的唯一继承人,百年前却与一位才情出众的散修相爱,并且为其诞下子女。   这直接将上一代玄冰岛主气得走火入魔,没过多久就撒手仙逝,金月虽然继承玄冰岛主之位,紫府后期法力亦是极为不俗,但她迟迟无法炼成金丹,引来许多势力的窥视,毕竟这玄冰岛万年以来近十位金丹真人的积累,谁会不想要?   白发老者名为明风老道,神秘莫测似是散修出身,紫府后期修为,可能是此行当中法力最高强者,无出手记录。   铁塔大汉不死尊,紫府中期修为,在此地散修当中极有名声,一手浑落金光甲、极光傀儡术皆极是不俗,本身似乎还修炼有很高明的炼体法门。   要知道无论傀儡术还是炼体法门,都是需要消耗极多资源的,他两项都修炼到高深境界,消耗的资源总量简直堪称是恐怖,但由此带来的效果也是惊人,曾经数次被多名修士围攻,被紫府后期修士追杀,全部都成功全身而退,渐渐就有了不死尊这个名号。   他们四人,与外出游历的丹阳宫紫府修士徐氏兄弟,意外发现一张探索秽云天的古代路线图。   众人几经推敲之后,确认这张宝图是真的,若依其法门,真的可以深入到秽云天,找到那已然淹没于历史中的上古宗门。   七大化神修士,数十位元婴真君,真人数百,紫府逾千,这些修士联手迎战南域炎洲妖兽狂潮的疯狂反扑,若不是刚好赶上界域变化,几乎得胜。   即便败了,也为修仙者日后开拓南域炎洲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样的地方进去了,捡一点上古修士、七阶妖圣的骨头渣子出来,怕是都能堆出几位金丹真人,实在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但这秽云天并不是那么好进的,紫府修士想要进去哪怕有宝图相助,也要做许多的准备,因此他们几人彼此商量后立下心魔血誓,各自分头去筹措所需材料,约定在数年后的今日再次聚首。   然而丹阳宫的徐氏兄弟,返回宗门之后彼此商量,觉得此行危险重重,付出太多危险性亦复太大,再加上兄弟两人觉得自己未来也没什么机会炼成金丹,于是他们就破了心魔血誓,把这件消息卖给了萧山真人。   正所谓落袋为安,这不失为一个极为聪明的选择。   事关秽云天,甚至自身元婴大道,萧山真人亦是极度重视的,但是他心中清楚,虽然秽云天在那里已经几万年了,但是如果有一位金丹真人突然前往探索,尤其是自己这个级数的修士,一定会引来无数的视线。   秽云天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元婴老祖也会动心,那不如就让自己门下的弟子前去,捞多捞少至少东西能落到自己的手里。   同时,萧山老祖所选择的弟子也是很考究的:魏元辰与魏元虹以及自己新收的十四弟子张烈。   虽然都是紫府期修士,但是修为一个比一个低。手段法力却是一个比一个不俗,魏元辰与魏元虹单个拿出来也是经验丰富水平以上的紫府修士,这两兄弟联手合击,彼此性命托付,就算是紫府后期修士也未必能稳稳拿下他们。   至于张烈……这厮身上的杀气血腥味,对于萧山真人这种老怪物来说,隔着十七八里都能闻得到。   四灵根资质、刚刚八十多岁已经是紫府境修士了,这得是杀过多少人,仗剑掠夺过多少资源才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同时修为低弱,也容易让金月、齐无生等人接受,若是丹阳宫派来一位金丹真人,必然会把其余四人逼成联手共抗之势。   “你们是什么人?徐家兄弟在哪?”不死尊瓮声瓮气的率先开口发问,眼神当中已然显露出明显的敌意了。   这处房间的防御禁制是被专门设置过的,不知此地开启道诀,要么破解禁制,要么硬闯进来。   “徐家兄弟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仇家死了一个,另一个也身负重伤根本就无法完成与诸位的约定了。于是徐亢他就把这件事情卖给了我们,顶级灵舟我们也已经带来了,各位若是愿意继续与我们合作,我们就继续合作,若是不愿意,我们兄弟也不多事就此离开。”   魏元辰与魏元虹、张烈三人当中,站出来说话的人是修为最高的魏元虹,因为他的修为法力相对最高,若是魏元辰或者张烈站出来说话,就等于是在告诉对方,此人并不简单。   “哦,那你们走吧,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谁会相信你们这三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   不死尊针锋相对,却是难说话得紧。   “各位也是这个意思?”闻言,魏元虹并没有再看向面前的不死尊,而是将目光注视向房间内的另外三人。   “……”   “那好,我等这就告辞。”   见到满室的寂静,魏元虹一拂衣袖,转身就要离去,张烈与魏元辰也是在身后跟随。   就在三人打开房门,似乎就要真的离开的时候。   “慢。”   那位玄冰岛的岛主金月娘娘开口阻拦。   “把你们带来的五阶飞舟拿出来看一看。”   这句话,已经就是同意张烈三人的临时加入了。   “目前的形势是,一比一。”   张烈在心中这样喃喃低语着,而后,从自己的乾坤袋当中取出萧山老祖赐予的法器白鹤灵舟,这是紫府境修士想要通行秽云天所必备的宝物,没有此物,寻常修士进入秽云天范围内,不出一时三刻必然被其中无尽的异化暴乱元气所吞噬。   当那件扩散着灵光的宝舟,飞浮起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四名修士面面相觑,目光当中都流露出了按捺不住的贪婪之色。   事实上,就算是张烈也不得不在心底里赞叹,自己那位便宜师尊萧山真人当真是法力神通了得,他竟然硬生生将雷霆战舰转变炼化成了五阶巅峰的白鹤灵舟。   雷霆战舰这样的大型战争法器,只有五阶上品,还达不到五阶巅峰级数,但是萧山真人硬就是有手段,将之缩小炼化,虽然这种状态的切换是以大量的珍贵资源为代价进行的,正常来说并不值得,但是若用于探索秽云天,那就值得了。   法器当中,下阶中阶上阶都是炼制的层次,而顶阶就有些天成的意思了,几乎非人力所能炼制,就算偶有一次托炼器修士之手出现,同样的材料你让那位炼器修士再炼一件出来,也是不行。   “各位道友,就算凡人也道:‘富贵险中求’更何况是修道?修士修行,就不得不面临困难艰险。不经历艰险,就不可能走上大道。”   张烈的这一句话语,终究还是为在场的另外四人下定了决心。他们的目光彼此对视交错,而后又看了张烈三人。   此事,便算是这样定下了。   秽云天范围之内,天地元气极度狂暴混乱,元婴境的修仙者不知道,反正金丹境的修仙者进入其中,用不了多久就会神识法力紊乱逐渐陷入走火入魔状态。   因此想要进入其中探索宝物,必然要解决这一点,那张秽云天探索图上,就记载着如何破解这一关要的法门。   秽云天范围之内,虽然绝大多数区别天地元气极度狂暴,但毕竟已经过去数万年了,大自然的自我调节修复之力堪称是鬼斧神工,一些区域的天地元气已然逐渐开始平和,就算无法正常吐纳运用,但是在这种区域内,修仙者以灵石以丹药恢复法力问题就不大了。   就算还是不比外面,也不至于动辄就要法力走岔。   这些犹如沙漠之中绿洲般的星星点点“洁净”区域,在那张路线图中也有记录。   但是即便如此,要迅速穿过元气暴乱区域,要躲避秽云天范围失去理智的秽血凶兽,也必须有一艘经过特殊处理的高阶灵舟。   因此这几年的准备,齐无生、金月等人都是去准备那些宝物去了,而徐家兄弟因为几乎没能得到那被撕裂成几张的宝图,就必须去寻找到可堪一用的五阶灵舟。   “有了这艘灵舟,我们所准备的备选方案总算不用再使用了。不死尊,拿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可供修补强化之处,全拆了也没有关系。”齐无生扔出一件五阶中品灵舟,被不死尊接到手中。   “咦?这件灵舟好像是殷家的传家至宝吧,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把殷家全家老少都给杀了?”   “一个已经日暮西山的家族,非要占着灵脉、占着宝物不放,有人肯出大价钱我又恰好需要殷家的传家宝,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齐无生闻言冷笑,只是那笑容当中都透出着极可怕的血腥杀气。   殷家虽然衰弱,但还是有紫府修士的,不过现在既然齐无生站在这里,那位殷家紫府修士的结局自然是不言自明。   只是,在场的其它几人也都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或者说,高阶修士中的纯真良善之辈实在是不多了,因此也没人对此过多关注。   “把这件灵舟也顺便处理一下,万一那艘灵舟出现破损,我们也可以用这一支顶一顶。”   那位黑衣美妇人金月同样扔出一支灵舟,也有五阶中品品阶,很明显,他们都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这支珍贵顶阶的灵舟都被击毁了,那就说明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抵抗能力了,这件中阶灵舟,处理过也是无用。”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不死尊还是接过了另外两件灵舟,而后在场的其它人也是取出自己负责收集的炼制材料,交给在场众人当中炼器手段相对最高明的不死尊。   半月之后,一道灵舟光辉骤然冲天而起,破云西去。   “哈哈哈哈!”   “万事俱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   数万年过去了,当年号称南域炎洲第一雄山的天柱山,现今已经变成了南域炎洲第一峡谷,并且层层血色云气层叠激荡,号为秽云天!   据说,经历当年场大战,战死在这里的南荒妖兽大军有数百万之众,先后出手的七阶妖圣多达二十四位之多。   因此,这里用“积尸骨以垒山岳,积鲜血以成湖泊”非是描写形容而已,当年人族与妖族的死战,的确真的达到这个地步。   在妖族的视角看来,你们人类已经占据了这个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地,为何还要来侵犯我等的家园?   而在修仙者的视角看来,每一代修士都有每一代修士的使命,剑修开拓了这个世界,那么继承剑修遗产的修士,就应当道传寰宇,经营完善这个世界。   谁对谁错?   无所谓谁对谁错,视野以内对于这种事的争论恐怕永远都没有所谓正确的答案。   在经过特殊处理之后,有五名紫府修士联合法力催动的五阶顶峰灵舟,四周扩散开雷电跃动的电弧结界,化身为白鹤急速飞遁,无边无际的秽云天血云,被灵舟啤啸而过带出的恐怖气浪拍打向四周,凭生连绵波澜,骤起如血色的波浪。   倏忽之间,便已是远去无踪。   灵舟之内,齐无生、金月、明风老道、魏元辰与魏元虹五人正在联手催动着法力,为灵舟提供动力。   虽然这个等级的灵舟是有备用动力系统的,但是激发一次代价过于高昂,并且那是保命的手段,没有谁会为节省些许法力就要求动用那种手段。   “自从进入这秽云天之后,灵舟飞遁的速度就大幅下降了。”注视着外面的景色,张烈双手抱臂于怀这样言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经过特殊处理,但是秽云天的特殊环境还是不可能完全无视。深入此地之后,按照宝图记载应该很快就会遇上秽血凶兽了,到时是我来出手,还是道兄出手?”   身材高大魁梧的不死尊站在一旁这样言道,张烈已经是身材高大威猛了,但是与不死尊这样身形体格的修士站在一起还是矮了一头,很多身量天生高大的修士在修炼过程中是会有意识的降低身高的,毕竟修士并不存在身大力不亏这种事,炼体修士将法力炼入肉身当中,并不存在越高大就越强壮这种事,身躯过于庞大甚至容易显得笨拙。   “都可以,反正在这里我们都是免不了要出手的。”   就在这个时候,灵舟扩散的法力扫描当中,传递回画面,灵舟内的所有人都微微闭目,“看到”了一大群殷红血色的怪鸟,结群飞至。   当年高阶修士大战,不知道有人施展出了怎样的污秽法力,消磨智慧、浊化血脉。   以至于秽血凶兽往往奇形怪状,像是由多种各类野兽拼凑缝合而成,并且禀性暴虐,遇到任何秽云天之外的生物进入,都会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   有长于驭兽的高阶修士曾经尝试过,将这些秽血凶兽带出秽云天,然而这样做后用不了多久,那些被带出来的秽血凶兽就会肉身崩解而死,许多修士认为,当年的那一场绝世大战。   元神地仙,七阶妖圣,纷纷施展出紊乱此方天地法则的力量,秽云天这片区域的法则已然与现世不同了,因此现世生物进入秽云天会发生变异,而将变异生物带出秽云天,则会让它们急速死亡。   “那么,就由我先出手吧。”   笑语间,身材高大的不死尊道人化光飞出,而后他站立在了五阶灵舟顶端处,挥手之间,便是漫天的金光洒落。   “今朝我便携兵甲,踏遍西关十五国!”   那漫天扩散的金色霞光当中,有无数金甲天兵天将涌出。   并且,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身处于灵舟之内的张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些金甲天兵数量越多,不死尊周身的护体金光法力便是越雄浑深厚。   并不是单纯的傀儡术与高明幻法而已,其中似乎蕴涵着极为深奥的道法。   轰隆。   转瞬之间,怪鸟群与金甲天兵撞击到了一起,彼此绞杀,均是癫狂的战斗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深入秽云天   越是深入秽云天,便越是如同进入了一个诡秘凶绝的世界。   那滚滚血云当中,不但是有大量秽血凶兽存在,并且还可以迷人五感六识,令人不辨东西,性质奇异,血云如同海水般可以承载重物。   不过被其所承载而不是被其所分解的,往往是不怎么好对付的存在。   伴随着大量秽血凶鸟而来的,便有一黑一白两具道袍浮尸。   随着距离行进中的白鹤灵舟越来越近,那具黑色的尸体突然翻身而起,显化出一名阴鸷中年道人形象,突然出手加入战局。   不过这不可能是活人,甚至就算是张烈看待此人,也觉得他身上的服饰器物,有着一些复古的意味。   面对秽血凶鸟群以及那名黑袍中年道人,站立在灵舟顶端的不死尊毫无畏惧。   他的傀儡术在完全施展成型之后,就仿佛是一人领一军一般,那些于金霞中化出来的金甲天兵,或张弓搭箭或投掷金矛,或高举金盾或踏马上前,将灵舟牢牢护住的同时,明显也在增强着不死尊本身的法力强度。   当那名黑袍中年道人也加入战场后,不死尊一见其道法手段,就发现其是中远程施法轰杀路数,其身形与一杆漆黑色的长幡化合如一之后,遁光便如急电,绕着飞行状态的灵舟上下左右乱窜乱钻,扬手就是大片大片的黑光罩落打下,法术当中还混杂无数秽血凶兽,反正又不心疼这些秽血凶兽的死亡。   不死尊的金色霞光虽然左右遮拦,勉力保得白鹤灵舟周全不失,但是两人斗法的法力溢散余波,还是渐渐冲击到灵舟,显出几分的飞遁不稳。   “张道兄,助我一臂之力!”   话毕,也不等灵舟之内张烈的回应,一道金光便已然冲下灵舟,如身形化作急电般,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然瞬息就扑到了那名黑袍道人的近身,一金一黑两道光芒在虚空当中激烈纠缠了起来。   另一边,也不消不死尊多说什么,张烈就已然化为一道剑光扑出了灵舟,因为这支灵舟是他的,若是稍受损毁,张烈绝对比不死尊要来得心痛,虽然他心中也清楚,以雷霆战舰的本质不可能那么轻易受到损伤。   近身纠缠住那黑袍道人之后,不死尊身躯一晃,以他身躯为中心晃出四具金甲力士,瞬间形成了五打一的格局。   这四具金甲力士都有紫府级数的法力修为,非但有飞天遁地之能,更有无穷力气,刀兵难伤,相当于五个炼体精纯、法武合一的厉害助力。   不死尊之所以开口求助于张烈,并不是因那黑袍道人,而是那名白袍道人也已经翻身而起了。   自知自事,应付眼前的秽血凶兽与那黑袍道人,不死尊自负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再加一个明显亦是法力不弱的白袍道人的话,自己就绝对支撑不住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然身化剑光合一,与那名白袍青年道人激斗在了一起,那名白袍青年道人,驾驭着一口血色剑光,与四周秽云完美相融,因此几乎生出无形剑的几分神妙效用。   只是张烈剑心通明倒也不惧,因为秽血天的特殊环境,他也不将飞剑远放,而是应用于近处进行近身搏杀。   五色剑光光华闪烁变化,在那五行五光镯的加持之下,五口五行飞剑,拥有着完全不逊色于四阶上品飞剑的剑力与剑速!   两人刹那激斗了数十招,看起来就如两个武者交错争斗,但是剑气逼迫过处,四周血云之上涌动滔天,却是半点也不输给任何法术轰击所能造成的气象。   “如此剑手,死在这里真的是可惜了!”   张烈注视着面前那双眸血色,已然完全为秽云天凶灵意志所操控的白衣剑手,心中这样暗中感慨。   下一刻,他在对剑一击后飞退的过程中,左手手诀一变,袖袍之内,五行五光镯灵光转动,生出变化。   张烈的剑气修为不逊色于当世任何同一境界的剑修,同时他的法术修为也亦是不弱,因为张烈修炼的道法是太昊金章而不是地煞剑经:   混元五行神雷法·木隐雷。   那名白袍血剑的凶灵完全不顾自身身体的负荷,撑着肌体在巨大剑力压迫下崩解破碎,也要争势争先,扑杀张烈。   然而这一次他合身一扑,一团虚幻却又炽烈无比的雷光骤然之间在他身上炸开。   金岚雷迅捷无双、水幻雷勾魂引魄、木隐雷气机万化可以融入虚空,哪怕是秽云天这种异常环境也没有问题。   换而言之,接下来这名白袍血剑的凶灵接下来就要在一片只炸自己的雷场当中与张烈对剑。   张烈周身剑气爆发,一剑下刺。   踏云绝影式,天地无影。   这两招都是张烈借助太昊金章上的道法,凝炼自身所学,所自创出的第二式剑诀杀招。   一者剑气爆发,将自身剑气攻击、法力深厚、煞骨与法体的优势提升到极限。   其次则是借自身对于五行道法的理解修炼,让对手一瞬之间失去对自身的感知。虽然天地无影的负荷极大,但是对于张烈来说,只要对手出现一瞬间的破绽,就已足以致胜了。   绝影剑爆发出来的剑气,令那名白袍血剑凶灵不得不疯狂防御招架边打边退,然而忙急就会出错,它一瞬间失去了对张烈位置的感知,当再一次感知到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剑力就已然在它的胸膛上完全爆发开了。   轰轰轰轰轰……   速度带来力量,两者叠加产生爆发,再加上斩击路线是张烈已经计算过的,那名白袍血剑凶灵整个身躯在巨大剑气的裹挟之下,向后一路撞上近十道木隐雷,最后在跌落下来的时候,肉身都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只是扩散开缕缕的血雾,融入到四周的秽云当中。   “呼。”   轻呼一口气,而后张烈迅速追上前方的灵舟,仅仅只是脱离雷霆结界未久,他就已经感到体内法力出现轻微紊乱了,这还是张烈法力精纯深厚,否则污染侵蚀的速度只会更快。 第二百八十一章:魔灵剑气,灵气化形   曾经的南域炎洲第一雄山,现今的第一峡谷,那些厚重的血色云气层叠激荡,污秽凶光无所不在,修士长久身处其中就会感受到一股凶光所照之地,万灵灭绝,万法消散,毁灭一切的恐怖意境!   “这应该是当年哪一位元神强者,施展出来的绝世神通,历经数万年岁月也未曾消磨分毫,当真是难以想象。”   迅速飞回灵舟范围内,感受到秽云凶光被隔去,张烈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那种自身神识、法力、肉身都被侵蚀的感觉总算是退去了。   在这一战中,张烈并未施展剑气雷音之术,但是他的五行剑术也已经足够精巧绝妙,威力惊人。   以至于飞回灵舟之后,其它人注视过来的眼神都是有一些异样。   作为同伴,拥有这样高明的手段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但是作为竞争对手,哪怕其法力稍弱一些也需要提高重视了。   在这个时候,不死尊也已经击败那具黑袍凶尸返身折回,他的法术颇为适合这种群战,因此众人稍作商议后,皆是提议不需要不死尊为灵舟灌注法力了,他只要负责全力迎战那些秽云凶兽即可。   在这仿佛又是一个新生小世界般的秽云天内,在场的几位修士分别依次出手,配合最擅群战的不死尊,迎战秽云凶兽。   那名背负剑器的青年修士妖剑宗齐无生,当他拔剑出手的时候,满天皆是戾魂飞旋,张烈注意到他手中所持法剑剑脊之上,铭刻着一排极为妖异的文字,那些凶戾魂魄受其束缚,因此齐无生杀人越多,剑力、剑速越强。   这也侧面解释了他的杀性为什么会那么重,因为他所修炼的功法就是需要杀生练功。   “但是这种束缚与压制必然是有其极限的,尤其是以飞剑作为控魂法器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会导致内外交攻、剑魂最强之时也就是他相对最脆弱的时候,除非他能及时晋升到下一个境界——怒海操舟,即便承载倾覆之祸也要一日万里,当真是典型的魔功风格。”   张烈之所以能够看出这些来,是因为太阴玉册太阴白骨幡也是这一魔功路数。   太阴玉册第一法器太阴白骨幡祭炼到一定程度,既可演化幽冥地狱,将一切生灵摄入其中,转化为自身法力源头,生灵为幽冥地狱炼化之后,亦可再次召唤现世成为自身辅助。   同样是魔功炼魂,太阴玉册太阴白骨幡体系比妖剑宗天妖绝剑体系要森然完善太多了。   不过此时此刻见齐无生施展妖剑,张烈也能从中获得许多的借鉴与感悟。   妖剑宗天妖绝剑法门结合了魔道控魂术与一部分剑修特征,只不过在筑基那一关,妖剑宗修士并没有像大部分的剑修般,将一身法力尽数转化为杀伤破坏力更强的剑气。   而是以法力筑基,但杂以魔道功法杀戮众生,炼取魂魄融入自身法力,将之转化为一种至阴至邪的魔灵剑气。   这种魔灵剑气的绝对杀伤破坏力当然是不如纯粹的剑气,但也能模拟出七八成的程度,并且附带有种种玄妙诡异效果,实际施展使用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可能比纯粹的剑修剑气还要好用、还要有实战效果。   但这种魔灵剑气的负面效果,也如同其它旁门左道之术一般,千般万好,就是潜力有限,终究有其尽头。   玄冰岛岛主黑衣美妇人金月,紫府后期修为,其一身玄冰岛秘法精微玄奇,威力惊人,玄冰岛十代金丹真人,虽然都未突破到元婴境界,但是在紫府、金丹这两个境界,可以说是下了大功夫苦心思去琢磨研究了。   因此一身寒冰水法施展起来真的是气象万千,恐怖无比。   “轰!”   于无声处乍现惊雷,当金月夫人面对秽云凶兽群出手的时候,几乎是毫无征兆的,无量森寒冰气骤然爆发而出,恍若最凝实的云气,将窈窕美好的身影包裹笼罩。   就在那一众秽云凶兽,嘶吼着将要触及到寒气云雾的边缘之时,突变忽生。   “吼!”   似是龙吟大泽,一条长长的身影似在寒气云雾当中舞动盘旋着。   紧接一只冰蓝寒彻的利爪自云雾中探出,似轻盈飘逸又隐含凝重,乍现之际,将所有一切尽数冻结,爪锋前方的那些秽云凶兽们,更是身体僵硬,仿佛脚下生根,硬生生地给钉到了地上一般。   明明前方三尺,便是寒气的中心,偏偏就是冲不进去,眼见着利爪寸寸接近,最终透体而过。   刹那之间,这群秽云凶兽便是尽数死绝。   “灵气化形!”   在场所有修士的脑海当中,都刹那之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就如剑术一道有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剑光分化、剑气化形等等手段一样,法术一道同样也可以修炼到灵气化形的地步。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主修火法的化形出火龙,修炼水法的化形出水龙,一开始还仅仅只是拟态化形增其气势而已,但是修炼到后期高深境界时,就可以借假修真,甚至真的赋予法术灵性。   一位长于此道的元神地仙化神境修士,随手灵气化形出一条天龙,与一头六阶元婴境的蛟龙拼斗厮杀,未必就是后者能赢,未必就是真的能胜过假的,就算最后浴血厮杀勉强胜了,那头蛟龙回头看到的也很可能是那名化神境修士背后,出现成千上百头天龙。   这,便是借假修真赋予灵性!   玄冰岛金月夫人现在的手段当然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地步,但是仅仅只是观她刚刚的那一手,就已经相当于张烈的剑气雷音之术了,是法修一道的最为顶尖手段。   妖修宗齐无生、玄冰岛主金月夫人,散修不死尊,他们三人都分别出手了,而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明风老道,却是有意无意的回避出手,甘愿一直做最苦最累的事情,为五阶灵舟灌注法力,但在现在这种情境之下,也没人会逼迫他老人家非得出手,刚好白鹤灵舟是需要大量法力补充的。   在这一片血云的世界当中穿行多日,终于来到了宝图之上所记录的“洁净”区域。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法力只消耗不恢复,也已经各自感到一些疲劳了,只是当灵舟靠近那处区域时,自血云游散间,出现了一位身形高大魁梧、但是衣着破败的男子。   面对灵舟他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仅仅只是眸中目光微扬,就刹那之间让灵舟内所有的人,犹如被一只大手一下掐住自己的脖子,感到生命快速流逝、自己难以喘息。   “这……这头凶尸至少也是金丹级数的!咱们还没到中层,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家伙……这可真是倒霉!”   明风老道在灵舟中,这样低声自语。   不过,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里当年战死两族众多化神、上百元婴、数千金丹,其它不计了……就算不至于全数转化,转化个百分之一二就已经很恐怖了。   在自身恐惧的同时,明风老道迅速将手伸向腰间除常用乾坤袋以外的,另一只乾坤袋,这里面放置着针对于这种情况的准备。   众多紫府修士筹备数年,当然是各个方面的情况都考虑到了的,在那只乾坤袋里面,就有着可以用来引走凶尸的:“血饵”。   虽然之前都还没有使用过,但是这些血饵是明风老道自己着手炼制的,他反复推衍过药理之后,觉得成算的把握极高。   “等一等!”   然而,就在明风老道即将要取出血饵时。   他的动作却被玄冰岛主金月夫人喝止住了。   “我们炼制出来的血饵十分有限,现在还未曾深入秽云天就开始浪费,那以后我们遇到更强的凶尸怎么办?”   “……那夫人的意思是?”   “这里离近洁净区域,秽云天环境对于我们的影响已经被减弱到最低,七人联手围攻它一头没有任何智慧的凶尸,正好也可以借此磨练一下我们彼此间的配合。”   金月夫人的话,让在场众人微愣一下,而后彼此面面相视,却不得不承认金月夫人的建议是有道理的。   谁也不知道秽云天深处到底有多少头古代凶尸还在活跃,如果见到一头金丹级数的就使用血饵,见到一次就使用,那么本就因为材料昂贵而未有过多炼制的血饵,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消耗殆尽。   反之,如果众人联手可以应付金丹级数的血尸的话,那么大部分情况下的血饵,就可以节省下来。   灵舟内的众人还在商议的时候,那头同样发现了众人的古代凶尸,已然是大踏步的走了上来,同时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滚滚的黑色烟气。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额头上延伸出两根极短的小角,皮肤表现出浮现出一些魔纹与鳞片,看样子虽然是一位古代人族修士,但是修炼了某种炼体魔功,并且已经练得颇有火候。   而在这个时候,众人也已经达成意见一致了。   除了张烈负责收回灵舟以外,其它六道遁光骤然扩散而飞,而后汇聚,围攻而下。   六名修士当中负责正面抢攻的竟然是金月夫人这位女修,只见这位一身玄黑道服的坤修,周身冰雾扩散,几条狰狞的蛟首盘旋,虽是蛟首而不是龙首,但玄冰岛明显是猎杀过蛟龙,研究过蛟龙的肉身体魄与天生道法,因此金月夫人以自身玄冰法力为基灵气化形,召唤出来的冰蛟狂暴强悍且深具灵性。   面对强敌,金月夫人手中第一次出现法器,那是一支青色的玉瓶,随着金月夫人的法诀自其中不断涌出大量蕴涵凛冽寒气的灵水,这灵水不仅仅可以环绕主人四周为其护身,并且可以不断补充入灵气化形生成的冰蛟体内,修复破损、增幅威力。   不死尊紧随其后,不断召唤数量越来越多的金甲天兵战士,很快就在金月夫人身后变得浩浩荡荡,甚至那些金霞光辉溢散间,似乎对于笼罩其中的金月夫人也有一些助益效果。   齐无生身化鬼魅般的幽影,但是以他为中心四周戾魄纷飞,很明显,是那种不出剑则矣,出剑就要瞬分胜败乃至生死的路数。   当然,像他这种出手方式,万一众人联手不敌,逃的话也是他逃得最快。   白发老者明风老道祭出一口四阶上品的飞剑,远距离运使飞剑,中规中矩。   魏家兄弟也是各自祭出自身所惯用的法器、灵符,蓄势待发。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这些人是根本不敢与一名金丹境的修士交手。   因为对方高出一个大境界,因此战斗基本上是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掌握绝对的主动,除非是金丹修士陷落于阵法当中,否则的话,紫府修士想要围杀金丹修士是极其困难的,更大的可能,是被时不时的追上杀戮一番,直到紫府修士一方被杀光为止。   只是眼下情况却不同,秽云天的这些戾魄凶尸,至少目前来看,智力是不高的。   六人联手,隐隐之间布成一座简易阵势。   以那名中年男性凶尸为中心,黑雾蔓卷如潮,其内隐隐有着鬼影聚散融合,显出莹火般的红眸,凶厉杀意。   金月夫人一身玄冰岛道法,深雄浑厚,可是对眼前的魔法鬼术却没有什么克制作用,她身后的不死尊一手浑落金光甲、其护体金光倒是对黑雾有一些克制作用,可是明显是互为克制,金光克制黑雾,黑雾也侵蚀金光,也不知是其道法性质如此,还是其修持境界太低。   不过在张烈看来,应该是因为后者。   此时此刻张烈已经收回了那艘灵舟,缓缓飞降下来。   他想了想,并没有急于加入战场,而是立身于双方斗法的相对高处,挥手之间道袍大袖飞卷,落下五根阵旗。   如果是正常的金丹级存在,哪怕不是修士而是妖兽,事实上也不可能让自身这样从容的布置,但是秽云天内的戾魄凶尸强则强横,智慧却终究是不足的。   “这场战斗,其实从凶尸无法直接冲出众人包围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明知道要深入秽云天,谁又会不多准备些克制性的器物?最后,耗也耗死它。”   张烈自身之所以没有准备什么专门克制的法器、灵符,是因为太阴白骨幡本身就是最克制此类存在的法器了。   世人皆知佛道镇魔,雷火炼魔,却不知道,以魔噬魔方才是世间第一等一的克制。   魔道功法一向讲究弱肉强食,两魔相遇,弱势一方一旦居于下风,想要翻身比登天还难!   此时此刻妖剑宗齐无生所展现出来的便是这种气象,控御飞剑于那片黑雾当中纵横绞杀,击灭黑影,并且越是杀戮,他法力控御的那口妖剑便越是杀力惊人。   并且渐渐生出一些诡异妖异的变化来,剑身之上利齿獠牙交错,一侧剑脊之上生出一排妖异的邪眼妖瞳。   而一看到这一幕,就算是在道法上有着高屋建瓴见识的张烈,心中也生出:   “原来我却是小看了他,这妖剑宗的功法通过杀戮与血祭,令妖剑蕴灵,生出智慧灵性,其后无论是以自身阴神融入,还是更疯狂一些直接自身合剑都可以大幅提升剑气威力,如此邪道几乎就走入剑修正途了。”   “只是如此修炼法门,修炼到诞生灵智那一步,几乎是必遭魔劫,不过那也不失为一条洗炼自身过于驳杂不纯剑元的大好机会。”   高深强横的魔道功法,许多甚至已经把修士自身需要承载几次魔劫都计算进去了。   若是不承载的话,魔功就无法修炼出真意,因为绝大多数魔功都因为极进而根基虚浮、法力驳杂,违逆天地运行法度所产生的天罚魔劫,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对于自身道法根基的奠实,以及洗炼。   魔本是道,只不过魔道走得是非常之道。   随着齐无生的活跃,那头凶尸渐渐狂暴起来,它沉睡太久太久了,以至于新生的灵性已然与数万年前的原主人再没有什么关系,身躯虽然是一具身躯,但事实上却可以视之为一种新生的生命。   此时此刻凶尸被齐无生以妖剑,大量吞噬自身法力,因此暴怒的低吼一声,整片黑雾都剧烈波动起来,伴随着其单手虚抓而握,身处于黑雾中的齐无生骤然之间,感受到自身四周压力陡增,尽管及时召回剑光四面劲斩,可是那股强大压力还是瞬间冲破法力护体,令其喷出一口血雾来。   金丹级数存在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哪怕这位的状态有一些奇怪。   齐无生骤然受创之后,再也不顾贪图那些黑雾鬼影,身形合于剑光向后急遁,刹那间脱出黑雾笼罩范围,而金月夫人这个时候也已然取出灵符,召出一大团纯阳火焰轰落而下。   轰然之间,一时令整个鬼雾犹如焚沸一般。   这就是符咒的意义所在,虽然金月夫人绝没有这样高深的火行道法修为,但是只要事先购买对应的高阶灵符,大多数情况下也足够应付了。   那些鬼雾是金丹凶尸的法力显化,骤然受此沉重一击,它也无法再追杀齐无生,而是又将注意力拉回到了金月夫人与不死尊的身上。 第二百八十二章:由道推法,重炼颠倒五行幻阵   金月夫人的符咒,不死尊的金光,齐无生的以魔制魔,除此之外,明风老道也取出一些雷法符咒。   魏元辰与魏元虹这两兄弟,两人一同祭炼了一件青铜壶古灯,自其中可以发出极阳之火,同样克制至阴至邪。   两人共同祭炼一件法器,这种事也是可以的,不过既要两人互相信任,又要双方足够默契配合,否则的话还不如一个人祭炼操控一件法器。   张烈执掌颠倒五行幻阵,并不急于直接出手,但是一旦有人被血尸全力格杀时,他便以颠倒五行幻阵的能力将之挪移,可以说是极为讨巧没有人敢得罪质疑的出手方式。   毕竟,在场任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在凶尸的全力格杀下独自逃出生天。   张烈有意隐藏部分实力,再加上在他的判断中,只要阵中这头凶尸无法突破出去,被纠缠住了,那么就胜负已定。   因此张烈将更多的精神注意力,集中在领悟阵法上面。   与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修士不同,玄黄大世界的绝大多数修士是清心修道的,对于道法的领悟更多的是皓首穷经,通过对道法典籍的钻研领悟得来,从日常修炼当中获得。   而张烈更类似于古之剑修路数,他是以战养道的,道家讲究性命双修,越是接近死,对生的领悟就越透彻,而对于生命的领悟,对于道法是一支万能钥匙。   所以张烈的悟道方式是,皓首穷经钻研阅读过太昊金章、此界经典道书之后,就找一名旗鼓相当甚至境界比自己更高的对手,倾尽全力的厮杀一场,最后活下来的人往往能更加清晰的看到前方的道路。   这个方法几乎百试百灵,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费命。张烈这么命硬的人,修道八十载,也曾有数次几乎身死了的经历。   因此即便是张烈,也有意识的控制自己减少不必要的冒险。   现在与金丹级的秽云天血尸作战,虽然因为群战,压力并没有那么巨大,但是对方一记血爪扫来,从耳边飞过,轰爆身后一座山头的感觉,还是让张烈的身心状态处于比较活跃状态。   他就操控着阵法的同时,参悟起颠倒五行幻阵起来。   颠倒五行幻阵在修仙界流传甚广,甚至有一个“小禁断之阵”的禁法称号,除了覆盖的面积稍小,没有主动杀伐的功效外,其幻化掩饰山门、迷惑困敌的功效,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大门派的护派大阵差到哪里去!   在眼下这场争斗中,金月夫人、不死尊、齐无生、明风老道,皆被张烈以幻化挪移之法救护过,因此无一人不感触颇深,叹其玄妙。   而对于五行之道,张烈从练气境界时就已经开始钻研了,他在领悟五行法意之后,方才铸就五德法身,为后来转化为混元五行法身奠定了最扎实的基础。   筑基之后,同样精修混元五行气、法身,五行遁术、剑术,因此颠倒五行幻阵在张烈手中控制得圆融无瑕,几近完美至境,就算是让炼制这套阵旗的修士看到了,也会惊叹于其所能操控施展出的威力。   然而,就算达到了这种境界,张烈还是有些不满足,他已经达到了玄黄大世界修士对于颠倒五行幻阵的操控上限了,就算是精通五行之道的四阶甚至五阶阵法师到此,也不可能比张烈控制得更加高明。   可是,张烈自己却知道更在其上的境界:混元五行,由道推法,诵读太昊金章中的胎化易形篇越多,领悟越深,张烈就越是有着这种感觉与冲动。   “只要稍加改变,整套阵法的威力都将得到巨大升华。”   就在这战场之上,就在这血爪、黑雾,阳炎、雷霆纷飞之间,以金月夫人、不死尊、齐无生、明风老道、魏家兄弟这些同行道友的性命作为消耗,张烈逐渐深入领悟起将颠倒五行幻阵升华为阴阳颠倒五行幻阵的法门。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不仅仅是阵法威力极大提升而已,张烈对于阵法的领悟也会极大提升,最后,甚至可以做到以剑布阵,阵入剑道的境界。   张烈喜爱飞剑、喜爱剑道,但他却并不是孤道勇进,唯精唯纯,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类型,或者说常年诵读领悟太昊金章,对于他的性情也产生一定影响。   太昊金章广博浩大,其中虽然有地煞剑经这样的剑道经典,但却将之归于地煞法门,非得已而用之,太昊金章的理念是将神识、法力、法身、道法法器修炼到一个相对完美的平衡点,否则孤道独行,虽然可以短时间内攀至一个相当的高度,但是后继乏力终究难以久持。   “似乎,似乎是可以这么做。”   在血尸的压迫之下,张烈念头变化间,生出许多平常状态下难以激发的感悟,他将自己早已然放置在乾坤袋底,不大使用的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又一次拿出来。   而后,将这两件各具水火法力彼此却又气机纠缠相连的法器,扔到了面前下方的颠倒五行幻阵当中。   在刹那之间,就仿佛是什么玄之又玄的存在,被一瞬定住一般,颠倒五行幻阵内水火交融,逆转,扩散,顿时衍生出大量新增变化,在张烈这个控阵者的感知当中,手中阵法的阵力一倍接一倍,突然以一种夸张的形势提增起来:   一倍、五倍、十倍,二十倍……   还可以继续往上增长,但是透过神识感应,张烈可以清晰感应到,作为阵基中枢的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逐渐开始不堪负荷,因此强行停止这种变化。   可是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威力恐怖。   身处于阵法当中的六名修士,明显感受到自身承载压力骤然减轻了。   阵力提升二十倍的颠倒五行幻阵,张烈甚至可以强行将金丹级血尸的攻击颠倒挪移,随意整体操控变化六名修士所在位置。   令在场所有人,都生出一股身后那名紫府初期修士的身影不断高大,最后,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于自身阴影手掌当中的感觉。   “吼吼吼吼!”   那头金丹级血尸明显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愤怒疯狂的嘶吼,以其为中心狂暴的黑雾法力扩散侵蚀,然而这一次却再也找不到对抗的反馈。因为颠倒五行幻阵范围提升二十倍,已经不是仅仅只凭粗暴运转金丹法力,就可撑开的了。   这种还未生出灵智的怪物,本身纵有强悍法力,却没有与其相对应的智慧以及道法,短板太过明显了。   “好机会!”   魏家兄弟看到了破绽,一同出手接连打出法诀进入那件青铜壶古灯当中,青铜壶古灯一时灵光扩散,灯头上化出朵朵白色火焰,连珠一般朝着血尸轰去。   这件纯阳法器本就极度克制阴邪生灵,更何况血尸法力四溢扩散收回不及,刹那就被颗颗纯阳火球轰入进去,重重砸在血尸的身上。   这一刻,那头金丹血尸顿时间,就生出了在场其它人都未能想到的变化,它整个人形崩散,完全转化为一大股滚滚黑雾,向着魏家兄弟笼罩而去,肉身雾化,飞遁绝速。   魏元辰与魏元虹两人,未能料想到抢攻不成反而招来杀身之祸,对面凶尸拼着崩解肉身也要痛下的一记杀招,必然也是极难抵挡的。   魏元虹召出自己的寒魄剑、魏元辰召出自己的兽首盾,两人一攻一守想要挡下血尸这一招,争取到其它人来援的时间。   可是无论是四阶的寒魄剑还是兽首盾,在那一大股滚滚黑雾席卷纠缠之下,皆是刹那石泥入海,甚至法器当中的感应,也骤然变得若有若无。   这是金丹级血尸的拼命一击了,极尽凶厉猛恶,在场的其它人即便是能够帮助挡下,怕是也要心有几分顾忌,担心涉及损伤到自身。   黑雾当中,再次凝化出血尸的半截残躯,一爪抓向魏元辰,魏元辰身旁的魏元虹见此,立刻拍手一掌拍在自己兄长背部,输送法力,加强魏元辰的法力护体。   凝元紫府境的法力护体,也是这一境界修士极为重要的保命手段了。因此那血尸血爪按在魏元辰顶门上,两者法力激荡碰撞,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落下。   然而这种反抗也仅仅只是在瞬间而已,凭借着绝对的法力优势,血尸的利爪,还是逐渐强压落下,距离魏元辰的顶门仅仅只剩下数寸距离。 第二百八十三章:出手相救,虎狼之辈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之前那头血尸的骤然爆发,遁速出招皆是绝快,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包括张烈在内。   此时此刻张烈反应过来,控阵手诀即将变化时,突然一滞:   “以魏家与张家的关系,我有必要如此全力帮助魏家兄弟?是不是让他们死在这里,对我张家来说才是相对更好的选择?”   “不对。这个世界不仅仅是魏家与张家而已,外敌有影魔教、玄月教甚至是丹阳宫,魏家已经退让出黄龙郡的部分利益,表现出愿意共存的态度,若我连本乡本土表现出善意的家族都不能收伏,一定要赶尽杀绝,黄龙郡的其它四家又怎么敢再相信我张家?”   这些念头在张烈脑海中刹那闪过,下一刻,他就已然是毫不犹豫的催动法诀了。   这个时候,金丹级血尸的利爪已经距离魏元辰的头颅不过半寸距离,只是被滚滚紫气焚沸蒸腾着,方才始终落不下来。   然而这滚滚紫气消耗的是魏元辰与魏元虹两名紫府修士的全部法力,势必是无法持续太久的。   就在滚滚紫气即将就要崩灭时,虚空当中,骤然有一红一蓝两道细线卷来,纠缠住血尸的手肘,同时发力猛地一扯,竟然硬生生得将那头金丹级数的血尸扯飞出去。   与此同时,四周的四阶中品颠倒五行幻阵顿时崩灭,那一红一蓝两道细线也在扯飞血尸之后,于半空中化为一杆赤幡、一杆青旗,坠落下去,在这一刻张烈的身形骤然出现在幡、旗下方,他大袖一卷就将两件法器收入自己袖中。   既然以混元五行道法向五行阵中填入阴阳二气,符合道法运转后可以激增阵法威力,那么逆反过来以五行阵力强化阴阳二气,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要以整个阵法的完全崩溃作为代价。   硬打硬拼不肯,但是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这方面金月夫人,不死尊,齐无生以及明风老道,他们四个还是没有问题的。   各种克制性的法术齐飞而轰,雷火阳炎轰炸得那片黑雾不断变幻飞腾,张烈双目当中厉芒一闪,使用五感六识之术一瞬间就看破血尸的法力运转核心。   惊鸿飞剑几乎念动既动瞬息而至,砰的一声击中了变幻黑雾当中的法力运转核心。   “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传来,让在场众人皆是感到自身头皮发麻,内心的深处还有些伤痛。   上古修士坚持至今,现在它留下的最后一点残余痕迹,也终究是被彻底斩尽杀绝。   当张烈的惊鸿飞剑飞回之时,带顺势抄回一件做工极为老旧的乾坤袋,只是尽管老旧,可是这件乾坤袋上还是灵光隐隐的,似乎依然还有着残余力量。   “走吧,先进入安全的区域,我们再瓜分此物。”   张烈把那古老的乾坤袋,挂在自己身上明面处,他是在场七人中法力最低的,又展现出不俗的手段,因此战利品先放在他的身上,自然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进入前方区域后,越是前行,四周的血云就越是淡化散开了,最后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片在宝图中所记载的清洁区域。   这里没有凶光血云,修仙者在这里恢复法力,修养神识都是没问题的,并且这里连秽云凶兽也无。   虽然深信,但是在真正走入宝图当中所记录的区域后,所有人还是长长松一口气,若是宝图当中的记录有伪,那么大家这多年的辛苦,可就尽皆白费了。   七位紫府修士各自找到区域,盘膝坐下,纷纷取出中品灵石恢复法力,先是数日消耗之后,众人才纷纷将自身神识与法力尽数恢复过来。   这里就体现拥有宝图与否的重要性了,若是没有宝图,就算是金丹甚至元婴修士,怕是也不能不辨上下左右的横渡穿行,若是完全迷失再加上运势不好,元婴修士也有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张师弟,多谢之前的援手之恩,救命之恩,魏元辰感激不尽。”   在大家各自休息的间隙,魏元辰带着魏元虹过来,拱手言道。   “哪里,客气了,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修士,又是同一宗门……”张烈此时此刻话说得漂亮,但他之前出手救下魏元辰与魏元虹兄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身与族长张相神都晋升紫府了,在此前提下,魏家已然不再是张家的阻碍,反而变成了可以驾驭吞并的附庸势力。   在这样的前提下,张烈当然不希望魏家的力量受损。   至于之前魏家对于张家的出手,张烈更倾向于实际利益补偿。当然,这是建立在张传书与张传鸿都是伤而不死、双方没有血仇的前提下,否则的话,张烈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种做法了。   各自的休息与恢复之后,接着由七名修士合力,破解打开了那名上古血尸乾坤袋的禁制,将里面的物品清点了一遍。   一般来说上古修士虽然修炼功法比不上现在精深,修仙百艺也不如当今高明,但在修炼资源上面,却可能要比现在好上一些。   尤其,那个无名的上古宗门,曾经是七大化神真修的道场,门下弟子积累丰厚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造成这种认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域炎洲是穷僻之洲,丹阳宫与玄冰岛、妖剑宗什么的,也都不是什么足够强盛的宗门,否则认知可能就不同了。   乾坤袋的真正主人已经死去万年,设下的禁法也比较原始粗糙,根本没有耗费多少功夫,就被七位紫府修士你掺一手、我掺一手联手破开了。   这件乾坤袋里面有七块上品灵石,五阶法器也有两件,五阶灵符一张。还有七八枚玉简,六株高阶的灵药,两三瓶灵丹,十余件杂物。   可惜因为时间已经过的太久,那些高阶灵药、灵丹都已经失去了效用。   玉简功法这种东西,因为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自然不会分配,只要是参加探索的修士,每人都能分一份。   众人纷纷取出空白的玉简,将这些上古功法收藏刻录一份。   “只是这些上古功法就不虚此行了,更何况还有两件五阶法器,拿出去贩卖,又是一大笔的收入。”   明风老道搓着手,有些兴奋的说道。   只是他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兴奋了,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来。   但是,这一刻在场有心之人对于他的判断也已经发生变化了:原以为是像不死尊那样,虽是散修却拥有一身绝技的修士,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一人没什么根脚的纯粹散修。   而这样一个修士,就算是紫府后期法力修为最高,其实也是不大适合与齐无生、金月夫人这些虎狼之辈一起同行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血丹魔劫   七位紫府境高阶修士联手,仅仅月余时光,就已经从秽云天中获得不菲的利益,仅仅只是两件五阶金丹级数的法器,就是价值十万灵石以上的收入了,更何况还有其它的财物。   打开乾坤袋之后,本来大家已经打算继续前进。   但经明风老道起卦,说明日方才是吉日,虽然这种说法,像不死尊、齐无生等人都是不信的,但是稍稍耽搁一日却也无妨,哪怕仅仅只是讨个好彩头,也可以多获得一日的休整时间。   “怕是这明风老道年老力衰,所以才变着法子想要多休息一日,只是凭他这般手段,就算能够多支撑几日又如何?”   经过之前与凶灵血尸一战后,魏元辰与魏元虹兄弟已经清楚的知道,此行若是无法与张元烈通力合作,怕是最后谁也讨不到好去,甚至难以活着回去。   魏元虹虽然性子傲慢一些,但却也不会向比自己强的人展现自己的傲慢。   “话不是这样说的,明风老道毕竟是紫府后期修为,哪怕是纯粹散修出身,根脚薄弱一些,也必然是有几手保命手段的,更何况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隐藏手段,让我们都瞧不起他?”   魏元辰性子更加沉稳,对自己族弟的话反驳言道。现在这魏家兄弟都是隐隐站在张烈身后的,说这样一番话,有一部分是在说给张烈听。   “在事态不明之时,最好先以不变应万变,早点休息调整状态吧。”自从进入秽云天之后,张烈就隐隐有一种危机四伏、芒刺在背的感觉。   但他也根本就无法判断,这种危机感到底来自于哪里。   好在,这个时候魏家兄弟已经有意与自己联手,张烈自身的剑术手段再怎样厉害,毕竟道行修为还是远远不足,有魏家兄弟这两个修为都在自己之上的作为助力,许多时候就有了更多的底气。   当然,以张烈这种人的性情,也必然会提防魏家兄弟一手,他们毕竟不是张传书与张传鸿。   众人四散分开休息,张烈又一次掷出五杆阵旗,布下颠倒五行幻阵。   虽然秽云天内到处都是血色云气层叠激荡,不辨日夜,但是修士本身的时间感还未被扰乱。   夜间时分,张烈盘膝坐于颠倒五行幻阵内吐纳修炼时,突然清晰的感应到阵法之外,有一道人影鬼魅一般一闪而过。   张烈有剑心通明的能力,在这种打坐练功状态下神识五感反而更加清晰敏锐。   因此他也丝毫未有犹豫,仗剑扑冲出去。   虽然分别处于五行阵当中不同的区域,但张烈的行动未加掩饰,魏家兄弟同样也迅速反应过来,跟随着扑出阵法外。   只是魏元辰与魏元虹两人,只看到张烈单手执剑左右四顾的背影,却一丝鬼影都没有发现。   “张师弟,这是怎么了?”   魏元辰皱着眉开口问道,他们两人是跟随着张烈冲出来的,并没有感应到外界有任何异常。   “我刚刚感到有人在此阵法之外,一闪而过。如此遁速,如此诡秘!”   “张师弟,怕是受心魔搅扰了吧?”   魏元虹有些不信,这样言道。   然而,就在三人找不到任何线索,转身打算返回阵中的时候,却见到石壁之上刻画着五个血色文字:   “小心玄冰岛”   一看到这五个字,魏元辰与魏元虹的脸色都是因此剧变。   张烈同样也有一些惊讶,因此他也就没有太过注意魏家兄弟此时的神情。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张烈骤然侧头,注视向身后处那滚滚翻动的血色云气。   而在这个时候,飞浮山峰上有数道气机飞速汇聚过来,很明显刚刚张烈三人扑出阵法未曾掩饰的法力爆发,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   张烈伸手一抹,手掌横移,刹那就将石壁上的文字抹平了。五阶灵舟就算经过特殊炼制改造,也需要五名紫府境修士才能催动起大部分性能,这个时候就闹内讧,大家都不要想好过。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人未到,声先至,却是身形魁梧高大的散修修士不死尊。   金月夫人与齐无生却是遁光比他更快的,只是两人先后抵达之后却并不发一言,只是各自以目光左右审视。   “不好意思各位,最近有些修炼过度,灵台搅扰不得安宁,却是给各位添麻烦了。”   耗神过巨就会出现这种难以休息的现象,但凡修士基本都会有过这种经历。更何况,张烈之前的表现是精于阵法。   “算算时辰,现在已经差不多天明了。不如我们现在就上路吧,各自返回也已经休息不了几个时辰。”   “好。”   “说得不错。”   齐无生的话语,得到在场其它几人的认同。   尤其明风老道与不死尊,作为散修刚刚尝到探索秘境的好处,正是兴致高涨的时候。   只是,就在张烈取出灵舟的时候,魏元辰、魏元虹分别向其传念言道:   “张师弟,玄冰岛主金月的事情你打算怎样应对?”   “是啊,玄冰岛主金月本身就已经法力深雄,若是她真的布置了暗害的后手,我们若是不早做准备,可是难以防范。”   “元虹师兄之前不是不信的,现在怎么突然信了?”   “呃……我想了想,觉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烈没有再答话,而是沉默着将灵舟放出、双手持诀将其放大打开。   “秽云天内环境特殊,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在五阶灵舟的后面紧紧跟随……可总不可能是元婴修士。”   “是了,对于秽云天的探索并不是从我们几个人开始的,除了使用五阶灵舟这一个方法以外,必然还有其它总结出来的探索法门,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另一个方面,那个暗中给我们提醒的修士又是谁?他若是抱有善意,又为何藏头露尾不肯现身?”   修仙界风波诡谲,在长生二字之下,无数的争斗无数的厮杀,所为求者不过是那一线遁去的天机。   ……   张烈并没有第一时间与玄冰岛的金月夫人翻脸,这位夫人本身就已经是在场七人中法力最高深、神通最惊人的那位。   若是她还有后援,在场剩下六人联手怕也难以奈何得了她。   玄冰岛道统仅仅只是没有金丹以上的元婴大道而已,若是仅论金丹、乃至紫府境的道法传承底蕴,玄冰岛道统已经未必逊色于许多顶尖宗门。   可惜,在玄黄大世界,一派宗门道统是否算得顶尖,只看有无元婴大宗师坐镇,当然若是有元神地仙境界的祖师坐镇那就再好不过了。   坤元山一脉,因为有离尘子祖师坐镇,所以尽管上下也不过二三十人,却能稳居南域炎洲第一宗门。   大派之中,那些有数千上万弟子,也有三五个金丹真人的强盛门派,也只好算作二流。   而哪怕在二流当中,玄冰岛道统也算是较弱的。   经过特殊化处理的五阶灵舟,在五名紫府修士的法力灌注加持之下,裂空破云,继续着自己的旅行。   原本是打算七人分别轮换的,然而现在却渐渐变成了,由不死尊与张烈两人联手对付秽云凶兽。   不死尊是因其修炼道法适合这种群攻群战,张烈却是因为展现出一手堪称惊艳的阵道之术,众人一致觉得,这样一分法力与其灌注消耗在灵舟内,倒不如用于操控施展阵法更有价值。   自身在被观察着的同时,张烈也在观察着齐无生、金月夫人、不死尊、明风老道甚至魏家兄弟等人。   “金月夫人此人沉稳大气,兼又锐意进取。以女修之身,却可以将蛟龙法术修炼得几乎人法合一,这样气象的女人,会沉迷于一时情爱自毁道途?何其荒谬,我是无法相信的。”   “难不成这玄冰岛的道统传承上有其问题,金月夫人提前堪破此关,为此拒绝了玄冰岛固有传承,选择由自己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世间修士修道,并不是有天赋、肯苦修就成了的,没有足够一流的道统传承,任你天资如何出色,只要没有超出常规,就只有在无数底层修士间蹉跎岁月,直到彻底断绝道途。   就像张烈自身没有返回家族之前,整个赤阳谷张家最为高明的修炼功法,是金丹境的无相诀——佛门功法。   但是族长张相神为求战力,他也得咬着牙硬练。导致日后道途当中出现无数本无必要的瓶颈关卡,这就是道统缺失之害。   “注意,前方又有秽云凶兽过来了。”   在张烈思索之际,耳边又传来不死尊的传念。   他移目望去,只见前方又有一群似是蝙蝠又似怪鸟的凶兽,犹如暴风一般席卷而来。   “真是麻烦。”   这样低语着,张烈立身于灵舟之上,在以不死尊为中心的金霞流云间,洒落阵旗布下颠倒五行幻阵。   五色光华缤纷闪烁,仿佛灵气漩涡生成亘古不变地吞吐着,这样的阵法变化,就将全数秽云凶兽隔绝于外。   时至今日,所有人都已经清楚的明白,经过万年的积累,这秽云天内的秽云凶兽是根本杀戮不尽的,最重要的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与价值,因此能够避战节省法力的话,尽量避战。   秽云凶兽群实力不同,从先天、练气、到筑基、紫府境界的全部都有,一行人就曾远远见过一群紫府境界的凶兽群,横渡而过,那般气象慑人心胆,就算最为强自镇定的齐无生也因此脸色骤变。   这样的紫府凶兽群,怕是连金丹真人都能够吞噬了,一行人身上虽然都带着一些血饵,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在这样的狂暴凶兽群面前安然脱身。   好在,那支兽群似乎另有目标,并没有理会这支小小的灵舟,便直接离去了。   可能是觉得,这么点血食实在是不够分润的吧。   而眼下这筑基凶兽群,眼角就没有那么高了,厉声嘶鸣着就往灵舟之上扑落,只是不死尊的浑落金光甲、极光傀儡术,与张烈的颠倒五行幻阵实在是配合无间,围绕着高速飞行中的灵舟,形成一片虚空悬浮的外围防御体系,层层屏障叠加之下,犹如大坝拦挡住洪水一般,将秽云凶兽群抵挡于外。   “加速!加速!我们两个抵挡不了太久。”   在那些成群三阶凶兽冲击之下,张烈借助阵法之力尚且还好,不死尊周身金霞中的金甲天兵却纷纷破碎溃散,本来他的傀儡术就有真幻结合之妙,演化到极处甚至可以做到霞光漫卷间,十万天兵天将滚滚杀来,先声夺人,先声压人。   然而这些秽云天凶兽理智全无,傀儡术中的真幻妙意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借势成真,以幻伤人之术也全然无法施展,只能凭法力手段,作那硬打硬撼。   张烈的修为境界比不死尊还要低一些,然而他以以力证道法门突破瓶颈,并且从练气到筑基到紫府境界,一路晋升上来没有使用借助辅助灵物,道心坚固法力雄浑,再加上处于辅助位置,因此他的压力要远远低于不死尊。   颠倒五行幻阵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效果是幻化,但是其中同样也有颠倒逆转之能,尤其,是在张烈掌握了以阴阳二气进行调和的法门之后,四周冲击的很大一部分压力,他都可以借助阵法挪移甚至是反弹回去。   混元五行气与颠倒五行幻阵几乎浑为一体,连接紧密难以撼动。   大概在两个时辰之后,灵舟终于冲破并且摆脱兽群的追杀了,不死尊几乎虚脱,张烈召回五支五行旗,也感到有一些不大好过,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隐隐感受到自身体内法力涌动扩散,似有精进之感。   “奇怪,我这些年也没有时间好好的静心修炼,为什么一身法力不退反而略增?”   “就算道法当中有动静之功,也不该如此才对。”   对于自身法力的略有提增,虽是好事却让张烈感到奇怪,他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无意中享用了一枚六阶血丹,若不是这种血丹炼制方式极为特异,丹性至柔,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早就被撑得爆体而亡了。   现在随着不断战斗厮杀,运转法力,丹药之力逐渐溢散出来一些,助益着张烈的法力增长、神识滋养,肉身坚固。   本来以张烈的性子,他未必会如此求全,毕竟又要修炼神识,又要修炼法力,又要修炼肉身,虽然根基深雄但实在是太过拖累整体修炼进度,在外界生存压力太大的情况下,张烈是不会这样选择修炼的,而是有所侧重。   然而六阶血丹之力缓缓运化,它本来是玄月教太上教主谢媚娘用于重生的,炼制过程中杀戮了无数性命,现在全部都融入到张烈的道基当中,令其精气神三者俱是增长。   不过,这固然是好事但却也是一件巨大的麻烦,谢媚娘无惧于杀生百万,转劫重生,可是现在那枚六阶血丹由张烈享用了,这杀生百万的恶业魔劫,张烈同样也要分摊承受。并不是只有好处却没有坏处的。   只是此时此刻,对于这一切张烈还没有感受到,六阶血丹丹性至柔,遇血则化散于全身,转化为修道潜力,已然与修士本身互为一体,现在就算是想要驱除也根本就做不到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冲突   “啊,真是要命啊。”   “接下来的路程,你们谁愿意上去扛,谁就上去扛吧,我是实在受不了了。”   包裹着淡淡金霞的灵舟飞降而下,不死尊扯着嗓子喝骂着,跳落下来,众人一路辛苦总算来到了第二块清洁区域。   但是根据宝图所示,第三块清洁区域就离得实在太远了,因此不死尊才有些叫苦不迭。   “怎么?前面的路程轻松,你就占着镇压防守的位置,现在艰难一些了,你就想换回来?”   齐无生抱剑于怀化为遁光走下灵舟,话语冰冷。   “你####。”   虽然是有一些坐地起价的意思,但齐无生说这些话时的神态,还是太过惹人怒气一些。   无论怎样,不死尊在之前的战斗中的确是出过大力的。此时此刻本就疲乏恼怒,经齐无生拿话语一激。   怒骂一句,整个人顿时化为一道金虹扑攻向齐无生。   可是齐无生所等的就是他的暴怒,锵然之间妖剑出鞘,剑脊之上邪眼开睁,刹那之间不死尊眼前的剑光犹如百变千幻,完全无法洞察对方剑光虚实。   不死尊虽然扑攻上去,在这一刻却只能转攻为守。   然而他的这一招变化同样也是在齐无生的意料之内,那些变幻莫测的剑光骤然凝结一扫。   犹如一道斜月般,斜切开不死尊的身躯,令其身躯两分。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有一些吃惊。   一是吃惊于双方胜败分出得如此之快,二是震惊于齐无生这个疯子在这种时候杀自己人!   不死尊的确是抱怨,的确是坐地起价了,但是接下来的行程,甚至返回去的行程中还要他来出大力气,岂能说杀就杀了?   可是诡异的是,传说中同样修炼炼体的不死尊那巨大的身躯扑倒,过程中却并没有任何鲜血涌出来。   只见齐无生那苍白的脸上涌现出癫狂的笑意,持着剑一步步逼进上去。   而在不死尊被斜切开的身躯当中,钻出一个神色慌张狼狈的大头中年侏儒。   “不死尊?炼体术?念空,你私自盗取金光寺的传承法门,逃到这里,以为就可以逍遥自在,永远守住你的秘密了?”   “我告诉你,接下来你肯全力出手的话,也就罢了,否则我都不需要通知金光寺来追杀你,本座今日就让你生死两难!”   就在齐无生持剑还打算更进一步逼迫的时候,一道身影却骤然横挡在他的剑锋之前。   见到此人,齐无生微微皱眉,但他本就是一个行事肆无忌惮的癫狂之人,手中长剑一递,依然是没有什么犹豫前攻而出。   张烈目光冰寒的注视着那口妖剑,微挥袖袍间,他既不出剑也不布阵,就是以自身的道袍大袖吞没覆盖了那口攻过来的剑器,只听得叮叮叮接连脆响之间,张烈一步不退,反而是递出自己妖剑的齐无生,接连后退数步,他有些紧张地低头注视向自己手中的剑,只见剑脊上的那一排邪异之眼,已然尽数闭上了。   “你这是使得什么妖法?”   “怎么,你的就是道法,我的就是妖法?我只是告诉你,妖剑宗的传承也没有那么了不起,至少不足以让你仗之横行天下。”   就在刚刚,张烈借用了太阴白骨幡的法力,以幽冥地狱法力镇压了齐无生的妖剑宗道法,张烈修炼混元五行道法,其中的混元是指阴阳纠缠的法力,因此他可以同时祭炼两件本命法器,纯阳法力张烈依旧还是打算祭炼太昊金章上所记载的法器,而纯阴法力随着对于太阴玉册的研读越发深入,张烈已经在祭炼太阴白骨幡。   这却是因为,随着纯阴法力日深,张烈发现太阴白骨幡内藏的一处机关隐秘,暗合太昊金章道法。   齐无生一身大半的修为法力,都寄托于自身的妖剑之上,此时此刻他虽然法力高过于张烈,但是他的胆气却是被打掉了。   面对张烈的靠近,齐无生下意识地想要侧头,而站在他身旁一侧的,却是玄冰岛主金月夫人。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暗中联手了?”   张烈洞察敏锐,此时此刻又重点关注着齐无生,因此虽然侧头的冲动齐无生一下子就止住了,但是对于张烈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但是这个时候金月夫人同样也在观察着张烈,张烈观察齐无生反应过来了,金月夫人观察张烈,从其神态眼神变化上同样也一瞬反应过来了。   “唉,原本想循序渐进制服诸位为我效力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强迫了。”   “早知如此,我如何会选这般蠢材与我合作。”   被窥破了隐秘的算计,金月夫人轻轻地拍手,于她的身后滚滚血云当中,有一艘五阶中品的灵舟破云而出,却是之前她让不死尊炼制,说是作为备用之物。 第二百八十六章:炼剑成丝,一剑破万法!   “动手!”   感受着自那艘五阶中品的灵舟内扩散而出的金丹真人气息,张烈厉声喝道。   脑海中所有的线索贯穿于一处,张烈已经反应过来金月夫人的谋算了:   她这是打算一网打尽,连口残汤都未打算给旁人留下。   这样,就算是在秽云天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也可以通过大量获得的财物,前往大宗门进行购买。   只要灵石足够多,道统虽然珍贵却也是可以购买到的。   “已到此时你们又何必再负隅顽抗?”   周身玄冰真水涌动、黑蛟横生,这一刻的金月夫人邪气昭彰宛如一位绝世妖魔。   事实上,就算没有身后的长辈,金月夫人也有足够的信心与底气,同齐无生联手就可以击溃击败在场所有人。   若不是还需要他们各自的独门道法,辅助玄冰岛一脉探索秽云天,金月夫人是真的想杀上几个,去一去这一路以来的闷气。   可是精明的,反应快的也并不是她自己,张烈一声令下,其身形急退。   在他身后的魏家兄弟甚至不死尊、明风老道却一同出手了,虽然不死尊与明风老道现在都想不通,明明大家已经签订血誓契约了,为什么金月夫人可以丝毫不顾忌的向其它人透露,并且不受影响。   但他们总算能够想通,此时若是再不与张烈等人站在一起,就真的要被玄冰岛一脉,任意的揉搓拿捏了。   到那个时候,别说探索秽云天的收获,就算是自身生死,恐怕也仅仅只是在金月夫人的一念之间。   魏元虹祭出自己的寒魄剑,化为一道凌厉的寒光虹芒,匹练一般攻向金月夫人。   魏元辰祭出自己的兽首盾,正面抢攻冲撞,却是攻守兼备。   与之一同的,还有不死尊的金光长矛、明风老道的雷霆咒。   然而这一切攻势在金月夫人的玄冰蛟龙法面前,都近乎是毫无意义。   魏元虹的寒魄剑剑锋锋锐,剑气冰寒凛冽,并且他的剑术修为也不错,往往可以令对手越打越慢,越慢越是难以应付他的纯熟剑术。但是在金月夫人的玄冰蛟龙法面前,冰寒剑气毫无意义,飞剑穿刺,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被蛟龙咬到,直接粉碎。   这位夫人从头到尾怕是都没有全力出手过,此时此刻以其身躯为中心,脚下玄冰真水激荡旋转,在其身周幻化出七首玄冰蛟龙,攻防兼备,攻防两极。   就算被斩断轰碎,那些玄冰蛟龙也会在玄冰真水的浇灌下迅速恢复过来。   魏家兄弟,不死尊与明风老道四人仅仅只是应付金月夫人就已经需要出尽全力了。   更何况还有一位杀性狂烈的妖剑齐无生。   虽然,这个家伙似乎已经被媚术所迷惑,从此死心塌地,任凭驱驰了。这对于其未来道途当然是有着巨大影响的,但是对于齐无生现在的实力,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能还会有一定的增强。   “我都说了,你们是在负隅顽……拦住他!”   在这个时候,金月夫人突然发现在战斗之初就急速抽身而退的张烈,已然占据飞浮山峰的地势地脉,布置五行阵法。   想到这个家伙之前的阵法造诣,若是真的让他布阵成功,固然不可能比得上守山大阵,极限状态下甚至可以令阵法主持者越境挑战,但是想要攻破也是殊为麻烦。   金月夫人的这声命令,当然是传达给齐无生的。   齐无生虽然刚刚才被张烈压制过,有一些心理阴影,但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只要纠缠住片刻就好,片刻之后只待身后灵舟完全飞入进来,玄冰岛一脉的那位真人可以出手,就大局抵定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齐无生身剑合一逸电一般攻向正在布阵当中的张烈。   布阵并不是轻易间就能够布好的,尤其是想要发挥阵法极效威力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齐无生知道这一点,张烈同样也知道。   至从开始修炼昊天法目后,开启了上丹田神异之力,张烈的思维速度就越来越敏锐迅捷。   因此他预判到了金月夫人的命令,也近乎把握住了齐无生的想法。这在斗剑当中,便是极大的优势。   于是,在齐无生全力冲杀下来的那一刻,他近乎兜头就被张烈以太阴白骨幡化出的黑光罩落进去了。   对于此齐无生倒是有着心理准备,他也知道对方的诡秘道法克制着自身的妖剑之术。   瞬间落入下风也并不慌乱,将一手天妖剑术从头到尾施展得层层叠叠、风雨不透。   “就算是你的道法克制我又怎么样?我全力防守,这天下绝没有同境修士可以短时间击溃我,只待我拖到……”齐无生心中的这个念头都还没有转完。   他的视野就已然被黑暗当中,骤然亮起的一缕剑光充斥。   锵。   剑光人影,错身而过。伴随着的,是血雾溢散飘飞。   “这个家伙居然修成炼剑成丝这样的绝世剑术,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炼剑成丝这门剑术,号称一剑破万法,只要修炼有成,不拘什么道法神通,都要在这一手绝世剑术之下被生生斩破。”   “我命休矣!”   这个念头过去了,妖剑齐无生手中的剑器方才自中断折。   紧接着,在他额头脸颊处斜斜绽开一条细细的血线,而后,方才是整个人的身躯直接自中爆开。   炼剑成丝这一招,张烈根本就无法在正常战斗中使用,并且负荷极大,自损极大。   但是一旦成功施展出来,上一次施展为他一剑重创玄月教紫府九层的强横魔修,奠定获胜的基石。   这一次施展出来,齐无生不过紫府中期修为,妖剑之术为太阴法力所压制,纯凭剑术硬接张烈的炼剑成丝,接过之后,自然也就没有然后了,一瞬之间就死得不能再死。   感受到齐无生的气息消散瞬间身死,受到四位紫府修士围攻依然打得游刃有余的金月夫人也是心头剧震,感到难以置信无法理解。   因为齐无生的修为法力是要超过张烈许多的,同样也精于剑术,怎么可能拖不住,一瞬间就战死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据阵而守   如果此行探索秽云天的那一行修士,还是原本几人的话,玄冰岛一脉的计划绝对不会有什么纰漏,必然为玄冰岛一网成擒尽为鱼肉。   可是,因为魏家兄弟与张烈换掉了徐家兄弟,这盘布局的变数就骤然激增了。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金月夫人几经思索考虑之后,才决定直接出手的,试图压低变数。   在金月夫人的考量中,魏家兄弟与张烈的修为也算不上多么高明,丹阳宫,也并不是什么顶尖的一流大宗门。   她实在没有考虑到,也不可能预料到会有张烈这等人存在。   在动手之前,张烈连剑气雷音之术都压在手中一直都没有施展,现在骤然施展出更进一步的炼剑成丝手段,别说死在这招剑下的齐无生想不到,任谁都想不到。   因为在紫府境界修成剑气雷音,玄黄大世界还有几位大宗真传修士的声名流传,而炼剑成丝就必然要等金丹境界才有可能修成了。   事实上绝大多数修士,即便修炼到金丹境界也不可能修成这等神技。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齐无生的死亡、其气息的溃散却是事实,本来已经反守为攻的金月夫人气势一窒,有些不大敢于出手抢攻了。   不得不将一部分心神分出来,放在张烈身上,怕被对方以不可知的手段,突然抽冷子来一下。   与此同时那艘五阶灵舟却加快了进入速度,甚至于未等穿过血云光气,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就已然从中透了出来。   金丹真人若是在秽云天中呆得久了,也会法力走岔、走火入魔,但是这里有个重点是“呆得久了”,短时间内金丹真人法体俱固,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一团黑光从灵舟当中飞转出来,这是一位宫装、与金月夫人一般身着黑纱长袍但头戴斗笠的女修。   黑光内敛现出身形,她仅仅只是一挥衣袖,半空中的天光云气就骤然发生变化,犹如湖面滴墨、骤然生出巨大漩涡。   下一刻一条巨大的墨黑苍龙就盘旋着飞扑而下,攻落向下方正在布阵的张烈。   这位金丹真人的应变速度绝对称得上是快了,其所施道法虽亦然为玄冰岛一脉,但是无论是法力威能、还是运使玄妙,两者都要远远在金月夫人之上。   轰隆。   玄冰墨龙当空一舞,而后挟带着惊人法力砸入下方五色光华流转的阵势中。   刹那之间五色纷呈,玄光冲霄。   这位女修的眼光见识却要比金月夫人还要高明一筹,注视着下方的阵法,默运瞳术,辨识真幻。   “奇怪,这颠倒五行阵我也有参研修行,可以断定绝对没有这等的威力与变化,可是在此子手中为何阵法威力激增数倍?”   这位女修已然能够看得出,此时此刻阵势已成,任何法器,法术落入阵中,都要被阵法中的五色光华一绞,抹去神识,把攻入阵中的法术逆转为精纯元气。   那条气势恐怖的玄冰墨龙便是如此,虽然在刚刚落下去的时候压得五色光华一滞,但是很快就被绞碎,化为浓浓黑雾被阵法复又吞噬了。   而在这个时候,见金丹真人已经落下,魏家兄弟、不死尊、明风老道也纷纷加一把法力,短暂逼退开金月夫人,化为遁光退回到身后阵法中。面对强敌、据阵而守,这是修仙者的惯常应对,常见也因此说明其正确。   “师姐,现在怎么办?”   金月夫人退回到那名宫装女修的身边,这样问道。   原来玄冰岛一脉道统代代相传,每一代新岛主继任,就要由旧岛主将自身毕生法力传输过去,这样再辅以结丹灵物不俗资质,新岛主炼成金丹的成功把握惊人,至少玄冰岛一脉十代单传,始终没有人失败过。   只是在这个仪式之后,旧岛主很快就会衰竭而死,并且经过历代玄冰岛岛主研究,本门的这种道统体系,本身就有着极大的弊端,虽然可以极大提升后辈炼成金丹的可能性,却会阻碍其日后的更进一步突破。   也就是说炼成金丹的难度降下来了,但是胎化元婴的难度却极大提高。   对于许多心许大道,天资绝伦的修士来说,这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   上一代玄冰岛主,与自己的玄月、金月两名弟子情同母女,她也就没有隐瞒玄冰岛一脉道统的破绽所在。   师妹金月心气高傲,又不愿意与师姐相争,干脆就在外面游历之时,找了一个还算顺眼的男人,结成道侣有了夫妻之实。   传承上一代岛主的法力是需要元阴之身的,这样一来,就算上一代玄冰岛主更加青睐金月,现在也只能把自己的道统传承给大弟子玄月了。   而玄月本身是一意苦修的性子,她认为继承上一代道统仅仅只是降低胎化元婴的成功把握而已,并不是道途彻底断绝了。   再加上她本身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就将岛主之位让给了自己师妹,自身隐遁起来,专心修炼道法。   后来这对师姐妹,凭借这一明一暗的配合,还暗算了不少玄冰岛的仇家,可以说是占尽了好处。   因此这种模式就更加稳固,金月在明,玄月在暗,师姐妹两人可说是将玄冰岛经营的日益兴盛。   可笑世人,还在谈笑金月夫人因情误道,困守于紫府瓶颈无法再进一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对姐妹明里暗里把玄冰岛的底蕴增加多少倍。   此时此刻,从灵舟之上飞遁出一名名穿着银色道袍的青年男女,共有四十多位,其中有四人还是紫府修士,剩下的四十四人为修为不弱的筑基修士,明显可以彼此联手布成阵势。   这一次,玄冰岛可以说是精锐尽出了。   “可惜,我玄冰岛一脉的玄冰真水道法实在是不适合应对秽云天的环境,否则的话又何必横生枝节,弄出这许多的麻烦。”玄月真人扫视一眼,心中这样叹道。   可是此时,却已是无法回头。 第二百八十八章:以阵破阵   “我明白了,从我们拿到宝图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血誓只是说‘不能将今日之事告知其它任何人,否则道途断绝、幽冥反噬。’但是若金月贱人从一开始就和同门谋划好这一切,那么自然也不需要将那一日的事告知,其它人自然就知晓。”   “我的炼器术、明风老道的炼丹术,还有如果你们不来的话,徐家兄弟的炼魔金火法门,这些都是她们想要的,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我怎么之前就完全没有想到。”   终于想明白过来的不死尊,在颠倒五行阵内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此时此刻他的壮汉傀儡已经被齐无生横剑斩碎,显出只有半人高的麻衣道袍真身。   同时众人也都知道了,他真正的名字叫作念空。   这个时候,念空与明风老道站在阵法边界处,而魏家兄弟拦挡在张烈的身前,为正在运功疗伤的张烈护法。   以炼剑成丝的神技瞬间斩杀齐无生,剑气反噬之下张烈也是自损不轻,而后布置阵法又支撑着被一位金丹真人正面硬轰一记,也就是张烈手段高明,否则刚刚几乎被强行破开阵势。   此时此刻,张烈盘膝而坐双手控印转诀,不时以剑指击点自身身上的数处窍穴,导引之下,一股阴炽寒流在那近乎千变万化的混元五行气压迫之下,被催逼得,渐渐疏导到了神封、天溪、天池穴,而后张烈在自己胸膛上轻击一掌,张口吐出一道寒气凛冽的冰剑。   “好霸道的玄冰真水法力,仅仅只是入体些许,几乎被其冻伤法身窍穴。”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而后,张烈方才站立起身向身旁的魏家兄弟持礼言道:   “多谢两位师兄护法。”   就在张烈与魏家兄弟客气,双方都有意加深交情的时候。   念空突然喊道:   “喂,你们快过来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念空毕竟是紫府境的修士,再怎么样也不会无故惊怒至此,因此张烈与魏家兄弟都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在念空所指的方向,玄冰岛的那些弟子在一名宫装黑衣女修的指引下,排列起来一同布成了一座阵势。   四十四名筑基修士,四名紫府修士,再加上金月夫人刚好是四十九人,由那名宫装黑衣女修指引着,布置成了一座颠倒五行阵法。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这一类阵法在通玄界惯来常见并不是哪一派的秘传,张烈学得,其它人当然也学得。   “以阵破阵,以势压人,明明占据着绝对优势,却依然还是这样小心谨慎,这群疯女人不好对付啊。”   张烈走过来一看,就明白对方的想法。   布同样的阵法逆转而行,对方是以人布阵,张烈是以山势阵旗布阵,说起来还是对方的阵法更加操控灵活一些。   这样一来那位金丹真人甚至都不需要在阵法修为上压过张烈,只要能将张烈这边的阵法威力压到一定程度,她就可以直接出手,强行攻破此阵。   “不行的,对方这样谨慎,这阵法是绝对守不住的,更何况就算能够守住,难道和对方天长地久的耗下去?”   张烈心中念头转动,接着又侧身问向一旁的念空道:“不死尊者,你之前为金月夫人炼制第二件灵舟的时候,有没有少一些步骤或者是多做一些手脚?”   张烈也干过炼器,他知道有的时候一些炼器师在炼器的时候,会为了躲懒、或者贪占,而做一些短时间内不易察觉的手脚。   “张道友请慎言,老夫岂是那种人……其实我倒是也想,只是金月夫人监督甚严,并且给得价码也是极高,因此老夫实在是没有机会,该做得处理真的是全部都做了。”   “不过,那艘灵舟的品阶毕竟没有张道友手中,你那艘灵舟的品阶好,就算做过同样的处理,它的防御上限也是远远不及你那一艘的。”   秽云天内凶光流转,就算是五阶灵舟不经过特殊炼化处理,也抵挡不了秽云凶光的渗入,而若是被秽云凶光所渗入,时间长了即便是金丹真人也不得活。   另一边,玄月真人与金月上修两人,正站在齐无生被自中斩开的尸体一旁,观察着这绝杀一剑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   “好快狠的一剑,齐无生的剑术绝对称得上是不俗了,竟然被他一剑斩杀。妖剑以及他一身法力护体都不能抵挡,到底是什么剑术?”   金月上修手中执着齐无生留下的那口斜断残剑,这样皱眉言道。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你虽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齐无生随身带着一件四阶中品防御法器,自动护主的那一种,他在你面前想要显露手段,多争些颜面,所以说自己没有防御法器。”   很多天资卓绝、手段高明的剑修,体修,都是不给自己准备防御法器的,剑修追求一剑破万法,无任何攻击可以绕过掌中三尺剑锋,攻伐之力就等于防御之力,自然不需要防御法器。   体修追求万劫不灭的不死之身,很多英杰也不准备防御法器。虽然因此而死的剑修体修数量众多,但不可否认,那些不准备防御法器的剑修体修,的确相对更有前途,如果能够不死的话。   “虽然这一类防御法器,防御力并不是很强,但是那个张元烈一剑突破妖剑、法器、护体三重防护,直接斩了齐无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无论是玄月真人还是金月,她们都根本想不到炼剑成丝上面,这是万载以来所形成的思维定式,当然是难以跳出。   “可能是护道神通一类的道法,无论怎样师妹你小心一些,对那个张元烈的出手,让商护法他们去做,不逼出他所有的底牌,师妹你不要和他拼斗厮杀。”   玄月真人与自己师妹金月感情深厚,此时刻意嘱咐言道。   玄冰岛一脉因为道法体系的关系坤修较多,这些坤修修炼到一定境界再无法突破之后,若是没有心仪道侣,就会选择招人入赘宗门,这些甘愿入赘的修士道途前景当然也不会太好,但是紫府境的修士愿意入赘的话,还是能够有一定地位。   ……   随着时间的推移,玄冰岛一脉的修士终于准备好了,联手布下颠倒五行阵势,向着张烈借助阵旗山势所布置的阵法,缓缓撞来。   两座阵法由于法力汇聚灵气激荡,全部都散放着五色光华。   当他们冲撞绞杀在一起的时候,那五色光华简直就是彼此干扰,胡乱乱转,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玄月真人,以及张烈,两人皆是当空飞悬,只是在阵法之力的笼罩之下,双方都看不到对方身影。   只是以阵斗阵,以巧对力,以力破巧。   玄月真人本来也颇为自负手段,她认为五行阵法之变化,几乎世人皆知,同时自身阵法造诣水准也是不弱,虽然远远还无法与自身道行相匹,但也有三阶阵法师的水准。   这样的阵法造诣再加上玄冰岛一脉的精锐修士力量,绝不是对方可以匹敌的。   “五行之道虽然衍化玄妙,但未免也太过常见了一些,不知此人明明有这样高的阵法天赋,为何偏要选择此阵钻研。”   很快,玄月真人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两座五行阵碰撞,两道五色光华绞杀于一处。   玄月真人明明知道,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按理来说依此对阵即可破阵。   可是对方的五色灵光转化之间,运转飞快,反倒是自家门下弟子运转不熟,这样别说强行破解了,绞杀之下甚至会被对方的五行阵力扯过去,借过法力去,再转化过来攻打自身。   连过了两招之后,麾下弟子眼前已经是幻象纷呈、阵脚大乱了,张烈对于五行之道的钻研是四阶阵法师水平不说,他所修炼的体系还完美契合五行生灭运转之道,所用法器也有加持,以至于就算是四阶阵法师与其以阵对阵,独斗此阵的话也必然会败,更何况玄月真人还并不是精修阵道者。   不过玄月真人毕竟法力高明,对于修道者来说,这就是最能够挥霍的本钱。   消耗法力护住门下弟子稍退,重整阵脚,而后玄月真人控制着阵法又一次冲撞上来。   只是这一次她迅速切换打法,不再以快打快追求克制破阵,而是以慢以稳,缓缓运行。   与张烈所控制的那急速旋转的五行灵光相比,玄冰岛一脉所发出的五行灵光重如山岳,即便不时被张烈的五行灵光汲取走部分法力,也不再试图跟上速度。   “凭的就是本钱深厚跟我硬耗吗?”   张烈很清楚的知道,金丹真人修士底力无穷。   自己凭借阵法之道的领悟,就算能够取巧占到几分便宜,最后也会大败亏输,对方可以输十次二十次,自己却是一次半次也输不得,因此必须要逃。   “但是在逃之前,须得打疼打痛你们!”   张烈眼睁睁看着玄冰岛一脉的五行阵法,步步稳扎稳打的侵占着自己所控制的阵法范围,可他眼神当中却未见慌张,反而现出凶狠。   之前的斗法当中,一直是张烈独力支撑的,再加上双方的力量对比与形势,玄月真人与金月夫人她们当然会认为,除张烈以外的其余四人,此刻都去全力催动五阶灵舟了。   张烈这边的是五阶顶级灵舟,玄冰岛一脉这边的是五阶中品灵舟,这是张烈这一边唯一的优势与胜机,当然会备受重视,双方的重视。   可惜,无论是玄月真人还是金月夫人,她们接触的时间都短,都不了解张烈,若是她们有足够的了解话,就多少会防备一下紧接发生的攻势了。   在张烈这种人看来,大多数情况下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就像剑修一道的理念一样:若是对方的一切攻击都根本无法突破我的飞剑,那么防守还有什么意义?   “把这套阵法误解为五行阵法,就是你最大的错误。这是阴阳五行阵法!”   这句话并不是思索亦或是自语,而是张烈凌空飞浮双臂开合,将自己所思所想,全部都言说出来了。   巨大而雄浑的低语声充斥阵内天地,再下一刻,天地倒悬翻转,势如天翻地覆。   在玄冰岛一脉所有修士的感知当中,整个天地都好像突然间调了个个一样。   顿时间就是心神一乱,立足不稳。   此时此刻双方的五行阵法已经紧密纠缠交织在一起了,张烈骤然发动“逆转”之势。   以他的五行阵为牵引,两座五行阵的阵力全部紊乱起来,张烈这边的还好,是主动发动方,大部分的阵力都被其早有准备的均匀分摊出去了,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以及五杆五行旗,甚至于这片山势,全部都在这一瞬间出现崩裂甚至爆炸。   然而与之相对应的,与张烈作为斗法对手的玄月真人毫无准备,她不可能将这反噬而来磅礴阵力,全部交由门下弟子承受。   这一刻,玄月真人就做了错误的决断,她将这股对她来说不是太过巨大的阵法反噬之力,大部分归于自身承载了。   这是一个维护玄冰岛一脉门人弟子的决定,但却真正导致了玄冰岛一脉损失惨重。   因为承受大部分阵力的玄月真人,以及承受少部分阵力的玄冰岛五大紫府,全部都在短时间内动弹不得,而本应去灌注法力,推动灵舟的念空、明风老道、魏元辰、魏元虹魏家兄弟,却在这一刻突然冲杀出来。   他们也不去攻击那些受到阵法反噬之力,在半空当中短时间内动弹不得的玄月真人等人。   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有护身法器,即便法力一时紊乱,也不是轻易能够杀得了的。   他们反而是冲着感到天旋地转的玄冰岛筑基修士们下手,并且不下杀手,只是重伤却并不杀死,这也是张烈提前要求的。   相比满地战死,大量伤患其实才更加削弱士气。   念空的傀儡术,魏家兄弟的联手合击,最令人惊讶的却是明风老道,这老道一手御剑一手洒下丹毒,绿蒙蒙的气雾狂涌间,所伤的人要比其它三人加起来都要多。 第二百八十九章:破围   “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种老家伙,要么就立刻灭掉,否则一旦让他逮到机会……蛇咬一口,入骨三分!”   远远看着明风老道一手御剑一手布毒的模样,张烈心中自然而然升起这样的感觉。   而玄月真人等人,这一刻几乎都目眦欲裂了。   他们将阵法反噬之力,在阵法崩溃的一刻移到自己等人身上,本就是为了保护弟子,毕竟这股反噬之力他们承载化解了,代价不大,若是落在其它弟子身上,可能就是不轻的损伤。   却没想到,现在出现反效果。   好在,越来越多的弟子从那种天旋地转的阵法冲击当中缓和过来,祭出法器反击。   而眼看着反击的玄冰岛修士越来越多,念空、明风老道、魏家兄弟四人又迅速退返回去。   张烈以阴阳五行阵法的崩溃,引爆对方的五行阵法,创造出战机,接下来又凭借阵法之玄妙,先一步回气恢复了过来。   当玄月真人他们缓过一口气的时候,门下弟子损伤二十多人,同时眼前的阵法又一次五色光气流转,极是好看,也颇正气。   但是只有亲身经历才明白,此阵是多么的阴毒凶狠。   “不可能的,颠倒五行阵怎么会有这一招变化?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推衍,我都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一招变化。还有,他的五行阵为什么比其它五行阵法,威力超出这么多?”   初尝巨大的失败,玄月真人懊悔难言又无法堪破眼前阵势,她是一名较为纯粹的修士,在历事方面反而是不如她师妹金月夫人的。   “师姐您不必如此自责,但凡做事总要承担失败的风险,更何况我们现在也不见得就算是失败了,您看,五色之气虽然流转顺畅却也涣散虚浮,说明此阵阵基已经出现问题,虽然伤了一些门徒弟子,但是战死的甚少。”   “就算是战死之弟子,为了我玄冰岛的大业,我想他们为此战死也是会感到荣幸的。”   经金月夫人一提醒,玄月真人再一施展瞳术仔细观瞧,果然发现五色之气涣散溢流,这样下去时间一长,此阵必然不攻自破。   “就算是如此,我们最好也要保持足够的攻势,否则这个守阵之人机变百出,手段厉害,给他的余地越多,他就越是能造成我们原本预想不到的伤害。”   “确是如此。”金月夫人闻言,连连点头应是。   与此同时,阵法当中。   “哈哈哈哈,元烈老弟你可真是厉害,贫道此生未曾服过谁,现在却不得不服你啊。这一手简简单单的五行阵,在你的手中却操控得堪称万妙无方,力抗金丹真人也是不落下风。”   明风老道这一次好好地吐出一口恶气,返回阵法当中之后也是不吝溢美之词。   “是啊是啊,五行阵法居然可以用到这个地步,我念空也是平生仅见,若非亲眼见到真是不敢相信。”   然而,这个时候张烈却在闻言之后摇头苦笑:   “各位先不要这样高兴,我必须得通知诸位,现在五行阵法的阵基已毁,五行之气溢散,用不了多久这座阵法就会崩溃了,在此之前,各位一定要为白鹤灵舟灌入足够的法力,否则到最后我们谁都走不了。”   “以现在玄冰岛一脉修士对我们的怨恨程度,落到她们的手中下场必然是惨不堪言。”   闻听此言,在场的另外四人皆是脸色一变,面露惊惧之色,不复之前的得意与狂喜了。   “啊?早,早知道如此,贫道刚刚就不下那般的狠手了,这若是最后被金月夫人她们抓到,怕是连扒皮抽筋都是轻的。”明风老道这样喃喃语道。   “呸,老杂毛你有没有一点骨气,死则死矣,老子是死都不会去舔那些玄冰岛女人们的臭脚。”   “各位,各位。你们四人若是能驾驭好白鹤灵舟,我倒是有一计,有七八层的把握可以逃出生天,大家谁都不用死。”   张烈不算是极为聪明的人,但是在斗法厮杀方面,他却往往可以机变百出,可谓是天生的杀才。   从这一日开始,缓缓崩散的五行阵法之外,就日日有五名紫府境修士于远处驾驭法器疯狂轰炸。   玄月真人为什么不直接出手?   因为张烈他们想要突围,这一点玄月真人他们也能够想到,玄冰岛修士还需要生擒这些人,为玄冰岛探索秽云天,所以玄月真人要作为镇守之用,也只有她有足够的应变与能力,一定可以压制住那艘五阶顶级灵舟。其它人,哪怕是相对最强的金月夫人也不行。   而且,有一位本门金丹真人在后面压阵,五大紫府修士出手也更可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若是能够将阵法当中的五名紫府修士勾引出来,那才是再好不过。   在这个过程中,玄冰岛的修士还采用攻心之术,声称玄月真人愿意立下幽冥血誓,只要众人愿意全力辅助玄冰岛探索秽云天,那么玄月真人就绝不伤害一人,并且给予不菲的利益分润。   这个提议似乎还真的让明风道人有些心动了,只是他下一刻便被念空骂得狗血淋头:   “金丹真人是有办法回避幽冥血誓的,就算直接违誓也能硬抗过去。你现在若是敢出去,被人擒捉,当真想要求死都难!”   只要是誓约,就可以用各种形式违逆,实在违逆不了,修为深厚者亦可以付出一些代价硬抗过去,总不用真的付出全部代价。   骂完之后,念空还笑话明风老道出身浅薄,连这些修行界的稍稍隐秘之事都不清楚。   然而张烈注视着两人却隐隐觉得,明风老道未必不知道这些,他或者是想借念空之口提醒阵法中所有的人。   “能修炼到紫府后期境界,观其寿龄怕是超过四百年了,这样一位老修士,谁要是觉得他没有见识,怕才是没有见识的那一个。”   不死尊念空,他前半生大部分生涯都是在金光寺中修行,直到有一天,心生贪欲盗走师门秘法,而后觅地潜修一甲子,方才有今日的不死尊念空。比之明风老道,还是稚嫩。 第二百九十章:冥河剑诀,天瞳之刃的恐怖!   秽云天内,双方斗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在打明牌了,张烈等人能够猜测到玄月真人为什么始终没有出手。   玄月真人,金月夫人,她们也能猜测到张烈这些人定然在准备逃跑,这种情况下不逃就是个死亦或生不如死。   大走向不变的前提下,剩下的就仅仅只是边边角角的细节变化,可是这些细节处的走向,若是都能处理好了,也可以改变大局。   念空、明风,魏家兄弟四人,现在在阵法保护下,五阶灵舟当中催运着法力,与此同时一块电芒闪烁跃动的令牌,出现在张烈的身旁。   这是操控大型宗门战争法器丹阳蒙冲战舰的符器,像这种大型法器的设计当然是与大多数法器不同的,会分割部分权限下放,避免一人战死满盘皆输的情况。   张烈身旁的这一枚,是他便宜师尊萧山真人在巫神界域中赐予下来的,之后就一直没收回去,虽然平常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当那件大型宗门战争法器就在身边的时候,张烈却掌握着许多的高级权限。   一边控制着阵法,一边控制着符器,借此打开灵舟备用法力储备,随着张烈的操作,其身后那艘白鹤灵舟其上蔚蓝色的电芒跳跃,由白鹤化为雷鹤,整个灵舟的形态也因此生出种种变化。   这是五名紫府境修士联手,也难以推动出的五阶法器变化。   “玄月真人隐身于暗处作为威慑,既压制我等也压制着灵舟……这次我就叫你明白一下,什么叫作首尾不能兼顾。”   因为要压制着法力储备不使之消耗过巨,因此在多方面出手的情况下,张烈一行人还是准备了五天。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这五天作为缓冲,日日攻打阵法的玄冰岛五名紫府修士已经有些心神放松了。   这是正常的,任谁也不可能日复一日的时时心神紧绷着。   在这个时候张烈的状态,是比其它所有人都要疲惫的。   不过因疲而生怒,因怒而生杀,张烈将这种极度疲惫的感觉、愤怒与杀意一点点的积累转化,直到,他身后的灵舟终于灵光扩散,显示法力储备完成。   轰隆!   按照着之前约定好的计划,在稍稍恢复自身神识法力之后,念空、明风,魏家兄弟四人并没有等待张烈,而是操控着灵舟,扩散雷霆电弧,轰然之间飞冲出去。   而与此同时的前一刻,在一旁一块支出悬崖之外的巨石上打坐的玄月真人,骤然睁开了双眼。   同时神识横扫,发出指令:   “所有人提高警戒,严阵以待。”   “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雷锥一般的光柱已然蓦然从那五色光华流转的大阵之内,破空斜飞出去了。   这一幕变化真的是出乎人的预料。   因为眼前的五行阵法依然稳固,并没有被众人轰破,这说明有主阵人,而在有主阵人的前提下,灵舟却飞走了——难道主持眼前这座阵法的人,已经选择牺牲自己?   这几乎是修仙者不可想象的事,仙道贵生,绝大多数修士重视自己的生命,超过重视一切。   上百年日复一日的打坐吐纳练气,钻研道法,所为证的就是长生不死四个字,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有人愿意做这种垫后送死的事?   “如果不是求死的话,难不成是剑气雷音之术?”   高阶修士的思维念头运转奇快,玄月真人在飞身而起的瞬间,脑海当中也是念头电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若是主持阵法者有超快的飞遁速度,比如风雷双翼,比如天遁术,比如剑气雷音之术,那么就可以后发而先至,赶上灵舟了。   “哼,无论你有怎样的手段,今日本座都不可能让你们逃出生天,杀我玄冰岛的弟子后岂容你这样轻易走脱?”   玄月真人根本就不曾想一想,是自家玄冰岛一脉要暗算对方,只记得对方杀伤了玄冰岛弟子,其它的她却是不想。   五阶灵舟飞遁绝快,可是玄月真人本身也是蓄势而发,遁光快得亦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以这位女修为中心,一轮暗色的结界骤然张开:金丹界域。   这一刻,玄月真人就仿佛是操控着一整个世界一般,四面扩散似缓实疾的界域瞬间将化为电光的五阶灵舟笼罩,于四面激起阵阵波纹不说,速度亦是开始激降。   “月华轮,去!”   这一次玄月真人真的是倾尽全力了,不仅仅是金丹界域而已,连本命法宝都祭了出来。   月华轮急旋飞出,仿佛是挟带着整个天地之重般,刀轮旋转刀气层叠威力不可想象。   玄月岛一脉十代金丹真人,共同祭炼出两件本命法宝,日精轮、月华轮,当然称之为日月精轮也并没有任何问题。   前者为防御法器,采取九天大日真火炼制五行金精,防御无双更可以炼化外魔。   后者为攻击法器,采取极为罕见稀有的月矿,对于玄冰岛一脉的道法,有着惊人的加成威力。   像这一类传承法宝,有着其优势也就有着其劣势。   优势是经过前面几代修士的祭炼与元气培养,日月精轮这两件法宝的威力惊人,根本就不是寻常紫府金丹修士的同阶法宝,可以正面硬撼抵御的。   但其弊端在于,这两件法宝内已然遍布叠满了许多代主人的神识与法力烙印,哪怕是同脉传承又有原主人配合,想要将之继承祭炼为本命法宝,也是要下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功。   不过,这种代价从长远来看当然是值得的,因为一旦祭炼成功,借这两大法宝之威就能成为同阶修士中的强者。   但如此时此刻一般,念空、明风老道、魏家兄弟四人哪怕隔着五阶灵舟,看到那巨大月轮如山一般斩至,也是脸色惨白如纸。   然而与此同时,张烈所操控的五行阵法那一边,也在同一时刻,骤然爆发了。   五色纷呈,冲霄而起。   与之相伴随的,是烈烈宛如龙吟般的剑啸之声。   ……   颠倒五行幻阵在修仙界流传甚广,甚至有一个“小禁断之阵”的禁法称号,但是除了幻化掩饰、迷惑困敌的功效以外,本身并没有主动杀伐的设计,而之所以在张烈手中威力暴增,是因为他可以自如转化法力与剑气两者,阵法本身没有主动杀伐的设计没关系,修士所控御的飞剑足够锐利就行了。   手腕处的五色光华连闪,在张烈的控制、四阶上品法器五光镯的加持之下,整个阵法的五行阵力全部被他转化为凌厉剑气,一时之间,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在张烈的周身化为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五口巨剑,而后骤然攻出。   飞剑如虹,要么就不出手,一旦出手,快绝,狠绝,便已是倾尽全力!   剑气雷音骤然发动,在那恐怖的剑啸当中,玄冰岛那五名紫府修士,均是耳边仿佛出现某种恐怖猛兽的怒吼,撼魂慑魄。   与此同时,不,是更快一步的,五色巨大飞剑齐齐攻至五人。   若是全力施展剑气雷音之术,张烈的剑速还可以推得更快狠,然而在这一剑出手的同时,张烈还同时发动了神元化煞·杀戮剑意,其眉心处道纹隐现,凌厉剑意若实质般攻入五人识海。   如此强横刚猛的爆发剑气,果然是攻得玄冰岛五大紫府纷纷无力攻防,化虹而退,他们五人全部都觉得是自己承受了对方的主攻,几乎都在希望其它人进行援护。   “果然是剑气雷音,并且他这一剑精妙慑人心胆,就连师妹也受制于这一剑,不过没关系,师妹有日精轮护体,怎么也能安全支撑过去。”这样想着,高空中的玄月真人并不返身回护,而是加大法力催动月华轮,想要彻底斩开眼前五阶灵舟,彻底断绝这些人的最后念想。   可是念空、明风老道、魏家兄弟四人也并不是吃素的,尤其是为了自家的性命一个个都是豁上老命上来顶的,再加上白鹤灵舟品质非凡,玄月真人的月华轮也没有完全祭炼完成,一时间她竟斩之不动,那充斥着巨大法力的月华轮陷入层层电光雷网当中。   一时之间,两方的局势竟然形成了某种相对平衡的均势:   玄月真人斩击被四名紫府修士全力维护的五阶灵舟,一时僵持。   张烈爆开五行阵法最后的阵力,向五名紫府修士各发一剑将其压制,但似乎也再没有什么破局的手段。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玄冰岛对于玄月真人这一方来说,就越是优势的,原因就是玄月真人是金丹真人,她一人所拥有的底蕴远远要比张烈等一行人拥有的底蕴还要厚。   在所有人的眼中,张烈引爆大阵转化阵力,死死压制着五名修为比他还要深厚甚至深厚得多的紫府境修士,已然是神乎其技了。   一人同时操控五六件法器,已然是不可思议。可是,玄冰岛一脉修士所不知道的,对于张烈来说,约等于他只操控了两件法器,一件是四阶上品法器五光镯,另一件是五行飞剑。   他还有足够的神识,再操控一件法器。   凭借第二神通天瞳之刃的剑意感应,张烈可以感应到五名受到自身剑意冲击的修士,那三女两男间,谁的神识意志最为薄弱。   事实上,除金月夫人以外,其它两女两男的意志薄弱程度,都有些出乎张烈预料,尤其是那两名乾修紫府,堪称是张烈平生所见到过意志最为薄弱的高阶修士。   这,却是张烈不了解玄冰岛招收赘婿的传统了——若是根基深厚,道心坚定之辈,谁会上玄冰岛当人家赘婿?   这些细节张烈并不了解,但并不耽误他剑发雷音,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黑光,飞遁追上那五名紫府修士,一剑出手。   飞剑原为天洪,现为冥河,为太阴玉册当中所记载的一门极为霸道凌厉的旁门剑术。   此套剑法剑诀一旦修成,杀戮越多,吞吸的凶魂戾魄便为冥河法诀所驾驭,飞剑威力就会越来越强横。   修至巅峰境界时,大势滔滔,剑光宛如冥河,游走生死,贯彻虚无,又重如山河,每一剑出,必然在虚实、生死、阴阳之间转换,飘渺至无可琢磨,又如冥河冲刷,强横至无可抵御。   冥河剑诀这是张烈平生所修炼过的最为高明剑诀了,太昊金章地煞剑经当中,有道无法无术,顶多只记录几篇散手,当然,有了这些之后,即便仅仅只是修炼一门最为普通的剑诀,也可以将剑道至理逐渐化入其中,参悟出独属于自己的高明剑诀。   但是这个过程中所要付出的持之以恒努力,以及对于修炼者悟性的考验,都是难以言说的,也是太昊金章对于后辈继承者的一种考验。   张烈心中清楚这一点,因此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没有搜集过什么高明剑诀,不断的参悟剑理加厚自身基础,但是偶然之间得到一篇极为高明的剑诀,那就实在是没有不练的道理了,更何况自身基础已成,也不怕被冥河剑诀带偏了路数。   张烈的冥河飞剑扬起,剑气纵横,一股杀戮,破灭,毁坏,粉碎,讨伐的意境,就压制在被卷入其中的五名紫府修士心头上。   “我不是对手,我不是对手,我不是对手!”   “会死,会死!”   张烈催动冥河剑诀威力,顿时间剑光滔滔,大势无边。被卷入其中的五名紫府当中,那两名男性紫府修士,根基太差,这些年沉迷女色堕落得也太厉害,虽然一身紫府境的修为不至于跌坠,甚至法力在大量的外药补充下还有所提升,但是道心修为却溃败得一日万里。   这样的人,在天瞳之刃下是根本无法生存的。   本来仅仅只是少量攻入他们体内的剑气,以他们的心魔恐惧为食,疯狂滋长,最后这两名男性紫府修士,由内而外,肉身崩解,而后于冥河剑势当中骤然爆碎成漫天的血雾,魂魄、法力、精元,尽数为冥河飞剑所吞噬炼化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戮神剑气,晋升上品   张烈的筑基境剑心通玄气,就已然是玄黄大世界此界修士的上位神通了。   而更进一步的天瞳之刃,剑气、神识两者互为勾连转化,更是几乎超出上位神通的层次,达到了绝顶。   威力恐怖,杀力诡绝。   因此玄冰岛的两名男性紫府修士几乎可以说是死得不明不白。   并且,他们两个死也就罢了,肉身崩溃之后,不仅仅大增了张烈新炼冥河飞剑的种种威力,还让在场的另外三名玄冰岛女修精神恍惚,极度紧张,这就又触发了天瞳之刃的剑气激发条件。   “怎么回事?”   两名修为法力相当不弱的护法,短短一瞬间就这么死了。   另说另外两名护法,金月夫人也是悚然而惊,从未见过如此诡秘的杀戮秘剑。   她立时不再犹豫,祭出温养于自身丹田当中的日精轮。   玄冰岛两大镇宗法宝,日月精轮,其中主攻的月华轮玄月真人拿去祭炼使用了,价值更高主守的日精轮,却被玄月真人交给自己师妹洗炼,玄月真人自己都未将月华轮祭炼到得心应手,金月夫人祭炼日精轮当然更加力拙,不过也已经能够基础催发这法宝威力。   转瞬之间,层层叠叠金色仿佛大量铁片般的法器层叠成球,将金月夫人牢牢护在中间。   同时,其上大日金炎燃烧起来,虽然量并不高,但是品质惊人,照得金月夫人内外俱彻,感应到于自己数道窍穴当中,正在源源不断的滋长着充满锐利之意的剑气。   “什么时候?好诡秘好凶厉的剑气。”   金月夫人双手控印转诀,借助日精轮大日金炎霸道无匹的性质,总算是迅速将那些诡秘剑气镇压消磨。   而在这个时候,战局已然又一次生出变化。   随着那两名玄冰岛护法的身死,这两人皆是另外两位女修的丈夫。   其中一对感情深厚,那名玄冰岛女修悲怒之下,驾驭飞剑向张烈扑杀而来,只是没过多久就被张烈以冥河飞剑、正面交手生生斩爆。   而另一名则是心中恐惧大盛,竭力向金月夫人飞遁而来。   “夫人,救我!”   玄冰岛一脉的道法,有着清心定神的效力,因此对于戮神剑气还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   可是,另一位悲怒交加的玄冰岛女修战亡速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还不等两人汇合一处,张烈那剑气炽盛的冥河飞剑就已然追杀攻向那名玄冰岛女修了。   “嗡嗡嗡嗡……”   剑啸龙吟之声大作,与那名玄冰岛女修体内的戮神剑气生出共鸣,使其越来越盛。   “夫人,救我!”   这一点,那名玄冰岛女修也感应到了,她那柔嫩白皙的脸颊上崩裂开道道深长血痕,最后在与金月夫人汇合到一处之前,砰得一声爆成了血雾。   “霜儿。”   金月夫人最后也未能救下自己好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犹如邪龙一般的剑光,一掠而过,将其法力、魂魄、精元尽数卷入于冥河当中。   连续杀戮四名紫府境修士,尽数吞噬其法力与血魄,原本仅仅只是四阶中品的冥河飞剑,剑力剑气剑速一时激涨,在张烈的感知控制中清晰无比的提升到了四阶上品品阶,四阶顶级临时状态。   这就是修炼魔道的好处,在未为此付出代价之前真的是趁手无比。   “还霜儿命来!”   暴怒无比同时激发了日精轮的金月夫人,顿时只攻不守,召唤出条条墨蛟攻向张烈。   然而在这一刻,张烈已经根本不再理会对方。   人剑合一,施展剑气雷音手段,冲天而起,因为头顶上方一道巨大无比的刀轮已然轰然间斩落下来。   玄月真人修为虽深手段虽狠,但她绝攻不破白鹤灵舟的雷霆防御,这一点张烈心中是已经算定过的。   白鹤灵舟此时的形象是一艘经过特殊炼制的五阶灵舟,但它真正的状态却是一宗门战争法器,真正的造价数十上百倍于寻常五阶灵舟,甚至有钱都没办法购买到。   萧山真人手上的这一艘,也是他别有奇遇获得了灵舟骨架,后来又花费数百年时间修复祭炼完成的,这种灵舟在中洲比较常见,在其它大洲极为罕见。   因为炼制性价比并不高,炼制这么一件战争法器的资源消耗,足够一个强盛宗门炼制出六阶上品法器的了。   但是这巨量的资源消耗,也导致了这艘五阶灵舟的底力之深,远远超过正常的情况,玄月真人的推想上限。   更何况灵舟内的四名紫府修士也不是闲着的,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也会拼尽全力推动逃遁。   锵。   刺啦。   星火爆溅,那自天而而降的绝世刀光,与冲天而起的剑芒狠狠对拼一记,剑芒瞬间弱化,但是其剑速不减斜向而飞。   即便是强如玄月真人,在连续吞噬四名紫府修士法力与血魄的冥河飞剑面前,固然可以将其一剑击败,但是却留不下人来,因为那是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双方气势更是此消彼涨的变化。   刚刚玄月真人催动本命法宝月华轮,数次劲劈五阶灵舟已然是倾尽全力了,却是摧之不破,后来发现下方的战斗中,玄冰岛的紫府修士气息接连消散,一个两个玄月真人还能忍,三个四个甚至那个杀星还在不断逼近自己师妹。   哪怕理智上判断不该如此,玄月真人也无法再继续赌下去了。   更何况通过法器对冲的感应来看,她也已经发现刀下五阶灵舟的异常之处,在间不容发的短时间内根本就斩不动,自己也只能放其离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晋升紫府三层境界   “师姐,你怎么放他走了!”   金月夫人追杀上来,却只能望着那剑气光尾狂怒。看着虚空中满空未曾散尽的血雾,只觉得胸膛中一口逆血几乎喷出。   “师妹你不要乱了方寸,那件五阶灵舟应该不是寻常顶阶法器,而是一件战争法器,法力储备太过深厚了,这根本就不正常。”   “您是说?”   “没错,我怀疑那是一艘大型战争法器,被祭炼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们出身丹阳宫——应该是那个萧山老鬼。”   金丹真人,道心清明洞察敏锐。   刚刚的出手玄月真人虽然未能成功拦下那艘五阶灵舟,却几乎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师妹,我知道你经营宗门多年,实在是心疼这一次的损失,但你要知道一艘大型战争法器,要比四名紫府修士有价值多了。更何况逝者已矣,这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丹阳宫萧山真人的威名,我也略有耳闻,我们若是抢夺了他的法器会不会遗祸无穷?而且,那个张元烈修为虽然不深,但是手段神通惊人的了得,怕不是萧山真人的子侄也是弟子。”   损失虽大,但金月夫人咬了咬银牙,还是很快稳住了心境,这样言道。   “萧山老鬼威凌南荒怕是有六百多年了,算算日子,他的寿元早就该到头了,我们夺了他的宝船,返回宗门封山一百年,就算他萧山真人再有手段又能如何?”   听到师姐的这一番话,金月的心境完全稳定下来了。   “是了,事已至此,我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召集弟子,这一役不是我玄冰岛一脉覆灭,就是我们这一脉的兴盛之日。”   到了这个时候,下方才有大量的玄冰岛弟子乱哄哄地聚集上来,刚刚的战斗虽然激烈残酷,转瞬之间就战死了四名紫府修士,但是时间事实上却是很短的。   玄月真人杀招尽出,张烈也是手段尽展。张烈的剑力剑速剑势弱上一线,可能,他都无法活着逃出月华轮的暴烈刀光。   此时此刻,张烈已经凭借剑气雷音之术返回灵舟,与魏家兄弟,念空、明风老道几人汇合了。   只是这一次汇合众人的情态却又是不同,魏家兄弟虽然不是没见过张烈的剑术,但他们两人还真的没有在张烈晋升紫府后,见过其尽展剑术手段,有一些心理准备的魏家兄弟尚且如此,念空与明风老道注意到那边的争斗,对于张烈的法力之强横、剑术玄奇,均是感到咂舌不已。   要知道刚才那边争斗的双方,玄冰岛四大护法的境界水平与两人相差仿佛的,甚至玄冰岛那两名女修护法的法力,还略在念空之上,但是就是这样强横的人物,眼前这位一直以来表现得很是温和的青年道人只是几剑之间便尽数斩杀了。   按照这个对比,他们二人要是真惹恼了对方,只怕也是几个照面都撑不过去,两人自是心底暗惊。   “我若是能够完全展开浑落金光甲与极光傀儡术,也许还能支撑一二,但是若是突然爆发争斗,人家又怎么可能会给我放出所有傀儡的机会?那可是剑气雷音啊!”念空心中这样自语。   “苦也,苦也,虽然早就知道这探索隐秘之地,必然是没有弱手的,但是我自负自己也是紫府后期修为,又花了不少钱购买符咒……却没想到,宗门修士修为神通普通,法力剑术却高明到这等地步,要么,还是让家里的那几个孩子拜入宗门去吧,莫要在家族中修炼了。”明风老道心中这样自语。   然而此时此刻的张烈,却根本就没有闲心,管魏家兄弟,念空、明风老道四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刚刚那一战,他将自己一身能够用上的手段施展到极致,连杀四名法力几乎都高过于他的紫府修士,又驾驭短暂强化到四阶顶峰冥河飞剑,与金丹真人硬拼一击。   虽然是借力遁逃,再化雷音,但过程中的受力与碰撞,却依然是避免不了的。   此时此刻张烈只觉得自己体内神识、气血、法力、三者疯狂澎湃鼓荡奔涌运行。   与此同时一股股纯净无比,却又给自己一种无比危险感觉的精纯元气,充满全身。   “呼呼。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烈深深的吞吐喘息,几次想要压下体内焚沸的精气神,可是最后发现根本就压不下去,要么受伤自损,要么导气归元。   “麻烦各位为我护法。”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张烈便盘膝坐下,双手挥运,运转起自身法力来。   初时,四人只当他是受伤不轻,急于恢复因此也不以为异,但是没过多久,操控着灵舟在秽云天内不辨东西遁逃的四人,就发现身后的青年道人周身法力澎湃激荡,竟然有越催越高之势。   “这……这是突破?”   不仅仅是念空低声惊呼,就连在场的其余三人也是心中大生惊异。   念空与明风老道还好,魏家兄弟却是被震慑得不轻,因为他们两个知根知底,是知道张烈才刚刚晋升紫府境界十几年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再有突破?   “这个家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亦或者是哪位大能转世,方才可能有这等神妙剑术,精进速度吧?”   “与我们无关,他就算是哪路大能转世,观其行止也并不是域外魔头,我们小心一些与其同进同退,想来也不会与我们魏家为难。”魏元辰此时此刻以神识叮嘱着自己性情较烈的族弟魏元虹,在这一刻,两人有关于该怎么面对张元烈这一点上,算是达成共识。   而此时此刻,完全沉浸于法力突破状态中的张烈,已然是物我两忘,完全不关注其它四人在想什么做什么了。   伴随着导气归元,将那一股股纯净却又危险的力量导入自身法力运转当中,本就根本稳固深厚的张烈,一身法力境界自然而然突破紫府三层境界,并且这股奇异力量还在温养强化着自身的神识与气血法身,令这两者与法力一同增长,为日后修炼奠定下无比坚厚的道基。   只是与此同时的,张烈可以隐隐感应到,十年以内,自己的第一次魔劫就将会降临。   那个时候渡过去也就罢了,若是渡不过去,劫数之下,一生苦修都将付诸流水。   “是那枚血丹!”   “只有这一个解释了,在那次玉京京城交手过程中,我被那名玄月教高手,将一枚血丹打入了体内。如此算来,我这魔劫受得半点也不冤。”   体内的种种震伤炼化,全身法力犹如长江大河,在诸多窍穴中游走一圈,张烈精神陡然一震,而后他便再一次站立起身已然是神完气足,状态尽复。 第二百九十三章:漫长的逃杀   这一前一后,一追一逃,恍然之间就是四个多月的时光,已远远超出了追杀方与被追杀方的预计。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随着双方付出的代价越来越沉重,双方都越来越无法放弃。   白鹤飞舟内,动用了法器本身法力储备的同时,还要有四人同时注入法力推动法器,仅仅只能有一人轮换休息。   这一次轮到张烈休息了,他修炼的是以力证道法门,以混元五行气突破紫府境界,法力原本就要比大部分同境紫府修士的法力远远超出,再加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炼化了血丹,血丹元气无时无刻不在浸润着自身,这令张烈本就浑厚的法力更加恍若无穷无尽。   不过每每到轮换休息的时候,张烈还是不会拒绝,不是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躲懒,而是冥河飞剑在四月之前的正面争斗中受损颇重,与玄月真人催发的绝世刀芒硬拼一记,若非张烈剑术绝妙、偏移卸力,冥河飞剑早就全毁了。   此时此刻、飞剑剑刃上依然残存着一道银白色的刀气侵蚀,难以炼化。   深入秽云天后,上下左右血云凶光密布、恍若时空变化,已方灵舟品阶更高遁速更快,按理来说早就可以甩脱后面的玄冰岛修士了。   可是也正是因为秽云天环境特殊,灵舟破开血云,会激起很明显的血云扩散并且久久不散,再加上金丹真人的神识扫描感应范围广大,因此衔尾追杀。   在这种极度特殊环境下,张烈一行人根本就无法摆脱后面的追杀者,已方灵舟遁速更快,对方却是后劲更长。   “不行,若是再继续这样消耗下去,我们这些人都要死在灵舟里面,必须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了。”   正在不住输送法力的念空,突然间这样言道。   他修炼的是佛门法力极为正宗的大无畏功,法力醇厚神通了得,但是这样消耗四个月后,还是感到承受不了。   “道理我们都懂,但是你难道有什么办法让后面的玄冰岛疯女人不再追杀?现在不是我们追杀人家,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是人家在追杀我们,我们在逃命。”   魏元虹有些没有好气的道。   “这段时间,还真让我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们说,我们若是把玄冰岛疯女人们的灵舟打破了,她们还有办法再继续追杀我们?”   秽云天内绝世凶光密布,就算是金丹真人境的修仙者,在这其中呆得久了,都会因体内神识法力紊乱逐渐陷入走火入魔状态。   因此念空的这个提议,从结果而言是对的,只要打破了玄冰岛的五阶灵舟、又保全了自家的灵舟,甚至可以反败为胜看着玄冰岛一脉死尽。   “你的这个想法,也不能说是全无道理。”   就在其它几人正在商量计划,张烈则在全力炼化了冥河飞剑上的刀气侵蚀时。   危机却又一次降临了。   后面的那艘玄冰岛灵舟,又一次全速催动追杀上来,修士在灵舟之内不影响施展种种法力法术,一道道光芒从后方灵舟上,向着白鹤灵舟上,纷飞而出。   白鹤灵舟本质作为宗门战争法器,其上当然也附加着种种防御禁制,尤其是在张烈手中的时候,这些权限全部都是开启的。   见玄冰岛一脉的灵舟追杀过来,张烈也顾不得炼化温养飞剑,再一次返回到法阵中央,注入法力。   五阶顶级灵舟之上大量阵纹明耀浮现,下一刻五道雷霆电球急速环绕不断扩大,形成屏障抵挡住来自于后方灵舟的法术轰炸,如果按照现在的攻击强度,这道旋灵五雷盾原也是足够用了的。   但是前后追杀了四个月之久,玄月真人也已经是满腔杀意炽盛了,骤然化光飞出,居然不顾秽云天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污秽凶光,支撑着金丹界域悍然出手,月华轮飞转而出,在极短的时间内仿佛变成小山一般斩落下来。   “她怎么敢!”   “竟然敢在秽云天中这般出手?”   白鹤灵舟之内,众人皆是这样惊呼出声。   金丹真人全力出手的话,短时间内的爆发遁速是可以比五阶灵舟还要快的。   因此,玄月真人可以以脚下灵舟为基础,短时间内爆发遁速,追杀上来。   可是也因这个选择,她就远远脱离了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灵舟防御保护。   只能说玄月真人是艺高人胆大,自负在短时间内秽云凶光并不足以动摇自身的心智。   “当真是凶悍啊。”   张烈在心中这样暗叹一句,而后整个人运转法诀。   白鹤灵舟上电光萦绕,迅速汇聚出一个半透明的张烈,身躯膨胀,飞腾而起。   瞬间打出道道以雷霆为载体的剑光,宛如游龙夭矫,所过之处,似乎连秽云凶光都为之隐隐溃散。   这道道雷霆剑光不断击点在疾斩而至月华轮的侧锋上,虽然所用的法力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一方是强横法宝,一方更是纯粹的法力剑光,但是在张烈极尽精义玄妙的剑术下,月华轮还是被牵引出微乎其微轨迹偏移。   轰隆。   巨大的月轮刀气斩击在一旁的一座飞行巨山之上,甚至将山体都斩动得因此偏移,而白鹤灵舟却顺着张烈的引导,险之又险的规避过去大部分的伤害。   虽然被巨山崩塌波及到一些土石砸中,但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伤害。雷光一散,那些土石也就解体了。   玄月真人与张烈的雷霆幻身遥遥对视,玄月真人眼中的杀意已经宛如实质般了。   她倒也的确有足够怨恨的理由,事实上若非张烈与魏家兄弟一行人的加入,玄冰岛一脉现在恐怕已经计划收尾,尽得其利。   砰,虚空爆散,张烈的雷霆幻身骤然炸开,这是丹阳蒙冲/雷霆战舰的附加法术,并不是张烈自身的法术。   “玄月妖妇她怎么敢?以真身暴露于秽云天凶光之下,并且还动用本命法宝?”   “谁知道,也许她有什么倚仗法门,我听说探索秽云天的法门中就有一门定尘丹丹方,若是集齐药草炼制成丹,服之可以极大降低凶光危害。” 第二百九十四章:光明飞剑,再聚天地双剑   见玄月妖妇居然敢于直接暴露于秽云凶光之下悍然出手,白鹤灵舟内的其它所有人,又都没有什么办法了。   之前想要毁掉对方的灵舟,现在发现人家不仅仅比你法力高,还比你更敢拼命,更有拼命的资本,那么之前许多的算计也就没有意义了。   两方形式,又变成了之前的比拼消耗。   甚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明风老道意志崩溃过一次,同其它人商量,要么投降算了,这样对拼下去,怕是九死一生之局,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宁可对谁都没有好处,也不想白白便宜了玄冰岛的那些疯女人。你若是想投降,那你自去投降,但是要从灵舟上滚下去。”   不等张烈开口,念空就已然这样答道。   余下的魏家兄弟,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虽然疲惫,但似乎心志也并没有什么动摇。   明风老道是随风倒的性子,见众人都是如此,顿觉自己想得差了,再不言语什么任由念空冷嘲热讽几句。   只是,又是一轮交换时。   念空面对张烈,突然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匣子,他先是有些留恋的以手轻抚,而后方才将之递送到了张烈面前。   “事到如今,生死之际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这口飞剑是我逃出金光寺的时候顺便盗取出来的,虽然与我的道法不合,但绝对是一口上等飞剑,今日便赠予了道兄,也算这口飞剑投其明主,不枉跟我一场。”   听过不死尊念空的这番话,张烈接过剑匣。   将之打开一看后,方才发现里面是一口只有寻常人小臂长短的朱红色飞剑,通体晶莹剔透,剑器剑柄浑然一体。   “此剑内蕴天界光明火,剑生器灵。张道兄剑术精绝深湛,只是却是不知道能不能与此剑剑意相合。”   念空之所以将此剑相赠,是因为他也清楚的知道张烈的冥河飞剑受损,对于一名精于剑术的修士来说,飞剑受损一身战力被削去七层都是少的,因此左思右想觉得实在是没有其它办法,再加上这口盗来的飞剑与自身道法手段实在不合,方才有这忍痛割爱之举。   只是念空也并不清楚,张烈能否降伏炼化这口飞剑用得契合心意。   事实上,这一点却是他多虑了。   张烈之前御使冥河飞剑,用得是混元五行气当中的纯阴法力,但他同样修炼有纯阳法力,此时此刻见到剑匣中的飞剑,两者互为感应,还未法力接触,那剑匣中的飞剑就已然隐隐振荡,铮鸣作响,灵性竟似还更在冥河飞剑之上的样子。   并且不仅仅是灵性好,剑器本身也祭炼到了极高境界。不像冥河飞剑一样,还需要自身再重新洗炼、强化。   “多谢念空道友所赠,如此厚赠张烈当有报偿才是。”张烈这番话并不是虚言,而是之前众人还在齐心协力探索秽云天时,得到的那名上古修士遗产,现在还在张烈这里保留。   毕竟在玄冰岛等人来说,不管是被谁保留着,只要后期计划顺利,这些人通通都要被压伏,在此之前不如表现得大度公正一些,以安其心。   因此在张烈随身的那件破旧乾坤袋中,光是五阶金丹境法器就有两件,眼下剑匣中的光明飞剑虽然珍贵罕有,但比之五阶金丹境法器的价值还是有所不如的。   当然,对于张烈自身来说,五阶法器再好,寻常而言自己也是用不得的,反倒不如手中这口四阶上品甚至顶阶飞剑。   取出飞剑,开始进行炼化,随着混元五行气当中的纯阳法力,完全运转入手中膝上这口飞剑之内。   张烈自然而然知晓了此剑的来历:于一缕天界光明火当中诞生而出的元灵,所以念空称之为光明飞剑,严格意义讲也并不算有错。   以天界光明火的品质,即便是在元婴甚至化神境的修士手中,也绝对不算是辱没了,可是这一缕天界光明火实在是太少太微弱,被玄黄大世界铸剑大师寻到之后,费尽心血才将之提升到可以炼入飞剑中的地步,如此也算是彻底将这一缕天界光明火稳定下来。   张烈的混元五行气,气转如轮,五行随心转化,由此方才提炼出阴阳二气,本质亦是极高,最重要的是潜力无穷。   因此拥有一丝剑灵的光明飞剑,似是感应到自身唯一的生机所在,在纯阳法力灌注入震鸣作响,当空飞起旋转环绕两圈,而后在一片金火光芒当中,化为一只华丽至极的金红羽翼飞鸟,温驯无比的落在了张烈的一支手臂上。   “好剑器,当真是上好的剑器。”   张烈一手轻抚着手臂上的光明不死鸟,一边微作感慨。   拥有了此剑之后,炼化冥河飞剑上的刀气残余,也将变得容易得多,对于接下来的厮杀意义巨大。   见张烈真的如此容易的炼化收服了桀骜不驯的有灵飞剑,念空虽然诧异但心中更多的却是狂喜,这一幕画面落入到在场其它人的眼中,也是士气提振的。   到了今日,张烈虽然是在场五人当中修为火候相对最为低弱的,就连法力最弱的魏元辰,晋升紫府三层的时间也远远久过他,但是张烈现在已然是在场其余四人的核心了,他的战力恢复甚至大涨其它人都觉得因此安心不少。   紧接着,又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双方一追一逃,斗智斗力,使用血饵引诱秽云凶兽群,制造混乱攻击对方灵舟的事,双方都不知做过了多少遍。   但是双方都在挣命,各凭本事各显奇谋,并没有任何一方是易与的,以至于双方的心力法力都渐渐拖到了穷尽枯竭的时候。   这一次,终于落到了一处清洁区域,一前一后两艘灵舟分别落了下来,白鹤灵舟几乎已经失去动力了,是以惯性砸落进来的,撞击在地面上轰轰作响弹跳滚动。   后方的那艘灵舟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品阶更低所以同等飞行速度与路程消耗的法力更多。 第二百九十五章:最后决战,剑斩金丹   “呼呼,不跑了,能够在这里生就在这里生,否则就死在这里。”   现在谁都没有再一次化身遁光的心力法力了,白鹤灵舟的开启处,被砰得一脚强行踹开,从里面走出念空、明风老道、魏家兄弟以及拄着连鞘长剑的张烈。   半年的时间,所有人的潜力都快要榨干了。   张烈这一边如此,后面玄冰岛一脉修士的状态也是类似。   灵舟的开启处,砰得一声被推开,但里面的人却并不是走出来的,而是爬出来的。   只是那名玄冰岛女修的上半身才爬出来,就被猛地拉了回去。任凭她的手掌五指将地面拉出十道长长的深沟也是无用。   “师祖,不要杀我!”   那声音很快就沉寂下去了,没过去多久自其中的黑暗当中,玄月真人摇摇晃晃地行走出来。   望向张烈等人的目光当中,透出着一股宛如野兽般的凶狠残毒。   理论上讲,晋升金丹境界之后,便可以通过金丹无穷无尽的抽取天地元气,号称法力无尽。   曾经有两名顶尖金丹境修士一场厮杀战斗,虽然没有元婴强者那般撕天裂地移山填海,但是这两名底蕴深雄的修士居然持续作战两年之久,无论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仇恨作为支撑,金丹境修士的法力深厚程度与恢复速度都可见一斑。   唯一的问题是,秽云天这种环境下,其天地元气是不可以抽取的,其中有着腐蚀修仙者身心的“剧毒”。   很明显,在被逼得太狠的情况下,玄月真人并没有遵守这个铁则,她离开灵舟以自身真身出手,这没有什么。她抽取秽云天的天地元气,这也没有什么,为了搜索张烈等人的行迹,不至跟丢,玄月真人反复以神识扫描,这同样也没有关系。   但是这三件事都做了,叠加下来,秽云凶气在玄月真人的体内越积越深,又根本没有时间炼化,玄月真人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这凶光凶气侵蚀身心,最终导致了不可挽回的结局。   已经被侵蚀到一定程度的玄月真人,为了避免自己不再被侵蚀,正常法力恢复又根本来不及了,她就将灵舟内所有门人弟子的灵物全部逼迫出来后,又将这些玄冰岛弟子全部噬杀了。   纯粹理性上讲,修仙者本身也是一种灵物,但是就算是魔门修士,也几乎没有人像玄月真人这样“直接利用”的,顶多是“间接利用”。   此时此刻玄月真人的斗笠已然被扯下去了,满头白发苍苍、形容苍老的不成样子,嘴角还咀嚼流淌着暗红色的浓血。   她自己也许还并不清楚,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化身为兽了。疯子并不认为自己疯了,玄月真人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抵抗住了秽云凶光,至于身后满灵舟的死尸,仅只是为这个目标所付出的代价。   “跑啊,怎么不跑了?”   “跑不动了是吧,那么就该轮到我了。”   眼前的黑袍白发狂兽,猛烈地一挥衣袖,一道急速旋转的刀光骤然于其大袖当中斩杀而出,凌厉绝伦——这片清洁地域的天地元气,是没有毒害的,事实上,若不是被凶光侵蚀,心性渐渐转入偏邪,玄月真人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门人弟子全身而退。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搞到现在这个地步。越赌越大,越大越赌,最后把一切都赔进去了。   虽然新得到了一口上好飞剑,但是这个时候张烈已经无力御剑了,无论是五行飞剑,还是新得新祭炼的光明飞剑,都是走剑气强化的路数,张烈现在才喘几口气,真的是运不出多少法力,他扬手之间一口其色黝黑深沉的三尺飞剑出现在他手中,正是已经被炼去刀气侵蚀的冥河飞剑。   法力穷尽状态下的近身搏杀剑术,张烈同样也是一把好手。   “请诸位把法力注入我的体内吧,金丹真人的法力恢复速度是我们的十倍以上,现在不把握住机会的话,接下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平日里看似最没有决断的明风老道,左右四顾,这样言道,他身旁的念空与魏家兄弟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最后皆是选择了相信。   这半年以来的并肩作战,让他们之间也积累下人情信任。   “好,就让我看一看老道你到底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吧!”   念空这样言道,而后率先第一个来到明风老道的身后,一掌按出,将自己恢复无多的法力毫无保留地输送过去。   而后是魏元辰、魏元辰两兄弟,也是分别来到念空的身后,推出一掌,汇入法力。   像这种事情,魏元辰、魏元辰两兄弟是比较常做的,因为他们两兄弟有着充分的彼此信任,又是师出同族同门,对于彼此的法力也足够熟悉,因此必要的时候可以骤然联手汇合法力,增幅瞬间爆发力。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少见而且是对明风老道伤害颇大的,明风老道自身的法力,念空的佛门法力,魏元辰、魏元辰两兄弟的道家法力,现在汇同一炉,仅仅只是这些法力在明风老道体内运转一圈,都是对其经脉窍穴的极大负荷,也必然有着隐性的伤害。   不过这些明风老道已经都不在意了,他寿数无多,道途已尽,更何况现在再不合力的话,以四人的法力都不足以催动四阶法器,而当他们四人的法力恢复到足以催动时,对面已然发疯玄月真人的法力,只会恢复得更多。   无论她疯没有疯,疯到什么程度,其金丹真人境修士的本质,都不会有所变化。   张烈仗剑冲杀,想要凭借微弱法力与强横体魄,施展近身搏杀剑术,然而却被月华轮呼得一下卷入进去,刀气咆哮萦绕恍若置身于强烈风暴当中,连靠近玄月真人都是不能。   “哈哈哈哈……”   张烈以一己之力挑杀玄冰岛一脉四大护法,玄月真人心中最恨的人就是他。   此时此刻见张烈在自己的法力之下狼狈不已,玄月真人不由得仰天发出阵阵狂笑。   在她的法力驱使之下,那巨大月轮刀光,来回盘旋席卷,纵横绞杀。张烈想要近身,施展剑术变化之狠辣?   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有张烈在最前面抵挡着,虽然狼狈不堪,但总算是成功拖出了时间,后方的明风、念空,魏家兄弟四人汇合法力,将所有法力集于明风老道的体内。   “呜。”   然而这并不是特别强大的法力,却将最前方的明风老道撑得身躯尤其是胸腹部急剧膨胀。   因为这四股法力太过驳杂不纯了,明风老道的经脉法身也感到难以适应容纳。   “去。”   好在明风老道也并不是打算炼化这些法力,而是借以推动出四阶法器。   呼呼呼呼呼。   一阵阵的破空之声,接连从明风老道的袖中呼啸飞出,登时就是九九八十一面长幡。   这一套才是明风老道压箱底的本事,这套长幡名为天蛇化形幡,九九八十一面合一,能够演化为一条天蛇,吞日吐月,颇具妙用。   尤其明风老道还修炼有五毒烟岚道法,这套旗幡与五毒烟岚极为相合,用五毒烟岚祭炼,这套旗幡所化天蛇,就能喷吐五毒合一之火,威力更胜一筹。   这套手段,明风老道平日里不到生死关头是绝对不肯施展出来的,自负不比那些大派嫡传逊色太多了,以后可以倚为传家之宝。   当然现在用起来却是没什么犹豫的,再不使用,就要陪自己永远留在这里了,也谈不上传家了。   “滋滋!”   天蛇遨游滑翔,冲撞扑下,锵然巨响之间,竟然硬生生将正在与张烈纠缠的月华轮扑撞开了,而后紧接着飞腾而起,向着玄月真人喷吐出五毒合一之火。   玄月真人微微皱眉,她却并没有躲闪,而是左手处浮现出一颗滴溜溜急速旋转的淡金色镂空铁球,转瞬之间,层层叠叠金色仿佛大量铁片般的法器层叠成球,将玄月真人牢牢护在中间。   大日真火几乎可以克制世间一切剧毒,因此明风老道的天蛇五毒虽然剧毒,却也根本不可能攻得破这种防御。   “张道友,老道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就全都看你的了。”   天蛇喷吐毒炎之后骤然而收,全力纠缠住不断试图转动的月华轮,四阶上品法器哪怕成套,也是难以压制住一件五阶上品法器的,明风老道能够一时压制的住,全然是凭借此时此刻的特殊情境。   五毒毒焰才去,张烈就已然凭借体能剑术以及少量法力,骤然扑杀到玄月真的近身了。   双方错身而过,张烈手中的冥河飞剑就已然迅速切割击点在防御法器四周,剑光化为七个光圈,凝而不散。   这是突破防御法器的经典剑招,要旨就在于以极快却凝聚的剑光轻点,吸引此类的防御把力量集中到攻击点,其他的地方自然就力量薄弱了,再在相反方向位置全力运剑一举摧毁敌人的防御法术或者法宝。   然而这件日精轮的品质实在太好,大日真火性质也实在太过霸道强横,张烈的破解剑术施展得精湛至极,可是依然无法真正威胁撼动日精轮。   见此,其下玄月真人的嘴角处,已然显露出极为狰狞的笑意了。   伴随着体内金丹运转,整片区域内的天地元气犹如受到牵引般,几乎显化实质般的狂滔怒浪,向其汇聚。   “啊啊啊啊,张元烈,快一点!”   明风老道又何尝不知道,张烈近身搏杀金丹真人,承载的压力只会比自己更大,而不会更小,但是他嘴角溢血周身颤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玄月真人的法力在不断提升,以九九八十一面天蛇化形幡所化出的天蛇,哪怕不惜自损不计代价,也已经越来越压不住力量不断增强的月华轮,几乎被其整个带着飞浮起来。   即便再怎么拼命,双方毕竟差着一个大境界。   念空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而后运起“大无畏神功”中的“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法力。   在极短的时间内,念空体内的法力急剧恢复增长,而后又被他灌入到明风老道的体内,因为念空已经看出来了,同样的法力下,明风老道的道法的确比自己更高明,也更能应付眼下这种情况。   “啊啊啊啊……”   体内骤然多出这股磅礴法力,明风老道的整个肉身顿时犹如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尤其是胸腹,其内四股法力急速流转,似乎下一刻就会将他整个人都直接撑得炸开一般。   但是明风老道控印持诀,也正是凭借这股法力之助,天蛇嘶吼一声,蛇阵缠绕得更加紧密沉重,在不惜自毁的前提下,轰得一声,带着月华轮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而后剧烈爆炸。   噗噗噗噗。   法力反冲之下,明风老道、念空、魏家两兄弟顿时都因此倒退吐血。   天蛇自爆,中心处正是玄月真人的本命法宝月华轮,受此冲击,玄月真人也是自不好过,这件本命法宝跟她本身神识法力息息相关,这一刻被人用法器自毁蛮横伤害,玄月真人一身的法力修为顿时紊乱波动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名双眼当中一片冰冷的道装男子,他的右臂上突然燃烧起熊熊火焰,清悦的凤鸣自中传来。   再下一刻,四阶顶峰的光明飞剑于张烈袖中飞出,锵然之间冲击在日精轮运转最为薄弱处。   金红剑虹划过,在天界光明火的冲击之下,便是大日真火也要一时消弥,日精轮的防御体系刹那崩溃一瞬,只是这件五阶防御法宝毕竟是强横绝伦,只要稍作转化,它就可以再一次撑起防御,并且防御力丝毫都不会有所下降。   然而,张烈却又怎会再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左手剑瞬息而动,剑光起处,无形无相,剑光所指,无影无踪。   的确是无影无踪了,甚至于明风老道等人,仅仅只看到张烈做出一个斩杀动作,但他手中是没有剑的,当这个斩杀动作完成,日精轮防御又一次笼罩覆盖在玄月真人身上,冥河飞剑方才出现在张烈手中。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剑失败了吗?”   “完了,全都完了。”   “为什么不用光明飞剑正面抢攻,斩杀玄月啊?”   然而众人心中的这些念头都还未及消散,那周身金芒密布似乎不可战胜的玄月真人突然向后跌退两步。   她伸出手掌,有些不可置信的在自己脸颊上抹过,却只见掌心,一片暗红。   抬起头再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玄月真人的尸身直接倾倒而下,下一刻密布于周身的日精轮也轰然之间炸散开来。   张烈的剑实在太快,以至于连法宝都未反应过来主人已经死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走出阴神,夺舍重生   秽云天,灵气复苏的地脉节点。   五阶灵舟之内,满地的血水尸骸,身处其中无论男女修士,皆是死状凄惨,恐怖景象,恍若地狱世界。   在灵舟中心处,一身黑衣道袍的美貌女修,被一排黄纸符咒圈禁在其中,时至此刻金月夫人神情恍惚,神色倦怠。   她不敢闭上眼睛沉睡过去,因为只要一沉睡过去,自己看到的就是一片暗红色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师姐她疯了,残杀了玄冰岛所有弟子,甚至吞吃她们的血肉,对自己说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自己也无法清醒过来,因为一旦清醒过来就要面对比地狱更恐怖的现实。   为了自保,她只能将自己困于虚幻与现实之间,既不沉睡,也不醒来。   “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啊?”   在这癫狂的现实与虚幻梦境间,唯一能让金月夫人稍感到温暖的便是自己儿时的记忆。   那个时候自己与师姐在玄冰岛烂漫缤纷的山花间奔跑,师姐很宠自己的,从小到大好东西都会让给自己,师姐只要次一些的,每次犯错师尊发怒,都是师姐替自己遮掩求情。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阴冷的感觉落在自己的身上。   灵舟之内,满地的血水尸骸间,中央处被一圈符阵圈禁着金月夫人,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与她穿着一般无二道袍的白发女修,从后面出现轻轻地抱住了她。   在这名白发女修的脸颊上,有着一道倾斜狰狞的剑痕。   “对不起师妹,我只是不想让你吃那么多的苦。我只是想让自己背负所有的罪,由你来弘扬玄冰岛一脉的道统传承……对不起师妹,是师姐没有用,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   金丹境的真人,可以修出阴神御剑出万里之外,只要灵魂寿元尚未穷尽,即便肉身被斩亦可以走出阴神夺舍重生。   当然,这样做有一个前提,就是这名金丹真人境修士本身凝炼阴神了,修成这门神通后,无论是修炼身外化神法门,还是夺舍以渡过胎中之迷,都是成功把握大增。   后面这种行为在通玄修界有一个专有的名词:转劫。   “呵呵呵呵……事已至此,明风老道、不死尊他们亦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师姐您便与我融为一体吧。”   “我们一起,为玄冰岛道统最后拼一次命。”   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金月夫人左边的眼瞳,迅速转化为暗红之色,与此同时,以金月夫人为中心整个清洁区域的天地元气再次汇聚起来。   “吼吼吼吼。”   玄冰真水以其身躯为中心盘旋涌动,一条条狰狞凶暴的漆黑色蛟龙之首,以此延伸而出。   而在这个时候,灵舟之外,所有人都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了,大局抵定。   所有人都在感叹着张烈之前施展出来的超卓剑术,快狠到无影无形,当真凌厉到难以想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拄剑于地喘着粗气的张烈,突然神色一愣,略一抬头望向那艘敌方的灵舟,他此时已感到天地元气出现不正常的汇聚。   再下一刻,伴随着恐怖狂烈的蛟龙嘶吼。   一道暗影,轰然间冲撞出来。   “金月夫人!她竟然还没有死?”   “不对,她的状态不对,看她的眼睛!”   与明风老道、念空他们的惊呼不同,张烈反应极快,挥起一剑就斩向了地面上五阶防御法器金精轮。   这件防御法器被玄冰岛一脉的历代岛主,投入巨大代价,祭炼出某种后门,令紫府境的玄冰岛修士就可以初步祭炼。   更何况金月夫人紫府巅峰境界,法力亦称得上是极为不俗了。   因此张烈的反应再快,剑速再快,这一剑依然落了个空。   因为刚刚那记极速的绝杀剑式已经耗尽他的法力体能,此时此刻状态下降。   被金月夫人从容取回日精轮,注入法力化开金球笼罩保护自身。   虽然金月夫人根本无法撑起日精轮一半的威能,五阶防御法器在她手中只有四阶顶级的效果,但是与玄冰岛一脉的道法相契合,叠加后依然是五阶下品的实际威力。   “吸,呼。”   张烈深长地吸呼,唤起法身内的神识法力潜能。对于眼前这一幕,张烈虽然惊但却不怒。   他的状态是要比明风老道、念空那些人都要好得多的,一方面是根基深厚,底子更好就更经得起折腾,一方面是他的战意剑心,可以令其在生死关头遇强越强,越战越强,只要心意不肯退,战意就可以将体内全部潜能激发出来,直到剑主潜力穷尽,战死为止。   这是张烈早在练气境界时,就已经修炼出的剑心根基,只是自幽冥地渊以后的这些年来,需要他拼到这一步的情境几乎再没有出现过。   还有一个方面便是血丹了,只是张烈本身并不太想过多吞纳血丹元气,吞纳越多,魔劫越重,更何况这并不是最高性价比的利用法门。现在,却是没有其它选择了。   “尔等蝼蚁,竟敢斩我肉身,都给我死在这里!”   相比玄月真人,金月夫人的修为法力比较众人,并没有绝对的优胜,但是她此刻近乎是巅峰状态,而在场的其它人则都是五劳七伤。   低喝一声,以高空中的玄月夫人为中心,就像四面扩散开大片的玄黑色冰锥冰雨,一条条墨色蛟龙当空飞舞,宛如驾云布雨。   张烈剑器在手,剑气纵横激荡。   锵锵锵锵锵,左右双剑在手,缜密剑路当真挥舞的是风雨不透,同时配合着身法犹如游龙般穿梭变化,甚至带出道道的幻影。   “纯以战斗而言,我现在最大的胜机所在,便是凭借法体强横的优势咬牙坚持下去,待法力点点恢复,而后抓住机会一剑袭杀,彻底颠覆翻盘这场战局。”   “不过,我似乎还有其它更好的方法。”   当战斗到了生死之间的时候,张烈额头眉心处的金色道纹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了,不再隐藏。   自身现在法力太弱,还无法支撑起昊天法目的运转,这一点张烈自己也知道,因此他通常都不运转这项神通,现在的法目开启也仅仅只是被动激发,修士生死间产生的巨大能量,令这项神通短暂开启了。   因此,张烈就看到了在金月夫人那磅礴的玄冰真法后面,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联想到之前的提示,魏家兄弟的神情,以及,自己在赤阳谷张家时,所阅读过的有关于魏家的资料。   张烈心中顿时明悟了然,许多的事情都想得通了。   昊天法目一旦开启,远远比剑心通明都还要强大,内外俱观。对外,可以观测天地元气的极微变化,对内可以观测气血法力运行的极微变化,所谓全知者全能,真正修成昊天法目就意味着在全知者这个领域,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但是这是起步金丹的神通,除非天赋异禀者,否则在紫府境界过多开启,会损伤瞳力。   在察觉到魏家老祖魏玄一之后,张烈直接就把昊天法目关闭了,虽然这样他的战斗,顿时变得更加狼狈。   但是张烈自信,自己绝对可以比魏家兄弟支撑的时间长,哪怕,金月夫人现在主要攻击的是自己。   玄冰真水法气象磅礴,金月夫人在主攻张烈的同时,随手一划,把重伤的明风老道、念空、以及魏家兄弟也都圈进去了,共同笼罩于极寒彻骨玄冰冰雨冰锥范围当中。   明风老道已经重伤,念空施展了“大无畏神功”中的“度一切苦厄”法力,短时间内法力尽复,这也是他能够屡次在围攻当中活命的本命神通,但是这种法力恢复是暂时的,拖得越久自损越重,因此没过多久念空也散功了。   一时间,四人安危全靠魏家兄弟两人持法器法盾勉力支撑。   张烈法体双修,快剑无双,在这种大范围群攻当中,连一枚冰锥都未曾落在其身上,冰雨无法完全躲避过去以肉身承受了,可是寒气也难以侵入。这种避实就虚的游斗,令张烈不仅仅可以长久坚持,甚至还可以一点点的积蓄法力,寻找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恶!可恶!可恶!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难杀,他怎么还不去死啊!”   越是与玄月真人融合,金月夫人就越是灵台混乱群魔乱舞,她虽然依然撑着日精轮的防护,不肯露出半点的空隙来。   但施法却是越来越激进狂烈,最后甚至御使身边玉瓶倾倒出滚滚玄冰真水。   轰隆隆的漆黑色玄冰真水,恍若天河倒挂一般倾泄而下,极黑、极寒,气象极为恐怖。   “魏玄一这个家伙,还不肯出手?罢了,我就再为你制造出一个机会。”   被四面黑水天河席卷覆盖,张烈第一时间御剑而飞,于四面数道惊涛骇浪间穿梭而过,而后为了节省法力落地提纵。   “金月夫人,你与你师姐现在共用一个躯体,就不担心有一天,会被你师姐反客为主?”   “生死之下,可是没有那么多同门之谊。”   “我刚刚就没见过玄月真人走出阴神,但是下一刻,她却与你合二为一再一次杀出来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道阴神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而是一直附在你的身上。她被秽云凶光所染,之所以不杀你并非是顾及着情谊,而是她一开始就打算夺舍你的肉身,为她未来的道途铺垫回转的余地。”   刚一开始的时候,张烈还仅仅只是想以话术撼动金月夫人的心神。   但是越往后面说,就连他自己也越是觉得前后关联,条件齐备,现实恐怕就是如此由不得人不信。   在这个过程当中,四周黑浪滚滚而动,似乎无穷无尽吞噬虚空,这些玄冰真水在金月/玄月精妙控诀手法操纵之下,化为水刀,水枪,水箭,水蛇,水马,水云,水鸦……其间还有玄冰冰蛟穿梭游荡,攻击张烈。   玄冰岛一脉的道法,修炼到最精深微妙处,修仙者几乎可以化身为一方水域之主,即便是与本界真正的蛟龙交锋恐怕也不会落于丝毫下风,甚至可以战而胜之。   不过这就已经是某种极限了,得道于此同样也受限于此,玄冰岛一脉并没有足够的惊才绝艳之辈,能够将这一支所传承的道法推衍到元婴大道的层次。   “金月夫人的心乱了。”   张烈身处于这门玄冰水法之间,虽然时刻都承受着猛烈的攻击,但却也因此与金月夫人产生了某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他能够判断出,若是金月夫人的心神没有乱,这套水阵的缜密程度还能再提升许多,那个时候自己就不得不真的开启昊天法目续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凭借剑心通明也可以支撑。   另一边,金月夫人也的确开始因为张烈的话,怀疑玄月真人了,明明是一具肉身,可是右边的眼瞳却以一种怀疑提防的眼神看向左边的眼瞳,心中判断着张烈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建立起信任需要很多很多年,可是摧毁它却仅仅只需要一瞬之间,当然,这也是因为金月夫人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她可是眼睁睁看着玄月真人为了追杀张烈一行人,出手杀光了玄冰岛一脉的弟子,并且吞食他们血肉的,那种心神冲击的确是常人难以想象。   听到了张烈的话语,玄月真人是狂怒的,她杀意如炽,疯狂施法压制着张烈想让他闭嘴,不,是最好迅速去死。   然而她还是有一丝动摇的:师妹她会不会怀疑我。   因此,左侧的血瞳下意识地,向右侧注视一眼,却看到了一种怀疑提防的眼神。   在这一刻,玄月真人心都碎了: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从小到大我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师尊原本想把岛主之位交给你,让我来冲击玄冰岛一脉道法的瓶颈,你说你想有更好的道途,在外面与人结为道侣,于是我接受传承成为护道人,依然把岛主之位交给了你。   你说你想要探索秽云天,谋算群修获取资源,我明明知道其中危险,却依然放弃闭关出手相助。   事情发展到最后的时候,我们已经无路可退,那些事我不做,你就要去做……最后我只落得你满心的怀疑?   玄月与金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无比凄切哀怨之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念冲击身心,化为丝丝缕缕的实质黑丝缠绕两人的身心。   再下一刻,手持无形幡的魏玄一带着诡异的波动与阵阵涟漪,在两人的身后出现,而后他飞身窜起,其身躯猛然拉长,化为一口数尺宽阔,长有十数丈的锋锐巨剑,在这口诡异的魔剑剑脊上,生有无数的妖异眼瞳,与之前已经死去的天妖剑齐无生有些类似,却又不同,相比齐无生妖剑的粗糙与暴烈、魏玄一以身化剑其中充斥着一股玄异的意境:   其情深处有百死无悔的痴心,其坚忍处有海枯石烂的誓言,其暴戾处有杀尽苍生的残酷,其哀怨处有玉石俱焚的绝望。   剑势笼罩之下,所有人都将坠落身心最深处的欲情当中,哪怕这种坠落仅仅只有一瞬,但是对于一位高明的刺客来说,这就已经足够。   至爱至恨,至爱至毒!   情爱,为修士之剧毒!   魏玄一是最擅长寻隙而入,全力爆发的。   五阶上品法器日精轮,一日之间短时间内被击破两次,都未能护住自己的主人,但这真的是非战之罪。   砰。   “啊!”   伴随一声惨呼,玄月与金月的身形被一团黑暗的幽冥地狱所吞没,在那黑光当中有一杆白骨幡竖立着。   却是张烈在最后一刻,以太阴白骨幡在魏玄一的剑下抢杀,吞没炼化了玄冰岛玄月与金月。   魏玄一身形化成的魔剑,出鞘却未能噬血,因此当他再次化返人形的时候脸色略有一些苍白,本想动怒,但是看到张烈以白骨幡炼化了那两人,一身法力因此迅速恢复增长,原本将发的怒气却因此消散了。   “好,极好。皮厚心黑,下手稳准狠,这样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才能长久的庇护黄龙郡修士,而不是不知道哪天死在哪里了。”   魏玄一两次突破金丹瓶颈均告失败,本身的寿元已经不多了,这一次他提前知晓秽云天任务,魏家又刚好存有定尘丹,因此才紧随其后跟随前来。   打得便是观察张烈与魏家兄弟的相处情况,若是双方能够和平相处,张烈愿意做人留一线,那么魏玄一就会接受自己身故之后,由张家执掌黄龙郡修士首领这一结果。   但若是张烈暗害魏元辰与魏元虹兄弟,就说明双方仇怨根本就无法化解了,那么魏玄一就会不顾一切,斩杀张烈。   这是魏玄一原本的计划,但是在中途的时候接连遇到意外,先是遇到张相神,被对方逼迫着要立下血誓,一甲子内都不得向张元烈直接或间接的出手。   紧随其后又发现玄冰岛的阴谋算计,不得不向张烈与魏家兄弟提出警示。   魏玄一虽有无形幡与定尘丹之助,在秽云天内还算是来往自如比其它人容易得多,但是他面对像玄月这样根基不弱的金丹真人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在后面跟随着,等待变数。   好在魏玄一不用像前面两艘灵舟一样,一路追逃满空游走,他每到一处清洁区域都耐心的打坐恢复,直到状态尽复方才继续追踪,他在魏家兄弟身上有放有定位法器,只要双方距离不是离得太远,魏玄一总能够找得到,直到今日。   魏玄一心中也清楚,张烈以手中魔器抢先一步杀死玄冰岛女修,是为了进行炼化恢复法力,提防自己。   但是张烈的这种小心谨慎却是让魏玄一感到安心的,他作为宗门刺客多年,自然清楚能够长久活下去的修士都是什么人,像眼前青年道人这一种,法体双修剑术精湛,又足够小心谨慎的人,只要稍稍辅以气运就可以活得很久。   “小子,定尘丹丹方,是我嫡亲孙女魏月娥的陪嫁之物,你要么娶她,要么老夫把丹方烧了也不便宜你,其中得失你自己考虑去吧。”   话毕,魏玄一手中长幡一转整个人化光而走,连同魏元辰、魏元虹也未曾说一句话。 第二百九十七章:继续探索,完成任务   魏玄一转眼之间就化光而走,不见影踪,张烈初时还微有疑惑,但是他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如此来去匆匆,怕是去抄玄冰岛一脉的基业了,这老道反应真快,若是让他成功得手玄冰岛一脉十代金丹真人积累下来的财富,擅加利用可保魏家数代无忧。”   这位老祖手持作用特殊的四阶上品法器无形幡,本身又修为深厚手段老辣,只要让他成功潜入到玄冰岛去,就算玄月、金月两人留下什么人才,也根本就无法抵御。   不过话虽如此,张烈却依然对魏老祖此行并不抱有什么看好。   因为但凡传承稍久的宗门,往往都建设有魂灯灵堂,修士将自身一缕魂魄寄托其上,人死灯灭,哪怕远隔万万里也不会有丝毫错误,就算没有魂灯,有些底蕴的修仙家族也会寻找定魂木,设置镇魂符,修士将精血融入其中,一旦镇魂符断裂,就代表着修士身死。   后面这种方法是相较于魂灯的简易设计,功能虽然几乎一样,但是距离过远或者被什么干扰屏蔽的话,定魂与镇魂符的效力可能会出错。   “玄冰岛十代传承,魂灯灵堂应当是有的,同时有童子日日夜夜轮值看守,现在玄冰岛应该已经得到宗主与大长老身死的消息,只要稍有头脑,就不会让魏老祖占到太多便宜。”   这些念头在张烈脑海中仅仅只是一转,他就不去想这些事了。   同时,张烈也把太阴白骨幡的生灵炼化停止了。   以太阴白骨幡为本命法器,可以炼化阴灵鬼物、阳世生灵为幽冥部众,可以将之炼化纯阴法力提升法器,补充本身,甚至增益修士修为。   但是后两种功用的使用是需要极大克制的,自身辛苦修炼来的法力与这种炼化夺取来的法力自是不同。   前者微而少却精而纯,后者博而杂且秽而污,万不得以时用以应急可以,若是心存依赖则道基毁矣。   “魔道虽然速成,但若是想要真正有所成就,却需要比修炼正道还要严苛的自控力,若放任欲望则必然导致自毁的结局。”   张烈停止了太阴白骨幡的炼化,自己降落下去开始取出灵石缓缓恢复法力。   其它几人历经大劫过后,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修仙者没有了法力,哪怕肉身依然比凡人强悍数倍,却依然会感到虚弱得站都站不稳,这是一种常见的现象,炼体修士会好上许多。   半个月后,依然是这处灵气复苏的地脉节点。   只是在这个时候,张烈、明风老道、念空、魏家兄弟,大都已然法力恢复,神意自足。   只是到这个时候,大家的意见却出现分歧。   明风老道与不死尊念空已然都是心有余悸,不想再继续探索下去了,现在的收获已经很不少了:把玄冰岛修士的财货大家分一分,已经可以让明风老道与不死尊念空心满意足。   而张烈与魏家兄弟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要寻找到可以辅助萧山真人进益修为的灵药,现在就这样回去,萧山真人的脸色可是不会好看。   “两位道友,我们这一行虽然多历艰险,但从地图上来看我们所在的区域仅仅是秽云天的中层,还并不是特别危险,我们身上的血饵虽然已经不多了,但也足够再使用一两次的,这样吧,我们在附近这几处再探索一下,然后就返回。”   张烈三人当然不会对明风老道与念空说明自己的任务,让对方可以拿捏自己三人。   只是说难得前来一次,还未满足。   现在张烈已经是五人当中战力最高强者了,再加上白鹤灵舟是他的,他说不想回去,并且愿意与明风老道与念空协商,这两人略一商量后,还是认可了张烈所说的。   “张师弟,只探索附近这几个区域,恐怕很难找到可以能够辅助萧山真人炼成元婴的至宝,你这样轻易就答应他们,不太好吧?”魏元辰传念这样言道。   他与张烈两人以各自神念交流,也并不担心会被旁人听到。   “与玄冰岛修士纠缠太久,我们身上的血饵无多这是事实,若是遇上大范围兽潮或者金丹、元婴级数的凶灵血尸,我们别说寻找宝物了,连想要逃命都很难能够办到。”   “帮助师尊炼成元婴,这是天大的事,但也因此就要更加稳健才行,我宁可这次失败然后退出去,筹备二十年后再进来,也不想损失过大导致日后再无机会。”   明风老道的炼丹术,不死尊的炼器术,除了战力之外这两人都是各有所长的,甚至连被张烈三人所替代的徐家兄弟,也有自己的独门手段,否则的话也不会被玄冰岛玄月、金月两名心机深沉的修士看中,哄入彀中。   若是这两人折损了,再想找到合适的人也并不容易。   灵舟破空,穿透血云。   张烈也是信守承诺,只探索以此处节点为中心的一片区域,这样一来遇到大群秽云凶兽群与凶灵血尸的可能就大大降低了。但是获得较大收获的可能,也是因此降低。   修仙者所居的灵山灵脉,晋升到五阶之后,就可以选择祭炼使之悬浮而起,一座座飞行悬浮着的山岳,按照某种规律轨道运行,利用得好有利于疏导灵气流转——事实上能够养出五阶灵脉的仙家宗门,就没有在这一点上处理得不好的。   五阶灵脉尚且如此,秽云天当年是七阶灵脉,据说其最深处,当年已经开辟出了小型世界,以一座小型世界的资源供养那个强盛的远古宗门,称霸万古。   可惜,七大化神元神地仙级修士,准备下来称霸万古的根基,却连第二代都没有流传下来,在第一代时就拖着无数妖王、妖圣玉石一同俱焚了。   所以说很多事,成与不成,除了人力以外,还要看天命二字。神通不敌天数,这类话语在玄黄大世界也是源远流长的。   ……   层层血云涌动间,灵舟穿梭。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巨型山岳缓缓的如推波浪飞浮而至,在其上可以看到残存的亭台楼阁,玉宫杆栏。   “这里应该是那个上古宗门,内门弟子集聚修炼之地,观其气象,宗门护山大阵应该还是有一些残余运转的,降下去看看,或有收获。”   灵舟很快就飞降下去了,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法力储备,但也没有了紧随其后的追杀者,再加上灵气节点就在附近,因此哪怕纯以法力控御灵舟也没什么问题,操控随心如意。   灵舟飞降,而后扩散光气将四周的血云先一步排开,然后张烈一行人,才缓缓降落下来。   “这片区域,应该是那上古宗门真传亦或记名弟子的私人宅邸区域。”   外门弟子,内门弟子,记名弟子,真传弟子,玄黄大世界的宗门修士从十万年以前就已经是这样划分等级了。   许多宗门都是只有记名,真传弟子有独立院落,外门与内门弟子则睡大通铺,别小看有一处单独院落的重要性,光是拥有私人的药园就可以让那些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羡慕的口水直流了。   在大型宗门灵气充盈之地,随便种一些灵药,哪怕不怎么去管过个百年以后也是一笔不小的修炼资源。   更何况这名真传弟子往往还不需要亲自管理,外门弟子又被称为杂役弟子,能够帮助师兄照顾药园,那是抢破头的差事。   张烈本身也是大宗真传弟子出身,这里的道理他都非常懂得,因此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万年以前的修士药园,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在场的念空、明风老道、魏家兄弟也同样是如此,哪怕只有一座药园中还生长着一两棵成熟灵药,那也是收获极丰的。   哪怕是一株最普通的黄精,生长个万年,那也是名副其实的万年灵药。 第二百九十八章:宗门任务目标,幽檀奇花   秽云天中层区域,万年以前的修士私人药园上,残余的法力结界光华暗淡闪烁,虚弱却又坚定。   但凡宗门护山大阵,必然要与本地地脉灵气紧密连接,即便护山大阵整体被破,一些散落的小型灵气循环却未必也会破坏。   一座超大型的宗门大阵,本身就是一处极大的系统,需要每隔百十年进行调整,方能够尽善尽美。   如果缺乏修士进行调整,超大型宗门大阵的运转,也不是没有问题,只是这个系统十分庞大,本身也有代偿纠错之能,因此虽然会运转出错,冗余不断产生,却并不会崩溃。   直到冗余错误积累到整个系统都无法负荷,方才会一点点的禁制崩解。   秽云天这里又有些不同,数万年前整个大阵都已经被妖族强行打破了,一个大系统溃散开来,再无法阻挡北域妖族,但是这个大系统也残余保留下许多小的灵气回路,就如同张烈眼前的这一处。   这算是错有错着,若是整个大阵还保留着,一点点的崩散,这处灵气回路,未必能够保留到现在。   “这里的防御法阵已经很薄弱了,让我直接破除吧。”   一旁的念空因为找到私人药园颇有些兴奋,上前一步就开始运转法力,身上有淡淡的金色光焰腾起。   只是他的下一步动作,却被身前的青年道人横臂挡住了。   “不要轻举妄动,你把这里打碎了,残余的秽云凶光肯定会先我们一步渗入进去,这里面若是有灵药就会被污染,那种灵药你还敢服用?”   由不得张烈不小心谨慎,这里面的灵药是准备奉给他师尊萧山真人的,虽然张烈与这位便宜师尊间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萧山真人是驻世八百年的金丹真人,他若是服下带有秽云凶光的丹药,被凶光浸染神智,以其神通怕是能把整个丹阳宫上上下下杀个精光,不死个上百万人这事都不算结束。   玄冰岛玄月真人之事还历历在目,像张烈这种性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引以为戒?   被张烈阻挡,念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不敢再做什么。   “你们在四周警戒,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做什么事,我先去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如何。”   张烈主修剑术,阵法一道他并没有主修,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多方面领悟叠加,导致他的阵法修为不断提升,现在却是五人当中此道修为最深湛的一位了。   “眼前这一处法力结界已经全然算不上是什么阵势了,仅仅只是一处灵气小循环,我仔细找一找应当能找到法力运转相对薄弱处,在不毁掉它的情况下潜入进去。”   眼中观察不断,手中不住掐算,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甚至找出罗盘作为辅助道具,确定眼前灵气小循环运转相对薄弱处,在这个过程中若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张烈甚至已经准备使用昊天法目了。   昊天法目可以洞察世间万物,但是在紫府境界过多施展,会损耗瞳力本源,也就是在养眼护眼的阶段不要过多使用。   好在,张烈的阵法修为足够,而这处灵气小循环的结构并不是特别复杂,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可供出入的位置。   秽云天是险绝之地,多呆一刻就有多一刻的危险,找到入口后,张烈也并不耽搁,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晕就一穿而入。   入目最先所见到的,是一座门户开启的石室,张烈所化身的光晕直接穿入进去,在这座石室中,一位身穿淡金道袍的中年道人,正端坐在中央法台之上,他身上的道袍金光璀璨,就连道人自己的身上亦是隐隐泛出淡金之色来。   赤红光晕进入石室,在转了几转落地之后,张烈就已经站在那中年道人身前,环顾左右。   在玄黄大世界有艺术品这个概念,但却没有古董这个概念,人本身就能驻世数千甚至上万年,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去赏玩古玩,有那个灵石花用了,托些关系去找与元婴祖师坐而论道也未尝不可,有一些祖师是比较喜欢游历凡尘的。   在中年道人法台的后方,有一处石门,张烈想要穿堂而过就必然要经过法台,但他此刻却又觉得那外露皮肤犹如琥珀般半融化的中年道人略有一些危险。   “可惜我的五行旗、水火二器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破去了,否则用在此时刚好。”   虽然略有一些头疼,但张烈在自己乾坤袋中一阵翻找后,还是找到一套低阶阵旗,这是一套二阶七星阵,本着有总比没有要好的原则,张烈灌入法力将之略一洗炼后,扬手将之抛出。   一支支阵旗嗖嗖嗖地接连落下,形成一轮七星辉映的蓝光,将中年道人困在其中,然后张烈才去开启那边的石门。   这石门之上原本也是有防护禁制的,只是并不高明,在漫长的时光中早就已经消磨殆尽。   张烈挥出一道法力,就将那石门打开了,然而就在这一刻,石室法台之上那个中年道人嘶吼一声,猛烈地站了起来,其身上已经非复人类的气息。再下一刻,这道人就已然犹如一道金色闪电般扑杀而来。   “尸变!?我就知道这世间天材地宝,却是没有那么好获得的。”   中年道人生前主修的是那一脉的道法,现在已经是不得而知了,但是他的法武合一之术必然是修炼得极为高明。   这一瞬间的冲杀之势,原本身体被七星阵阵力圈束,冲势略有停滞,但是它身体猛地向前一冲,一肘环抱,撞击而出。   砰得一声气爆,不仅仅是七星阵的阵力被打爆。   这一撞肘,整个人犹如流星赶月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和速度,杀势顿时将张烈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张烈的剑术体系当中并没有薄弱项,近身搏杀剑术他也一样擅长,但是只要还有距离,张烈就不愿意放弃哪怕一寸半寸的空间。   能远距离御剑就远距离御剑,能中距离御剑就中距离御剑,只有被对手成功杀到近身时,他才会施展近身搏杀剑术。   因此张烈遇袭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闪身冲入到已经开启的石门内,同时手中剑光发出,身在门内剑在门外,与那尸变的道人硬拼上一招。   铮铮。   剑爪相击,犹如以巨力挥划铁琴琴弦,因此铮铮有声。   道人的利爪先是与无尽光明的光明飞剑相击,虽然明显受到克制,但是手爪略压发力后,还是把飞剑挥击回去。   而在这个时候,光明飞剑下面的冥河飞剑跃杀而出,却是谈不上多么高明精妙却异常好用剑底藏剑术,尤其是光明与冥河双飞剑配合,天地双杀,就犹如光明笼罩之下的阴影般,实在是让人感到难以察觉、只如鬼神莫测。   双方剑爪相击,发出“铮”得一声。   冥河飞剑骤然飞出,击中尸变道人的咽喉,又发出“铮”得一声,只是道人周身浑金之色隐隐流转,虽然因此次剑击而略略后退两步,但却明显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周身凶戾之气复盛,威压之势更强两分。   它原本是打算以爪硬抓住光明飞剑的,只是被冥河飞剑击中咽喉,力量略散,被光明飞剑挣脱开去。   这一长一短两道飞剑,绕空飞旋,越转越快,隐隐有风雷激荡之声势。在张烈剑气雷音的法门催动之下,几乎已经化为两道一黑一白的高速旋转流光。   剑力之盛,可谓是凌厉无匹!   然而任何力量强横之形势,针对的都是同等境界情况下。   张烈的法力剑术,在紫府境界堪称是一流,双剑催运展之下,就算是紫府后期紫府巅峰修士,也不要想能够轻易破剑穿过。   可是眼前的淡金色道人,凭借肉身硬扛张烈要害一击,什么伤势都没有受,虽然没有时间具体感应,但是仅凭剑力反馈张烈也猜测出来了,这是一头金丹境的凶尸。   凭自己的剑术威力,恐怕要连斩同一个位置几次甚至十几次才能斩杀出明显伤害,而对方只要打自己一爪子打结实了,自己就得躺下,不会瞬间死去还得是混元五行法身卸力化伤惊人。   石门之后是一条狭窄的长长巷道,张烈凭借精妙剑术拉开中距离搏杀距离。   控御手诀接连变化,控御双剑夹击纠缠着中年道人无法全速扑杀过来。   同时,双剑也不能失去变化被对方擒抓下来,否则气机交感之下,张烈要么瞬间舍弃飞剑,要么气机交感因此受创。   若是出现后面那一种情况的话,张烈就距离被对方强行扑杀不远了,因为常理而言,受伤就会气机凝滞,气机凝滞就会动作变缓,动作变缓就不得不硬接强击,以弱击强再硬接强击,就可以直接约等于死亡了。   正在追杀张烈的这头金丹凶尸,不同于许多僵尸动作迟滞,因为即便生前是仙道之士,伴随着本我意识消散,僵尸对生前道法的记忆,会随着本我意识消散崩溃的支离破碎,只剩下被法力淬炼过的强悍肉身,而绝大多数修士又不精擅法武合一之道,因此还算好对付些。   而正在追杀张烈的这一头,它生前明显是炼体修士走得是法武合一路子,一股武道意志已经烙印到肉身当中了,一爪抓下来其中居然蕴涵着数十种变化与后招,张烈虽然剑心通明明察秋毫,但是力不如人也不敢硬接,很多时候不得不把飞剑调转唤回。   凶尸趁着这个时候就会急速抢攻上来,拳劲爪势,犹如苍鹰、天狼不断变化,仅仅只是些许余波稍稍波及,就轰震得整个墙壁都浮动作响。张烈身上的傀儡法衣流光变化,都不需要张烈硬受对方一拳一爪,它的许多防御之力就已然被激发出来了。   “好精妙强悍的法武合一杀法,要将这种杀法修炼到这种地步,不知道生前要经过多少生死磨砺血雨腥风,可惜如此豪雄人物,最后还是在这石室当中身死道消,连姓名都无法为外人所知晓。”   不断被追杀,张烈的身形也化为流光不断疾退,这处洞府虽然整体面积规模不小,但也不可能经得住一名金丹一名紫府,两名修士这样长久的逃杀。   只是在双方不断交手的过程中,张烈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忙,忙急出错,在召唤光明与冥河飞剑飞回时,被凶尸近乎预判般地打出极重爪力,挥击在双剑之上,令光明与冥河一时灵光骤暗,弹飞出去。   再下一刻,凶尸的身形爪影就整个笼罩在了张烈的周身,五指爪甲挥下,劲力仿佛以为中心形成漩涡,有摄拿之感,其中有按,抓,摄,擒,逮,转等多种变化手法,一扑一抓之势,居然牵制得张烈有一种动弹不得的感觉,别说去躲避了。   “形势已成,它这一招我只能硬接下来。”   脑海心中闪过这样的明悟之感,然而张烈心中却并没有任何紧张恐惧的负面情绪。   有的就只有平静,以及亢奋。   常理而言,对于一名精于剑术的修士来说,飞剑受损一身战力被削去七层都是少的。   然而张烈的情况并不符合常理,太昊金章上的道法赋予了他太多超越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修道之士的底蕴。   道袍大袖当中五色光华旋转游动,化为红、黄,蓝、青、金五色,先是在张烈臂肘上浮动飞转,而后来到手腕,进至手掌,化为笼罩手掌五指的斑斓光华,迎挡下上方挥下的爪势。   五光镯,本就是攻防一体,妙用无穷的宝物,只是平时张烈只以它的五行灵光强化五行飞剑,此时此刻完全用于防御,五光轮转,消解化力却是效用惊人。   但是并不仅仅是如此而已,暂时锁拿压下对方爪势,身着道袍的青年道人,同时深长的吞吸。   其胸膛极速地膨胀扩大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浩大强盛的剑气于张烈丹田处升腾起来:   先天罡气,至大至强,用之以守则万劫不侵万邪不染,用之以攻则无坚不摧无物不克。   这口孕养一甲子的先天罡气,张烈现在已然可以将之当作飞剑来用了。   即便手中无剑,一口先天剑罡亦是威力强绝。续战能力现在还略差上一些,但瞬间爆发力甚至还要远远强出飞剑攒刺。   “杀!”   随着一个杀字吐出,张烈膨胀起来的胸膛处隐隐有一道剑影出现,再下一刻,从他的口中吐出一道凌厉浓烈到极点的匹练般剑气突然飙飞轰出,雷霆一样落在面前凶尸的身躯上。   那股巨大剑气冲击得凶尸不断地身形跌退,恍若一枚被投掷的石丸般被打飞出去。   但是张烈却并不去看战果,而是迅速召回自己的两口飞剑,运行剑气如缕法门纳影藏形,迅速离开这片区域。   他便是再自负,也并不认为自己一口先天剑罡就能轰得死以皮糙肉厚著称的尸妖之流。   顶多有一些实质伤害,但是自己已经手段尽出神通尽展了,再下一次被对方打出刚刚那种形势的时候,不是重伤,就是近死。   那头修持炼体法武合一的凶尸异常强横,尽管从胸膛到身后,被斩击出一道巨大的透明剑痕,但是在滚滚黑色尸血流淌之间,其尸身却在迅速修复复原着。   僵尸又称守尸鬼,为生灵不甘死去时,执念留驻体内所化,因此但凡僵尸几乎没有不肉身强横恢复惊人的。   只是除非重生灵智的僵尸,否则在智能上都会欠缺一些,张烈只要脱离其视线,以剑气如缕法门将体内法力气息尽数收敛,那么哪怕行动间遗落下一些痕迹,以僵尸的智能也是难以感应察觉。   此时此刻,张烈蹲伏身形,动也不动,与身后的凶尸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却暗转法诀气息尽数收敛。那头中年道人形貌的凶尸四下寻找感应着,却始终是一无所获的。   “早知道它这般凶厉,我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施展法门。也不对,以刚刚石室内的布局,我不可能越过它直接来到这里。时常保持剑气如缕法门,反而会影响我的应变速度。”   在避过了那头凶尸之后,张烈极为小心的避过它,根据建筑常理走向,一点点的摸索向药园所在的方位。   这个过程中也不知是张烈的方位计算错误,还是这处府邸的前主人不通布置法门,前两次张烈还找错位置了,找到的石室分别是杂物室与灵虫饲养室。   在这两个地方他都没有什么收获,灵虫饲养室即便有一些灵虫卵,万年时间无人培养,也几乎都变成化石了。   一场搜寻两次猜错,张烈终于还是找到了私人药园的门户,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那头凶尸已经生出一些灵智,张烈在打开石门的时候,感应到那股凶戾之气急速靠近。   他又一次迅速开门,而后窜了过去再迅速闭合石门。   如果这一次的对手是人或者妖物的话,定然是有足够的灵智破门冲出的。   但是这一次的对手是凶尸,这两个家伙一个站在门后一个站在门外,皆是毫无气息变化。   怕是得有一个时辰之后,张烈方才感应到那头门后的凶尸,逐渐移去,似乎已经忘记了外敌的入侵。   “呼……”   直到这个时候,张烈才有余力去打量眼前的私人药园,不知道具体多少年的时间无人经营,这药园当中的绝大部分灵药都已经枯死了。   最后会剩下的灵药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确定。   灵药也是有其寿命的,并不是说什么类型的灵药都可以存世万年甚至更久,同时灵药的寿命也与所在世界的灵气强度、天地法则紧密相关。   据说一些特殊的灵药在界域世界方才存在,在玄黄主世界反而根本就无法生长到具有药力的时候。   只是在这一次,倒是不需要张烈特地去寻找什么了,在这处私人药园之内,只有在药圃的最中心处,方才有一朵黑紫色的奇花还未凋零枯萎,反而生机勃勃,似乎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噫?这株灵药,好像是传说中在玄黄大世界已经近乎灭绝的幽檀奇花。”   “这种灵药,其它方面还好,唯独在浇灌方面,需要以充满血煞怨恨的血水来浇灌,否则不足以晋升高阶。是了,秽云天的这种特殊环境正适合它。”   张烈仰头,望向阵法之外的污浊血云小世界,心中大概也明白,这株幽檀奇花为什么可以这样生机勃勃了。   萧山真人长于丹道,这次派遣张烈出来为自己办事,也是把自己所需要的各种灵药讲解说明白了,这其中就有幽檀奇花。   常规而言,幽檀奇花是四阶灵药,对于驻世八百年已经服用过无数种类灵丹的萧山真人,已经不会再有效用了。   但正是因为幽檀奇花已经近乎灭绝,所以萧山真人还真的没有服用过这一类型增长法力的丹药:   对于现在的萧山真人来说,他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增长法力,而是借助丹药之力,推动那已经停滞数百年的法力精进,以此撞过炼化元婴之门。   “但是不行啊,这株幽檀奇花虽然符合要求,但是还未完全开花,花蕊还未完全打开,并不符合炼制要求,这至少要等待上少则七八年,多则十年以上的功夫……”   思索着,张烈心中念头变化流转,心中渐渐就有所定计了。   “十年时间,师尊还是能够等待的,不如我先让魏家兄弟返回宗门告知此事,我则守在秽云天外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灵药成熟。”   为萧山真人做这种事,是最容易受到其重点关照的,比跟在近前侍奉左右,还要更加受到照拂。   这一次应该已经是萧山真人最后的突破机会了,张烈为他在外面守护灵药,这个过程中谁敢向张家伸爪子,萧山真人就会剁谁的爪子,而无论是自己还是族长张相神,所最需要的就是修炼时间。   想到这里,张烈深深注视了面前的奇花一眼,而后收敛气息,转身离开了这座上古修士的私人药园。 第二百九十九章:脱离秽云天,驻守十年;五毒烟岚法   深夜,宛如血色世界般的秽云天外。   突然有四周电光跃动的飞舟,穿梭而出,疾速向东方飞行而去。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道金光与之分离,如同流星一般向西南方斜坠疾落。   在白鹤灵舟之内,除了刚刚离去的不死尊念空以外,另有四人正在端坐,正是张烈、魏元辰、魏元虹以及明风老道。   在决定离开秽云天后,张烈就把应该分给大家的财物全部都分了,此次探索的最大收益,反倒是尽灭玄冰岛一脉修士所获得的,探索秽云天的收获反而在其次。   玄月与金月,以及她们所率领的玄冰岛一脉根本就不觉得此战会有什么差错,又因为秽云天的特殊环境身上财物都带得比较齐全,现在全部便宜了张烈等人。   哪怕分得不是太平均,参加这次探索并且活着走出来的五人,也每人收获十万灵石以上。   十万灵石的资源,已经足够引动一些金丹修士贪念,更何况这是五十多万不止。   从凶灵血尸上收获的两件五阶法器,张烈分给了不死尊念空与明风老道,玄冰岛一脉的五阶灵舟给了魏家兄弟,再添一张五阶灵符,日月精轮张烈则独占。   这种分法其实并不是很公平公道,有一些大秤分金的感觉,可是念空与明风老道已都不计较,现在两个散修面对人家同门三名紫府修士,又有张烈这样的剑术高手。   念空与明风老道心中计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而不是分多少灵石。   最后几乎算是救过所有人性命的张烈,分金也分得还算公道,一次探索就获得十万灵石以上的收益,念空与明风老道已经心满意足。   但是念空担心这是张烈等人放松自己等人的戒心,因此分完之后立即就要离去。   张烈也没有多理他,只是道了一声十年之后再见。   念空可以说是一步三回头的,一点点挪到灵舟出口处的。那一刻他紧绷的心神方才完全放松下来,道了一声珍重后,化为一道遁光离去。   同样紧张的明风老道是在念空离去后,方才完全放松下来的。既然会放一个走,那自然也不会不放自己走。   念空的平安离去,让明风老道总算相信张烈三人是没有杀心的。   事实上,魏家兄弟是心藏不小杀心的:二十万以上的灵石财物,张烈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分给两个散修了,在己方武力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魏家兄弟反复传念给张烈,只是脸面上隐藏得比较好而已。   可是张烈强令他两人安分下来,魏家兄弟面对已然渐渐积威不小的张烈,终究也是不敢违逆。   “接下来我会在这里驻守十年,为萧师看守灵药等待其成熟。你们两个过一会一同上路,把这次探索的情况详实的回报给萧师,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师尊的传令玉简,若是没有我就认为你们两个背叛宗门了。”   “张师弟,让我留下陪你一起看守吧。送信的事,元虹一人完成足矣。”魏元辰这样传念道。   “你们两兄弟联手,还是比较稳妥的,此行路途遥远仅仅只一人的话,太容易出现意外了。”   最终,魏家兄弟在张烈的坚持之下,还是一同上路,返回寒山郡向萧山真人回禀此事。   黄龙郡魏家一门三紫府一直都是宗门中的中立派,并不完全投入掌教真人亦或萧山真人的任何一方。   但是现在大形势变化了,若是魏家真的能够辅助萧山真人修成元婴大道,家族千年兴盛可期,因此在这段时间魏家已经统一意见,完全倒向萧山真人,这里面的巨大利益足够魏家为此赌一把了。   哪怕在萧山真人一脉,魏家的地位始终比不得作为真传弟子的张烈张家,可是这从龙之功,整个通玄修界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赶上。   元婴真君,在玄黄大世界比之真龙天凤,也不见得会逊色多少,更何况在人间真龙天凤可不常见。   魏家兄弟化为遁光离去之后,灵舟之上就只剩下张烈与明风老道两人。   “明风道友,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十年之后,再相见吧。”张烈手持道礼这样言道。   “哈哈哈哈,元烈道友,其实你若是想要看守秽云天的话,随老道前往玄光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秽云天地域广大,而玄光山这处灵脉就是依托秽云天的曾经兴盛而建立起来的。就算是现在,修士想要探索秽云天的话,玄光山红枫坊依然是一处很好的选择。”   “这个……”张烈闻言,略一沉吟。   自身只想找一处地方潜修,多花一些灵石也是无所谓的事,因此也不用寻找灵脉。   所以面对明风老道的邀请,张烈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要拒绝。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而自身却已经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人老成精的明风老道明显是看出了张烈的推辞之意,心中一横,接着言道:   “这一路同行我也看出来了,元烈道友长于五行道法,精奇玄妙叹为观止。但是元烈道友可知道,五毒烟岚法亦可以算是五行道法的变化演绎,若是道友肯赏脸去玄光山稍住,明风愿与道友请教研习。”   明风老道这样说,已经是在变相说明自己愿意献出所修学的道法了。   修仙者几乎就没有不敝帚自珍的,虽然这是一种陋习但是修仙者也没有办法,一般来说一门高明的功法很少会外传,一门功法一旦传播的太广,里面的奥秘就会被有心人找出破绽,甚至进而想出克制法门。   在双方斗法中,碰到这一点就相当要命。   更何况道法是需要充分实证的,对于寿命悠长的修仙者来说,只要入了门,高明的道法只能将修士带入相对的高度,却无法带入终点,因此敝帚自珍的危害在修仙界就极大降低了,如此就更加没有人愿意轻易外传家族道法。   “五毒烟岚法?”   张烈修炼太昊金章,天天诵读经卷大道,但是哪怕背得倒背如流,能够切实领悟的内容也并不多,也需要各类道书典籍来借鉴,刺激思路,由法及道。   更何况五毒烟岚法若真是五行道法的反面演化的话,那必然对自身提升大五行生灭剑气有所助益。   只是虽然心动了,但是张烈却还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他总得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事,若是太过麻烦棘手的问题,张烈宁可通过购买一类的方式,获得五毒烟岚法。   在张烈的再三追问之下,明风老道见实在是避不过去,便只好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在下解景良,是玄光山解家的当代老祖,我玄光山解家传承五毒烟岚法也有数代人了,但是也只有我侥幸修成了这门功法,凝炼真元……”一边言说着,明风老道解景良一边就直接开始背诵五毒烟岚法的相关口诀。   而这套功法口诀,张烈越听就越是皱眉头。   “元烈老弟是修行上的大行家,听了我这套口诀你应该就已经明白了,这套五毒烟岚法虽然可行,修成之后法力也称得上是厉害,但是修炼过程实在是太过凶险艰难了,就算是我,也是几经生死与奇遇方才将这门五毒烟岚法练成的。”   “可是我解家子弟,但凡是有一些天赋野心的弟子,修炼这五毒烟岚法皆是死得死,残得残。这些年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那些孩子都是我解家的麟儿啊。”   “可是若是不修炼这五毒烟岚法,此法为我解家最高秘典,整个家族藏书体系几乎都是以此为核心的,数百年几代人已经投入无数心血,又岂能轻掷?”   “因此,我就想与元烈老弟讨教道法,不求完善五毒烟岚法,哪怕以此为基础创出一门不那么凶险的紫府五行功法,也算是我为解家后辈做下了一点事情。”   ……   明风老道解景良说得动情,而张烈却在沉吟。   他与解景良的道基不同,高屋建瓴之下眼光阅历更是远远超出。   “从解景良所背诵的口诀来看,这门五毒烟岚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练成它似乎需要某种特定法意,不知是谁把道书中的这一段给删下去了。坑了解家几百年几代人……”   “是了,解景良领悟到了五毒当中的天蛇法意,所以他能够修成五毒烟岚法,只是他终究没把这套功法吃透,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是觉得这部道书隐患重重,才会有今日之举。”   太昊金章中所记录的道法,高过整个玄黄大世界一筹,哪怕所得不全,也把张烈拔了一下,令他一下就高过了这世间绝大部分修道者,因此才会产生出现在这种效果。   此刻张烈也被五毒烟岚法引出些兴趣,再加上明风老道解景良的说法也有道理:   玄光山红枫坊,的确是自己这十年驻守的一个好去处。   “那便去吧,解家有四阶灵脉,还能省下我消耗大量灵石,辅助修炼的资源。”   想到这里,张烈便点头应道:   “既然如此,那张某便打扰明风道友了。你我切磋所学,希望能皆有进益。”   “哈哈哈哈,理当如此。”   请到了张元烈,解景良心中大快。   他的修为已然有紫府九层境界,只是寿数已到,心气已消,此生都不可能再在道途上有更进一步的突破。   再加上他并不长于斗剑,因此面对张烈解景良心中是没有什么修为上的优势的。   解景良清楚的知道,与眼前这个剑痴斗剑,就算自身修为超过其很多,最后战死的恐怕也只会是自己。   数日之后,一道遁光落入到玄光山地域。   不同于黄龙郡,五大修仙家族各占据着一片灵脉区域,划分明确,互不干预。   玄光山灵脉因为其建立原因的关系,大大小小十数个修仙世家是汇聚在一起的,虽然偶有摩擦,但是各种资源也都往一处投入,经营得玄光山灵脉数倍庞大于正常灵脉,以提供各大家族修炼。   “解道友,我这一次前来叨扰。不过我不会帮你解决任何麻烦的,我希望可以清净潜修望道友能够谅解。”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我已经老了,有了这次探索秽云天的收获后,下一次探索我就不会再去了,不过我会为各位道友炼制出足够的血饵,也算善始善终。”   飞近玄光山区域后,因为白鹤灵舟实在是太过惹眼了一些,因此最后的一段路程,张烈与解景良化为遁光飞返回来的。   明风老道是解景良在外面行走时的一个身份,这一次若不是求到张烈为其家族推演道法,他也不会将实情告知,这个老道还精通一些易容之术,只需要通过改变五官上的一些分布,就可以让面容几乎整个改变。   不仅仅是张烈、念空、魏家兄弟这些合作者而已,解景良探索秽云天的事在解家都是一个秘密,每一次以明风老道的身份外出,他都是托辞闭关修炼、外出采取药草、炼丹之类的。   如此小心谨慎里里外外瞒了一辈子,现在老了,已经打算彻底摆脱明风老道这个身份了,略有一些放松,就与张烈交代了。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张烈化名石毅被解景良引入玄光山解家,解景良也的确是遵照承诺,将家传的五毒烟岚法甚至天蛇化形幡都传给张烈了,因为解景良自知没有天蛇化形幡,他就无法修成五毒道法,为了尽可能的提高张烈推演道法的成功率,这套四阶上品法器舍了也就舍了。反正自己以后,大概率是再也用不到了。   除了五毒烟岚法、天蛇化形幡以外,张烈这半年来还开始参悟起玄冰岛一脉的道法典籍,不为别的,就仅仅只是为了日月精轮。   “虽然我不可能为了两件法器,改换主修道法,但是太阴玉册远远高明过玄冰岛道统,月华轮我短时间内驱御不得,但是进行过特殊设计的日精轮,我却有很大机会将之炼化,金月夫人用得,我当然也能够用得,若是炼化成功,未来晋升金丹境界都不需要再更换防御法器了,实在是收益深远。” 第三百章:五毒邪元,告罪   修行无岁月,两年的时间一瞬而过。   玄光山区域,漆黑的环境中燃起了火焰。   借着微弱的亮光,朝着下方一望,既可以发现下方水潭林木当中竟然有密密麻麻的无数暗影晃动,赫然是大量的毒蛇,蜈蚣,蟾蜍,蝎子,以及蜘蛛。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玄黄大世界的五毒,便是这五种了。   解家因为修炼五毒烟岚法,不得不改易地势布置阵法,甚至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灵物药材,才能建设出这五毒汇聚之地。   这里的环境,对于普通的修士来说,就算是寻常修成筑基之辈,一个不慎跌落下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被无数五毒邪物撕咬血肉、尽数吞噬,最后被腐蚀性极强的毒水消融。   但是对于精擅五毒道法的修士来说,这里就是难得的风水宝地了。在这里修炼一日,比得上在外面修炼十日二十日,只要身心能够负荷。   火光的骤然亮起,因此惊动了寒潭中的毒物,有一条五六丈长的巨蟒猛然飞出水面,向着山壁高处的人影噬咬而去。   只是那身罩黑袍,面罩面具的人影,仅仅只是弹指一挥,强烈的剑气劲风就将那条青鳞巨蟒打落下去了。   砸落之声从寒潭中传来,迸射的水花飞出十几丈远,一些水花溅落在张烈手上,竟然有一种阴凉刺骨的感觉传来。混元五行法身的护体法力虽然可以扩散,但亦可以与肉身混融一体。   “看来这段时间积蓄的毒力已经足够了,倒也还算是合我心意。”   取下外袍与面罩放在一旁,张烈找到一干爽处盘坐下来,开始施展道法。   虽然已经来到玄光山解家两年了,得到解景良传授五毒烟岚法与天蛇化形幡,甚至四阶成套法器,但是张烈仅仅只是在山中苦修,几乎未与除解景良以外的其它任何人见过面。   之前接下丹阳宫徐家兄弟的事情,张烈与魏家兄弟三人,不得不在金月、齐无生等人的面前表明真实身份,否则根本就无法取信于人,徐家兄弟自觉力有未逮,把这件机缘让给同宗相熟师兄弟还说得通,若是让给其它外人就实在很难说过去了。   但是取信于人加入小团体,探索过秽云天之后。   张烈就不再肯轻易暴露身份,萧山真人的第十四位真传弟子,这个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可能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只要稍加调查就可以知道。   再加上玄光山与紧紧相邻的秽云天……   虽然可能并不大,但是自己还是没有必要冒不需要冒的险,更何况与解景良的交易,也并不需要自身暴露身份。   盘膝坐于一旁山壁之上,张烈开始运练解家五毒烟岚法,解景良年轻时别有奇遇,获得了天蛇化形幡,渐渐从中参悟出天蛇法意因此才可以将五毒烟岚法修炼到紫府凝元境界,否则修炼这部道书就是九死一生,并且那一生也很难真正练得成。   而张烈却是不同,他本身就心灵精神相当强悍,一身混元五行法力也精纯到了极点,他修炼五毒烟岚法并不去领悟五毒法意,反而以五行法意将之统合归纳,毕竟万物大多依五行而生,五毒亦是如此,张烈的这种修法,其实已经是跳出五毒烟岚法本身的藩篱了,连当年创造这门功法的人,恐怕也根本想不到这套功法还可以这样修炼。   “修魔之辈,大多偏激狂妄,恨天愤世,逆天强行,落于极端,一贯无所不用其极,偏偏自以为最重实用,就以为我大道修士就只重大道不晓得变通之法?他们却不知大道犹如长江瀚海,虽滔滔无尽,却从来不忌纳入旁支小溪,壮其大势,只要不本末倒置,弃江河反而汇入小溪,又何必忌讳参悟小术?”   心中念头变化间,盘坐于倾斜石壁上的张烈已然双手施展出了一套非常玄异诡秘的法诀,法力于体内经脉穿行游走,越汇越强,威力越盛,撑胀得百节齐鸣,发出悉悉毒虫穿行过草木的声音,又好像受惊到极点的蜈蚣鸣叫,闻之令人烦闷欲呕。   在最初的大半年时间里,解景良还能与张烈交流心得,但是时间到了一年,随着张烈渐渐将五毒烟岚法体系汇聚混元五行法力当中,解景良就渐渐完全插不上话了。   功法推衍之事,只能由张烈一人来完成,若非如此,解景良也不会将自己最强法器天蛇化形幡交给张烈,实在是寄予厚望。   将逆五行法力运转到极致,张烈轰然挥出双手:   呼呼呼呼呼。   伴随着一阵阵的破空之声,接连从这名道人的双袖当中呼啸飞出,登时就是九九八十一面长幡在绕空盘旋。   九九八十一面长幡合一,瞬间化为一条天蛇当空游走,大小变化,而后在张烈的法力灌注之下,这条大蛇,现在瞬间涨大无数倍,顿时披鳞生角,瞳孔异化,逐渐化成了一条顶角的毒龙。   毒龙蜿蜒身体而后张开嘴巴,朝五毒寒潭吸水。   吸!!!!!!!!!吸吸!!!!!!!!!   天旋地转,龙卷显现,劲风呼啸,天昏地暗。整个五毒寒潭这段时间积蓄形成的毒力,造成了一个庞大的法力大漩涡,源源不断的将五色斑斓的毒雾吞噬进去。   在将这些毒雾全部吞吸之后,八十一面天蛇化形幡共同汇聚化成一支金铁般的蛇杖,带着五道色泽各异的毒雾氤氲,“锵”得一声,刺入落到张烈面前的山石当中。   这是解景良获得此套法器数百年,都未曾修炼出来的变化,不是他的法力不够,而是法力精纯度不够,道法领悟程度不足。   有这杆蛇杖的转化过滤,张烈将自己一股股法力打入其中,而后再将之转化出来,感应着自身本已经停止增长的法力,又一次开始迅速的增长起来。   五行亦分阳五行,阴五行,一直以来张烈因为自身性情与主修法力的关系,都是阳盛阴衰,哪怕修炼太阴玉册法力,也一样有些难以调和,毕竟太阴玉册能够平衡紫心大法纯阳法力,就已是不易。   其五行法力,亦然是偏向阳五行的,现在得五毒烟岚法的阴五行之力,才算是完美调和,渐趋于中正平和,玄门正宗。   如果不进行这种调整,张烈修炼修炼下去法力道行依然还是会继续增长的,但是他却不可能在紫府三层境拥有现在这般的法力雄浑,短时间内虽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越是修炼到后面前面欠下的课业就越是需要补上,这就是所谓的修士瓶颈。   从古至今,无数修仙者被修士瓶颈折磨得几欲死去,莫名其妙的道行数十甚至上百年卡在一个境界不能突破,这往往是多个方面组成的,或是法力不纯,或是前面的境界道法领悟不足,或是心神虚浮不合功法,还有可能是有所心障。   由于形成原因太多,并且修炼是很私人的事,所以,就算是有明师指点大多数时候也没有什么用,只能去自己苦苦琢磨破关。   张烈领悟吞噬五毒烟岚法,补全自己欠缺的这部分阴五行领悟,不仅仅会使大五行生灭剑气威力增加而已,并且也会降低自己未来修行中遇到瓶颈的可能与突破瓶颈的难度。   除此之外,随着时间日复一日的推移,张烈逐渐修炼到了五毒烟岚道法当中最高境界:五毒邪元。   五毒烟岚道法的先天、练气、筑基、紫府前四重境界,都是名副其实的左道邪功。   然而当这套道法修炼到理论上的功法上限金丹境界时,五毒法力就会转化为五毒邪元。   从此化邪为正,完全转化为修炼者的精纯深湛法力,如此邪功修炼到如此境界,也就不再是邪功了。只是对于敌人的惊人毒力杀伤依然还保持着,并且可以对于世间大多数毒术都有极强的克制化解效果。   不过,张烈参悟五毒烟岚道法时,觉得那位始创者本身,也并不觉得后世之人有可能将这套邪功,修炼到那个化邪为正的境界。   张烈自身的道行不过是紫府初期,只不过胎化易形立意实在太高了,几乎将五毒烟岚道法体系完全吞噬,因此,张烈几乎修成五毒邪元法力,彻底补完了自身五行道法的阴阳属性。   当张烈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不过感应着体内法力的惊人增长,张烈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才过一日一夜而已,事实上是不知道过去了十天半个月还是半年以上时间了。   不过高阶修士闭关修炼之前,都会服用一枚辟谷丹,免得因为身体虚弱,导致修炼停止错过顿悟之机,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喝啊!”   张烈骤然翻身而起,盘坐修炼数月有余,一身气血却并没有舒展不畅,他扬手之间便是五道五色光华打出。   那看似正大无比的五色光华法力,打入一旁石壁当中却并不爆开,而是诡异无比的穿透进去了,只在石壁上留下五个岩洞幽深无比。   与此同时,张烈此时此刻站立在五毒寒潭的水面上,那些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毒物,却没有一个敢于靠近撕咬攻击的,皆是四面而散,如遇天敌一般。   “恭喜张师弟法力大进,实在是可喜可贺。”   就在这个时候,玄光山解家禁地五毒寒潭内,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男性的声音。   然而对于此,张烈却是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之处,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感应到了对方,甚至已经感应到了对方是谁,但自身正是修炼的关键时刻,若是打断会大损法力道行进境,因此张烈就选择晾着对方,这一晾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让你们魏家人办点事,可真是难啊,送个信需要送几年的时间?”   “呃,张师弟还请见谅,实在是黄龙郡四周这几年兽潮聚散异常,终究是不能完全放下不管。”   魏元虹此人原本是与张家有着不小的矛盾的,但是随着整个魏家家族战略的变化,他也迅速调整过来心态,开始在张烈面前伏低作小,萧山真人未来晋升元婴之后,魏家固然能够沾到一些光彩,可是终究比不过张元烈这般的真传弟子身份。   尤其是张元烈在萧山真人的晋升过程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未来的发展无疑是比魏家兄弟更远的。   因此见张烈有一些不耐烦,魏元虹也不以为意,对方会表现出愤怒不满,反而是亲近的意思,双方本就有些旧怨,若是张烈还是表现得深不可测的,魏元虹就要提心吊胆担心未来魏家有灭族之祸了。   想到这里时,魏元虹突然又想到了魏月娥这个家中小辈,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的恼怒。   但面对张烈,魏元虹在一阵沉吟之后却又不得不开口说道:“这次回来,叔公让我顺路带过来一些宝物,张师弟应当是用得着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的玉简与装有药草的乾坤袋以法力送了过去。   张烈接过后,直接以神识扫描,却发现是定尘丹的丹方,这当然是有用处的,有了定尘丹丹方,再集齐所需药草炼制成丹,服之可以极大降低凶光危害,对于修仙者探索秽云天意义重大。   不过在这一刻,张烈脑海中却闪过了上一次见到魏玄一时,对方所说的话:“小子,定尘丹丹方,是我嫡亲孙女魏月娥的陪嫁之物,你要么娶她,要么老夫把丹方烧了也不便宜你,其中得失你自己考虑去吧。”   “魏玄一那种修士,一贯是说得出做得到,我现在又没有同意迎娶魏月娥,他怎么会这丹方白白便宜我,还搭上这么多的药草?”   筑基丹是低阶丹药,但是价格却与许多四五阶的丹药相近了,定尘丹也是如此,对于许多想要探索秽云天的修士来说,这一丹方是有着远超出其本身阶位的巨大价值的。   “魏老祖想要什么?”   “魏家以这张丹方与这些灵药为代价,换取张师弟不再追究魏月娥这个人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张家人的视线中。”   魏元虹略有些咬牙切齿的话语,让张烈瞬间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他对于此却并不怎么在乎,本来就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以以后再也不用见为代价,换到这些价值不菲的灵物,实在是没办法再赚了。   因此,张烈甚至还少见的出言安慰魏元虹一番:   “少年慕艾本是难免之事,我与月娥姑娘本就无实质的婚约在身,元虹师兄为我转告魏老祖,对于此事张元烈并不在意。”   “愧煞我魏家。”   张烈没觉得有什么,魏元虹却已然羞怒得无法再呆下去,掩面而走。   通玄修界本身不大在乎男女之防,对于女修的束缚远远没有凡世里那么深重。   赤阳谷张家的游荡子张传鸿,最喜欢的就是与那些底层散修厮混,什么翠云仙子,什么何家夫人,也没有人会去过多管束。   但是这个前提是张传鸿几次为家族出生入死过的,在他晋升筑基之前家族也并没有给他超出应得份额的资源。   而魏月娥却是不同,她选择了获得家族资源倾斜,最后却没有站在家族立场为家族争取利益:   在玄黄大世界这些修仙家族的管理体系下,任何人抱怨自己出生都是找死行为。   在修仙者的眼中性命本身就已经至金至贵,谁敢抱怨自己出生不好,活得痛苦生不如死,他们就会真的把你弄死。   因此,魏月娥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无论她是谁的孙女,无论她愿不愿意。   魂魄亦可散,真灵永不消,这是玄黄大世界修仙者脑海中的概念,一点真灵,凝成魂魄,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个轮回,才有机会享受一次生命的旅程。因此父母给予子女生命是一笔很大的恩情,哪怕是这个人天生穷苦,甚至残疾也是如此。   若是在他们面前抱怨自己想死,哪怕是正道修士怕也不介意送其一程:你既然寻死,那我就送你去死。   因为修仙者,他们追求的是长生。   那是绝大多数修仙者苦苦追寻数百年、上千年,犹不可得之物。   那位素未蒙面的魏月娥,她未来的人生可能会比较艰难坎坷,不过,这与张烈已然无关了。   每个人根据自己欲望,做出选择,也就要承载代价。张烈再一次盘膝坐于五毒寒潭斜上方的石壁上,开始继续修行。   然而,忽然有一日,五毒寒潭之外,张烈所设置的禁制,开始被人攻击。   正在打坐,参悟道法的道人,睁开双眼,神识一扫就已然以一种视角,看到了禁制之外的始作俑者。   那是一群玄光山解家的年轻修士,为首者是一位身段窈窕,面罩黑纱的女修,已然有筑基后期修为,此时此刻手持一杆彩气弥漫氤氲的五毒幡,正在攻打自身布置在外的禁法。   “师姐,里面那个人好像是老祖宗特意请来的贵客,我们这么做,真的没有问题?” 第三百零一章:解五娘,五毒剑诀   “什么贵客?有这样做客人的吗?在我五毒潭一占就是四年,把我们这些本家子弟都赶到边缘去修炼,他离开了也不肯解除阵法禁制,实在是欺人太甚!”   “就是。”   “景良老祖就是性格太过温和了,才会让人这样欺负上门来。真当这五毒潭,是他家的吗?”   “大家一起冲进去,给他好看。”   除了那名面罩黑纱的丹凤眼女修以外,众人当中还有几名解家筑基境的修士,俱是义愤填膺,显然已经不是忍受一日两日了。   自张烈来到玄光山解家以来,他就占据了五毒寒潭最中心处的八成毒力源泉,将其它修士都驱赶到区域边缘处修炼。   最重要的是,张烈法力根基深厚,他每一次修炼过后都会离开一段时间,等待五毒寒潭内的毒力恢复。   但是落在其它人眼中,他们不相信是那些毒力全部都被张烈炼化掉了,只觉得张烈是宁愿让那些毒力消散,也不让给自己等人修炼。   五毒寒潭特殊的环境,对于精修毒功的修士来说,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四年时间的耽搁,并且似乎还要无止境的等待下去,很多人已经接受不了了。   魔道修士的心性本就很容易陷入偏激凶顽,日复一日,转眼已经四年时间过去了。   几名解家筑基修士终于再也忍耐不了了,联手攻击张烈随意布置下的三阶防御禁法。   那没有人主持的阵旗禁法,很快就被轰击得浮动变化起来。   尤其是为首的那名女修,手中毒幡挥动,大量五色斑斓的毒虫飞出落下,啃咬得防御禁法作响,甚至会自行爆开,极大撼动。   “这位姑娘,就是那位解五娘吧?”   在解家已经住了这么久,张烈当然是知道这位解家五姑娘的。   她自幼便先天资质不俗,并怀有志向道心坚定,选修了玄光山解家最强却也最为凶险的五毒烟岚道法修行。   但是因为年幼时不慎摔落毒潭,被五毒撕咬,虽然被长辈及时救下救治侥幸未死,但也法力尽损,面貌畸形、丑陋恐怖。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如此打击,会让解五娘一蹶不振的时候,伤势初愈的解五娘又一次回到五毒寒潭,继续修炼,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之前损失的法力重新修炼回来,一点点的追赶,逐渐成为解家年轻一代的最强修士。   不过身中剧毒,容貌被毁,对解五娘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任何影响的,其心性因此变得更加偏激自卑,终日以黑纱罩面,谁敢多看几眼,动辄便是以死相搏,出手狠辣。   解五娘身上的剧毒,由于是自幼就中了,连晋升筑基都无法化解,已然与其命力完全纠缠一起了,谁为其解毒,就等于是杀她。甚至解五娘自己也有解毒的法门,那就是散尽一身毒血,不过她的法力也会因此全散,对于修仙者来说这一点更加无法接受。   “有解五娘这个解景良最喜欢器重的人作保,也难怪其它人会被鼓动,敢来攻打我布置的禁法。”   “罢了,总不可能真的将这些人都杀了,还是出手一次吧,出手这一次应该可以让接下来的六年安静一些。”   思索之间,张烈并不动地方,而是依然端坐于原地双手转化印诀,经过这四年的潜心修炼,这片区域的天地之力几乎已经隐隐与这位道人融为一体,随着其施术,其身后虚空似乎有五团巨大的元气漩涡凭空聚焦,而后化合为一,形成一只巨手,探拿出去。   “那是什么?”   “如此轻易的调动操控天地元气,里面的人难道是金丹真人吗?那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五色手掌一出,直接就震慑住全场了。   那些解家修士原以为以解家这些筑基境精英,再加上家族阵法,足以迫退那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道士,至不济景良老祖也会出手,把事情闹大了,也总要好过家族宝地被对方无休止的占据下去。   他们心中已经做了许多的腹稿与预案,解家修士修炼毒功,在大多数普通修士中是长于斗法非常难缠的,他们这些人联手也的确足以对抗平常所见的那些紫府散修。   可是面对眼前这一位,就相差得实在太多了。   五色巨掌一出,四面八方的各种法器秘术尽管汇而攻之,可是却几乎无法撼动那股五毒邪元法力。   张烈修成的五毒邪元法力,不敢说克制天下一切毒功,克制紫府境界的一切毒功,已经算是在复述事实了。   四面八方攻来的法器秘术,属于毒属的几乎全部都被汇聚入巨掌之内,更增其威力,不属于毒属的,因为力量差距也根本无法抗衡这一股霸道绝伦的法力。   “这还是毒功吗?”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人比解五娘自身所受的震撼更大。   她是毒术一道的顶尖高手,又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因此解五娘能够辨别出这一掌的实质是毒属法力。   但是却又那么的霸道,刚猛,其中具有的莫大威势,令解五娘根本就不敢想象,觉得自己此生都修炼不出这样的毒功。   那支似乎执掌着天地间一切元气变化的五色巨手,转眼已幻化做无边的须弥天地,天地风雷,无边混沌,缓缓旋转降下,就如同天塌一般向解五娘的头顶当头盖下。   须弥天地尚未落下,恐怖的狂暴风暴便已经席卷而至,“嗡呜”,在如此法力之下,似乎四周虚无的空间,在这一刻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一掌之下,禁法之外的近五十多人,都或轻或重的受到一些伤害,多数为自身毒功反噬所伤,不仅仅如此而已,这五十多人中的最强一人,解五娘被那只大手摄拿而走,轻易得如若拈花易如反掌。   ……   当半个时辰之后,明风老道解景良终于急匆匆的赶来的时候,解五娘在一旁石台上躺着昏迷不醒,而张烈已经复又在沉心修炼了。   见解五娘没事,解景良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虽然心中也清楚,张元烈此人进退有据,自己对其不薄,对方应该不会直接杀死自家最好的弟子。   但心还是提在嗓子眼的,因为张元烈即便按死了解五娘,他也没有与之反目的勇气,现在这个可能消除了,解景良才算完全放松下来。   “元烈老弟,元烈老弟,是为兄的错,这段时间光顾着炼丹了,却是让家中小辈打扰到你的清修了。”   在片刻之后,张烈运功完毕,方才睁开双眼站立起来,淡笑言道:   “小辈胡闹而已,我等自然是不会与其计较的,之所以会摄拿五娘进来,是因为觉得她的五毒烟岚法修炼得已经颇为深湛,抓她进来印证一下我的领悟。”   说着,张烈虚空中手掌一探,一口三阶五行飞剑就已经落在他的手中,而后张烈在解景良面前施展出一套诡秘凌厉的剑诀。   此时此刻,这一套五毒剑诀,带起的道道诡秘剑气如同游丝一般满空穿行游走,浑不着力,却又锋利无比韧不可破,可以将对手团团困住,其中剑华蠢动,又幻化出一道道淬厉暴虐,七彩斑斓的彩光,带着搜骨刮髓的尖啸,犹如毒蝎蛊物般不断钻入中央处,虚幻对手的体内,在对方体内肆意游走横行。   飞剑运得兴起,张烈干脆将阴阳五行中的阳五行五行遁术与阴五行五毒邪元都施展出来。   在解景良的视角当中,只见得那年轻道人的身形时隐时现,隐化于剑光当中,这是五行遁术配合五行飞剑的效果,剑光飞起,便有施术媒介,施展到高妙处,恍若人剑合一无所不在。   与此同时,这股剑气聚散如意,穿梭如丝进退如雾,其中隐藏的诡秘凶毒杀力,亦是惊得解景良头皮发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解五娘也清醒过来了,此时此刻如自家老祖一般,她看场中那年轻道人施展剑术,也看入了迷。   实在不敢想象,这世间还有如此诡异、刁钻、阴狠、毒辣、快绝的惊世剑术,但其中剑意却又偏偏堂堂皇皇,如天地五行生克之变化。   在张烈将自己自创的五毒剑诀施展完毕之后,观看到这套剑诀的解景良,解五娘皆是头皮发麻,久久沉默难发一言,而张烈也是在闭目体味着这种如创造生命般的感觉。   事实上,拥有这套剑诀之后,张烈心中也清楚解家多数可能走上险绝快剑、毒剑这条路子,几乎不可能有人凭五毒剑诀修炼到与自己一般的境界,因为张烈是以阴五行为剑意,而他给解家人的剑诀却是以五毒法意为剑意的。   但即便是如此,也完全足以报偿解景良赠予功法,赠予法器的付出了,日后解家子弟先修炼这五毒剑诀,若有所成再修炼五毒烟岚法将如履平地,若是修不出来,那趁早转修其它功法也可以保住性命。   “师尊在上,请受五娘一拜。”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清醒过来没多久的解五娘,仿佛是福至心灵一般,突然就跪倒于地拜了下去,以头抢地极为用力。 第三百零二章:痴心入魔,道心纯阳   “我现在也还在修行,实在是没有道行教授弟子。”   面对眼前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解五娘,张烈收回飞剑这样言道。他仅仅只是一拂手,就生出一股无形大力将解五娘强行拂起。   “唉,石道友道行之深,实为老夫此生最为佩服之人,你这般境界都说自己没有道行教授弟子,那老道这些年来岂不是一直都在误人子弟?”   解景良上前两步,张烈原以为他会劝说解五娘,没想到他劝说的人却是自己。   解五娘是他玄光山解家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后辈,作为当家人解景良能愿意把她送出来,实在是张烈没有想到的。   “无有余力,解道友,我接下来还要推演五毒剑诀的接下来几重变化,就不过多的招待你了。”   虽然意外,但是并没有给对方颜面。   张烈自觉这套五毒剑诀,已经完全足够偿还解景良所付出的,如何还肯再牵扯其它纠缠?   他今年也方才区区八十六岁,对于一名紫府境修士来说,正该是专注自身修行,锐意进取勇猛精进的时候,哪有时间心力去培养弟子。   “唉,好好好,石道友莫要着恼,为兄且去便是。”   张烈刚刚演练的仅仅五毒剑诀的紫府境剑招变化,他自己直接这样练当然是没有问题。   但是解家还需要张烈将筑基、练气甚至先天境的剑诀基础补全,不然如何作为解家的传承功法?   因此解景良不敢招惹张烈,挥一挥衣袖卷起一股旋风将还要跪拜恳求的解五娘也一并带走。   现在对于解家来说,什么都没有让张烈潜心改良家族传承功法重要。而这,对于张烈来说也是个扎实根基的过程,算是打磨基础了。   是夜,张烈正在五毒寒潭区域修法练剑,推衍剑诀基础性功法,他先是以天蛇化形幡驱御五毒法术,而后将之凝成一支蛇杖,一头是蛇,另外一头却是长剑,挥动之间满空蛇形剑气蜿蜒游走,丝丝作响犹如剑蛇横行,赋予生命。   “太阴白骨幡当中有一个机关,内中暗藏一口蕴含惊人杀戮毁灭意境的剑器,虽然现在我还无法将之取出,但是这幡中藏剑,剑在幡中的设计,我却可以借鉴过来。”   “如此一来,毒幡、险绝快剑,仅仅凭此两者,就足以让解家的整体实力提升数倍都是不止,因此受益千年大利前程。”   法力灌注之间,那口蛇剑又化回天蛇化形幡,只是随着张烈持杖轻击地面,这一次化出的却并不是一条天蛇,而是整个毒窟恐怖黑色毒气氤氲蒸腾,汇聚,化为一头巨大的黑色蜘蛛,它悬浮城堡一般驾驭毒气立于高空,魔威惊人、气焰滔天。   如此变化,惊骇得五毒寒潭内的众多毒物四散奔逃,只有大群大群的毒蛛,向着高空的老祖纳头便拜。   这一点也侧面说明张烈已然将五毒烟岚法彻底纳入混元五行气体系了,五行大遁与五毒邪元相对相立,互为道魔。   八十一杆化形幡,本为五毒化形幡,只是解景良根基悟性不足,仅仅领悟出其中的天蛇变化,实际上如果仅仅只是天蛇变化,哪里需要八十一杆化形幡合成一套法器?   只是道人终究不想在这处宝地尽展邪功凶威,因此压制着自身稍稍演练一番,也就散去那巨大魔蛛了。   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间觉得心有所感,他微微皱眉挥一挥衣袖,虚空中就出现一片由五色烟岚组成的水镜画面。   只见左五毒寒潭外,解五娘脸上未罩黑纱,显露出过往最为在意的狰狞容颜,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解五娘脸色苍白,身躯微微颤抖,明显已经跪在那里,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了。否则的话以筑基后期修士的修为,不置于此。   “不能做到以道御魔,魔功练得多了果然容易陷入偏激固执。算了,她愿意跪就在那里跪着吧,昏死过去几次,应该就知道退去了,也算是磨砺心性。”   张烈自己一身道法还修炼不过来,哪有时间去教徒弟?   就算教徒弟,张烈也更愿意在张家子弟当中收徒,而不是收下不太熟悉的人。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张烈依然在五毒寒潭这种毒修宝地,参悟道法,终有一日,他隐隐感应到外面始终存在的那一缕生机就快要泯灭了。   终于不由地叹一口气,挥手之间有元气大手飞出,将解五娘给拉入进来。   拉入进来之后,他甚至都来不及说话。   扬手虚按在已然就剩下一口的解五娘前额处,有五色光华渡入过去,硬生生将油尽灯枯状态下的小疯子,给拉了回来。   “你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你跪在外面快有半年时间了,双腿骨骼已碎,连解道友都数次过来劝你,你为什么还不肯放弃?”   “你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而我不过是紫府初期,你日后若有奇遇的话,修为道行甚至有可能反超过我,又何必强人所难非要拜我为师?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即便拜我为师,此生都学不到真传道法。”   像眼前这般脑子这样一根筋的人,张烈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但是自身与解景良老道关系不错,也不想让解五娘真的跪死在外面,令两名紫府修士之间,没有必要的生出嫌隙来。   “五娘此生只想拜上人为师,从此为奴为婢,为犬为马都无怨言……”   “……”   解五娘缓过一口气来,说出这样一番话,把张烈都定在石头上,半晌无语。   “呵呵,愿为奴为婢,效犬马之劳,那也得有用处才行,我要一个无用的废物效什么劳?”   “既然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我就赐予你一道法力,你若是能够炼化它,我就收你为弟子,你若是无法炼化,就好好做你的解家弟子吧。”说着,那盘坐在石头上的青年道人,扬手打出一道五色光晕,轰击在解五娘的身上将之打飞了出去。   五色光晕笼罩其身躯,使之后飞数里隐去无踪。   这是一道五毒邪元法力,天然克制消融解家的一切道法,张烈若非是拥有太昊金章,都不可能在紫府境界把这道法力真正修成,由魔入道,由毒转益,从此天下奇毒都成为修成者的补剂,甚至培养五脏元气对张烈的混元五行法身都有着极大好处。   “她若是不驱逐这道五毒邪元法力,一身法力就会日夜被邪元侵蚀,日益衰弱,甚至于整个人亦要承受千刀万剐巨大痛苦,这种身心折磨,对于修者来说可谓是最大的恐怖,若是连这一关她都能闯得过去,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便是收下一个弟子又有何妨。”   在没有太昊金章的前提下,在紫府境界修成五毒邪元,只能说体质、性情、气运、悟性皆是具备,有这样一位弟子也没什么不好的。道心坚定、魔心凶顽,这两者都是想要修道有所成就的关键。   此念在脑海中闪过之后,张烈就不再去想有关于解五娘的事了。   这次出手已经是给够了解景良颜面,接下来即便是解五娘身死,解景良也怨不到张烈身上了,通玄修界没有强迫他人收徒的,放眼九域七洲之地也是没有这个道理。   解景良是一个知情识趣的道人,张烈投桃他就报李。   他心中也清楚,张元烈若非顾及与自己的交情,像解五娘那样的死犟种,跪死在外面十次都不会被理睬。   这就是修仙者出身背景的重要性,若是没有紫府修士血亲后人的这个出身,解五娘这样的人,也绝不可能直接拜在一位紫府上修的门下修道。   因此,已经潜修数年的张烈,很快收到解景良的一份邀请,邀请他出山参加玄光山的一场左道法会。   ……   自张烈真正的创立出五毒剑诀,这门可以为解家根本功法的法门后,解景良就丹也不炼了,功也不修了,诸事也都不再处理了,一心想要慰劳供养这位丹阳宫的修士,虽然在紫府老祖身上用这些词汇有一些不太恰当。   但是以解景良的眼光可以看得出,五毒剑诀这是一门可以让解家因此受益几千上万年的法门。   现在这个法门捏在张元烈的手中,他多用心一些,解家未来就更加兴盛一些,他少用心一些,解家未来的潜力就薄弱一些。   因此,这是一件比自己那已然无进步余地的修行还要重要,甚至让解景良连解五娘都没有心思再去管的大事。   “此事若成,我在解家列祖列宗的地位当中,可能就仅仅逊于解家初祖了。”   “只是,功法,法器、财物,这些方方面面我已经拿不出能够让那位张道友感兴趣的了,还能够从哪一方面入手呢?”   两个月后,张烈受邀出山与解景良一同去参加一场左道法会。   对于修仙者来说,修炼固然是永恒的主题,但是一场成功的交易会,却可能让参与者在神通手段上修为大进。   更何况已经闭关数年时间了,张烈也需要走出来换一口气,稍稍舒展筋骨,神思。   “张道友,玄光山灵脉本就是为方便修士探索秽云天而建立起来的,只是万年以来,探索者渐渐减少,这个起源才渐渐不为世人所熟知。但是,此地还是左道邪魔多有汇聚,一会参与法会之时,还请张道友略作克制,我知道丹阳宫为正道宗门,但这里毕竟情况特殊。”   “客随主便,这个是当然的。”   两道遁光并肩飞行,前往玄光山红枫坊,对于解景良所说的这一点,张烈是早有知晓的。   越是蛮荒偏僻之地,左道散修越多,他们比不上那些魔道巨擎,但是流窜天下自有其危险性。   正常来说,修仙家族都是各占据着一片灵脉区域,互为援手却又互不干扰,而像玄光山这样大大小小十数个修仙世家却汇聚在一起的,多数是为了抵御共同的危险,因此红枫坊也是这些家族的共同财产。   共同经营一处产业,固然因此带来收益纠缠的麻烦,但却也带来产业与坊市人气方面的种种好处。   今日并非是什么节日庆典,但是红枫坊市的人气汇聚却几乎有些类似于凡间集市了,怕是已然将方圆范围内的家族修士、散修全部汇聚过来了。   解景良与张烈的遁光行于高空,看到下方景象也不由得感慨。   “占据玄光山灵脉的家族,自有其兴替变化的法度,至少要有一位筑基境的修士,才能维持一个家族最基本的体面。”   “当然,担任公职为玄光山战死的修士,其身后的家族是会获得一定照顾的,战死一名筑基修士,可以福荫家族二十年,若是战死一名紫府修士则可以福荫家族一甲子,若是后续实在没有了筑基境修士出现,也不是说立刻就要赶走,但就要交上很重的灵税了,不可能让那个家族凭白分润灵脉的灵气。”   一处上好的灵脉,被修仙家族占据了,不仅仅可以节省下家族上下许多修士日常修炼所耗的灵石,更可以在低阶修士晋升时,起到一定辅助冲关的作用。   虽然这个作用效果并不太大,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哪怕仅仅只是一成的成功把握增加,也是非常重要的。   曾经就有小型家族,筑基族长战死在玄光山住不下去了,在拖到最后被玄光山修士驱赶时,有一名练气九层修士在没有筑基丹的情况下强行筑基,并且突破成功,力挽狂澜于将倾。   大部分的练气九层修士,都不敢轻易在没有筑基丹的情况下进行突破,因为生存概率很低,一旦失败就会死去。反而不突破,哪怕过了六十岁,也还有一甲子寿元可以享福,练气九层修士的生活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反过来讲,敢于在没有筑基丹情况下筑基的修士,这种人潜能激发更多,性格坚毅难缠,在任何势力地位都是相对比较高的,因为道途前程远大。   “解道友这些年以明风道人的身份,为家族赚取到不知多少资源,培养出许多英才修士,只可惜除你我之外,解家其它人并不知道友为他们所付出的。”   行路过程中随口闲聊,张烈这样言道。   “哈哈哈哈,我拙于家族经营,执掌解家这些年其实把家族拖累得不轻,在我彻底断绝道途精进的执念以前,更多的是从家族抽取资源,供自己修炼所需的,后来寿元渐尽,心神与法力状态下降,终于渐渐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了,才到处赚取灵石反哺家族发展。”   “一代又一代修士基本上都是这样过来的,年轻的时候以自身修行为重,年纪大了道途渐渐断绝,转过念来又希望族中晚辈强爷胜祖,即便大归,亦不觉那么遗憾了。”   随意交谈着,在解景良的引导之下,张烈逐渐来到了红枫坊左近一处地形隐蔽之地。   修炼到二人这个境界地步,在一片区域内已然很难再遇到许多同境界的修士了,哪怕是法会也是如此。   这里的山中秘境,就建立在坊市不远处,但是于山野之间设置巧妙的阵法,寻常修士若是无人引领根本就无法找到。   甚至就算颇为精通阵法的张烈,初次来到这里也有可能错过去。   就算发现了,他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就直接选择破阵闯入,因此非是有本地人引荐,这样高阶修士间的小型法会,外人是很难有机会加入其中的。   “这一次把石道友引入过来,若是能够完成交易我也可以赚到一些分润,交易两到三次之后,作为法会主办方的修士愿意相信石道友,就会给予令牌,赋予道友与我一样的权限,不过不是本地修士考察的时间会稍久一些,还请道友见谅。”   解景良拉张烈来此,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赚取交易完成后的灵石分润,而是由张烈自己来选择他想要什么。   若是价位在自己接受的范围内,解景良为张烈买下来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否则的话,送礼物却送不到人家心上也就罢了,若是反而惹得对方不快,那才是弄巧成拙鸡飞蛋打。   更何况这个过程中的操作空间很大,若是张烈喜欢的东西实在太过贵重,解景良也可以装聋作哑,顶多帮他多拿出一笔灵石,而不是自己真的买下。 第三百零三章:四凶   青坪小溪、曲水流觞一片风雅之地,已经有十几位修士先一步到了,正在或者品茶,或者饮酒,或者于凉亭当中下棋。   四周有身着华美绫罗的美貌少女,于周围翩翩起舞婉转歌喉。   最中央处的几人,一名肥胖的和尚,一名儒雅的文士,及一位身段丰盈的艳丽美貌妇人。   在场的其余之人虽然各有不凡之处,但是隐隐间还是以这三人作为核心。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黄色灵光突然飞入进来,被白衣美貌妇人持诀接下,拿在手中打入神识阅读。   片刻后,她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使人心神摇动,想入非非:“解家的那个老鬼也得信前来了,这些年他潜心修道不理外事,我还以为他此次也不会前来了,却没想到……”   “罗夫人调教过的女儿,只要尝过了滋味谁又不是念念不忘?他解景良一介凡夫,当然也是不能免俗。”   一旁的胖大和尚接口这样言道,一呼一吸间身上皆有肥肉起伏,宛如层层波浪,只是他那双黄豆大似的双眼,死死盯在风姿绰约的罗夫人身上,好似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大快朵颐尽情享用。   “哪里哪里,也有可能是为求佛爷的法丹而来。”被胖大和尚的目光盯上,美貌妇人似乎有些恐惧,似是无意地将自己隐藏在身边儒雅文士的阴影中。   罗夫人出身左道门庭,因为调教的“女儿”温顺乖巧、元阴充沛,在左道当中还算有几分名声,本身当然也并不是雏儿,若是被其它人以这样的目光盯上,也许三言两语间、谈好买卖,双方就勾勾搭搭成就好事了。   但是眼前这一位却是不同,罗夫人心中清楚对方看向自己眼神当中,有着贪婪:然而这贪婪当中隐藏的却并不是情欲,而是食欲。   玄光山左近四大凶地:白骨渊,亡人乡,无回崖,秽云天,其中虽然是以秽云天的万年根基最为深不可测,但是若不主动进入秽云天,秽云天内的诡异凶邪却也不会侵扰到外面的世界。   反倒是依托秽云天而生的白骨渊,亡人乡,无回崖,这三处地域皆为当世左道邪魔巨擎所占据,胖大和尚出身于白骨渊,其门中所传道法的第一句,开篇既称:   “九天垂下不死树,塚中掘出仙人骨。”   “道尊啧啧饮血浆,老佛津津啖肉脯。”   成仙的捷径,就是吃掉一位仙人。炼化其精血残魂,借此转质化形。   白骨渊长于丹道之术,多以生灵甚至修士炼丹,但是与此同时的,这魔门所炼制的丹药的确是效用神奇:修复身体,增长功力,突破瓶颈,谁也不敢说就一定没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因此,从善的角度来考虑,这白骨渊道统虽然从中洲之地发源,却被驱逐到蛮荒之地,在南域炎洲秽云天的附近,扎下根脚。虽然被其它宗门家族势力联手压制,却绵延传承道统不灭,理由很简单——这片区域的修士需要活下去,获得力量对抗南荒妖兽,在这种情况之下,魔道便魔道吧,能够让人活下去的道法才是真正的大道正法。   因此,从恶的角度来考虑,虽然通玄修界的修仙者,在没有修炼之前都是普通的凡人人族,但是修炼到紫府境界,这数百年来的离群索居,除了那些刚上山的毛头小子们,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修士还能清楚地记起自己是个人类了……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寻找源由,白骨渊存在下来了,甚至还能够诞生出紫府修士,在这山中秘境当中坐在宴席的中央处。   而那位看上去娉娉婷婷、柔弱美好的罗夫人,则出身于四大凶地中的无回崖,她此时此刻的恐惧姿态,分外勾起人心最深处的渴望,想要蹂躏,想要征服,想要维护。   白骨渊的魔修吞吃血肉尚且还吐骨头,世间不知多少凡人与修士进入无回崖后就再也走不出来了,精血骨髓都要消融成泥。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这解老儿化名明风道人,这些年到处搅风搅雨,也明里暗里积攒下不小的家当,唤他进来吧,可莫要让这位客人等得焦急了。”   儒雅文士这样言道,他的脸颊上有一条极尽狰狞的剑痕,令他原本面白无须的俊雅容貌,生出凶残恐怖之意。   此时此刻以手指轻轻划过,观之有触目惊心之感。   “说起来这老东西与我还有几分宿怨,多年故友,今日相逢,可当真让人欣喜。”   在这个时候,解景良已经带着一名容颜清俊的年轻道人,走入进来。   两人皆是未有遮掩修为,解景良是没必要,在玄光山附近的左道修士当中,他也是素来有些名声的。那名年轻道人则是有意迷惑他人,就如一个全部都是真话的谎言,真话有时候反而能起到假话都难以起到的效果。   在场左道强者当中,不乏有长于相术辨识骨龄的高手,其中有人很快就看出张烈不过是八九十岁的年纪,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在紫府修士当中是很少见的了。   即使境界和实力都远高于他之人,也要考虑他的潜力和价值。   解景良带着张烈走入进来,在迎面看到众人中中央处坐着的那名白衣文士时,他心中暗道一声:“苦也。”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心虚,只是这个时候也没有自己后退的余地了,解景良也只能引导身旁的张烈,缓步行至。   越是靠近,张烈便越是观察到此处山中秘境,看似景色优美,实则邪气四溢。   尤其是当其目光扫过那些不断跳舞的美貌歌女身上时,眼神中更是闪过一抹悲悯之色。   “画皮人偶术,想不到玄光山附近的魔修猖獗至此,是了,许多左道魔修被正派修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来到这秽云天附近,只要钻研出一些法门,就可以潜入秽云天当中躲避追杀。”   “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秽云凶光连金丹真人境的修士都很容易污染,侵害,这对于绝大多数左道邪魔来说已经够用了。”   在正派修士而言,他们已经将大部分的左道魔修压制在这一小片区域范围,再追杀下去,既要担心对方狗急跳墙,拼死反噬,同时秽云天的特殊环境也实在是太过凶险。   秽云天内部的形势,是会发生变化的,而每一次变化的产生,都会令无数修士因此死无葬身之地。   在玄光山附近的修士而言,魔修的到来极大提升了本地修士的底蕴与力量,魔修虽然残毒,但同妖兽相比毕竟还是有得谈。   在这片区域的凡人而言,魔修侵害的毕竟只是少数人,魔修再坏,也能从保护财产的角度庇佑大部分人族,让此地人族不至于被最强大的妖兽吞噬毁灭,能够传承下去,那些正派修士再好,也不可能长久留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生存还是毁灭?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   生存都保障不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谈其它是可笑的。   “解道友,多年不见,你的功力似乎不进反退。”   解景良带着张烈刚刚步入席间,对面那名中年文士轻抚着脸颊上的伤疤这样言道,意有所指。   “呵呵,哪里哪里,独孤道友风采更胜往昔,才是让小老儿心慰之事,当年一别我还以为此生都再见不到道友了。”   “张道友,不想此行却是将你牵扯进来了,老道真的并不是有意如此的,这独孤寒是亡人乡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百年前曾与老道争夺一件宝物,那一次老道有一名道友相助,勉强压下了他……”   那一次交手,解景良似胜实败,因为他的一位好友身中独孤寒的邪灵血法,虽然当时能勉力支撑,但没过多久就身死道消了,解景良还算仗义,事后对其亲族后辈多有照拂,花销巨大,严格意义上讲当年那一战他虽胜却几乎没得到什么便宜,反而还死了一名道友,结下了独孤寒这样的仇敌。   只是当年那种情况下也是实在没得选,他们即便不对独孤寒出手,独孤寒也未必肯放过他们两个,就如此时的情境一般。   不过,独孤寒也并不会立刻就发难,虽然魔道修士行事无所顾及,但是之所以开办这次的法会,毕竟是要获取修炼资源的,一开始就动手的话,所有的敌意都会集中在他的身上,独孤寒虽然狂傲,但也没有那么愚蠢。   随着玄光山附近左道修士的逐渐到齐,这场竞价拍卖也就开始了,种种宝物一一而出,即便是张烈也自觉开了眼界:   地阴毒雾,异种阴煞的一种,一旦粘身,腐皮烂肉,使之哀嚎而死,对人族修士对妖兽皆有奇效。   若是修炼有特异的功法,也可以将之炼入自身肉身当中,增强法身修为。   张烈自身也修炼五毒邪元了,这地阴毒雾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一记大补,但是一看拿出左道修士的叫价,张烈就瞬间没有什么兴趣了,为一记可有可无的补剂,实在没有必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阴雷子,白莲法台,其后出现的这些也尽皆是紫府境修士的得力宝物,或用于攻伐或用于辅助修炼,唯一的共同点皆是价值不菲,或者还要搭上一些其它条件。   解景良原本的心思,是要拉拢张元烈,更加用心的为他解家创造五毒剑诀,增加解家的家族底蕴,但是此时此刻却已然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了。   眼前独孤寒的存在令他只觉得芒刺在背,解景良原本觉得一百年前的那一战后,独孤寒身受重创即便是没有死,也要元气大伤恐怕此生都难以恢复过来了。   更何况魔道修士生存环境艰难,竞争残酷,他身负重伤,未必还有机会撑到恢复过来的那一天。   没想到今日相遇时,独孤寒不仅仅是一身修为尽复而已,并且明显还更进一步提升,这下子玄光山解家几乎有灭族之祸端,由不得解景良不心慌意乱。   刚刚所说的那几句话语,强行支撑的意味多些。   这次的左道拍卖会,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什么让张烈太过心动的物品,即便颇为心动,一看其物的价格就又觉得并不那么值得了。   张烈的一身法器几乎已经是同阶修士中最顶尖的,他又颇为忌讳各种灵丹妙药,这样一来就直接扫去大半的拍品。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卖渐近尾声,出现的灵物也越来越稀少珍贵,最后出现白骨渊的数枚法丹,生机造化丹。   这种法丹是施展血肥之术,药人之法,将一名修士炼制成药人,再由灵植夫出手将灵药的根部植入修士血肉,用修士的精气血肉培育灵药,使修士日日受抽血炼髓之苦。   以此法培育出来的灵药炼制造化类丹药,药力与修士的排异反应相对最低,因此几乎能够达到正常造化类丹药数倍以上的药力效果,于极短时间内修复肉身,治愈沉重伤势,对于许多修士来说几乎约等于是第二条性命了。   白骨渊虽然是邪道魔门,但却不会拿自家的丹药造假,因为那是违背该宗宗门利益的,至少在明面上并没有那样的记录。   “白骨渊四阶上品的生机造化丹,共有四枚,无论是用于恢复伤势修补肉身,还是化解突破境界失败,所造成的经脉受损,皆有奇效,价值四万灵石。”   “请各位道友出价。”   “六万!”   “八万!”   灵石数量很快就推到正常四阶丹药的价位上了,白骨渊的血肥之术,药人之法固然穷凶极恶,但是在场的左道修士却没有什么忌讳的,这种丹药用得好了,就是多出一条性命,就算是突破瓶颈失败也可以用来恢复身体,缩短疗伤时间,对于紫府修士来说这就是提升了跨过紫府、结成金丹的机会。   张烈现在一身五毒邪元已成,这丹药当中没有毒物也就罢了,如果是有,那就是双重疗伤效果。   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体内有血丹之力源源不断的提供元气,这类丹药,对于自身而言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第三百零四章:再遇宙光金晶   “九万!”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四枚生机造化丹被推到了远超正常的程度,而叫出这个价位的修士,并不是旁人,正是张烈身旁的紫府九层修士解景良。   独孤寒的出现,明显令其心中警惕之心大起,此刻正需要这类法丹宝药护身,便是明知白骨渊的丹药有其一利也必有其一害,却也顾不得了。   可以极速恢复伤势的生机造化丹,甚至可以让一名修为本不如对方的修士,战胜原本比自己修为、实力更强大的对手。   “十万!”   独孤寒端坐在那里波澜不惊,气质儒雅内敛,面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一眼解景良,似乎对于这名紫府九层的修士浑不在意,没有半点放在心上。   只是他依然一次又一次的竞价,明显是要把解景良的全部家底都榨取出来。   “这种行事作派,此人对自身实力真有如此强大的信心?”   旁观者清,张烈将场中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因此他开口提醒解景良一句:“解道友小心,那个家伙明显是在榨取你的财物,心中打得恐怕是离开此地后,追踪袭杀的主意。”   张烈自己也做过这一类事情,因此对于独孤寒的心理变化有着一些理解:   灵石我要,宝物我也要!   独孤寒带给解景良的心理压力明显太大了,经张烈这一传念提醒后,解景良整个人悚然而惊,整个人似乎反应过来。   不过,心神恢复清明的解景良,略一思索后,还是进一步的加价。   “十二万灵石!”   力不如人,这种情况下并不是看清对方意图就可以破局的,四枚生机造化丹的确可以极大提升自身生存几率,在独孤寒的压力下,在解景良的心中这笔灵石是不能省的。   价格叫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就已经是虚高了,超过八万灵石时,就已经没有其它左道修士叫价,只是独孤寒在压着解景良,现在叫到十二万灵石,独孤寒也知道这就快要到解景良的极限了,再虚抬价格的话,丹药恐怕反而会砸在自己的手里,因此也就不再虚抬,让对方成功购得丹药。   “十二万灵石,恭喜解道友购得法丹。”   一时间场中出现奇怪的一幕,拍卖失败的人神情自若气度从容,反倒是拍卖成功的人如吃黄莲神色略显苦涩。   就在这个时候,罗夫人微微一笑轻拍双手,随着她的动作,不远处的山林之间有白鹤飞出。   鹤背上侧坐着一位肌肤白皙,容貌秀美,气质清纯,身着保守宫装纱裙却赤着晶莹双足的女孩。   她竭力蜷缩着双足,不想露出裙摆下一丝一毫的肌肤,目光看着在场一位位左道强者,双目露出畏惧害怕之意,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头小鹿般怯怯弱弱,却又柔美可人。   但是她越这样表现,就越是引动在场左道魔修的心中火焰,其腰间佩饰叮当轻响,却是金晶与玉石相击,悦人动听。   一时之间,这山中秘境内多有沉重喘息之声,就连白骨渊法难和尚、亡人乡独孤寒和玄光山解景良的目光都忍不住追随这道身影,感到喉咙微微发干。   虽然仅仅只是筑基顶峰的修为,但是一身媚术明显已经极为不俗、正是内室恩物。   等着女孩从白鹤背上落下,躲到罗夫人身后,这位夫人方才笑意盈盈地言道:   “我这女儿一向是我心头所爱,娇贵异常,若不是为了一桩大事,我定然要留在身边好好孝顺我几年,现在却是不得已出手,底价十万灵石,并且要立下幽冥血誓,答应为我无回崖全力出手一次,当然,这一次出手也不会让各位真的有性命之危,只是要冒些风险承担些苦累罢了。”   为了这等妙人,就算冒些风险也是件划算的事,更何况是先享用,后付账。   在场不少的左道修士,注视着那名小鹿般的女孩,心中都是闪过这样的念头。   筑基顶峰的修为,又有元阴之身留存,配合双修秘术是可以辅助修士增加法力、突破修炼瓶颈的。更何况姿容绝色,身段风流。   “夫人有此等恩物,怎么现在才唤出来让我们见到?当真是伤人,枉费我们多年情谊。”   独孤寒似乎也对此女有所意动,嘴角含笑的言道。   “独孤先生当真负心薄幸,这些日子里我们耳鬓厮磨,你日日夜夜宝贝宝贝的叫着,说什么此生不负,今日怎就敢打起我女儿的主意?”   罗夫人轻嗔薄怒,带着一阵香风就在四周人的哄笑声中去捶打独孤寒。只是被独孤寒一把搂在怀抱中:   “娘亲我要,女儿我也要,今晚就让好女儿,好好的孝顺我们。”   罗夫人的本意,是想趁着这次拍卖会待价而沽,卖出个好价钱,只是未曾料想隐匿多年的“九幽真魔”独孤寒重现世间,并且法力修为大幅增长。眼下似乎也并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最后在独孤寒的怀中,也就“不情不愿”的认下了。   却又引得满场许多左道修士,狂笑连连。   “慢着。”   “夫人之女纯美如仙,动人心魄,本座不才,也想做这便宜女婿。”   就在这个时候,一众左道邪修当中,突然有一人越众走出,却是一名身材高大、披发于肩的中年汉子。   一边行走,他一边扩散着自己周身的魔气,同时也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谁,不敢大意,单手往储物袋上拍,一只寸许大小的淡蓝色葫芦就浮现在他的身旁,气机精纯凛冽。   “是‘万里戮魂’尤千尺,听说他的戮魂魔功已经修炼到紫府八层境界了,戮魂魔功威力奇大而精进艰难,以他的年纪若是再在紫府八层境界上耽搁太多年,此生恐怕都没有机会冲击金丹大道了。”   解景良在向张烈解释着,这一刻他的心神才算是稳定下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更多的心神,却关注在那名隐藏在罗夫人身后的女孩身上,不过在场像他这样的人不少,左道修士法力精进迅速,道心锤炼却是弱项,因此见到如此绝色妙人,色授魂与者不在少数。   不过,张烈的关注重点,却并不在那名女孩本身,而在她腰间的那枚金晶配饰上面。   “宙光金晶,这里怎么会有宙光金晶存在?”   这种金晶,张烈在几十年前的一次机缘中得到过一枚,隐隐间似乎与太昊金章有着某种隐晦的联系,但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虽然还是压箱底,但是张烈自己都几乎快要把它遗忘了,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遇到了第二枚。 第三百零五章:瞬间灭杀,再次杀人夺宝   “哦?”   “看来尤道友是想与我争夺这对母女了。”独孤寒面露微笑之色,似乎并不以为意。   尤姓修士见此,心中胆气更为滋长,更何况此鼎炉关系着自己的道途,哪怕“九幽真魔”独孤寒并不好惹,这一刻却也顾不上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尤千尺忽听到对面似乎传来一声轻微的雷鸣声,他一怔之下,心中警兆大起,毫不迟疑地一掐诀,一层凝厚的白色光罩,就先出现在了身上。   而几乎与此同时,其身侧之处金色电弧一闪,独孤寒已经有些异化的身影,几乎紧贴其护身光罩浮现在了那里。   “啊,你……”   尤千尺脸色大惊,难以想象独孤寒的遁速竟然快到这个地步。但总算斗法经验丰富,意动之间身旁的蓝色葫芦,一道璀璨的蓝色电弧从葫芦口激射而出,轰向敌人。   但在蓝色电弧射出的刹那间,独孤寒丝毫躲避之意没有,却是神色冰冷阴狠地张口一吐,一缕看似微弱的灰色火焰,从其口中喷出,但是那火焰丝毫无阻的洞穿白色光罩,直射在中年汉子身上。   自身颇为得意的护体法术竟然丝毫阻挡不了看似一吹即灭的灰色火焰,这显然大大出乎了尤千尺的意料。   结果这就让他连躲避的反应都不及做到,那微弱至极的灰焰一闪即逝的击到了其胸膛上。   “兹啦”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紧接着便是一阵恐怖之极的惨嚎。   转瞬之间这名紫府八层境界的左道高手,就整个人化为一支猛烈燃烧的灰色火炬了。   但就在独孤寒用诡异灰焰将对方化为燃烧火人的同时,从那葫芦中射出的蓝色电弧,也迅雷不及掩耳的击到了独孤寒面前。   只是未等其真接触到独孤寒身体,雷鸣生声大响,一层淡金色电网蓦然浮现在了独孤寒周身。   金光闪动下,蓝色电弧转瞬间被电网挡住,双方僵持片刻,蓝色电弧就被吸入进去不见踪影。   这时独孤寒毫无迟疑的身形变化,手爪微探,劈手将那蓝色葫芦抓在手中,同时还钩走了对方的乾坤袋。   那只蓝色葫芦本来还自反抗,只是被其魔爪上焰光一绕,便再无挣扎了,下一刻这位九幽真魔就已经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从独孤寒发动攻击,到尤千尺被杀、宝物被夺。整个过程只不过一瞬间就完成了,当他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前一刻还站出来挑战的左道强者,已经被焚烧得连渣都不剩,恐怖魔威惊骇全场。   当然,这一瞬间的交手,独孤寒是有一些取巧的,因为这处山中秘境为金丹境的魔道真人所有,虽然对外租赁,但却是禁止毁掉这处盛景的,如此一来修士之间的斗法就难免会束手束脚,避免被真魔级的修士追杀,那么一些法力精纯魔功控御如意的修士,就会相对更占便宜。   ……   “魔道法相之术?将各种炼器之物炼入到自身的魔道法相当中,斗法之时,修士本身与身后法相相合,虽是法修却几乎兼顾了体修的凌厉与法修的磅礴,如此道统的确是有一些超乎我之前想象的厉害。”   张烈都对独孤寒的魔法威力感到惊叹,本就与其有仇的解景良更是已经骇得心胆俱寒了。   玄光山解家的五毒道法传承,虽然有几分厉害,但与眼前这般的魔道大法相比,无疑仅仅只是小术而已。   现在已经招惹上了这等强敌,解家将会有灭族之祸端,这一刻解景良的心中,已然是心乱如麻。   其实,解家的五毒道法如果修炼到五毒邪元大成的境界,剑意至毒酷烈,或许真的有机会将魔道法相之术修炼到大成的魔头,都可以杀得死,但是在解景良的手中,无疑是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解景良他推测对了结果,却推测错了原因,不是他解家传承的道法不如人,而是他解景良不如人。   张烈也能够看得出解景良现在心神已然完全乱了,因此传念提醒到:“拍卖会已经结束,解道友,不如我们现在就速速离去吧。”   张烈心中惦念着那宙光金晶,但他修有昊天法目剑心通明神通,因此明察秋毫,清晰掌控着场中的局势,这样建议言道。   解景良这一刻心已经完全乱了,张烈的这个提议正应了他的心思,顿时连连地点头言道:“没错,是啊。现在拍卖会已经结束,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就走。”   解景良想要带着张烈无声无息的退出去,然而与他早有仇怨的独孤寒一直都在关注着他。   在解景良与张烈离去之后,独孤寒也向身旁两位各具风情的美人告罪一声,然后也气度从容潇洒的离去了。   见此,罗夫人不由得微微叹息:“玄光山道统,从此又要断绝一脉了。”   语气当中,似有不忍之意。   “哈哈哈哈,事已至此,夫人何必还要玩弄腔调,装模作样?和尚在此祝贺夫人又得了一厉害的臂助。”   白骨渊法难和尚持酒杯,遥遥相祝,罗夫人也神态优雅从容的举杯与之对饮,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那种怯怯弱弱的媚态?   能够修炼到紫府境界的魔道女修,绝对没有一位是易与之辈,真觉得人家娇弱需要怜惜的,最后需要怜惜的往往是他自己。   先是有两道遁光一同飞出山中秘境,而后有一道灰色遁光飞出,快速跟上,紧紧相随。   只是那道灰色遁光先一步追上之后,并不立刻扑杀上去,而就是那么遥遥的跟坠着。   可是独孤寒越是如此做,他带给解景良的心理压力就越大。魔修一道弱肉强食此消彼涨之术,被独孤寒应用得出神入化了,解景良心里未必就不清楚这一点,但家族灭族之祸端几乎就近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怕。   “独孤寒应该会在我们快到解家时,突然出手。”张烈心中这样判断着,因为换作是他的话也会选择在这一刻出手。 第三百零六章:抢占天时,抢占地利,抢占人和   “解道友,现在的形式双方已经是你死我活,再没有其它余地,你与其考虑该如何逃命,不如好好考虑下该怎样剪除身后这名死仇,否则我担心你此生此世都无法再安睡了。”   这个时候,解景良已经被独孤寒追得彻底慌了,六神无主,他虽然历练不少,但是此生皆是避实就虚,少有招惹上独孤寒这样的狠角色过。   就算是百年前的那一役,那个时候的独孤寒也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势、可怕!   此刻听到了张烈的话语,解景良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元烈老弟,你若是能帮为兄诛除此獠,从此为兄以你马首是瞻,玄光山解家亦是你的别府。”   光说这些,解景良似乎也觉得太虚了些,直接将身上的一个乾坤袋交给了张烈。   “这里大概有价值二十万灵石的财物,元烈老弟你先拿着,为兄若是能够渡过此劫,必然还有厚报。”   其实,解景良也并不觉得眼前的张烈,有能力对抗独孤寒,虽然他也清楚的知道张烈的法力剑术俱是惊人,但是张烈一百年后也晋升紫府后期,说他能轻易挑了独孤寒,解景良相信,但是说他现在就能应付甚至诛杀独孤寒,解景良是怎么都无法相信的。   解景良现在怕的是张烈看情况不对,自己逃走,那自己,方才真的是必死无疑了,解家才真正的是再无希望了。   其实解景良现在的状态是关心则乱,张烈很清楚,眼下这种情势之下,若是自己胆敢独自逃走,以独孤寒所表现出来的性情,他很有可能过来追杀自己,当然能不能在剑气雷音后面追得上两说。   因为解景良是本地修士,他是逃不掉的,而以身后魔修所表现出来的凶残贪婪,他明显不喜欢选择,更喜欢通吃。   所以在这个时候,帮解景良也是在帮自己。   “解道友言重了,既然道友信得过我,那我们现在应该先慢下来,做出与他决死一战的姿态。”   “慢下来?”   解景良此刻恨不能立刻飞回玄光山去,虽然这些年玄光山已经不复当年那么团结了,未必有人肯为救解家,硬抗同为本地魔道的亡人乡独孤寒。   但是舍上老脸许以重利,应该还是有机会拉拢到一些同道的,这也是解景良原本的破局之法。   但若是身边没有张烈,他根本就返不回玄光山,就必然要为独孤寒所杀,因此张烈的建议,解景良也并不敢不听。   “没错,魔道大法,通常在深夜有着比在白天时更强的杀伤力,而五毒道法并没有这样的便利,所以返回的时间,要由我们来控制。”   “玄光山上的五毒寒潭,大利五毒道法的施展,既然是他追我们,那么地利上的优势也当由我们来掌握。”   “只要我们能挡得住独孤寒,甚至取得一定优势,玄光山上的各路道友,想来也不介意掺入一手。抵达五毒寒潭后,我与解道友共抗独孤寒,由解家的其它修士前往玄光山通知各个较为亲善的家族……”   五毒寒潭并不在解家族地,而是在势力边缘范围内,独孤寒也不可能放任两人成功返回解家族地开启护山法阵。   以独孤寒的遁法速度,早就已经可以追上来了,他之所以迟迟不肯追上来,就是掌握着主动,想要以心理压力削弱张烈与解景良的状态,甚至让两人在巨大死亡压力下发生冲突内讧。   人有杀虎意,虎有害人心,这种争斗,斗得本来就是双方方方面面的素质与状态。   解景良在独孤寒的压力下,心神混乱,如果还是由他独自面对独孤寒,那他就死定了。张烈在独孤寒的压力下,心若冰清,自觉随时可以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那么他就可以反过来算计独孤寒,制造出有利于自己一方的形势。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张烈与解景良两人走走停停,似乎还爆发出争吵冲突,但终究没有分开,只是时快时慢的向着玄光山方向遁行着。   两人的表现在独孤寒看来是正常的,更何况这百年间,他参修一门威力强大的魔功侥幸成功,对于自身法力现在有着绝对的自信,绝对不相信前面的解景良与那个小辈,能够玩出什么花样,能够有机会在自己的手下逃生。   更何况就算他们勉强逃掉,解家是本地家族,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陪他们慢慢玩。   至于身死?   这个可能却是不存在于独孤寒脑海的,他清楚解景良的实力底细,这次出现之前,甚至还暗中进行过调查,确定解景良这百年间并没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进步。   剩下的就是那个紫府初期的修士了,就算他是东洲剑修出来游历,能不能是自己的对手也是两说的事情,更何况自己要走,绝对能走得了。   有着绝对的实力作为底气,自然是进退有余挥洒自如。   双方就这样拖延磨蹭地来到了接近玄光山的位置,过程中独孤寒几次试探出手,都将那两人压制得难以抬头,对方的这种表现,就更加加强了独孤寒的判断。   同时解景良与那名年轻修士数次祭出通讯灵符,也都被独孤寒施法拦截下来,对于高阶魔道修士来说,像这一类的术法是必然会修炼的,否则做那杀人夺宝之事也不方便。   这种状态,一直到三人追追逃逃到五毒寒潭附近时,方才突然发生变化。 第三百零七章:魔神法相,剑气转化   独孤寒原本是打算在两人逃到玄光山五毒寒潭之前,就将两人击杀的。   然而达到近处之后,两人的反击力度,却骤然提升数筹,将独孤寒硬生生得迫退回去。   而后,当两道遁光投入五毒寒潭当中的时候,一股浓烈黑气很快就冲天而起了,恐怖剧毒浸染着蔚蓝色的天空,犹如涌动的漩涡般不断迅速扩散,仿佛天幕一般笼罩下来。   如此的道法气象,令独孤寒也一时皱眉,有些畏惧不前。   只是想到刚刚那一役争斗中,解景良已经受伤不轻,而自身也还未尽展手段,独孤寒终究还是闯入进去,要迅速诛杀两人。   浓浓毒雾瘴气当中,有杆长幡迎风飘展,以其为中心,隐隐形成一头巨大无比的毒蛛形象,法天相地,魔威滔天。   “哼,此等五毒小术,也敢卖弄?”   独孤寒低语一声,自付自身绝对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悍然出手,在其身后出现一尊魔神之相,虽然还稍显虚幻,但是身呈青蓝,面无五官,高大强壮,肌肉隆起,观之有虚实相合法理交织之感。   这就是独孤寒在这百年中修成的魔道法相功法,若非此功他也不能消解体内伤势,并在这百年当中修成惊人魔道神通,也正是百年前的那一剑重创,让他不得已非得修炼这险恶至极的功法,方有成就。   当然,他绝对不会为此感激解景良他们也就是了。   法相之术,既得法修之磅礴,又得体修之凌厉,但是以自身为凭依祭祀古之魔神,稍有差错修炼者本身就会被夺魂噬魄,到那个时候想死都难。与此同时可以将大量法器材料炼入法相之内,这法相之术介于炼器与功法法术之间。   此时此刻独孤寒将自身身形与魔神法相合一,冲入眼前毒术阵法内,他心中清楚,那名小道存身之处必然在毒阵最中央处,否则不可能这般迅速的统合五毒寒潭的所有气机元气。   在张烈的视角看来,独孤寒身形与魔神法相合一,飞扑而至,一拳遥遥轰来,黑色拳影犹如飞石袭城。   “域外天魔道统?就算这里是在南域炎洲,你也未免胆子太大了。”   年轻道人一挥衣袖,双剑交错递出,冥河漆黑与光明纯白的剑光首尾相连,仿佛两条蛟龙挡在身前,肆掠着方圆,绞杀着一切元气。   一道黑色拳影被罩入其中撕裂崩解,而后四面八方却有千百道黑色拳影,连绵轰击而来,似要将这一片虚空都轰杀尽灭。   魔神法相之术,有唯精唯纯之功,修成之后,修士的全部心血资源基本都要投入其中了,当然也就因此具有莫大威力,寻常道法难以抵御其利。   “刚猛勇进,上来就尽出杀招,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后力无限。”   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骤然飞出五色剑光,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消失于这片虚空当中了。   五行遁术与五行飞剑相应,张烈自身的气息与飞剑的气息相合,那漫天轰至的黑色雨点般拳影,顿时间就失去了目标。   与此同时的,虚空当中五色剑光急速向独孤寒飞刺而去,虽然观察不到,但是独孤寒能够感应到,那个年轻道人就在这五口飞剑之间,只是纳影藏形,身剑相合罢了。   “怎么回事,他的法力剑术突然提升了这么多?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但你绝对只有紫府初期!”   攻守转换,以独孤寒及其魔身法相为中心,黑色漩涡骤然而现,疯狂侵蚀吞噬着此界的天地元气。   独孤寒当然清楚,自己现在是身处在对方的五毒元气法域之内,但是凭借魔神法相的威能,完全可以无视。   只要自身蓄势足够,接下来在对手被迫出来的那一刻,就是他身死道消的时候。   “小辈,无论你抱有怎样的计算,我们间的法力差距,都是你无法填平的差距。”   伴随着法相对于天地元气的吞噬,独孤寒身躯笼罩着的那魔神虚影渐渐凝实,并且伴随着其增强,那身呈青蓝,面无五官的魔神面部中央处,缓缓有法力延伸交织,逐渐形成一颗燃烧着黑炎的独瞳,与此同时其身躯四周有大量金色的电光开始跃动起来。   金电,黑炎,这两者为独孤寒所修炼法相的本命神通,之前的表现形式之所以是灰炎,根本就是因为独孤寒未祭出法相,自身所能够使用出的威力有限而已,但即便如此,还是瞬间就击穿了一名紫府八层修士倚仗护身的强大法术。   此时此刻,那以其为中心旋转的法力漩涡也燃烧起熊熊狂烈的黑炎起来。   不能让他完成蓄势,否则其全力一击足够把一座小山都直接轰崩的。   张烈的身形瞬间从天地无影的状态下现出,仿佛同时出现在独孤寒四面八方一样,身剑合一接连斩出一道道五色剑气。   只是,那五色剑光在五光镯的催化之下,尽管每一道都有四阶上品飞剑的爆发威力,但在张烈的法力催动之下,攻入旋转的黑炎漩涡当中,转瞬就被吞没了,竟似乎连半点波澜都未激起。   “哈哈哈哈,小辈,你也不过如此。”   独孤寒狂笑恐吓,但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的身形出现在黑炎漩涡的近身处,与之前独孤寒瞬间灭杀尤千尺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是张烈使用的并不是焰光,而是一缕几乎凝成丝剑的璀璨剑光——炼剑成丝,可破万法!   炼剑成丝的绝世杀伐之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一剑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好用,因为若是没有剑气雷音或者瞬剑术一类的法门配合的话,再强的威力打不到人也是无用,而且就算对金丹真人来说炼剑成丝也不是可以时时都能保持的状态,剑器越强,法力越深,施展出炼剑成丝就越难。当然,威力也就同比越大。   平衡威力与剑速,这就成为每一名长于剑道的修士都要考虑的平衡了。有的修士参悟了炼剑成丝,却修不出剑气雷音,这样一来,炼剑成丝的价值就极大的降低了。 第三百零八章:转劫重生,剑中神圣   高空之上,毒域当中,两名紫府境的高阶修士,正在亡命厮杀。   张烈所挥出的炼剑成丝,犹如一条剑鞭般,瞬间斩破了独孤寒周身的护体黑炎,异常的轻易利落。   张烈不过是紫府境界,就算凭借着地煞剑经奠定的剑道基础,可以在紫府境界修成炼剑成丝这等的逆天神技,但是可以催发的时间与距离,也都有着极大的限制。   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需要准备几天的时间,才能勉强发出一道,而不至于让自己在剑压反噬之下爆体而亡。   随着神识法力日进,法身日强,又修成五毒邪元固本培元,张烈终于能够在实战当中使用这一神技了,但那也必须是在对方全力防守的情况下,并且要将先天罡气也用上,才可以凝聚剑力,降低反噬,在较短的时间内激发出来。   然而这样的炼剑成丝,依然还是只是形神皆备的半成品,传说中无坚不摧的攻伐剑技,这一次在独孤寒的护体黑炎下也在迅速崩解溃散着。   炼剑成丝是神技,魔神黑炎也并不是火法凡品,更何况双方修为存在着极大差距,独孤寒也是魔门中少有的根基深雄之辈,尽管他此时此刻脸色惨白,如同见到鬼一样。   当然,换谁在他这个状态下,恐怕也都是一样的表情,炼剑成丝,即便是在金丹真人修士当中,也是少有能见到的神通。   抽身疾退,再顾不上未完成的法术,甚至魔功反噬也不顾了,但尽管独孤寒反应的速度极快,还是有一缕剑丝切割在其身躯上,只是这种小伤与直接斩裂裁体的危机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双方的身形乍合即分,在金色的电光闪烁中,独孤寒的遁速也几乎达到了雷音之境,声至人至。   “呼呼呼呼……炼剑成丝,怎么会是炼剑成丝?这种剑技,这种剑技!”抚着自己的脖子,虽然成功摆脱出来了,但是独孤寒还是惊得周身汗流浃背,不可置信。   不过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望向张烈的时候,神情中的惊恐之意也渐渐平复下来。   因为对面的那个男人,他同样也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很明显刚刚那一剑绝杀,对于对方而言也并不是毫无负荷代价的。   “这个家伙,不是哪个元婴转劫的老狐狸,就是万年难寻、天生善于争斗的剑中神圣。”   “我不应该再继续和他争斗下去,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能轻易杀得死的,并且一旦失手遗祸无穷!”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酥麻怪异的感觉突然从剑伤处传来,迅速遍及全身上下,令独孤寒暗道不好:   “有毒!”   这一刻,独孤寒将张烈的身份,更多的倾向于前者了,因为在紫府境界就能够修成炼剑成丝的剑痴,应该极诚于剑道的,通常不会往飞剑之上暗施剧毒。   虽然这两种身份,对自身而言都同样是危险至极。   “不用怀疑,就是剧毒,你的法相之术固然不惧百毒,但是你刚刚被我斩破法相,你自身可并不是百毒不侵的。”   此时此刻,以独孤寒胸膛处的剑伤为中心,大五行生灭剑气四溢扩散,时而化雷,时而化毒,不断吞噬对方的法力气血而不断成长增殖,如同跗骨之蛆般致死方休,同时又兼备剑气的锐利与蛊物的阴毒,当真是足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烈两世为人,他对于剑道的理解与玄黄大世界绝大多数天才都有着不同。   剑道为杀戮毁灭之道,就算保护的意义,也是通过杀人来保护他人的,前提条件还是杀戮。   那么,神识可以杀人,法力可以杀人,肉身也可以杀人,天下万事万物皆可杀人,皆可为剑,此即张烈的剑道。   生:五行神雷。   灭:五毒邪元。   张烈的大五行生灭剑气,同时兼备着这两种特性,同时又兼备着剑气的锐利。   “恶贼,受死!”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刚刚处理好伤势,还是等在一旁半天终于等待到了机会,解景良手持一张四阶上品雷符,突然跳了出来,挥杀而下。   “小心!”   在毒域之内,他的隐遁遁法实在是精湛,就算是张烈也是在其出手的前一刻,方才察觉到解景良的。   他并不反对解景良出手,而是因解景良所选择的手段变色。   雷法,固然为天地劫法之纲要,暴烈刚猛,威力无穷,用它来攻击绝大多数域外天魔,都是正确的选择。   但这世上的诸事并无绝对之理,独孤寒所修炼的这一脉魔法,就偏偏不惧于雷法,或者说,专修雷法者或许有可能压制甚至克制他,但是凭解景良那借符施雷的半调子雷法修为,却绝对是要被对方所克制的。   也是自独孤寒出现之后,解景良就有些心神恍惚,心魔横生,之前尤千尺与独孤寒的那一战,竟然没能让他吸取半点的教训,张烈看出独孤寒过于相信黑炎威力,设计施以炼剑成丝破解,以对方最强一点,彻底击溃对方。   而解景良却是心魔横生,太想尽快击杀独孤寒这名大敌,他现在又没有了天蛇化形幡,就施以自己作为明风老道身份时,最常用的雷法符咒攻敌。   此时此刻,湛蓝如水般的雷光,固然是猛轰而下,但却被独孤寒周身跃动的金色电光雷网吸纳吞噬,黑炎虽然因为魔功反噬暂时无法再用了,但是金色雷光独孤寒却驾驭无碍,反掌一挥间雷电扩散,解景良仓促之下运起法力迎敌,竟不能挡。   被轰击得飞身而退,大口吐血。   只是独孤寒也并不追击,整个人化为金色电光瞬间脱出毒域向远处远遁而去。   他现在身中大五行生灭剑气,与外界五毒毒域彼此呼应,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侵蚀法体的伤害,这种状态就算是还能支撑,也绝对是不能继续斗法下去的。   更何况独孤寒在此时此刻,已经对张烈心生惧意。 第三百零九章:吞噬域外天魔,炼化   解景良被一击而退、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一幕张烈是有些不信的。   独孤寒紫府九层顶峰,他解景良同样也是,就算道法领悟程度差上一些,也没道理差距会大到这个地步。   其实,这一刻张烈还真的是误会解景良了,这一招差距还真的是因为实力差距。   独孤寒魔门出身身经百战,在解景良出手围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内燃精血激发潜能法力了,法力短时间内暴增三层,再加上失去了天蛇化形幡,解景良实力退步又应对失当。   此消彼涨之下,才出现这样一个结果,解景良的雷符法力被对方借取,然后数倍加以反攻回来,导致瞬间溃败。   “天蛇化形,起!”   虽然心中起了疑心,然而张烈的接下来出手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他法诀一指高空中的那巨大剧毒魔蛛,其核心处的九九八十一杆五毒化形幡,顿时应诀而激飞。   将剧毒魔蛛的全部法力毒气吞纳,刹那转化为一条天蛇,翱翔苍穹,扑攻“九幽真魔”独孤寒。   五毒道法各有其本身的神妙变化,魔蛛最擅长统御毒元,催化毒力,所以强如独孤寒身中大五行生灭剑气后,在这毒域当中都难以久留承受不了。   而天蛇变化则是五毒当中的综合实力最强,灵性最强,所以此时此刻满空游走,纠缠住独孤寒令其始终无法尽展遁速。   五毒天蛇变化所化出的毒蛇,体型大小如意,先是化为身躯坚固顽强的小蛇纠缠,而后骤然化为一条庞大如山岳般的巨妖,将独孤寒一口吞下,试图将之吞噬炼化。   只是轰隆一声。   再下一刻体型比其小了无数的独孤寒就在其脑内破体而出,变化飞腾出来。   受此重创天蛇也身躯急剧淡化缩小,最终化为一杆灵幡下落。随后,又化为一道流光飞返而归。   独孤寒刚刚缓上一口气,一柄数丈之长闪烁着的先天氤氲光色的巨剑就从正面呼啸飞来,迎头就是狠狠一斩,大有将自身一劈两半之势。   此时独孤寒脸色已然极为难看,但依然从容应对,双手十指接连弹动,十道尺许长金色电芒脱手射出,拦截、封锁、困束,轰击,全数作用在了巨剑之上。   此为金阳玄光神雷,为域外天魔道法,每一道都沉重万钧更可以消解转化外力。   “轰”的一声巨响,剑光,雷芒交织到了一起,先天飞剑与独孤寒同时倒射了出去。   独孤寒只来得及退出数丈距离,就一捂胸口无法控制地停了下来。   轻咳一声,在他的嘴角、口鼻处溢流出一股黑血。   与五毒当中的魔蛛、天蛇变化接连争斗过两场,虽然独孤寒连战连胜,但是每纠缠一招,他体内的大五行生灭剑气就滋长一分,侵蚀五脏,扩散窍穴,无所不在,无所不焚。   而在他的对面处,那柄巨剑光华一散,突然化为七口飞剑,上下盘旋不定,而在这剑阵当中则现出一名青年道人的形像出来。   张烈的法力恢复与状态恢复速度,远远超出独孤寒的想象,在独孤寒的推算中,就算张烈能够在紫府境界修成并激发炼剑成丝之术,反噬之沉重也定然是超乎想象,然而此时此刻眼前的青年道人神完气足,竟似将所有的负面影响全部化解掉了。   因为张烈是法体双修,又有六阶血丹源源不断的补充体内元气,他的承载与恢复能力,要比正常的紫府境修士强出太多。   “欺人太甚!”   见眼前青年道人不依不饶,独孤寒猛地张口,从口中吐出一盏青黑色的古灯。   仅仅只是此宝一出现时的温度升高、强大灵气波动,就让张烈隐隐因此皱眉。   “本命法器?”   在通玄修界,可以在紫府境界就拥有本命法器的修士是十之三四,因为本命法器材料珍贵、炼制起来繁琐困难,虽然总体收益巨大,但却并不好寻找。   不过有一个惯例是,那就是魔道高阶修士拥有本命法器的机会通常比较大,而像解景良这样有些介于正邪之间的修士,苦修一生也仅仅只有一套化形幡傍身而已,本命法器他是没有的。   纯粹的正派修士,仅仅只凭自己积攒,就更难以拥有一件本命法器了。不过,纯粹正派修士的生存数量,远远高过于前两者,虽然也有竞争,但至少有较高的秩序规则可以依托,竞争的烈度远远没有前两者那么高。   “有本命法器你不早点拿出来,现在拿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独孤寒控御着那盏青黑古灯,召唤出数条黑灰火焰炎龙绕空飞舞,魔威激涨。   张烈探手之间在虚空中抓出一支长幡,一时间一片幽暗地狱在其背后显化出来,鬼哭神嚎,幽魂飞舞,黑光漫卷。   这是太阴玉册法力·太阴白骨幡!   此时此刻面对着号称“九幽真魔”魔道修士,张烈感到手中的魔幡震鸣不休,显出远超平常的进攻杀戮欲望。   而双方气势对峙之下,独孤寒一方的气势却是在不断下降的。   他倒也想强撑下去,可是他体内那疯狂蔓延扩散焚化的剑气,却让他不时轻哼出声,口鼻耳目溢血。   上古时代大五行灭绝剑气,就已然是一名古剑修横行天下的倚仗,可见其不俗威力,而张烈的大五行生灭剑气更进一步,令天下根基不够深雄的修士,已经到了承受他一剑都受不了的地步。   独孤寒原本还是想强撑一下的,但是发现明显压不住对方,心中当时退意顿生,但是想退也是要有机会的,之前是张烈在承受剑压反噬,而解景良被一击而退,瞬间溃败。   如此,方才有返身遁走的机会。   此时此刻不管不顾的转身飞逃,怕是躲不过被对方一幡穿心的结果。   独孤寒脸色数次变化之后,突然将自己面前的灯形本命法器向着面前青年道人劲推而出。   与此同时,那盏青黑色的古灯其四周灵气疯狂席卷涌动起来,四周的黑灰炎龙飞舞速度也大幅度加快,竟然有很明显的自爆之势。   在通玄修界,本命法器之价值珍贵人尽皆知,很多紫府修士炼制本命法器用的甚至是极为珍贵的五阶炼材,独孤寒的这一招变化,其实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张烈手上:   你若是此时出手压制此宝自爆,就定然可以收获一件珍贵的四阶本命法器。但你若是出手拦我,定然失去一件四阶本命法器不说,能不能拦得下我还是不一定的。   在这个过程中,只要张烈有一瞬间的犹豫不决,就足够独孤寒成功逃出生天的,毕竟他的雷遁法术之快,也已经达到极高的境界。   然而独孤寒未能想到,自己的雷霆遁光还未飞出多远,一片黑光就已然在自己飞遁轨迹的前方,如罩罗网般疾落而下。   与此同时,耳边隐隐还有仿佛闷雷一般的声音传来。   “剑气雷音?!”   “道友,你杀了我仅仅是为解家剪除隐患,自己反而会得罪亡人乡的一众魔修,你若放过我,解家就必然对你更加倚重,所有之物还不是供你予取予求?道友……”   伴随着一片黑光的漫卷而下,独孤寒周身的金色雷网尽皆被吞没吞噬。   再下一刻,连他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太阴法力·幽冥地狱当中。   伴随着的,就仅仅只有独孤寒本命法器的轰然爆炸之声,犹如一片灰黑色的焰火,当空绽放开来。   “四阶上品的本命法器我的确是很想要的,可惜谁叫你对我来说更有价值。”   高空当中,张烈对着手中所持的长幡,这样低声自语。   太阴白骨幡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本就要沟通域外天魔,再把域外天魔炼化入这杆太阴白骨幡当中作为核心,如此便能修成魔道至宝,大成之时威能之强大足以仗之称霸三界。   虽然,是太阴玉册所在那个世界的三界。   至于一件四阶上品的本命法器,虽然价值足以与五阶法器相近,但若是不匹配自身道法的话,还是没有什么用处,而且要炼化掉上面的心神法力烙印也是一件很繁琐麻烦的事情。   “虽然独孤寒的魔神法相一样没有修到大成,但是一道天魔较弱的法力对我来说刚刚好,我杀人不够连白骨魔神都还没有炼成,吞噬的域外天魔太过厉害,我也是难以镇压炼化。”   就在这个时候,解景良与一众玄光山修士飞升上来了,随着他们的靠近,张烈手中的太阴白骨幡迅速替换成了五毒化形幡,与此同时天穹之上的漫卷黑光与乌云也迅速溃散下去。   宁可为人知,不可为人见。   不管这些人相不相信,反正张烈说自己没修炼过魔功,谁赞成,谁反对?   ……   “九幽真魔”独孤寒的死,带来的影响力比张烈想象中的还要更大,玄光山修士虽然要倚仗魔道修士平衡南荒妖兽所带来的压力,但是那是没得选,瘸子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扔掉手中的拐杖,若是有得选的话,玄光山修士也更想要获得正派修士的支持。   因此,一时之间拜访解家的修士,络绎不绝,都是玄光山各大家族前来探听口风的。   张烈对于这些事情毫无兴趣,把这些拜访者全部都推给解景良,以解景良的神通,只凭借其紫府九层的修为,就已经支撑家族成为玄光山一流的大家族了,这片区域的修士整体水准可想而知。   独孤寒若是没遇到张烈的话,以他的法力神通在这片区域的确是足以称雄了,虽然他招引域外天魔侵蚀,未来想要突破境界炼成金丹难上加难。   玄光山区域的紫府魔修之所以数量较多,是因为正派修士的围剿所致的,如此才渐渐有了四大凶地的名头。   实际上这一区域的正魔两道修士,拥有金丹真人境修为的修士,一共也不超过五个人,会较为频繁露面的就仅仅只有一两个人而已。   对于掌握着剑气雷音之术的张烈来说,这个区域能够危及他性命的修士不过一二人。   玄光山解家山门,一处搭建在五毒潭附近的木屋草庐之内。   有阵阵哀嚎惨叫之声,从里面传出来。   “五娘,五娘,这门功法咱们不练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简陋的木屋草庐之内,一名年轻的女孩抱着一名相貌丑陋、脸颊上满是如鬼般毒纹的女子,苦苦哀求着。   “啊啊啊啊啊……”   那名被抱着的女子,咬着一支木棒,怕无法忍受剧痛咬碎自己的舌头,但是因为坚持的时间久了,连口中的木棒都被咬得稀碎,她的嘴里满是鲜血。   “不,我要修成一流的道法,不能吃苦怎么行?玉儿,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没有力量是不行的,没有力量是要被人欺负的,抱紧我,我能撑得住,我一定能撑得住。”   “五娘!”   名唤玉儿的女孩,满脸哀伤地抱着怀中的解五娘,她眼圈红肿,这个时候已然没有眼泪了,因为能流的眼泪早就已经在这段日子里流干了。   与此同时,草庐之外,悬崖绝壁之间,有一名身着道袍的年轻道人,正在注视着这里。   又是数日之后,在痛到极处后的麻痹感消退下去,解五娘又从剧烈的痛苦当中苏醒惊叫。   五道光气似乎在她的体内流转不休,甚至撑胀着她的身体都出现异化扭曲。   “啊啊啊啊。”   “五娘,五娘!”   就在这个时候,玉儿抱着木柴从屋外跑入进来,一把将木柴抛开,冲上去将五娘抱住,同时往她满是鲜血的嘴里再次塞入一杆浸润过疗伤药水的木棒。   忽然,玉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名身着道袍的年轻道人,突然就出现在房间里了。   他伸手虚按,有五色光华罩下,解五娘满脸的扭曲痛苦之色,顿时就得到了缓解。   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张烈的那一瞬间,就想要从床塌上下来进行跪拜。   然而,张烈却控制四周的灵气,禁锢阻止住她,同时开口说道:   “筑基境界,是根本不可能修成五毒邪元的。”   张烈出现后的第一句话,就彻底击溃了解五娘的所有坚持。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段时间,眼前这位石毅石道长名震玄光山,其事迹,解五娘通过玉儿也是有所耳闻的。   成为像师尊那样名震一方的大修士,也成为了支撑解五娘咬牙忍受下去的动力。现在,这股力量却被眼前之人直接抽去。   “你入我门下后所学的第一堂课,就当懂得,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一腔执念来完成的。身为修士要有坚持的理念,要有自我之性情,同时,也要有一颗清醒的头脑!”   “当事不可为时,要知道放弃。”   张烈注视着眼前,整个人从极度绝望再到极度狂喜的解五娘,神色冷漠淡然。   解五娘本身就已经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了,在不可能炼化五毒邪元法力情况下,她可以承载五毒邪元法力这么多日不放弃又未死去,只能说她的体质、性情、气运、以及对于五毒道法的悟性皆是具备的。   这样的人修炼自己改良过的五毒道法,直接就有一半的机会可以开辟紫府。   不要以为一半的机会很低,这里指的是不使用任何辅助灵物的情况下,张烈、张相神的成功都是不常规的,绝大多数筑基九层修士,使用辅助灵物,都没有眼前解五娘的成算把握大。   “多谢师尊,多谢师尊成全。”   待身上的灵气禁锢消散之后,解五娘又迅速从床铺上跳了下来,跪下给张烈磕头,一旁侍女玉儿也是如此,虽然她不大清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对于五娘来说一定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解景良寿元无多,雄心已失,这个解五娘我稍扶一把,就可以开辟紫府,执掌玄光山解家。”   “原本我对这玄光山是并没有多少在意的,但是那宙光金晶竟然出现在此地,我便不可放过。” 第三百一十章:灭尽白骨渊,修白骨魔神法;大五行灭绝剑阵   “九幽真魔”独孤寒的死,对于玄光山一域正魔两道的震慑都是不小。   独孤寒闭关百年之后,修炼秘术魔功大成,玄光山修界稍有见识的修士,都告诫亲友弟子,莫要触其锋芒。   然而这样一位有望踏入“真魔”境界的魔修,就这样死了,连锋芒都未及展露,就已经被解家一名神秘高手,以五毒道法灭杀得形神俱亡,魂飞魄散。   玄光山修界从此不太平了,亡人乡那些修炼杀道的魔修,定然是会有所反应的。   虽然法难和尚觉得这种事,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谨慎的在山中秘境,呆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方才返回白骨渊。   “现在最需要头疼的是那罗夫人了,刚刚抱上一条大腿,这条大腿就被人砍了,嘿嘿。”   “那贱人若是求到了佛爷我的面前,说不得要让她们母女好好伺候一番。”   想起罗夫人与她的那位“女儿”,法难和尚不由得心头火热。   就在这个时候,法难和尚在魔道宗门生存多年磨砺出来的直觉,突然有了些感应。   但是还不等法难和尚完全的反应过来,他身上的自动护主法器就已经被激发了。   法难和尚脖颈上的骷髅骨珠,突然飞浮亮光扩散法力结界。   “锵。”   剑器劲击惊鸣爆响,这位紫府八层的高阶上修,只觉眼前一亮,一口大放光明的飞剑就已然斩在了自己的防御法器上面。   直到这个时候,法难和尚方才听到飞剑撕裂大气的声音。   “剑气雷音,好快的飞剑,若是再快一线,恐怕我的护身法器都不及激发,就会被枭首!”   高阶修士的念头运转速度是极为之快的,这一刻法难和尚已经在催动法力护体,准备祭出法器了。   然而下一刻,光明飞剑磅礴霸烈的剑光下有黑暗阴影衍生,天地双杀,剑底藏剑术。   冥河飞剑在下一刻激射而出,直接突破法难和尚的防御法器,只是在最后关头,似乎在法难和尚的竭力的趋避下,剑锋稍稍偏过一些,只是斩开法难的左脖颈,令鲜血狂喷,但紫府境修士生命强大,他却是一时未曾死去,甚至未曾失去大部分战力。   扬手打出一道深红色的传讯灵符,一手压颈,这一刻法难和尚的脸色苍白如鬼一样。   “石道友,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突然对我出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道友好快的反应,你明明仇家无数,却这么快就能想到我的身上,也当真是让张某佩服。”   啪啪啪,轻轻拍击着双掌,那年轻道人于半空出现,眼神玩味。他这一刻已经使用自己的本名,换而言之,就根本是没打算让眼前之人再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道理,法难和尚也明白,但是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若是正常情况下,紫府后期修士面对紫府初期修士是有着极大的威慑压制力的,但在张烈那一手剑气雷音的绝技之下,却是把法难和尚什么心气都打灭了。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白骨渊。   一处建立在皑皑白骨之间的鬼寺之内,一樽青面獠牙、手拿凶器足踏人头白骨的魔神,突然周身红光大盛。   “大师兄有难?”   “西南方三百里以内,岂有此理,竟然有修士敢在我白骨渊门庭之前出手,这是欺我宗无人!”   鬼寺之内,一道道巨大磅礴的法力气息冲天而起。   虽然这些人平日里明争暗斗不断,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知道抱团的,若是白骨渊无法再庇护他们了,这里的魔修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变成丧家之犬。   因此这些魔修的应对是很快的,五名紫府境修士先是化光飞出,其后是筑基境修士,再然后是练气境修士。   反正魔修培养低阶弟子容易,也不太在乎他们的死伤。   三百里的距离,对于全力驾驭遁光的紫府境修士来说,很快就赶到了。   从场面上看,袭击者的剑光纵横天地,化为数十道五色缤纷的彩虹,是大占着上风。   但是见大师兄法难和尚还没有死,那五名紫府修士略感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哪怕被迫入下风,也说明是同一境界的对手,并不足以震慑众人。虽然,建立白骨渊的初代邪佛已然圆寂。   但凭借白骨渊的多位紫府修士以及护山阵法,还是足以维系传承的,至少玄光山修士还需要白骨渊的丹药,不可能聚众来攻。   仅仅只是一名敌人的话……   五名紫府魔修的想法还没有完,他们就看到白骨渊大师兄法难和尚的肉身,整个炸开了,剑气爆散,粉身碎骨。   虽然仅仅只差一层修为,但是法难和尚比之“九幽真魔”独孤寒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面对独孤寒,张烈必须要争夺天时地利,控制局势,才能做到自身不受伤,对手亦不能遁逃。   而与法难和尚斗剑相争,张烈却完全可以做到在想留的时候留,在想杀的时候杀。   “看这声势,是倾巢出动全部都出来了。倒也,正合我意。”   随着高悬于天空中的张烈,双手相合,剑气相冲,在其身后那提前布下的数十道五色缤纷的彩虹,于其身后盘旋汇聚起来,本来记录在五行剑壁当中的这一神通,以张烈现在的法力还是不足以推动施展的。   但是张烈剑气控制力惊人,法难和尚的水准又远远弱过于预期。因此一边留剑,保存,一边恢复法力,当白骨渊的一众修士赶到之时,张烈只觉得的现在的剑气积累,已经足够。   “去!”   随着手掌前伸推动,张烈手腕上的五行五光镯灵光大盛甚至已经到了在青天白日里耀目刺眼的地步了。   “吼!”   蟠龙低吼的声音震荡四野,并且并不仅仅只是一头而已,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五色剑光所各自形成的五条虚幻蟠龙,飞舞而出,扑杀而去。   不同于地煞剑经中上丹冲脉本章修剑气雷音,剑气如缕法门修炼剑成丝,五行剑壁中所记载的剑诀,修的是大五行灭绝剑气,大五行灭绝剑阵,以及剑气化形。   拟态化形,以法力灵气或剑气模拟真龙天凤或其它强大的先天生灵,修炼有成后可以极大降低施展某一神通的法力上限,因为这些强大的先天生灵,本身就如同拥有短暂生命般,可以吞噬天地元气,自我补充自我强大。   上古时代有强大修士修炼九火炎龙,赋予法术元灵,诞生生命,以道法显圣,近乎造物主境界,强大到不可思议。   张烈现在的剑气化形术,比之差距得实在太远,天地之别般,准备良久也仅仅只是降低一些消耗而已,但是对于眼前白骨渊的一众修士来说,已经是强大到难以想象了。   许多白骨渊魔修,见到那龙形剑气噬来,不可置信的擦拭双眼,如坠落到最恐怖的噩梦。   “啊啊啊啊……”   悲嚎着,惨叫着,却无法挽回自身即将失去的宝贵生命。剑,为杀人之物!   推动出这一招大五行灭绝剑阵之后,尽管以剑气化形降低负荷,但是张烈自身的法力也所剩不过三层,不过白骨渊五名紫府魔修,从未见过这等一剑成阵的手段,全部都陷入其中,最后能够活着出来的恐怕一个都没有,再加上那个时候张烈必然已经占据白骨渊了,他们是不是活着也根本就不重要了。   “杀了这么多魔修,还是没有办法推迟一点吗?”   侧头斜望天空一眼,张烈藏于袖中的左手不断掐算,最后这样低声轻叹:“时间太紧了。”   再下一刻,张烈身随剑走冲入那五色剑气蟠龙阵势当中,他手持双剑仅仅以法体双修的蛮横体魄,逐一斩杀那些白骨渊的魔道修士,这却是最为节省甚至还可以恢复法力的战法。   是役,玄光山解家神秘修士石毅,继诛杀“九幽真魔”独孤寒后,一人一剑灭四绝凶地之一,白骨渊修士满门,并在将白骨渊几乎搬空后,不知所踪。 第三百一十一章:第一次魔劫降临   自白骨渊修士被满门诛绝之后,这曾经的四大凶地之一,就迎来了不少的人流,但凡是人都会有几分猎奇的心理,修仙者也不例外。   曾经的玄光山四大凶地,生人勿近,现在四大凶地仅剩其三,白骨渊虽然还是那个白骨渊,却再也不是什么凶地了。   无论正魔邪道亦或散修,自然有不少好事者特意过来看一看,甚至还有修士家族的老一辈修士,带着族中小辈修士前来增长见识。   “你们看到了?这就是修仙界的残酷之处,当年有邪佛坐镇的白骨渊,为恶深重,却又有谁敢前来挑衅?就算正道修士也要称其一声白骨尊者。”   “邪佛圆寂之后,白骨渊看似仍旧鼎盛,但是没有了真魔境的修士坐镇,就是站不稳脚根的,这就是法力第一的修仙界。”   一名蓝袍老者,带着族中弟子向面前的山崖峭壁、白骨成渊指指点点,希望可以激发族中弟子在道法钻研上的进取之心。   只是这种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族中大多数的年轻人生性跳脱贪玩,在逐渐消去刚刚来到白骨渊的惊惧之后,大多好奇起来,追着族中长辈问东问西,那名不耐其烦的蓝袍老者,一边摇头苦笑一边给这些年轻人讲解:   “那位诛除灭掉白骨渊满门魔修的修士,自那一战后就消失了,有人说他是东洲前来游历的剑修,剑辟群邪之后又纵意天下去了,有人说他是玄光山解家的天才修士,只是在那一役后也已重伤身殒。”   “这些可能都是有的,但我更相信,我们会在某一天再次听到有关这位修士的事迹。”   这个蓝袍老者并没有注意到,族中子弟中一名最为出色的英才,在离开白骨渊时,留恋地回首,以及其那一双隐隐透出血红色的双眼。   当天夜里,这位隐藏极好的白衣魔修,就又一次折返回来,事实上就连这一次出行,都是他施以魔法蛊惑了族中的那名长老,才得以成行的。   “若不是我甘冒奇险,蛊惑了徐长老,哪里会有这样的收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像白骨渊这样的魔道大派就算被灭了,也定然会有强大的底蕴留存的。”   “就凭那些庸人他们如何能够看得出,就凭这白骨成渊,这就是一件罕见的异宝!”   徐仲卿本是玄光山附近,一小型家族的子弟,他们这一支虽然曾经也出过筑基修士,但是现在连玄光山都已经住不下去了,虽然家族还有一些力量,但也仅仅只比散修稍好一些。   徐仲卿是徐家这一代的天才,他在幼时起于族中藏经阁中,意外发现一本魔道功法,虽然也是残本,但是比徐家家族功法却是强出太多,徐仲卿在接触修行后,渐渐察觉到这一点,因此就开始转修魔道功法,凭借魔道功法的速进特性,成为整个家族这数百年以来的第一天才。   徐家已经虚弱到根本无法建立起测灵台的地步了,仅仅只凭族中长老的经验判断当然容易出现判断失误。   虽然他们一开始判断徐仲卿资质平平,但是徐仲卿其后的修炼越来越突飞猛进,徐家长老们当然是以其后期表现为主。   但只有徐仲卿自己才是自知自事的,自成年以来,自己就变得越来越嗜血,喜食生肉,有的时候看到同族中爱慕自己的女孩脖颈,都会生出一股想要咬下去的强烈冲动。   这些还是次要的,最为重要的是。自己的功力在两年前就开始停滞不前了,虽然修士遇到修炼瓶颈是正常的事,但是再继续拖下去,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就会完全失去,这才是徐仲卿根本就无法接受的。   所以,这一次他才甘冒奇险,愿意给族中一名长老种下心魔导向,令其坚持要带族中弟子,来见识一下这曾经的四绝凶地之一白骨渊。   而在到了这里之后,徐仲卿果然清晰的感应到,只要走入白骨渊当中吞噬大量被魔意污染的灵气,自身的法力就可以迅速增长。   夜色之下,徐仲卿快步行走于累累白骨之上。全然不顾其中攀爬的蛇虫鼠蚁,滋长出来的阴邪之灵。   “呵呵,哈哈哈哈,这里果然是魔修宝地,只是有些奇怪……这里明明已经空出来有几年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灵骨留存?以玄光山魔修的数量,不该如此……”   “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有我藏在这里,凡是来修炼魔功捡取灵骨的修士,全部都被我镇入幽冥地狱中了。”   在听到身后这句话语的那一刻,徐仲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回过头来,甚至腰间软剑都已经抽出来了。可是所见到的却是满目黑光漫卷落下,下一刻便已经五感俱失。   这名出手的人,当然就是张烈。   在灭掉了白骨渊那些魔修之后,他做出一击得手远遁万里的迹象,然后绕了一圈,又躲回到白骨渊中。   这白骨渊内的累累白骨,是邪佛当年布置魔道阵法的手段,也是留下魔道法统的凭依。   若是当年白骨渊的一众魔修,没有全部都被法难和尚调出去的话,只要有一人成功启动了阵势,张烈想要攻陷白骨渊就没有那么容易,甚至会刹羽而归。   当然,也正是考虑到这个可能,张烈才会中途劫杀法难,并且让他有机会给距离极近的宗门传讯。   白骨渊魔修承平太久了,没想到会在宗门之前被一名紫府修士杀光,甚至连逃回宗门都根本做不到。   张烈诛灭白骨渊修士后,借助这座数百年积累的魔阵,修炼太阴白骨幡·太阴白骨魔神,进展神速。   大部分时间张烈都在白骨渊地下深处,建立隐蔽阵法,凭借剑气如缕法门潜心修炼,过程中虽然有金丹真人出现过一两次,但是粗略的神识扫描探查,对张烈并没有什么用处。   而同样借助白骨渊魔阵残余魔气修炼的魔道修士,往往在修炼一段时间后就会被张烈这个大魔头吞噬。   镇压入幽冥地狱当中,增幅太阴白骨幡的威力。   四绝凶地之一白骨渊当年的创派祖师邪佛,曾经在这一带为祸数百年,杀戮无计。   炼化入白骨渊魔阵当中的生灵,也是无可计数,但是这样一名魔修却善终了,初时张烈也不理解,后来在修炼的过程中他就想到一个可能: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会不会邪佛创立白骨渊,虽然杀人无数做下恶孽累累,但是白骨渊出产大量丹药,增强了本域修士实力,一正一反,一恶一善,形成了天道意识中的某种平衡?”   这个念头在张烈的脑海中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现在已经放弃五德修炼法转修以力证道法门,对于天劫的态度也从规避,降低劫数威力,转变成了以神通抗天数,证我道法。   只是混元五行并不排斥五德术数,甚至随着法力日深,张烈对于五德之道,也日益有了新的认知。   “大善之事我做过,大恶之事引得魔劫来袭,我也做过,以大善大恶炼混元法力?”   世间善恶言难辨,白骨洞中日月长。   这段时间以来,张烈连自己那个便宜师尊萧山真人的交代,都完全忘记了,全心借助地利修炼着太阴秘法。   为什么主修太阴秘法?   因为这段时间内,主修太阴秘法自身综合实力增长最快,太阴白骨幡凝聚出白骨魔神后,就可以迅速炼化幡中的域外天魔法力,掌握那名域外天魔的劫灭法目与金阳玄光神雷神通。   无论是这其中的任何一者,对于自身对抗魔劫,都有着极大的助力作用。   如果劫数这种事有一定定量的话,那么以张烈的实力是不需要担心第一次紫府魔劫的,但是劫数这种事威力上下限浮动极大,各种雷劫种类繁多无尽难以计数,因此除非是有绝对之法力神通碾压过去,否则,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就能够渡过劫数,无论是天劫,还是魔劫。   终于,在不知道潜心修炼了多少个日夜之后,身处于地下深处白骨洞当中的年轻道人,感受到了洞外的乌云汇聚,劫煞汹涌。   道人固然可以躲避在白骨洞内不出去,第一次魔劫绝对不会强横到可以直接夷平整个山岳的地步。   但当与之相应的劫煞真的发生了转化,那个时候可就不知道要面对何种天刑劫法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雷劫刚猛,魔法滔天   白骨洞府之外,风雨大作,闪电轰鸣,天地之间的杀意凝聚。   张烈手持长幡,缓步走出隐藏的洞府之外,他踏入雨中,四面八方的大雨倾盆而下,几乎让人感到伸手不见五指。   明明还是白天,却已经让人感觉进入黑夜。   但是以其丹田为一点,有极为柔和的法力扩散,雨点一落到上面,就自动弹开,不会沾染上半点。   所谓气机浑圆,不惹尘埃。   时间略有一些紧了,这段时间的闭关虽然让张烈成功修成白骨魔神法,但是对于炼化域外天魔法力,掌握劫灭法目与金阳玄光神雷两大域外天魔神通,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也已经能够初步应用了。”   张烈这样轻声言说着,他轻轻一顿手中的长幡,太阴长幡之上有金色的电流阵阵流转,伴随着法力的延伸交织,逐渐形成一颗燃烧着黑炎的独瞳,与此同时长幡四周有大量金色的电弧开始缠绕跃动了起来。   黑炎独瞳即为劫灭法目。   此法目可驱使域外魔火黑炎,并且瞳力所向亦有许多妙用,自身若是能够充分掌握,定然对修炼昊天法目,有着极大的借鉴辅助作用。   此时此刻那颗黑炎独瞳在太阴长幡之上悬浮飞出,四面观视,张烈虽然修有剑心通明,但是剑心通明的洞察是感知,在远视、观察天地元气变化方面,是比不上专精于此的法目类神通的。   “观此天地元气影响规模,这一次的魔劫似乎并不太难以渡过。”   因为了然于胸,方有十足把握。   下一刻,高空当中蔚蓝色的雷霆如龙划破长空,张烈也在同一时刻手持长幡冲天飞起。   伴随着太阴法力的运转,整座白骨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白骨骷髅投入旋风,冲天而起。   此为:九鬼索命阵。   虽然这并不是邪佛当年在白骨渊所布下的强大魔阵,但是张烈的九鬼索命阵同样也可以引动借助此地部分的地脉魔气。   修士渡劫,身上所携带的法器并不是越多越好的,除非确定都能用得上,否则法器越多,天意感应到的元气就越多,天刑就会越重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万年以来许多化神修士飞升之时,会把自己的大部分器物遗留下来的原因,并不是飞升之后就用不到了,而是此方天地不允许修士带着这些灵萃离去。   但是借助本区域内的地利,就是收益较多而负面影响较少了。除非修士是要把一块灵脉炼化成洞天福地,带着一起飞升。   “哈哈哈哈,雷劫刚猛,却又怎奈何我魔法滔天?”   似乎是受到魔功的浸染影响,当张烈凭借九鬼索命阵将自身与白骨渊地脉的气机连成一体时,他双目隐隐泛起红光,其身后似乎出现一头生双角的巨大骷髅仰天嘶吼咆哮。   每一门功法都有自身的意境,太昊金章是天心难测,天意难问,太阴玉册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则是:   “但去莫复闻,悲伤竟无尽,世道沧桑,邪魔作乱,众生沉沦,唯我一腔恨火,质问苍天!”   恨恨恨恨恨恨……   只要这天地之间,还有不公正的事情存在。这股恨意就不会被消灭,长恨依旧绵绵。   然而世间的不公正,永远都会存在的,所以魔亦永远不会消亡,只会暂时隐藏。   感应到下方的滔天魔气,直冲苍穹。   天心意志,仿佛因此震怒。   顿时就有一道道巨大的湛蓝色雷霆轰落而下,然而在张烈周身的骷髅魔海当中,隐藏着九颗金丹真人境高手的骷髅灵骨,这是当年白骨渊邪佛的战利品,每一颗都极尽狰狞,色如死灰,头骨眼眶当中直泛绿光,满口白牙上下参差,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有它们作为气机节点,统御满空的骷髅死气,汇聚起来,而后再由这九颗骷髅灵骨张口,喷吐出灰黑炎龙绕空飞舞。   张烈之所以敢如此行事,是因为他在迎接魔劫之前,已经以劫灭法目黑炎独瞳观察过了,以这种程度的天地元气汇聚程度,定然不足以将自己灭杀当场。   而修士天劫虽然霸道刚猛,不过却能淬炼神识法力,成功渡过劫数的修士,对于天地中的法理都能更加清晰的明悟几分。所以,修士每渡过一道劫数,就能多出一分收获。   这也是上古时代,那些魔修为什么追求渡过多重魔劫的原因,不仅仅是追求自身在魔道地位,也是因为有着切实的好处的。   不过需要清楚的一点是,魔劫依然是天地的惩罚而不是奖赏,所以魔道这一风气刚刚兴起,很快就把自己玩得快要自灭了,随着几位魔道巨擘身陨于雷劫之下,魔道气数由此衰弱。   一道道粗大的雷霆光柱,接连轰击在九鬼索命大阵之内,这是较为常规的天刑雷法,共分九道,虽然一道比一道更强更猛,但渡过九道也就算结束了。   但一次天劫、魔劫,从来都不一定只是一两种天刑种类而已,除非修士有大功德于天地,才有可能遇到这种极为罕见的事。   似乎感应到天雷九重根本就奈何不了下方那个道人,四周风雨激荡大作,与此同时天地之间似乎传来阵阵浩荡之音,层叠如浪般的实质般涌向张烈。   此为雷音化劫,若是被其入体,就会迅速转化为妙音天波,将受术者自内而外的彻底震碎,就算不被其攻入心神体内,受术者也要分出极大的心力去进行抵御,防止被其所乘。   “音雷?是某种不知名的雷音吗,想来以我的境界,当不至于引来九霄天音劫,乌睺雷音劫等杀劫。”   虽然受袭,但却并不慌乱,张烈先是控御太阴白骨幡将自己这段时间所祭炼出来的太阴白骨魔神释放出来,这头白骨魔神通体如玉,刚一出现就施展法天相地的手段,挡在道人身前护持主人,周身骷髅盘旋飞舞,虽然每一次承受九重雷劫都会有一些虚化受损,但是身躯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凝实几分。   与此同时,道道蔚蓝色的电流也通过太阴白骨魔神,传递到张烈的身上,淬炼着其肉身,激发潜力,淬炼着其法力,炼化提纯。   张烈修炼的是混元五行法力,若是他此时使用纯阳法力驾驭飞剑的话,第一次魔劫不会这么凶横,可能早就已经渡过去了,但是也就无从炼化纯阴法力,增加潜能。   在释放出白骨魔神挡住正面强攻的九重雷劫之后,张烈才持剑指手诀于额前,念诵咒文,催动九鬼索命阵的全部威能。   受到张烈的法力灌注,四周骷髅海当中的九具骷髅头若隐若现、变幻不止,不时现出生前的容貌,很快就发出一声声凄厉至极的呼喊哀鸣。   以魔音破去雷音劫。   寻常修士被这魔音笼罩,置身其中,很快就会感到头晕神昏、心摇目眩,心神法力都再难以自如控制,乃至于让人生杀予夺。   然而这魔法却是张烈自身所修炼的,他本身又根基深厚自然不会为其所制受其影响。   只是魔音扩散,不说完全抵去雷音劫的全部威力,至少也压下八层了,而剩下的那两层威力,对于张烈而言可以说是再无影响。   这个时候,九重雷劫已然缓缓渡过去前六重,张烈最新祭炼成的太阴白骨魔神,虽然已经被轰得破破烂烂,但是整个魔躯也已经凝实得如同精钢一般。   伴随着张烈的手诀变化,再下一刻,太阴白骨魔神周身的骨骼上,开始跃动起一道又一道金色雷霆。   金阳玄光神雷,独孤寒所引来域外天魔(魔名:居虚倅略)的本命神通之一,每一道都沉重万钧更可以消解转化外力,吸收雷霆。   本来张烈是未能将域外天魔法力完全炼化,凭借太阴白骨幡彻底掌握此神通的,些微可以利用一些,威力十分有限。   但是现在一道接一道的天雷,辅助张烈不断冲击着这一玄关,渐渐的太阴白骨魔神周身的金雷吞噬天雷,开始遍及魔神周身,使之渐渐仿佛变化为金骨玉髓、先天神圣。   九重天雷对于其的杀伤力,也随着威力的提升反而不断降低。   “呼,第一重魔劫应该也快差不多结束了。”   眼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第八重雷劫轰然落下,虽然轰击得白骨魔神身躯剧烈震颤,略有受损,却已经不可能彻底轰毁这具法身。   张烈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这样的念头。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在张烈的耳边,突然传来阵阵的海浪呼啸之声,但这理应是不可能的,因为白骨渊建立在群山之间,这附近根本就没有江河湖海,怎会有这样的声音?   可是再下一刻,张烈回过身形,然后,他看到了一片澎湃浩大的浪潮,犹如一面高墙般的似缓实疾地覆压过来。   “幽冥神掌!”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点点滴滴的雨水,经过长年累月可以把一块巨石穿破;而当洪水泛滥时,更能以排山倒海之势吞没农田房舍、冲毁道路桥梁,任何坚强的东西都抵挡不了。   张烈虽然是反应极快,但是他同样也抵挡不了。   白骨魔神与张烈几为一体,骤然返身,极尽刚猛的幽冥神掌以双掌骨手轰出,黑光大盛。   然而这第三重水行劫数,却如海如渊汪洋无尽,其势如惊涛骇浪,磅礴难当。   白骨魔神凭借刚刚修成的幽冥神掌法力,仅仅只是硬抗了片刻,下一刻就被整个冲退开去了,大水漫渊。   与此同时的,高空当中第九重雷霆疾电如矛般轰落下来。   若是被这三劫合一,完全击中,至少太阴白骨魔神会完全爆碎,而在其笼罩保护当中的道人,能不能活下去,那也是两说的事情。   “锵!”   也就是在这一刻,伴随着强烈的纯白光辉与火炎之力四面扩散,有一股剑气骤然之间,冲天而起,声威大有穿云燎天之势。   在这股与水行劫完全相反的霸道火力之下,就算是魔劫之力,也一时为之退散开来。   伴随着嘹亮清悦的凤鸣之声,一只华丽至极的金红羽翼飞鸟,当空飞起旋转环绕两圈,而后温驯无比的落在了张烈的一支手臂上。   再下一刻,四周的扩散火流全部都被操纵吸引,纷纷汇集到光明飞剑之上,最终变成一道明亮耀眼的烈火赤虹,在凄厉的雷音剑啸当中径直涌向天际。   第九重雷霆与赤虹剑光碰撞,而后猛烈的光辉扩散开来。   不过强光散去之后,道人的身形却并没有出现,因为,他人已经出现在了浩荡云层。   “由雷劫洗炼过的灵气,最是精纯不过了,岂可浪费。”   张烈手腕上的五光镯于此时此刻大放璀璨,五色光华笼罩整片劫云,令其不能正常散去。   而张烈本身则是以右手一探,那大片大片的乌黑劫云,竟然犹如长鲸吸水一般,被其尽数吞噬入自身体内了。   一时之间,巨大的法力冲击鼓荡之下,张烈整个人的肉身都有一些膨胀扭曲的变化,只是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已经被其完全镇压下去。   修士如果不渡过魔劫的话,整个修炼过程中一共也只有四重天劫可过:金丹境的小天劫,元婴境的中天劫,化神境的大天劫,以及化神境修士飞升上界时的飞升天劫这四重劫数。   张烈的第一次魔劫,虽然对于紫府境修士来说已经非常强了,但是比之小天劫的常规威力还是有所不及,因此劫云仅仅只是汇聚在相对低空,若是小天劫的话,以张烈的法力根本就飞不到与之对应的高空区域。   “将这股镇压于体内的精纯灵气全数炼化,足够我短时间内晋升紫府四层境了。”   就在年轻道人稍稍喘上一口气、心中盘算的时候。   “精彩,当真是精彩绝伦!”   其身后突然就有,一道笑语声传来,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却未感应到任何的灵气波动。   骤然回过身来,张烈方才看到一名白色道袍,容颜俊秀的灰发道人,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杀生上人,孟天枭?”   眼前这位真魔级的修仙者,张烈当然是认识的,凡是在玄光山一域修行生活的修士,可以忘记自己父母是谁,可以忘记自己恩师是谁,但是绝对不能忘记本域的两大魔修:   杀生上人,孟天枭。   妙真圣母,姬无瑕。   这两位一位是亡人乡归魂谷的大长老,一位是无回崖极乐仙乡的掌教。   忘记了父母恩师,仅仅只是自己脑子不好而已,忘记了这两位的画像形容,稍有得罪了,死得就是全族上下几千上万口人的性命。   原本还有一位邪佛,白骨渊白骨尊者的。   不过在四十多年前,邪佛寿尽坐化,玄光山三大真魔修士,方才三去其一。   若非邪佛坐化,张烈也不会选择去挑了白骨渊,同样是金丹真人境界,每一位真人的斗法实力却可能是天差地别的,遇上寻常的金丹真人,自身掌握着剑气雷音之术,有极大的把握遁逃。   但这个极大的把握,也并不是必然就逃得掉,在不需要试的情况下,张烈并不想去试。毕竟,命就只有一条。   “道友,真不愧是我魔道英才。如此年纪,第一重魔劫刚消,第二重魔劫的劫煞之气,已经在隐隐汇聚,孟某是极为自负的人,但是与小友相比,当真是远远的不如愧对魔名。”   “……”   看着眼前的孟天枭,张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位真魔,以杀入道,平日里游荡天下遇人便有可能杀之,看似理智,其实早就已经疯了,平生不知有几十万生灵死于其手,就连亡人乡归魂谷的修士也对其恐惧不已。   毕竟这位杀人,很多时候仅仅只是顺手的习惯。   在看到孟天枭的那一刻,张烈已经暗中扣住飞剑,随时准备发动剑气雷音跑路了,然而没想到杀人杀成习惯的孟天枭竟然对自身和颜悦色,甚至以小友称呼。   “是了,传说中孟天枭自幼经历世间种种不堪之事,因此认为世间人人皆可杀,人人皆该死。在他这种理念之下,像我这刚刚八十多岁,就已经开始渡过魔劫,甚至开始吸引第二重魔劫的人,绝对是志同道合之辈!”   “此人原本应当是我的人劫的,然而魔心诡绝,连天心都无法理解其冥顽不灵,我越是魔劫深重,罪恶滔天,孟天枭就越不会杀我。”   迅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一时之间,张烈却也是无言,而在这个时候四周已经有许多的遁光飞至了。   张烈以灯下黑的法门耍了玄光山修士一记狠的,更何况他身上还有白骨渊的数百年积累,只要是修士,无论正魔谁又不想要?   “哈,姬无瑕那贱人与钟老头居然都来了,小友你刚刚渡过魔劫,暂且退去,这些麻烦我来帮你解决……以后有机会,你我再一同探讨该怎样清洗这污秽世界。”   孟天枭看似正常实则疯疯癫癫的与张烈说完这样一番话,下一刻就已然化为一道血虹扑杀迎向四周的遁光,杀意弥漫。   但是随着他这一出手,张烈现在这个身份就彻底坐实为魔修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遭遇金丹   天地之间,一道五色光华当空游走,不仅仅是其速快疾绝伦而已,并且极为纳影藏形,可以将一名修士的精气神三者,聚敛到极点并且与四周环境隐隐呼应。   这当然就是张烈自己总结创造出来的伪五行大遁,虽然是伪的,但是好用即可,此刻的遁速虽然已经是剑气雷音以下的极点,但是张烈还是自信,自己的这种遁法几乎可以瞒过世间九层以上的紫府境修士,除非是亲身来到,否则只凭神识扫描是捕捉不到自己影踪的。   而神识扫描无效的话,在高空中两名修士当头遭遇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炼化灵气增进法力,算算日子十年之期已经快要临近了,在这之前我要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全力处置萧师的事情。”   就在张烈心中这样盘算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天空中有阵阵的鸣叫声传来。   因此举头望去,只见自己前方的高空中,有一只两翅展开足有数丈大小,双目火红,利爪乌黑的神俊雪雕。   当对方那火瞳金睛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张烈就在心中暗道不好了。   下一刻果然便是如此,双翅一扇,那神俊雪雕在白光闪动后瞬间从原位消失,再下一刻,就浮现在了张烈的头顶上空处。   “唳!”   一声尖锐的鸣叫之后,此妖禽蓦然落下,一对利爪直对张烈所化身五行灵光的位置狠狠抓下。   铁翼刀羽,气势冲天。张烈仅仅只是一眼之间,就知道遇到了极为厉害的对手。   “器灵法宝?”   对方的法力强度隐隐有五阶大妖的水准,虽然还没有那个绝对强度,但是质量是丝毫不弱于的,再加上长于飞遁,刚刚那一瞬扑杀已经有了一些“雷音”的意味,但却更加不显烟火烈气。   张烈迅速就从五形大遁的状态下退出来,七道剑光以其身躯为中心绕体飞旋。   剑光之上隐隐透出的危险意味,令器灵雪雕也不敢轻易扑下。这招以虚御实,为张烈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剑光之上的危险意味是真的,张烈若是肯爆发炼剑成丝的话,一瞬间就能将之绞得粉碎,但这却是一招虚招,因为张烈不可能为绞杀一道器灵,把自己全部的法力都用尽。   器灵背后的主人,可能认为这种交换是不值得的,一名紫府初期修士的性命换不得自己的器灵,然而张烈却对自己的性命珍惜得紧。所以,这一招才是以虚御实。   就在双方僵持时,张烈祭出本命法器太阴白骨幡,其上电流流转法理交织,生成一颗燃烧着黑炎的独瞳四面扫视。   在这个状态之下,张烈的脑海中犹如多出一个视角,可极目千里,观察纤毫之变。   在施展过这一瞳术之后,张烈在那一片灰黑的魔瞳视界下,果然看到了五道纯金色的光团,向着自己疾速飞来,很快就飞入了正常视距之内。   “如此神识,控御远程法术攻击,果然是金丹真人!以我现在的状态……”   修仙者道行越高,神识法力越强,就越是可以远距离的发起攻击,所谓御剑千里取人首级,修炼到金丹真人这个境界,是大多数真人修士都可以做到的事了。   金丹真人已经可以走出阴神,将阴神附在飞剑、法宝、身外化身上,别说千里,便是万里万万里也是无碍。   张烈现在面对的处境便是如此,他清楚的意识到自身处于一位金丹真人的神识覆盖范围内,而自身的神识扫描不到对方,甚至施展魔瞳之术也观察不到对方,完全陷入被动挨打局面。   这也是张烈不敢直接发出剑气雷音跑路的原因——他害怕自己跑的方向正是人家在的方向,双方若是打个照面,那事情就很尴尬了。   以有限的法力催动有限的几次剑气雷音,要完全脱出一位金丹真人的神识覆盖范围,可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至少得把他的真身迫出来,否则越是消耗法力拖延时间,越是对我不利。”   取出一枚回气丹药吞服下去,虽然短时间内吃太多这类丹药积累丹毒不利法体,但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轻摇手中太阴白骨幡,一片巨大的魔神虚影陡现,将年轻道人包裹在了身躯当中。   太阴白骨幡为张烈的本命法器,杀生无数积累无数恶业凝成,又炼化域外天魔居虚倅略为器灵,此时此刻已经略有了几分魔道至宝的气象。   那头器灵雪雕顾及自身安全,不敢轻易发动攻击,尽管它直接连接着身后的主人,也是如此。   器灵以及其身后的主人,都可以感应到对方身上的那股凌厉剑意,真的有将自己完全撕裂的可能,虽然它/她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是知道切实存在。   因此才有五道庚金精沙飞射而来,器灵怕被毁掉,庚金精沙可并不怕,并且虽然仅仅只是庚金碎砂,但是也坚固至极、锋锐异常,在这名隐藏于暗处出手的修士手中,不知道助其挫败过多少强敌,化解过多少危机。   藏身在太阴白骨魔神当中的张烈,双掌虚按一转,运起了太阴玉册当中所记录的幽冥神掌。   这是修成白骨魔神后皆可以修炼的法术神通,张烈本身是剑道高手,此时此刻运练神掌,也是施展得神乎其神,精妙绝伦,随着张烈的动作,身外的白骨魔神也是与之呼应,一双青黑色巨手在那五团飞袭而来的金光四周凝聚成型,连摄带拿。   以幽冥地狱法力轰击五团金光当中的法力烙印,当然是不求抹除的,但只要清晰感应到了法力源头,张烈立刻就可以反方向遁走而去,片刻也不会耽搁。   紫府初期修士在金丹真人面前夺路而逃,并且还逃得掉,这并不是屈辱,而是荣耀。   越一个小境界挑战并且获胜,这是神勇无双,越两个小境界加一个大境界去挑战,这叫但求速死。   若现在自己已经是紫府境后期乃至顶峰,张烈还有兴趣与眼前这位金丹真人放对一番,现在还是算了。   由于张烈第一时间打开了劫灭法目,提前发现了庚金精沙的袭来,因此白骨魔神施展幽冥神掌防御反击的时间非常宽裕,白骨魔神身上的魔气翻滚,黑云蒸腾。   催动着幽冥巨手一道道凝成,于四面八方不断轰击在五团庚金精沙的上面,就算金丹真人境修士的神识法力坚固无比,可是太阴玉册·幽冥神掌称得上是当世绝学。   比之玄黄大世界的最顶尖道统,也顶多只是略逊一筹而已,在长久的轰击炼化之下,庚金精沙上的神识法力渐渐就出现一些松动。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关头,那五团金色精沙突然间就化合为一体,其上灵光大盛,以一种远超之前的极速,轰杀而至。   太阴白骨魔神封挡了,双掌黑光扩散凝聚幽冥神掌法力,交叠挡于身前,下一刻被那团化合为一的金光,刹那洞穿,轰击在了魔神的胸膛中央处,也正是张烈所在的位置。   金丹真人出手,有可能会打不到,但绝对不可能打偏。   “唳!”   似乎看到了机会,器灵雪雕嘶鸣一声,双翼一振似乎是想扑杀而下。   可是下一刻,溃散成漫天魔气的白骨魔神,骤然犹如江流汇聚般,被收入于长幡之内。   剑光骤然斩裂开大气,一道剑虹刹那疾飞出去,剑光突破音速屏障,片刻之后,方才能听到那剑光斩裂大气带来的无边雷音声:轰隆隆。   原来,却是在那五道庚金精沙化合为一的一瞬之间,被张烈捕捉到了法力来源,瞬间向反方向发出剑气雷音,头也不会地遁走了。   过了好一会,方才有一位娉婷美貌的蓝衣白发女修,飞行过来,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雪雕,以及半空中飞悬着的一团金沙,微微皱眉。   “本想给他一个教训的,没想到竟半点都未伤到他,反而让他顺手抓走我不少的精沙,这次出手却是赔了。”   “不过,那到底是什么法器?我的庚金精沙自祭炼完成之后几乎无往不利,他那件法器竟然可以完全抵挡住。”   庚金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炼器材料,是天下最顶级的炼剑矿石之一,庚金精沙逊色一些,但也是五阶顶级的炼材,沾染着一股至坚至利特性,这名女修过往御使,只要出手,对手或多或少都会受些伤,而这种精沙一旦入体沾血就极难驱除。   可是,刚刚那个年轻道人所用的防御法器,却成功挡下来了,由不得女修不惊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青色的遁光以一种急速飞行而来。   来到蓝袍白发的女修近身侧后,化为一长眉青袍的老者。   那老者左右四顾后,略有意外地言道:“那个散修石毅呢?难道以云姑娘你的神通,都无法将之擒拿?这不可能吧,那不过是一个紫府初期的修士。”   长眉青袍的老者,姓钟名岳,是玄光山修士界的正道魁首,金丹真人。   然而他这一刻的话,却让蓝袍白发的女修微皱秀眉有些不悦地道:   “钟前辈你与妙真圣母姬无瑕联手都未能完成的事,我为什么就一定能完成?”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是遇到了孟天枭那个疯子,你……”钟岳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失措了。   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家的那些门徒弟子,而是与自己地位相当的真人修士。   玄光山一域长年盘踞的五大真人:邪佛,钟岳,孟天枭,姬无瑕,云梦,现在法力最强的邪佛寿尽而亡,玄光山一域就只剩下四大金丹真人,刚好是两名正道两名魔道修士。   其中这云梦是纯粹的散修出身,若非钟岳这些年强行拉着,她又与那些魔道修士交流困难,玄光山未必能维持住现在这样的局势。   “……云梦道友,我并非是在怪你,只是,这个石毅他灭了白骨渊断了丹药来源,同时他又是引发魔劫降临的魔道新锐人物。我的意思是说,这实在是一个削弱魔道势力的大好机会。”   “哼哼,呵呵。”   闻言,云梦真人却是因此轻笑起来。   “道友何故发笑,难道老夫所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笑钟道友算计一生,却还是没有算计明白。你自觉自己的心计,比之姬无瑕如何?”   云梦真人笑过之后,这样反问一句。   长眉青袍的老者钟岳,略作考虑后轻轻摇头苦笑言道:“不如。”   “您不止是不如姬无瑕,其实别看孟天枭疯疯癫癫的,但我总觉得,他的心思深沉不下于姬无瑕,您与我则在仿佛之间。只不过我一个人闲云野鹤置身于外可以看得清楚些,您却是陷身局中越来越难以自拔。”   “姬无瑕真心想杀的人,你就不应该去杀,不要问为什么,只要是她真心想做的事情,您反过来做就一定对。”   “我玄光山一脉之所以可以在这里传承千年,不是因为其它原因,而是因为我们从来都只是经营好红枫坊市,对于其它任何外来,任何想探索秽云天的力量……我们都不打击,不干扰,不交集,这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说完这番话之后,那蓝袍白发的美貌女修就化为一道遁光飞遁离去了。   只留下长眉青袍的老者钟岳,在那里脸色变化。   而在这个时候,远方御剑而遁的张烈刚刚方才收回有些控御不灵的日精轮,面对金丹境真人的全力一击,自己在放出日精轮的同时,还吐出先天罡气叠加防护,因为若是被那些庚金精沙打入身体,往后自己也不用修炼了,先花个一两百年挑捡出精沙,修养法身吧。   “想不到还有人修炼这么阴毒的法器,这种庚金精沙每用一次就要消耗一些,并且提炼艰难,那位真人也真是舍得。”   看着自己摄拿在手中的一团精沙,张烈也略感到有一些后怕。 第三百一十四章:晋升紫府四层境;吾为天魔,横行天下   “五娘,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是我解家最出色的弟子,只要你愿意断绝与那个魔头的联系,我就可以放心的将解家交付到你的手上。”   “老祖,非是五娘不知体恤家族,而是五娘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的道理,至于家族,老祖还是交予其它人吧,弟子志不在此。”   玄光山解家,眼看着解五娘行走出去,长长的叹息声,从后山静室当中传出。   静室之内,一名老道负手而立不断思量着,却根本找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几年时间,解景良过得很不好。   因为他原以为自己交往到了一位正派俊杰,慷慨豪迈潜力惊人,因此引到族地来交换秘法,对于这样的人物,解景良也乐得自家最出色的弟子拜入其门下,受其教导。   然而谁能想到,这位正派俊杰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位魔道大能:魔劫为天地所演化,是不会劈错人的,魔道修士有秘法有可能推迟甚至化解魔劫,但正派修士却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创造魔劫,至少在紫府、金丹这个境界绝不可能。   “原本五娘是我最为看重的后人,待我百年之后是希望由她来执掌解家的,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说起来还是我害了她。”   “但无论怎么样,解家不能由她来执掌了。玄光山一域对于魔道的打压是没有外面那么强,但当今天下的形势终究是正道大兴。”   这样喃喃低语着,思量一个时辰后,解景良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解五娘拜师石毅道人的事,解景良自己是知道的,现在当然是秘而不宣。   然而解五娘性情执拗,还是认这份师承关系。   现在解景良已经绝不敢把解家传给她了,甚至还要好好观察,若是隐患实在太重的话,说不得就要在自己羽化前,彻底为家族剪除这个隐患。   在下定这个决心之后,已经四百多岁的解景良感到一阵的心力憔悴,紫府境修士的寿命就在四百多岁左右,更何况解景良年轻的时候修炼五毒烟岚法还受过一些暗伤,折损过一些寿元,年轻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反噬全部都涌上来了。   “身为一名修士,衰弱至此,看到我的大限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静室当中回过身来的解景良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一位异常年轻的青年道人,负手于法台旁正欣赏着石室内的风水布局。   “张……元烈老弟!”   解景良愣了愣,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来。   “哈哈哈哈,难得解道友还认我这个朋友,我还以为解道友这次见到了我,会第一时间法器相向。”   朗声轻笑,张烈回过身来,而后走向解景良。   见此,解景良的身躯先是绷紧,紧接着又完全放松下来。   “说起来,上一次探索秽云天,老朽这条性命都还是元烈老弟救下来的,若没有你,老朽也没有这十年清福可享,今日老弟若是想要取回,便还予你好了,只求看在与为兄的些许交情份上,莫要迁怒我解家全族。”   解景良这番话说得分外漂亮,可事实上他脑海中种种念头急转,分析过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根本道法五毒烟岚法已经交给对方了,最适手合用的法器天蛇幡现在也在对方手上,并且用出了在自己手上时根本就发挥不出的神通威力。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再以卵击石倒不如光棍一些。   可是,张烈却并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的意思,而是扬手扔过来一个乾坤袋,解景良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   “这里面是白骨渊这些年积累的丹药、法器,于我来说并无用处,解兄拿去慢慢用吧。另外麻烦解兄为我调查一下无回崖极乐仙乡的那位罗夫人,查清楚她现在所在何地,我在此地潜修,有那位罗夫人消息后麻烦解兄通过五娘代为通知。”   说着,张烈一挥衣袍就刹那之间消失无踪了。   在张烈离去之后,解景良将自身神识探入手中的乾坤袋内,被里面的丹药与法器数量,骇得连退数步。   白骨渊的丹药虽然效力不俗,但大半都是以人为材炼制的,有其一利也必有其一害,玄光山的修士为求生存暂时顾不上这些,但是放在其它地方却是洗不干净的,很容易惹来祸端,法器也是类似的逻辑。   因此除灵石与少部分正常的灵物以外,白骨渊其它财物,于张烈并没有什么用处,太长时间滞留在手中只会让其渐渐失去价值,不如投资给解家,废物利用一下。   但对于本来就生存在玄光山的解家来说,这却是实打实的修炼资源,只要小心一些洗干净了,可以将解家的综合实力提升翻倍。   在张烈离开之后,解景良拿着那袋乾坤袋,站在静室当中许久,最后长长叹出一口气,却又觉得无比轻松了。   自从决心要与张烈断绝关系之后,解景良的心中就一直都觉得沉甸甸的,甚至觉得寿命都在缩短,但那又是最理智的选择。   现在又一次见到张烈,被对方扔给自己一代根本就无法拒绝的巨额财富,解景良最后还是放弃了与对方决裂的想法:心中如同卸下去一块大石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又可以多活好些年了。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若当真是天要亡我解家,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与魔为伍者,绝大部分的结果都是死无全尸乃至形神俱灭,但就像有人修炼域外天魔道法,最后却可以明悟己道破关而出重获自由一样,终究是有一线遁去的生机。   虽然没有人知道,那是真的有人破劫而出,还是魔留给世人众生的饵,解景良只知道这饵实在是香甜无比甘美无比。   而另一边,张烈隐身居住于玄光山解家,又一次实证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满世界搜寻他的金丹真人钟岳,在返回玄光山后也根本不能想到,张烈自己居然先他一步返回这里了。   ……   在玄光山解家稍作休整的时候,张烈调教着解五娘的剑艺。整理一身所学,同时梳理幡中藏剑,剑在幡中的实战法门。   夜色之下,山林之间。   一身道服劲装的解五娘,完全去掉了面纱,露出一张布满伤痕、毒纹厉鬼也似的脸庞。   在张烈的指点下,施展出一套诡异、刁钻、阴狠、毒辣、快绝的高明剑术。   在这套剑术当中,还有着幡剑并用、参以道法的种种变化,更加诡绝奇变,令人难以招架。   解五娘的身形冲天而起,驾驭五毒幡洒落大量灵气化生的五毒邪物,而在这些邪物攻击之间,锵然剑鸣,一道冷电似的剑光,惊雷闪电般的斩杀而出,攻向虚拟中的对手要害处。   “不错,不错。这套五毒剑诀五娘你虽然还没有完全练好,但是剑意却已经有所领悟了,这样剩下的修炼便是水磨功夫,一日复一日的攒功夫就可以了。”   “呼,还是师尊您教得好,我自幼修炼五毒烟岚法至今,还从未有过这般得心应手的感觉。”   解五娘满心狂喜地奔跑过来,心情振奋不已。   她身材窈窕,但是满脸的伤痕毒纹,在夜色下看起来骇人异常。   然而张烈上一世身处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美得丑得都见得多了,这一世潜心修炼多年,道心精纯,对于自己徒弟的容貌当然不会有什么介意。   他上一世时有一个同事,完成任务时被烈火焚身烧成重伤,他倒是有个漂亮妻子,在他被烧成重伤后,那个女人卷走他所有的钱跑了。那么美的女人,在张烈的眼中却比眼前的解五娘丑陋得多:你当然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狠毒到这个份上就过分了。   “呼,师尊,不过徒弟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就在这个时候,解五娘略有一些犹豫,欺欺艾艾地这样言道。   “不懂就问,我能教你的时间不多,你若是不好好把握的话,以后就得靠你自己去悟了。”   “师尊,据我所知,剑修一道不是专精贵纯?您教我解家的五毒剑诀,法诀厉害是厉害,但似乎与大道剑理并不相合啊?”   玄黄大世界有着很深的剑修底蕴,再加上解五娘的悟性非常不俗,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后,产生出这样的疑问也是正常的。   “世间大道无穷,并没有一定之定理,大道与歧途都是相对而言的,歧途若能走通,同样也可以成就大道,大道若是没有足够的坚定与意志行走下去,那也是歧途。”   “在我的认知当中,凡是没有修成剑心通玄气、纯修剑气的剑修,基本上都走上了孤道勇进,唯精唯纯,用心如一的道路,虽然这样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攀至极高的巅峰,但是孤道独行,终难久持。”   “当然,我的认知也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每个人的具体情况不同,适合我的认知未必就适合你,五娘,未来你想修炼到足够的高度,终究要有立身于自我,拥有契合这个世界的认知。”   张烈自身是修炼太昊金章,在道途之上永远都是高屋建瓴,进一望十,步步无错。   再加上自身的际遇,获得六阶血丹不断的补充元气,让张烈走上了神识、法力、法身,剑术、剑意甚至法器,互为匹配的相对平衡状态。   因此他这样修炼可以,但是其它修士照着他这样的体系来修炼的话,恐怕终其一生都很难有所成就。   “终我一生,能够修炼出师尊十之一二的道行,就非常满足了,我只要跟在师尊身后亦趋亦步的学,就好。”   一开始的时候,解五娘仅仅只是被张烈一身惊人的法力所慑服,哪怕在自家老祖的压迫下,也坚持拜张烈为师,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性情的偏激执拗。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教与学,解五娘在道法上颇为聪慧悟性不低,她越是修学就越是觉得眼前这位师尊渊深如海,高远如天,道行深厚得自己都不敢想象。   因此更加认定了张烈,只求自己此生能修出其十之一二的道行。   “师尊现在的境界,仅仅只是受限于年龄太轻,没有足够的时间积蓄法力罢了,否则的话,莫说金丹,便是元婴境界师尊也未必就无法修炼到,穷蝇之飞不过数步,附于骥尾而致千里。我若困于玄光山解家的话,此生道途金丹境界最高了,但若是跟随师尊,未来道途却是不可想象。”   就这样,解五娘与张烈一同相处了两个月,张烈在自身修炼之余,指点解五娘修炼道法剑术,他只讲道法剑意,不讲修炼细节,隐隐之间和他自己修炼太昊金章有些相似:   道法都已经教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去练吧,要是这样都练不出成就,那就说明算了吧。   教解五娘的过程,也是张烈整理自身所学的过程,同时因为吞噬了度过魔劫之时,天劫所洗炼出来的大量精纯灵气,哪怕仅仅只是稍作修炼,张烈也感到自己的一身法力,在急剧增长提升中。   如此两个月后,张烈的修炼也达到了突破紫府三层达到中期境界的关口。   闭关密室之内,法台之中。   随着阴阳五行法力的全力运转,极阴,极阳,两股法力火焰浮现于道人的双掌之上,渐渐交错充斥于整个闭关石室。   前一刻,整个石室当中还处于恍若幽冥地狱般的纯阴界域当中,再下一刻,大日东升,一股至为浩大至为精纯的纯阳界域浮现,这两道界域如轮,颠倒旋转变化无休。   “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我才明白为什么混元五行法力要兼修法体,因为若是法体修为不够的话,仅仅只是全力运转这两股极阴极阳法力,就会难以负荷承载,严重时甚至可能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心神当中闪过这样的明悟之感,而后以年轻道人的身躯为中心,浮现升腾出五道火焰,道火,此乃五行之气凝聚成形。   “顶上三花,胸中五气,纳气还真,证我混元……”   当阴阳,五行,这七股法力全部都运转到最极致境界的时候,神识法力运转之脉络已经复杂至极点,甚至就连以张烈此时的底蕴,都要将心神全部投入进去,以完善的推动气法之运行。   “有些不对的,以我之根基,突破一个小境界,当不至于如此困难。”   法台之上,张烈的肉身随着磅礴法力的运转,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膨胀与扭曲。   只是他肉身修炼得足够坚固,一时之间倒也无碍。   “是了,我一味贪取,血丹元气,魔劫灵气,只进不出,妄以己身吞天食地,却忘记自身的气量承载上限。”   “如此一来,法力运转自然晦涩,因为我的体内,已经被大量元气填充满了。”   法台之上,张烈的胸膛在这一刻犹如气球一般急剧膨胀起来,但是他的神情脸色却依然是一片的平静。   突然之间,探出手指在自己额头眉心处轻轻一划,一道金色的竖瞳,蓦然出现。   再下一刻,张烈将大量的魔劫灵气全部都导引进去。   昊天法目的容纳储量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仿佛上古传说中的归墟,再怎样巨大的能量,都可以填充进去无有穷尽。   紧接着,借着这次开启昊天法目的珍贵时机,张烈又观视自身,发现了许许多多的法身修炼不足之处。   他立刻又搬运体内的血丹元气,融入修炼这些经脉与窍穴,以求达到紫府境法身的最高顶点。   随着修炼的进行,漏洞缺陷的一点点修补,在张烈的神我审视当中,这具肉身渐渐证得混元,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呈现通体柔和之暗金……   恍恍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张烈自然而然的醒转过来时,行功也自然而然的结束,他自己的一身法力,却已经彻底精进入紫府四层境界,并且醇厚无比,精纯灵动,运转由心。   “呼~~~”   张烈缓缓地睁开双眼眼皮,全身毛孔张开,腾起白气一片,凝而不散,笼罩整个法台四周。   就在这个时候,洞府之外有一道传音玉符飞入进来。   自身闭关修炼的洞府,只有自己的弟子解五娘有权利发送不被阻拦的传讯玉符,而在这一刻,张烈也隐隐知道玉符中的消息。   他伸手一招,接过后注入神识一看,其嘴唇不由得微微勾起:“总算是找到了。”   玉符当中记录的,是这段时间解家竭力搜寻的无回崖那位罗夫人的消息,本来她的那个女儿身上有着宙光金晶的线索,是张烈需要第一时间处理的事务,但是在解决“九幽真魔”独孤寒后。   张烈感应到自身第一次魔劫的即将到来,于是把这件事情一拖再拖,居然拖到今天,不过也因此消除了罗夫人的警惕,让这位魔道女修又一次有胆色跑出来售卖女儿。   “细细算来,这位夫人也真的福气不小,居然让她多活这么久的时间,也是时候去解决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把玩人心,一幡斩之   南域炎洲又被世人称之为南荒,在这里人族修士与妖兽间的生存空间竞争才是永恒的主题。   因为与九域之一的妖神界域空间重叠度较高,因此南荒兽潮几乎有杀不胜杀之感。   但凡南荒宗门亦或修仙家族,任何一家与妖兽间都有着血仇,在这片区域,种族矛盾是大于道统斗争的。   因此,某人灭掉白骨渊后,方才会引起玄光山正魔两道的共同震怒,出手讨伐。   魔道宗门白骨渊固然恶贯满盈,但是也只有部分丹药需要以人为材,其存在的确极大缓解了玄光山修士的丹药压力。   无论是身受内伤,还是增益功力突破瓶颈,有代价的恢复与突破,总要好过根本没得选。   现在失去了这一支柱,玄光山就要重新发展自己的丹药体系,可能大量时间大量资源投入进去了,也还没有白骨渊道统来得好用。   尽管,只要是有识之士就会知道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但迈出这一步的过程中,也必然会伴随剧烈的阵痛。   无回崖极乐仙乡的魔修,同白骨渊的道统传承体系一样,也是为恶甚深的同时,带给玄光山一域修士一定的好处。   极乐仙乡的“女儿”们分为两种,一种是修炼此宗道法的,一种干脆就是从外面抢掠过来的。   摧毁精神、打掉尊严,以种种心身折磨进行调教,最后教养出好女儿来卖给愿出高价的修士,谋取暴利。   另一种自幼培养的传承弟子,就有一些幻心教通幽心诀道法传承者的意思了。   以双修功法从心灵至身体,牢牢控制住中意的男性修士,使他们从此对极乐仙乡死心塌地,任凭驱使。   这种道法在玄黄大世界各洲都有一些流传,但永远都不是主流,用得好了炼人炼心,用得不好,那就是针尖上翻跟头的险事,转智成毒,火里栽莲,形神皆毁。   绝大多数修士,还是更加适合那种一步一脚印,一境一法力踏踏实实的路数。   庙外阴雨绵绵,一群年轻散修男男女女正在破旧的寺庙里烤着火,恢复神识法力。   在寺庙火堆旁的地面上,堆放着许多低阶妖兽的头颅、皮毛,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这群修士是一群年轻的散修,缺少师长传承,没有灵根资质无法拜入好的宗门,偏偏又半只脚踏入通玄界,不愿放弃道途,因此三五好友结成小队与天争命,猎杀妖兽积累修炼资源。   这在通玄修界是很常见的事,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宗门家族弟子,身世不出众,天赋不出众,还想要争自己一份道途,那就只能争夺有限的修炼资源,有人选择与人相争,有人选择与妖兽相争。   就仿佛是养蛊一样,只有最有资质、最有智慧、最有能力、最有运气的修仙者才能在这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涉足到通玄界的顶端。   而在这破庙里的绝大部分人,随着年华的逝去、承受一身暗伤甚至身体的伤残,能够修到更高境界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这次多亏了穆姑娘啊,若不是她在最危险的关头,引走了那头三阶妖兽,我们怕是都要死在山里。”   “是啊,穆姑娘真是个好人,明明已经晋升筑基了,还愿意带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同猎杀妖兽,分利也很公道,也愿意顾着我们的生死。”   破庙内的十几个人里,明显是以最中央处的那名黑衣冷艳女修为首的。   其它人大多四五十岁的年纪,许多满身伤痕,此时此刻彼此扔着酒葫芦,吞喝着里面滚烫的黄酒,放松着身心的疲惫。   “熬吧,熬吧,我这辈子是没有道途了,但我再干几年,至少能给我家那小子留下一本好一些的功法,一代一代的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终有一天我们家会出一位筑基修士,搬到玄光山上去住,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唉,你怎么还是那么想不开?看看跟谁比,我们与那些高阶修士固然是没法比的,但是对于凡人来说,咱们也是神仙中人,嘿嘿。”   “你小子当然是想开了,你小子的儿子拜入牧云宗去了,再干两年你就可以就去牧云宗看店养老了,当然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众人喝着酒,交谈着,从篝火上的铁锅里捞出加入药材的兽肉,猎杀妖兽虽然要冒生命危险,但是灵肉总是能吃到的,对于众人来说,这应该是比做灵植夫,最大的好处了。   除穆云仙在炼气吐纳精纯修为以外,破庙当中还有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冷漠注视着庙内的一切。   这是一名一身破旧黄衫失去一条右腿的年轻人,他气质阴冷与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庙中的众人不是没有瞧见他,但似乎都有些不愿意招惹他,分酒肉时虽然会分他一份,但却并不会与其过多交谈。   蓦然,这名黄衫年轻人拂地起身,撑着铁拐离开这里,走到庙宇的边缘处望着外面的大雨。   “怎么不进去和大家一起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柔和的女声。   那名年轻男子似乎清楚的知道,来的人是谁,头也不回地言道:“吃饭?只凭吃饭,我的这条腿就能长回来?”   “……”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这样难受下去也于事无补。我们已经在一起攒灵石准备购置续接丹了,只要积攒几年”   “几年?”   “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我们要积攒十几年,甚至二十年!你现在已经是筑基修士了,你等的起,我等二十年后,我这一辈子还有希望冲击筑基境吗?”   黄衫青年猛地回过身来,怒视着面前的黑衣女修。   “当年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失去这条腿。”   “……”   修士求道是为了渡过苦海,肉身是其中重要的依仗,是渡海的宝船。宝船一旦损毁,必然要断送道途。   失去一条右腿,不仅仅是少了一部分精气神总量、法力精进速度比旁人慢而已,但凡稍稍高明的道法,几乎全部都涉及到周身的四肢八脉,也就是说修炼的前提就是身体健全。   “可大家都是需要灵石讨生活的,我可以把我那份都给你,其它人怎么可能?我都贪都占的话,用不了多久队伍就散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更没有希望了。”   “我不管,我要我的腿,我的右腿!你欠我的!”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争吵的男女突然间愣了一下。因为在这一刻两人都发现,好像太过安静了,两人周围除了雨声以外,身后寺庙内的嘈杂鼎沸之声,现在已经半点也无。   “怎么回事?”   不再是言语,而是黄衫青年以神识传递过这样的疑问。   “不清楚,但不是妖兽,没有一种妖兽,是会导致这种情形的。”   庙中的众人,是两人多年的同伴了,虽然明知道危险,但说什么也不可能就这样转身离去。   否则,如何面对那些同伴的家人亲属?   夜色,大雨。   穆云仙施展遁法,身如鬼魅一般扑向正厅,挥出法力,推向厅门。   吱呀一声。   法力未至,厅门就已然先一步无风自开,现出了内里的场景。   猎妖队伍里的众人,此时此刻都躺倒在地面上,仿佛沉睡,也不知是生是死,而在正殿中央处,有位披着轻纱的美貌坤修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她虽然已是中年,但依然称得上是花容月貌,眼角眉心不见皱纹,浑身无一处不透出一股女人意味,无一处不勾人心魄。   纵然同样身为女子,穆云仙注视着面前之人,也是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加快,不敢再视,避免被对方蛊惑得心神摇动,想入非非。   极乐双劫,奼阴夫人!   无回崖极乐仙乡,当代护法修士之一。   在玄光山一域修行,又怎么可能不知晓这位魔修的名头,只是没想到也不希望有一天会真的遇上而已。   无回崖极乐仙乡的采补秘法、极乐仙丹、都堪称是南荒通玄界独步的,令许多修士既心生向往,又有所恐惧。   “容貌天成,元阴充沛,身具内媚,兼且外刚内柔,擅于战斗,呵呵呵呵,也不枉本夫人这一次亲自出手了。”   罗夫人的神通法力,当然是远远不及“九幽真魔”独孤寒那般长于战斗的。   但是论及以强凌弱,魔功万化,独孤寒却又远远不及这位罗夫人。   双方仅仅只是前一刻的瞬间对视,穆云仙就感到自己四周的整个世界都隐隐不同了。   但到底哪里不同了,她又答不上来。   就在下一刻,那位罗夫人的身旁,突然出现一位穆云仙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人。   一名失去右腿的黄衫青年,毕恭毕敬的来到罗夫人身旁施礼参拜。   “夫人,我所想要卖的货物,就是她!”黄衫青年猛地转过身来,一手指向穆云仙,刹那之间让她寒彻心扉。   “嗯,两万灵石,的确值得。我极乐仙乡虽是魔门,但也自有规矩,不是由‘货物’重要之人卖给我们的,我们是不收的。”   注视着穆云仙的双眼,罗夫人嘴角含笑一步步地走了上去。   “两万灵石,你出卖我?就为了区区两万灵石,你出卖我!”骤然祭出一口飞剑,黑衣女修整个人如同癫狂了一般,人剑合一,疯狂扑攻上来,体内法力汹涌运转,似是心神失守想要玉石俱焚。   然而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双方的法力差距实在太大了,当人剑合一冲到半途的时候,随着罗夫人伸手前挥,黑衣女修整个人就如同陷入一片有质无形的水球当中般。   又犹如琥珀当中的黑色蝴蝶,几乎就要被彻底困束。   “啊!”   总算是根基不俗,几乎耗尽了自身近半的法力,黑衣女修穆云仙勉强挣脱倒飞了出来,但是如此狂暴的运转法力,依然还是让她承受相当不轻的内伤。   “穆云仙,你所修炼的功法是我家传的功法,你现在的性命,是我当年舍命所救下的,没有我父亲,没有我,哪里会有你的今天?现在你把这一切还给我怎么了?求求你了,安分点跟随夫人回极乐仙乡,就算是报偿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这个时候,那个黄衫青年又一次出现在罗夫人的身旁,注视着穆云仙的眼睛,这样不停劝说道。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他越是这样言说,穆云仙就越是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感情与付出就好像是喂了狗一样。   头脑当中剧痛,过往的种种记忆接踵而来,撑胀得自己脑海,一片混乱。   而罗夫人眼神当中闪烁着妖异的邪光,不断接近着,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她抬起了右手抓向穆云仙的头颅前额。   就在这个时候,庙宇的上方处突然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落,手中洒出混合着剧烈尸臭的毒粉。   这种程度的毒粉,对于练气境修士来说当然是大杀器,甚至对于筑基境修士来说也有着一定威胁,但是对于紫府境的修士来说,理应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可是罗夫人生性爱洁,眼前毒粉中的强烈尸臭,让她微微皱眉,微退数步挥手将之排开。   而趁着这个时候,那道人影一耳光打醒了已然陷入巨大混乱中的穆云仙。   看着眼前的人,穆云仙再一次愕然,因为,眼前之人正是那个黄衫青年,自己当年的恋人。   “刚刚那是幻术?”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穆云仙还未及从悲喜交加的情绪中缓和过来,她就看到一道光虹透过了黄衫青年的胸膛,让滚烫的鲜血喷在自己的脸上。   “走啊!”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黄衫青年还在全力推动着僵在那里的穆云仙,在他气绝的那一刻,眼神当中闪过的也是悲哀之色。   “啧啧啧,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个孩子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在关心着你。可是,你配吗?”   罗夫人再一次一步步的走到近前,看着抱着青年尸体在那里已然陷入精神崩溃中的黑衣女修,轻声问道。   真真幻幻,幻幻真真,幻真,真幻,这就是罗夫人所惯用的蚀心道法。   摧毁精神、打掉尊严,在完成这些步骤之后,后续的调教就容易得多了,一位完全沉溺于欲海,再也不思其它的妖姬也就诞生了。   ……   然而就在这一刻,罗夫人突然感到身体一寒。就仿佛是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当中。   她想要回身,可是那人出手的动作却是更快。   噗。   再下一刻,伴随着一道黑虹划过,犹如漆黑色的月弧快刀一般,这位在玄光山一域颇有魔名极乐仙乡极乐双劫之一的罗夫人,便被长幡斩首了。   鲜血喷溅,尸体伏倒。   现出其身后,一位身材高大容颜清俊的道袍青年。   张烈看着这满庙昏厥过去的众人,以及眼前抱着一片空气,哭泣得几欲死去的黑袍女修,微微皱眉。   “上……上师,她是中了我师尊的七情化心咒!若不及时按照秘法解除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心力耗竭而死。”   这名颤颤巍巍、说话上牙打下牙的少女,便是张烈一路追逐而至的真正目标,她此时此刻站立在破庙中央,恐惧得看着一击之间就斩杀了眼中几乎视之为天的师尊,恐惧得难以自制。   “不必那么麻烦。”   说着,张烈左手骤然一指击点在面前黑袍女修的眉心处。   伴随着磅礴的法力轰入进去,女修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洪吕大钟般的轰鸣巨响,下一刻就醒转过来了。   疑惑看着怀中恋人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难以分清真幻之别了。   “你找的那个人在你身后侧那里,若是我没料错的话,在你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被制住了。”   在这个时候,张烈脚下被其一幡斩裂开的中年美妇尸体突然化为一张符纸。   化劫替死符,这种高阶符咒珍贵不说,想要化劫不死还要修炼与之相应的某种功法,是既耽误精进也影响战力的,因此除非有些身价又特别怕死的人,很少人会长久持有这种符咒。   但在张烈看来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化劫替死符激发之后,能把施术者瞬间传送走的距离并不远,人家能杀你一次,自然也不差这点距离再追上去杀你第二次。   因此,化劫替死符虽然是罕见的,少数在紫府境界时就可以初步涉及空间道法的高阶符咒,但事实上意义并不大。   这里多说一句,地煞剑经当中所记载的瞬狱杀剑,天缕剑衣,前者就是涉及空间一道的瞬剑术。   后者,在晋升紫府境界后,张烈觉得就算是自己,在元婴境界前也根本不可能将这套剑术真正修至大成。   将无量剑气炼剑成丝,保持稳定状态,形成永远无法被击破的天衣,越是深入理解,张烈就越是感到创造这种剑道神通的修士深不可测,无法想象其境界高度。   “化劫替死术施展得这么没有烟火痕迹,就算是有化劫替死符也需要与之相应的神通搭配吧?这应该是我此生见过最为无用的神通了。”   伴随着一道黑光冲宵而起,那名罗夫人的女弟子已经被张烈卷入到太阴白骨幡当中,再下一刻,那道黑光便以一种极速向着罗夫人所在的位置追杀而去。   在晋升紫府中期境界后,张烈的一身法力已经是寻常紫府境修士的十二倍左右,混元五行气运行之间气海无尽,磅礴难当。   “石道友,小妹到底是何处得罪了?您放我一马,小妹……妾身、奴婢将来必和身以报!”   罗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张烈的神识敏锐以及遁术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地步。   她的化劫替死符术,已经救过她不知多少次性命,因此对于自己这一手段,她也非常自信。   却没想到,张烈识破的快,追杀上来的更快。   “杀!”   对于罗夫人的话术,张烈根本就不作任何理会,他在一挥袖间,五色剑光纷飞而出,每一道都幻化为十道,最后共计五十道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五色的剑光,层叠如雨袭去。   这才是大五行灭绝剑阵的真正本象,原本至少也该是金丹境真人才能自如驾驭的剑阵,被张烈凭借深厚的神识法力,以及三阶五行飞剑与五光镯的配合,在紫府中期境界就做到完成了。   剑气剑光如江河汹涌,五剑相合,隐隐形成彩色的蟠龙嘶吼。   罗夫人身价丰厚,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一味逃命避而不战。   但当张烈催动两口飞剑施展出剑气雷音之时,这位罗夫人还是逃无可逃了。   两道剑光交尾犹如彩虹化剪,交错叠加,杀伤破坏力奇大,再加上剑气雷音之术,罗夫人虽然撑起法器防御,但还是被斩落下来。下一刻她的眼前黑光漫卷而来,整个人被镇压入了太阴白骨幡当中。   虽然被镇压入太阴白骨幡当中,时间稍久就会被炼化为幽冥鬼众增强魔器法力,滋补、滋长自身修为。   但是如果有意压制炼化速度的话,短时间内镇压生灵也是可以的,只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时间太长了,哪怕不进行炼化人也会彻底疯掉,不过张烈会注意时间,不会关押那么久。   “我只镇压不炼化,极乐仙乡那边一时半刻也无法知道她们的宗门护法出事了。”   “待我炼死罗夫人的时候,也已经离开玄光山了。妙真圣母姬无瑕若是想不开,就与萧师拼杀去,但恐怕她没有这个胆色。”   这样想着,张烈整个人化为一道遁光,刹那转瞬,离去无踪了。   而半空中的这一幕幕斗法画面,全部都被穆云仙看在了眼中。   整个过程中,张烈所展现出来的神通,手段,都让穆云仙感到目眩神迷,无法想象,难以理解。   不,就算是极乐双劫之一奼阴夫人所展现出来的法力手段,就已经足够让她叹为观止的了,而这样的高阶大修士,在张烈的面前根本撑不过两剑。甚至若不是有替死符,仅仅只是一击就身死了。   “哎哟!”   “啊!”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庙内的一众散修纷纷苏醒,爬起身形。奼阴夫人虽然手段毒辣,但是本身却并不嗜杀,因此这些人都没有死。   那个黄衫青年,也逐渐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然后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昔日恋人穆云仙,当双方目光对视之时,黄衫青年因此愣了一下。   紧接着,穆云仙把自己身上的法器、丹药,一件接一件的取了下来,放在黄衫青年面前,最后连乾坤袋都放在了他的面前,而后跪下,给对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筑基境修士,给练气境修士磕头,双方还年龄相仿,这一幕让在场的众都为之愕然。   黄衫青年一开始也是有些懵的,但是渐渐的,他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眼中的神色竟然渐渐温柔起来。   “何师兄,云仙对不起你。但是云仙要走了,经过今日之事后,云仙已经清楚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你我皆是俱毁而已。”   “反倒是分开,你我也许各自还有一线道缘。”   磕头过后,黑袍女修穆云仙起身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的何师兄突然喊道:“师妹,你要好好的,你以后越来越好了,师兄才会真的开心。过去那几年抱歉了,你别记恨师兄。”   有些事,发生了就只有接受。有些人,失去了就只有放手。当师妹离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失去比拥有更踏实。   自从失去右腿之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恐惧,都在怨恨,做得噩梦都是师妹离我而去时的背影。   但是这一刻看到她离去,我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了。   穆师妹并没有做错,我们两个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就只有双双自毁这一条路而已,她的主动离去,反而是一种担当,让我们都可以,放下一切重新面对自己未来的道途。   “何贤侄,你怎能就这样让姓穆的丫头走了?她可是你们何家养大的,你可是为救她失去了一条腿。”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老资格的修士猎人来到黄衫青年的身旁,这样焦急言道。   然而面对的,却是黄衫青年回过身来之后那平静到有些冰冷的神色。   “这是我何家与穆师妹之间的事,与你们何干?当年救师妹,我没了一条腿也是我自愿的事,不需要你们替我不值。”   在黄衫青年的目光扫视之下,在场一众修士面面相觑,皆是不敢再说什么了,这几年姓何的失去一条腿后,性子渐渐转为阴狠残毒,很是修炼了几门厉害的毒术。   在筑基修士穆云仙离去之后,这里就变成他说了算了。   并且不同于穆云仙的心慈手软,这个姓何的性子又阴又狠,因为其父余荫,在场又有人支持他,反而比穆云仙更加有掌控之力。   另一边,张烈先一步来到了十年之前,约定好的集会地点,挥幡抖出了罗夫人的那个弟子。   经过接连几个时辰的无光、无声、黑暗绝域,这名女修刚刚落回现实界时,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好一会才渐渐缓和过来。   “呼呼……”   几次调整呼吸之后,她恭恭敬敬地来到张烈面前深一施礼,柔媚言道:“道长慈悲饶恕兰儿,但有所命兰儿一定无所不从。”   注视着面前这个可以迅速调整自身身心状态的女孩,张烈嘴角微微勾勒。   他似乎随意地拿起兰儿腰间的一个佩饰,摘下后拿起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得自何处?”   “这是熏香球,里面藏有桃花血,燃之遍体生香引人情欲,是无回崖中极为长见的一种饰品。”   “那这个呢?”   张烈又随意挑选了兰儿身上的一些物品,眼前这个女孩大多都可以对答如流,就算说不大上来的,也能给出一个出处。   直到,张烈拿起那枚金晶的一刻,兰儿的回答出现明显的思索与停顿:“这件佩饰在无回崖中仅仅只有师尊才有一枚,我有一次曾听师尊提起过,此物原本是上代祖师探索秽云天后得来的收获,但是研究数百年都没有任何的进展,后来传到了当代老祖手中。”   “有一次师尊调教出一位不俗的美人,很得老祖喜欢,老祖就将此宝赐予师尊了。师尊暗地里对此还颇有怨言,说白费了许多心血。”   “……”   “仅仅只凭这一句话,你师尊就死得半点不冤。”张烈心中这样暗道,也并不在乎这个兰儿是否窥破了自己的心思。   因为无论是兰儿的话,还是罗夫人的话,他都是不打算完全信的,这一刻张烈已经打算修炼太阴玉册当中的搜魂术,这门法术虽然有伤天和,但是在修仙者漫长的人生当中,总会有需要用到的时候。   不过这个兰儿毕竟还没有什么恶迹,以罗夫人血祭搜魂术之后,获得并证实了有关宙光金晶的讯息,张烈也并不是一定要杀她。返回家族后将之塞给张传鸿那个浪荡子,也是收收其心,多为家族增添修士血裔。   在兰儿的服侍下,张烈在这个地点居住了几日,修炼道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死尊念空、明风老道解景良,逐一守时到来了。   见到解景良的那一刻,张烈也颇感意外。   “道友不是打算,这一次探索就不再来了吗?”临时洞府之内,兰儿作为侍女沏茶倒水,张烈则与眼前的老友叙旧。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来吧,我就是不出来,也活不了几年了,倒不如最后再出手一次,为家族多积累一些财货,这样就算解家没落了,也能够多支撑几年。”   “……”   对于解景良的决定,张烈并没有多说什么,仅仅只是举杯以茶代酒,与老道共饮。   没过去几日,魏元辰与魏元虹也先后赶来,然后与两人同行的还有一人,身着灰色道袍头戴斗笠。张烈观之,只觉得其气机渊深难测。   而当这个人摘下斗笠的那一刻,张烈也是因此神色为之一变,然后立刻就深深施礼拜下,却被对方伸手拦扶下来。   “元烈,这十年来辛苦你了。”已经数百年未曾离开五岭山萧山真人,这样缓缓言说道。   为了自己的成道契机,这一次他竟选择亲身前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他毕竟老了,杀生道果   “元烈,这十年来辛苦你了。”   洞府当中,显露出自身真容的萧山真人这样言道。   “为师尊做事并无辛苦可言,能为师尊分忧是弟子的荣幸。”张烈始终执礼,恭敬言道。   师徒两人寒暄片刻,而后萧山真人就在张烈的引领下,暂时下去休息。当自己这位师尊离去之后,张烈的脸色才因此现出微微变化:   “修炼到萧师这种地步,堪称是牵一发而动全局,萧师不来的话,面对任何敌人我都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萧师这一来,可能出现的敌人最低也是金丹境界的,在那些真人面前,无论是我的剑气雷音还是炼剑成丝都不过是小技而已。”   剑术即便再高明,当对手发出的每一道剑光疾逾光电、潜力万钧,相差悬殊,这样就算再有什么精妙剑术,但是剑光沾上一些就要被震飞,这个剑就没法斗了,被一力压十会了。   师尊萧山真人的性情,堪称是杀伐果断,他明明知道自己亲身来到秽云天可能会遭遇到巨大危险,但面对突破元婴的机缘时,还是毫无犹豫,这是有修道人风采的,但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巨大的危险。   而萧山真人对此,当然是并不在意的,张烈返回洞府大厅。   “有萧山真人在此,我们此行一定会顺顺利利。”   在这个时候,洞府当中的不死尊念空这样言道。   经过这十年时间,他又给自己炼出一具巨汉傀儡,比上一具更加精致高大,此时此刻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隐隐在洞府当中回荡。   而对于念空的话,张烈并没有说什么进行回应。   反倒是明风老道解景良,他皱眉抚须,与张烈对视一眼似乎感到了忧心忡忡。   但是时局至此,他也已经无法退出了。   “无论怎样,此行都已然是势在必行,各位也早些休息调整吧,明日一早我们就一同出发。”   张烈转过身对于念空与解景良这样说道。   与此同时,玄光山地域一座荒山上石亭内,一身黑衣的孟天枭负手而立,注视着亭外的云海变幻,金霞生灭。   在石亭内还有一名乌黑干瘦地老者以及一名相貌堂堂背负剑匣的锦衣大汉,这两人也是金丹真人境的修仙者,但是看此时此刻的情境,他们竟是隐隐以杀生上人孟天枭为首的样子。   没过多久,伴随着远处的三道遁光落下,一男一女一老,又有三名高阶修士分别降落下来。   男的似乎只有二十余岁,一身华美锦袍,肌肤白嫩晶亮,面目宜男宜女漂亮异常,且举手投足之间风流倜傥,亦是潇洒之极。   女子貌美动人,白发红颜不仅仅不稍损其美貌,反而给人一种妖异的魅力,身穿蓝色宫装,莲步轻移之间,身材妙曼婀娜,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妖娆动人,充满了无限的风情。   唯独那名老年修士相貌普通,一身青袍,若非是举手投足间法力强横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很容易被人所忽视。   “三位道友终于来了,真是让孟某等得好苦啊。”   中年儒生模样的孟天枭回过身来,环视左右,而后笑道。   他此时此刻的状态再不复之前与张烈相遇时的癫狂,反而有一种智珠在握谋定而后动的意味。   “孟师兄,这次你特意邀我们前来,说有大事相商,不知所为何事?另外这两位道友也是归魂谷的长老?以前却是从未听说过。”   看似二十余岁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眼波流转落在亭中的干瘦老者与负剑大汉的身上,眼神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么多年以来,玄光山一域的正魔势力一直都保持着相对的平衡状态。   白骨尊者邪佛圆寂之前,以白骨渊的势力最强,亡人乡归魂谷的势力次之,但比无回崖极乐仙乡也强不到哪去。   谁能想到这一次孟天枭邀请自己等人前来,却一下多叫出两位陌生的金丹真人境修士。   若是这两人真的已经被孟天枭收伏,那么玄光山一域的势力均衡就要出现巨大变化了。   妙真圣母姬无瑕出言试探,谁料一身黑袍的孟天枭轻轻瞥了他一眼,下一句话语就让姬无瑕脸色剧变。   “姬无瑕,当年云露老魔突破失败魔功反噬,被你这乖徒儿暗算而死,但那个时候云露魔心溃散,信念崩溃,一身欢喜如意妙谛真法威力十不存一,你杀他不过是白捡一个便宜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很了得?”   “更可笑的是你这些年执掌极乐仙乡,门中修士几乎都要向你让渡元气法力,可是你一身道行却越修越杂,连当年云露老魔的修为都不复现,如此下去,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你还能压制得住门中日益积累的怨恨不满?”   “……这是我门中之事,倒也无需孟大长老为此劳心。”姬无瑕脸色数变后,一拂衣袖几乎就要转身离去。   只是他的身形下一刻便被那名黑瘦老者横身挡住了,还不等姬无瑕动怒,孟天枭就已然将话锋转向了青袍老者钟岳。   “钟道友这一生都在为太岳门的前途尽心竭力,但是道友可曾好好想过自己的前程?钟道友性情扎实,道法根基深厚是我等之首,但是受限于玄光山一域,恐怕此生都无法在道途上更进一步了。呵呵,在这一点上,你恐怕反而还不如孟某。”   “阴邪内侵,必然先闭塞五官七窍,继而污染神念,泯灭灵明,待到这阴邪之气漫过灵台,便是心魔化形再无回头之路可言。但是钟道友且听我一句劝告,当前程无路时道魔之别又何必那么放在心上?魔本是道,大道之下,正魔何异之有?”   “……”   面对孟天枭的这一番话,青袍老道钟岳神色如常,但是他也并没有出言反驳什么,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愿。   “接下来该到我了吧?想不到孟道友现在杀人不用杀生剑了,而是改用口中飞剑,云梦倒真是想见识一下,看看你是否能够将我说动。”石亭之内,蓝袍白发的云梦这样笑道。   修炼到她这个境界的修士,是不可能没有秘密的,但她却自信,自己最重视的秘密绝对不会为对方所掌握。   “丹阳宫萧山真人已至秽云天边界,萧山真人修道八百年,法力滔天,他的积累与底蕴几乎不逊色于寻常元婴修士,如果是在其它地方,面对这位真人孟某只能望风而遁,深恨父母只给我生了两条腿。”   “但他要进的是秽云天,这世上还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秽云天吗?”   “修道八百年说起来厉害,不还是没有跨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就算是我辈修仙者,濒临寿元极限时神识与法力都会出现无法控制的消退,诸位就不想做点什么?”   “孟某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用我的杀生剑,证就道法,而以萧山真人的性情,他最重要的法宝灵物定然不会留在丹阳宫,多半是随身携带。”   话语说到这里时,孟天枭眼神扫视,在场姬无瑕、钟岳,云梦全部都面露震惊之色。   亡人乡归魂谷的道法以杀证道,号称杀生道果,每提前一境杀一人,在一段时间内神识将被杀力催化,可提前体验下一层境界的不可思议变化。虽然这些感受无法明言,甚至每个人体验到的还不一样。但事后,大部分归魂谷的修士就此突破了过往停滞不前的瓶颈,可是真有此事的。   这件事虽然是一个秘密,但是玄光山一域的修士对于此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练气杀筑基,不难,筑基杀紫府,只要人数足够多,各个方面有充分的准备的话,也有把握。   可是能够做到紫府杀金丹的人,就很少了。绝大部分归魂谷的修士只能选择杀死数名与自己同境或稍高一些的修士,以增强体悟,而金丹杀元婴……元婴修士可以撕裂空间瞬间转移,可以法力无限移山填海,金丹杀元婴这种事情出现一次,足够在通玄界传个上万年的,汇聚的金丹真人人数再多,各个方面准备的再充分也不行,元婴修士几乎不可能死在低阶修士手上。   于是,孟天枭就将目光盯在了修道八百载,不似元婴近乎元婴修士的萧山真人身上。   若是以杀生剑杀了他,孟天枭不仅仅大有机会炼成元婴,甚至有一些可能,炼成某种极度特殊极度强大的元婴。   这种秘密玄光山一域的高阶修士或多或少有一些耳闻,但也不敢确定,玄光山以外的修士是很难知道的,甚至就算是钟岳,姬无瑕,云梦,他们也是现在才能够确定,亡人乡归魂谷的杀生道法真的能有如此奇诡绝伦之能。   “萧山,石毅!?我终于明白了,所以你之前才会帮助那个外来的修士,原来,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云梦终于反应过来,这样言道。   然而,孟天枭却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继续言道:“萧山真人的八百年积蓄,道法之感悟,怕是比绝大多数新晋元婴修士都要丰厚一些,诸位道友,机不可失!”   ……   与此同时,蒙冲雷霆战舰已经再一次驶入了几如血色世界般的秽云天内。   萧山真人已经数百年未曾离开过五岭山了,此次出行,见一路之风物景色,乃至于秽云天内的血色世界。   站立在战舰边缘处,手扶栏杆轻声感慨:   “如此缤纷世界,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生眷恋?”作为弟子,张烈是站在一旁服侍左右的。   进入秽云天初期,又有萧山真人亲自主持。前期的事务,由魏元辰、魏元虹、念空、解景良他们去做就好了。   “师尊,您这一次不该亲身前来的,以您地位之尊,牵一发而动全局,更何况五岭山防线也需要您的主持镇守。”   “哈哈哈哈,元烈,修士修行,就不得不面临困难艰险。不经历艰险,就不可能走上大道,这是修仙者的宿命。”   “更何况修道八百年了,只要元婴修士不出现,为师还真的不相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我。”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大群血兽飞扑而来,与蒙冲雷霆战舰的飞行轨迹刚好重合。   秽云天内环境特殊,进入其中后,每进行一次操作都有可能引起其中血云的连锁反应变化,更何况这个时候萧山真人正是杀性已起之时,他直接控制着灵舟飞舰冲撞碾压过去了。   只有在金丹真人的操控之下,这艘五阶灵舟的大部分威能才可以激发出来。   白蓝色的电流如水涌动奔流之下,灵舟仿佛变成一支巨大的电梭,正面冲撞碾压过去,秽云凶兽是没有理性与智慧的,严格意义上讲它们恐怕连生灵都算不上,当然也不会退缩。   轰隆隆,电流跃动之声,碰撞之声,一时间连续无尽,张烈站立在师尊萧山真人的背后,只觉得一时之间,师尊的法力与整艘大型灵舟战舰的法力,完美连接在一起了,以至于法力无限,爆发无穷。   大概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战舰轰隆隆得飞撞出秽云凶兽群,张烈回首望去,只见那原本可以让自己等人颇为头疼的三阶大型兽群,已经其中大半被冲撞成漫天弥散的血雾了,那散碎的残尸在秽云天的血雾当中悬浮着,消融着。   “师尊还是节省一些法力为好,另外在秽云天内也不宜轻易爆发如此法力,可能会引起秘境内深处上古血尸的关注。”   萧山真人大展神威,张烈却并没有适时上去拍马,而是这样建议言道。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萧山真人现在的状态,他每一次出手消耗的不仅仅是法力而已,还有以延寿丹药补充回来的些许生命力。   萧山真人以万载黄元花为主药,搭配上等灵药炼制出的延寿丹药,理论上延寿一甲子,可实际上能够延寿的长度,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所有的寿元丹,至少低中阶的寿元丹记述方法都是如此,可以增加寿元多少多少年云云,可实质上往往连三分之一的数字都达不到。   因为炼丹师是按照服用者以最理想的状态进行计算的,什么叫最理想的状态,也就是服食丹药后,不思不想,无欲无求,断情戒爱,同时身体的锻炼与休息还要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并且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损伤。   像萧山真人现在这样肆意的挥霍法力,无疑就是属于损伤身体的范畴。 第三百一十七章:独断专行,长生之路   萧山真人现在意兴高涨不觉得什么,待事后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这个十四弟子就在身边却不劝他,难说他会怎么想。   因此,能够想明白这些的张烈,宁可顶着现在被萧山真人不喜,也不想给自己的未来埋下一个隐患。   “哈哈哈哈,元烈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过于谨小慎微了。”   “好了,那干脆这现在由你来操控吧,待到了地方的时候你再通知我。”   身怀强大法力却不能轻易施展,这毫无疑问是痛苦的。   不过萧山真人能够修炼到现今这个境界地步,自制能力也是毋庸置疑,他在稍稍宣泄后,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张烈的意见是正确的。   略作思考之后,干脆压住自己心中的急切,将法器交由张烈来操控,自己则返回灵舟上的闭关密室,去调整心境状态去了。   蒙冲雷霆战舰落到张烈手中后,飞行速度激降,同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横冲直撞,速度第一。   与其与那些毫无猎杀价值的秽云凶兽发生冲撞,张烈宁可增加计算量,稍稍偏移飞行轨迹,与此同时,以整艘战舰为中心,有五色剑光犹如游鱼一般环绕,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五行相生,张烈抽取战舰的法力不断灌注,五色剑光群也是十倍的增长,虽然要多消耗一些法力,但是令己方的防御应变能力却是提高许多。   张烈来管理战舰,念空、解景良、魏家兄弟他们的工作量是比较大的,张烈并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做了,而是要分很多给他们。但四人宁可由张烈来管,因为大家境界相同,彼此也有些交情与熟络,比在萧山真人手下完全听从指挥,反而要放松得多。   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虽然在这十年当中,秽云天的内部环境已经生出许多的偏转与变化。   但是修士自有方法进行各方面测度,以重新确定航线。   这一日,张烈正在炼法回气,梳理常用法器等物,张烈的手段虽多,但事实上法器并不多:   纯阴法力本命法器:四阶顶级太阴白骨幡,炼化域外天魔居虚倅略,获得天魔神通劫灭法目,金阳玄光神雷。修成白骨魔神,幽冥神掌法术。   纯阳法力本命法器:空缺。   攻防法器:四阶上品五行五光镯,此法器攻守兼备妙用无方,越是祭炼到了深处威力便越加玄妙。   目前主要与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三阶五行飞剑配合使用,因为飞剑品阶较低,自身反而可以以此施展出大五行剑阵,虽然不可能尽展其威力,但是仅仅只是基础剑阵在紫府修士这一境界就已经足够可怕。   攻防法器:四阶顶级八十一面五毒化形幡,可以以此幡作为阵旗施展五毒道法,演化五毒邪灵,一旦成阵,修成五毒邪元的张烈在阵中恢复,敌方修士在阵中却是不断削弱甚至受损,可攻可防实战惊人。   防御法器:月精轮,五阶上品,设有特殊禁制,可部分驾驭驱使。   攻击法器:冥河、光明四阶上品飞剑。   紫府中期修士,一身六件四阶上品、顶级法器……其实这个数量也不算少了,质量更是惊人,在寻常紫府中期修士手中甚至难以全数驾驭,但张烈神识法力多倍于寻常紫府中期修士,因此倒也驾驭由心。   “下一步修炼可以考虑一下,将冥河与光明飞剑炼入五毒邪阵当中,在那种环境下冥河飞剑威力定然激增,光明飞剑亦可作为决胜一击使用,只是大部分的战斗恐怕并不会给我从容布下阵势的机会。”   就在张烈思索之际,闭关密室之外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下一刻,静室的门便被轻轻敲响。   “张师弟,我们遇到了一头高阶血尸,该怎样处置恐怕需要张师弟你来拿个主意。”   这是魏元辰的声音,而张烈本身也没有在练功状态,仅仅只是恢复,整理法器梳理日后的修行思路而已。   因此他在稍作运功调整后,就站立起来走了出去。因为张烈也心中清楚,以魏元辰的性格不是必要的事,他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高阶血尸?”走出门后,张烈微微皱眉这样疑问。   “是的,所以不知该如何处置,也不知这是机缘,还是劫数!”   随着交谈,两人化为两道遁光迅速飞遁出去,很快,张烈就看到导致几人发生争执的对象了。   那是一盘膝于悬浮山岳洞壁之中,神色安宁正在进行吐纳的凶灵血尸,其身上的气息渊深难测,但至少也是金丹甚至元婴级数的存在,可问题是它的身上挂着乾坤袋——这里面若是有六阶法器甚至法宝,在场众人谁又能甘心就此错过?   凶灵血尸虽然可能保持生前的法力,但却不可能保持生前的灵智,它现在的状态更可能是一种肉身习惯,因此血尸的战力比之生前其实是下降的,这若是一头元婴级数的凶灵血尸,正常情况下在场几人绝对避得有多远就多远,但是现在灵舟上坐镇着萧山老祖,这位老祖若是肯出手的话,拿下眼前这头凶灵血尸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件事的利益与风险都太大了,我们还是将萧山老祖请出来吧,至于到底出不出手,由萧山老祖来决定,我等听命行事既可。”   魏元虹这样言道,他注视着那悬浮山岳上的凶灵血尸,轻轻吞咽一口口水,六阶乾坤袋,这要是能取下来,萧山老祖手指缝里漏出稍稍分润大家一些,就是一大笔修炼资源。   “不,我们避开它。只要它不主动攻击我们,我们就绝不去招惹。”   张烈站立在战舰边缘处,注视着远处的血尸,沉吟考虑半晌后,终究还是这样言道。   “张师弟,我们还是通知一下老祖吧!”   这一刻,原本就不打算节外生枝的魏元辰,都忍不住这样言道。站立他的立场看来,张烈没必要担这样大的责任。   “在此事上我意已决,各位也不必再劝了。任何事情,都没有我们此行的目标重要。与其在金丹境界妄求元婴重宝,倒不如在晋升元婴境界后,慢慢寻求。”   修道,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如果萧山真人现在还有六七百岁时的生命力,并且也有了现在这样的法力,那么张烈绝对赞同让萧山真人冒险一试,但是现在就算了,萧山真人每一次全力出手都会一定程度上缩短寿元,最重要冲击元婴境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虽然萧师自己的表现是非常自信,但是作为弟子,张烈的选择还是以谨慎为主,无论什么都没有让这位师尊突破元婴境界来得重要。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也就给各位下一个禁口令吧,我不允许你们把此事告诉萧师,就当我们从未发现过这头凶灵血尸,我讲的够清楚吗?”   “遵命。”   “遵命。”   张烈在之前就已经有一些积威了,现在萧山真人更是其师尊,张烈替其代为执掌蒙冲雷霆战舰,因此虽然各自有不同的意见,但是魏元辰、魏元虹、念空、解景良等人面面相觑后,还是选择遵从。   只是他们五人此刻并不知道的是,此时萧山真人的神识也正俯览着这里,这股隐晦的神识不断在凶灵血尸以及众人的身上来回徘徊变化,最终,还是选择收了回去。   “十四说得也有道理,与其在金丹境界妄求元婴重宝,倒不如在晋升元婴境界后,再去慢慢寻求。”   “不过,为什么秽云天内甚少有元婴修士出现?以前似乎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后来就越来越少,现在更是完全没有了。”   闭关密室内的萧山真人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疑惑,不过这疑惑很快就被他抹去了,他现在没有兴趣为这种事情,徒耗心神。   ……   秽云天中层区域,飞浮山岳,万年以前的修士私人药园,经过一段时间的搜索探寻后,终于还是找到了。   “师尊,根据推算已经即将成熟的幽檀奇花就在其中。”   张烈在检查过此地禁制,并没有被触动的痕迹后也是暗自长舒一口气,虽然这是可能极小事件,秽云天的探索热度早就已经降低,念空、解景良这些人也有幽冥血誓束缚,但是还是有极低可能,这里被其它秽云天探索者找到,那个时候就极不好交代了。   萧山真人若是未曾亲至的话,张烈还可以去更深层探索,以求补偿,萧山真人亲至那就没有任何余地了,好在,这种极低可能事件并未发生。   “嗯。”   萧山真人目光如炬,不等张烈作出指引,他就已然化为一道遁光,飞入万年以前的修士洞府当中了。   张烈见此,也赶紧跟随着飞入进去。   而念空、解景良,魏元辰与魏元虹四人,还是在外面等着,同时守卫蒙冲雷霆战舰。   一黄一红两道遁光接连飞入,化出身形。   当年那名法武合一的金丹凶尸,还在这处洞府当中来回搜寻着,见到萧山与张烈之后,目光当中戾气横生,再一次扑杀而上。   “法武合一?倒是一具炼尸的好材料。”   那扑杀而至的金丹凶尸,周身黑气飞旋,攻落爪影漫天,然而萧山真人双眼轻眯,却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他一挥衣袖,大袖飘飘间五座闪烁着灵光的小山飞浮而出,在灵光的卷动之下,金丹凶尸越来越小,那五座小山却越来越大,最后当萧山真人收回衣袖之时,那头凶尸与五座小山尽皆不见了。   “十四,为师这手五岳镇魔真诀威力如何?”   “师尊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张烈闻言,赶紧躬身应是,其中至少也有一半是心悦诚服的。   这头金丹凶尸他十年之前交过手,也知道其有多么的凶厉。   谁曾想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微微皱眉侧身看了他一眼道:“我予你的萧山真解,你是不是没怎么看过?”   “……有过研读,只是真解奥妙深湛,许多地方弟子一时难以领悟。”   其实,张烈手中有四卷太昊金章残篇,又有太阴玉册道法,哪有时间去过多钻研萧山真解?辅助参悟倒是有的。   只是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否则岂不是当面打脸?   好在萧山真人现在也无法分出太多的心思在这些事情上,两人径直走到洞府后的灵药园区域,只见在药圃的最中心区域,有一朵黑紫色的奇花生机勃勃的开放着,似乎有着异常旺盛的生命力。   幽檀奇花,因为生长条件特殊,这种灵药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接近彻底灭绝了,在强盛的修仙宗门、家族当中可能还会有少量的种植,但是那无疑是萧山真人无法获得的。   换而言之,萧山真人的身体对于这种灵药没有任何抗药性,再加上在特殊环境下生长万年,它的确有力量,推动萧山真人的法力增加向前精进。萧山真人,欠缺的就是这个引子,他的神识法力早就已经提升到增无可增,涨无可涨境界地步了。   “哈哈哈哈,八百年修道,八百年修道!长生之路,终于出现在我眼前了。”   因为金丹期以上的修仙者,神魂已经完全凝练,理论上是有一次投胎重生、转劫归来的机会的。   但这仅仅是理论上,事实上,绝大部分金丹修士投胎转世,都渡不过胎中之迷,那也就等于是死了。   修士修行,在先天期根本没有寿元增长。   但是一旦修炼到练气后期,开始炼化灵气滋养肉身,就能百病不生,固本养元,寿元也会比普通人增加一个甲子。大概寿数在一百二十岁左右。   练气修士筑基,不仅法力增长,寿元也会增加两个甲子,一个正常的筑基修士,正常的寿元都超过四个甲子,能活二百四五十年左右。   筑基修士开辟紫府,增寿三个甲子一百八十年,正常的寿元也足有四百多年。   紫府修士结成金丹,还能增寿五个甲子三百年。修炼到金丹修士境界,往往还有一些养生续命的办法,只要没有受过重伤,严重损耗了元气,往往能活超过八百年岁月。   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婴,修成此道可延寿二十个甲子,一千二百载岁月,同时又具有转劫之能,极大的几率可以渡过胎中之迷转劫归来,这才是真正的长生之术,也只有这样漫长的时间,才可能支撑一名修士探索化神之道,地仙长生不死之法。   萧山真人修道八百年,只要再给他一个机缘,他是极有把握炼化元婴,成为丹阳宫第一位元婴修士的,祖师堂中他将与创派祖师并列,到那个时候,昔日竞争掌教之位失败的耻辱,又算得了什么?   “师尊,收取灵药吧。”   这个时候,张烈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在提醒自己师尊,越是最后关头越要能够稳住心神。 第三百一十八章:两张五阶灵符   万年以前的灵药园内,萧山真人亲自施术,将那株已经成熟的灵药,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入寒冰玉盒当中。   萧山真人本身是境界很高的炼丹师,同时也有着不俗的灵植夫造诣,这两种职业结合,做这种事情当然是万无一失。   这株在秽云天内生长万年,已然化为异种的幽檀奇花,的确可以助萧山真人在功力上做出更进一步的突破。   因此,在摘下它之后,萧山真人已经志得意满,再无所求。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外面守卫蒙冲雷霆战舰,等待着的念空、解景良,魏家兄弟二人,正在言谈。   他们突然间就感到地面震动,紧接眼前的古代洞府整个崩碎开了,有两道遁光自中飞出,迅速落回到战舰之上。   “走!”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命令,但是在场任谁都能听得出萧山真人的狂喜之意。   魏元辰与魏元虹兄弟对视一眼,当然是因此大喜的,魏家已经压下重注在萧山真人的身上。   念空与解景良也是心中一松,因为这意味着此行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可以获得不小的一笔收入。   返回的路程,萧山真人没有再让张烈主持战舰,而是亲自驾驭着极速飞返而回。   去的时候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因此要节省神识法力,保持状态,毕竟自己现在状态比较特殊,不耐久战,然而飞返而回,萧山真人的心境就更加放松了,有蒙冲雷霆战舰在手,就算是寻常元婴境修士出手,也未必能留得下自己。   元婴修士基本上已经是通玄界修仙者的顶峰了,元婴九层每一层的进步都异常艰难,动辄需要百年甚至数百年时间的努力,因为能修炼到元婴七层的修士被称之为大修士。   神通法力,往往远远超过其它元婴修士,绝大部分元婴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涉足大修士境界。   至于更在其上的元神地仙境,绝大多数修士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位,那些,是属于传说中的人物了。   萧山真人自负一身法力神通,遇到寻常元婴修士都可以抗衡一二,更何况元婴修士又不是随处可见的。   雷霆战舰在萧山真人的主持之下,动力强猛,仿佛转化为一支巨大电梭一般,四周白蓝电光跃动,冲波破澜,引得四周血光波动。   一身道袍的张烈站立灵舰甲板上,微微皱眉,觉得太过显赫了一些,不过换他自己在这个状态下,恐怕也是一样。   数百年苦苦追逐的长生机缘就在眼前了,谁又能泰然处之安之若素?   “以萧师的法力,这样折返回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诸葛掌教但凡有一点智慧气量也会倾宗门之力来进行接应与保护,而玄光山附近又没有足以威胁萧师的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瞭望的魏元虹突然传念过来:“张师弟,前方好像有血尸阻路!”   虽然在这个时候,已经是萧山真人在执掌灵舰了,但是魏元虹在向萧山真人汇报后,也不会那么不懂做人,就真的对张烈不理不顾了。   萧山真人与张元烈毕竟是师徒关系,在通玄界这是普遍比父子还要亲近的关系。   毕竟有很多修仙者的子嗣,并不具有修炼资质亦或先天修炼资质太差。   “又有凶灵血尸?”   张烈闻言微微皱眉,他探手招出太阴白骨幡,微微一顿,其上金色电光流转扩散,法理交织,形成一颗燃烧着黑炎的独瞳向前方注视过去。   在施展过这一瞳术之后,张烈在那一片灰黑的魔瞳视界下,果然看到了前方有一位身着古服的修士,暴露出来的血肉如同没有皮肤般,双眼当中充满血色的兽性与杀意。   在张烈观察其的下一瞬间,似乎有所感应察觉般,那凶灵血尸顺着魔瞳视界的视线,回视过来一眼。   只这一眼,就将张烈逼出了瞳术状态,同时右手持的器幡上,也是劫灭法目瞬间崩散。   “好强!六阶元婴境血尸?”   张烈可以确定,就算是金丹境修仙者,也不可能给自己带来这样强的瞬间压迫感。   而血尸的意识是混沌的,主观意识较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一眼毁掉自己的劫灭法目,只能说双方大境界上相差太多了。   事实上,若非这劫灭法目并非自身所修炼的神通,而是借本命法器运转,只是这一眼,自身甚至有可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   “哼,敢伤我弟子。你当你还是生前吗?”   就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的神识低语,在灵舰上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了,同时灵舰四周的雷霆电流疯狂跃动运转起来。   再下一刻,整艘蒙冲雷霆战舰就霸道无比地硬撞了上去。   如果前方的那名元婴级数的血尸,还有生前的灵智,此时此刻怕是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应对萧山真人的攻势。   可是它现在仅仅只是一头理智全无的血尸,那么它就连两种应对的方法也无了,面对攻击就只有一种反应,那就是正面硬撼进行对攻。   轰!   伴随着法力冲击,四周虚空传来闷雷一般的声响。   那名元婴级数的血尸身躯,一瞬之间,似乎变得无比巨大,形态极其威猛。   一爪探出,整个秽云天虚空当中似乎生出一只幽暗的魔爪,自上而下,擒拿而下,抓向蒙冲雷霆战舰。似乎是下一刻,蒙冲雷霆战舰就会像玩具一样被他抓在手心里面。   万年以来,在那个远古宗门战死的元婴修士,早已然被秽云天浸染转化,无论生前所修炼的道法是多么正大堂皇,现在全部转化为鬼魔之术,邪道大法。   一经施展起来,魔气滔天,凶戾之气无比深重。   轰隆隆!   魔道巨爪与雷霆电梭相互碰撞。   引动起虚空波纹扩散。   再下一刻,双方皆是向后跌退。   但是蒙冲雷霆战舰没退多久,就在一阵阵的咔嚓咔嚓声响当中,在萧山真人的强大法力之下,重新稳住,周围电流扩散跃动,又一次狂烈冲撞了下去。   面对眼前元婴级血尸的滔天凶威,魔法手段,萧山真人却是想也不想,直接暴力蛮干。   这艘巨大战舰,猛撞之间,裂开四周血色云光,再一次无比狂暴地撞击过去了。   ……   轰隆隆隆,双方每对撞硬轰一次,整艘蒙冲雷霆战舰都会发出剧烈的震荡。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到处都是在爆裂作响。   然而张烈在初时的疑惑之后,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师尊萧山真人这么做,倒并不是在无脑硬撼,他这样做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趁此机会实战检验一下蒙冲雷霆战舰的禁法性能,寻找相对薄弱之处。   其二,他是想通过战胜这些曾经的元婴强者,以积蓄自信心。毕竟萧师那一身的法力,就犹如已然沉寂数百年的火山一般,想要让其再一次喷薄爆发,总是需要一些震动、预热。   因此,哪怕明明知道如此暴烈的催动法力,会损伤身体,缩减寿元,可是萧山真人还是这样做了。   最后,能够镇压拿下万年以前的上古修士,也可以获得他们身上的遗产,让他们彻底的安息。这算是比较积累功德、阴德的事。   在四周之人有些身形颠倒,东倒西歪,而张烈稳稳站立在灵舰甲板上,想明白其中关窍时。   萧山真人与那名上古元婴修士遗蜕间,最后一次对撞爆发开始了。   站立在灵舰内部,萧山真人迅速的控印转诀,以其为中心,道道白蓝色的猛烈电流运转着,驱御雷霆战舰犹如一柄雷霆神剑一般斩杀而去。   而与之相应的,对面那名血尸也感应到了危机到来,周身法力扩散,一下滔天的魔气,覆盖地面的邪影,把迎面斩来的巨大灵舰形体完全覆盖在其中了。   仿佛以其为中心扩散出道道黑暗利爪,介于虚实之间,诡秘,凶残,霸道,猛烈。   但是尽管如此,比之真正的元婴修士驱使法宝,终究还是弱势的,不如的。   凶灵血尸,虽然诞生出一些灵智,但也只能催发肉身法力与肉身潜能,固而虽然一爪抓在冲撞过来的雷霆战舰上面,冷不防战舰威力暴涨,直接碾压到了他的身体上。   顿时,就好像是一只小小的螳螂,在竭力阻拦着大车轮子的碾过。   咔嚓,咔嚓……   吼吼吼吼吼……   被一下碾压住,凶灵血尸的身体,一道道魔气不停的扩散爆炸着,散发着,因此发出极度痛苦的咆哮声。   “哈哈哈哈。”   萧山真人成功镇压了六阶元婴级数的凶灵血尸,痛快大笑,他探手吸摄抓住那头凶灵血尸的乾坤袋,然后也不再管它的身体,就那么开着灵舰,碾压而过。   “老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师尊福泽深厚,大道可期!”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魏家兄弟,还是张烈,亦或者是念空、解景良等人当然都不会给萧山真人找不痛快。   皆是齐齐施礼,进行恭贺。   萧山真人,也因此颇感快意。   如此,又是行进数日后,在萧山真人的控制下,灵舰已经渐渐接近秽云天的外围边缘了。   在这个时候,就连张烈也已经觉得此行安稳了。   万年以前的乾坤袋,哪怕高达六阶等级,其上的防御禁制也已经很薄弱了,将灵舰控制权交予张烈后,没过去多久,萧山真人一边恢复法力一边就顺势打开了那凶灵血尸的乾坤袋。   当然没人能知道,萧山真人在乾坤袋中获得了什么,但是张烈、魏家兄弟,念空与解景良,都获得一份不菲的奖赏。   张烈不知道其它人获得了什么,但是他自己获得了两张五阶灵符,五阶灵符最少价格几万灵石,常理推断,就算不知道其它人获得什么,作为萧山真人的真传弟子,张烈获得的奖赏也当是最为珍贵的。   低阶修士通常不会使用高阶符咒,倒并不是没有足够的神识法力激发,使用符咒的神识法力消耗,远远低于使用高阶法器的,但低阶修士道法领悟不够,又没有修炼过所使用符咒的对应法术,那么难免每一张符都用不到妙处,用不出原本应有威力。   大多数情况下,与其小孩舞大锤,还不如使用那些自己熟悉的,同阶的符咒,可以在实战中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而张烈的道法境界,一直都高过于法力境界,再加上他的神识法力远远高过于寻常紫府四层修士,因此用五阶符咒,倒也不算太亏,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符咒来说。   这两张五阶符咒,一张是五阶下品符咒乾蓝神砂符,是一张纯粹攻击性的符,里面封印了一粒乾蓝神砂的威力,一经祭出,如山化岳砸下,即便是金丹修士也难以正面接下。只是攻击迟缓,需要其它符咒法术配合,否则,基本不可能打得中人,同时需要修士有一定的土行道法领悟,否则难以发挥出全部威力。   第二张是八门金光符,一张五阶中品符咒,施放之后以敌方修士为中心,召唤出八八六十四面金光成阵,困束对手,就算是金丹期修士,没有针对克制的手段或者很高的阵法修为,也很难抵挡这一手,纯凭法力突破的话要突破很久。但是使用此符,需要修士有一定的阵道道法领悟,否则难以发挥出全部威力。   有这两张灵符在手,一旦让张烈把握住战机,连符出手,即便是金丹真人境的修士,也够捱一阵的。   萧山真人也正是看重了自己这名十四弟子,天生性情就长于搏杀,最擅把握战机绝争一线,再加上手上灵符富裕,才会将这两张五阶灵符赐予下来的,否则灵符一用,几万几万灵石砸下去,金丹真人境修士同样也会肉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张烈这些天多出一件事情,那就是参悟手上的两张灵符,希望真到了需要使用的时候,能够多发挥出几分这两张灵符的威能。   雷霆战舰,逐渐来到了一处座座悬浮山岳飞行之地。 第三百一十九章:破局一击   血海凶光之间,云雾萦绕变幻。   一艘巨大的灵舰,突破黑暗而来,穿梭之上,仿佛传说中的神灵正在巡视世界。   船舱静室之内,张烈将自己的太阴白骨幡插放在甲板上面,而自己则在静室当中,盘膝打坐体悟着两张五阶灵符上的道法。   如果能够读得懂的话,这种参悟也可以是借他山之石攻玉,增强自身道法水准的。   当然,若是读不懂的话,一不小心把灵符引动了,那就是一大笔修炼资源的损失。   所以,会这样修炼的修士数量很少。   静室之内,张烈将自身神识法力注入到手中的乾蓝神砂符当中,细微感应,却并不激发,引得灵符之上隐隐有光华流转,却又不生出更进一步的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通过自身本命法器太阴白骨幡上的劫灭法目,注视洞察到远处的一座座悬浮山岳飞行之地,因此微微皱眉。   “奇怪,这里已经是秽云天的外围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情况?”   悬浮山岳,是至少六阶的高阶灵脉,产生的强大灵气流转现象,当年那远古宗门怕是已经建设出七阶灵脉,人间灵脉极限,因此悬浮山岳形成阵势,几有演化一方洞天之气象。   但是到了这里还如此,就有一些奇怪了。   此时,已经是张烈执掌灵舰的末期了,只要脱离了秽云天,经过上一场战斗后休养恢复神识法力的萧山真人,就会重新执掌灵舰,全速返回丹阳宫势力范围。   但是,化身遁光极速来到甲板处,注视着前方的大片悬浮山岳飞行之地,张烈几经犹豫后,还是以神识传念言道:   “偏移调整航线,我们避开此地。”   “什么?可是张师弟我们马上就要离开秽云天了。”   正在负责操控灵舰的是魏元辰,他本来正因为即将要离开这可怕的所在而心神放松,这一刻却是微愣一下。   不过,在反问的同时,魏元辰也施展法诀调整航线,控制着蒙冲雷霆战舰倾斜调转。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里我就心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无论是不是我多疑了,反正也不过是多耽搁两三天的路程。”   心生不安,这对于修士来说是可以拿出来当作决定理由的,修道九十余载,张烈杀过许多人,也救过许多人,曾以大誓愿领大功德,也曾吞噬血丹身受魔劫。   但这是符合以力证道,混元之法的,因为恪守此道,所以他的道心依然保持着敏锐。   并不像许多高阶修士一般,得道容易养道难,天机混淆,不知死之将至。   就在灵舰调头,斜飞而去的时候。   从前方那片悬浮飞行的山岳当中,突然就有一条金色的绳索飞出,纠缠住了正在调头中的蒙冲雷霆战舰,尽管在雷光当中承受冲刷,却越是承受攻击金光就越是明亮强盛起来。   很明显,这是一件专门克制雷霆之力的异宝。   轰。   灵舰的调头停止,令整艘战舰都因此停滞震动一下。   与此同时,大量的修士密密麻麻的从那片悬浮飞行的山岳群当中飞行出来,这还并没有什么,最为恐怖的是,在这群修士中虚空之上站立着三头恍若没有皮肤般的凶灵血尸,周身魔气扩散恍若遮蔽天日。   “亡人乡归魂谷,无回崖极乐仙乡,太岳门修士?他们怎么可能会混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完全不被凶灵血尸攻击?”   灵舰之上,明风老道人解景良看着下方的景象,整个人都愣住了。   太岳门是玄光山正道领袖,也是多年以来,玄光山家族修士最多拜入的宗门,这个正道宗门统领玄光山诸多修士,多年以来抗衡着白骨渊,亡人乡,无回崖这三大邪道魔门,战功彪炳。   因此这一刻看到太岳门修士竟然与亡人乡,无回崖站在一起时,解景良整个人都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转不过弯来。   反倒是不死尊念空冷笑言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佛门修士也能够坏事做绝恶业做尽,道魔又如何就不能站在一起?”   三宗低阶修士的飞行速度,是根本就无法与元婴境的血尸相比的,虽然灵智不足已然没有撕裂空间之能,但是短距离的话,以元婴血尸的飞遁速度,同瞬移也没有太大区别。   三头凶灵血尸,一头驱御金绳困住了灵舰,另外两头飞遁而上,一者祭出火云萦绕的飞剑,一者祭出一只铜钵。   铜钵后发先至,微一催动就有大量的银光从钵口中涌出,银光大盛,光焰猛然间暴涨到上百丈高左右,直接向灵舰席卷而去。   时间虽然短暂,但外面这样大的声势,萧山真人在灵舰之内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疾速遁光使他犹如瞬移一般,出现在灵舰上空处。   注视到眼前情景微微眼瞳收缩,下一刻就将自己的五岳法器施法斜掷出去了。   五岳镇魔真诀!   这门道法的厉害之处在于,专攻其短,山岳道法看似大气磅礴以势压人,实则其精要之处却在于幻术变化。   专门压制厉鬼、僵尸之流,肉身强悍但灵智不足,一旦心神被这真诀影响,就会被镇压其下,那时即便是再厉害的肉身也是无用了。   前段时间在被师尊问过之后,张烈这段时间专门查阅了萧山真解中的道法,知道了这门真诀的厉害,此刻见师尊出手,先攻那名驱御金绳的凶灵血尸,心中也不由得暗赞萧师眼光独道、手段老辣。   施展过五岳镇魔真诀后,萧山真人根本就不管结果,扬手之间打出一片青色光霞,先将第二头血尸的铜钵法器抵挡住。   而在这个时候,祭出火云飞剑那头血尸的飞剑,已经斩至临头了,眼看着就要抵挡不及。   然而这一刻萧山真人周身诡异的波动,似时空变幻,他一扬双掌,竟然精准无比地挟压制住了那口火云飞剑。   虽然身形疾退,但却也以一敌三成功稳住了形势。   这个时候,只要待五岳镇魔真诀将第一头凶灵血尸镇压,灵舰就可以逃出生天,那个时候萧山真人想战想走,皆是如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那头控制金绳的血尸面前,一口仿佛由白骨所铸成的飞剑,突然间游走虚空斩杀而至,剑器仿佛化为蛟龙,斜斜劲斩在五座山岳法器彼此之间的气机结点处。   两件法器碰撞,白骨飞剑固然被崩得倒飞而回,落在了站立在第一头凶灵血尸面前的黑袍道人手中。   萧山真人同样在这一刻,在脑海中清晰感应到一个残酷至极的“杀”字。   五岳镇魔真诀法意顿时被斩杀破去,这个时候五座山岳法器继续当头砸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被感到头中剧痛的萧山真人逆招而回。   “呼,这老家伙的法力深厚简直难以想象,仅仅只是一击,竟然……”   同时,杀生上人孟天枭的直接出手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杀生剑虽然落回到他的手中,但是孟天枭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手腕微微颤抖,透过杀生剑传递而来的巨大力道,令他一身法力都被轰击撼动了。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随着孟天枭的直接出手,那头原本控御着银钵法器的凶灵血尸,也眼中灵光一时泯灭大半,紧接着,它竟然放弃法器飞行向四周那些玄光山修士,而后信手抓拿,肆意吞吃咀嚼起来。   看到这一幕画面,本来还士气较高的三宗修士,都有些惊愕恐惧,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原本控制得好好的血尸会突然间失控。   当然,尽管造成了如此结果,但是战局上讲,孟天枭的出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如果真的任由五岳镇魔真诀落下,那头作为目标的血尸真的有可能被短时间的镇压住。   就算最后它能够凭借法力强行破开,蒙冲雷霆战舰也已经逃走,这次的三宗布局,也就算是全部白忙一场,并且还会招惹到一位可怕的仇敌。   ……   那条金色的绳索法器,玄妙无穷,承载着雷霆之力,却扩散金光不断侵蚀着整艘战舰,越缚越紧,劲力越大。   张烈站立在战舰甲板上,手持白骨幡,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不同于萧山真人,张烈在玄光山驻守十年,他是知道此地形势的。因此一看到杀生上人孟天枭出手,他就隐隐猜测到了,恐怕玄光山一域的高阶修士全部都参加此役了。   因此,他伸手在自己前额上轻轻抹划,暗运玄功,虽然有可能导致瞳力本源消耗,但此时此刻却也已经顾不得了。   昊天法目开启,如神俯览,可以洞察三界,统御众神,是张烈从太昊金章当中获得的底蕴最深,潜力最强神通。整本地煞剑经砸下来,张烈将上丹冲脉本章、剑气如缕法门,瞬狱杀剑,天缕剑衣这些剑道绝技都修全学会了,修到圆满,恐怕也及不上“隔垣洞见,昊天法目”这八个字。   如神俯览,可以洞察三界,统御众神,这里的洞察与统御,指对外界也指对自身,这门神通主修上丹田眉心祖窍,开启种种神异,最基础的效果就是让修者,可以将自身全部心神、肉身、法力潜能激发出来。   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与凶灵血尸,或者说与隐藏于凶灵血尸之后,玄光山高阶修士间的战斗,已然达到白热化。   因为萧山真人不能拖时间,他太老了,法力虽强却根本就不耐久战,而且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三方宗门为了此役尽起门中精锐,虽然被那头突然发狂的凶灵血尸阻了一阻,但是若是被他们布下阵势围住,萧山真人便是再自负,也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走出秽云天。   任谁都没想到,玄光山修士在此地千年时间,竟然渐渐掌握了控制影响凶灵血尸的法门,虽然看起来很不稳定,但也足够可怕了。   三头元婴级数的凶灵血尸全力一击,寻常金丹修士早就被碾碎镇压了。   “滚开!”   萧山真人厉喝一声,夹住火云长剑的双手突然向上一翻,伴随着一阵青白光华转动,那口五阶上品飞剑竟然被其硬生生地掷飞出去,哪怕是以元婴境法力催动的。   前文就已经不断说过,萧山真人短时间爆发力,并不会逊色于寻常元婴初期修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冰蓝色的幻影突然在这血色世界,以萧山真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幻影当中百变千幻,尽是萧山真人这漫长生命中的种种憾事。   其中,更有一段缠绵悱恻爱而不得的故事。那是发生在萧山真人练气境界时,他爱慕上了自己的师姐,却因为种种原因……   在这一刻,于四周的冰蓝色幻影当中,突然有一道朦胧美好的幻影扑出,扑向萧山真人的怀抱。   这一幕的画面,就犹如补偿曾经失去的美好,只要受术者有一瞬间的动摇与犹疑,就会被云梦的这一式幻杀所格杀。   控制一头元婴境的凶灵血尸,需要两名至少金丹中期的修士并借助特异法阵,因为杀生上人孟天枭不得不出手,导致一头凶灵血尸失控,随意攻击,云梦干脆也就离开法阵了,亲身加入战场。   眼看着自己的幻法即将得手,玄光山五大真人修士之一的散修云梦也是心中得意:   “什么几乎不弱于元婴修士的最强金丹真人,只要心中还有破绽,就……”   云梦这边还没有得意完,双方身躯碰撞。   骤然变化的,却是云梦那原本娇艳欲滴的绝色容颜。   “看来,你根本就无法窥视到我的内心深处啊,仅仅只是以幻法进行引导。当年,我的确曾经深爱过一位师姐,愿为其生愿为其死,后来那位师姐舍弃了我,成为本门中一位长老的侍妾……”   不仅仅是传念而已,萧山真人甚至还将一幕幕画面通过神识打入云梦的脑海当中,令其头晕目眩心神失守,而后接连数掌,撕裂其护身法器轰击得云梦吐血倒飞,在短时间内彻底失去了战力。   这当然不是因为萧山真人心慈手软、未下杀手,而是他要节省更多的神识法力,去做破局一击。 第三百二十章:反戈一击   每两名金丹真人,借助阵法控制一头元婴境的凶灵血尸,共计六名真人,三头元婴血尸。   再加上太岳门,亡人乡,无回崖的宗门精锐,即便如此正常情况下也挡不住不想死战,只想脱身离去的萧山真人。   那三头元婴血尸毕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战力,就连控御的法器也只是五阶,而不是六阶法器。   但这里是秽云天,污秽凶光无所不在,无物不染,侵蚀一切。没有经过特殊法门炼制的灵舟作为载体,萧山真人也并不敢在这凶光当中暴露太久。   他已经是活了八百年的老怪物了,听人劝,并且几乎绝对不会气血上头、意气用事。   瞬间击败玄光山五大真人之一的云梦真人,萧山心中并没有任何的自得之意。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长于幻术者往往就会有这方面的缺限:避实击虚,一分力使出十分甚至百分的效果,这种仗打多了的人,难免就失去打硬仗的能力。   最顶尖的幻术高手,若是自身能意识到这一点,并且主动去弥补这一点,只要成功,往往就会成为十分可怕的高手。幸好,十位幻术高手里也未必能有一个这样的人,一百位幻术高手里,也未必能有一个这样的人成功。   在击溃云梦之后,萧山真人方才爆发自身全部法力,仰天低吼,以其身躯为中心,磅礴霸烈至极点的法力扩散开来,甚至硬生生地排开四周的血云凶光,令一道青气光柱一时之间直冲霄汉,似乎令整个秽云天都发生隐隐的震动,使数万年未曾有过自然阳光照射的世界,数万年来第一次照射入阳光。   “萧师的这一身丹阳宫道法,当真是修炼得惊天动地!若非丹阳宫道法极限所限,以萧师的底蕴与积累恐怕早就已经是元婴真人了,即便是现在,也仅仅只是相差半步而已。”   萧山真人这一刻爆发出来的惊人法力,不仅仅震慑到了在场的太岳门,亡人乡,无回崖等宗门精锐修士,更是令孟天枭、重伤的云梦等人也为之震撼。   修为越高,反而越是可以清晰感受到面前这股法力的精纯,雄浑,浩大强横。   至从自身的本命法宝五阶顶阶翠云峰爆碎后,萧山真人就分出很大一部分的心力精神,来祭炼自己的五岳峰,以及蒙冲雷霆战舰。   蒙冲雷霆战舰这种大型战争法器,不适合用来作为渡劫法物,因为其中蕴涵的元气太强了,将此法器祭炼为本命法宝,平常使用还好,天劫降临时会被动提升威力,将法宝元气与修士元气视之为一体。   但这并不是说,这样花巨量资源祭炼出来的雷霆战舰,它不厉害。   随着萧山真人爆发惊人法力,张烈察觉到脚下的战舰,其中能量疯狂运转起来,“嗡嗡”振响之声不断。   身在半空,萧山真人双手虚张合握,摆出一个双手持剑斩杀的架势。   “嗡嗡”的振音在他手中响起,随着“嗡嗡”的振音中,一道长近两米的双手雷霆之剑从他手中伸起,剑身上电光缭绕竟然隐隐透着“劈啦劈啦”的爆裂怪音,那露出的剑身,闪动着刺眼至极的强光。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剑?   萧山真人手中握住的,更象是一支雷电,不断向四周辐射着强烈的电光。   整个过程看来缓慢,事实上是紧随萧山真人击败云梦之后的变化,手持这道雷霆长剑,萧山真人从上而下全力向孟天枭所在的方位劈去,一时间只见白蓝色雷霆划破天际,劈啦爆声连连不停,声势强厉无匹,惊人至极。   只是这一招,萧山真人就展现出了极为高明的剑术造诣,这一剑间,他将孟天枭与其身后的血尸全部笼罩进去了。孟天枭敢硬接这一剑,别说一个孟天枭,就算是同时有两个孟天枭也要在萧山真人的剑下重创身死。   但是孟天枭若退,就将身后控制灵舰的凶灵血尸让出来了,失去了这头血尸控制灵舰,眼下杀局就算被破。   雷法,剑道,萧山真人这一剑之间,可算是将杀伐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孟天枭本身就是魔门中的剑道高手,然而此时此刻他面对萧山真人这一剑袭来时,心中却生起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感觉。   雷霆大剑带起了强大无匹的凶厉之势,充满孤注一掷一往无还的气魄,剑诀之凶厉刚烈,仿佛潮起潮落,却又不断叠加,每剑都叠加累积上一剑的残余剑势,重重叠加之后如同遮蔽苍穹的雷霆海啸一般,雷霆之威与挟带的剑气之强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境界。   “挡不得,退,不退即死!”   孟天枭心中生出这样的判断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果断后退了。若是自己死在这里,那么一切的图谋一切的野心也就都没有意义了。   尽管玄光山修士最后控制的那一头元婴血尸,催动火云剑逆袭而至,但是被张烈瞬间召唤出乾蓝神砂,飞剑与神砂精准无比的斜击于一处,正常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乾蓝神砂符是纯粹的五阶攻击符咒,但是张烈确定对方的目标在萧师身上,因此计算量大为减少,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剑道高手,提前祭出符咒,召唤出乾蓝神砂精准无比的轰击在火云飞剑上。   这一招便是典型的以锐击钝,轰鸣爆响之间,乾蓝神砂固然瞬间爆散开来,但是那口五阶上品的火云飞剑一时间也是斜飞而出,灵性大损。   自己的十四弟子为自己解去了后顾之忧,萧山真人的雷霆剑势更加倾尽全力、一往无前。   在其剑势指向之下,那一道道由雷霆转化而成的剑光,犹如决堤之江河般,将血尸完全笼罩吞没。   元婴境的凶灵血尸,哪怕仅仅只是本能也不是好杀的。   在其周身瞬间升腾扩散起浑厚的红色光幕,只是红色法力光幕与雷霆剑气迅速的对冲,消融,急剧化解,终究还是抵挡不住道道由雷霆转化而成的剑光,转瞬就将凶灵血尸除了头部红光最为浓郁的身躯,裂解。   也就是在这一刻,萧山真人因为大局抵定,心中剑意杀气稍稍回落三分,也就是在这一刻,一柄白骨飞剑再一次带着骇人的杀意,斩杀而至。   尽管这柄魔气扩散的白骨飞剑,每一次与雷霆剑气相撞都被击出悲鸣之声,但是萧山真人微微皱眉,虽然疑惑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玄光山杀生上人孟天枭,这个人的名字萧山真人也是听说过的,颇为不俗,当然,即便如此他也仅仅只是将之视之为小辈,并不视之为对手。   萧山真人心气高绝,他年轻时灵根是很不错的,在道法上的天分更是不凡,如果拜入在大宗门,有更多的资源、更好的老师传授,修炼下去,现在在很大可能已经晋升元婴境界。   就算是受限于丹阳宫道法上限,萧山真人眼中自己的对手也只有元婴境修士。没有这份心气支撑着,他绝对走不到今天。   “想死是吧?那本座就送你去死!”   双目对视,神念交流。   双剑交错而过,尽管孟天枭的魔道之剑,对冲消弥掉了许多的雷霆剑气,但是其它的电流还是如有灵性一般,纠缠住孟天枭的飞剑。   而萧山真人纯粹以法力凝聚而成的纯蓝色雷霆之剑,一瞬点在了孟天枭的咽喉。   “啊啊!”   孟天枭一瞬间就败了,他厉啸一声,身上化出一道血影,旋即就向后遁出了几十丈远。   血影仿若一道流星,只要轻轻一闪,就能刹那飞过几十丈的空间。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萧山真人身边那身躯已经被炼化大半,仅仅只有一颗头颅还保留着相对完整的凶灵血尸,其头颅突然砰得一下爆裂开来,其中扑出一暗红色的婴儿,快逾闪电般,一下扑在了萧山真人的脸上,死死抱住。   凝元紫府境的修士,其护体法力就已然威力不俗,金丹境修士更可以自身为中心张开金丹界域,神妙无穷,理论上金丹界域内的一切非我都要被排斥,都要被压制。   可是这只暗红色的婴儿,明显是一种异类。   它扑抱在萧山真人的脸上,死死抱着明显是想要融入进去,只是被萧山真人的法力界域阻挡着。   但与此同时,以萧山真人的法力强度竟然无法强行排开它。   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除非,它所代表的法力等级,比金丹巅峰境还要更高。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悍如萧山真人,这一刻提着纯以法力凝成的雷剑,也毫无办法,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无法用剑去斩杀趴在自己脸上的那诡异血婴。   以双方接触的部位为中心,道道黑灰色的脉络似乎正在迅速扩散开来。   “那到底是什么?连萧山真人都无法应付?”   在这个时候,不死尊念空、解景良、魏家兄弟与张烈,都在各施手段阻止三宗精锐修士冲上雷霆战舰。   解景良还有些畏手畏脚的,没办法,他解家还在玄光山,在这里杀了太多的三宗弟子,解家在玄光山中如何自处?   他这一刻能不反戈一击,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你所见,这东西就叫作血婴!”   “据说,探索秽云天的元婴修士,若是死在这里,体内的元婴就有一定可能会被转化为血婴,这种血婴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更近乎于鬼魅了,似乎有着种种异能,种种妙用,但是我没想到,归魂谷竟然得到了一枚血婴。”   发出疑问的是念空,做出解答的是解景良。越是言说,解景良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很明显,此时此刻他已经有心想反戈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身旁的青年道人一巴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同时张烈向所有人下达一个指令,这个指令的疯狂,大胆,激进,骇得灵舰上的所有人都难以想象。   但是面对已然是在紧握本命法器太阴白骨幡的张烈,其它人也只能选择低头遵从了。否则,眼前这个疯子怕是会杀光他们所有人。   而在这个时候,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萧山真人虽然被那血婴死死压制束缚着,但是他手中所执的雷剑,虽然不能攻向血婴,却可以攻向在场任何一人,似乎血婴也不愿意被其它人破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身体。   再加上计谋已经成功了,其它人也并不愿意与这种状态下的萧山真人以死相搏,因此虽然层层包围,但攻势烈度却也一时下降。   “不要给他回气的机会,上,上啊!”   孟天枭的脖颈都已经被斩断了,其上雷霆扩散,但他依然以手按颈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吼声。   只是这种时候,四周无论谁上,都会被萧山真人手持雷剑斩出的恐怖剑气,一瞬斩灭斩杀。   就算使用法器,法器都会被直接斩爆。   这种情况下身负重伤的孟天枭即便强逼,效果也不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强逼了,反而他也已经死定了!”云梦真人这个时候退到孟天枭的身边这样言道。   “你懂什么?血婴虽然厉害,但像这种老怪物,谁知道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底蕴,未曾就不能化解了。”   “……那是怎么了?”   云梦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她突然间就愣住了,望向一个方向,孟天枭一愣,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然后,就看到原本正在全力向远方飞遁的蒙冲雷霆战舰,突然反方向顺着力道冲撞过来。   这三头元婴血尸的法器,都是玄光山修士准备的,金绳、飞剑、铜钵,因此三头血尸三件法器都可以自如使用。   使用金绳的元婴血尸被萧山真人所斩,但是它体内隐藏着的血婴,也成功暗算了萧山真人。   使用铜钵现在已经失控的血尸,现在已经被玄光山修士使用血饵,引诱到远处区域去了,这个过程中虽然战死一些修士,但还算预料之内的损失。   控御火云飞剑的元婴血尸,这一刻原本正在接替使用金绳的血尸,控制蒙冲雷霆战舰的飞遁。   但是这一刻谁也没能想到,开启昊天法目的张烈选择不跑了。那扩散着滚滚雷霆的巨大灵舰,碾压而过控御金绳的元婴血尸,轰然之间冲撞入了悬浮着的山岳当中。   这是自投罗网,也是破釜沉舟。 第三百二十一章:福祸相依,化劫为运   玄光山一脉修仙者的底蕴,实在是太过单薄了,一群低中阶修士围绕着被血婴所制的萧山真人,呼呼喝喝、众人不时出手却始终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力。   这若是在东域秦洲,剑修强横,门中低中阶修士或两人或七人或九人或三十六人或七十二人或上百甚至数百人,共同组成剑阵之术,配合默契形成合力,剑气化龙剑力之强足可以斩山裂地,以弱胜强。   这若是在中域龙洲,道法昌盛,器阵符丹四者相合,一样可以统御修士,镇压强敌。   玄光山一脉修仙者的阵势,就显得有些过于粗糙了。   他们所用法器、所用术法各式各样又配合有限,因此反而被狂暴化的萧山真人以刚猛绝伦的雷霆剑气反向压制。   在这个时候,青衣道袍的老年修士钟岳,以及一名相貌堂堂背负剑匣的锦衣大汉,正在从飞浮山岳当中遁光而出。   他们两人所控制的那头凶灵血尸已被萧山真人所斩,因此在稍稍平复法力紊乱之后,就迅速遁出想要助拳。   然而他们两人刚刚才飞出,迎面所看到的却是一艘四周扩散着狂暴雷电的巨型灵舰,以一种猛烈无比之势冲撞过来。   站立在战舰舰首处那名持幡道人,竟然凭借自己驾驭蒙冲雷霆战舰的次级权限,短时间之内动用了所有的法力储备,驾驶着战舰向着飞浮着的山岳群当中猛撞。   在冲撞的过程中,张烈也在不断细微调整着战舰轨迹。其前额眉心处,似有暗金色的道纹浮现,隐隐张开着。   轰隆,轰隆,轰隆!   灵舰冲撞入山体当中,爆炸连连。因为这一撞的凶狠,果断,以及判断准确,伴随着巨大的雷霆殉爆,有蔚蓝色的电流冲击波以整艘战舰为中心四面扩散。   在这一刻,玄光山修士最大的倚仗,那最后一头没有失控的凶灵血尸,也终于失控了。   本来,这头元婴血尸由妙真圣母姬无瑕与孟天枭那名乌黑干瘦地老者下属共同控制着。   他们两人隐身于飞浮山岳当中收敛气息,本身就很难被找到,就算被找到,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被攻下。   可是,张烈控制着蒙冲雷霆战舰的这猛烈一撞,疯狂果决不顾一切,最重要的是洞察精准,拼着珍贵的灵舰受损,也在一击之间将妙真圣母姬无瑕与乌黑干瘦地老者瞬间重创。   并且伴随着极度狂暴的能量扩散,范围内的玄光山低中阶修士死伤甚众。随着阵法的破坏,两名金丹真人修士的趋避,那头凶灵血尸也直接失控、四处杀人,令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银色的灵舟,在雷霆扩散稍稍平复之际,突然间飞冲而出,因为其绝大的法力推动带来疾速,因为有心算无心,方才从玄光山修士阵形中最薄弱的一点撞入。   银色灵舟上射出一道灵光,卷起萧山真人便迅速远遁而去,方向并不是秽云天以外,而是驶向秽云天内的更深处。   当身负重伤、正全力压制炼化雷霆剑气的杀生上人孟天枭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摧剑气追杀已经来不及。   “啊啊啊啊!”   这一刻孟天枭气得快要疯了,直接出手斩杀了身旁的数人。因为属下的无能勃然大怒,因为同伴的无能勃然大怒,同时也是因为自己的失误。   “我明明早就知道那个张元烈长于厮杀,最擅绝争一线,我怎么就没有事先考虑一下,他居然也有权限操控这艘雷霆战舰,我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事实上,孟天枭考虑不到这一点是必然的。   因为在魔道当中,根本就没有这种分予法器控制权限的传统,许多魔修,宁可带着自己一身功法许多宝物埋到坟墓里去,也不愿意分给门中弟子半点权限。   萧山真人虽然行事近于魔道,但他又有正道宗师的气量,再加上欣赏张烈,需要自己这名十四弟子为自己修成大道提供全力的辅助,因此才赐予其控制蒙冲雷霆战舰的极高权限。   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今日萧山真人也就死在这里了。即便张烈,也不可能有机会救他逃出生天。   这突兀出现的第二艘五阶特制银舟,则是上一次探索秽云天时,尽灭玄冰岛修士所缴获的收获,战后被分给了魏家兄弟。   魏家兄弟在接下来还要继续探索秽云天的,因此在这种时候就算再缺少修炼资源,他们也不会把灵舟拿出去卖掉,此刻祭出来却是救下了所有人的性命。   否则萧山真人战死,灵舟上的其它人怕是也要一起陪葬。   “张师弟,这里距离脱离秽云天已经很近了,我们不离开吗?”   魏元辰一边与魏元虹共同操控着灵舟,一边回头这样道。   “这个时候出去,你难道有信心在至少六位金丹真人不计代价的追杀下逃回丹阳宫?”   “我们现在只能在秽云天当中乱中取势了,只要拖到师尊恢复,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我要他们满门全灭,道统断绝!”言说到这里之时,那道袍青年的眼神当中闪过一抹凶戾之色。   “解道友,我们这一次这样严重的杀伤了三宗修士,你现在也不要想着还能修复关系了,继续与我等并肩作战,待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三宗全灭之时,就是你解家大兴之日!”   “念空道友,到那个时候玄光山一域定然有极大的势力空缺,道友难道不想开宗立派,就此称宗做祖?”   在这种危急关头,是绝对不能小气吝啬的。张烈深悉其中的诀要,直接就对面前的不死尊念空与明风老道解景良许以重利诱惑。   并且这个重利,看上去是那么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嘿嘿,称宗做祖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求张道友与萧真人在尽灭玄光山三宗修士道统之后,肯分润我几份,并且让我占据一处灵脉建立家族。”   “这个自然好说,我丹阳宫距离此地路途遥远,若是选择实际控制,想来也是困难重重。”   “那好,那我念空就全力助张道友与萧真人一臂之力,若违此约,死于雷霆之下!”不死尊念空闻言持诀起誓,并没有任何的犹豫。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的目光一转就落到解景良的身上。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解家得益更大,更何况张烈自身与解家解五娘有着师徒关系,解景良应该更容易下定决心才对。   但是人越老就越趋于谨慎小心,尤其是像解景良这样已经放弃自身道途的修士。此刻见张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了,解景良也知道不得不下决断了。   他在略一犹豫后,终究还是苦笑着道:   “三宗被灭,我解家固然可以获得很大利益,但是当下一次兽潮来临时,又有谁来帮助抵挡呢?张道友若是肯答应我,下一刻玄光山兽潮来临时,你愿意庇护我解家,那老朽就算豁上这条老命,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好,一言为定。解道友,张某在此立誓,下一次兽潮来临时定然庇佑解家修士。”   在这种时候,任何承诺张烈都敢先答应下来,至于庇佑解家——把解家迁出玄光山、迁到丹阳宫势力范围,也算是完成承诺了。   张烈话语中的意思,解景良未必就完全听不出来,但是这一刻他也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终究还是同念空一样立誓,表示愿意全力相助。   直到这一刻,张烈方才有时间余地去观察师尊萧山真人的状态,刚刚他面对念空与解景良的时候,体内法力是急速运转当中的。   因为五阶灵舟虽然坚固,但是若是有两名紫府境修士在其中大打出手肆意破坏,就算不将之损坏,将其速度极大降低,张烈与魏家兄弟现在也根本接受不了。   这种逃命的时候,速度降低一点就会被后面的玄光山修士所追上。   萧山真人此时此刻的状态,可谓奇差,他手中依然还执握着那口以法力凝聚而成的雷剑,这种道法走的是剑气刚猛一气破万法的路数。   以萧山真人的法力积累,也要凭借与法器之间的气机连接,从身后的雷霆战舰上借来极大的法力,才可以以自身道法凝聚出一柄雷霆法剑。   这种道法,修炼到最极处,一身剑气刚猛强劲,即便是硬撼天下绝顶飞剑也不会逊色。张烈的先天罡气本来也走的是这一路数,不过这种道法太磨法力道行了,就算是今日的张烈,在此道上也不过是初窥门径程度。   他更多应用于出剑之时,辅助激发飞剑,甚少纯粹凭先天罡气对敌。   “萧师?”   “萧师?”   灵舰之内张烈先是口中呼唤,而后以神识传递念头。见萧山真人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张烈上前两步。   可是在下一刻,就已经感到一股雷暴般的剑气,当头席卷而来。   若是在其它地方,这一剑张烈绝对选择躲,可是这里是在灵舟之内,所有人无处可躲也不能躲。   张烈瞬间祭出太阴白骨幡,演化白骨魔神笼罩自身,一旁的念空与解老道也瞬间反应过来出手进行支援,可即便这三名修士都称得上是紫府境修士中的高手了,三人联手共同施法,依然被这道炽盛的雷霆剑气压制得身形跌退,最后念空与解老道都被弹飞出去。   只余张烈凭借太阴白骨幡上不断扩散溢出的金阳玄光神雷,不断吞噬炼化雷霆剑气,最终身躯撞在身后灵舟铁壁上,将铁壁撞出一个深陷,双手不断持诀转化,方才堪堪破解剑气。   “呼,好在是较为纯粹的雷霆电劲,没有什么特殊性质,否则我未必能化解得了。”   金阳玄光神雷可以消解转化外力,吸收雷霆,但是也有其消解转化的负荷极限,好在萧山真人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道法路数,雷霆当中并没有特殊性质,否则消解转化的难度也会随之激增。   “现在怎么办?萧真人为那诡异之物所制,根本就不辨敌我了,刚刚那一剑,实在很难说是萧真人发出的还是那诡异邪物发出的!”   念空与解景良有些心有余悸地靠近过来,来到张烈的身边,以萧真人的底蕴,下一剑斩出必生精妙变化,那时即便是三人联手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   张烈沉默了片刻,这若是无法唤醒萧师,那灵舟内的这些人,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就算强如张烈,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凭着剑气雷音神通,在六大金丹真人的围追堵截下逃出生天。   更何况萧山真人是丹阳宫一脉的顶梁,虽然行事风格近于魔道,名声不大好听,那也是镇压丹阳宫宗门气数的存在,自己丢下他老人家独自逃命,萧山真人还是自己师尊。   返回丹阳宫后即便不死,自己与整个赤阳谷张家也必然受到极大的牵连,直到自身或族长张相神任何一人炼成金丹为止,在这个过程中,是不可能再获得宗门资源的任何支持了。   张烈想了又想,最终一拍腰间的储物袋,自中取出一张令牌,这是他操控蒙冲雷霆战舰的凭依,与萧师手中的那柄法剑上也有着隐隐的联系,也许可以凭此让萧山真人的心中,生出一丝感应。   张烈的这一次尝试亦是小心翼翼的,同时,若是这一次尝试还是不行的话,那他也真的没有其它什么办法了。   “师尊!?”   “师尊?”   这一次,张烈更加加着小心,念空与解景良也均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但这一次,不知是不是令牌起到作用,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萧山真人单手提着雷剑站在那里,虽然身躯微微颤抖,但终究还是没有再斩出一剑过来。   只是,在张烈不断接近萧山真人的时候,那头血婴却突然扭过了脸,恐怖扭曲的面容注视着张烈,满脸鲜血,狰狞凶厉,双眼更为两轮漆黑的空洞。   然而张烈这种杀戮成性的家伙,当然不会畏惧这种诡异,他还是一步步成功来到了萧山真人身后,而后道了一声:“失礼了,师尊。”   双手骤然拍在萧山真人背脊处,将自己一身雄浑法力倾注而下。   萧山真人似乎也感应到了张烈,身上的金丹界域只是在初时浮现,下一刻就消散了,让张烈的一身法力可以不受阻止的涌入自身体内。   渐渐的,萧山真人手中的雷剑消散,他整个人原地盘坐下来,双手本能地运起道诀手印,运转自身神识法力。   逐渐的,场中的情况就变成了萧山真人盘膝打坐运功,而张烈则微伏身形站立着,双掌按在其后背上面。   那滚滚浩荡的混元五行气法力,就仿佛是从九天之上垂落下来的云气,风吹即逝的烟云汇集如瀑,以浩荡澎湃之姿俯冲下千丈高空,奔流不尽般,灌注入萧山真人的体内。   初时还激发不起任何的变化反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力涌入,渐渐生出变化。   浩荡云气与萧山真人自身的法力互为相激,崩散的云絮真如飞雪一般,映着道法光气,映射出眩目的色彩,道道法力烟霞激荡升起,那壮丽的烟幕之后,似乎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张烈的混元五行气,至精至纯,虽然还没有修炼到紫府期的极境,同阶二十五倍法力境界,但是也是寻常紫府四层修士的十余倍法力深厚,而萧山真人修道八百载,他的一身神识法力早就已经以种种秘法,领悟,积蓄锤炼到了极致境界,距离六阶胎化元婴境界,也不过只是半步距离而已。   萧山真人虽然被血婴压制,但是迟迟都没有被其附体夺舍,就是因为其底蕴过于深厚,神识法力都磨练得无懈可击了。   这一刻再获得了弟子张烈的全力辅助,萧山真人识海中的本我意识逐渐复苏起来。   趴伏在他脸颊上的那头血婴虽然因此厉啸连连,可是它毕竟只是一头被秽云天所污染的诡异邪物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元婴真君,压制着萧山真人就已然是其极限,实在没有余力再生出其它变化。   “十四,足够了。”   恍恍然然间,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甚至感应到外界传来数次较为强烈的震荡,但是这一刻却已经顾不得了,只能寄托希望在魏家兄弟,念空与解景良的身上。   玄光山一脉修士虽然远较大多数修士,了解秽云天。但是他们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自己并不主动探索秽云天,因为这些修士已经看过太多的强大修者,葬送在这里,当然会吸取教训。   只是这一次孟天枭发疯,他带着玄光山一脉修士彻底冲入进来,但是他们这些人对于秽云天的了解,多传承于宗门遗泽,实际探索经验还不如魏家兄弟,念空与解景良他们。   因此,终究让四人成功撑过了来自后面的围追堵截。支撑到了,张烈将萧山真人的神智重新复苏。   虽然脸上依然还罩着那血婴,但是萧山真人脸颊上的黑色脉络,已然大半消退了,这一刻他伸手轻轻一拍腰间的乾坤袋。   自那乾坤袋中飞出一张金色的灵符,张烈就在萧山真人身后,一看这张灵符,就知道这是一张自己从未见到过的六阶符咒,自己这位师尊的家底,果然惊人。   六阶符咒当空一旋,在下一刻化为一支金色盘龙精钢桩。   下一刻,金色盘龙桩就化虹飞掠而下,精准无比的将萧山真人脸上趴伏着的血婴,一下钉落了。   “啊!”   那血婴在这一刻还在嘶声尖叫,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萧山真人猛扑过去,在他手指之间不知何时多出数根乌黑细针,随着萧山真人的精妙手法,大量乌黑细针被密密麻麻的插入在血婴的身上,逐渐让这头血婴渐渐开始双目紧闭,陷入到昏迷不醒的状态。   而这些牛毛般的黑针,其上不时闪烁着丝丝的绿光,看起来实在诡异。   做完这一切之后,萧山真人还觉得不够保险,又取出一张灵符,在其上灌注入大量丹火之后,贴附镇压在血婴额头眉心处。   直到此刻,才算是大功告成。   “血婴,想不到秽云天内还有这等邪物,这次真的差点被它害死,多亏了你啊十四,若不是你来助我,时间太久的话我也未必能够支撑得住血婴的炼化。”   “能为师尊做事尽心,是元烈的荣幸。”张烈在这个时候当然是知道不能居功的,立刻这般言道。   萧山真人本身的神识法力都已然打磨修炼到了金丹顶点,只是失了先手,又被血婴的元婴之力压制,才陷入被对方不断炼化的状态,若是让血婴成功,将会有一头极为恐怖的凶物降世。   而张烈一身混元五行法力精纯深厚,在他助萧山真人一臂之力后,萧山真人的神识法力又有少量提升,就是这少量提升,让他恢复了部分的神智清明,立时就激发用于保命的后手,六阶符咒盘龙桩,一举压制血婴。   不过张烈这个时候方才注意到,行动应变矫健迅捷的萧山真人,其脸颊面部一片的漆黑,尤其是双眼,已经完全破掉了,明显已经失明。   “萧师,你的眼睛!”   “没事的,为师又没修炼过瞳术,以神识代替双眼并没有任何问题,未来炼成元婴之日,借助生机勃发之力,将双眼重塑也是易如反掌。”   “元烈,为师这一路经历种种劫数,你为我逢劫斩劫,逢难破难,为师日后炼成元婴,定不相负。”   言说到这里时,萧山真人拍了拍张烈的肩膀,似是真的非常动情。   然而张烈在这一刻脑海当中想到的却是:“煞骨为天煞命格的简化,就是拥有天煞孤星的体质,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命格,但依然命犯贪狼,此生多历杀劫……”   “咳咳,呃,师尊说得这是哪里话,我们还是先处理眼下的劫煞吧。”   “若是让萧师知道,他这一身劫数怕是有一小半,可能是由我带来的,不知道会不会一掌劈了我。”   “然而修道人一生劫运纠缠,福祸相依,若是没有我的话,萧师也许根本就不会遇到巫神妖神两界之事,现在可能已经寿尽坐化了。”   张烈这一刻脑子里各种念头都冒出来了,好在被他迅速以心剑之术斩尽,落回到应付现实的诸多问题上。   “哼,没有了那些元婴级数的凶灵血尸助阵,玄光山一脉的所有修士加起来,也绝不会是老夫的对手。”   “虽然现在我也可以出手,但是恐怕无法以尽全功。元烈,你再带着后面那些家伙在秽云天中绕上几日,待我法力恢复之时出手,他们一个都别想逃掉。”   虽然失去了双目,但是萧山真人一身煞气,却反而因此更加浓烈数分,毕竟是真的差点死在孟天枭的手上。   说完这番话之后,萧山真人画出一张符咒,交给了张烈,说支撑不住的时候就使用此符,然后他便独自坐下手捏灵石,开始恢复起法力来了。   这一幕魏家兄弟,念空、解景良都是可以看到感应到的,因此均是心情放松,知道随着萧山真人的苏醒,自己等人这一次又赌对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杀人者人恒杀之,设局反杀   萧山真人的神智复苏状态恢复,毫无疑问给了在场所有人巨大的信心。   就算是几次被身后玄光山修士围追堵截,整艘五阶银舟已然伤痕累累,但大家的心情却是放松下来了。   “一直都在被他们追杀,也是时候还以颜色了。”   “至少要一次打痛他们,不能让这些人可以尽情的攻击。”灵舟之内,张烈这样言道。   玄光山一脉的修士,毫无疑问是准备充分的,三头元婴级数的凶灵血尸,邪物血婴,以及每一名金丹真人都拥有的特制五阶灵舟,自各个方向发起围追堵截,若非秽云天内极为特殊的秽云凶光环境,太过有利于逃走的一方,这艘五阶银舟早就被击毁了。   即便现在,继续这样拖延下去的话这一结果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这艘五阶银舟虽然经过特殊祭炼,可以让紫府修士驾驭驱使,但金丹真人无论是法力精纯度还是深厚程度,都远远超过紫府修士太多,更何况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还有一些紫府修士可以轮流催运法力。   唯一的好消息是,玄光山三宗也不可能准备太多的定尘丹,追杀而来的六艘灵舟,不可能是三宗修士倾巢出动。   “我们必须动手反击一次,打痛对方,才能为萧师的恢复争取到足够时间。”   “目标选在孟天枭身上吗?他被萧山真人一剑封喉,就算不死也身受重伤,更何况这个家伙应该是这些人的带头首领,杀了他能起到离散人心的效果。”   因为亲眼看到萧山真人曾赐予张烈一张传音符咒,这一刻解景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若换作是在往日,“杀生上人”这四个字,就足以骇得玄光山修士为之心胆俱寒的。   “不,我的目标并不是他。”   注视着面前的秽云天地图,张烈的手指不断敲击,最后,落在了六名金丹真人修士其中一人的身上:   “我的目标,是她。”   在银色灵舟之上,几名修士商量的时候,后方的一艘艘追赶袭杀的五阶灵舟中,身负重伤的孟天枭沉重地喘息着,而在他的身边、脚下,已经躺下数名的归魂谷弟子了,暗红的鲜血四溢流淌,残缺的尸身血块破碎。   “怎么会输?局势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周身皆是流淌的汗水,浸透道袍,孟天枭站在血泊当中低语咆哮,似是一头择人欲噬的恶蛟,令人望而生畏。   为了之前的大计,孟天枭已经反复不知道推衍过多少遍了。   萧山皆是必死之局,甚至他已经暗中知会自己的那两名属下,暗示他们在事成之后对钟岳、姬无瑕,云梦等人出手,即便幽冥血咒反噬,他也要通吃。   结果,那艘理应入局的灵舰,在最后关头硬是调转方向,一点风险都不冒。   这个变数让全盘计划从一开始就生出变化,三头元婴血尸因此不得不直接出手,在飞浮山岳中已经布好阵法的宗门弟子,也不得不主动袭杀出击——然后形势一环扣着一环,就逐渐落入到现在这个地步。   此时此刻,虽然已方依然还保持着一定优势,但是这一生杀人无数、同样历经无数绝境的孟天枭,却也已经闻嗅到死亡之味在逐渐临近。   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退走了,然而,孟天枭选择自己主动泯灭掉这灵明之意,他让自身魔心凶顽肆意的污染神识沸腾法力。   “宗主,您遣人叫我?”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年龄老迈白发苍苍的紫府修士,来到了孟天枭的身旁施礼,他无视满地的鲜血残尸,依然恭谨并且平静。   “谢云,你以单灵根资质拜入谷中三百多年,依然是个紫府初期修士,归魂谷上上下下都看不起你,是也不是?”   “弟子资质驽钝,实在是有负宗门栽培。”白发修士谢云闻言,这样回道。   “哈哈哈哈,不,你并非是因为资质驽钝才导致的上百年难有进境突破,而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一个天生的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谁又能想到,四绝凶地之一亡人乡归魂谷的紫府修士当中,会有一个好人,一个天生不喜欢杀人的好人!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一身黑袍的孟天枭笑得似乎都快要断气了,笑得似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弟子,弟子”   那名老迈的白发修士谢云,这一刻双手抱拳低头,终于有些惶恐的意味了。这一刻,他实在摸不清面前大长老孟天枭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未知而在心中生出恐惧。   “你不要怕,你不要怕。我这一次叫你来,并不是要清理门户,恰恰相反,我要将归魂谷的道统交给你。”   后面的话语,孟天枭越说便越是低声了。   若非白发修士就站在他的近前,恐怕也难以听清这近似呢喃般的低语。   “这,大长老,归魂谷当中胜过我的师兄师弟不计其数,更何况您正是鼎盛之时,怎么会突然想要这么做,请您三思。”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天理。今日事到临头了,我认,他们也要认!但是你却不同,明明身为归魂谷修士却几乎没有修炼过归魂谷的杀生道法,如果这次所有人当中有一人可以活着离去的话,我认为这个人应该是你。”   孟天枭言说到这里时,白发老修士终于明白过来大长老的意思了:孟天枭心中,已然对这次追杀的成功不再抱有信心。   “大长老,我们现在抽身而退还来得及啊。就算得罪了萧山老魔玄光山无法再呆了,可是只要有您在归魂谷在哪里都可以开宗立派站稳脚根的。”谢云这样劝慰言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归魂谷大长老孟天枭的断然拒绝:   “要么赢得一切生,要么输掉所有死。本座,对输赢之间的平局没有任何兴趣。”   “好了,不要再废话这些了,你这个家伙除了是一个烂好人以外,本身并不具备什么才能,我这里交给你一样东西,你离开之后要好好保存,此役过后,无论我最终是输是赢,都不想再见到你了,再让我见到你时,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孟天枭将一个硬物塞入到了面前白发老修士的手中,而后言道:   “一会,我会安排你用备用灵舟离开,那艘四阶灵舟无法完全阻隔凶光的侵蚀污染,你虽然有定尘丹护身,但是也不可以再在秽云天内与人动手,要尽快离开此地,否则还是有可能会被凶光侵蚀。”   “好了,走吧。快些,滚。”   在做完这一切事之后,挥手遣走了那名紫府修士。孟天枭返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以手撑额,开始思考起后面的追击捕杀之策。   他,终究还是不肯轻易服输。   像孟天枭这种人,他可以输,也可以死,但他不认输。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银色灵舟这一边也通过种种法门,成功锁定了一艘由金丹境真人控御的五阶灵舟,冲撞了上去。   血云萦绕,凶光密布的秽云天内。   面对银色灵舟的冲撞袭击,那艘白色的灵舟并不退让,反而迎了上去。   因为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哼,这是在欺负本真人孤家寡人,门徒甚少?”   随着冰寒之意透出,这片区域范围内的秽云天,似乎都被凝固冻结了,紧接着才是冷彻骨髓的神识低语。   玄光山云梦真人她是散修出身,这些年来只是专注于自身的修行,也根本就没有收录弟子培养。   此时此刻,在云梦真人所驾驭的灵舟之内,虽然在应敌时也飞出来两名紫府八名筑基修士,但这些人却是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三宗给她凑的,若是云梦真人自身没有受伤的话,以她这种孤僻喜性的性情,怕是根本不会接受这些低中阶修士的从旁协助。   这一刻,银色灵舟目标明确的向着自身冲撞而来,也让云梦真人心中大感恼火。   事实上,她说得也并没有错。   在张烈的判断中,散修出身的云梦真人纵使有极为不俗的手段,但在底蕴上比之宗门出身的金丹真人终究稍弱两分。   更何况她在之前的交手中,受创于萧山真人。张烈又与其交过手,了解她的一些手段,多种理由叠加下,没道理突围之时不挑选云梦真人这个方向。   但在云梦真人的立场,这种来自于低阶修士的冒犯还是无法容忍的事。   在这次计划实施之前,孟天枭就已经提前向众人展示了血婴的恐怖威力,因此云梦真人也可以确认,萧山即便破解了血婴的控制,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是绝对恢复不了元气。   换而言之,自己所需要迎战的,就仅仅只是几名紫府期修士而已。都不需要取胜,只要稍稍拖延时间,其它人就会迅速赶来。   在这种时候没有一位玄光山修士会不尽全力的,孟天枭,钟岳,姬无瑕,已经无一人不知道修道八百载萧山真人的恐怖,这次让他逃出生天,迎接大家的就是无法再安心睡下的下半生。   双方的斗法,从一开始时就进入到最激烈的情境。   最先出手的人是明风老道解景良,他的左手夹着数张四阶上品符咒,一气催发全部使用,只是这一击便是不惜成本的上万灵石掷出了。再下一刻,解景良将自己手中的飞剑化为蛟龙,御使击出,极短时间内将自己紫府后期修为的神识法力优势,完全展现出来。   云梦真人性子清冷,与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三宗修士交情也并不深,大家合作更多的是利益相关。   在这种情况下,三宗派遣给她的修士当然不是门中中坚精锐,四名紫府修士八名筑基修士仅仅只是面对全力出手的解景良便被一时压制了。   当魏元辰与魏元虹两兄弟出手之时,更有一名修为最弱的紫府修士,被瞬间营造出必死之局,短时间内便被冰火双剑穿透法器防御,破体而过。   与这些敌对的修士相比,魏元辰与魏元虹两人绝对称得上是丹阳宫的精锐修士中坚力量了,尤其是这两兄弟联手之时,因此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绝对信任,联手斗剑斗法时的战力提升,远远高于正常联手。   而在这个时候,云梦真人整个人已经被面前层叠无尽的黄金兵甲所淹没,不死尊念空的浑落金光甲、极光傀儡术,皆堪称绝技,此时此刻甚至吞服丹药激发全部神识法力潜能催发,那漫天扩散的金色霞光当中,有无数金甲天兵天将涌出,四面八方驾云扑至,堪称气象浩大磅礴。   然而站立在这些漫天金霞,天兵天将攻杀的最中央处,那位蓝衣白发的绝色女修,却是面现不屑之色,朱唇微启,吐出一个:“封”字。   即便是百万兵甲,在自然天灾寒冰如狱的无限伟力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漫天冰雪,恐怖寒意以女修的身躯为中心四面汹涌扩散,同时其金丹界域极大开启,四面八方的百万兵甲,虽然在急速飞至,但又仿佛永远都飞不到云梦面前。   金丹凶威以至于斯,根本就不是不死尊念空这样颇有声名的紫府高手,可以奢望挑战的,哪怕云梦事实上是受伤不轻的。   “死!”   云梦真人原地旋身,向不死尊念空的方向掷出一件如云纱衣,这件纱衣当空幻化,迅速就变幻为一只两翅展开足有数丈大小,双目火红,利爪乌黑的神俊雪雕。   “唳!”   一声尖锐的鸣叫,雪雕振翼而飞,于那些被冰封迟滞住的金甲天兵间隙穿梭而过,直扑不死尊念空所在的方位。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以云梦真人为中心,一道道金色墙壁凭空浮现出来,它们是墙壁,但同时也是门!   五阶中品符咒,八门金光符,施放之后以敌方修士为中心,召唤出八八六十四面金光成阵,困束对手,就算是金丹期修士,没有针对克制的手段或者很高的阵法修为,也很难抵挡。   云梦真人修道数百年见识深厚,她当然能够识得此符此阵。   微微皱眉,似是担心张烈等人利用困束自己的这段时间逃掉,因为整个人化为一道冰晶蓝光,飞遁撞入一面面金门之内,然而以俯览的视角看去,却可以看到整座八门金光阵以那抹蓝光为中心缓缓挪移运转,无尽玄妙,尽管身处其中的云梦真人频繁的变幻飞遁方向,但事实上,她始终都处于整座阵势的最中央处,无法摆脱。   “可恨,若非我被萧山重伤,金丹界域无法完全开启,又岂会这样容易的陷入阵中?”   似是愤恨低语,但冰晶蓝光的飞遁极速并无任何降低。   就在云梦真人似乎越来越急切之际,于她身后的黑暗虚空当中,似是剑丝般的幻影,似缓实疾地袭杀而至。   只是这剑丝在即将碰触到云梦真人肉身的前一刻,斩在了一圈骤然间才变得半透明的冰蓝界域上,恐怖寒流,刹那之间溯攻而上。   与此同时,背对着袭杀者的云梦真人,那绝美容颜上也显露出一抹小女孩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   “抓住你了!”   “我与你师尊的仇,就先由你来偿还一二吧!”   以那蓝衣白发的云梦真人身躯为中心,一道道恐怖冰龙一般的寒气扩散开来。   刹那之间,就将其身后,那名身着黑色道袍的持剑道人冲击冰封。   若是寻常的紫府修士,这样的程度,就已然是尽凭云梦随意拿捏了,但是云梦异常看得起张烈。   在回过身形的同时,她手中多出一支金铃,伴随着注入神识法力轻轻摇晃。   “铃铃铃……”   有四团精亮无比,扩散着极为强烈法力波动的庚金精沙被召唤祭出,飞袭向被恐怖寒气,冰封住的青年道人。   “下辈子投胎时记住了,不要以为炼成了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就足以仗之横行天下了。学什么不好,竟去学那些上古死剩种剑疯子?愚不可及。”   虽然缺少了一团,但是即便是剩下的四团庚金精沙,杀伤破坏力也强得可怕,完全可以比拟任何五阶顶级法器了。   唯一的缺陷在于,这种精沙每用一次就会数量减少一些。除此之外,在威力上真的是没有缺点的。   “砰,砰……”   根本就没有等那四团庚金精沙全部打完,冰石当中封印着的那名黑衣道人就已经被轰击为爆散的血雾了。   然而还未等云梦真人稍作调整,按下心中得意,她就发现眼前那血黑红色的血雾当中,魔头翻滚,最后其中隐隐浮现出一杆白骨为材,人皮为面的长幡,魔道至宝:太阴白骨幡。   也就是在这一刻,云梦真人的身旁的金色光壁波动,自中走出一名手持蕴涵磅礴剑气长剑的修士。   虽然这个人是张烈,但在这一刻云梦真人却几乎觉得自己根本就从没有认识过对方。   此时此刻在那青年道人的额头处,张开了一只暗金色的光团,似是一只古老的神灵之眼,在这一刻俯览下来,神威如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名紫府境的修士,怎么可能在幻术领域战胜我?”   云梦真人只来得及发出这样的怒吼了,只因为接下来她所面对那一剑,已然便把她所有多余的念头全部扫灭。   开启着昊天法目的状态下,张烈全力一剑出手,那横扫而去的剑气如飓风降临、如大潮呼啸、如雷暴万里……剑压如移山倒海般碾过来,理智上云梦真人明明知道自己才是金丹真人,对方仅仅只是一个紫府修士,可是更强烈的求生本能压过了一切,在这一刻,自己分明就要死了!   “我要杀你,一剑足矣。”   这是云梦此生,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语,而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   天瞳之刃叠加昊天法目的加持状态,剑意之强几乎足以斩破一切幻真之别,当云梦真人的心神被张烈的剑心压制时,她就已经死了,无论客观上她的法力有多强,境界有多高。   张烈也正是看准了,云梦真人被萧师一击破幻,才断定她道心不坚,绝不足以面对自己这一剑的。   否则这诛戮魂魄、直指神识本源的一剑出手,若是对方不死,那么死的,就该是自己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天帝血脉,玄门正宗;至阴之魂,太阴器灵   玄光山北,唯一真正意义上的绝世凶境秽云天内。   剑光席卷,血雾弥散,法术遁光纷飞,无论敌我两方的哪一边,都已事先服下了定尘丹,否则除非元婴老怪,不然就算是金丹真人境的修仙者,身处其中要不了多久也会被秽云凶光所侵蚀,因此精神失常理智全失。   甚至就算服用定尘丹,身后附近也必须有经过特殊处理的五阶灵舟,否则一旦在秽云凶光内全力施展法力战斗,定尘丹的效力也并不是极为保险的,修仙者依然有可能被凶光所污染。   因此此时此境秽云天之内的激烈战斗,可谓是古今罕有,千年,万年也是难遇。   “啊啊!”   魏元辰持诀控御着一口暗红色火光萦绕的飞剑,将一名玄光山紫府修士压迫得倒飞而撞,轰然间砸入一处山石中。   再下一刻,魏元辰左手持诀一引,身旁处有黄色符咒迅速燃烧,召唤出一颗颗密集的高温火球,轰炸而去。   轰轰轰轰轰轰……   一时间,那名砸入修士所在的方位以及其所处的飞浮小山,全部都被高温与爆炸吞噬。   “呼,总算是死了吧?”   从开战到此时,解景良,魏元辰、魏元虹两兄弟一同出手对付玄光山那两名紫府修士八名筑基修士,解景良法力深厚、经验老道,魏家两兄弟配合默契、战力惊人,在开战之最初就成功截杀一名敌方紫府修士。   本以为此战走向定矣,很快就可以解决战斗。   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对方剩下的那名紫府修士,虽然相貌普通、不超过紫府中期顶峰修为,但是却顽强得超乎想象。   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需要战胜,只要拖的时间稍久,玄光山一方的援军必然迅速赶到,因此就带着八名筑基修士结成阵势死守。   只是一名紫府修士率领八名筑基修士组成阵势,并不足以抵挡三名神通不弱的紫府修士的全力进攻。   没过多久,便是力不及人,被破阵而入,众人四散而逃。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高空当中有一名侏儒修士被金霞漫卷,连声惨叫着化虹遁逃过来。   “救命,救命!”   而在那名侏儒身后,有一只火瞳乌爪神俊异常的雪雕正在疯狂追杀,只看其身处于秽云天中却丝毫不见异样,就知这并不是寻常生灵。   “念空!?”   解景良惊呼一声后,见面前魏家兄弟各御灵盾飞剑四处追杀,认为局势已定,就身形化虹冲向念空赶去救援。没办法念空看上去再不援救的话就真的会死在这里,而解景良心底里也不希望念空战死,这边除自己以外,全部都是丹阳宫修士。   虽然多出念空一个也不算什么,但多少也算是心理安慰。   缺少解景良之后,魏家兄弟联手虽然杀了六名筑基修士,但与那名相貌普通的玄光山紫府修士交手一时竟不能胜。   此刻火符爆炸的烟尘缓缓散去,魏元辰身前竖立漂浮着鬼面盾,身旁有火红飞剑当空盘旋游走。   但当他看清楚烟尘中的景象时微微一愣,只见其中的那名玄光山修士虽然形相狼狈却伤而不损,尤其是此时此刻站立在坑陷当中,手中夹着一张黄色的纸符,目露凶光,竟然让自身隐隐感到威胁之感。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驾驭着寒冰剑的魏元虹飞返而回,来到那名修士的背后处,与自己同族兄弟隐隐形成夹击之势。   那名玄光山紫府修士当然是感应到了,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收符纸,身上灵光一闪,化为一道长虹,冲天而起。   魏元虹见此本想要激发飞剑,但却被身旁的族兄魏元辰传念拦住了。   “他想走就让他走吧,反正他也没有带走灵舟,这种情况下只凭定尘丹,若是能够逃出这里也是他的运数。”   魏元虹虽然高傲却也素来信服自己这位族兄,因此收回飞剑。   “不知道张元烈那里怎么样了,虽然他说目标被萧山真人重创,但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真的再次重创对方,那位毕竟是金丹真人啊!”   魏元虹的话语里,依然还是带着极大的恐惧。通玄界万年以来的境界划分,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这才是常理。   剑气纵横,越阶挑战,那种事情正是因为其极端少见,方才有极高流传性的。   与此同时,被那头神俊异常雪雕杀伐的左支右绌的解景良与念空,也在一次防守中,突然看到这头雪雕哀鸣一声,冲天飞起,只是下一刻它的身上有一阵刺目白光闪过,紧接着这头雪雕就化为一袭蓝纱飘落下来了。   因为在这一刻它的主人已然香魂渺渺,再也无法支撑身为器灵的它留驻世间。   “呼,终于,终于还是撑下来了,金丹真人的本命法宝当真是厉害啊!哈哈哈哈。”   双手捧着那袭蓝色宫纱,念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而在这个时候,处于八门金光阵之内,张烈也正在不断施展着太昊金章中所记载的道术,不断尝试全力关闭着自己额头眉心处的暗金法瞳。   天帝血脉,玄门正宗,玉清正统,元始真传,那位三界第一战神的天赋本命神通,本就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开启驾驭的。   在开启昊天法目之后的每时每刻,张烈都能清晰感受到自身善尸/神性的不断提升,恶尸/兽性的不断减少消亡,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善尸、恶尸、我尸,三者合一方为修士,彼此消磨生灭彼此淬炼方为修士之精进。   以道术强行斩掉其中任何一者,都会导致巨大的失衡,就算短时间内可以因此获得巨大进步,最终也必须会导致某种自毁的到来。张烈确定现在的自己距离传说中的斩去三尸的道行还差着至少几千年的修炼,而且自身也并不想变成无情无爱,无欲无求之人。   接连调整状态,连续数次施展对应着的太昊金章道术之后,张烈方才将额头上的金瞳缓缓闭上,却也是心力交瘁,狼狈至极。   张烈的筑基本命神通为:剑心通玄气,可以做到完美的法力剑气转化。使自身成为执剑之人,而并非成为一柄剑。   张烈的紫府本命神通为:天瞳之刃,剑斩肉身,心斩鬼神。可以做到完美的心剑与杀剑互为转化。   因此绝世杀力,惊世骇俗。   要知道一名修士的道心坚定、精神意志力,是有高低上下的起伏变化的,正所谓得道容易养道难,在得道的那一刻,修士的道心都是相对完美的,但是在日后的修炼过程中,这种完美却必然会逐渐受到外魔的侵袭,因此受损。   云梦真人便是如此,张烈注意到在之前的战斗中,她为自己师尊萧山真人所重创,作为一名幻术高手,自身最得意的幻法被破,这种肉身上的伤害也就罢了,在精神意志力上的伤害,定然是短时间内难以消除的。   这段时间,就是云梦真人几百年来的道心、精神意志力最低点。   张烈捕捉到这一点,把握这一点,因此设下杀局,布置下来一个一剑出手的机会。   被昊天法目注视的状态下,哪怕张烈并没有事实上修炼任何倾向,但昊天法目依然被动加持着张烈的幻术能力,压制云梦真人的幻术能力,因此云梦真人才无法看破太阴白骨幡的幻术变化,这并不是因为张烈的幻术能力超过云梦真人,而是因为昊天法目的绝对压制力,属于道法层级领域的压制。   同时也只有在开启昊天法目的状态下,张烈方才能将紫府本命神通天瞳之刃的心剑杀力发挥到极致。   张烈面向云梦真人一剑斩出之时,那一剑并不是炼剑成丝,也不是剑气雷音,甚至不是大五行生灭剑气,仅仅就是最为纯粹的心剑一击:一击定生死,这一剑你挡得住,我死,你挡不住,你死。   但问题在于,云梦真人此时此刻在自己生平百年来道心的最低点,而张烈则恰恰相反,是自身道心的顶点。   因此一剑过后,云梦真人的肉身丝毫无损,但是人却死了。不过这一剑过后,张烈也是代价巨大,强启昊天法目消耗本源,接连数次施展道术才将其勉强关闭。   “至少在晋升紫府后期之前,我不能再开启这项神通了,否则本源消耗过度,必然会影响我未来修炼昊天法目的根基。”   太昊金章中所记载的道性/本源,基本上是难以通过任何外物来弥补的,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身道法道性的增长而增长,不过渡过天劫,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补充道性/本源,若非自身渡过一次天劫,并且还可以感应到第二道魔劫的生成,张烈自身也不敢这样过度消耗昊天法目。   当张烈闭合法目,恢复过来时,却刚好看到太阴白骨幡,自消融开的冰蓝寒气中脱困而出,化为一道黑色旋风将云梦真人的肉身当头罩落吞噬下去,于虚空当中重新化为一杆白骨长幡。   “噫!?”   看到这一幕,张烈感到略有一些惊奇。   因为太阴白骨幡经庚金精沙冲击攻毁,理应是灵性大损的,非十年祭炼之功或血祭之法难以完全恢复过来。   更何况它已被自身祭炼为本命法器,理当控御由心完全不会如此自作主张才是。虽然,自身也的确是打算拿云梦真人的肉身血祭它的。   “这种本命法器自发发动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除非,是遇到了至阴之魂?”   张烈的脑海当中回忆起太阴玉册上的道法记录,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解释:   太阴玉册,本就是一位至阴命格,拥有至阴之魂的修士创立的,那个时候太阴玉册又被称之为太阴灭绝法。   只是太阴灭绝法太过极端凶戾,难以驾驭,没有至阴命格、至阴之魂的修士根本就难以修炼。   这导致太阴灭绝法一度一脉相传,几近传承断绝,后来经过几代传承者的修正与变化,太阴灭绝法逐渐演化为太阴玉册,也逐渐不再受限于命格魂力的制约,虽然威力有所降低,但是也能够接受。   在那之后太阴玉册的修炼者,就开始心心念念太阴器灵了,找到一位拥有至阴命格、至阴之魂的修士,杀掉对方将之炼化为器灵,就可以大增太阴玉册威力,尽得道法之利。   “不是吧,这位云梦真人竟是拥有至阴命格、至阴之魂的修士?”   张烈这边还在思索,四周的八门金光大阵也逐渐消散淡化了。解景良、念空,魏家兄弟飞行过来,惊醒张烈。   “那云梦老魔何在?”   魏元虹驾驭着寒冰飞剑,四面注视这样惊讶道。   “……”   对于此,张烈并没有开口给予回应,而是轻轻一摇手中的太阴白骨幡,此幡之上戾魂咆哮,黑火萦绕,隐散威势就骇得魏元虹脸色发白。   “太阴白骨幡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它事实上是有五阶法器本质的,只不过受限于某种道法限制,才呈现出现在的形态。”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而后张烈带着解景良、念空,魏家兄弟重新进入银舟当中,同时也询问起他们的战况如何。   而对于此,魏家兄弟稍显得有些尴尬:   “两名紫府修士,八名筑基修士,灭杀一名紫府,六名筑基,剩下的人,却是让他们侥幸跑了。”   魏家兄弟当然会因此尴尬,本来分配给他们的就并不是最难的事情,现在张烈带着不死尊念空把敌方金丹真人灭杀了,虽然不知道用的是怎样的手段,借助了萧山真人多少力量,但至少人家是真的做到了。   反倒是自己兄弟这边,事情做得有些不够漂亮。   而对于此,张烈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同样是紫府修士,有些人道心坚定,有些人已经沉迷于享乐了,有些人道基深厚长于斗法,有些人沉浸于修仙百艺,哪怕是同样的境界,修士的战力也是有不小区别的。   魏家兄弟当是遇上了长于斗法的高手,张烈自己就是这种类型,自然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达成目的就可以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萧山恢复,雷霆万钧,炼魂魔法   银色灵舟飞走,不过盏茶功夫,此地就有一艘又一艘的灵舟,接连赶到了。   并且他们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在附近躲藏着的那两名筑基修士。   事实上,他们也不敢逃远,没有特制的五阶灵舟,只凭身上所携带的那些定尘丹,他们是不可能飞得出秽云天的。   “一位金丹真人,两名紫府,八名筑基修士,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一身黑衣道袍,中年儒士模样的孟天枭这样询问着,他的声音镇静平稳,这给了他面前的两名筑基修士极大的安全感。   “还有一位是极乐仙乡的紫府修士,姓陈,他,他似乎逃走了。”一名筑基修士想要立功,有些急切的这样言道。   “哦,极乐仙乡还能走出这样的修士?”孟天枭侧目望向身旁,姬无瑕脸色苍白的走出言道:   “宗门当中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名叫陈凡,根脚清白,只是表现普通的,在宗门中连一个双修伴侣也没有,他当初能突破到紫府境界,也让我惊讶了一下。但他似乎不该有这样的斗法能力……”   “那只能说明,你对于宗门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掌控能力了。”   信手一挥,剑气破空而出,孟天枭面前的两名筑基修士刹那间就被血色剑气斩成两半了。   若是在平日里,就算是孟天枭也不会这样对待筑基修士,这些人都是宗门的宝贵财富,但是现在,却已经无所谓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随着云梦真人的快速战死,包围圈被成功突破,合围之势已破。   接下来能够捕杀到对方的机会,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   并且,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位萧山老怪恢复过来的可能性就越大,现在随着时间推移,攻守之形已然悄然发生变化。   “走吧,离开吧,这次布局我们已经彻底失败,但也并非再无生机了。我们魔道一脉虽然不擅经营阵法,但离开这里之后我立刻就将宗门打散,然后带着所有人加入你归魂谷,你做正宗主,我做副宗主,你我两家联合,想来也足以威慑萧山真人百年拖到他寿元耗尽为止。”   “……由你的意思去办吧。”   然而,面对姬无瑕的提议,两派合并如此大事,孟天枭却显得有些惫懒与浑不在意。   仅仅只是轻轻摇摇了手掌,让姬无瑕随自己的意去做。   这种情态,让姬无瑕一直感到大为恼火。   若非是这厮蛊惑自己,自己又如何为招惹上丹阳宫萧山真人这等强敌?   现在他却摆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了,让姬无瑕一时怀疑,之前这个家伙是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局面,他最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三派合一,形成一个统一的魔门。   在云梦真人身殒之后,剩余的五大金丹真人无论心中有何想法,事实上都不再继续追杀了,反而逆转方向,想要尽快离开秽云天。   而接下来,却是十数日的风平浪静,五艘灵舟除遭遇一些秽云凶兽以外,再没有遭遇任何意外了。   直到,这所有人成功飞出脱离秽云天的那一日。   复又行出百里,然后此时主事的姬无瑕与钟岳,就看到了一位令他们恐惧如噩梦般的白发老者。   丹阳宫萧山真人,一身灰白道袍,乱发如雪随意披散,此时此刻盲着空洞的双目站立在银色灵舟顶部,却直直地望向姬无瑕与钟岳他们这个方向,嘴角微微地勾勒起来:   “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啊?却是让本座等待得好辛苦!”   “退回去,快退回秽云天!”   姬无瑕与钟岳,都没有想到被血婴缠身的萧山真人,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甚至还推动灵舟加快速度,先他们一步拦截在此处。   萧山真人的神识笼罩范围,是要远远高过于他们几人的,因此只要足够小心,脱离秽云天后一旦被捕捉到踪迹,萧山完全可以这五名金丹修士都无法发现的情况下,时时注视俯览他们这些人的行动。   “现在还想退走?哪里还有那么容易。”   蒙冲雷霆战舰不是寻常五阶法器可比,禁制庞杂体型极巨,因此前些时日时被张烈故意撞毁,孟天枭等人虽然识得重宝,但一时无法收取,那时又要以追杀作为第一要务,因此就将这件法器留在秽云天内了。   而他们无法收取,却不代表萧山真人也无法。   此时此刻这件强大法器已经被萧山真人取回,现在祭出,以其为中转,一时方圆近百里以内,上达九天,下至十地,所有的天地元气被剧烈绞动。   金丹真人金丹界域最强之处在于,相比紫府境修士可以近乎无限的吞噬、转化、控制天地元气,几可称之为法力无尽。   紫府境修士也许可以凭借种种秘法,道书修炼,将自身法力精纯度修炼到几乎不逊色于金丹真人修士的地步,但是这种无尽法力,却是几乎不可能拥有的,自身法力之存储终有其上限。   而修士晋升金丹之后,就只存在一个金丹负荷上限与转化效率的问题了,通常情况下几乎不再存在法力完全耗尽这个可能。   轰隆隆隆,磅礴无涛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转化为无尽生灭的雷霆,于布满苍穹的乌黑云气当中纵横游走,激发那一刻,如天河倒悬一般疯狂倾斜砸落下来,将五大真人、三宗弟子所有修士都笼罩于其中,漫天狂雷如牢如龙,雷霆万钧落下!   “萧师这一次看来是动了真怒了,竟然不许我等出手,却也难怪,这是几百年来萧师吃过最大的一次亏吧。”   站立在银色灵舟之内,张烈与念空、解景良,魏家兄弟他们一同注视着眼前激战斗法。   此时此刻萧山真人已然飞扑而去,与玄光山一脉五大真人级修士大打出手,一时之间,法术剑光如潮穿梭不消。   那白袍白发的老者深深吐纳,蕴藏在天地之间的无尽能量,顿时在他四周形成汹涌的元气激流,不停的从眼耳口鼻以及每一寸皮肤汲取摄入体内,狂暴的天地伟力在萧山真人的体内奔腾冲荡,又在他神识意志控制之下,迅速和本身法力融合为一,继而转化为雷霆之力。   不仅如此,无形无实的无数虚空气脉还不断向虚空延展,以体内疯狂运转的金丹为中心,与体外的天地元气进行着更加紧密的结合。   金丹境界,自成界域世界,采取天地之气,齐聚供奉一身!修道者以此境界,谓之真人!   高空当中,以一敌五,虽然手无寸铁,但是萧山头顶上空当中,有一艘巨大的雷霆战舰隐没于云海当中。   辅助其主吐纳天地,转化法力,有这样一件五阶上品的宗门战争法器供自己使用,转化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这就是萧山真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最强底蕴!   这种气机交感,孟天枭,姬无瑕,钟岳等真人境修士并非是没有感应的,但是就算洞察到,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萧山真人的攻势之下,去阻断这种联系?   甚至就算成功突破飞到高空中去了,那艘大型灵舰体型庞大禁制繁杂,本身,也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破坏的。   轰隆隆隆,浓稠到极致的天地元气融合法力被萧山真人转化为更加具有杀伤力雷霆电光,随着他的举手投足间于四面八方轰击出去,全数化为实体,一时只见虚空之中有无数刀光、剑气、雷龙、山岳、巨拳、巨掌骤现骤隐,时散时聚,不断轰然拍打出击,直轰得天塌地陷,乾坤震荡。   这里的每一道雷霆法力都因为极致的凝聚,纵横来去,斩天劈地,切割虚空,因此可以与四周五大真人境修士那千锤百炼的本命法宝,不断作出最激烈的铿锵碰撞。   似乎是老天都在帮助萧山真人,又或者是漫天雷霆电力激荡,引起了某种连锁天象变化。   哗啦,瓢泼大雨倾泄而下。   这令战局更加复杂化,却令萧山真人的优势变得更加巨大了。   杀生上人孟天枭的本命法宝是一口白骨杀剑,杀戮无数炼制而成,其上邪力惊人,却为孟天枭一身魔功所压制,反而令其杀力更加放大。   只是在与萧山真人的铿锵斗剑间,白骨杀剑被雷霆法剑的浩大剑力完全克制,哪怕孟天枭的剑术高过萧山真人几筹,当剑速剑力都远远及不上时,这斗剑还是被压制在下风处的。   妙真圣母姬无瑕的本命法宝却是两名美貌尸姬,这两名原本紫府巅峰境界的女修,被姬无瑕以魔法所惑炼为尸姬,法力已然提升到金丹二三层的地步,并且随时都可以与其法力融为一体,一旦自身遭遇致命危险时,姬无瑕更可以将尸姬祭出替死自保。   妙真圣母姬无瑕阴阳同体,因此他/她修炼极乐仙乡的功法,永远可以介于有情无情之间,立于不败之地,这是他/她这一身成就的根源所在,但也正是因为没有也无法真正投入,所以他永远也走不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她玩弄感情却又畏惧感情。   萧山真人回以他的是一座雷山,雷霆万钧如山压下,在这座雷山面前,姬无瑕带着自己的两名尸姬不断飞退,各种魔法施展,却无法阻碍雷山降临分毫,也直到这一刻,她方才发现自己这一生所学,何等可笑。   太岳门钟岳的本命法宝也是一座灰色小山,可大可小攻守兼备,亦可以影响四周重力。   萧山真人回以他的是一拳一掌,暴烈雷拳直接击爆击飞开灰色小山,雷掌则不断扩大,将飞身而退的钟岳逐渐笼罩其下,最后轰然落下,粉碎一切,镇压一切。   钟岳的法力的确是五名真人中最为深雄的,因此萧山杀他运用了两招雷法。   孟天枭的那两名下属,一乌黑干瘦地老者以及一名相貌堂堂背负剑匣的锦衣大汉,皆被刀光雷龙所纠缠镇压,越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是觉得就连自保都是极为艰难的,更遑论是进行反击,反败为胜了。   轰,轰。   随着姬无瑕被雷山镇压,随着钟岳被巨掌拍碎,忍隐至此的孟天枭终于厉啸一声,发出了自己的绝杀一剑!   孟天枭不同于姬无瑕与钟岳这些人,从发现云梦身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今天的到来了,但是他不恐惧,反而期待。   就犹如是一头已然饿极了孤狼一般,孟天枭的眼中没有失败,只有死,失败等于死。   因此他真正的绝杀一剑杀出之时,那柄白骨杀剑的轨迹之精绝,没有任何先兆,没有闪避余地,仿佛只能看到虚空之中剑光电闪,斩天劈地而来,在这一刻,孟天枭的周身甚至有无数怨魂戾魄飞舞嘶鸣:   “与吾等同落,那无间幽冥!”   面对这样的一剑袭杀,萧山真人也已经来不及闪避,尽管白骨剑锋直抵眉心的过程中,雷霆电光跃动纠缠如网,层层叠叠,连绵无尽,但他却来得及举手,合掌,迎击。   左右双掌举起,带动起连四周空间也为之扭曲的磅礴雷霆法力,这一刻的萧山真人就好像举起了两座巍然巨岳。   锵!   瞬时剑掌交击爆发起轰然的巨震,无尽剑道杀力与雄浑至超乎金丹境界上限的雷霆法力相碰撞,那一瞬间激起的轰鸣,已然完全盖过了天的雷霆滚动。   方圆百丈内的空间出现一瞬紊乱与变化,当然这更加可能是观察者视觉感知的偏差。   “仅止于此吗?”   “当然不是!”   一位白衣白发老者,一名黑袍中年剑士四目对视,神念冲击,交流碰撞。   而再下一刻,孟天枭猛地抽剑,他竟然硬生生地从那被萧山真人稳稳夹住的骨剑之间,抽出一缕柔软无比,却至为污秽的血剑,天地杀意,一时为之凝结。   “死!”   孟天枭这绝世凶杀的一剑,至专,至诚,至纯,绝对已经足以威胁到萧山真人的性命了。   换句话说,元婴境界以下,没有任何修士可以确保自己能够在这一剑之下,全身而退。   然而,萧山真人在这一刻却压制不住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好,这才是本座所期待的,在炼成元婴前的法力尽展!数百年寂寞,本座知道,想不到你也能感受到……也好,那今日就让本座赐你一死!”   这当然并不是话语,而是神识传念,否则说这些话的时间足够孟天枭成功刺出几百剑了,然而这一刻萧山真人却通过神识将自身的情绪心境,一气传递过去。   一时之间,孟天枭的耳中脑海内尽皆是狂笑之声,杀戮之意,甚至借着对萧山真人周身骤然升起残余情绪怨念的感应,他甚至可以“看”到萧山真人为增强法力修炼种种炼魂魔功的片段:   无数被捕捉而来的敌对宗门女修,被其抽魂炼魄,化为尸偶,永远陪伴在这枯朽老人身边服侍。   背叛宗门的叛徒,全族被抓住红莲洞当中,其中一名小女孩哭喊着向他跪地求情,萧山真人随手出掌一挥,法力笼罩之下,那名小女孩全身扭曲化为粉碎,血泊混合泪水,遍洒洞府当中每一寸角落,令人惨不忍睹……除了雷霆道法以外,萧山真人他同样精擅于炼魂魔功,而抽魂炼魄是天道运行之大忌,数百年罪业叠加,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魔劫加身。   但是一直以来,萧山真人只是施展雷霆道法带给人的感觉太纯粹正面了,以至于连孟天枭也一时忽视了这一点,这一刻被炼魂魔功刹那攻心,真正的绝杀之剑顿时因此一滞。   再下一刻,伴随着那白袍白发的老怪物挥手之间,孟天枭的身上瞬间有数道雷暴炸开,将其整个人都轰飞出去。   至此,虽然孟天枭的那两名下属还在竭力挣扎,但是胜败生死已定,萧山老怪以一敌五,却全战而胜,这也同时意味着玄光山一域百万生灵的命运走向。   从此,太岳门、白骨渊、亡人乡、无回崖的统治,至此宣告结束了。   如果能有足够强大的通玄界力量迅速重新介入,那么这百万生灵的命运还不至于尽丧兽吻,否则的话,仅仅只是人口迁移所造成的死亡,都将是一恐怖的数字。   随着孟天枭身死,没过多久,他的那两名下属,也纷纷死于雷法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向身旁的空处随手一挥,一旁空间变幻闪动,下一刻一手持长幡的青年道人被挥了出来。   “刚刚那一瞬间你是想要出手?也难为你能看出孟天枭的剑术后招变化,不过,你认为我会败?”   萧山这几句话问得轻描淡写,然而张烈却眼中瞳孔却瞬间一扩,而后行礼言道:   “我并不认为师尊会败,只是觉得您可能会因此受伤。萧师修成大道在即,不应为了这种对手浪费太多元气。”   修炼魔功者,越是沉浸,心性就越是容易转入偏狭,这也是为什么许多魔修精神看起来不大正常的原因。张烈并没有兴趣拿自己的性命去试一试,萧山真人所修炼魔功的进境。   “嗯,十四,你果然是有孝心的。”   这个时候,萧山真人自己似乎也渐渐将心境调整过来了,略作理气后,他伸出手掌拍了拍张烈的肩膀,这样感慨言道。   “看样子,魔功的影响已经很严重了,只是被萧师以强大的道法心性压制着,待晋升元婴之后,这其中的问题未尝不可以慢慢化解解决。”注视着萧山真人的背影,年轻道人的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第三百二十五章:血丹利弊   随着杀生剑孟天枭内遭炼魂魔功蚀心,外遭雷殛亡命,其形神俱灭,身心俱亡。   玄光山一脉的修仙者,几可以说再无精华存续了。   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三宗传承、千年积累已然尽握于萧山真人手中。   然而完成此役之后,萧山真人仅仅只是在解家稍作休整调理元气,而后就返回丹阳宫了,张烈也是一样。   这里剩下的事情都交由解景良、念空,魏家兄弟四人负责,虽然定然会被他们分润贪占许多利益,但也定然不会少了萧山真人与张烈的好处。   在这个过程中,萧山真人是开口问过张烈的:“不在这里盘桓一段时日?”   张烈的回答却是毫不犹豫的:“此间事了,弟子只想返回山中安心修道。”   若是张烈继续留在这里,那么主导对于太岳门、归魂谷、极乐仙乡三宗攻伐的也必然是他。   可以因此获得许多的修炼资源。   但张烈现在已然志不在此,自入道以来,除修炼地煞剑经小成前,在修炼地煞剑经小成后,张烈就没再缺少过修炼资源,为多赚一些灵石继续在这里,实在并不是张烈想要的。   而对于此,萧山真人也是点头赞许:“向道之心,诚矣。”   这一日,巨型灵舰于玄光山起陆,张烈跟随在前方身穿白色道服的萧山真人身后,而在他的背后,跟随着的则是他自己在这里收下的大弟子,解家五娘。   “解老祖天年有限,汝当勉力之。望你我师徒再见之时,五娘你已是我的同道中人。”   在登上灵舟巨舰的前一刻,张烈返过身来对着解五娘这样言道。   “师尊厚望,五娘定然全心修持不敢有一日懈怠。”   这时的解五娘更加恭敬了,当然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位师尊的寥寥几句话语,而是因为张烈这些时日里道法上的指点,以及他将四阶顶级法器五毒化形幡赐予下来。   四阶顶级法器,整个解家这么多年以来,也从来都只有一件,对于此地家族修士来说是非常珍贵的。   对于张烈来说虽然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解五娘来说却是天大的馈赠,未来数百年修道中,都可以从中受益的重宝。   这种馈赠,当然是让解五娘极为感激的。   “嗯,五毒化形幡与你功法体质完美契合,品质也不错,你可以尝试将之炼制为本命法器,得此宝之助再加上解家地利,足够你仗以立足了,另外对于不死尊念空,只可拉拢不可得罪,他虽性子孤僻一些但你只要保持足够的尊重,再加上为师的关系,他当不至于太过为难你,而未来玄光山一域发生兽潮时,他的浑落金光甲与极光傀儡术可以帮上你的大忙。”   “师尊的指点,五娘铭记于心时时不敢稍忘……”   在这个时候,登上灵舰的时间也到了,张烈回过身又指点解五娘几句后,就化虹飞入了灵舰。   再下一刻,灵舰化为巨大雷光,一飞冲天,遁走而去。   “解五娘这个孩子,对我尊崇之心极重,她的根基深厚,体质性情又适合修炼五毒道法,恐怕我还未晋升紫府后期时,她就已经冲击进入紫府境界,成为我的同道中人,也算我在玄光山秽云天这里,下了一步关键之棋。”   这段时间,随着各个方面情报的收集。   张烈已经确定,秽云天的最深处存在着大量的宙光金晶,这是自身炼制本命法宝的最好材质,张烈已经吩咐大弟子解五娘,为自己暗中调查收集此物。   但即便如此,张烈也并不认为自己可以通过如此平和的方式,就收集到足够的宙光金晶碎片——说不得,未来法力大进之时,还是要再次来到这里,探索秽云天的核心区域。   “在此之前,参悟道法,积蓄法力,博览道书,增强家族实力。我离开北域寒洲转眼间已经过去快一个甲子了,不知尹师,还有大师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当然,还有那个人……”   低语至此时,张烈端起灵茶品尝的同时,眼神当中闪过一抹凶戾的光。   百年之约将近,还有四十年当年的金虹谷就将脱离幽冥重返人间,但张烈却并不是很畏惧。   其一,王婉仪并没有足以影响金虹谷三老,尤其是青阳子的筹码。   其二,就算青阳子肯为自己这个后辈出面,他也未必敢亲至南炎洲。坤元山离尘子那“天下第一杀剑”的威势,凌驾于整个通玄界所有元婴修士的头顶上。   能够修炼到元婴境界的修士,有几个敢说自己手底下绝对干干净净?   地仙离尘子杀性太盛,又是个护短的性子,除了本洲元婴以外,外洲元婴前来搅风搅雨,随时随地都要有把命留在此地的心理准备。   而只要不是青阳子亲至,张烈自负四十年后,哪怕是巅峰状态的赤眉,乾风两位祖师,自身也可以安然自保。   巨大的灵舰,穿空破云,遨游苍宇,萧山真人忙于钻研丹方,为自己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做准备。   张烈也在钻研着阴阳道法,想着这次返回家族之后,好好闭关十年,在萧师突破元婴境界以前,都不再出关。   这十年之间,虽然没有太多时间潜心修炼,但是张烈的法力仍旧渐有增长,这种法力激涨进而突破道法上限,其实是不好的,能量的本质含带着破坏,身具巨大法力却没有足够的道法进行疏导,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修士的自毁。   若非张烈在入道之最初就开始钻研参悟太昊金章,在道法方面的积累无比深厚,血丹现在对他的危害几乎就要大过增益了。   “法力超过道行是自毁之道,更何况这血丹之上魔劫深重,每炼化其元气一分,我都可以清晰感受到魔煞加重一分,我至少要修炼到金丹境界才能完全化去这血丹之力。”   “人身自具阴阳五行,诸气统合分流,各司具职,而血丹所具的巨量元气,日日夜夜对我体内的内脏、肌肉、筋骨进行挤压、扭曲,若非我修炼混元五行法身可以对此进行主观疏导,现在已经不知变成什么样子,很大可能已然爆体而亡。” 第三百二十六章: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与天争胜,图强保种   灵舰在飞抵五岭山后,萧山真人下了灵舰,想要将之交给张烈,送他返回黄龙郡。   张烈怎么可能把自家老师法器,真当自己的使用?   立时婉言谢绝,而后自己御剑飞返回黄龙郡。   在获得幽檀奇花,准备好凝婴灵物前,是寿元殆尽不能再拖下去的萧山真人有求于张烈。   在获得幽檀奇花,准备好凝婴灵物后,一旦萧山真人凝婴成功,南荒百宗的势力格局都会因此发生巨大变化,那个时候就是赤阳谷张家上上下下要托庇于人家手下了。   自身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方便,消耗恩情?   你来我往,恩情越用越多的情况,只适用于两家势力对等相当之时,否则,一方一味付出而另一方一味消耗,便是天大恩情,也要消磨殆尽。   这些年来,随着张元烈、族长张相神两人的先后晋升紫府境界,黄山赤阳谷张家的势力范围,也在不断的扩张当中。   魏家为应对张家的扩张,让出了自身原本在黄龙郡一半的固有利益,以求不出现残酷的家族竞争,与之相应的,张家在获得这部分利益后,也不能再在黄龙郡与魏家继续竞争了,甚至在其它郡要尽量避开魏家的发展方向,在其它方面开拓收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何况张家是接连出了张相神、张元烈两位人杰,这两人在外为家族争取到了极大的利益。   过往,张家的灵石收益是按百块,按千块计算的,现在则变成了上万块,十万块。   带来的影响就是许多原本无法获得筑基丹的家族修士,现在可以获得筑基丹了,甚至一次失败的话,还有第二次机会。   这导致本就底蕴不俗的张家,筑基修士开始大量增加,但与之相应的是筑基修士的综合素质开始有所下降。   但总的来说,却是利大于弊的,这些筑基修士可以分散出去主政一方,开辟财源,进一步推动家族进入正向循环。   这世间的财富是无限的,人才从来都是只少不多,如果情况反过来了,那就说明势力范围被限制住了。   张家越发兴盛,家中筑基修士增加,不可能所有人都留在家里坐吃山空,在黄龙郡又不能再继续与魏家竞争,那么就只好向外派遣开辟财源,黄龙郡附近有一座烘炉山,距离黄龙郡六千余里,算是一处前沿的据点。   张相神安排张传书去这里驻守,与当地的几家散修家族联合开办了一处坊市。   这些家族发展,张烈通过魏家兄弟带去的玉简,也是有所了解的,今日夜色深深,他驾驭飞剑刚好来到烘炉山附近,想了想自己也好些年没有见到张传书了,便按落飞剑,靠近建设在烘炉山附近的坊市,打入一道符咒进去。   没有过去多久,整个坊市都明亮起来。   张传书一身道袍踏剑飞出,见到张烈的那一刻,神色激动,开口道:“元烈,好久不见了。你这次宗门任务,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够久的。”   从辈分上算,张传书是张烈叔叔那一辈的,但是通玄界又有达者为先的规矩,因此张烈与张传书、张传鸿这些人,一向干脆是平辈论交的,谁也不自恃那个长辈身份。   “不是跟你说了,自己一个人出来就好,你把整个坊市都惊动了,这是做什么?我就是顺路返回,过来见你。”   “那怎么行?你我这么多年不见了,一定要多留几日,告诉我一下你这些年都见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当年张传书为救下族长张相神的性命,几乎豁上了性命。因此他在张烈这里是很有脸面的,此时此刻热情招待,张烈也是无事一身轻的状态,想着休息几日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暂且在张传书所经营的这处坊市住下,顺便也为传书把一把关,挑捡战利品,留下几件高阶法器给他镇店。   “元烈,你不知道,我刚刚来的时候,这个破地方真的是穷山恶水,为了一瓶益气丹,一件二阶法器,两个本地家族就能打个十几年死上几十条人命,反倒是采到了三四阶的灵药不知道珍惜,喂给灵兽吃,问题那要是什么好品种的灵兽我也就认了,喂给坚甲豚,我在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气的,脑袋嗡嗡的响。”   “不会吧?这里距离黄龙郡也不是很远啊,本地的修仙者何至于此?”   “我也不知道啊,或者真的是境界越低,就越被局限于自己所熟悉的区域,并且不愿意轻易离开,试错成本太高。”   多年不见,张传书明显积累了一肚子故事。   看着张传书那胀红的脸颊,张烈能够看得出,张传书是很喜欢这种主政一方,大权在握,改变一片地域的感觉的。   一夜时间,倒是有一大半是张传书在说,张烈在听,他偶尔插几句话,也仅是为了让张传书可以说得更加尽兴一些。   只是在略一犹豫后,张烈终究还是问出了:   “传书,这些年你的法力精进速度有些缓慢啊。”   “……元烈,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被损伤经脉,此生道法修炼都会受到一些影响,与其为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把大半生都搭进去,我不如做一些其它的事情。”   “也好,只要你真的开心就好。”   对于张传书的想法,张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力修道,到处争夺资源,可能在某一次斗法冲突中就死了,而以张传书现在的境界,他在此地安安心心地经营坊市,至少还有上百年的好日子可过,也的确是难以取舍。   次日,张烈在张传书的坊市店铺当中打坐调息,温养神识法力,同时心中推衍着天魔道法。   自身本命法器太阴白骨幡,所炼化的域外天魔为“居虚倅略”,其本命神通为金阳玄光神雷以及劫灭法目。   接下来的十年,张烈打算潜心钻研修炼劫灭法目,既是钻研太阴玉册道法与紫心大法互为印证,阴阳并举。   也是为日后修炼昊天法目,积累前期经验,避免修炼方向走错,最终导致积重难返。   以太阴玉册纯阴法力将域外天魔完全炼化后,就可以推衍得到其本命神通修炼法门。   随着功法的运转,张烈人虽然还在坊市店铺当中,但是心神已然进入一片布满金色光字的空间,其上浮现着:   “观,幻,破,极,异”五枚域外大字。   这五个字,分别代表着劫灭法目的五种修炼方向。   观,既代表注视,破幻,远视、放大,甚至注视天地元气流转的能力,也是瞳术的最基础能力。   幻,既代表致幻之力,劫灭法目修炼到高深境界时,最终可以达到无所不至,化幻为真,变虚为实,甚至域外天魔“一念一世界”之能。   破,指的是对于劫灭魔火的控制,主攻这一修炼方向的话,劫灭法目可以修炼出劫灭魔火,火光所向无物不燃,无物不焚,修炼到极致境界,甚至可以达到“中即必死”的恐怖杀伤力。   极,指的是对于自身内在的绝对控制,修炼这一方向的居虚倅略,往往拥有异常强大的魔体,兼备难以摧毁无限恢复。   异,指的是修炼劫灭法目,可以生成种种奇诡异能,这一修炼方向的未来就比较未知了,因为选择这一修炼方向可能会变得很强,也有可能会变得异常之弱,甚至很可能一开始激发的异能很弱,但是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却又发现这一异能强大得超乎常理。   “在太昊金章隔垣洞见当中,其实也有关于这些修炼方向的涉及,只是太昊金章上只讲道法总纲,对于很多细节处却是一笔即过,现在我参详劫灭法目修炼法,对于昊天法目也能洞悉理解一二。”   就在这个时候,在张烈的神识感应当中,外面纷乱的元气中出现一团异常活泼的元气,并且根据其心意投入的指向,张烈预判到,对方的目的正是自己的这处店铺。   张烈适时睁开双眼,恰好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正站在敞开的店铺门口处,一身通红的贴身骑装,手持马鞭,整个人就像一团火似得明艳动人。   张烈看到对方的同时,如火少女也看到了张烈,煞时之间,小脸泛红,只觉得眼前道袍男子宛如神君,清俊的同时有着不凡的威仪。   “小姑娘,你找谁?”   张烈当年是妾室成群,阅尽天下绝色的人物,虽然当时并不是主动的,但是毕竟经历过,这些年修道日久道心日坚,当然不会因一少女的天然魅惑而着迷。   “哦,我找你们家掌柜的,你,你是掌柜的新雇的伙计吗?”看着张烈的脸,没过一会小姑娘又脸红了,并且话语说到一半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蠢话。如此人物,又岂会是店铺里跑腿打杂的伙计。   “他马上就要出来了。”   隔垣洞见修炼上丹田,有强化神识的效果,以张烈现在的神识,大半个烘炉山都在他的神识笼罩范围以内。   果然没过一刻,张传书就走出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一方锦盒,想来是去取宝想让张烈品鉴。   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那如火一般的小姑娘时,张传书整个人的眼睛明显亮起来。   “小筱,你怎么来……呃!我竟给忘了。”   说到这里时,张传书极为懊恼地以手抚额。   然后对张烈说道:“元烈,我前些日子答应与小筱,吴伯父一同去山中打猎,昨晚招待你畅谈至今,欣喜之下却是给忘记了。”   “那你和小筱姑娘,吴道友快快去吧,店铺这里我帮你看着。”张烈琢磨劫灭法目的修炼法门,正得其趣的时候,巴不得张传书他们赶紧走。   更何况张传书明显对这个吴筱有一些爱慕,传书虽然有两房室妾但还没有正妻,若是与本地大族联姻,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   “那怎么行,元烈你难得到来一次。”就在张传书有些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的红色猎装女孩,突然开口道:   “就让这位元烈道友与我们一起去,在烘炉山骑着角马狩猎,可是很有意思的。”   “是啊,元烈,你也一起来吧。”   张烈虽然有心推拒,但是张传书盛情难却,更何况他此刻感应到店铺门口处,有着一股极为阴炽的气息,心中微生好奇,终究还是一同走了出去。   在店铺门外,已经有一名劲装老者手持长弓骑乘在健马上等待着了,四周有一众劲装仆役跟随。   在见到女儿,张传书,以及一位从未见过的年轻道装男子走出来时,劲装老者微微一愣,隐晦地以神识扫视过去,感到的却是一片渊深如海,因此却是悚然一惊。   不过见张烈并没有理他,片刻后平静下来了,笑吟吟的持礼向张传书,张元烈行礼。   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翻身上了一匹角马了。   这种由精良骏马与妖兽混血的马匹,身上隐有厚实鳞片,额头处隐隐生出利角,强壮异常,甚至连牙齿都是尖锐的。   张烈略一探查,便逐渐明白族长为什么要把张传书派到这里来开拓生意了,边荒修士修炼艰难,但是不代表这些修士家族的手中就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以赤阳谷张家的渠道与生产力,与这些边荒修士互通有无,这其中有着巨大的收益,并且是长期的利润——真正的商人,永远只赚取有限的利润,因为掠夺式的暴利,是不可长久的。   骑着角马,手持重弓在山林间打猎,比之御剑飞天的确失之效率,但却可以在修士小的时候,就培养出其配合与嗜血,对于边荒修士来说,这即是小时的游戏,也是未来的生存方式。   张烈虽然只是放开身心玩,但是他的基础素质高过在场其它人太多了,寥寥几箭却发无不中,有的时候甚至一箭同时射下两只猎物。   这让那个小姑娘吴筱看得目瞪口呆,张传书却只是在一边笑:紫府修士的反应速度,超过筑基、练气修士太多了,如果元烈真的想的话,无论打猎多久,在场之人都根本无法发出一箭,因为在他们发现猎物之前,那头猎物必然已被元烈所射杀了。   “你这个族兄,真的是第一次打猎吗?”小姑娘吴筱凑到张传书的身边,轻声问道。   “绝对是第一次,不过你别跟他比,小筱你已经很厉害很有天赋了,但是你跟他比的话就……”就什么,张传书终究没有说出来,身为男子,在心慕之人面前,总不想让其它人超出自己太多。   说起来,张传书比吴筱大出一百多岁,只是因为双方都是修仙者,所以看起来就像一个文雅的中年男子在照顾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天色快到傍晚的时候,众人策马,来到了山下的瀑布边上,在四周仆役的驱赶中,几个人发现瀑布边上两头猎物。   那是一雄一雌两头鹿豚,正在悠闲地喝着水,长着犄角的雄鹿机警地四面注视着,只是在它的认知当中,距离这么远的人类无法伤害它们。而一旁的雌鹿肚子高高隆起倒好象快要生产了。   劲装老者吴云见张烈没有开弓的意思,一脸兴奋表情,毫无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劲弓瞄准,吴筱先是本能地举起了弓,但看着那怀着孕的母鹿,略一犹豫后,终究还是将手中的小弓放下了。   张烈注意到,张传书的脸色也有些纠结,举起弓虚瞄了一阵下不去手,干脆也把弓放下。   但他下一刻突然张弓,一箭射出,那支劲矢嗖得一声破空飞出,正扎在正在喝水的母鹿脚旁,惊得那两头野鹿转头冲入林中逃走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张传书原本纠结的脸色也变得平静下来:笑言道:“距离太远,射得偏了。”   吴云神色异样的看了看张传书,又看了看张烈,然后没有说什么,拉起马缰转身离去。   吴筱有些欣喜地上前轻吻张传书的脸颊,而后才跟随自己父亲策骑离开。   当天夜里,张烈与张传书驾驭飞剑返回家族坊市。   张烈低头注视着,脚下那越发兴盛繁华的坊市,知道其中倾注着张传书无数的心血,但也想起白天的那一幕。   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传书,你是家族派驻在这里主政一方的人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与天争胜,图强保种,这是北域与南荒这些洲域修士的命运,你今天连一头怀孕的鹿都不忍心射杀,让这些在白山黑水间杀出一片生存空间的边民怎么看你?”   “我们这些有家族与宗门庇护的人,各方面资源胜他们十倍百倍,这些边民初见我们时,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羡慕,但你知道他们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当他们把嫉妒与恨意表现出来的时候,我担心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们懂得有限的赚取利益,这些人却未必懂得。”   在家族当中,双方的实际地位毕竟是天差地别,平日里张烈愿意的时候,双方固然可以平辈论交,但是当张烈想要教训人的时候,张传书就只有听着的份了。   “元烈,有家族庇护,有宗门庇护,你想的太严重了。”   “命就只有一条!家族修士比散修缺少血勇,你在这一点上,却是尤其严重。”   见张传书不听劝,张烈一拂衣袖,下一刻整个人化为一道光虹,瞬间离去了。   张烈脑海当中本来是想,这次返回家族后,就把张传书从烘炉山调回来,但一想到张传书对于此地的感情与羁绊,一时又有些心有不忍。把修士圈在家族里固然是最安全的,但是这样培养出来的修士,永远都是成不了才的。   “所谓修道,道者路也,若不亲自修路走路,又算什么修道?”   “罢了,罢了,返回家族后调几名家族精锐过来,一些边民而已,以传书的才能未尝就不能应付。”   带着这样的思虑,张烈迅速返回赤阳谷家族,他先前往山城当中一趟,得知族长张相神有事,外出已经数年未归。   张烈就暂代族长的身份,先向烘炉山派了一些机灵、强横修士过去,而后又处理了一些紧要之事,方才回返小荒山与自己的侍妾秦素心相见。   若是凡间的夫妻,一别十年,其间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但是修仙者却是不一样的,山中无甲子,一次潜修闭关别说十年,便是一甲子不见也是有的。   更何况秦素心身边有家族配给的侍女贴身服侍,作为家族长老张元烈的侍妾,秦素心每天走到哪里做了什么,尤其与任何男性说话,说什么话,都要记录在案,这是侍妾在选择接受夫君供养后,必然要接受的,若是选择结束这场关系,想要和离也是允许的。   只要男方较好说话,这种事也并不罕见。但在重获自由之后,同时也失去了夫君的供养。   张烈再一次见到秦素心的时候,发现秦素心一身修为已然精进到筑基七层进入筑基后期了,秦素心今年不过八十二岁,对筑基期修士来说寿元刚刚过了三分之一,以这种进度修炼下去,即便是没有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她也有不小的可能开辟紫府成功。   “夫君。”十年不见,秦素心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仿佛对于她来说,张烈离开的不是十年,而是十天,乃至十分钟一样,这也是自幼经历的侍妾训练带来的素养。   “夫君,有两件事情,素心要向您禀告说明。”在这里略一停顿,然后秦素心没有等张烈回答,就继续言说道:   “您前些年要我派人去寻环儿馨儿两个小丫头,现在已经联系上她们了,不过这两个丫头一个嫁人,一个已经新找了主家,我就按您的吩咐,又给了她们一笔灵石,也不负我们主仆一场。还有,您之前可是答应过的,只要白家妹妹愿意修炼素女玄元功,就可以成为您的侍妾,现在她已经进您在张家的谱系拿了十年的供奉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修复魔器   白文静身家清白,道基牢固,她兑换修炼宗门的素女玄元功,不断修持积蓄纯阴真元,当张烈修炼到关键的时刻,就可以以其纯阴真元,辅助自身一举突破。   亦或者在斗剑斗法中身受重伤,这股纯阴之气也是可以疗伤保命的,因此在通玄界,道基深厚且身具纯阴的坤修,是极为稀罕而珍贵。   小荒山洞府当中,张烈此时盘坐于石台之上正在打坐吐纳修炼。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排大多有些焦黑的残尸,这些人分别是钟岳,孟天枭,姬无瑕,以及孟天枭的那两名下属,这些金丹修士的尸体。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紫府、筑基修士的,只要能收集到的都收集到了。   此时此刻张烈控印转诀催发法力,将面前的太阴白骨幡祭起,扩散阴属法力,洒落下一片的黑色光霞,落在钟岳,孟天枭,姬无瑕这些金丹境修士的身上,沟通气机。   自身本命法器太阴白骨幡,为云梦的庚金精沙损毁,要么花费十年苦功祭炼,要么杀戮至少数万人行血祭之法修补。   张烈不想花费十年苦功,也不想杀戮数万十数万凡人,但他又想修复太阴白骨幡:   那么这高阶修士的那充满强大元气的遗骸,就是很不错的选择了,吞噬了这些金丹真人境修士的遗骸,效果不会比血祭来得稍差,甚至可能反而更强。   “居虚倅略!”   双掌翻转前后虚按结印,受损的太阴白骨幡上隐隐幻化出一头域外邪魔虚影。   它作仰天嘶吼状,再下一刻自太阴白骨幡当中涌出一股魔火,将面前那些高阶修士的遗骸全部卷入其中,进行炼化与元气吞噬。   虽然在通玄修界这多少算是一个禁忌,为正道修士所不容,但凡是修士都清楚的知道,修仙者本身侵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玄机,本身便是灵物。   若是大道有成飞升上界,在九气垂流仙路洞开之时,上界灵气会因两界灵气压不同,巨量涌入下界,将修士飞升之地逐渐演化成一处灵气盎然的洞天福地,这也是前辈祖师给予后辈修士们的馈赠。   一些强大灵气流转,会流窜极远,渐渐转化为灵矿、灵山、灵脉、灵池、灵物,惠及整个下位面世界。   所以飞升才是整个修仙界的盛事,因为一位先行者的飞升对于整个修仙界都是有利的,无论道魔都要给予很高的尊敬——另外飞升不是死了,越是有可能飞升的强大修士,就越是会注意这个方面,否则妄言之下与上界仙神结下难解仇怨,结果刚刚飞升上去就被人家堵住打死,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反之,大道不成,修士身殒于此世,一身苦修的法力也会渐渐转化,重归于天地之间。   所谓“去尾,掐头”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有长于术算的修仙者宗门曾经进行过庞大数算,得出天地之间无论修仙者还是凡人,他们的存在事实上都在消耗着天地间的灵气,只是凡人是一,那么普通修仙者是十,高阶修仙者就是一千乃至十万。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或者指的也是这个意思,按照上述的比例,一位真正仙人吞吐的灵气量,可能就足够养活一亿凡人。   最后那个数算宗门得出结论,只要把这个世界上的凡人与高阶修仙者全部杀掉,天地灵气就可以至少成倍暴涨。   不过,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没有凡人,新的修仙者无法诞生,没有高阶修仙者,新的大道成就者、飞升者无法出现。   天地之间空有灵气又有何意义?   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这些生灵也是要消耗灵气的,只是在未开启灵智之前它们的消耗量极低而已。   所以这个结论仅仅只是一个学术结论,毫无实质意义可言。   张烈自身为修复太阴白骨幡,甚至更进一步增强它的威能,选择炼化玄光山金丹与紫府修士的遗骸,这一行为实质上中断了修士将一身法力反哺天地的过程,也是会有业力加身。   不过张烈本身对此不大在意,自身身负血丹元气,已然是债多不愁的情况,更何况自身只要真正修成胎化易形中的混元五行法体/以力证道法门,未来不但不畏因果业报,还能借助因果业报之力,因果越大,法身越强。   混元二字,本身就是负阴而抱阳,一种非白非黑、非正非邪的超脱境界,只是自身现在距离那个境界还极为遥远,只能在每个境界时使自身不断趋近,却无法真正意义上的修成。   在以浊世魔火黑炎,将玄光山一众修士尽数吞噬炼化之后,恐怖的魔火火光大盛大炽,连带面前的太阴白骨幡,也因过溢的元气加持,隐有即将突破之感。   浊世魔火是劫灭法目劫灭魔火的一种未进阶状态,对于现在的张烈来说已经威力不足了。   观,幻,破,极,异五个修炼方向,张烈选择修炼幻与异,观有昊天法目,自身的神识修为也远高同阶修士,因此对于观术的需求并不是很大,极有混元五行法身,劫灭法目的极术不可能高过于此,张烈也实在是不缺少这些许的加成。   破术的高阶是劫灭魔火,可劫灭魔火也未必有大五行生灭剑气杀伐凶厉,效果重叠,因此也是不选。   最后只剩下幻术与异术了,张烈选择主修幻术辅修异术,并不十分期待其威力,仅仅只是作为修炼昊天法目前的前置参考性修炼,借此获得一些经验而已。   随着面前太阴白骨幡浊世魔火黑炎越燃越盛,这件四阶法器隐隐有突破四阶顶阶晋升五阶法器之感。   张烈本身却不慌不忙,而是挥指一点身旁的乾坤袋,自中飞出一册经书落在道人的面前,然后张烈开始诵读起《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随着张烈不断诵读大道经书,他面前飞浮着的长幡之上,逐渐生出诡异恐怖的变化,整个闭关石室之内,渐渐有阵阵惨叫哀嚎之声响起。   青年道人面前的幡面之上,一时之间密密麻麻,满是缩小不知多少倍的人形面孔。   这些面孔男女老幼都有,此时竟然似活的一般在幡上蠕动不停,涌动不休,还个个流露出痛苦之极的表情,实在恐怖之极。   魔火的炽烧,受缚魂灵的嘶吼,一时之间,令人觉得恍若身在地狱。   “当年玄月教修士祭炼此幡时,到底杀了多少人?”心中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而,张烈却丝毫不受到影响,他神色平静地不断念诵着《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任由那些男女老幼的面孔游走飞浮于他的身周,也并不在乎,更没有出手攻击。   众多魂灵,大多怨恨纠缠不得解脱,但是随着诵读经书时间的不断延长,其中终究还是会有人在极大的痛苦当中听进只言片语,从而获得力量,脱离魔幡束缚。   相比大神通者降世救人,道家更鼓励你自救。   浊世洪流,诸天世界,真灵飘荡其间,不断被卷入其中,若是自身无法觉醒力量,只凭外力相救,又能救多少次?   大道如水银泻地,粒粒皆圆,无所不在,只要能够领悟,就能得道。   张烈一心一意的念经,不求一定可以解脱太阴白骨幡上多少冤魂,但只要能够听得此经,获得解脱,对于这些魂魄的转世就是很有益处的。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张烈的心力消耗大半他停止持续不断的诵读经书时,其面前原本漂浮着的太阴白骨幡,已然魔火尽去,落在了地面上,原本几乎要冲击到五阶的魔器阶位也跌落回来。   “不着急,慢慢来,我们两个至少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来慢慢磨,终有一日我要将天人杀意封入其中,真正修成太阴灭绝道法!”   下一刻张烈一挥手,那面魔幡便化为一道流光,飞入了他的大袖当中。以道经超度亡灵,也是有阴德功德的,混元道法本就非善亦非恶,而是更加超脱其上的概念。   时间,就这样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的度过。   在修复并打磨提纯过太阴白骨幡后,张烈并没有出关,而是取出云梦的庚金铃,琢磨着如何利用其中存储的这些庚金精沙。   庚金本身是六阶宝物,即便是元婴境修士,想要获得一些提升手中法器的锋利也是很难的事,庚金精沙虽然仅仅只是庚金碎砂,但将张烈手中这些结合在一起的话,还是能够祭炼出一口很上等的五阶飞剑的。   云梦自己不这么做,是因为她本身不通晓剑术。   张烈在思考良久之后,最终决定用这些精沙来强化自己的两口四阶飞剑,自身现在才紫府四层顶,与其为多年以后的事情考虑,不如用来提升现在的战力。   太阴器灵也是如此,那是要在金丹境界才能够修炼的魔法,现在,张烈也只能先将云梦真人的魂体封存。好在太阴白骨幡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也并不麻烦。   就算是修仙者,除非是闭死关,否则也不可能几十年上百年的就在闭关密室中修炼,不肯出门。   更何况张烈自身有妻子有侍妾,修炼乏累了的时候,他也会走出闭关密室,与秦素心、白文静下棋、钓鱼、喝酒,品茶,培养感情。   其实绝大多数修仙者的平日修炼,也就四到六个时辰左右,境界越高,需要的睡眠时间就越少,其余的时间也是闲适的,张烈修炼比较刻苦,闭关比较频繁,但也仅此而已。   这一日,张烈身披白袍,意态懒散闲适,正在小荒山的湖水旁钓着鱼,白文静与他比赛,此时此刻白文静身旁的竹篮当中已然有数尾鲜鱼,而张烈身旁的竹篮内却是一条也无。   “嘻嘻,夫君你这次怕是要输给我了。”   原本身姿高挑的白文静,此时此刻纤白小手捂着嘴,笑得双眼都化为月牙形,特别开心。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阵阵酒香传来,紧接着,一朱红色的木盘浮动而来。   其上放置着数盏香气萦绕飘散的温热黄酒,张烈与白文静两人顺着木盘破开的涟漪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秦素心蹲伏于不远处的岸边。   “素心姐姐煮的酒!”   白文静原本是不喝酒的,但是有一次看到张烈喝酒,特别的香,忍不住嘴馋就小斟一碗,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次张烈饮酒,都要分她小半才行。   “给我!”   “给我!”   “唉,唉,别抢,这次煮得不多。”   争抢着,白文静就扑到了自己夫君的怀里,刹时间脸红成了一片,愣了一会,然后赶紧捂住脸跑开,连张烈高举着的酒盘也顾不上了。   “哈哈,文静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长不大一样。”在这个时候,秦素心提着裙摆款款而来,娴静典雅。   “与你我相比,她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   张烈放下酒盘,随手在腰间的乾坤袋上一拍,伴随着流光闪烁,湖桥上就出现一樽还燃烧着炭火的小炉,张烈抓起一尾鲜鱼,手上剑气一闪便已然完成刮除鳞片,去除内脏的清理工作,而后将鲜鱼放入小炉上的小锅当中。   没过去多久,阵阵的鱼汤鲜香就混合着酒香弥散开来。   张烈这一生的经历不需要多说了,秦素心早年也是经历过人生大苦,现在才分外知道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与这两人相比,白文静虽然也是筑基修士,年龄也不算小了,可是心智上却远远不及两人。   “夫君,就算是我这等深居简出之人,也隐隐知晓萧山上修正在筹备冲击元婴境界这样的大事,如此紧要关头,夫君作为上修最为信重之人,是否太过悠游闲适了?”   秦素心这是在提醒张烈,小心来自宗门内部的权力斗争。   这些年萧山真人需要倚重张烈,但是一旦其炼成元婴,在南荒百宗当中的修为与地位顿时不可再同日而语,那时则会有无数修士寻求托庇于其羽翼之下,张烈现在不占住重要位置的话,以后再想出山可就难了。   “顺其自然吧,这些年为萧师跑东跑西的,也的确是有些烦了,更何况有时候许多权力争夺到手了也未必是好事,让张家站在风头浪尖上,也有着其风雨与危险。”   “对于我与族长来说,自身的道行才是真正的倚仗。”   “……”   “是我想得差了。夫君与张氏族长的道途都非常顺利,这种时候与其事事争先,也许不如纳影藏形积蓄实力来得稳妥,却是妾身浅薄了。”   秦素心是心思玲珑之人,她很快就明白张烈的意思了。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很多时候重要的并不是爬得够不够高,而是传承存续得够不够久,对于修士自身来说也是如此。   只是通常情况下,在宗门中爬得足够高,占据足够的话语权,可以极大提升家族实力,两者相辅相成,因此秦素心方才一时陷入执迷。   “噫?”   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间略有些疑惑的侧头望去,似乎遥遥感应着什么,而在这个时候白文静蹑手蹑脚的回来了,想要自然的融入进来分享自己的温酒与鱼锅,却听自家夫君言道:   “素心,你带着文静返回小荒山洞府,若无必要,不要出来。”   “遵命。夫君,您也要小心一些。”   秦素心是异常懂事的,这一刻拉起自己的妹妹,返身而逃,她心中很清楚的知道,若非是感应到了强敌出现,张烈定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高空云层当中,有一只魔眼悄然生成,注视向赤阳谷方向,而在张烈的脑海中犹如多出一个视角。   “紫府魔修?敢来犯我张家,本座今日就让你陨落在此。”再下一刻,张烈的身形伴随着剑光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也的确有一道诡秘阴森的魔气,在黄山赤阳谷的附近徘徊不去。   阴影当中,一袭破旧的道袍,绿色的皮肤,白眉白发,行动之间身躯动作犹如古尸复生。   而事实上,这些外相还并不是最恐怖的,眼前这个家伙的最恐怖之处在于,他周身上下遍体生成的浓烈死气,令生者仅仅只是注视,就会有一种心意气势被压制住的感觉。   张烈自身就修炼有魔道功法,但他不会因此对魔道修士产生亲切,恰恰相反,越是修炼魔法,张烈对于魔修的敌意就越重,尤其是当对方觊觎本家家族的时候。   经过这数年的修炼,张烈的法力经过自身的修炼与血丹的效力,已然又精进了一层,提增到紫府五层境,因此此时此刻跃空而至,飞剑袭落之时,风雷俱动,剑力剑速剑势俱有增长。 第三百二十八章:斗剑尸修   “剑气雷音!果然好手段。”   “可是,却也未必就是同境无敌!”   玄黄大世界受到剑修的影响很深,十万年前那些举世无敌的剑修,飞升的飞升,在与域外天魔争战的过程中,陨落的陨落,却都给这个世界留下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可但凡强者,修炼到高深境界后,谁又会不对自身所掌握道法深具信心?   因此那些不喜或不适合修炼剑道的雷法修、体修、魔修,见到同境界的剑修高手时,心中难免都有称量一二的心思。   张烈以劫灭法目遥遥感应到有紫府魔修窥视本家,直接就开启剑气雷音跨越虚空斩杀而至。   剑光浩荡,撕裂云层,其中更有一股霸道刚烈的剑意,令剑锋所指的方向空间都似微生震荡!   然而剑锋所指那名灰袍绿肤的老道却并不惊惧,而是渗人怪笑着轻拍手掌。   “嗖嗖嗖嗖……”   伴随着老道的这个动作,伴随着黑灰气雾流转之间,八道暗影豁然飞出,凝于灰袍绿肤的老道左右处。   实质上不止是如此,这八具炼尸配合老道的术法,无论如何动作,九者俱为一体,仿佛都响应着某种规律一般,始终按着某种轨迹站位,旁观看来,俨然一座阵法。   这八具炼尸,是这老道最为压箱底的手段,与其本命神通尸煞大法互为呼应,完美契合。   平日里,这尸老道只要祭出这八具强大炼尸,就可以混淆神识感应,让对手以一敌九,大败而逃,稍有不济就要死在他的手下,封入尸囊当中。   然而这一次面对那跨越虚空斩杀而至强烈剑光,尸老道双眼微眯还是选择了最为谨慎稳妥的战法。   他深长地吞吸一口气,黑灰气浪翻滚间同时身躯一震,其周围的八具炼尸都自头顶上涌出一股纯黑尸气,如倦鸟归林一般,伴随着一吸之术投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再下一刻,灰袍绿肤的老道一指点出,化为纯黑精芒,匹练一般轰杀而出,他竟选择正面硬撼!   换句话说,在这纯黑精芒之中,这名老道几乎在瞬间就凝聚了他自身的、四周祭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炼尸法力,聚于一身,化作全力一击。   “轰隆隆!”   剑力霸道,尸气深雄。   这一击之间,白炽剑光与纯黑尸气碰触如漩涡,而后骤然放大扩散。张烈被震荡得脱出剑光,气血拂动,使之逆流,神魂撼动,几有离体之感。   张烈本身并不好过,与他作对轰一击的那名尸修老道,同样也是如此,尽管他已然在第一时间结成尸阵分摊冲击,但在这一刻,依然是被冲击得一身法力凝滞,难以出手。   “紫府九层?”   “天界光明火!?”   一击交手,双方对于对方的法力修为,都有一定的感应,光明飞剑上的天界光明火虽然克制邪祟,但正如土克水,可当洪水诣天之时,土石堤坝,亦为之冲垮,亦是不足为奇。   张烈的一身道力修为精纯至极,受到巨大尸气冲击之后,他虚空持诀,隐隐有五色光华于他周身游荡,化解宣泄,再下一刻时,光明飞剑已然伴随着一声清悦的如凤惊鸣斩杀而出。   经过这几年的潜心修炼,张烈已然将大量庚金精沙炼入到光明、冥河两口飞剑当中,使之锋锐与坚固加强。   至于为什么不炼入五行飞剑中,这却是因为五行飞剑基础器形限制,潜力已尽,虽然不舍却也已经是无可奈何了。若是它们本身还可以继续提升,张烈也不会祭炼五光镯,以气驭剑,强行提升它们的威力。   刚刚那一记硬拼虽然看上去是平分秋色,但灰袍绿肤的老道并没有张烈迅速化解法力反冲的强悍法力法体。   虽然他修炼尸道多年,肉身不断向炼尸转化,亦是强横,这也是修炼尸道的最大好处:既得法修之力,又几乎可以兼顾体修之悍,在大多数情况下面对大多数敌手时,占尽优势。   修炼到传说当中的最高境界时,更是可以化邪为正,正大光明,再不受雷法,大日火焰等等手段的克制。   但修炼在中间境界时,就是既受身而为人的天地法则制约,又具有炼尸的一切应有之弱点,此时此刻老道就只觉得周身经脉灼痛难消,却又不得不在对方的剑光之下,立刻提起精神对敌。   张烈身具剑心通明的神通,能料敌于先,洞察先机。施展起飞剑来端的是灭鬼杀神,凶猛无比。   老道九尸成阵的神通手段根本就迷惑不了,飞剑纵横,剑剑都是稳准狠的对准着灰袍绿肤老道本体凶猛刺杀。   这样过了几手,不断调整自己在尸阵中的位置后,老道又如何不能明白?   “剑气雷音,剑心通明?这厮不会连人剑合一都练成了吧?”   修仙一道,奥妙繁杂博大精深,尸道当中有血尸、毒尸,天尸,古尸,铁尸等等分支,剑修一道亦有剑心通明,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剑意成势种种手段。   人剑合一,指的是剑修在每一境界时,都可以以手中飞剑斩破对手的一切攻击,修成这一境界的剑修,攻击力有多强,防御力就有多强,同时也是令天下修仙各脉深感畏惧的。   因为面对人剑合一的剑修,就算你的法力远远高过于他,你也要硬打硬扛完全吃下他的所有杀力,才能够灭杀对方。   找到机会,破出破绽,一击杀敌这些情况都是不存在的,遇到任何一个除非真的是有深仇大恨,或者法力境界远远高过于对方,否则大多数修仙者都会选择敬而远之,不然硬吃下来强行击杀,就算能够灭杀对手,自己也要法力大损甚至身负重伤。   张烈剑心通明御剑如神,在老道的心中判断其明显已经深得剑法三味,这样的剑修,很可能已经修成人剑合一!   “虽然早就知晓,但没想到这小辈竟然真的有如此厉害!再试一手,若是还是不行,我就表明身份吧。”   心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老道合身一扑,竟然不再倚仗身边炼尸成阵的保护,而是亲身催动绝大法力,一指刺出,再一次与剑势凶猛的光明飞剑硬撼了一记。   这一刻他怀疑张烈已经修成人剑合一,人得剑之刚猛,剑得人之灵性,所以已经不寄希望于可以在法术变化上占得便宜了,似乎完全就是猛打硬攻,以力撼力。   然而在他这玄阴一指攻出的同时,在张烈的身后,也有一只碧绿的巨大鬼爪,忽然浮现,无声无息地自后抓摄,而在碧绿鬼爪之前的年轻道人,似乎也是一无所觉,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斗剑之上。   “果然还没有真正修成,差点被你这小辈唬过去了。”   就在老道心中窃喜,并以为即将得手的那一刻,一只巨大的鬼神虚影突然就在张烈身旁一侧浮现出来,它仅仅只是一探手,就一下子擒抓住了那只碧绿巨大鬼爪的手腕。   太阴白骨魔神,通体骨骼宛如百炼精铁,上面密布了无数黑色符文的白骨魔神,双瞳血红,隐隐头生双角,口吐獠牙,渐渐越发趋于域外魔神之虚像。   随着张烈祭出太阴白骨幡·白骨魔神,他一身魔气滔天的凶戾程度就远在面前尸道人之上了。   这一幕的变化,也惊得尸道人睁大双眼不敢相信,但同时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玄阴一指与光明飞剑相碰撞,光明飞剑嗡得一声被击得倒射弹飞,然而其光明之下的阴影,却犹如鬼魅一般跃杀而出。   天地双杀,光明之下的阴影暗剑,实在是让人感到难以察觉、只如鬼神莫测。   只是就在张烈那势在必得的绝杀之剑,既将要斩落下老道的头颅时。从一侧虚空中骤然斩出一口两刃生满了赤红獠牙的怪异魔刃,锵得一声与冥河飞剑碰撞一起,而后陡然倒飞出去了。   “张相神,你这个时候出手做什么?老夫还没有败!我修有炼尸之体,这一剑并不足以斩下我的头颅。”   “我当然知道您老人家并没有败,只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试手而已又何必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其它倒也好说,我这侄儿若是受了伤,难免会耽误道兄的大事。”   伴随着这样的言语,身材高大的张相神自一旁的家族防御阵法当中走出。   整个家族的防御禁法都是由张相神一手布下的,他隐藏于其中,就算是张烈也难以察觉。 第三百二十九章:家族计划,太昊轩辕剑宗之起始   “族长。”   见到了族长张相神,张烈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下一刻他一招手,就将光明与冥河这两口飞剑收回了,同时也收回了白骨幡。   南荒百宗当中,太阴玉册虽然有着极大的名声,但是当年玄月教谢媚娘修炼的本命法宝是一口天道杀剑,而并非是太阴白骨幡,谢媚娘似乎是也不希望此幡出世,与自己的杀剑争锋,因此在玄月教当中也没有对应的传承。   因此张烈当众施展无碍,任谁也是想不到的,赤阳谷张家的一名紫府修士,竟然身怀玄月教至高秘法太阴玉册。   “来来来,天尸上人我来为你介绍,这位就是我向道兄所说的家族中晚辈,萧山真人的第十四位真传弟子,同时也是我张家的顶梁人物张元烈。”   “元烈,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天尸上人,南荒百宗当中的尸道第一人,这一次屈尊前来是为与我等共商大事的。”   在说这番场面话的同时,张相神同时向张烈进行神识传念:   “元烈,我这些年去西晋之地,为你购得了一件极品养尸袋。你当年刚刚晋升紫府使用一件下品灵兽袋,就可以收伏一头蛮荒异种何罗鱼,以现在的修为再加上这件极品养尸袋,镇压收伏一头四阶的凶僵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张相神为人老成持重,在丹阳宫与影魔教对峙,萧山真人尝试冲击元婴境界的关头,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萧山真人晋升元婴后,张家该怎样利用张元烈的身份优势,获得宗门权力——他想的是萧山真人万一失手了,丹阳宫的势力范围将一溃千里,到那个时候张家该如何自我保全,倒并不是张相神不希望萧山真人晋升成功,而是在那件事情上,张相神他也做不了任何事,与之相比,张相神更愿意在混乱的时局出现前,尽可能的提升张家的力量。   张家现在最重要的两名修士,一个是他自己,因为张相神由佛入魔,借助这些年深厚的积累,法力一日千里,现在已然是紫府五层境,不比张烈的提升速度稍慢,事实上还要快上一些,毕竟张相神晋升紫府的时间比张烈晚上数年。   而在张烈这里,张相神的考虑是让他再收伏一头强大的外物助力,这样法力虽然难有提升,但是战力却切实大幅增加了。   张相神的这些思前想后,未雨筹谋,张烈只是稍稍思索就明白过来了,同样以神识传念:   “族长,眼前这位天尸上人,明显是修炼尸道的高手,真有四阶顶峰的僵尸,他自己不收伏会肯让给我们?其中别有什么隐秘。”   “放心,天尸上人寿元无多,他急于给自己寻找到一处风水宝地,好借地脉之力炼成金丹,渡过雷劫。他找大宗大派,那处宝地就定然不能归他所有了,只有我们愿意与他各取所需,我们尚且可以带着四阶僵尸离去,他还能带着那块宝地到处跑吗?”   先天,练气,筑基,紫府,金丹,从金丹境界开始,金丹真人境的修士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侵夺天地之造化,为世间鬼神所不容,因此从炼成金丹之时开始,修仙者就需要历经雷劫洗炼。   渡过去了功力大进,性命升华,渡不过去,烟消云散,数百年苦修法力返还天地。   天尸上人,当然并不是南荒百宗当中第一炼尸高手,尸道奇术,南荒百宗当中的元婴老祖,怕也是有暗中修炼的,只是名声毕竟不好听,不是主修,也没有人会流传。   修炼尸道凝丹,金丹雷劫大几率不会太轻,再加上尸道本身就为雷法所克制,因此也难怪天尸上人明明一身神通手段不弱,却迟迟不敢突破境界,炼成金丹。   “上人远道而来,之前却是元烈冒犯了,还望恕罪,下面就是本族赤阳谷,不如上人进去稍坐,品尝一下本族的上品灵茶。”   在从族长张相神那里获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张烈当然对天尸上人这位送宝道人和颜悦色起来。   人家说不得过两年就要死于雷劫之下了,此番前来又有重宝相赠,再对人家太过凶恶,委实是不当人子。   只是,天尸上人一听“赤阳谷”这三个字,就有些皱眉,他是修炼尸道的高手,对于赤阳一类的词汇天生就有所恶感。   “我们还是走吧,早一些去幽还谷,你们早一些得到天煞魔尸,我早一些得到炼丹渡劫之地。”   “至于赤阳谷的灵茶,若是老夫有那个福气的话,未来总有机会来享用。”   虽然面子上对于差点把自己脑袋斩下来的张元烈不假辞色,但是天尸上人对于这小子的剑术精绝还是深感满意的。   在紫府中期境界就能修成剑气雷音这等绝世剑术,哪怕是在中洲东洲这样的仙道强盛之地,亦复为无双剑客,足以名传天下了。   天尸上人只当张烈是在紫府五层境界,才修成剑气雷音的,事实上,张烈在刚刚晋升紫府境界时,就已然修成这一绝世剑术了。若是让天尸上人得知此事,他只会更加震惊。   从风水学上讲,祖辈所埋葬之地的风水会影响子孙后代的气运,好的祖坟风水可以荫福子孙使之财运亨通甚至出相入阁,若有极佳的龙脉风水宝地,让子孙中出帝皇也不是没有可能,反之若是在差的祖坟风水,其家族后人定然事事不顺、甚至遭遇深重灾劫。   秘术当中曾有言,第一莫葬去水地,立见退生计;第二莫寻剑脊龙;第三莫觅凹风穴,误用人丁绝;第四尤忌无案山;第五只怕明堂跌,决定破家业;第六偏憎龙虎飞,更忌撞碰石,过独生凶并消福,一山出而合星辰,有用便为真……其中更有一类凶邪到极点的称为养尸地。   若是葬人,即使是安享天年之人也会不得超生,尸体不腐,最终化为僵尸,更何况是那些死有不甘的人,其子孙更是会为这墓煞之气直接害死。   幽还谷,便是这样一处尸家重地。   不过这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其利必有其弊,反之亦然,这处被称之为幽还谷所在,对于修炼尸道功法的修士来说,却是一处风水绝佳的宝地。   若是在此修炼金丹,连降临下来的天刑雷劫威力都会下降许多。   只不过在这幽还谷当中,盘踞着一头已然渐渐生出些许灵智的天煞魔尸,据天尸上人所言,此人生前八成也是修仙之人,后来含冤受屈而死,而后在此深埋万年,不断受得地气侵蚀,成就了魔尸的存在。   真正最顶尖的僵尸,至少承载地气万年,称之为大地之子亦不为过,已经渐渐不是妖魔而趋于正道了,即便是面对天雷真火亦不会感到畏惧。   这头古尸本来也是有这个机会的,可惜他的怨气深重万年不散,现在完全转化为天煞魔尸,虽然底蕴不及前者,但凶戾之处犹有过之。   因此,哪怕天尸上人精于尸道又已经是紫府九层修士,再加上一个法力修为不弱的张相神,两人也不敢来轻触其锋,还需再加上一位法力修为不弱于两人者,才可保万全。   数月之后,南荒深处万里荒原,幽还谷的上空处,出现三名修士凌空步虚的身影。   “这个地方还真的是偏僻。”   望着终于抵达的目的地,三人当中的那名年轻道人,这样感慨言道。这个人当然就是张烈。   “哼,若是不偏僻,如此尸家重地早就被那些大宗大族占去了,哪里还有留给我等的机会。”   言说到这里时,身为散修的天尸上人突然间不说话了。因为他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旁的这两个家伙,也属于“大宗大族”的行列,若是萧山真人成功晋升元婴境界,那么丹阳宫绝对称得上是大宗了,而赤阳谷张家坐拥两大紫府上修也绝对算得上是修仙大族。   因此,气氛一时间微有尴尬。   “哈哈,待上人炼成金丹之后,无论是称宗作祖,还是建立千年兴盛的家族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到那个时候张家还需要多多仰仗上人。”   张相神眼神一转,便开口圆场,帮天尸上人把话圆了回来,身为一族之长,法力都可以不是最强的,但是这种应变反应却是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以我们三人法力,斩杀那头天煞魔尸不难,但想要将之降伏却并不容易,我先说好,我会全力相助二位的,但是降伏镇压天煞魔尸终究是你们张家需要尽全力做的事,若是终究不能如愿,我也会出手将之毁去,那个时候二位可不要怪我不遵守承诺。”   “这个自然,只求上人到时候肯全力相助既可。”张相神抱拳这样言道。   天尸上人见此点了点头,但是心中还是有些难定的。当初之所以会愿意与张相神达成交易,就是因为自身精通尸道,知晓天煞魔尸身怀强烈怨气绝难降伏。   即便是现在,天尸上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在见识过张烈的剑术与手段之后,天尸上人也隐隐觉得若是不能助他二人成功收伏此魔尸,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虽然大家已经签订幽冥血誓,这两人并不能对外泄漏幽还谷的位置,血誓对于紫府境修士的约束力还是很大的,但是仅仅只是张家这两人,就已经让天尸上人感到头痛了,若是发生冲突自己绝难讨到好去。   “唉,实在不行,无法收伏的话,我事后就私下补偿他们二人一些好处好了,我正是在炼成金丹的紧要关头,实在没必要招惹事非横生劫数。”   因为要收伏镇压,而不是斩杀,因此难度提升了几倍,三名紫府修士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降落下去,恢复法力同时从四面八方开始勘察,希望可以削弱对手而增强自身,提高把握。   “最上等的僵尸为大地之子,那头天煞魔尸虽然远远没有到这个地步境界,但同样也精于土遁之术,一旦让它成功遁地而去,凭我们三个是不可能再抓住它了。因此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先提前设下法阵,然后将其引出幽还谷来进行镇压。”天尸上人有所准备的这样说道。   听了此言,张相神思索一阵并没有说出反对之言。张烈听了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当即三人计定后,开始了一番准备。   收伏天煞魔尸的时间,定在明日的午时,阳气最为盛烈的时候,虽然在那个时候天尸上人也会有些削弱,但他毕竟是人族修仙者,影响并不是很大,反倒是天煞魔尸的凶性会被削弱很多。   夜晚三人休整之时,两方之人各自开辟了一处洞府。   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三人虽然是联手,但个自修行是很私密的事,别说道友,就算是师徒之间,徒弟出师后也不会愿意长久寄居于自己师尊的洞府。   这一日夜晚,张烈正在吐纳修炼,突然间,他生出感应般骤然睁开双眼,看到对面不远处石床上坐着的族长张相神,身上浮现出道道血色的光华,与此同时,一颗丹丸似的血光,在张相神的丹田处时隐时现,浮沉不定。   “这是?魔功反噬,心魔横生?”   张烈自身也修炼魔功,同时也是此界最为高明的魔功,因此他了解这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太阴玉册法力被太昊金章道法所牢牢压制,皆被统御其下,因此张烈始终没有遇到过魔功反噬这种状态。   而张相神却不同,他先是修炼佛门的无相诀,后来面对丹阳宫直面影魔教的危局,为快速增进法力选择以佛入魔,一日万里,再加血丹药力之助,某种程度上张相神一系列的冒险都成功了,他的确达到了法力极速精进的目的。   但是修炼魔道功法,受益越大反噬越强。当道行追不上法力精进时,当然是心魔纵横。   在这种情况下,张烈甚至不敢将部分太昊金章上的道法传授给张相神,否则佛魔二者根深蒂固,太昊金章道法又强横绝伦,固然有部分可能是太昊金章道法直接就将佛道心法压制,但也有更大的可能是族长张相神在这种状态下根本就无法参悟,直接走火入魔。   太昊金章,张烈未来是要建立宗门传道寰宇的,在这个未来宗门的长剑之下,除此宗之外传承太昊道统者,要么加入,要么则尽数斩尽诛绝,而族长张相神家族出身,他本来就可以加入任何宗门、传承道统,因此现在将部分道法传授给他,对于张烈来说心理负担并不大。只是,不是对方现在这个状态。   心魔横生的状态之下,张相神仿佛梦游一般突然站立起来,双目现出血光,缓慢行走出洞府。   张烈担心族长发生危险,在其后以剑气如缕法门收敛自身气息,而后远远跟随出去。   “以一身佛门法力为凭修炼魔功,这么做的确是有便宜好处可占,但是入魔容易,降魔却难……”   入魔状态之下,张相神呆呆愣愣地走入森林当中,而后突然发出可怖的吼声,如野兽一般惊起四周飞鸟无数。   “杀杀杀杀杀杀杀……”   周身血光扩散,在这个状态下张相神是没有理智的,森林当中遭受无妄之灾,奔跑而出的走兽林鸟,在其手掌挥划之下,大片大片的斩落下来,一时之间血腥之味弥散。   一头野狼奔跑而过,被张相神甩手一记刀光扫倒,而后张相神奔跑过去,开始啖其血啃其肉,状若癫狂。   在这个时候,张烈似乎忍耐不住,上前一步,然而张相神突然生出感应,犹如护食的野兽般猛地抬起头来,双目绽放出血芒狠狠瞪视着面前的年轻道人。   然而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同时也出现了张烈的身影。   凭借居虚倅略这头精于幻术的域外天魔,张烈骗过了族长张相神的感知一瞬,下一刻就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族长张相神的背部: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在这个时候《清静妙经》反而要比太昊金章更加合适一些,张相神此时此刻魔性深重,爆发催功是不管不顾的,然而两人都是紫府五层境界,张烈修炼混元五行法身,法力十数倍于同境修士(非中洲东洲顶尖大派嫡传),哪怕张相神入魔激发潜能可以数倍的催发潜力,这一刻被张烈以法力压制住了,也是动弹不得,只能一边承受着《清静妙经》的灌注,一边被张烈以绝大法力梳理体内那混乱运行的法力。   “啊啊啊啊啊啊……”   轰。   以两人的身形为中心,一股无形有质的巨大力量骤然扩散,将四周十数丈的地面都压陷数尺,而这仅仅只是些微的余波罢了,真正的法力冲撞,却是在这两人之间冲荡着的。   “呼呼呼呼呼呼。好了,元烈,我缓过来了,你节省一些法力吧。”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相神的双眼当中血光一凝,一散,整个人渐渐虚脱一般,似乎已经缓和过来。   张烈感应到此,缓缓地收回自己双掌,调整法力,同时也在关注着族长张相神的状态。   “族长,由佛入魔,一日万里,这样修炼太过激进了,尤其是你体内还有玄月教六阶血丹的残余药力,法力超过道行,难免心魔滋长冲击灵台。”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丹阳宫这些年看似兴盛,实则全部支撑于萧山真人,诸葛恪掌教虽有雄才,但在这通玄界以他的法力却不足以震慑群雄,我不管他丹阳宫是死是活,可是张家……张家上上下下几十万口,我不能不管。”   言说到这里时,张相神的双眼当中又有血光重聚,很明显家族就是他的心魔所在,他最大的执念,然而张相神不肯放下,也不愿放下,在他的观念当中,家族的重要本就要优先于自己的性命的。   冥顽不灵,痴愚不悔,这就是张相神的心魔,也是他这数百年来所坚持的。   “族长……”   “元烈,你知道吗?我当年仅仅只是张家山城中的一个无父无母的乞儿,因为是张家的血脉,才有了上测灵台测试灵根的资格,我当年是为了混口吃的,才上的测灵台。”   回过头来,张相神看着张烈喘息发笑。   “因为灵根颇为出色,被上一代族长领回家族,授我道法,给予衣食,然后也是他,宁可放弃自己的儿子,也要把族长之位传给我,从那一天起,从那一天起,我这条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元烈,你知道看到你晋升紫府那一天我是多么的高兴吗?返回家族之后,我跪在祖先灵堂七个日夜,感谢祖先,告慰祖先。”   “我一定会撑过去的,我一定能撑过去。由佛入魔,斩魔入道,你要信我,元烈。”   站立起来,张相神拍了拍张烈的肩膀,这样言道。 第三百三十章:镇压收伏天煞魔尸   幽还谷是天尸上人所极度渴求得到的宝地,那么天煞魔尸当然是要由他去引出。   对于此点,天尸上人也是并不推辞,他深悉尸道秘术,如果让其它人前去的话,他本身也并不放心。   张相神与张烈,则隐藏于一座深山当中等待着。   这一次镇压尸魔的重点,在于绝不可以让它接触大地,并且要一次得手,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因此尽管张相神与张烈都是手段众多,法力高深之辈,还是严阵以待的,此事若成将大大提升张烈的斗法实力,提升整个张家的综合力量。   数个时辰之后,天际远处有两道混浊气息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张烈施展劫灭法目望去,见到前面飞逃的是天尸上人,而其后方黑气环绕下紧紧追逐的,是一具型体高瘦枯槁,但仍能看得出骨架极为魁梧宽大的身影,双眸焚天灼地,满头怒发恍若盛燃。   场面似乎是有一些失控了,天尸上人的九尸成阵已经召唤出来,但现在已然九去其三,其中一具炼尸的手臂被身后那天煞魔尸咬在口中,其一拳挥出之时,拳劲阴炽焚烧一切生机死气,哪怕沾染上一星半点,就会顷刻间“烧”到骨子里去,将全身血肉魂魄化作燃料猛烧的无比歹毒特性!   当那两道遁光追逐,来到上空处时,五色霞光骤然升起,天尸上人当然是一穿而过,而其身后追逐的那具魔尸,碰撞在这五色霞光上面,却如撞铁壁一般,轰然之间地动山摇。   在场三名修士都是道法高手,开战之前就已经做好详尽计划了。   天尸上人所特意准备的几具炼尸,在出手之前就已经分别吞服毒药丹砂,催化尸气,这些尸气法力虽然对天煞魔尸够不成任何伤害,却也不可避免造成其法力运转不畅:   没有害处,长远来看甚至是有好处的,否则天煞魔尸灵智渐成,也不会无法趋利避害吞噬得那般疯狂。   但长远来看的好处,短期内却是未必。体内过溢流转的尸气阴气,会一定程度压制天煞魔尸的凶性。   “剑阵,起,去!”   伴随着那当空悬飞的青年道人剑诀引导,其周身旋飞的五十口各色飞剑,破空刺杀。   这五色剑光当中,真正的飞剑就只有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这五口,可是在张烈的法力催动,五光镯驱御之下,分化而出的剑光,每一口都有着不弱于四阶飞剑的瞬间实质杀伤力。   不过这并不是绝世剑术剑光分化,而是张烈以强横法力推动,借助五行法器呼应之力,强行演化出来的。   当然,在其它人的眼中,一人成阵,如此手段,却与剑光分化也是无异了。   “剑气雷音,剑心通明,剑光分化,此子若是不死,未来南荒怕是又要出一位离尘子了。此行过后,我却是要躲他远些,每逢有这种人出世,必有无数杀劫横生而出,当年的离尘子如此,他恐怕也是一样,渡过去了才能成就,渡不过去身死道消,老道我只想安心修炼,可不去凑这种热闹。”   “吼!”   就在这个时候,被五色光霞困束于高空中的魔尸,骤然狂怒嘶吼,在这个时候它还没有感受到危险,更多的是暴虐凶性与疯狂杀意充斥身心。   这头魔尸在幽还谷当中已然修炼有近万年了,只差一步就可以凝结金丹,一身尸气法力的深厚程度,通过漫长的时间积蓄,十几倍于寻常紫府九层境。   哪怕仅仅只凭本身凶性战斗,仍旧是强悍惊人。   此时此刻天煞魔尸嘶吼一声,一道青冥色的灭绝尸气如狼烟般升起,直接就撑破了四周围困的五色剑阵,甚至一瞬间强行破开撕裂阵法,滚滚冲天而起,就如碧血长空,几有洞天破地之势。   再下一刻,一具魁梧身躯猛地冲杀出来,以火山爆发,陨石横空般的迅猛凌厉直冲撞向控御剑阵的张烈。   张烈若是完全以大五行生灭剑气,推动起大五行灭绝剑阵,杀力之强将会极为恐怖,因此天煞魔尸仅仅只凭凶性本能就知道:第一个就要杀他!   “想要杀我?凭你也配。”   对视着那如戾火燃烧的凶厉双眸,张烈自然而然就知道它想的是什么。身躯微一摇晃,张烈五指并拢成剑,刹那斩刺出道道掌剑。   天煞魔尸不通法武合一之术,但秉承天地戾气而生,杀法天成,双手爪影上下飞舞,划过道道玄妙诡异的轨迹,爪爪都撕爆大气,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啸声,犹如鬼哭神嚎。   然而,锵锵锵锵锵锵……   张烈的身形立在半空当中退也不退,将自身一身神识法力都倾注于手掌之上,汇于一点。   剑剑都避实就虚击爆天煞魔尸的爪势,竟有防守反击反客为主之气势。   疯狂攻击之下,却在正面拼杀当中连番受挫,天煞魔尸的凶性已被彻底激发,身在空中,身形急旋,双爪在一旋之中幻化无数重影,一时间天煞魔尸仿佛化身成为一尊百臂百爪强绝凶戾的骇异魔影,从天而降向张烈发起猛烈的攻杀,爪影如骤雨疾风般袭卷肆虐而来。   近万年积蓄的尸气法力,连番催爆,正面轰杀,恍若绝灭。   那青年道人张烈似乎终于渐渐支撑不住,骤然间化剑为掌,一股黑光漫卷,镇压一切的意境顿时席卷而出,只是在天煞魔尸的绝对法力催爆之下,掌势也仅仅只是稍稍支撑,下一刻便被毁去。   青年道人被天煞魔尸一爪刺入胸腹当中,只是在同一时刻,其身后似有剑光闪烁。   天煞魔尸一爪刺入青年道人的胸腹当中,却如陷无边黑暗,无论催爆多少灭绝生灵的至邪尸气进去,都犹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张烈本尊凭借五行遁术,借着五色霞光的阵法遁行到天煞魔尸的头顶上方处,双手一展间,有冥河光明两口飞剑落入其手中。   下一刻,张烈汇聚法力法身之下,一扑而下,将手中双剑自脖颈两侧处从背后刺切入天煞魔尸的脊椎,剑身刚一刺入就遇到巨大的阻力,每行一寸都无比艰难,当张烈全力将双剑刺入小半时。   一股磅礴之力,骤然将他整个人都弹得倒射,双剑亦被弹飞出来,恐怖的浓浊尸血,顿时爆射。   至污至秽,至阴至寒,一时之间,令四周都化为生灵绝灭的空间。   这种尸血,就连张烈本尊都要趋避一二,不愿沾染,然而与天煞魔尸距离极近的那名年轻道人,却是见之大笑张口吸摄。   其身躯一瞬半透明起来,其中隐隐竖立着一杆虚空漂浮的白骨灵幡。修炼到这个境界的魔道至宝,已然隐隐有身外化身之威能,再进一步甚至可以自行修炼,与法器之主间气机交融流转互为精进。   这个时候,天煞魔尸也明白自身为对手的李代桃僵之术所欺骗,爆发尸气,强行将面前的青年道人冲撞出去。   只是这样连番的爆发法力,又失去了大量的尸血,就算天煞魔尸凶性再炽,这一刻气势也有一些回落。   而在这个时候,一口两刃生满了赤红獠牙的怪异魔刃,陡然旋转着斩杀出来,不断游走绞杀气机,扩散道道刀气,以一种无厚入有间之姿,不断切割入天煞魔尸体内的一切尸气循环空隙。   这一刀张相神已然是蓄势已久了,之前让张烈独斗天煞魔尸,是因为张相神相信以张烈的法力与手段,任凭天煞魔尸再如何凶戾,也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溃败,而自身法力深厚度不如元烈,那么就要发挥自身劫杀刀诀的优长之处,观敌破绽,一击绝杀。   就如同此时此刻一般,那口两刃生满了赤红獠牙的怪异魔刃,破空旋转环绕,生出绵密刀气切割绞杀入天煞魔尸体内,看似绵绵密密,每一刀的绝对伤害都是不足,远不及之前张烈汇合法力法身之力的双剑刺杀,来得凶暴霸道。   但是,那绵密无尽滔滔不绝的刀气,就犹如在高速运转的机械当中,掺入了大量铁砂,这样一来,后者越是运转,就越是星火爆绽,运转不良。   面对这种情况,最理智的方法就是冷静控制,细微调整,排除隐患,可是天煞魔尸这种绝世尸灵,是不可能拥有这种理智冷静的,它只会疯狂的强提尸气,这样对于身躯的损毁就会无限放大。   魔刀急旋,张相神的身躯绕空飞舞,张烈在一旁调息注视着,身旁五色剑阵剑光不断叠加交融,汇成巨剑。   但与此同时,张烈不得不承认,族长张相神的刀诀本身: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滴水不漏,就犹如张相神这如履薄冰的一生,虽然用得是刀诀,但他事实上已经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了,至少在紫府境这个境界,任何人想要击败他,就要承受其刀诀的所有杀力,永远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只能用法力强压死他。   不过紫府境能做到人刀合一,修炼到金丹境界后未必也能做到,不是本身的境界退步了,而是面对的对手不同了。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剑修一生修剑,绝不分心外事的原因,因为真的再没有多余的心力精神了。   张烈若不是执掌太昊金章,可以经年累月的日日诵读参悟,提前获得大量经验,他也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所学驳杂,却依然大有成就。   张相神修成人刀合一所付出的努力是十。   张烈修成剑心通明所付出的努力仅仅是一,修成剑气雷音所付出的努力也是一。修成混元五行法身所付出的努力是二,修成昊天法目所付出的努力是四……   当刀势推动到极致时,漆黑色的巨大刀气席卷起周遭一切天地元气,随着张相神法诀操控,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刀气旋涡,将天煞魔尸卷入其中,不断冲击。   只是虽然在斗法上完全败北了,先是败给张烈,继而败给张相神,但是天煞魔尸的肉身实在是太过坚固了,近乎紫府境界根本无法被摧毁。   当刀势推动到极致,绝杀斩出时,张相神眼神当中有血红之色一闪而过,只是下一刻就被他察觉镇压下来,撤刀飞落回张烈的身旁,低声问道:“还不行吗?”   他们来此的目的,毕竟不是灭杀而是收伏。   “我再斩上五剑,压一压它的凶性然后再试试看。”   说着,张烈的身形与其身边五道融合而成的巨大剑气在同一时刻消失:   天地无影·大五行灭绝剑阵!   精通五行遁术,再配合与之相应的五行阵法,张烈在这阵法当中,几乎可以做到只有他打别人,别人打不到他的地步。当然,若是对方精于瞳术、五感六识之术一类的能力,还是能看破这天地无影的。   但即便能够看破,也未必就能应对战胜。   一道道巨大的五行光剑,仿佛无人操控一般引动着阵法内的天地元气,轰然斩杀在天煞魔尸的身上,将其斩击得飞来落去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一旁休息已经久的天尸上人似乎也终于按捺不住了,在这老道的面前,不知何时虚空中一阵阵的震荡、朦胧,最终仿佛空间开裂一般,紧接着一枚形制古拙的黄铜铃锁,从虚空中浮现出来。   天尸上人运转法力,而后在这铜铃之上猛地一喷,仅仅只是这一气之力,就让天尸上人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几分,看样子是消耗不小。   再下一刻,那古拙铜铃就已经悬浮出现在天煞魔尸的头顶半空当中,伴着声声“叮铃铃、叮铃铃”的脆响,一道道隐含的纹路浮现了出来,那是土黄色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散布开来。   “驱山铃!”   “不对,应当是一件仿制品,如此宝物,不可能落在他的手上。”   在张烈的身旁,张相神在见到那古拙铜铃先是一惊,而后喃喃这样低语,并没有避着张烈。   “还不出手?这是你们最好的机会!”   听到天尸上人这样的话语,张烈也没有再犹豫,扬手之间就将这段时间已经完成祭炼的极品养尸袋抛飞出去。   那件黑色的尸袋,当空飞起打开,自其中照射出一道灵光,伴随着张烈的法力催动笼罩在遍体鳞伤,头顶镇压着驱山铃山岳之力的天煞魔尸身上。   只要能够将之收伏,虽然一时间不可能驾驭由心,但总可以慢慢的磨它,有的是道术与手段。   然而这头天煞魔尸戾气深重,它先是化为一团黑光,在那灵光笼罩之下,当空绕了数转,虽然也是飞近似要投入其中,却骤然之间击破开灵光,再一次以魔尸之形现于世间。   “唉,功败垂成。”   天尸上人见此,也是恼恨。   一般来说,无论是收伏妖兽还是魔尸,到这里就陷入僵局了。   每一次催动灵兽袋、养尸袋尝试收伏,都是要消耗一定神识法力的,虽然不多,但是第一次无法收伏镇压的话,后续的收伏镇压也基本上不可能再成功。   虽然天尸上人要得仅仅只是幽还谷这个地方而已,但是无法让张家这两名手段高明的紫府修士满意的话,对于即将要修炼金丹的天尸上人来说也是隐患不小。   想要消除此隐患,极大的花费修炼资源是不可避免的事。   ……   “孽障,你竟敢不服?”   张烈如是低语一声,其背后有五色剑光盘旋飞舞,并且于再下一刻,刺杀而出。   这些剑光,刺攻在尸火萦绕周身的天煞魔尸身上,每一剑都刺得魔尸,嘶声怒啸。   “元烈道友,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若是无法收伏,只要打上几下就可以的话,那这世间的灵兽、灵尸就不会那么少见了。”   天尸上人只以为是张烈不懂其中道理,飞向上来想要进行讲解,可是却被张相神阻拦下来。   “上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们张家的事了。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都再与上人无关,我们二人,完成此事之后,也会遵行血誓。”   “……”   天尸上人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是现在张相神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么他自然乐得就此撇清关系。   “既然是这样,那么老道就不打扰两位道友了,我去幽还谷整理一下,若有其它收获也定然给两位道友送过来半数。”   “那么各行方便?”   “各行方便,道友请便。”   天尸上人与张相神各施一礼后,天尸上人就离开了此地。   在离开阵法的最后一刻,老道还回头注视一眼,只见张元烈还在施展剑术,虐斩着那头凶戾的魔尸。   “只是如此施为,又有何意义?”   在天尸上人的认知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名张家修士将会慢慢陷入要么将这魔尸斩灭,要么自己神识法力耗尽,被魔尸吞噬的僵局当中。   这种状态,很难有所回转余地了。   而伴随着天尸上人的离去,张烈的斩杀剑势,越发凶猛了数分。剑斩肉身,心斩鬼神,而张烈的紫府神通天瞳之刃,却可以转化剑力切实的伤害受术者的心神,这也是为什么张烈之前可以收伏蛮荒异种何罗鱼的原因,伴随着心神被斩,受术者的一切本我念头都会被斩去,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只是在未开启昊天法目的状态下,这种剑力转化程度并不高,同时伴随着天煞魔尸负伤越来越重,张烈也要留意着不能将之真的斩灭。   随着张烈的传念,张相神也逐渐明白过来并进行配合,他筑基境的神通筑基是双灵共生,紫府境的神通是三灵共生,此时此刻施展道术解放共生之灵,在其身后浮现出巨大隐晦的深海巨兽法相,黑暗扩散,吞没万物,巨兽仰天嘶吼,延伸出一支支无形触手,辅助张烈纠缠住天煞魔尸,降低其反抗的激烈程度。   事实上这才是这种神通的正确用法,法力每晋升一个大境界,就可以吞噬一头同境妖兽,并且自身是什么样的法力境界,被吞噬的妖兽就是什么样的法力境界,当修炼到四灵共生境界时,在金丹境界就可以同时操控三头金丹妖兽围攻对手,堪称厉害。   然而张相神却嫌弃这些妖兽的法力运用威能太低,更倾向于让它们将法力转注自身,间或性的使用一些封印妖兽特性,可以说是脱出这一神通的藩篱了。   在其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天尸上人在幽还谷当中布置自己的道场,忙碌不休,他采集到一些有价值的阴性草药以及灵铁,看到天边的那处五色光幕始终都在明亮着,也就分出一半顺势送过来。   但是这一次他却未能成功进入阵法当中,天尸上人虽然有一些好奇,却也没有窥视人家的隐私,仅仅只是留下一枚传讯玉符说明情况,然后就将草药以及灵铁留下了。   对于这名老道来说,现在再没有什么秘密是比自己炼成金丹更加重要的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天边的那处五色光幕终于散落开了。神色极为倦怠的两名张家修士,在收到玉符以及灵物后,来到幽还谷进行拜访,然后很快就离去了。   在他们走后,那灰袍绿肤的老道,又一次来到三人之前布阵的地方,四处观察,喃喃低语:   “难道,真的让他们成功了?那凶戾难制的天煞绝尸,真的让他们成功降伏了?”   而与此同时,百里之外,两道遁光与在高速飞行着,其中,张烈轻按着腰间的养尸袋,想着这数个月的辛苦,也是长呼出一口气道:   “真没想到这天煞魔尸如此难以降伏,好在最终还是在它肉身崩溃之前成功了,不然这段时间的成本,可真的是收不回来。”   “哈哈,赔是小赔,赚就是大赚,这样的生意不妨多做一些。可惜,我族不擅炼尸术与阵道合击之法,否则将较为高明的炼尸术用在这具天煞魔尸的身上,再配合上高明的合击之法,元烈你的斗法能力可以提升小半。”张相神哈哈大笑道,虽然有一些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志得意满。 第三百三十一章:道统传承,炼成元婴   南荒百宗中的丹阳宫萧山真人即将闭关突破,炼成元婴,这种事虽然丹阳宫意图封锁消息,但依然犹如巨石投入湖水,让水波扩散一样,暗流涌动影响深远。   南荒百宗中的金丹真人不少,但是像萧山真人这样资历甚老可以交游元婴的却并没有几人。   修道路上风霜血雨,仅仅只有极少数幸运者,才能老死在床榻,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在寿数将近时,不顾危险的寻找灵药,试图突破法力瓶颈、或者延长寿命,最后死在绝境当中。   生死间有大恐怖,尤其是对修仙者来说,许多人宁可选择死在探索险绝之地的旅途中,也不愿甘心认命。   事实上萧山真人若不是有宗门拖累着,也早就在六七百岁时离开南荒了。然后有较小的可能成功,极大的可能死在探索当中。   绝大多数修仙者的一生,都是不顾一切的攀登者。   面对萧山真人的闭关修炼,丹阳宫以及与其敌对多年的影魔教,还有周边的南荒各宗,都做出自己的应对。   丹阳宫掌教诸葛恪,主动与北方各宗谈判,让出利益签订长达千年的互不侵犯盟约,只求这些宗门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作壁上观,让丹阳宫不至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中。   然后诸葛恪就将宗门在北方四郡留守的绝大部分精锐修士抽调到了南方:拼着舍弃北方四郡,宗门一半以上的领地,也要确保萧山师叔的闭关环境。   这般果断决绝的姿态,让原本无数深悉诸葛恪与萧山真人数百年个人恩怨的许多人,都吃惊不小。   当年诸葛恪数次险些死在萧山真人手上,在他执掌丹阳宫后,萧山真人独领寒山郡五岭山,就再没有回过丹阳宫。   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恪却选择以大局为重,牺牲宗门利益,也要护萧山真人的周全余者不计,就仅仅只是这份心胸,就足以令人钦佩。   北方四郡的势力迁出,黄龙郡的五大修仙家族,当然都是躲不过的,尤其是其中的魏家与张家两家。   都是各自封锁灵脉,将家族中子弟遣散,而后紫府、筑基,甚至练气境的修士,全数带往寒山郡进行辅助布防:   有选择赌萧山真人能炼成元婴的,如丹阳宫修士,如丹阳宫北方的各个宗门,就有赌萧山真人功败垂成的,以金丹修士炼成元婴的比例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影魔教联合诸宗大军压境,干扰萧山真人突破成功,若是成功的话,甚至有可能借此机会一举覆灭对峙数百年的丹阳宫。   被影魔教收买的各个宗门,他们的选择其实也是对的,一旦让萧山真人炼成元婴突破成功,即便已经与丹阳宫签订互不侵犯盟约,丹阳宫也愿意遵守,往后的千年岁月里,己方宗门也要仰人鼻息。   更加严重的是,一个元婴宗门崛起对这一区域造成的各方面影响,很可能会兵不血刃的毁掉无数大小宗门道统传承,这是许多修士根本无法接受的。   道统传承,列代祖师牌位,在玄黄大世界的观念中,这代表着列代祖师转世的气数所系。   虽然这种推测很多时候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玄黄大世界许多修士宁愿自己死,宁愿魂飞魄散,也要保护宗门传承,保护列代祖师的道统传承,这在许多人看来是可笑的坚持,但在许多人看来又是愿意以性命去维护的天然使命。   并且普遍的规律是年轻的时候不信,越是修炼得年头久了越是衰老了,就越信:   有道统传承在,有这气运香火供奉,列代祖师的真灵在这诸天当中转世轮回时,就可以少受一些苦难,多获得一些庇佑。   并且,并不仅仅是历代掌门,长老而已,绝大多数宗门是把内门弟子都收录入宗门谱系的,进行宗门祭祀的时候,一并进行香火供奉。   外门弟子,内门弟子,记名弟子,真传弟子,许多资质实在太差,用功也不足的外门弟子,为宗门服务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最大的念想,就是成为内门弟子,被收录入宗门谱系名册当中。   不仅仅是为后代的福泽考虑,也是想为自己死后留一份希望。死亡,是一场伟大的冒险,生者的心神念力,会为自己在这场冒险中,提供更多的装备,甚至是更强大的基础。   所以在这个世界,灭你道统,断你传承,这在许多人看来是最为恶毒的诅咒,不是已然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没人敢轻易说这种话的。   五岭山,一座洞府之内。   张烈正在琢磨着自己刚刚到手的天煞魔尸,这段时间萧师已经彻底闭关了,突破在即最忌分神因此谁也不见。   突破金丹,炼成元婴这种事情,快的只要数日光景,一朝顿悟胎化元婴,慢要几十年时间慢慢琢磨,厚积薄发。   丹阳宫掌教诸葛恪亲至五岭山,分配安排整个丹阳宫的精锐修士,以五岭山为核心布下极为森然的防御体系,拼着丹阳宫数百年积累,期待着萧山真人渡劫化龙。   元婴真君,就是如龙一般的人物。   在元神地仙境修士几乎不现身人间的情况下,他们就是当世最强的力量,用捉星拿月四个字来形容夸张了一些,移山填海,那些最为强大的元婴真君已经有这样的力量了。   元婴老祖,整个人间界的巅峰武力,宗门晋升名门正宗的基础,屹立不倒的最大保障。   张烈已然修道百年,尚且还未见过那等人物,一念思及,不由神往,连手上运转的手诀,都微微稍慢一些,不过他很快就重定心神,继续对着面前的炼尸施术。   虽然太昊金章与太阴玉册当中都没有炼尸法门,但是在自己早年得到的上古造化魔经当中,有炼魂,燃血,尸骸三部秘法,并且在通幽心诀中有驱魂炼魄通心法门,张烈将这两者结合,用以祭炼天煞魔尸,以期在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乱局中能够有所准备。 第三百三十二章:不灭之体   虽然张家、丹阳宫中也有着基础的炼尸之术,但是以这些秘术来祭炼驱御天煞魔尸,实在是浪费魔尸的万年底蕴积累,根本就发挥不出其十之一二的威力。   红莲洞府中,萧山真人应该收录着不少的魔道典籍。   但是他平日里都不肯给门下弟子参阅,萧山自负一身道法深湛,阅读魔道典籍可以做到只得其益不受其弊,而其它弟子却是不行的。   南荒最强宗门坤元山一脉,对于域外魔修从来都是毫不留情,萧山也不肯扩散魔功,为丹阳宫招灾惹祸。   以张烈的地位,说明情况的话,应该是能求到一两册法门的,但现在萧山真人闭关,张烈也只能整理所学,挑选出上古魔功造化魔经以及通幽心诀中的驱魂炼魄通心法门,结合着自身的道法领悟,祭炼天煞魔尸。   之前张相神倒是尝试过,从天尸上人那里换取一两册尸道功法,可惜天尸上人要价太高,双方并没有谈拢,也就未能完成交易。   “炼成这具炼尸后,配合小三才阵法,就算是寻常金丹初期修士,我也可以尝试一战了。”   “上古剑修可以越阶挑战,我所学驳杂,却只能更多积累,以期达到同等战力了。”   上古时代,最强最出色的剑修可以做到越过大境界挑战,盛名流传至今,然而张烈即便修炼太昊金章,也觉得想要做到这等地步,还需要更多的积累。十万年前,玄黄大世界剑道传承体系鼎盛强极,比之现今犹有出色,而十万年前,其它体系的道法却是远远不如现今的,因此客观而言,想要达到上古剑修那种程度的难度极大提升了。   并且,再是惊才绝艳,剑挑超越自身一个大境界的敌手,还是要冒着极高的死亡风险的。   命就只有一条,如无必要张烈并不想做这种事。   “以太阴魔幡演化域外天魔,主攻幻术雷法,以天煞魔尸主修造化魔经中的不灭魔体,移形换影之术,我自身则是进行主攻……”   心中这样思索着,青年道人于洞府当中不断控印转诀,梳理着天煞魔尸体内那庞大的尸气,将之导入一种玄妙的运转当中。   虽然造化魔经当中将这一神通称之为不灭魔体,但这世上哪有真正可以仗之不灭的神通?   只不过,修炼有成之后生命力与诸法抗性比未修炼成功之前强出许多罢了。   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满足自身的需要。   经过数月的祭炼之后,法力构建体系初步完成,同时在这一过程中,张烈同时施展着通幽心诀所记载的驱魂炼魄通心法门。   以上古魔功造化魔经之术,为天煞魔尸祭炼不灭魔体,以通幽心诀法门,强化控制,避免其反噬其主。   石台之上,端坐其上的张烈口中念诵着诡异而晦涩的咒语,终于,当持咒完成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有两道青色的光华,直接射落在了天煞魔尸的脸上。   顿时魔尸面容因此一动,竟也慢慢睁开了双目,只是眼神呆滞无比,丝毫神采没有,如同傀儡一般。   张烈却如临大敌,两手飞快地掐诀不停,双目睁开,那两道青色的光华不断涌入到对方的双目内,颇长时间眼都不眨一下。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找到了天煞魔尸的那一缕灵性所在,顿时两者身形同时一震,接着天煞魔尸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口中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噗通”一声,身躯砸落在地面上,并在地面上打滚翻腾,似乎在经受着极其苦痛的折磨。   而张烈的身形还稳稳地坐在石台之上,只是其脸上同样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但还能强行克制住的模样。   洞府当中石室之内的痛苦惨叫声,断断续续,忽大忽小,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那凄厉惨叫之声才渐渐消失。   通幽心诀若是修炼到高明的境界,就可以在让天煞魔尸修成不灭魔体后,以某种手段将这一神通,转化到自己身上来。   不过张烈的混元五行法身若是修炼到高深境界,同样覆盖了不灭魔体的效果,因此他并没有这方面的需要,除非是在未来的修炼过程中,遭遇重创,法体极大毁伤,才有必要进行这样考虑,进行恢复。   又过了两日后,张烈才一脸倦意的走出了洞府石室,但目中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通幽心诀与造化魔经结合的炼尸效果,要远远比自己预估当中的效果更好。   不仅仅是控制力极大加强而已,并且正在成型中的魔尸威力,似乎也更在自身之前的推想之上。   “夫君,辛苦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素心带着侍妾白文静,行走上来,已然准备好了洗漱袍服,让张烈解乏。   秦素心出生通玄世界修行之家,自小的家庭教育就比较另类,后来又遭遇剧变,故而对求仙问道的追求远过其余。   她每每看到张烈潜心修炼,都觉得心中安稳,觉得世间男子便该当如此。只是面对眼下宗门形势,秦素心还是有一些忧心的,影魔教联合数宗,大举压境,很明显就是在监测着五岭山的灵气变化,一旦萧山真人有所动静,他们也必然会有所行动,那个时候,夫君就要亲上战场。   因此秦素心虽然并不会说出来,但是眼底深处温柔中藏着忧虑,却是瞒不过张烈的眼睛。   “素心,你放心好了,以我现在的神通,不敢说可以力敌任何金丹真人,但是我一意想走的话,影魔教的那些真人也绝对拦不住,我会小心的。”   张烈轻抚着面前女修俏白的脸颊,这样安慰。   一旁的侍妾白文静看着有一些吃味,但想一想微微低头却也并没有说什么。自己无任何付出,享用着张家丰厚的修炼资源,当然是比不得老爷与姐姐相伴多年,情谊深厚的。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的渡过着,张烈道法高明修炼资源不缺,因此进境颇速,而五岭山的天地元气,也在渐渐生出涌动变化。 第三百三十三章:第二次魔劫降临,晋升紫府六层境   清晨,南荒五岭山,天色如墨,杀意凛冽。   苍穹间漫天云气尽数化为劫煞,层叠密布的雷霆如水波般涌来。   侵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玄机。   这“侵夺”两个字,道尽凡人修仙逆改生、老、病、死,天命伦常的精髓。是故,修者为天地之逆臣,仙道为诸天之逆旅。   在这雷霆劫云之下,飞身虚立的道人神色凝重,张烈他自己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第二次魔劫居然会这样快,这样突兀的来临了。   “不对的,血丹之上虽然劫煞重重,但是我一直克制着吸纳炼化血丹元气,更何况我才渡过第一次魔劫多久,第二次魔劫这么快就到来?”   就算是在魔道大兴,魔道修士以渡过魔劫为成就的时期,也没有几位魔道新秀,会在紫府境时就渡过第二次魔劫。   而以紫府五层修为渡过第二次魔劫更是从未有过,张烈这算是开此界先河。   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是哪里出现问题了,但是天心杀意已然锁定自身,张烈张口一吐,一道黑光包裹着一杆小幡飞出,再下一刻原地旋转化为一青年道人形象,落在了张烈的左侧,眼中邪意流溢,掌中似有金色雷光翻滚。   紧接着张烈又拍了一拍系在腰间的布袋,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魔气翻滚而出,又一名青年道人落在了张烈的右侧,这三人长得一模一样,气机隐隐呼应相连,此时此刻皆是仰头注视着天穹,神色凝重:   第二次魔劫比之第一次魔劫,元气波动强烈何止是数倍,然而比之当年,张烈自身的法力不过是提升一两层而已。   “轰隆!”   雷音炸响震荡空间、那仿佛势要撕裂万象的紫黑雷球骤然雨落而下,它们甚至于虚空变化如有灵性般扭曲折射,集束轰杀。   “百幻劫雷!”   当年第一次魔劫的时候,是最为基础的天雷九重,音雷,雨雷,而现在第二次魔劫的时候,第一重雷劫变化,就已是记载在相关典籍当中的百幻劫雷。   百幻劫雷当然比不得万幻天雷,后者集束成势威力无穷,甚至可以衍化雷龙天凤,远古雷猿,轰得渡劫者欲仙欲死,感慨平生积德行善太少,不得上天宠眷。   但百幻劫雷却拥有此类雷劫的基础性质,此时此刻幻化融合无数如具生命的雷鸟雷鹰,四面旋杀而至,风雨不透,杀意凛然,与此同时,在头顶苍穹之上还有不断的紫黑雷球落下,横悬虚空。   “不好,天要杀我!这是一个劫法陷阱,我若是不及时清理掉这些横悬虚空的雷球,天知道它们最后会幻化成什么!”   张烈的本尊,与太阴白骨幡化形的青年道人,天煞魔尸转化出来的自身形象,三者背对背相靠,共同抵御四面八方飞扑而来的雷鸟雷鹰还算轻易。   但是张烈多历杀伐,一看四周那些不断降下,积累数量的紫黑雷球心中就暗道不好。   心念一动间,本尊大袖当中五十口各色飞剑骤然飞旋而出,环绕成阵将三人包围住。   与此同时,天煞魔尸喷吐出一口本命尸气,环绕包裹住三人,而处于最中心处的本命法器所化身的道人,则持诀于额前闭目,四面八方的虚空当中,顿时生出道道金雷游走。   此为域外天魔:居虚倅略的本命神通,金阳玄光神雷,拥有消解转化外力,吸收雷霆的异能。   张烈在五岭山这里渡过魔劫,方圆万里的所有修士都是有所感应的,只是双方势力对峙,也没有人胆敢轻易的趋近窥视,反而形成一种诡异的双方平衡。   只是正道这边紫府修士渡二重魔劫,这让丹阳宫与影魔教高层之间都感到有一些尴尬,却又不能说什么。   萧山真人盘踞红莲洞府数百年,红莲洞府又被当地修士暗地里称之为红莲魔窟,为恶为祸甚矣,这样的人教出的真传弟子,丹阳宫虽是正道宗门却也没有对其抱有太多的期望。   而影魔教是正宗魔门,但这些年以来宗门上下肯将魔功修得精纯者也少之又少了(魔劫有精纯法力的效果),欺男霸女为恶深重者也是有之,但是也是有意识的避过魔劫上限,有意自保。   毕竟修魔,大多数时候也都只是弱肉强食欺凌弱者,总要尽量避免与强者发生碰撞,更会有意识的避开会对魔修性命造成极大威胁的魔劫。   在这个时候,金阳玄光神雷横扫虚空不断增加扩散,吞噬百幻劫雷的基础紫黑雷球,苍穹变化,犹如水龙倒卷,漫天劫云形成一个近似于倒置漩涡的形状。   彼此气机交感之下,张烈清楚的感应到第二重劫雷变化将至。   “流凶劫雷?雷火相生,一气爆发!”   “这种雷法性质最是暴烈,我若是与之硬撼,虽然也可以挡得住,但刚刚运行起来的大五行剑阵必破,剑器受损,经脉受创……天煞魔尸,给我去挡住!”   深知自己吞噬魔道血丹,劫业深重,无可回避,因此这些年来张烈分出不少心思来钻研魔劫雷法。   因此这一刻他一望到那倒置漩涡的形状有暗红涌动,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雷霆了。   果断运转法诀,把已经初步修成不灭魔体的天煞魔尸推出去送死。   这一次魔劫不比第一次时,就算强如张烈也已经感到了生命威胁,故而调动起全部潜力,施展出所有手段,若是死在今日,那留下再多潜力,隐藏再多手段也无意义。   “吼!”   受到张烈的法诀催动,天煞魔尸低吼一声,将周遭的本命尸气一口吞噬,而后整个身形冲天而起,竟似要逆攻苍天,不愿坐以待毙。   “轰隆隆!”   流凶劫雷,在低阶雷劫当中已然号称霸道第一,这一刻骤然间如火山喷发般射杀而出。   暗红光柱全部威能,骤然之间尽数宣泄在了天煞魔尸的身躯之上。   流凶劫雷是低阶雷劫,基本上不会在中天劫及其上的天劫当中出现,如果出现了,那就说明渡劫之人德行深厚,功德无量,此方天地也就想意思一下也就完事了。   从古至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倒霉鬼死在了流凶劫雷之下。   但是,小天劫对应金丹修士,中天劫对应元婴修士,大天劫对应化神修士,这里面没有一道劫雷,是准备用来劈杀紫府修士的。   轰隆一声巨响,前一刻还尸气滔天,逆攻苍天的天煞魔尸,在那暗红色的劫雷厉芒闪过之后,直接就没了!   流凶劫雷恍若是一柄自苍穹上斩落而下的斜劈利剑,斩妖除魔,清洗世间。   雷剑其余威直接劈落到地面上,横犁大地,甚至劈翻一座小山,最后方才力道消解。   不过流凶劫雷性质太过霸道直接,再加上是天煞魔尸冲天而起,提前引发,导致最后的劈杀轨迹,与天空中的两名道人错身而过,天煞魔尸被劈没了,张烈与其身旁本命法器所化的青年道人,却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好厉害!”   “这种劫雷我若是硬接,铁定不会死,但一定会受到不轻内伤,接下来的几雷,就很可能根本挨不过去了。第二次魔劫就已经凶厉到这种程度,第三次魔劫降临时我若还是紫府境界,那就必死无疑!”   “可是,魔劫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在这一刻,张烈已然完全放开了对于体内血丹元气的炼化压制,他绝不是那种冀望一步登天的轻浮之辈,张烈这个人的性情,就使他非常看重基本功,也更青睐于脚踏实地的缓进修炼。   可是在眼下这种时刻,张烈对自身修为猛涨的后果持谨慎态度,但对魔劫降临频率与自身修为的进度持有理性悲观态度。两害相权取其轻,张烈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呼应张烈的心念变化一般,头顶苍穹处,神气交媾,絪絪緼緼,浑浑沦沦,不着处也,昏昏默默,杳杳冥冥有无数幽暗之气生出,混入雷霆劫云,更增杀力。   与此同时,张烈心中的负面情绪无限滋长,心脏之处,似也有雷霆孕生,穿梭交织,往来无穷,杀力积蓄。   “无形黯灭神识化生劫雷!?”   这是心魔劫雷的一种,由念生雷,无限衍生,运转到极致处,雷自心起,历劫修士瞬间而亡,而体表无任何的伤害痕迹,诡异可怖异常。   张烈修道刻苦努力,能够瞬间辨识认出这是什么劫雷,可是他似乎也并没有办法应付,这无形黯灭神识化生劫雷,就算是在中天劫中也是极为可怕的。   当然,一名紫府修士的第二次魔劫的劫力强度,不可能与元婴修士渡过的中天劫劫力相等,但两者性质完全相同。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手掌捂着心口,无限负面情绪滋长,张烈身形化虹满空乱飞,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无法再承受第四波乃至于第五波魔劫了。   然而,太阴白骨幡所幻化出来的青年道人,冷冷注视着自己的主人满空飞遁,眼神当中淡漠无情,冷静至极。   就在无形黯灭神识化生劫雷运转到极致时,由神识转化为实质劫雷的那一刻,李代桃僵,移形换影,那幻化出来的青年道人,双眼之上突然有电芒闪过,下一刻他那双冷漠的双眼就直接炸开了,流淌出可怖的焦灰汁液。   但是这青年道人却一丝半点的反应也没有般,双手快速的立诀起术,施展术法,只见四周遍布衍生的大量金阳玄光神雷,一瞬殉爆,将百幻劫雷所积蓄的大量紫黑雷球,带走大半。   而后下一刻,那青年道人身上波纹一阵变化,再次化为一杆虚空漂浮的白骨魔幡,静立原处。   魔功三分,已毁伤其二者。   但与此同时的,几乎完整承受过无形黯灭神识化生劫雷洗炼的张烈,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精神神识又复增长。   他瞬间以右手,划过自己额头眉心处,借助着这股神识滋长的势头,开启昊天法目,洞察总览天劫元气变化走势。   “去!”   在这个时候,大五行剑阵已然吞噬天地元气变化,运转成型,再加上张烈手上五光镯源源不断的补充,此时此刻融合为五道巨大的各色剑气,伴随着张烈的手诀变化以剑抗天,逆冲而起,各自钉在那漫天劫云的气机节点处,让天劫劫云的变化,顿生一滞。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表面上看,张烈是以五行飞剑运大五行剑阵之法,钉杀天地元气变化,对抗劫数。   可实际上,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本质只是三阶,它们此时此刻能够顶得住,全部靠得是四阶上品法器五行五光镯的力量,也就是张烈本身的法力,这是再纯粹不过的以气御剑,剑不是重点,气方才是。   因为苍穹之上第二次魔劫的疯狂刺激,张烈一身法力运转如沸,吞噬血丹元气不断的滋长提升,这本是张烈一直以来竭力避免的,但是此时此刻却顾不得了。   法力增长超过道行,走火入魔之害,总要比面前死劫,来得容易应对。   光明、冥河两口飞剑,自袖中滑出落在手里,张烈开启着昊天法目调整一身法力。   虽然兼修魔道功法,甚至炼尸异术,但是张烈心中非常清楚,太昊道统,自己这一身法力方才是一切的根基。   太阴魔功,从古至今修炼者众矣,但仗以横行天下的,近万年以来却几乎只出现过一位谢媚娘,因为行功太偏反噬太烈,绝大多数修炼者要么身受其害,要么根本不敢主修,只敢辅修其中一两门小术。   而张烈修炼太阴魔功,从头到尾,这一身魔功都温顺驯服,张烈清楚这不是因为自己适合修炼魔功,而是因为太阴玉册法力被太昊金章道法压制得服服帖帖,方才让自己运用如意,尽得其利而不受其弊。   枝叶要盛,主干更是要修持,因此张烈虽然修炼魔功异术,但是对于太昊金章的钻研修持,却从未有一日懈怠过。   “现在,就让我看一看,你该怎么用接下来的两道劫雷,劈死我。”   双剑交错,一股先天剑气直冲霄汉,撕天裂云,刚猛绝伦。   修道百年,先天罡气修持到今日终于已然可堪一用了,就算纯粹以其硬拼天下顶尖的四阶飞剑,都不见得会逊色分毫,更何况张烈是用它加持增幅本身剑力。   “轰隆隆隆……”   天道不公,大成若缺,无上天道,化气于虚空,天地之间生出无数血色雷罡,雨落而下。   大气摩擦发出的吼啸,和隆隆的雷鸣交织、错落着,竟发出如万鬼嚎哭般尖锐的嘶鸣。每一次爆震,却都能让张烈的心脏、血脉,发出微微的共鸣。   “血罡神雷,焚化本源反归精血?哈哈哈哈,来得好!”   然而见此,张烈却是剑意勃发,冲天而起,剑问苍天,我手中道法几何?   在血罡神雷落下来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的百幻劫雷也同时化形发动了,如果在之前的抵御中,张烈不去管它们,大量紫黑雷球积聚,谁也不知道它们在最后一刻会化形出什么来。   但因为百幻劫雷已经被大量炼化,因此此时此刻它们也就只能幻化出一些最初期的雷鸟雷鹰前来助阵,前来围攻。   剑光如潮,汹涌无尽。交错纵横,四面点爆雷霆弥散。   剑光如岳,沉雄无敌。交错发力,横扫群雷降落之威。   在这一刻,方才是张烈自身真正激发本命剑力,破解魔劫,如果手中就仅仅只有地煞剑经,那么他自然会一心专注于剑道,但是手中的最强道法是隔垣洞见·昊天法目,此法最擅统御筹措,激发一切潜力,那么张烈的选择自然是诸法兼修,剑术,法力,法体,法器,异术杂学,以期可以发挥出昊天法目的最强威力。   然而不可否认的,理智之余,张烈本身最爱剑术,因此此时此刻他御剑之时,漫空游走如电。   剑光激荡,剑影纷飞,冲破扫灭一切雷,一切劫,横行天地。令张烈觉得,痛快!   高空苍穹之上的雷霆雨落越疾,剑光越密,身躯在高度负荷之下,经脉刺痛如焚,但是身上越痛,心中之意,手中剑气,就越激越快!   ……   “哈哈哈哈,此劫过矣。”   “萧山,你的这个弟子还真的有些意思。紫府五层境界过两次魔劫,便是万年以前魔道大兴之时,怕也是没有几位这样的……魔头!”   在那座红莲洞府当中,萧山真人正与一名素妆典雅,清丽已极的女冠,通过地识镜,观注着远方这次的劫数变化。   垂垂老矣的萧山真人与这名素雅女冠,白发红颜,对比明显,看起来是极不协调的,只是稍有经验的人,就会注意到这名素雅女冠看似年轻的面容下,一双眼眸透出一股沧桑之极的意味——这是一位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只是道法精深,方才宛如二八少女。   “你是但凡逮到机会,就要明里暗里的骂我两句啊。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身上正在炼化玄月教的血丹?”   “炼成这血丹,为天地所忌,为鬼神不容,玄月教炼这血丹,要每个步骤交到不同的修士手中,以此分摊天谴罪业,但最后由谁炼化吸收,谁就要承受最大程度的天谴。”   “不过这孩子渡过魔劫的频率,还是有些过了。怕是有什么外劫叠加,方才会导致如此结果的,待炼成元婴之后,我这个作为师尊的当为他剪除隐患。”   言说至此时,萧山真人站立起来,挥手将地识镜闭关,虽然此时此刻自己这名第十四弟子的魔劫,尚且还没有完全渡过,但是以萧山真人的底蕴之深,也已经心中清楚结果。   “哼哼,你可不要太自负了,虽然这小子在这片地域渡劫,让九天雷力短时间内降低两层,但你这些年为求精进法力修炼魔功,炼化魂魄,恶业积累甚巨,中天劫是一定不会轻的,小心最后死在天劫之下,八百年苦修尽散。”   这名女冠似乎是与萧山真人关系非浅,这样的话也敢于直说,并且萧山真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愠色。   “我修道八百年,如果连中天劫都渡不过去,那说明我福分浅薄,合该死于雷霆之下,也说明,你师尊说得是对的,我的确是没有福气娶你。”   一边言说着,老迈苍苍的萧山真人伸手,拉住了身旁女冠那玉似的小手,虽然被狠狠地捏了一下,却忍着剧痛始终没有放开。   水云宗元婴真君陈元凤,六百年前就与萧山相识,苦恋,只是当时陈元凤的师尊,为了爱徒的道途,以萧山此生福薄为名义,强行拆散这对怨侣的姻缘。   后来陈元凤的确凭借潜心修炼炼成元婴,光大水云宗,但在师尊仙去之后,又与萧山真人联系上,这些年来两人恩恩怨怨纠缠不清,陈元凤甚至为了萧山真人远赴中域龙洲寻找延寿灵药,只是这种灵药哪里是那么容易到手的,陈元凤甚至因此险些死于中洲,后来萧山真人得知之后,以死相胁,方才让陈元凤放弃继续去寻找灵药。   萧山真人数百年来所作所为,疯狂偏激更近魔道,其中未尝就没有爱而不得的缘故。   但他现在终于有机会,堂堂正正的迎娶心爱之人了。   “元凤,待我这次寿尽婴成,大功告成之日,就是我迎娶你之时。这数百年来我因为道途不顺心中积怨,没少伤你,你不怨我吧?若是怨我,待我修成元婴之后,用千年时间一点点的偿还你,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被他拽着手的素袍女冠,红着玉容几次挣扎,却终究没有挣开,被白发苍苍的萧山真人拉入怀中。   同样是丹成,有一至五品之别,同样是元婴,有实婴虚婴之分,玄黄大世界十万年道法推演,自然找到许多辅助元婴培育之法,其中寿尽丹成参生死极意,便是其中较为成熟的一种法门,虽然凶险,虽然费时良久,但是的确可以提升修士的金丹品质,乃至于胎化元婴的根基。   与此同时,张烈依然还在挨雷劈。   一个日夜之后,后力惊人的血罡神雷方才尽数消去,然而此时此刻张烈的一身剑意剑势却已然积蓄大成了。   这名满头乱发与桀骜狂气的道人,根本就没有等待魔劫第五重的轰落,而是奋起剑锋逆斩苍穹。   昊天法目叠加天瞳之刃,一剑方出,那纯粹心剑化的剑气前方虚空似乎也隐隐为之扭曲,凛冽无比的刚猛剑劲更已猛地将苍穹上的劫云汇聚硬生生向外迫退出上百丈,露出劫云之后的一片天光,一时剑啸惊天,仿佛天翻地覆,沧海桑田之变。   此剑过后,天开云朗,继百幻雷劫,流凶劫雷,无形黯灭神识化生劫雷,血罡神雷之后,第二次魔劫的第五重变化,竟然硬生生的被破去了,未能成功劈落下来。   那汹涌劫煞雷机波动数日后,终究还是云消雷散,未能生出更多的一种变化,自此全面溃散。   与此同时,在斩出那仿佛剑裂苍穹的一式剑诀后,张烈的身形跌落下去,找到一处山林原地打坐,疏导着自己一身汹涌的激增的法力,直到其完全导入紫府六层境界之后,方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算是成功渡过此劫。   稍作调整恢复后,张烈御剑立即前往流凶劫雷所劈落的方向,数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处巨大的陷坑当中,找到了扩散着周身精纯魔气,正在迅速修复中的天煞魔尸。   万年积累,不灭魔体,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彻底毁灭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三分魔功,横扫南荒十七宗(一)   以丹阳宫与影魔教为首的南北对峙之局,时间拖得比所有人想象得还要更长。   这一拖延,就是五年时间。   这五年间死伤惨烈,让两边高层都有些骑虎难下了。   萧山真人老谋深算,他没有将自己要寿尽婴成以强道基的事情告知任何人,也没有将水云宗元婴真君陈元凤已至的事情,告知任何人。   对内他提防着丹阳宫掌教诸葛恪对自己下暗手,虽然事实证明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像萧山真人这种人,当然是不会对此有任何愧疚之情的。   对外他提防着水云宗的敌对势力,察觉到陈元凤已至红莲洞府的消息。   而且,这种对峙从长远来看,是有利于他炼成元婴后,一统影魔教、锦烟门、元剑派、云岫派、火毒山数宗的,对于丹阳宫上上下下的修士,也是一种磨砺锻炼。   至于自己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萧山真人没考虑过,或者说他不在乎……炼成元婴失败,老夫骨头可能都已经被雷劫炼成渣了,哪有功夫管你们这些后生晚辈死活。   五年后的五岭山北面林海。   黄昏时分,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森林中,已是天光昏暗。   一个灰衣道人喘着粗气,正在繁密的枝叶间隙中狂奔。   眼前奇形怪状的枝叶乱影,就像是恶鬼伸出的臂膀,怪笑着阻挡他的去路,紧接又在巨大的冲力前粉碎断裂,留下一路刺眼的痕迹。   生死刺激下,他奔逃的速度不慢,只是这留下痕迹也太显眼了些,就算是全然没有追踪能力的成人,也能顺着痕迹一路追踪过来,更不必说后面那些都是这几年间在宗门战争中,声名鹊起的各宗修士。   再催行遁术奔逃了三五里路,灰衣道人已经听到了身后法器破空传来的尖啸。   此时此刻他已然是力竭了,但当死亡临头时,这名灰衣道人依然在最后关头合身一扑,竟又迸发出对现在的他来说不可思议的速度,刹那穿过数丈。   后方巨力袭来,横在两者中间的一棵巨树轰然粉碎,灰衣道人却乘隙祭出飞剑踏了上去,借着身后冲击之力去势更疾。   只是,对于正在隐匿逃遁的一方来说,低空飞掠快则快矣,却是太容易被身处高空的追杀者锁定了。   当那一件件法器,挟带着强烈的法力灵光轰击而至时,就算是求生之念再强,灰衣道人心中也终于升起绝望之感。   四周追杀的不仅仅是与自己同阶的筑基修士,甚至还有数名紫府境修士。   轰隆。   巨大的爆响声传来,焚风拂面令呼吸一窒。   然而片刻过后,已然闭目待死的灰衣道人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立刻睁目望去,只见在自己的面前,有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道人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前扩散出一轮灰光,竟然仅凭凝元境的法力就硬生生将那些袭来的不下二十余道的法术法器攻击,全数都抵挡下来。   与此同时,灰衣道人的耳边传来这样的惊惧低呼:   “三尸魔君!”   “那位渡过魔劫,号称‘杀业第一’的三尸?”   “红莲老魔唯一的真传弟子……”   “为了修炼魔功,裂解魂魄,化为人魔的怪物……”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这样的自以为的“低语”,张烈身站在场中心里则在感慨自己的名声怎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好在,敌人口中的恶名也不失之为一种荣耀。”张烈在心中这样自我安慰着。   而后那名被他所救的灰衣道人,立刻半跪下来口呼:“属下多谢魔君救命之恩。”   一句话语,将张烈拉回了非常尴尬的现实。   “……要不让你死在这里算了。”后面的话,是低声的自语,也并没有让这名弟子听到。   张烈虚空站立,将目光移向追杀而来的,敌方为首的那名修士言道:   “我既然已经来了,诸位要不就散了吧。再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张烈所注视的那名修士,是元剑派的一名紫府修士,算是后起之秀,在元剑派紫府修士当中算是最年轻,但剑术修为却是高明。   在这五年内的宗门战争中,张烈曾经与其相遇过几次,这家伙却没有死,张烈对其评价颇高。   元剑派的剑修传承缺失严重,这个元赦子却能凭借这份传承修成人剑合一,一身剑气也修得极为精纯,称得上是剑道天才了。   世间大多修炼法门积蓄法力,走得都是厚积薄发这条道路,哪怕张烈的混元五行气也是如此,而这个元赦子所持内修法门另辟蹊径,一口精纯剑气丝缕不绝,远不若其它法门修炼到紫府境后那般声势浩大,但却千锤百炼最是精纯不过了。   他已经度过了修炼这种功法的最弱时期,晋升紫府开始受益,张烈对于他这一身别开生面的元剑派道法也是极有兴趣,因此几次见面,都未真正全力出手杀他。   反而助元赦子获得好大声名,在宗门的地位极大提升。   然而,元赦子有练剑的天赋,在宗门权势斗争上的天赋却差得太多了,他数次面对丹阳宫“三尸魔君”张烈不死,很快就因此被捧到了极高的高处,元赦子不懂什么叫作捧杀。   只以为掌门重视,宗门厚待,也有些贪恋现有的荣光权势,此时此刻再次面对张烈时,注视左右,最终却选择缓缓拔剑。   “三尸道兄,我知你厉害,可是宗门厚待恩重,我此时却不能后退一步,更何况我们这么多人……你却也未必护得住那个小辈。” 第三百三十五章:三分魔功,横扫南荒十七宗(二)   天地灵气流转于天地之间基本上无所不在无处不至,即便天地伟力形成的特殊绝灵之地,其实也是有极微天地灵气存在的,只是太过微薄几乎已经无从感知了。   修仙者吞吐天地灵气修炼,至少在金丹境界以前对于灵气的依存度比凡人更高。   修仙者每日需要吐纳灵气,精进修为,而除了灵山、灵地之外,外界绝大多数环境根本没有多少灵气能够供养修仙者修炼。   所以修仙者一旦离开灵脉,就必须依靠蕴含灵气的灵物辅助修炼,否则金丹真人境以下的修士就会有法力跌退的危险。   金丹真人虽然可以以金丹为运转核心,无惧法力跌退,但想要精进依然是外界灵气浓厚为好。   五岭山以南,丹阳宫一宗修士以数处灵脉为结点,举全宗之力防守,五岭山以北,影魔教携十七宗修士之力,围攻丹阳宫。   这场宗门战争五年下来,仅仅只是供给这十七宗修士的基础灵物,就是一笔庞大支出,好在围攻红莲老魔萧山真人是各宗的一致意见,这个后勤消耗并不完全是由影魔教一宗来出,否则,战争打到今日影魔教早就该破产了。   张烈这一刻所救下的灰衣道人名叫高毕,是一名丹阳宫筑基修士,在影魔教中潜伏多年,终于窃取到一份有关于后勤供给的路线图,只是也在窃图的过程中暴露身份,虽然逃得足够及时但还是差点死在追杀者手上。   而这,也是元赦子不能退的原因,不抓捕至少杀掉高毕,以双方明暗势力的犬牙交错,这份情报不知道会给各大宗门带来多么巨大的损失,也许就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要知道由于这些年的久攻不下迟迟没有归期,已经让联盟内怨声载道了,甚至已经有人提出怀疑,这次的战争就是丹阳宫红莲老魔临死之前的最后谋划。   以一个假消息,耗尽己方宗门底蕴,这样就算萧山寿尽坐化,各大宗门也将无力图谋丹阳宫。   但元赦子本人却是主战派,他这些年观五岭山一域的天地灵气变化,心中确定,这就是修士冲关突破前的准备,而并不是什么障眼法。   “红莲老魔禀性残忍嗜杀,他的这名真传弟子更是渡过魔劫的魔道凶顽之徒,这次宗门战争我们看似是主攻的一方,其实却是无路可退,若是战败,十七宗不知有多少修士要被抽魂炼魄,不得好死!”   心中带着这样悲愤的意志,元赦子他也不作势,斜负在背后的长剑,在锵然声中弹出鞘外,带起一泓青光,在身前一绕。   然后这高瘦道人才握住剑柄,口发清啸,剑气森然,如竹影交错,层迭刺杀。   剑意凛冽,剑气精纯,正是元剑派秘传剑术,子午剑罡!   子午剑罡入门难,巩固难,大成却易,最忌狂进猛取,根基不稳。   张烈注视着这一剑攻来,心中闪过的却是赞叹之色,元剑派子午剑罡与自身所修持的先天罡气,走的却是同一路数,但入门途径却是不同,前者讲究精纯唯微,剑缕不绝,千锤百炼,终达至境。   先天罡气却是先需修持者先修炼混元五行气、以强横到极点的自身元气进行温养,百年修炼是起步的,本质上仍是厚积以求质性变化。   但两者应用上却有着许多类同之处,所以张烈一直都舍不得击杀此人,想要多从他的身上,学些经验。   随着作为众人首领的元赦子率先出手,四周围绕上来的十七宗各派修士,也分别施展起各自宗派法术,法器。   一时间五色横空,破空气啸不绝于耳。   而对于此,张烈挡在灰衣道人高毕身前的背影,手持法印,再下一刻,高毕只觉得眼前一花,其人身影骤然一分为三,幻化出三名一模一样的青年道人。   “三分魔功!”   “邪魔,你为修成此魔功,到底杀害了多少人命?”   “……”   “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所谓三分魔功,到底是什么。”   虽然并不在意,但听到四周敌方修士这样喊,心中难免还是忍不住这样自顾自的低语。   再下一刻,张烈,法身,尸身,三者同时运转掌势轰出,三者皆是掌心漆黑,如握污秽,仅仅只是注视,就给人一种邪恶、污秽、毁灭、污染之感。   这一掌当中,既有太阴玉册中的幽冥神掌法诀,又有这些丹阳宫已然从皇甫绝身上破解出来的天心五绝掌秘法,更有张烈所收集的,五行玉壁当中的大五行灭绝剑诀要诀。   因此随着三者所击出黑掌掌影呼啸轰击,轰轰轰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当中,“金石”破碎、“树木”枯萎、“流水”干涸、“天日”黑暗、“辽阔大地”刹那崩碎龟裂百里。   四周天地元气,万种灵性,一时俱亡,在十七宗修士的意念感知当中宛若是末日降临,万象俱焚。   一众所有人攻出的法术,法器,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皆是消亡至少也是威力剧烈下降。   “这个家伙的法力,难道真是无穷无尽的?”   无量黑光漫卷,几成界域之象。   哪怕元赦子一身剑气修为至精至纯,在这样的环境下剑气也没有崩溃,依然坚定无比的向张烈刺杀而去,但是元赦子心中的骇人却是未曾消解半分的。   张烈施展的虽然是幽冥神掌、天心五绝掌、大五行灭绝剑气,但是催动这些术的根本,却是其已然二十倍于同阶紫府六层修士的浩瀚法力,宛如天河倒悬般汹涌无尽。   再加上质性精纯,术法高明,以至于掌影彻底铺开之后,形成仿佛某种至阴属性的金丹神通域空间,以一人之力,压得在场二十余名敌方修士,感到透不过气来。   元赦子的剑气在这一刻终于斩至了,张烈本尊的身形动也未动,身旁太阴白骨幡所化的化身,就已然先一步横挡,挥袖之间,黑光漫卷,将那些剑气吞入黑暗。   如此的举重若轻,浑不在意,惊得元赦子眼皮跳动,觉得此次似与旁时有着许多不同。   在布置好战场之后,将四周环境都引入“阴冥”当中后,张烈本尊微一张口吐出一口通体纯黑水晶一般的飞剑:掺入大量庚金精沙强化祭炼的四阶上品飞剑冥河。   飞剑原为天洪,现为冥河,为太阴玉册当中所记载的一门极为霸道凌厉的旁门剑术。   此套剑法剑诀一旦修成,杀戮越多,吞吸的凶魂戾魄便为冥河法诀所驾驭,飞剑威力就会越来越强横,张烈这五年以来,每每杀人尽可能的选择用它。   原本冥河飞剑的威力是不及拥有光明不死鸟剑灵的光明飞剑的,但在经过这五年时间淬炼之后,此宝威力大有增长反超之势。   冥河飞剑被张烈吐出之后,滴溜溜地绕空一转,下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同一时刻,天煞魔尸所幻化的道人,伴随着强横法力运转冲天而起,施展出来一套精妙绝伦的掌法,漫天漆黑掌影仿佛雪崩下落,火山喷发,其气魄之强霸道绝伦!   仿佛以其身躯为中心,浮现出一颗巨大的长角鬼首骷髅形象,啖食苍穹,杀戮天下。   “小心!”   元赦子见张烈祭出飞剑,驱御尸魔,整个人脸色一变,向四周众人高声呼喊,让他们提高警惕。   描写起来漫长,其实整个过程才过去极短的时间,只是在场众人中就只有张烈与元赦子是紫府中期、紫府后期境界,其余人与他们的神念运转速度皆有不小差距,有一些十七宗修士甚至还并没有完全进入需要生死相搏,绝争一线的精神状态。   他们见到眼前漫天漆黑色掌影呼啸轰来,层叠无尽,气势显赫,顿时提起精神或者防御或者趋避。   轰轰轰轰……   一时之间,灵光与掌影各自溃散,一众修士虽然觉得压力不小,但却也并不是完全无法负荷,一时之间士气大振。   然而,他们却是误会了,元赦子要他们小心的并不是这个,虚实相生,阴阳相藏,这已然是张烈出手的必然打法。   在这些十七宗修士抵御下面的黑色掌影轰击时,有一口飞剑于他们的背后陡然出现,而后一剑穿梭,寻隙破入刹那就洞穿撕裂开六七人的肉身,鲜血喷散之间,剑气激涨。   见此,元赦子目眦欲裂但他却并没有去追逐那口冥河飞剑,而是周身剑意剑光无限拔升,下一刻一剑化虹,整个人身剑合一的向张烈斩杀而来。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太阴白骨幡所幻化的法身挡在本尊之前,双掌一合,宛如佛礼,然而四周虚空当中却骤然衍生出无数金色雷霆,笼罩劈落。   金阳玄光神雷,不仅仅可以吸收雷霆,并且每一道都沉重万钧,正面攻坚以力破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张烈本尊,却骤然侧头向远处望去,似乎遥遥感应到了什么。   “原来追杀此人是假,设伏杀我是真,一、二、三、四、五、六,七,派出七名紫府修士,却并没有一位金丹真人,是怕我会掉头就逃?你们这是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   听到张烈这样的话语,正在金色雷阵当中冲杀的元赦子神色微变,但下一刻就已然恢复如常,甚至反而面现笑意:   甚至哪怕身后半空当中惨叫连连,也无法再影响到这笑意半分。   “却是让张师兄看笑话了,这个计划也是我提出的。据我对张师兄的了解,若是出动金丹真人张师兄一定会调头就走,但如果出动的仅仅是紫府修士,无论来的是几人,张师兄至少都会留下试上几手。”   都是修炼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老家伙了,谁又会真的是傻白甜?哪怕元赦子此人,切开来看,怕也是个黑心的。   “不过,我猜有一点张师兄也没有料到。”   雷阵当中,那剑修身形被卷入雷电范围之后,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只是体外剑气“铮”然一响,便将四周围上来的金雷全数打灭掉了。   而张烈对于此也并不诧意,反而更在乎对方的言辞。   “我没料到?什么?”   张烈拥有剑心通明之能,神识之强又几乎足可比肩紫府顶峰修士,因此即便是金丹真人也难以轻易隐藏起来偷袭到他,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张烈所感应。   可是在这一刻,元赦子脸现诡异之笑,再次催发人剑合一神通,将四周溢散剑光收敛一体,而后骤然合击斩出,剑意剑气之强炽盛烈,如光龙一般完全超出了金阳玄光神雷的负荷极限,甚至一穿而过,越过了法身的拦截,剑锋直指张烈本尊的眉心,杀意暴起!   几乎与此同时的同一时刻,本来安然立于张烈背后的灰衣道人,骤然周身气机扩散爆发,体内神识法力如焚般运转起来,硬是弃了已然祭出的飞剑不用,就是以周身扩散的三道灰气化剑,如离弦之箭般冲撞在了前方张烈的身躯之上。   刹那之剑,前后双剑贯穿。   如厮剑速剑力以及距离,运转稍慢一些的防御法器也根本抵挡不及。   “呼……”   “烟岚绝剑,火毒山道法?高毕,原来你竟拜入了火毒山的门下。”   五岭山以北十七宗门当中,以影魔教、锦烟门、元剑派、云岫派、火毒山这五门最强,各自都拥有至少一位金丹真人,门中所传道法,自然也都不弱。   除了影魔教的魔法、元剑派的剑修、锦烟云岫两派的采补以外、火毒山号称“杀中求道”,向来以炼器、剧毒、暗杀术闻名于世,并且阴毒冷僻,十分难缠。   因此虽然宗门综合实力发展最弱,但因为还有一位杀道金丹真人存世,也根本没有哪个宗门敢轻视它。   烟岚绝剑,即为火毒山秘法,对人凶绝,对己则更是凶绝残忍。   “嘿嘿,看张师兄您这话说的,干我们这活的吃两边好处那不是常有的?更何况我身份泄漏想要活下去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余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三分魔功,横扫南荒十七宗(终)   奸细,这从来都是一个高风险但也高回报的买卖。   愿意去的,潜伏数十甚至上百年一击得手,甚至可能直接影响一个宗门的兴衰生灭,归来之后,只要己方宗门愿意认账,未来的位高权重四个字,是可以预期的,所在的整个家族都将因此受益。   可反过来说,一旦被人策反,你留在宗门这边的满门家眷都将成为己方宗门的清算对象,你可以死,可以失败,但不能被策反,一旦反叛并被发现了,无论是正魔宗门对此的反应都是极端残忍的。   萧山真人这几百年来为精进功力修炼魔功,就顺便为宗门接下了许多的脏活。   因此红莲洞府才被称之为红莲魔窟,萧山真人才被称这为红莲老魔,他平生从来没有刻意向凡人出手过,但是这几百年下来,背负整个宗门的污秽,一个魔字也绝对不算冤枉他。   高空当中,张烈的身躯似乎同时被身前元赦子、身后高毕的烟岚绝剑所洞穿,其身躯在巨大力道的冲击下,已然扭曲成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状态。   这是正常的现象,大多数修仙者的法体本质与常人无异,都是血肉之躯,虽然要强壮极多,但也并没有质性差距。而元赦子与高毕两名修士,全力冲击的力道之大,足够把一块钢铁冲撞得粉碎的。   因此,元赦子与高毕初时都以为是暗杀得手,正常现象,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脸色逐渐色变。   因为随着张烈的双手发力,他原本有些扭曲的身形状态渐渐恢复了正常,似乎只是刚刚被冲撞的瞬间,霎时柔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规避双剑,此时此刻发力起来,这名道人以扩散着氤氲之气的双手手掌,硬生生抓握着两口锋利至极的飞剑,倒撑开来:   “抱歉,你们所谓的三分魔功,其实附带着炼体的效果,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暴露给他人的事……不过你们,想来也没有机会再把这个情报带回去了。”   在这个时候,天煞魔尸已然杀光了元赦子所带来的那些十七宗修士,而张烈的本体,双手上扩散着仿佛氤氲之气般的先天罡气,划过元赦子与高毕两人的胸膛,这股至为强横霸烈的先天剑罡,刹那毁尽了两名修士的所有生机。   元赦子为求绝杀,在强行越过太阴白骨幡法身横拦的时候,身上就已然受了不轻的伤,这一刻瞬间死去。   只是可惜他那一身子午剑罡法力,以及一身人剑合一级数的剑术修为。   高毕的烟岚绝剑,讲究一气激发,不成即死,被张烈以先天罡气法体双修之力硬生生握爆剑气后,又挨了一记先天剑罡,他本来应当比元赦子死得更痛快。   但是五脏六腑全都碎尽了,口鼻当中涌出着止不住的浓血,这个灰衣道人却依然坚持着,把袖中的一张纸团按在了张烈的身上,同时双眼死死注视着张烈。   似有什么话语,却已经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张烈接过那团纸,注视着眼前之人,很快明白过来……   “这些情报若是真的,放心,我会保你全族上下无忧的,宗门也会给你战死者的照顾。”   这个高毕,确实是将干他们这活的两头吃,做到了极限,身份被发现之后,能够活着拜入火毒山门下博取到信任,之后执行刺杀“三尸魔君”张元烈的任务。   任务失败之后,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搜集的情报交给张烈,只要情报是真的,人都已经死了也算将功补过,族人不会受到过大的牵连。   当然,高毕会这样做,也是恐惧于丹阳宫的清算法度,背叛宗门者,与妖兽、敌宗战争中逃避者,整个家族都会被清算,男子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听说这样残酷的连坐制度在中洲与东洲都已经被废止了,但是在北域寒洲,南域炎洲,却是都还在保存着的。   北域寒洲北方有无尽海兽、草原修士作乱,南域炎洲则是十万大山蛮荒世界,人族修士与妖兽抗争,没有这连坐制度,整个种族的战斗力都无从保障,至于无辜,生在这世上谁都不无辜。   血腥弥散,满目尸骸,在场就仅仅只有一个人站立着了。   “啪啪”   张烈拍了拍手掌,两名化身瞬间来到他的左右,一阵虚无的颠倒之后,除非能破解劫灭法目的幻术,否则任谁都看不出这里谁是真身本尊了。   而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已经有数道遁光疾影掠来,为首之人,是一名明黄长袍少妇装扮的女修,虽然长得不算绝色天香,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温婉大方,手中托持着一件洁白无暇地小塔,三寸大小,精致异常。此时此刻目光环视四下,微眯凤目,已然显出杀意。   “想不到连元赦子也这么快死了,他不是修成了人剑合一绝技?怎么会这么快就战死?”   “别想这些了,眼前这位是三尸魔君,看样子计划没有成功,他连伤都没有受,我们若不小心一些今日也有可能死在这里。”   “哼!”   “凉山七友,今日拜见丹阳宫三尸道兄,请赐教。”   一位明黄长袍少妇装扮的女修,似乎也听到了自己同伴的低语声,柳眉竖起,下一刻就已然掷出自己手中的宝塔。   如此规模与时长的宗门战争,无论是丹阳宫还是影魔教都已经开始掏出家底来雇佣散修了,否则即便留着灵石,资源,若是把宗门高阶修士都折损殆尽了,那也是守不住的。   因此这凉山七友出手,皆是宝光正大,气象万千,并不是以影魔教为首的北方十七宗传承。   丹阳宫也雇佣了一些散修,家族修士,不过诸葛恪掌教防备奸细,并不敢过多派遣到五岭山来,而是安置在相对后方节点处,让他们贪占一些,也要以稳为主。   “你们这些散修修炼有成不易,数百年大好光阴不去享乐,何必又要来趟这浑水?杀伐很有趣吗?”   头顶压下的白玉宝塔,困束镇压着天地气机变化,并且越转越大,威能辐射范围也越扩越广。   另外六名紫府修士,两口飞剑,两口飞锥,一杆火云旗,一面宝镜,虽然围攻之上并不是什么阵法变化,但是配合默契紧密,形成的合力远超七名寻常紫府修士。   张烈动念之间,身旁的太阴白骨幡化身与天煞魔尸就齐齐施展修改过的幽冥手掌,巨大手印层叠轰击,想要将白玉宝塔掀翻。   张烈已经是非常谨慎了,天煞魔尸法力雄浑霸道,太阴白骨幡化身虽未尽全力,但也有五六名紫府中期修士的法力爆发,然而这些幽冥大手轰击在那座不断旋转的白玉宝塔上,却是蝼蚁撼树般纹丝不动。   魔尸与化身两者不知挫败,依然按照兵主之前的指示,狂轰不止,然而张烈却迅速反应过来,目光注视向面前脸色凝重的凉山七友顿时就明白过来。   “以七人之力联合祭炼一件法器,甚至连法力都以此为凭借合为一体了?同时,这件法器还有统摄天地灵气的作用,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可能挣脱的了了。”   “尸魔,催动焚血燃髓功,给我撞破它!”   修仙界有一项很著名的保命遁术,名为血遁术,就是以修士的精血为凭,爆发潜能于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遁速,往往可以仗之保命。   张烈自身修有剑气雷音之绝技,对于血遁术的需求不高,但他在让天煞魔尸修成不灭魔体后,让其修成的第二门神通便是焚元功,只是天煞魔尸修成这门与血遁术相类的魔功,却并不是用来保命的,而是用来拼命的。   催动焚元功之后,天煞魔尸周身血焰翻涌,这种魔功固然是用来焚烧本元的,但是天煞魔尸万年积攒下来的尸气本元,却足够深厚,当它如同一颗血色的巨陨般,轰然冲撞在白玉宝塔上的时候。   凉山七友,七个人瞬时之间都是脸色剧变,其中有数人吐出一口血来,明显元气大伤。   在这次猛烈的撞击当中,张烈通过通幽心诀可以感应到,天煞魔尸损失了两足一臂以及小半边的身躯,不过因为有不灭魔体的关系,随着本命尸气的损耗修复已经开始了。   “反正我又不打算让它晋升金丹,元气亏损就亏损一些。”   天煞魔尸的这种两败俱亡打法,几乎已经不逊色于任何一名金丹真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了,而张烈本身却是无损。   当那白玉宝塔所形成的天地法牢崩溃之后,道人挥手之剑,剑气雷音爆发而出。   四周那些飞剑,飞锥,火云旗,宝镜,根本就不可能在主人受伤的情况下,跟随的上。   这时虽然三分魔功已然暂时被破,但是剩下的凉山七友却根本就不是张烈的对手。   当张烈冲到凉山七友中央处后,以其身躯为中心,五色剑光激荡飞射,快狠猛准,直接就斩杀出大片的血雾甚至分尸。   张烈此时此刻也当是处于人剑合一的状态,只是与元赦子的那一种有些不同,是属于气修一脉的人剑合一,其周身先天剑罡四面扩散,整个人便是一口凌厉到最极点的飞剑。   骤然以一种犁破大气的速度前扑,仅仅只是前方激荡的剑气就已经冲击得那名明黄长袍少妇装扮的女修周身法力护体激荡,再下一刻,当张烈的手掌伸出的时候,其一身扩散的光华顿时如明镜般破裂。   “杀伐很有趣吗?”   这是盏茶之前,张烈的疑问,只是那个时候,双方是对峙的状态。   这时是盏茶后,张烈的疑问,而凉山七友之首,那名修为法力最深的明黄长袍女修,已然被他抓着玉颈,举到了半空。   “杀我,是我带他们来的,别杀他”   目光对视,明黄长袍的女修向张烈这样传念,只是再下一刻,剑光绽放,她的一切生机便已然溃散了。   哪怕经过短时间的交手,张烈也能够感觉出,这位女修并不是一个短视贪婪之辈,那么她为什么会带着自己的道友们,来趟这趟浑水?   或者,她有她自己不得不来的理由。当然,那个时候她应该没有想到影魔教让她对付的人会这样可怕。   “大姐!”   “杀!”   四周残余的几人,虽然周身浴血,但是此时此刻依然目眦欲裂向张烈扑杀而来。   张烈见此展颜微笑,身形腾空,凌厉杀剑再次绽放!   剑不是玩具,既然拿起它准备杀人,那就请一并做好被杀的心理准备,张烈虽然修道求长生,但他也并不认为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后,这天下惊才绝艳的修士实在太多了: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他人的剑下。   正是清楚这一点,张烈才既修剑术、也修法体,一方面是有这个条件,另一方面也是追求有一日被人一剑洞穿心脏时,可以回手一捶打爆对方头颅,这样也许对方死了,而自己还能回过气来。   是役。   丹阳宫三尸魔君张元烈,于土垒山共杀北十七宗二十九位修士,其中有九人,是紫府修士。   此役结束,南荒震动,在道法并不算昌盛的南域炎洲,紫府修士就已经绝对算得上是宗门高层了,一口气死九个,这绝对足够一个宗门就此倾覆的了。   此事之后没过多久,北十七宗的补给路线受到丹阳宫多次截击,因此损失惨重,但是补给路线不是说变就能变的,有些时候出于多方面原因考虑,哪怕明知补给路线已经被敌方探知了,也要忍受着损失继续输送,否则前线修士士气崩溃,会引发更巨大的损失。   “从此,北十七宗紫府及紫府以下修士,在执行宗门任务过程中,遭遇三尸魔君张元烈,本座以影魔教掌教的身份,允许你们放弃任务以保存性命为优先。”   “从此,凡我北十七宗修士可杀三尸魔君张元烈者,本座以影魔教掌教的身份,保其影魔教长老之位,百万灵石以酬其功……”   自此,金丹真人修士不会对下阶修士轻易出手的潜规则,也在这一刻被打破了,这场本就惨烈的宗门战争,陷入更加无底线无原则的疯狂状态,两败偕亡。 第三百三十七章:天遁杀剑,化血炼法   五岭山本身就是灵气充沛之地,又是丹阳宫与影魔教两宗对峙区域,被萧山真人镇守此地数百年,组成七条四阶灵脉,拱卫红莲洞府。   而红莲洞府本身的护山大阵,并不会比丹阳宫宗门护山大阵来得更容易攻克,再与七条四阶灵脉呈现互为犄角之势,彼此呼应,整个防御阵势犹如铜城铁壁。   就是凭借这样的地利,再加上整个丹阳宫宗门力量全盘压上,方才可以北拒以影魔教为首的北十七宗五年,不落下风。   防守的一方借助地利总是比进攻的一方更有优势的,数位紫府修士躲避在护山阵法里面,就算是金丹真人修士也不敢硬闯,高阶修士陷入大阵当中身死道消,这种事在通玄界可谓是古今有之。   大型群山五岭山内土垒山一役,张烈连杀北十七宗二十九位修士,其中有九人是紫府修士,做完这件事后,张烈也知道北十七宗不会再跟自己讲究金丹真人修士不会对下阶修士轻易出手的隐性规则,立刻警觉无比的遁逃回己方七条灵脉,休养生息,避过风头。   刚极易折,强极则辱,张烈本身也并不想在本宗众修士之间风头过盛,经过这样一场战役,伪装身负重伤纳影藏形闭关十年,才更符合大家的心理预期。   四阶灵脉之内,山峰之间,一名年轻道人盘膝吐纳炼气,温养着自己面前的灵幡。   太阴白骨幡当中隐藏着一股剑气,幡中藏剑,剑在幡中,张烈早就察觉到这一点了,也渐渐明白了玄月教魔修的设计,以太阴白骨幡统御阴灵众鬼,修博,以其中这口孕养的剑气修纯,太阴白骨幡早就已经可以晋升五阶法器,从入手的那一日起,它的祭炼就已经趋于圆满了,只是张烈一直都有意识得压制着它。   因为他要在这个过程中,向那剑气之内打入自己所修炼的道法:太昊金章·斩魔飞剑。   “太阴白骨幡是凭借杀戮众生,游走于幽冥地狱间,养出一口蕴含惊人杀戮毁灭意境的剑器,的确是很厉害了,但比之斩魔飞剑,却还是失之于道法天成。”   “我要结合天杀、地杀、人杀,无边杀意凝成此剑,比之单纯的杀戮众生,毫无疑问要威力更强。”   心中这样思索着,坐于崖边的道人双手控印转诀,形成一枚枚符篆不断凝聚,而后被其接连打入面前的太阴白骨幡。   按照太阴玉册上原有的设计,这口幡中杀剑仅是人杀之剑,而张烈却要借助斩魔飞剑的道法,培养出一口三杀之剑,这样的设计固然是令威力激增了,可是让炼制难度也同比提升。   如果没有玄月教一众魔修,已经事先打下极好的根基,就算张烈,他也并不敢抱有如此狂妄的想法,现在却是顺势而为,玄月教一众魔修打基础,张烈求精进。   五岭山红莲洞府之外,七条四阶灵脉,作为萧山真人的十四弟子,张烈有资格独领其中一条,本来他还有些资历太浅,功勋不足,但是经过这五年宗门战争后,这方面的短板也补上了。   但张烈并没有选择这七条四阶灵脉中的任何一条,仅仅只是要求了寄居的权限——这些灵脉之上都有盘踞已久的宗门家族,与其这个时候争,不如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张烈的不争,让那些占据灵脉的家族都对其好感上升,各自划出一片洞府区域,让张烈拥有了永久居住权限。   这段时间张烈居住在元泽峰的灵脉内,因为与元泽峰的李家修士较为相熟,同时也是因为元泽峰上有地火阴脉,可以借助地火之力。   花费数日时间,将大量的斩魔飞剑符篆打入太阴白骨幡之内后,灵幡震动不休,似乎难以负荷其中的气机转化。   张烈见此站立起身,将灵幡留在山峰之上,承受苍天气机,在施展道法之前他是已反复推演过的,两种剑器的内部符篆体系虽有冲突,但绝对不至于无法负荷。   将太阴飞剑炼化为斩魔飞剑,这是自身以太昊金章道法吞噬融合太阴玉册道法的必然途径,哪怕将那口飞剑炼废了,毁弃这件本命法器,自身也绝不能后退,否则就是本心当中认为自身所传承的太昊道统,不及太阴玉册道法。那时,道行大损都是轻的。   走下悬崖踏上虚空,脚下自生出五色云气,张烈在这云气承载之下,向下方飞遁,来到山体内的一处石洞当中。   石洞内简陋粗糙,似是刚刚开凿出来没有多久,地面下陷成多处一丈方圆的坑穴,一尺三分三,坑内血肉狼藉,浓浊的血液正微微鼓涨翻滚,彷佛这地下有薪柴燃烧,而这里是一锅将开的血肉羹汤。   这样的血坑,石洞内足足有十三处之多,其中最中央处的那处径三丈,里面正以血汤沸煮着天煞魔尸。   十三血坑,此为古魔道法化血炼法!   虽然之前一直都告诫自己,魔法邪术仅仅是用,不可沉迷,但是在实战当中实证过天煞魔尸的威力后,张烈也不得不赞叹古魔道法的奇诡凶异绝伦威力。   刚好在造化魔经当中,有关于化血炼法的记载,而其中最核心的十二具紫府境修士尸体,经土垒山一役后自己已经凑足。   化血炼法建立十三座血坑以地火为基,以高阶修士尸体为柴,凭精妙禁法联结元气,使精纯尸道元息在这十三座血坑内互通往来,对于培育炼尸元气别有奇效!   “一方面,我要借助这炼尸之术,提前感受金丹大道,借他山之石攻玉增加自身道法积累。另一个方面,从今日起我诵读太昊金章的时间要再增加一个时辰,避免沉迷魔道不可自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张烈虽然修炼魔法,贪图魔功威力,但他心中非常清楚,正道是以前期的忍耐苦修换取日后道途上的一日千里再无瓶颈天堑,魔道则是以前期的一日千里,导致后期道途每一日均可能面对难以逾越的鸿沟。   就如人登山,正道行走于山道百转千回,却终究有路可寻,魔道行于绝壁直上直下,不绕弯路,可是行于半途却极有可能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张烈心中清楚其中道理,但是悬在自己头顶上的第三次魔劫,宗门战争来自于北十七宗的压力,让他在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兵行险招,以期能盘活全局。   “第三次魔劫,比第二次魔劫至少强出一倍。我若是不修成金丹必定是过不去的,现在想要解决此劫只有两个方法,要么找到外劫不断叠加的根源,直接剪除隐端。要么将天煞魔尸在最后关头修成金丹尸王,让它去替我顶劫……萧师渡劫,应当就是这几年的时间了,我不可能脱身离去,那么就先准备这第二种手段。”   “以我这东拼西凑的驱尸道法,长期控制金丹尸王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必遭反噬,所以让它晋升的时机也要把握好,最好是第三次魔劫堪堪到来之前,它完成晋升,为我挡劫。”   心中这样想着,张烈在山洞之内控御法诀施展道术,操控调节着山洞内,中央处的那血坑内天煞魔尸的体内气机。   这天煞魔尸自幽还谷内被掠来之前,就已经是紫府九重巅峰的尸气积蓄。   当然,这个境界划分是属于人族修仙者的,但哪怕以尸道而言,它也是只差一步甚至半步,就可以跨出那质性转化的关键一步。   天煞魔尸本身没有灵智,就算在长达万年的本能修炼中,生出一些微弱的灵智,也不足以支撑它修炼复杂的法诀,再加上时间对其并无意义,因此天煞魔尸仅仅只是笨拙的不断汲取地气积蓄本身尸气而已。   虽然这种修炼法门大巧不工,也算直指天道,但就这样让它按照本能修炼下去的话,这头天煞魔尸最后能够修成金丹的机会,微乎其微。很大的可能是万载苦修,最后毁于天刑之下。   这具天煞魔尸落到张烈之手后,张烈先是为其统御气机,修成不灭魔躯,而后又修炼成焚血燃髓功,整个过程犹如烈火焚石,虽然简单粗暴,但是这熊熊烈火的不断焚烧,也的确侧面撼动了天煞魔尸万年修成的沉厚法力气脉。   张烈的道法境界,加上天煞魔尸的法力积累,的确,是足够冲击金丹尸王境界。   “嗷~~”   这一日,一声悠长凄厉犹如万鬼恸哭的惨嚎声响彻整座元泽峰的山脉。   好在四周的法阵骤然升起,将这惨嚎声镇压封束回去,令外界的修仙者也只能若有若无的隐隐听闻。   山洞之内,血光爆绽。   那血光却与普通鲜血的颜色不同,散发着深邃地紫红色,仿佛是熔岩般热气蒸腾蕴涵着无比炽热。   普通百年僵尸血脉枯竭而无血,但真正的僵尸王却能从虚无莫测的幽冥之地摄来那至阴至寒至毒至邪的九幽血海气,形成自己的本命尸血,再结合大量玄阴地气反复淬炼,最后甚至能生出阴极阳生之变,令尸血呈现炽热生机。再继续修炼下去,当尸血彻底转死为生,就是尸身复活证道飞升之时。   张烈凭借化血炼法,将十三座血坑内的气机,与自身的天煞魔尸相连,以地火为基,以高阶修士尸体为柴,使精纯尸道元息在这十三座血坑内互通往来,虽未使之晋升金丹僵尸王境界,但是却也令天煞魔尸体内汇聚十二道紫府修士生机,令尸血呈现炽热,先一步拥有了僵尸王的部分特征!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张烈方才发现原来自以为已经完全抹去的天煞魔尸灵智,原来未曾完全抹去,当尸血转炽,体内出现逆转生死之变时,这头魔尸突然仰天嘶吼,狂性大发。   在其法力的不断涌动之下,整个山洞都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张烈接连打出数道控尸法诀都难以压制,张烈微一皱眉,终于还是一拍腰间乾坤袋,自乾坤袋内灵光飞动,飞出一张黄色纸符,被张烈并指夹在指间,注入法力。   五阶镇尸符,张相神知道张烈本身不通驱尸之法,因此特意通过家族力量为其搜购到三张,可镇压天煞魔尸三次反噬,张烈本身非常不喜欢使用这些并非自身道法体系的外物,他认为这是借助外力,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了。   经过这段时间施展化血炼法,自身神识法力消耗极为严重,天煞魔尸也是感应到此方才反叛的,现在不强行镇住它,那就只能强行灭杀它了。   而以现在的状态,自身还未必打得过。   “吼!!”   轰。   伴随着可怖的尸吼,十二血坑内的鲜血顿时间自中爆出,高高涌起,同时最核心处,那血坑之内的魔尸嘶吼扑出,它似乎也能够感应到,此时此刻是自己重获自由的最好时机。   两道如电身影于山洞内疾扑冲撞,爪影掌剑,一时纵横,仅仅只是余波就冲击得整座山洞地动山摇,山石为之崩解龟裂。   如果是主修尸道的修士,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感到极为棘手难以应付,然而对于精于剑道法体合一之术的张烈来说,他此时此刻负手倒持着那张五阶镇尸符却是冷眼视之。   爪影驰骋,铺天盖地,狂乱而直接,一双蕴涵无穷大力的利爪携无穷凶炎血火,仿佛要撕天裂地焚灭万物般向着张烈全身上下各处要害袭至。   它不懂得经络窍穴,却本能的就知道该如何去杀人。   僵尸,就是禀天地凶戾之气所生!   “哼,蛮种终究不过是蛮种!”   就在这一刻,张烈骤然出手了,他右手执符以成剑诀,陡然刺杀击点,明明后发,偏偏先至。   那仿佛蕴涵着天地奥妙的轨迹,伴随着张烈的剑指劲点在天煞魔尸的额头眉心处,刹那,黄符金纹,咒力扩散,那五阶镇尸符甚至完全足以将金丹僵尸王镇压,用在天煞魔尸的身上多少是有一些大材小用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张传灵,观礼   一符镇压那头发狂反噬的天煞魔尸之后,张烈驱使洞府内的苦力傀儡进行初步整理与修复。   自身则是迅速返回自身闭关修炼的场所,汲取灵气恢复消耗的神识法力。   这个过程中,元泽峰李家的修士,也有数人前来拜访,顺便问一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张烈恶趣味的实话告诉人家尸魔反噬,吓得李家修士脸色发白后,方才告诉对方已经镇压下去了,然后安抚这些惊魂未定的李家修士下山。   “李家这些人,已经失了修仙者游走生死,贯彻道心,寻求超脱的进取之心,难怪他们和四师兄方敬儒走得那么近,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微笑着摇着头,返回洞府深处。   修仙者求长生,务求谨慎,却又不能怕死,其中玄机关窍,无法说明只能自悟。   在张烈在灵脉洞府当中修炼,恢复自身神识法力的过程中,张家族长张相神突然到来,这五年以来为了避免张相神魔性滋长爆发,张烈接下了家族中所有的外务任务。   而张相神在内事方面同样别有长才,这些年合纵连横,为张家争取到了不少的各方面利益。   张烈在洞府内,接到飞入的灵符后,立刻飞身而起,来到洞府之外。   果然,看到张相神与张传鸿二人正站在洞府外面等候着。   张烈脸含笑意地赶紧将二人迎入洞府之内,让傀儡仆人奉上灵茶。   在大厅中,三人分宾主落座,张相神看着洞府内的那些傀儡仆人,有些歉意地开口言道:   “元烈,苦了你了,这些年为宗门为家族奔波劳碌,平日里只有这些傀儡为伴,身边连一个知疼知热的人也没有。”   “唉,我辈修士,清苦些就清苦些了,让素心、文静她们来此,我是过得舒服了,她们两个却有可能死在这里,此事莫提,莫提。”   “就算不让素心、文静嫂子前来,元烈大哥你也可以多收两房侍妾,何必如此自苦?”   张传鸿又这样言道,数年不见他的一身修为也颇有精进。   “我在这里清清净净,钻研道法,也有颇多乐趣,也没有苦到哪里去。侍妾多了也是麻烦,你当谁都像你一般乐在其中?”   张传鸿虽然不过筑基修为,但是他当年与族长张相神、张烈并肩作战过,在张烈这里是有脸面的,因此也能说得上话。   三人谈笑一番之后,张相神方才转入正题。   “元烈,经过土垒山一役之后,本应当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的,不过此件事情有些紧急,因此就不得不过来一趟了。”   “哦,可是又有什么宗门任务,让族长你感到棘手了?”张烈闻言正色说道。   他是清楚族长张相神对自己的保护的,若无足够理由,他也不会前来打扰正在“闭关疗伤”中的自己。   “那倒不是,就算有什么需要出手的宗门任务,我也会给你推掉的,丹阳宫紫府修士又不是都死光了,不能可着咱们张家一家折腾。不过这却也是一件大事同时又是一件喜事,所以让元烈你一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张传鸿忍耐不住了。   “元烈大哥,张传灵突破紫府境界成功,并且在族长的运作下,获得执掌宗门传承法器千机图的机会,这一次族长希望你跟我们一起去参加认主仪式,给传灵撑一撑场面,同时也提升我张家在宗门内的声望!”   当年,在张烈未曾返归以前,张家一共五名筑基修士,除了张相神,张相杰,张传书、张传鸿这四人以外,还有一位一直在丹阳宫潜修的小姑姑张传灵。   这个张传灵灵根资质极好,在张烈返归以前,她即是族长张相神的最大期望,怕家族中家传功法浅薄,就冒着其一去不归的风险,将张传灵送到丹阳宫拜入一位筑基修士门下。   哪怕是在张家最为处境艰难的时候,对于她的修炼资源支持也一直都未曾短缺过。   好在,这个张传灵既有资质又有良心,在丹阳宫的时候也没少回护家族,对族中亲属也极亲近。   本来她是张相神翻盘张家的最大底牌,但是张烈的返归打乱了张相神的一切布置,先是张烈晋升紫府境界,而后他拿回血丹,辅助本来已道途断绝的张相神晋升紫府境。   在这样的光辉之下,张传灵这张原本的底牌越来越不受重视了。当然,张传灵并没有因为张烈的返归而吃亏,反而是极大受益了,家族供给她的资源大幅提升,并且也越来越不需要她回护家族,反而能在宗门里借助家族的声势。   就像这一次,经过这五年烈度不低的宗门战争。   无论是丹阳宫还是影魔教都已经开启了宗门府库,以更低的条件辅助核心弟子修成筑基、开辟紫府,补充宗门新血。   张传灵借着这种大势,兑换到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晋升成功,并且在族长张相神的运作之下,获得了竞争四阶上品法器千机图的机会。   紫府境修士就可以祭炼本命法器了,但在通玄修界,可以在紫府境界就拥有本命法器的修士是十之三四,因为本命法器所需材料珍贵、炼制起来繁琐困难。   但是早一天培养本命法器,就早一天获得好处,因此,有很多宗门选择以宗门之力祭炼根基极好的四阶法器,而后传承给宗门核心弟子。   “这一次,灵儿是有不小的机会,但并不是说千机图就一定是她的了,认宝大会上还有其它三位紫府修士竞争,其中两人还是老牌紫府。”   张相神接过张传鸿的话,这样继续言道。   “此事当去,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这位小姑姑,这一次理当前去,为小姑姑壮壮声势。”   以宗门之力祭炼出本命法器,这种事张烈也听说过,不过这样既得其利,也受其弊。   这样的本命法器,往往会被宗门暗中留下一些克制手段,张烈之所以不怕自己的太阴白骨幡被玄月教修士暗动手脚,是因为他是以太昊金章道法吞噬太阴玉册道统,当消化干净了,就算被动过什么手脚也是无用之事了。   ……   第二日一早,张烈和族长张相神、张传鸿二人汇合一起,驾驭远行法器直奔丹阳山脉而去。   丹阳山坐落于九郡之地的中心位置,再加上紫府修士遁速极快,三人来到这里自然没有用上太多时间。   张烈三人刚一飞近丹阳宫的禁制大阵附近,就早有三名筑基期的修士在正前山门处恭候多时了。   他们一见张烈三人飞来,这三人立刻驾起法器飞身迎接上来。   “参见三位前辈,晚辈奉了几位师叔之命,在这里恭迎三位前辈。”为首的一名老者光华一敛,当即在张烈三人身前现形而出,他先是深施一礼然后这样说道。   后面的其他两名中年修士,也同样是施礼拜见。   “三位师侄不必客气,在前边带路就是。”张相神淡然一笑,平和地说道。   在那三人的带领下,张烈等人穿过护山禁制大阵进入丹阳宫内部。   说起来,这还是张烈第一次来到丹阳宫,他拜入萧山真人门下,在传承谱系上是根正苗红的丹阳宫弟子,已然为这个宗门立下无数显赫战功,但今日的确是首次真正登上门庭。   当张相神,张烈,张传鸿在房舍内安顿好后,张传灵就已然前来拜访,明显是早就已经等待了,方才能这样算好时间。   张传灵的年纪比张烈还要大上不少,不过修仙者的年纪在外貌上是看不出来的,因此她的容貌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仿若少女一般。身材高挑,肌肤光洁,哪怕大多数坤修都容貌出众,她在其中也算得上一位少见的美人。   此时此刻来到三人面前,盈盈下拜。   “这么多年来,灵儿多谢族长栽培之恩。”   “唉,灵儿你快起来,你这是什么样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是血亲,你有难处了我们帮你,我们有难处了你也会帮我们,这样做就太生分了。”   四人一起品茶,叙旧之后,方才各自落座,说起了正事。   “灵儿,这一次你拿到千机图的把握有几成?我为了你这件事,可是花费了不少的情面才争得这次机会的,你也知道越早拥有本命法器培炼,就越有优势!”   若是一个心理负荷能力差,能力发挥很看心态的小姑娘,张相神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   但是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从先天、练气、筑基,到开辟紫府一路冲杀上来的修士,因此张相神有什么话就说什么,并无太多的顾忌。   “我大概有四层的把握,千机图与我道法相合,我相信顾长青是绝对争不过我的,但是剩下的两位都是宗门前辈,大家同时祭炼此宝,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千机图最后会认我为主。”   “真是岂有此理,新晋紫府争夺宗门法器也就罢了,那两个老辈修士凭什么也要争夺?经验、法力都有不如,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吗?”   张传鸿在一旁这样言道,满心不服不愿。   闻言,张传灵苦笑言道: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宝物谁都想要,只能按照宗门规矩来,其实总的来说,我与顾长青反而是没有资格竞争千机图的,毕竟凭我们的神识法力现在也无法完全催动起上品法器的全部威能。”   “现在宗门正在经历战事,将这件宝物交到老牌紫府的手中,可以更快的发挥出战力。”   丹阳宫当代的掌教诸葛恪雄才大略,为人公允,在他的经营下丹阳宫日益发展兴盛。   既可以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对于宗门资源又可以基本做到分配合理。   丹阳宫的宗门向心力,当然很高。   这一次丹阳宫炼成四阶上品法器千机图,此图祭出之后罩入敌人,可形成千机幻阵,使敌方修士受困其中,同时可以辅助温养傀儡,若在精通傀儡术的修士手中可谓至宝了。   但是想要获得这件消耗了不少宗门资源的上品法器,除了最基础的紫府境修为以外,还需要从资历、修为、功劳、道法四个方向综合考虑。   在资历在修为上,张传灵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只是因为这些年来,张家为丹阳宫立下赫赫战功,再加上她的道法传承比其它人都更加适合这张千机图,因此掌教诸葛恪方才将她的名字调入了名单之内。   “我最担心的对手是鲁长老,他资历最深,法力最强,他若是全力与我相争的话,我就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鲁长老已经三百多岁了,他还没有本命法器?”   “本来是有的,外出游历过程中遇到仇家,两败俱伤,本命法器也损毁了。”   “啊,原来是这样。”   在送走张传灵后,当天夜里,张相神就带着张烈前去拜访那位鲁长老,两人彻夜深谈半宿,方才各自尽兴而归。   次日,在认宝大会上,法力深厚的鲁长老虽然道法深湛,经验丰富,但在共同祭炼法器时,棋差一招,惜败给张家的后起之秀张传灵,大怒之下拂袖而去。   也直到这一刻,张烈才完全明白过来族长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也跟着来此了。   一方是一门三紫府,日益兴盛的张家。一方是除鲁长老以外,已经日益衰弱的鲁家,只要张家肯付出一些利益,鲁长老是愿意选择退让的,尤其是在自己的见证之下,自己从此也会找机会还给鲁家一个人情。   如果是在和平时期,面对一件适合自己的本命法器,鲁长老未必会选择相让,毕竟一件本命法器影响着修士百年的道途,但是在战争时期,鲁长老虽然需要法器提升战力,但是本命法器的最大优势却无从体现了,反倒是交好三尸魔君这位斩杀同阶如同等闲的凶人,更有利于自己保住性命。   都是已经修炼数百年的人精了,这里面的人情往来,张相神懂得,鲁长老懂得,张烈也渐渐能够领悟。   当然,也有一些人欠着人情,也不肯偿还人情,的确是有这样的人。但张家通常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如果不还人情,人家在丹阳宫一宣扬,就会坏了名声,以后在宗门内也是惹人讨厌。   自古以来最难偿还的就是人情债,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张传灵日后的道途能够顺利一些,张相神也绝不会拉着张烈,搭上这么大一份人情。   返回的路上,张相神没少向张烈提及此事,张烈本身却是浑不在意的,家族越来越强盛自身的相关获益也是越来越多。 第三百三十九章:大成大败,道法传承   清晨时分,天色尚且还未完全亮起。   在元泽峰西方的一片山林上空,有一道遁光突然停下,张烈现出身形落在山林内。   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张烈神色不变地径直行走过去。   当真正离得近了,方才能够看得清楚。   那竟是一颗披头散发的硕大人头。若是普通人猛一看,自然吓得心胆俱寒。但仔细看下就能发现,其实是一个人全身埋在土中只留头颅还留在外面而已。   而这人一头奇长诡异的红发,乱糟糟的遮挡住了面孔。当张烈一接近时,这披发人立刻感应到了什么,头颅微微一动下一对碧绿阴森的目光立刻射来。   但一看清楚张烈后,其中寒光立刻敛去,甚至露出顺从的眼神,在它的额前处隐隐显露出一张黄色的金纹纸符、灵光流溢。   张烈见此微微一笑,几步上前,颇感兴趣的围着那头颅转了几圈。   “不错,驱魂炼魄通心法门中的秘术,果然有一些效果,虽然天煞魔尸的本源神识根本无法完全抹灭,但却可以扭曲篡改为我所用。”道人在林间负手而立喃喃的低语几句,有些欣慰的模样。   在丹阳山帮助小姑姑张传灵通过认宝大会夺得千机图后,张烈就立刻返回五岭山元泽峰。   魔尸于地下吸纳地气近万年,灵智渐渐衍生,虽然不强,但是坚韧不灭不可抹去。   张烈本身不通晓尸道,他之前施术以为强行抹去,其实仅仅只是暂时镇压下去了,没过几年等魔尸再次灵智复苏时,顿时逆攻而起,并且凶性炽烈难以压伏。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也逐渐领悟,积累经验,在以五阶灵符压制天煞魔尸后,张烈总结所得,将抹灭灵智改为扭曲篡改,不求一劳永逸,但求彼此砥砺各凭手段。   就像之前抹灭神识的顺利一样,这一次以通幽心诀中的驱魂炼魄通心法门去施术,果然也异常顺利,张烈感到自己又一次可以自如掌控天煞魔尸了。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却隐隐洞察到一种潜藏的危险:   抹灭一次、扭曲篡改一次,虽然对魔尸的灵智每次施术都可以成功,但在这个过程中,魔尸的本我灵智也在不断汲取养分成长着。   天煞魔尸不灭,这股从万年黑暗当中成长起来的魔魂,就不会真正意义上被消灭,它只是在以一种异常冷静冰冷的视角观察着这个世界,万年的等待让它有足够多的耐心。   “这样一来也是很有意思,我们就彼此争斗互为养分吧,看看我们到底谁可以笑到最后。”   张烈不可能现在就彻底消灭它,无论是作为战力的辅助还是作为抵挡第三次魔劫的替身,此具天煞魔尸都有着巨大的作用,为消灭未来隐藏的危险而放弃现在,岂非因噎废食?   封印着天煞魔尸的,当然不仅仅是普通的土石而已,在那一颗披散乱发的硕大人头四周,有层层叠叠犹如锁链的黄色符纸形成阵势,此时此刻,道人轻轻跺脚,那些黄色符纸无火自燃。   在这一刻,四周的土石再也不是魔尸的束缚,而是其力量的源泉,因此下一刻天煞魔尸就脱困而出了。   伴随着其一拍之力,四周土石犹如水波一样涌动扩散,魔尸一窜而出。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前的道人张烈单手持诀,其印诀的中心处,生出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剑气,再下一刻张烈将这团火焰剑气打入到了天煞魔尸的眉心处,将那张五阶镇尸符摘取下来。   这张镇尸符上还有小半符力没有耗尽,张烈将之封印后收纳起来。   此时此刻张烈不知道的是,有许多精于尸道的魔修就是这样死的,力图节省一张镇尸符分几次用,终有一日一符下去,僵尸没镇住,自己被扑倒了,然后以后就都不用节省了。   “平常正常驱御还是可以的,但是历经恶战或者面对魔劫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失控。”   “难怪很多魔道修士,平时都魔法惊人魔威滔天,但一经历恶战就往往被修为远不如自己的正道修士斩杀了,大多数魔道功法欺软怕硬根基虚浮,难以作为真正的根基。”   接下来的数月时间,张烈在这片山林当中修持道法,诵读太昊金章,钻研着对于天煞魔尸的应用法门,以期短时间内增强实力,面对北十七宗的威胁。   所谓三分魔功,三尸道人的本质,毕竟就仅仅只有一尸而已,太阴白骨幡化身连接的还是张烈本尊的法力,看似一具化身,实际上仅仅只是应用性比较强的法器而已。   不像天煞魔尸本身就拥有万年积累的强大雄浑尸气,驱御它只需要修习应用而不需要再去积累。   这一日正午,张烈正在潜心修炼过程中,突然有一道暗红色的灵符飞入山林,张烈本能地就睁开双眼,看到那道暗红色的灵符漫空飞舞难以落下,探手一招,他就将那枚灵符招入了手掌当中。   向其中注入神识阅读,然后张烈神色有一些变化。   “萧师在这个时候突然招我们前往红莲洞府?”   红莲洞府萧山真人这些年始终是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虚养命胎,胎化元婴的样子,可已经几年下来了,无论是丹阳宫还是以影魔教为首的北十七宗,无论是练气修士还是紫府上修死了一批又一批,皆是损失惨重——萧山真人他还老神在在丝毫没有动静。   渐渐的,两方宗门的人都渐渐适应了萧山真人这种“年年不过年年过”的姿态,甚至很多宗门弟子心中不乏恶意地揣测,这个老家伙指不定还能再“温养”个上百年,两宗一代人都死尽了他才肯真正跨出那一步。   红莲老魔,对于这一位,就是丹阳宫的宗门修士也是戒慎多尊敬少,因此有这种想法并不足为怪。   但是作为弟子,张烈是清楚的,自己这位萧师,是一位求取天道的修士,在他的心中只有“当退则退,当进则进”这八个字。   现在有所变化,只能说明自己这位师尊觉得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了。   ……   红莲洞府与元泽峰的距离并不算远,张烈的御剑遁速又快,因此半个日夜后,他就已经赶到了。   萧山真人发出传讯玉符所叫来的,明显并不仅仅是张烈一人而已。   四弟子方敬儒、十二弟子韩金耀,十四弟子张烈,以及丹阳宫的掌教真人诸葛恪。   丹阳宫的这位掌教真人从外貌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容飘逸俊朗,看上去颇为年轻,身穿玉色道袍,极有仙风道骨之姿。   “弟子张烈,拜见掌教真人。”   张烈进入洞府当中,飞向巨大的岩石莲台基座,准备向掌教真人诸葛恪见礼,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名灰袍老婆婆,手持一把扫帚在石台上扫来扫去,刚好挡住张烈的飞行轨迹。   见此,石莲上的众人不少为其捏了一把冷汗,三尸魔君这些年声名赫赫,杀业惊人,而这外灰袍老婆子看上去就是一普通凡人而已,哪经得其拂袖一挥?   然而,张烈的飞遁遁光自然而然地晃过一个弧度,避过正在打扫的灰袍老婆子,依然来到诸葛恪的面前完成见礼。   这个老婆子张烈之前来红莲洞府拜访萧山真人的过程中,也遇见过一次,但现在红莲洞府中的其它仆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这个老人,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师尊胎化元婴在即,就遣散了洞府当中的所有仆役歌姬,但是这个老婆子已经心神被迷彻底痴傻了,每天就知道重复的不断打扫,有人要送她出去她就哭闹不断,甚至去撞击石壁。师尊怜她为自己打扫了一辈子,就给了她天大的福分,让她继续守在这里。”   “……是啊,一个痴愚之人在外面也无法成活,不如永生永世就留在这红莲洞府当中,度过一天是一天。”   见张烈已经与掌教真人诸葛恪见礼之后,四师兄方敬儒凑过来,解开了张烈的心中疑惑。   这些年以来方敬儒与张烈的关系越趋融洽了,之前相争是自以为自己有能力争得过。   经过这五年宗门战争,方敬儒发现自己无论法力神通乃至能力,比自己这位十四师弟差不是一点半点,心中自然也就没有相争的心思了。   “不过,我记得师尊的这些仆役,大多是流放过来的奴人,这种时候留下这样一个人在洞府当中?”   丹阳宫势力统治下,许多的罪囚最终流放地都是寒山郡五岭山红芝洞府,当然也有很多人直接称呼为红莲魔窟。   在这里萧山真人有着生杀予夺,随时随意取人性命的权力,早年为求修炼魔功也是为恶深重,这座红莲洞府当中的许多老仆既聋且哑,这当然不是天生如此,萧山真人是以绝对的暴力与恐怖统治着这里。   “哈哈哈哈,那老婆子不过是一个凡人,师弟既然如此为师尊考虑,我随手杀了她便是。”   言说着,宽袍大袖的方敬儒抬起手来,并指成刀,就要向灰衣老婆子的身上虚斩。   只是下一刻,便被张烈伸出手掌按压下来。   “师兄说得是,反正她也活不过几天了,就让她平平静静的,渡过自己接下来的余生吧。”   看着那个拿着扫帚在石台上扫来扫去,眼中丝毫没有半点光彩一片灰色的老妇,张烈终究还是这样言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素妆典雅的美貌女冠,自洞府深处走了出来,道:“诸葛真人,萧山他要见你。”   “有劳引见。”   一身玉袍道服的诸葛恪一施礼,而后跟随那名女冠走入洞府深处,张烈与方敬儒面面相视。   “小师弟,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不知道。师兄你陪师尊数百年了,你不知道这位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我曾经在师尊的书房内见过这位上修的画像……”   刚刚那名女冠,至少也是一位金丹真人级数的修士,否则作为一宗之主的诸葛恪,不可能是刚刚那种姿态。   大概在盏茶功夫后,诸葛恪便神色凝重的走出来了。   而后也并没有再与在场众人多言说什么,而是化为一道遁光直接就遁走离去。   在掌教真人诸葛恪之后,被召入进去的人是方敬儒。   闻听此言时,方敬儒一愣,看了一眼身旁的张烈,然后他赶紧就走入进去了。   再然后是萧山真人的十二弟子韩金耀,再然后是萧山真人的族人,这些人一直都是不被萧山真人所重视的,甚至有些刻意打压的意思,但这一次他们也排在了张烈的前面。   并且所有人进入之后,都很快离开红莲洞府。   最后,那石制莲台上,就仅只剩下张烈,以及那灰袍白发一直都在扫洒不停的老妇人。   终于,山洞内的深处,传来了萧山真人的呼唤,张烈整理形容快步进入,在七转八转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垂垂老矣躺在玉榻之上,身在如玉女冠怀抱中的师尊,萧山真人。   他看上去无比虚弱,垂垂老矣,人衰老到极致后,有的时候就有些分不清男女了,此时此刻的萧山真人冲着张烈咧嘴一笑,露出无一口牙齿保留的牙床,慈祥得一塌糊涂。   “元烈,蒙冲雷霆战舰我给了掌教诸葛恪。”   “五岳真形图我给了你四师兄方敬儒,身上的家财,我给了你十二师兄韩金耀以及我的族人,到你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给的了。”   “师尊的教诲之恩,已经足以弟子受益终生。”张烈双手持道礼,深施言道。   “呵呵呵呵哈哈,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像不像年轻时的我?有什么事,他知道往心里藏着,而且能藏得住。”   濒临寿尽的萧山真人以手指着张烈,对怀抱着自己的道门女修这样言道。   “有心机,能做事,这不是坏事。”那位女修扫视张烈一眼,而后就将目光落回到萧山真人的身上,这样言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元烈,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所以我在踏出那一步之前,散尽所有不留负累,我现在能够传给你的就仅仅只剩下自己这些年的藏书以及一些修炼心得了。”   “拿到了这些后,速速离去吧。” 第三百四十章:天劫已至,十三金丹破阵   张烈是与那位女冠一同离开红莲洞府的,在两人的遁光飞出之后,身后的洞府石门轰然闭合,其上有禁制光华闪烁明灭。   张烈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根本就没打算再正常开启的死禁:要么炼成元婴破关而出,要么就死在这里面永不见天日。   对于萧山真人这种老魔来说,这种选择实在是太正常了。   “唉。”   在这个时候,张烈听到身旁轻轻的叹息。因此目光望向了那名外貌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稚嫩些的女冠,只见其满面愁容。   “前辈无需如此担心,以我对萧师的了解,萧师行如此决绝之事,想来已经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听到张烈的这番话语,陈元凤也扭过头来,上下打量自己情郎的这名真传弟子一番。   “这个老家伙心高气傲,非要参悟生死极意炼成元婴,这几年辛苦你了,元烈你很不错。”   这样言说着,陈元凤想了想又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块玉牌递送给张烈,继续言道:   “以后若遇难关,可来水云宗寻我。”   “前辈不为师尊护法了?”   听到眼前女修这样言说,张烈还是微愣的,他虽然不敢确定眼前女修的法力修为,但是基本可以肯定至少也是萧山真人那一级数的,若是有她在此,以影魔教为首的北十七宗修士都将威胁性大降。   “天劫不能代受,我为萧山护法到此时已经是极限了,而且宗门当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不能不回去。”   “看来萧山这些年积业至此,人劫已至,凭我的法力,是没有办法为他完全化解了。”   陈元凤虽然资质不俗,但水云宗道统传承在元婴宗门当中较为普通,如果是太阴玉册修炼者已经炼成元婴,就算宗门有所变故不得不回去,也可以留下法器化身,硬抗劫数,而像陈元凤这样的普通元婴,就真的是分身乏术了。   虽然她也留下一些手段,但这些手段能够起到多少作用,连陈元凤自己,也并不是十分确定。   “萧师的人劫勾连,将他最大的助力引走了吗?萧师未必料不到这一点,但他本身就不想过多借助外力。”   张烈多少能了解一些萧山真人的想法,而对于陈元凤他也只能恭谨的施礼送其远去。   毕竟,站在陈元凤的立场上,她不可能为了维护萧山真人,就放弃宗门传承,这个选择,她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做过一次了。   萧山真人自己都没有怪人家,张烈更加没有立场。   萧山真人虚养命胎,胎化元婴渡中天劫,就这样,以一种所有人都未能料想到的时机,开始了。   近乎所有人在历经这几年残酷的宗门战争后,稍稍有所适应,以为这个时期要过渡十几年,却没想到萧山真人选择现在。   其实,这却也并不是他选择的,而是寿尽功成,萧山真人的寿元在这段时间刚好完全穷尽,其神识统御全身,参悟生死极意以强道基。   轰隆隆。   九天之上罡云密布,雷动,天劫,已经在开始酝酿了。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张相神注视着红莲洞府方向上空,劫云汇聚,这样低声而语。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张烈注视着红莲洞府方向,心中也在本能计算着萧师这次渡劫成功的把握。   但他很快的就摒弃此念了,因为那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够左右影响的事情,现在的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共同拱卫红莲洞府的七条四阶灵脉,短时间内皆有巨大的狼烟气柱冲天而起。   丹阳宫与北十七宗的全面战争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了,这场决战会死很多很多人,但双方都有各自的理由不能退避。   在丹阳宫而言,萧山真人晋升元婴成功,意味着丹阳宫传承道法体系的进一步精进,意味着丹阳宫成为拥有元婴修士的宗门,未来千年兴盛都是可以预期的。   而在以影魔教为首的北十七宗而言,萧山真人晋升元婴成功,北十七宗道统将会尽灭,无论之前是不是被影魔教强行拉上战车的,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冲击丹阳宫,干扰萧山真人渡劫,这成为北十七宗修士的共同目标。   一条四阶灵脉,一座依托于灵脉构建的大型阵法,再加上一位通晓阵法修为不弱的紫府修士,就可以纠缠住一名金丹真人。   这样拱卫红莲洞府的灵脉共有七条,这样的阵法也共有七座,其中的修士配有一到两位也算充足。   北十七宗是不能越过这七条灵脉直接攻击红莲洞府的,因为如果那么做的话,这七条灵脉内隐藏着的丹阳宫修士,就会直接攻击北十七宗的中低阶弟子,在谋算军略的方面,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远远不及丹阳宫诸葛恪,在使用巧计却吃过几次大亏后,梁承通就更愿意硬打硬拼正面交战了。   这一次也是一样,也不知影魔教是怎样运作的,当红莲洞府上空劫云升起的那一刻,五岭山以北爆发出的金丹真人气息足足有十三人之众,好在还并没有布置到红莲洞府的四面八方,而是全部集中在北方。   但即便是这样以这十三位真人级修士为核心,丹阳宫一方的修士也是被震慑的难以心安。   “迫不得已的话就只能用低阶弟子,去围攻高阶修士了。”   “可是无论怎么算,宗门的紫府修士也不过三十余人,筑基弟子两百多人,就算是七座阵法拦住七名金丹真人,剩下的六位金丹真人又该如何应对?”   在这个时候红莲洞府方向的天劫已至了,元婴境修士中天劫的威力,根本就与张烈之前所见识过的劫煞,完全不能相比。   燃烧着熊熊高温天火的火焰流星,斜坠而落,轰然间砸落于大地,仅仅只是波及影响,就导致一定区域的地形发生变化。   修士渡劫,你在天上,天上会降下雷霆劈你,你在地下,地下会涌出地火烧你。   萧山真人对于此深有研究,也早有准备,他将经营多年的红莲洞府,修建得介于两者之间。   让此界的天刑雷罚似乎也一时犹豫,该是动用天雷,还是动用地火,最后决定,双劫并起。   但这其实是对萧山真人有利的,无论魔劫天劫,其劫力总量在起始聚集时,事实上就已经固定了,天雷地火齐动,看似更难以应付,实则却让萧山真人可以将红莲洞府的地利借用到最极致。   “中天劫渡劫,不可能像我之前渡魔劫一样,撑过几个时辰就完事了,劈上一天一夜甚至三天三夜七天七夜都是有可能的,看萧师选择怎样渡过了,在此之前,我要尽可能为萧师护法。”   人在半空当中,张烈轻轻一摇手中的长幡,太阴长幡之上有金色的电流阵阵流转,伴随着法力的延伸交织,逐渐形成一颗燃烧着黑炎的独瞳,劫灭法目,开启。   瞳术一开,足可以远观千里。   北十七宗经过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准备,筹备出十三位金丹真人,颇有一些以力证道,大石压死龟的气势。   在这些金丹真人的带领下,北十七宗修士御剑飞天而起,法器灵光遮天蔽日冲击着七座四阶灵脉,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起总攻。   四阶灵脉配合大型阵法配合紫府修士是可以挡得住金丹真人,但如果金丹真人身边也跟随着大量紫府、筑基修士,那双方是胜是败就变得非常难以判断了。   同时,七座四阶灵脉抵挡不住,过溢的北十七宗修士就想这样冲杀过来,只是突然之间横拦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艘巨大绝伦,布满雷霆的巨型战舰:大型战争法器,蒙冲雷霆战舰。   之前,无论是萧山真人还是张烈,他们使用此法器的方式其实都是错的,大型战争法器,五阶战舰,就是应该装载大量的宗门低中阶修士,填充海量灵石,以此合力达到发挥法器最大威力以弱抗强的目的。   尤其是此时此刻在极有威望的丹阳宫掌教诸葛恪的指挥控制下,只见这艘遍布雷霆的巨舰,在七座四阶灵脉之间时而飞起时而落下,硬生生将七座灵脉连在一起,宛如铁锁横江,横拦一切。   “可是,萧师会把蒙冲雷霆战舰完全交给诸葛恪掌教,也说明他真正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已经放下自身对于丹阳宫掌教之位的眷恋了,这让萧师渡过天劫炼成元婴的把握又提升了一些。”   当张烈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时,他脑海当中突然又出现之前那个灰衣扫地婆。   这种直觉,让张烈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难道会对萧师的渡劫有任何影响?不可能的,她绝对就是一个凡人,就连那位疑似元婴修士的前辈,都没有动她,除非她是元神地仙才隐瞒的过去,但若是元神地仙又怎么可能浪费几十年时间在红莲洞府里洒扫?”   理性上怎么都是想不明白,解释不通的。   但是直觉上又觉得会发生什么,好在,随着前方防线的突破,一道道飞遁极速的遁光,向红莲洞府这个方向飞射而来,张烈很快就斩灭了自己脑海中的杂乱念头。   对准飞遁而来的其中一道遁光,迎击上去:   为师护法以紫府境修为,迎战力敌金丹修士,若不是自己正在做这件事,张烈几乎忍不住认为这种行为是千秋忠义,主动赴死了。   但在事实上,并没有那么高洁。   张烈对于对手是有选择的,他已经施展过劫灭法目,哪怕主修的是幻术与异术,其观察能力也是极大提升,张烈所主动选择的这道遁光,飞遁并非最为绝速,遁光游走间隐现色彩变幻,仿如琉璃但却偏偏没有正大光明之感,反而柔和缠绵、艳丽而又五彩斑斓,更近乎于张烈曾经所修炼过的毒术。   “哪里来的野猴子,敢来挡奶奶的去路!”   两道遁光急速冲撞于一处,张烈的五行剑气固然是一溃而散,但眼前那道虚无隐匿的遁光当中,同样退出一个看起来年纪就像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身着彩衣,个子娇小,明眸皓齿,看起来就像是个秀色微露,即将由纯真的女孩转成艳媚少女的模样,此时此刻口呼奶奶,却是奶声奶气,有些凶萌凶萌之感。   “锦烟门,月姥姥?”   一看眼前之敌,张烈心中暗松一口气。   对于北十七宫紫府及以上修士画像,丹阳宫的修士基本都是看过的,再加上修士的记忆力接近于过目不忘,因此可以迅速做出对应判断。   “双修功法虽是大道,却易练难精,尤其是走了魔道路数的此类宗门,就算侥幸凝结金丹,也几乎就没有丹成上品的,锦烟门长于幻术、云岫派长于毒术,皆为我所克制,这位月姥姥声名不显,观其气机也没有晋升到金丹中期境界,可以一战!”   无论是北十七宗火毒山,还是当年玄光山亡人乡归魂谷,都有杀中求道的法门,然而张烈却从来都没有惦记过,因为只要让他知道了这个概念,再诵读太昊金章地煞剑经、隔垣洞见就可以参悟与之相对应的,最为契合自身的道法,所以是得之也可失之也可。   此时此刻,张烈祭出手中冥河光明双剑,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强烈的剑意剑气,冲击紊乱着面前金丹真人境月姥姥施展幻术的环境。   “黑白双剑?!你是萧山老鬼最后收下的衣钵弟子张元烈!呵呵,这些年姥姥可是有好几位颇为心爱的弟子,死在你的剑下,就在这里杀了你,也能撼动萧山老鬼的心神!”   身着彩衣的小女孩,初时还是混不在意的模样,但是在看清张烈手中所现的双剑之时,明眸之间顿时隐现森然杀气。   原本娇美容颜,因这杀气而扭曲变化,在这一刻,竟然令人有些望而生畏了。   与此同时,张烈身后方那鼓荡起千里云海元气变化的元婴中天劫依然在狂攻不止尽展杀伐。 第三百四十一章:决战,剑气雷音对殒生印   “丹阳宫的弟子,随我上,修道百年,除魔卫道就在今朝!”   “杀光他们!”   一名身着道袍,身材略有些臃肿肥胖的络腮胡须中年道人,身旁飞悬着一口赤色焰光流溢的灵剑,虚空站立如是咆哮,鼓舞着己方士气。   “呵呵,除魔卫道?谁不知道这十万里方圆,你们丹阳宫的红莲老祖就是最大的魔头?”   “北十七宗弟子听令,为了你等之父母妻儿,请竭力厮杀,奋勇争先……先破此阵者,无论修为高低,境界如何,妾身皆愿合身以报,共参极乐!”   影魔教的一边,一名身材丰满诱人的妖娆美妇,一身华丽甲衣,留有一头紫缎般的诡异长发,双臂双腿修长白嫩,在其甲胄关节处,均有一枚拳头大乌黑鬼头死死咬在其上,美人骷髅,魅惑惊人而又有着邪异之感。   “诺!”   北十七宗弟子,一听云岫派大长老这样的许诺,绝大多数都是眼中喷火,士气暴涨。   北十七宗当中,影魔教的魔法、元剑派的剑修、火毒山杀中求道,而锦烟、云岫两派所擅长的皆是双修采补之法,所谓的“共参极乐”所指何意,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不同于正道讲究克制,自律修持,魔道讲究心魔纵横,欲海操舟,在正道金丹真人与低阶修士合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但在魔道,却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柔月妖姬,你要不要一点脸皮,无耻,无耻之尤!”   那名身着道袍、络腮胡须的中年道人,见眼前魔宗修士士气大涨,愤怒斥骂。   然而他面前远处的云岫派大长老柔月却是玉手遮面,娇笑连连。   “我是你们口中的魔道中人,要脸皮做什么?这一点李长老不是早就知道了?哦,难道你也觊觎妾身久矣,那不如早早打开山门阵法,本座的承诺对丹阳宫修士同样有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娇笑之声遮蔽了战场上的喊杀与惨叫。   北十七宗修士底蕴深厚,而丹阳宫的准备积累更加充分。   只见以那七座四阶灵脉为中心,骤然之间有冰蓝色的火焰光柱冲宵而起,直入苍穹,引动云气,互为响应。   一片又一片的灵气冲击扩散开来,竟然渐渐在虚空当中凝聚出一头巨大的淡蓝色半透明状巨龙,利齿獠牙,宛如神灵!   “嗷!”   伴随着巨龙游动身形,口喷熊熊蓝焰,恍若江河决堤一般的火炎大潮,将魔道修士大军的防御阵式摧破,引起极大的混乱。   七座四阶灵脉、四阶大阵互为呼应,最后竟然形成一座五阶大阵,如此精妙变化,远远超出了北十七宗魔道修士的想象。   好在,他们金丹修士数量实在太多,紫府、筑基修士数量也众多,以力破巧,即便是丹阳宫修士机变百出,也仅仅只是拉平双方的差距而已。   南荒宗门,有豢养巨型灵象的传统,平日里用其皮糙肉厚以翻山越岭运输物资,战争时期披上甲胄,喂下丹药,用以冲阵。   这些象妖已是灵兽,服食丹药完全狂暴起来后,嘶鸣而起脚踏大地,可以裂地突矛,令练气境修士站立不稳并且造成杀伤,也可以冲乱阵型。   除此之外,丹阳宫还有虎妖形态的重型傀儡,身形庞大却体轻如燕,行动似风。一对虎爪可以放出半尺来长的晶莹爪芒,可轻易撕裂筑基修士的普通防护法术,法器也防御不了几下。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影魔教修士也是有着自身的应对,他们以妖兽死魂凝聚出大量身躯如烟,双目血红的蝠妖似中型魔头,漫天乱飞,无孔不入,四面飞动,杀戮生灵。   巨型灵象,却也会被集群的蝠妖魔头扑倒,吞噬血肉。   重型傀儡虎妖傀儡虽然凶悍,却也会被集群的蝠妖魔头不断攻击,最终,彻底拆碎。   这些还仅仅只是战场上的辅助,真正死伤惨重的,永远是战争的主导者,人类。   每时每刻都有丹阳宫或者北十七宗的修士战死,练气甚至先天境的修士在地面上搏杀,练气修士拥有法器的话,也拥有飞腾而起的能力,但他们通常都不会这样做。   因为在地面上,高空中的相对高阶修士通常不会对自己等人出手,但是如果练气境修士飞腾到空中,那么行动极不灵活的他们,就会成为筑基修士的杀戮目标,顺手斩杀。   七条灵脉之一的南玄峰,张相神带着张家修士驻守在这里,手中持握着一柄魔刃,尽管战力凶悍,然而张相神的战法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身边的许多人都已经完全陷入到杀戮的狂热当中去了,倾尽全力的爆发法力,杀死敌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而后法力竭尽,自己也被敌方修士所杀死。   张相神则不是,他甚至宁可放弃击杀敌方同阶修士的机会,仅仅只是击败对方,让其遁逃,也不愿打乱自己的节奏。   “我们这一战的目的,是拖延足够的时间,为萧山老祖争取炼成元婴的时间,而不是杀多少人!”   “不要被战场上的杀戮之气迷离了心智,只要萧山老祖成功凝结元婴,我们的胜负,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张相神将自己的神念,传递给四周的张传灵、张传书、张传鸿,张相杰等人,消弥着他们的杀心,让他们保留法力。   其实这么做,除了张相神用在明面上的理由以外,还有一个隐藏着的理由,万一萧山老祖突破失败了,多留一些法力,也可以比其它宗门修士跑得更快上一些。   张相神也曾经对萧山真人凝结元婴一事,做出过占卜卦算,但是数次测算的结果,都是扑朔迷离无法完成。   虽然对于高阶修士的推算,出现这样的结果是正常的,但是,张相神还是因此有一些更多的考虑。   人刀合一境界的张相神实在是太强了,再加上是紫府中期修为,又没有北十七宗的金丹真人会刻意对他出手,再加上张相神心神清明,杀戮不重,这样他甚至有余力,救护家族中的精锐修士,使他们不至于在此战当中遭受杀身之祸。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与月姥姥间的厮杀,也已经完全展开,不同于张相神的克制,张烈,这名青年道人周身所扩散的杀力之强,意境之残酷,已然达到匪夷所思,恐怖骇人的地步了。   这是因为,在与月姥姥斗剑之前,他已经先斩过一遍自身,以天瞳之刃的能力,将自身除战斗杀戮以外的其它意念,都削弱到了最极致状态。   锦烟、云岫两派的修士,都擅长以绮丽幻术害人,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人之天性的阐述与发展。   所以月姥姥展开自身金丹神通域,洁白莲花漫天坠落,演化出无数幻象,或情或爱或欲或是其它,皆能满足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求:   你觉得她是你今生只可遇到一次的缘分,她万般珍贵,独一无二,你要保护她,帮助她,拯救她,呵护她。   你往刀山火海里去,满眼都是她的影子,满心都是爱情的誓言。   哪怕死的时候心中都是满足的。   因为你遇到了这世上至为美好的爱情……   身处于月姥姥的金丹神通域,张烈眼前全部都是这样瑰丽幻象,“一花一世界,一念已千年”!   只要一个念头走错了,就会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就算可以自拔,就在近侧处的那名大敌也绝对不会给你丝毫机会。   “这家伙的心神修为好惊人!不是说这家伙擅长的是什么三尸道法?但是以我观之,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剑疯子,舍剑之外再无他物,这一身杀伐剑意精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形貌如童稚少女般的月姥姥敏锐注意到,眼前这名唯剑唯我的青年道人在摧毁漫天而落的白莲过程中,他的身形凝滞住了刹那极短的瞬间,这也就是说这个青年道人的心神意志也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锐不可挡,也曾在短时间内陷入自己的幻术世界当中,体验到了一番情爱的滋味。   “哼哼,果然是有承载上限的。你若是有真人境界,我见了你调头就走,一招都不会跟你交手,可惜你只有紫府修士的境界,道心再坚,没有法力辅助,终究是有其极限的。”   能够以所修幻术摧毁掉一名唯剑唯我剑疯子的心神,是任何一位幻术高手都不愿放弃的荣耀。   虽然月姥姥心中也清楚的知道,此战自己的目的,是阻止萧山真人成功突破,但是见自己四周的许多同伴,已经化为遁光飞射向那里了,月姥姥心中稍做权衡之后,终究还是决定先把这个张烈拿下。   就像她之前所说的:“在这里杀了张烈,也能撼动萧山老鬼的心神!”   想到这里,月姥姥的金丹神通域内,白莲洒落,越发落英缤纷,而那名年轻道人身外其间,其所执双剑上的明锐光芒,似乎也越来越暗淡下来。   终于,在一片白莲幻影当中,张烈的脚步停止,慢慢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一场缠绵悱恻,让人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爱情当中。   “好,终于成了,不枉费我消耗这么多的心神法力。”   “陨生印,凝!”   见张烈终于受术,月姥姥双手结印,白光滋长,但凡幻术高手,大部分都会修有一两招大杀伤破坏力的法术神通,否则仅仅只凭幻术的话,迂回周旋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终究缺少正面对抗一击绝杀之功。   脚踏白莲,手捏法印,当那被唤为陨生印的法诀凝炼完成时,月姥姥脚下的白玉莲座似乎都因此暗淡两分。   “去。”   低呼一声,法印轰击而去。   那陨生印法印,脱手之时仅仅只是一轮薄薄的符纸般符印,脱手之后飞行速度似乎也很慢,但事实上却是似缓实疾,跨越空间一般,上一刻还在月姥姥的手上身前,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张烈的胸膛前了。   如此神速,事实上几乎更在“二音之境”的剑气雷音之上。   然而,陨生印绝对称得上是快了,张烈却并没有兴趣亲身体验一下,它到底称不称得上狠!   其身形同样也是刹那间消失,而后,骤然出现在月姥姥的面前,一剑刺出。   在这一刻,张烈剑锋所指,所到所及之处,其身后虚空当中直接具现出隐约的狰狞魔影,可见此击倾尽全力、身心相合。   “怎么可能,你没有身中幻术?”   极近距离,双方四目相对。   身处于白莲法宝的庇护当中,月姥姥仰头相望那一刻的眼神,在不可置信的同时,依旧充满了天真童稚,但其中又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狡猾与恶毒,这两种极端相反的特征,交织成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一种让人心甘情愿死在她手也无怨言的诱惑。   然而依然是无用。   张烈的绝杀一剑,依然是精准无比的劲击在月姥姥的额头眉心处,快、准,狠,一剑既出,必杀,必胜,必死!   “呃……”   轰隆隆。   伴随着血洒长空,陨生印法印同时也轰击在了下方的地面上,那一瞬爆发出来的破坏威力,竟然硬生的推倒山峰撼动大地,在下方的大地上,豁然轰击出深深凹陷长宽近里的巨大坑陷。   “啊……原来如此,你是用什么秘法暂时斩去了自身除战斗以外的一切情绪,同时又以那具化身承载幻术,让我以为你已经受术不疑有他。”   毕竟是经验老辣的金丹真人境魔修,虽然在此刻吃了大亏,但是也因此迅速就反应过来了:   在开战之前,张烈就以天瞳之刃斩去了自身除战斗以外的其它情绪,所以才能施展出唯剑唯我的可怕剑意。   他又刻意挑选了一名幻术高手为敌,同时将太阴白骨幡的化身覆盖在自己身上,闯入月姥姥的金丹神通域,计算火候差不多后,就主动入幻,引诱月姥姥施展陨生印。   如果没有太阴白骨幡的化身真实受术,像月姥姥这样的幻术大行家不会受骗,但是既然幻术已经发挥作用了,那么她的幻术修为越强,对自身幻术的信心越强,就越是不会有其它的疑虑。   在这个方面,实在是太阴玉册道法变化的高妙,超出了月姥姥的认知。全力施展陨生印的状态下,月姥姥的感知能力下降,张烈以劫灭法目施展幻术,欺骗其一瞬。   下一刻施展剑气雷音,以一音之境绕空奇袭,虽然陨生印的发招之快,已然在剑气雷音二音之上了,但是因为张烈是提前规避,所以以一音之境剑气雷音依然可以规避成功。   最后,便是全力一剑刺出,修为精进至今日,再加上全身心的一剑攻出,张烈的剑气雷音已然完全达到二音之境了,其中快狠剑压自然也是提升,即便在最后关头月姥姥有所反应,也已经根本来不及去应变应对了。   光明飞剑当中掺入了大量庚金精沙,品质提升已经接近五阶飞剑,这样的飞剑,作全力一击,正常来说只要突破了五阶法器防御,已经足够击杀金丹真人。   可是在此时此刻,刚刚才被张烈的剑意剑气硬轰一记,月姥姥满面血污却是伤而未死。   张烈此时此刻依然处于唯剑唯我的状态下,他回忆着刚刚自己刺中那一剑的感应。片刻之后,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言道:   “炼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知道了我这个秘密,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贱男人,刚刚伤得本座好痛,我要你不得好死。”   在这一刻,在月姥姥的身躯上浮现出大量的漆黑色魔纹,同时其额头两侧,同时生长出一对白玉似的小角。   很明显在修炼幻术的同时,月姥姥也同时在修炼着某种魔功秘法。   虽然凶险绝伦,但是其效果既增强了幻术的威力,又附带增强了其肉身的强度,否则的话,刚刚那一剑月姥姥就有很大的可能直接死去了。   “小辈,已经有本座的许多同道,向你师尊那边去了,他们身上带着许多雷珠,难道你就丝毫不担心你师尊的安危吗?”   “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来动摇我的心神,看来你所修炼的魔功反噬不小,你根本就不敢与我久战,是怕自己会死在这里?”   虽然现在这种状态下,就仅仅只有理智与剑心,但是这句话明显可以打击月姥姥的心境,那么唯剑唯我的状态下,张烈依然会说话。   只是,言辞如剑、避实就虚,寻隙而入。   在身上魔化特征不断增加,月姥姥陷入惊怒交加状态的同时,红莲洞府那边也发生了变化。   伴随着通天彻地的巨大雷柱,整个红莲洞府似乎都被打穿了,一名满身灰白道袍,一头苍白乱发飞扬的枯瘦老者,冲天而起,伴随着他双手挥扬之间,雄浑法力引动着满空雷霆如蛇闪烁,轰鸣之声不绝——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更快,萧山真人的渡劫速度与顺利,似乎超乎了北十七宗所有修士的推想,以及正常的情况。   但是反过来想一想也对,正常金丹真人修士,又有几人,能像萧山真人这般满打满算修足八百年岁月的?   若是真的让他成功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婴的话,那么,萧山真人的凝婴速度,要快过大多数人也是正常的。   萧山真人的冲天而起,骇得北十七宗那些急遁而来的金丹真人,一个个恐慌的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跪下。   萧山真人还未晋升元婴时,就已然可以与元婴初期修士周旋一二,以其修道底蕴,一旦让他晋升元婴成功,北十七宗十三金丹真人未必够他拿捏的,到了那个时候,谁能活下去就全看谁跪得快,舔得好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心魔劫煞,攻入心神;陨落   “天大地大我最大,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劫?给我破开!”   那骤然之间于大地深处飞天而起的白发老者,周身法力汹涌鼓荡,双手看似胡乱地挥舞,可是看其法诀所向,一道道蓝色的波纹,汹涌而起,将漫天黑云劫煞冲破。   八百载修炼,数百载筹措,再加上修炼寿尽功成,参悟生死极意法门,萧山真人的一身潜力都被催发到了最极致境界。   这一刻,他是绝对确信自己,可以突破道法天刑炼成元婴的。   因此口中狂呼妄言毫无畏惧之意,就是要以自身一身凶戾之气,激发得天劫更加猛烈几分,既可以加快渡劫的时间,又可以淬炼自己一身神识法力。   似狂妄,实谨慎,似行险,实不险。   萧山真人的心中,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精密的计算的。   那几名冲破防线,绕过张烈拦截的北十七宗金丹真人,刚想要出手,一道青色剑光就在骤然之间冲天而起,拦截住他们。   飞剑之上,法力浩荡雄浑,北十七宗五位金丹真人被这剑光一罩,一个个心中寒气升起,竟然生出难以抗衡之感。   因为这是水云宗元婴真君陈元凤的飞剑,金丹真人就已经可以修炼走出阴神御剑于千里之外的法门了,更遑论是元婴境界的陈元凤,虽然天劫不能代受,但是留下自己的随身佩剑为萧山真人抵挡一些劫数却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阴神寄托,御剑于千里之外毕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再加上北十七宗的五位金丹真人不惜成本,灵符雷珠肆意使用,两个时辰之后,这口青色飞剑就因此灵性大损,倒飞遁去。   只是对于萧山真人来说,有没有这两个时辰的拖延,却是至关重要,修士渡劫破碎金丹炼成元婴,生命蜕变。   就犹如人还在母体之中犹是胎儿时,血肉精纯,不但任督二脉是天生通畅的,连其余奇经六脉也丝毫无阻,整个身子便成一周天循环,那也正是先天境界。而出生后吸入外界浊气,经脉自然闭塞,又餐饮五谷杂粮,血肉有了杂质,不再纯粹,此时就由先天变成后天。   世人在母亲腹中,最初时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但在这种先天状态下,只用了十个月的时光,就可以成长几千、甚至数万倍不止,这就是先天阴阳造化之神奇。   与之相比,人在出生之后长至成年,需要十几年的时间,耗费无数资源,比之婴儿时,也不过成长了十数倍,且还有其极限。   道家先贤,就是深究其中之理,结合天地元气之变,创出修炼精进之法。   此时此刻萧山真人丹田当中的金丹破碎,滚滚洪流般的法力涌入他的中丹田当中,汇聚神魂,凝成造化元婴。   虽然仅仅只是争取了区区的两个时辰,但是萧山真人的一身神识法力却在不断的质变、升华、提升,当北十七宗的那五位金丹真人离近一望时,萧山飞行的高度几乎已经完全冲入劫云中心位置了,远远超出寻常金丹真人可以肉身飞抵的高度。   同时其一身神识法力质变,凛然之间,已经有了元婴修士之威仪气势。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我们来晚了。”   “此地不可久留,速退!”   “我不信,我不信这个魔头居然也可以渡过天劫,成就元婴,苍天无眼,苍天无眼!”   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在场不同的人皆是有不同的反应。   其中有一名北十七宗的修士,似乎与萧山真人有着血海深仇,此时此刻竟然取出雷珠,向萧山真人掷去。   雷珠又称雷丸,为大能修士渡过天劫时,或者居于雷机强盛之地,可施展大神通手段凝聚雷霆化成此物。   不过这种东西昂贵而又稀罕,平日里是极少见到的,高阶修士即便自身能够凝炼也多是自就用了,市面上有价无市一粒难求。   这一次北十七宗修士为了阻止红莲老魔渡劫成功,可以说是倾尽家底了,因此出现的雷珠竟然不少,但是最高阶也就五阶雷珠,六阶元婴雷珠那是一颗也无的。   而对于此时此刻的萧山真人来说,现在不是两个时辰以前,五阶雷珠又能算得了什么?   此时此刻北十七宗五位金丹真人中,已经有两人化光遁逃了,剩下的三人中其中有一人掷出雷珠,另外两人反应不及。   但是萧山真人,可是能够反应过来的,修仙者的神识法力修为每跨越提升一境,神念运转的提升都是很高的,尤其越是到高阶修士的时候越是如此,筑基、练气修士的神念运转速度,反倒不会超过练气、先天修士的神念运转速度太多,其次,双方的差距方才轮到法力法器的差距。   见到那枚雷珠袭来,萧山真人……不,现在几乎可以称之为萧山真君了,他在从容应付着苍穹雷劫的同时,信手一挥,一片蓝色的法力波纹顿时刮落而下。   直接就将那枚雷珠,卷到了投掷者的近身处。   下一刻,轰然殉爆,强大的法力叠加雷珠的爆发,直接就将那名金丹真人炸得尸骨无存。   而见到这样的一幕,剩下的两名北十七宗金丹真人,就更加的噤若寒蝉,不敢动手甚至不敢逃走了。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苍天无眼,红莲老魔萧山明显是渡劫成功,即将炼成元婴。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与那名锦烟门月姥姥的纠缠,也正斗到激烈处,无论神识法力积累的怎样深厚,紫府境的张烈其神念运转速度终究是远远慢过于月姥姥的,这也是低阶修士难以与高阶修士抗衡的重要原因。   可是,张烈拥有剑心通明之神通,叠加劫灭法目,每一剑出手必定能料敌于先,洞察先机。施展起飞剑来当真是灭鬼杀神,无人能挡。   月姥姥这一边抬起一根手指,他就能瞬间洞察到对方下一个法术的施展,以预先判定的快,破掉了神念运转的不如,以剑气的凌厉凶悍,弥补了神识法力积累的劣势。   而最为重要的是,随着萧山老魔那边的气势越来越强盛,月姥姥心中怯意升起,她越来越不敢对张烈真的痛下杀手。   “余老道那边是怎么回事?行动失败了吗?萧山老魔的法力波动越来越强烈,他若是炼成元婴成功,我这边若是杀了他的弟子……锦烟门上上下下所有弟子门人,怕是都要为这个小辈陪葬!”   “可是,就算我现在想要抽身退去,这个小辈也凶得像条恶犬一样,咬死不放,真是麻烦。”   接连躲避过两道如虹剑气,月姥姥心中是暗骂连连的。   如果此时张烈还保持着平常的状态,他是能够察觉到月姥姥心中生出退意的,但此时此刻张烈的心中就仅仅只有理智与剑心,在月姥姥高出他一个大境界的前提下,张烈的攻杀状态根本就不敢有所稍停,万一判断错了,还有一些胜算的斗剑,转眼之间就会变成万劫不复的死局。   “天煞魔尸,给我出来!”   在这一刻,在月姥姥的视角之下,张烈的头颅一瞬之间似乎变得极为巨大,他张口一吐,自他的口中又飞出一名年轻道人,只是这名年轻道人周身凶炎血火滔天,张口一吐间漩涡一般的毒流就奔涌而来,笼罩而下。   这种道法绝对不是纯粹的幻术,否则新出现的那名年轻道人是从哪来的?   然而这连月姥姥都有些看不透的道法,事实上却是张烈与太阴白骨幡相结合,后者形成一轮笼罩其周身的无形空间防护,太阴白骨幡本就有沟通幽冥、吞噬幽冥的法力,暂时将天煞魔尸收入其内,在需要时吐出,却是再轻易不过的操作了。   因为月姥姥心生怯意,张烈这一边的气势不断提高,只见虚空当中,两道遁光游走变幻,若有一名精于瞳术的修仙者在这里的话,却是能够看到一名紫府修士,持双剑漫天追着一名金丹真人境修士刺杀,穷追不舍、杀意毕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漫天的劫云,骤然之间变成了绛红之色,一种诡异恐怖凶邪的气机,骤然笼罩下来:心魔劫煞!   萧山真人当年为求法力精进,修炼魔功,炼化魂魄,获罪于天,这一刻就是他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在心魔劫煞涌来的过程中,刀兵水火雷等有刑劫也是不会有半分停止的,只是可能会有一个先后的次序,以避免有修仙者擅长斗转星移神通,影响心魔劫煞与刀兵水火雷等等刑劫相击,反而为自身创造出有利条件。   “心魔劫煞?”   苍穹天地,阴翳铺展,鬼声啾啾,而外面那些气势显赫的阴魔,其实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念魔之属,甚至攻不进萧山身外一里的区域,真正的心意魔头,只来自于萧山的心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凭空间有一层灰白火焰,自下而上,转眼蔓延全身,覆盖住了那白发道袍的老人,倏乎间,他的双眼都因此变成了血红色。   “啊啊啊啊啊……”   萧山以手抚胸,只觉得心中犹如擂鼓,与此同时,脑海当中的心意魔头层叠攻至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一时间萧山眼前所看到的就只有死亡,唯有死亡——被凌辱、被虐杀、被割喉、被斩首、被破腹、被腰斩、被穿心、被戮目、被肢解、被碎尸——背叛宗门的叛徒,全族被抓住红莲洞府当中,其中一名小女孩哭喊着向他跪地求情,所有人都面现不忍之色,萧山真人随手出掌一挥,法力笼罩之下,那名小女孩全身扭曲化为粉碎……   这些恐怖、这些痛苦、这些死亡,都是他曾经毫不留情地施加在别人身上的。   并且萧山并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当年兽潮入侵,守卫一郡的紫府修士贪生怕死临阵而逃,导致宗门一郡沦陷,几十万人死于兽吻,成了兽潮的食粮。   他的族人无辜,他的孙女无辜,难道那一郡之人,就不无辜?   萧山以绝对的暴力与恐怖统治一郡之地,因此五岭山后面的寒山郡是这些年来,宗门所有领地中发展最好,人口繁衍最多的。   “说到底,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贼老天,你想杀就来杀我吧,今日本座,就是要逆天证道,成就元婴真君之位。”   熊熊的灰白火焰,笼罩在萧山的身躯之上,让其心魔纵横的同时,也在引发着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在这一刻,萧山真人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被他留在洞府当中的灰衣扫地婆。   修仙者的记忆力是很好的,只要想记住,他们几乎可以自如的翻阅,自己从生到死时的一切记忆。   那名灰衣扫地婆,几十年前是随着罪囚押入红莲洞府当中的,丹阳宫统治着千万人口,罪囚死囚皆归入红莲洞府,因此虽然死亡众多,但红莲洞府当中也从来都不缺人口的。   她在几十年前还颇有一些动人美貌,被下属供奉上来,那一日萧山真人略有雅性,便临幸了一番,本来还是颇为喜欢的。   只是这个女人一直哭哭啼啼的请求自己,放过她的女儿。   最后把萧山惹得烦了,一夜过后便自离去,只是也依然给这名女囚免除了罪责,在萧山看来这是恩怨两清。   几十年之后,萧山遣散所有人,又发现了这个死都不愿意离去的,已经垂垂老矣,神智不清的凡人。   虽然她容貌变化巨大,但是萧山还是能够认得出的,顾念到当年那一夜恩情,再加上她是个凡人,生机命力将断,没多久好活了,就留她在洞府当中继续扫洒伺候,这是天大的恩德。   萧山是修仙者,从他入道的那一天开始,身边的所有人就告诉过他,仙凡有别,凡人除了作为修仙者的基础以外,几乎再没有其它价值。   萧山是修道八百载,只差半步就修成元婴大道的高阶修仙者,正常情况下,他无视一名凡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然而就在今日,就在这一刻,心魔劫煞簇拥而来,狂攻而至的时候,萧山的心中却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老妇。   刹那之间,萧山真人变了脸色。   修仙者天人感应,尤其是在萧山现在这种状态下,是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念头的。   一瞬之间,他就感应到了死劫将至。   只是即便如此,萧山真人的反应与应变依旧冷静,他双手迅速施诀,施展出自己准备多年,用来抗衡心魔劫煞的魔法:幻梦心诀。   随着立诀起术法术的完成,以萧山真人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七彩的光华,那漫天攻至的心意魔头,在这一刻就犹如冲进无底的七彩漩涡中一样,甚至连萧山真人周身体表覆盖的心炎,都被吞噬吸纳进去了,再也无法对其造成任何的伤害。   与此同时,红莲魔窟当中,其最深处,犹如古代墓葬群般的一座座石棺之内,其中一名又一名的少女,骤然于石棺当中睁开了双眼,其中隐隐扩散开七彩的光华。   魔道邪法,幻梦心诀,以他人梦幻为自身食粮,增益功力,并且其中最为奇妙之处就在于,可以将自身的心神寄托到他人梦境之中。   虽然一个凡人少女的梦境微乎其微,但只要受术的对象足够多,此术一旦完成,就仿佛是为自己制造一处可以吞噬躲避一切心意魔头的安全空间。这也就是萧山真人,为什么身为道门真人却引动魔劫的真正原因。   只见在红莲魔窟的地底深处,一望无际的石棺放置着,无数少女永眠其中,生亦未生,死亦未死。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墙壁上的石缝松动,被人从外面破开了,一名蓬头垢面的老妇人,痴痴呆呆地钻入进来,然后一座石棺一座石棺的翻动,口中喃喃低语着:   “蝶儿,我的蝶儿。娘来寻你了,娘来寻你了。”   当年,那个男人在凌辱过这个女人后,耐不住她的哀求,随口言道:“好吧,你给我扫洒一甲子,一甲子后,我还你女儿。”   这句话语,那个男人说过也就忘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记住的必要,但是这句话却支撑着这个女人,一生一世。   正常来说,她是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接近这片禁地的,但此时此刻整个红莲魔窟中根本就没有其它人,红莲魔窟又被天劫轰击,地脉变化,再强大的禁制也出现了裂痕。   就好像是宿命牵引一般,就好像是耳边有女儿的轻声呢喃在告诉她该怎么做一般。   老妇人一座又一座的推开石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蝶儿。   “不要动她!”   轰!   仿佛是天神般的怒吼与咆哮,从九天之上降临而至。   一名周身扩散着巨大的氤氲元气,仿佛是神灵般的白发道袍老者,从天而降,横冲直撞,直接硬生生的撞破山腹。   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凡人的确是无法与修仙者相比,但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是有心的。   当那受惊的老妇人,恐惧地抱着自己已经被炼成尸姬的女儿后退,恐惧的盯视着萧山真人时。   整个阵法内的所有石棺,都隐隐震荡起来了。七色的光华,从每一座石棺内扩散开来,虽然每一座内都仅仅只是一丝一缕,但是在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这些尸姬的魂魄,被萧山真人囚禁百年,她们实在太渴望太怀念母亲的爱了。   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心念二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萧山真人的幻梦心诀就是在借助这种力量,就犹如他的弟子张烈借助炼尸一般,此时此刻,这股力量全面反噬。   内外交攻,心魔焚炽。   一念生灭,无形无迹,又演化千万幻相,修士身处其中,只要稍有不慎,迷失心神,瞬间就是道基毁丧,天魔夺舍,困役形神,想死都难!   “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一刻,滚滚灰白火焰自萧山真人自己的口鼻七窍当中喷出,就连其刚刚凝聚炼成的元婴,都在这恐怖业火当中哀嚎悲鸣。   八百年道业,毁于一旦。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贼老天!贼老天!”   几乎变成一具火人的萧山真人,一步步走到那老妇人以及她所怀抱的尸姬面前,想要伸手,却发现那原本可以移山填海的手掌,已然在灰色焰光当中化为飞灰了。   他仰天,注视着那冥冥当中的存在,不甘,却又不能不认。   “八百年道业,竟毁于……”   最后的话语,萧山真人还是没有力量说出来了,是毁于一妇人,是毁于凡人,是毁于心魔,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但其实萧山真人的结局,在他决定冒险修炼幻梦心诀的那一刻起,恐怕就已经注定的了。   若是这魔功秘法真的好练好用,受心魔困扰万载岁月的魔门,又怎么可能没人去练?   或者并不是没有去修炼,而是修炼这等诡异奇崛,险之又险魔门秘法者,皆是身死道消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恶念起处,就是业火烧时;唯剑唯我,斩天一剑   业火烧红莲,万恶难逃!   在那红莲魔窟的最深处,滚滚灰白火焰自萧山真人自己的口鼻七窍当中涌出,焚烧其身,毁其形神。   若仅仅只是如此还好,可是秘窟阵法当中,四面八方那一望无尽的石棺内,同时也放射出丝丝缕缕的彩色光线,这些彩色光线扩散着一股诡秘、歹毒、凶狠,浓郁得粘稠如浆,浩大到令人战栗的诅咒煞气,随之铺天盖地漫卷散发。   此时此刻穿透入萧山真人周身窍穴,将他硬生生的钉在那里,一身神识法力均是难以施展调动。   当然,在钉住萧山真人的同时,那些灰白色的业火也在蔓延而上,焚烧着这些彩色光线,却又灵异无比地避开了萧山面前近处的那名老妇,焚烧向每一座石棺。   与此同时,地动山摇,漫天劫力随着萧山真人的避逃,在气机牵引之下从天穹上方透入而下。   大地深处的暗红色岩浆受到劫力影响澎湃涌出,转瞬之间,就令整个红莲魔窟的四面八方,布满了犹如血脉般的暗红纹路脉络。   但是萧山真人他似乎已经等不到这重劫煞发动的时候了,他体内深处刚刚凝成的元婴,在灰白业火当中哀嚎惨叫,已经近死。   地火焚物,业火焚魂,天火焚气,三火归一,焚尽一切。   但是随着萧山真人自身气息的迅速衰竭,苍穹之上漩涡劫云内那孕育生成不断强盛的金红焰光,开始渐渐淡去。   受劫之人既然身死,生机消亡,那么中天劫煞自然也就无从引发。   “天劫散了?”   “天劫终于散了!”   见到那不断落下犹如无穷无尽的漫天劫云有逐渐散去之势,有人欢喜有人愁。   只是无论丹阳宫弟子,还是北十七宗弟子,都有一些混乱,他们搞不清楚,萧山真人强渡中天劫煞,这到底算是成功了还算是没有成功。   这天劫已经渡过一日夜的时间了,在低中阶修仙者的认知中,也该结束了。   可是在场高阶的修仙者,凭借他们的神识却可以清晰的感应,渡过天劫核心处,那原本铺天盖地般不断提升的强大气息,正在迅速的消退衰亡。   锦烟门月姥姥也清晰感应到了这一点,心中方生狂喜之意。   下一刻就被面前那恶鬼般的剑客,魔影一般杀至近前,两道剑虹撕裂而过,撼动法力、法宝屏障,再下一刻月姥姥就见一道黑影袭面,沉重无比的“刺杀”在自己面门上。   砰,轰。   娇小的身形倒飞,犁裂大地,月姥姥半魔化的身躯倒滑极远距离而后轰然撞入一块巨石当中,虽然勉强阻住退势,但是已然五官扭曲,玉角崩断,七窍溢血,牙齿脱落。   而在她面前的那名剑客,以其身躯为中心,依然扩散着一股冲天而起的剑心、杀意,纯粹而凌厉。   “你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一心一意只想杀我?你师尊马上就要死了,你们丹阳宫完了,你们张家,完了!”   若是在一天甚至半天以前,月姥姥都不会对张烈有这么多的废话。金丹真人与紫府修士通常哪有这许多话,稍有不快,动手杀了也就是了,尤其对魔道修士来说更是如此。   可是半天与一天以前,萧山真人的局面一片大好,因此骇得月姥姥战意消退,根本就不敢再对张烈痛下杀手,时间拖延到现在,她身上的伤势已经颇为沉重了,现在即便是痛下杀手,月姥姥心中也有一些七上八下,拿不准自己是否还能真的击败眼前这个剑疯子。   “人剑合一,万物皆剑,这倒也罢了,最恐怖的是这个小辈剑体双修,他的身躯每一个部位,都可以瞬间化为一柄锐利无比的飞剑,这种人剑合一,老身平生也是第一次听闻!”   “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资源,修炼成这么诡异凶悍的道法神通?”   以天瞳之刃自斩,处在唯剑唯我状态下的张烈,与其说是剑修,倒不如称之为剑妖。   人为人魔,剑是妖剑。   他的整个人从精神到肉身都似乎化为一柄利剑“人即是剑,剑既是人”,魔剑妖化,破灭天下,杀伐威力惊世骇俗。   同时在这种状态下的张烈也不会去理会萧山真人是死是活的,他的眼前就只有月姥姥这一个敌人,直到下一个敌人出现眼前为止。   因此对于月姥姥的言语攻心,根本就不理不睬。   张烈人剑合一,骤然化为百丈剑芒,冲击劲斩向背靠巨石,不断吐血的月姥姥。   “轰轰轰轰轰……”月姥姥无奈起身迎敌,山林间飘荡的林叶闪烁的银白身影与五色变幻不休的剑芒相互碰撞对抗,震荡的气劲剑气辐射扩散八方,范围之内的天地在这样的冲击当中都似乎颤抖起来。   月姥姥是北十七宗锦烟门出身,这个宗门长于幻法、双修(法力雄浑),再加上此时此刻她处于宗门秘法“月魔转化”状态之下,法体强度也是惊人,催动本命法宝白玉莲台,刹那间在半空当中幻化出许多个自身,组成阵势。   然而张烈这一剑直冲大阵,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瞬间刺中半空中的月姥姥,但是这个人影只是一闪,然后就破灭了,这是幻影,月姥姥的本尊已经隐藏在她以幻法形成的阵法当中。   以紫府境中期修为,逼迫得在南荒百宗当中也称得上是一方高手的月姥姥,施展这样的战法,仅仅凭此就足以张烈之名轰传南荒各宗、名扬通玄界。   然而在此时此刻这种状态之下,张烈的心神丝毫变化也无,此时此刻他的身心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对手。   因此继续御使剑光向前冲锋,冲入阵法当中,剑意剑气剑势亦是越催越盛,凡是阻挡在他之前的幻身全部是触之即碎。   在月姥姥的视角下,在眼前这个年轻道人的身上透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狂暴、强悍、刚猛无声的扩散辐射出来。   在这种剑心指向之下,那种剑锋所指,山断海分、万军辟易的决绝与锋锐,一时间令月姥姥也不禁为其疯狂剑势所慑。   因此明明知道身为幻法高手,却被剑修剑心如此压迫,战力必降,却又不由自主的采取保守战法,把自己隐藏在幻阵之中,不敢稍稍露出一点的影子。   “哈哈哈哈,你怕了,你怕了,剑斩肉身,心斩鬼神,让我斩去,你的恐惧吧!”   张烈见此哈哈大笑,眼冒红光疯狂无比,勇猛无比,他目光扫视,身边飞转的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冥河,光明,七柄飞剑开始各自飞旋化虹斩出。   这些飞剑纵横交错,其上附着的恐怖杀意,令顿时月姥姥的数十幻身开始出现混乱——张烈的炽烈杀意,令本身并无生命的幻身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害怕,躲避,然后,就将原本被它们包围着的本尊暴露出来了。   “啊啊啊啊!”   月姥姥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幻法给出卖了。   一柄飞剑如虹,骤然斩过,血洒长空,月姥姥的白莲法宝进行抵挡了,并非是没有抵挡,然而战斗到此时,它的一切潜能也已经濒临耗尽了,再加上张烈的剑光爆发惊人,剑速奇迅绝伦,白光蔓延之下未能跟上,让这一剑结结实实地斩中了肉身。   惨叫一声,月姥姥的身形下一刻化为一道血光骤然而逃。   连半空当中飘落的那件大片龟裂白莲法宝都根本顾不得了,这种时候还是自身性命要紧。   在这一刻,张烈刚想要身剑合一,继续追杀上去,彻底除去这一大敌。   这一战能赢,完全在于对方战意不坚、首鼠两端,如果让月姥姥完全恢复之后,双方再倾尽全力战上一场,自身未必还能胜得如此轻易、毫无损伤。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刀光如柳叶般迅捷飘过,虚空一划,血色刀气顿时阻住张烈的追杀。   再下一刻,这柄血红颜色的魔刀之上,魔气扩散,凝气成形,硬生生“长”出张家族长张相神,此为刀气化形之术!   “元烈,快走。萧山真人已然渡劫失败,你速速逃走,不管是去中域龙洲还是去东域秦洲,无论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伴随着刀气化形,张相神骤然现身,他伸手按住张烈的肩膀,这样言道。   “……啊啊。”注视着面前的族长张相神,张烈捂着前额,好一阵才从刚刚那种极端状态下脱离出来,在自斩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设定’过,当再一次遇到萧师或者族长张相神之时,自身就会从唯剑唯我的状态下自动脱离,这种极端状态便犹如一柄利剑,必要时用一用就可以了,但平常状态下张烈更愿意将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是在脱出的时候,头痛欲裂,这还是沉浸的时间较短,反噬较轻。   “萧师渡劫失败了?这怎么可能?道心、机缘,苦修,师尊他样样不缺,怎么可能,怎么会渡劫失败?”   “而且我走了,族长你怎么办,家族怎么办?”脱出唯剑唯我状态,张烈手捂着前额,因为头痛欲裂有些吡牙咧嘴地这样问道。   “天意从来高难问,更何况渡劫这种事情,有些人道法自然,一生按部就班没受过什么大的劫难就修炼到了元婴境界,有些人艰难险阻,为修行付出自身一切所有,最后却连筑基境界都无法练成,这是没有地方说理的。再怎样努力,老天不给机会也没办法。”   “不说这些了,元烈你快走,记住,只要你还活着,无论是丹阳宫诸葛恪还是北十七宗,没有人敢杀尽我张家之人,你若是死了,张家就真的完了。快走,快走,莫要回头!”   “……”   张烈看着眼前的族长张相神,他并没有再问出族长你怎么办这般蠢话出口。像张相神这种人,他可以死,但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族人。   黄山赤阳谷张家,之所以可以有今日这样的兴盛,不是因为他张元烈,不是因为张传灵在丹阳宫的回护有功,而是因为张家的族人,一直都被族长张相神保护的很好。   无论将要面对什么,张相神都会以张家族长的身份去面对,至死,方休。   “啊!”   不甘地低吼一声,驾驭剑光,冲天而起,张烈自己也清楚,自己手上所沾染的北十七宗血债太多了,一旦丹阳宫大败,谁都有可能免除罪责,唯独自己是绝不可能。   只是张烈满心的愤懑,不甘,狂怒,因此他所化的剑光为一片血色,血虹一般直冲向天穹上空。   而在这个时候,蒙冲雷霆战舰上的丹阳宫掌教诸葛恪,他也清晰的感应到了红莲洞府当中,萧山真人气息正在不断的消退。   本来还镇定自若,指挥若定的诸葛恪,一下就心神失守瘫坐在主位上了,对于整艘灵舰都失去了指挥与操控,丧魂失魄,颇久时间。   直到在身旁之人,忍不住上前出言,诸葛恪方才心神醒转过来,流泪苦笑:   “萧山师叔渡劫失败,事已至此,只能执行断尾计划,按照我之前给予你们的名单,将五岭七脉的宗门精英修士都带上灵舰,同时传讯给影魔宗议和,告诉他们如果肯放我们丹阳宫修士安全离开,五岭七座四阶灵脉以及我丹阳宫的一半土地与人口,都可以完完整整的交给他们,若是不愿,我们就炸毁灵脉、污染灵田,一分一毫好处也不留给他们。”   这个时候,诸葛恪见灵舰内的众多修士太过低落了,因此不得不强忍着心中悲痛,站立起来开口言道:   “北十七宗不过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而已,面对生存压力时固然可以戮力同心,但当他们压力尽去再面对巨大利益时,他们就没有足够的凝聚力了。此战之后,我们只保留北方四郡之地,据险而守未来徐徐图之,日后未必就没有卷土从来的机会。”   丹阳宫掌教诸葛恪雄才大略,在宗门当中的威信也是极高,此时此刻他出言这样安慰,灵舰内的一众修士,也士气稍稍提振。   但是,诸葛恪自己心中却是知道的,经过此役一败,丹阳宫千年以内都无法再恢复元气了,未来未必就没有卷土从来的机会,但那个机会,定然是不属于自己了。   “掌教,您看这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宗门修士突然间这样惊呼言道。   而后,随着他将灵舰内的灵气影像放大,只见,在红莲洞府的上方,一名修士手持长剑,一剑斩天,剑意剑气剑势俱是强悍已极,只是那道剑光却犹如幻影一般,在那漫天劫云下一掠而过,似乎斩落于空处未曾引动起什么。   “这是萧山真人的第十四弟子张元烈,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以为这是他的魔劫吗?这是中天劫!”   诸葛恪这一生都冷静自制,因此他是极不喜欢像张烈这样的行为的。好在,中天劫云已然正在散去了,似乎并没有因为张烈这一剑而产生出任何的影响。   然而实际上,影响是有的,只是并不在九天之上,而是在九地之下深渊当中。   “师尊,醒转过来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身临黄泉,亦万死不悔;五行精气,元婴法身   佛门当中,有着“当头棒喝”这个说法!   这是促人开悟,醒转,突破瓶颈的一种方便法门。   当然,施展这种方便法门的前提条件,是修学者已经修学佛法很长一段时间,积累了极为深厚的根基之后,始终无法开悟,方才能考虑用到这种法门,没有前面的修学与积累这两个过程,即便活活打死也是无用。   张烈在听了族长张相神的话后,准备跑路。   他心中清楚,就像族长所说的一样,只有他张烈还始终活着,赤阳谷张家的族人才有一线生机可言,若是连他都死了,那张家就真的变成案板上的肉,由着人家杀戮与蹂躏了。   在御剑飞遁的过程中,张烈心中已经在考虑,逃到外地之后,时不时的杀几个北十七宗修士宣告自己的存在,哪怕被十七宗追杀,那也是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可以为族长分担一些压力。   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张烈飞到原红莲魔窟的上方处,看着那已然崩塌的洞府,看着苍穹上空处那还未完全散去的劫云。   他在突然之间福至心灵般,想到什么。   “试试看吧,也许,真的能行呢?”   试试也许能成功,有机会,若是不试的话,今日这场影响深远的战役就注定失败了。   再下一刻时,张烈以手轻划前额眉心处,开启了隔垣洞见·昊天法目,之前他以紫府中期境界与金丹真人境修士斗法斗剑,都没有开启这个压箱底的本命神通,但是此时此刻,张烈却觉得应该开启了。   而后,那扩散着犹如先天神灵般暗金色光辉的眼瞳,就注视向那高空当中,席卷奔涌的劫云与煞气。   昊天法目,目运神光可洞察三界,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更可以观察气运,甚至看破一切虚妄。   这一刻,张烈仰头注视虽然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神色专注,但其实已将自身神念运转到极致,在他的眼中,那厚厚劫云中无数细线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快如浮光闪电。   而且这些点、线、面还在如万花筒般不断分化、衍生、映射、融合、交错,瞬息万变……   潮水般的无穷无量真幻难辨的信息不断冲击着张烈的神识,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便已然让他因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在那混乱复杂至极的天地气机当中,张烈隐隐约约“注视”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生机所在!   “应该就是……就是那里!”   骤然之间,冲天而起,凭借昊天法目的力量,将自身所有剑气全部都转化为天瞳之刃心剑状态。   而后,张烈挥运起巨大的、暗金色半透明的剑光,一剑斩向了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无数死劫遮掩当中,唯一存续的一线生机所在。   一剑过后,气势惊人。   然而那金色的虚幻剑光一掠而过,张烈心神法力为之耗竭,却根本就没有引起天穹深处的丝毫变化,劫云该散还是散去,煞气该散还是散去,似乎一切都已然注定,不可挽回。   可是与此同时的九地之下,本来已然是被业火焚魂,生机已绝的萧山真人,他突然之间就像过电一样,元婴之身微微颤动一下。   耳边,似乎传来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   “你后悔吗?”   “这一路求道漫漫行来,你是否后悔?”   不长的一句疑问,却激发黑暗深处,仿佛是惊涛骇浪一般的波动,老井起波纹,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后悔?”   “我这一生劫业深重,杀戮无数获罪于天,也许,我应该后悔。”   脑海当中,不断浮现出萧山真人,这一生所杀戮过的人,所做下过的种种深重恶业。   余者不论,就仅仅只是他为修炼魔道邪法,幻梦心诀,所害死的那些少女,就成千上万,如此论来,他便是万死也不足以赎其业孽的。   “但人为什么会有痛觉呢?”   “人为什么会有喜、怒、哀、乐、怨等等五情?人为什么不能只有喜乐这两种情绪?把怒哀怨这些直接抹去?”   “因为,痛觉是人类活着为求自保,给自己设置的保护机制,怒哀怨也是如此。”   “萧某平生,杀人无数,却甚少有随心妄杀,红莲魔窟内死去之人,不是受到株连的本宗弟子族人,便是北方魔宗敌宗修士,亦或者是身犯重罪之人——如果这些都算作是我的罪孽,那这世间的刽子手都该去死。更何况我庇佑一方,活人无数,这些难道不是我的功德?”   头顶上方,厚厚乱石堆积之上,张烈一剑斩在昊天法目所注视到的一条气机之上,让萧山真人感应到“痛”楚。   这反而刺激了,他已然在业火焚化当中逐渐崩溃的元婴因此复苏。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痛觉是人类活着为求自保,给自己设置的保护机制:   萧山真人一生恶业累累,这一点无可辩驳,但就像一个社会应当有真、善、美一样,应当鼓励与提倡一样,但如果这个社会完全只剩下真、善、美了,那么它距离崩溃覆亡也就不远了。   受到侵害当怒,失去亲人当哀,面对仇敌当怨,当一个人失去了这些能力的时候,他就无法正常的生存了。   萧山真人一生恶业累累的同时,也功德累累,他本身所代表的,就是丹阳宫的痛、怒、哀、怨等等防御机制,在南域炎洲人族与妖族争夺生存空间的大背景之下,他的强大,残酷,血腥,凶厉,这些都侧面增强了丹阳宫一脉的生存竞争力。   具体情况则需要具体分析,杀人当然是罪,但是修仙者身为人族之盾剑,即便杀戮无数又何罪之有?   萧山杀人无数,但他所杀之人皆有罪责在身,在这个前提条件下,他的业力是大为降低的。   虚幻的心内空间当中,无数美貌的天女向萧山真人扑杀而去,当临近到一定距离时,这些天女却在骤然之间转化为白骨骷髅,伸手索命。   “我残暴,嗜血,贪婪,傲慢……但我修成元婴,有大功德立于世间(修成元婴,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修成元婴这件事,对此方天地就是有大功德),我知道你们想拉我同赴地狱,但是……请再等待一千年吧!”   身临黄泉,亦万死不悔,但问本心坚否?   张烈一剑,借天劫之力发出一问,在那坍塌的红莲洞府之内,乱石深埋之处,萧山真人感应到了,在那熊熊的业火当中,他所凝聚的元婴因此睁开了双眼。   此时此刻,本来元婴中天劫劫力已然消去了。   可是随着萧山真人本心的复苏,由死转生,元婴中天劫中后期巨大的劫力顿时间因此爆发。   在这个时候,张烈单手执握着光明飞剑,站立在高空当中,气喘吁吁,见苍穹之上劫云依然在崩散,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也实在是没有心力以及法力了,因此长长喘息缓和几气,刚刚打算遁走,突然感应到脚下一片地动山摇,紧接着下方大地出现道道深长的龟裂纹,紧接着又有一道道高温炽烈的岩浆火浪自中喷涌而出,就仿佛是大地之血。   而在这个时候,大地深处的萧山真人已然直接凭借元婴之力,崩散开自己的肉身,推散业火,他周身有五座小山虚空飞旋环绕着自己的元婴,本想再次施展法力,把面前的老妇人一同带出去的。   但是探手而出的瞬间,萧山真人方才注意到,那灰衣老妇人已经抱着自己的蝶儿气息断绝了。   按照这个世界凡人的寿命来计算,其实她的生命力早就已经穷尽,只是有一股子执念始终支撑着,方才让她活到了今天。   今日找到了女儿,心中执念已了,自然寿元燃尽气息断绝,很快就死去了。   注视着面前这对母女,萧山真人恍惚之间好像看到在一片七彩的斑斓间,一位美貌的妇人在拉着自己活泼可爱的女儿离去,她们回过头来,注视向自己,虽然未发一语,但仿佛又是在说:   “我们离开了,不继续与你这个不幸的疯子恩怨纠缠不死不休了。就留你在这人间地狱,继续挣扎沉沦下去好了。”   “啊!”   萧山真人已然来不及细想,这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自己的执念所化的幻象,四周地火喷涌攻来,他催动身旁的五岳法宝,在四周地脉火力的疯狂冲击之下,冲天而起,遁逃出去。   正是,冥顽不灵魔心,痴愚不悔我执,火烧红莲,元婴出窍。   轰隆!   伴随着一道赤光,张烈慌忙遁走,几乎被波及卷入进去,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与金丹境修士交手,但是在这中天劫的余波之下,仅仅只是坚持生存也依然狼狈不堪,几次三番遭遇险境。   而在这个过程中,萧山真人已然驾驭着自己的五岳真形法器,再一次飞扑向高空中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看到了下方狼狈不堪,被地火焚烧得东躲西避的张烈,百忙之间抽出一股法力打去,将那些笼罩攻向张烈的地火,刹那之间扑灭消除。   在冥冥当中,他就知道刚刚那记黄泉问心,是与自己这名第十四弟子有关的,因此哪怕自己此时此刻的情境同样也有一些窘迫,但依然愿意分出心神、调出法力。   金丹真人修士破碎金丹修炼元婴渡过中天劫煞,这本身就困难凶险至极,因此从古至今,也从来不乏有雷劫天刑渡过去了,但是肉身被毁仅剩元婴的例子。   这样的修士,虽然成功将自身神识导入元婴当中了,先天寿命大大延长,但因为缺少了自身的肉身,道途也就自此中断了,日后只能修成法身元婴,若不转劫,那么一生一世都将只能是元婴一层的修为,无望长生大道。   萧山真人这一生恶业深重,但是功德也是有不少,今日虽然炼成元婴,却失去肉身,虽然是机缘巧合,但也不得不承认也算是冥冥当中的一种天道平衡。   即便是如此,想要修炼成法身元婴也并不容易,需要以大量五行精气浇筑法身,再以高阶修仙者对于天地的领悟,重建人身小天地的五行平衡,但因为高阶修仙者后天创造的人身小天地,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与先天血脉生灵诞生相比拟,因此正常来说,法身元婴基本上永生永世都是元婴一层境界,几乎不可能增长法力前进道途。   但是这对于萧山真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修炼的岁月太长,积累的经验太多,即便是在金丹境界时,亦可以与许多元婴初期修士周旋一二,现在晋升元婴一层境界,再怎么样算也是法力大进,神通大涨。   “五行精气,浇筑法身!”   再一次冲天而起,飞身撞入劫云当中的萧山真人,立术起诀,法诀一引,就将自己身旁的五岳山型法器炼化,直接就从中提取出巨量五行精气覆盖在自己的元婴之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修出一具可以仗之应劫的法身。   此时此刻回忆起自己这一生修持,由死至生,萧山也不禁是感慨良多。   “当年我为突破丹阳宫功法上限,冒险修炼魔功强行增强法力,以应对当年的兽潮大劫,因为杀戮过重从此患得患失,恐惧自己无法渡过心魔劫,从那个时候起,心魔就已经种下了。”   “其实,如果我不修炼幻梦心诀中天劫必然不至于沉重至此,心魔劫必然不至于深重如斯,如今肉身已毁,八百年道业毁去,却也是作茧自缚,无话可说。”   此时此刻劫数已过,心头清明,萧山真人把所有的一切都反应过来了,但是身在劫中的时候,这些是反应不过来的。   随着萧山真人由死转生,那漫天劫云再一次汇聚,但是在这个时候,元婴中天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对于萧山真人来说,他所最为恐惧的就是心魔劫,现在心魔劫已过,八百年修道的底蕴再加上元婴一层境的修为,硬抗劫数,他是不会有丝毫畏惧害怕的。   再过半个时辰之后,在五岭山原红莲洞府的废墟上,张烈眼睁睁看着萧山真人施展法力,硬是漫天天火正面轰击,整个过程中举重若轻,似险实不险,几乎没有经历什么波折,然后就劫云散尽,算是渡尽劫波了。   而在这个时候,掌教真人诸葛恪那边的战场上,已经获得了全面的胜利,并不是他们在实力上真的占有上风了,而是随着萧山真人虚养命胎,胎化元婴成功渡过中天劫,北十七宗所有修士的战意斗志都崩溃了,这个时候只见满天遁光向北飞逃,只恨自己逃命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当萧山真人,不,是那位新晋萧山真君缓缓降落下来的时候,张烈飞到这位师尊近前施礼。   萧山真君,他突然侧身询问张烈一句:“元烈,依你看,师尊称得上是一个好人吗?”   历经生死,就算是萧山这样心志如铁一般的人,在这一刻,在自己的弟子面前也不禁有些脆弱。   “师尊对我,对我丹阳宫而及其下千万黎民而言,就是好人。”这一番话,张烈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半点犹豫。   张烈他是两世为人的,实在看过听过太多的道理:   在南域炎洲这样人族生存艰难的背景下,宗门需要像萧山真人这样的人,否则就无法生存,死在他手上的累累白骨是人,丹阳宫治下的千万黎民就不是人?   现在的张烈找不出比萧师做法更加有效的方法,那么他就不会再去指责。   想来经历过这次大劫之后,萧师的道法也会渐渐由罚转恕,这可能也是在他这个境界的修道人,必然要去经历的一个过程。   “漫卷云涯堪不尽,长生路上道归真。”这漫漫长生路,坐而论道,堪悟天地是没有用处的,终究还是要行走上去,实证才能不虚。 第三百四十五章:大砍大杀,屠龙有术!   修士在渡过金丹小天劫、元婴中天劫,化神大天劫之后,天地之间都会生成一种介于气态与液态之间的灵液,有人称之为灵云仙露、有人称之为造化雷机,此乃天地奇珍,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可以用于恢复元气最佳的几种天地灵物之一。   萧山真君逆炼五岳峰,汲取巨量五行精气迅速浇筑成元婴法身,这种权宜之计虽然有效,但是还是有着一些副作用的,至少张烈在近处看来,他发现萧师的身躯处于半透明状态中,皮肤还有一些山石的纹理特征。   但是待那漫天灵云仙露以萧山真君为核心飘落下来后,这位新晋元婴修士受到仙露滋养,身躯渐渐从半透明的状态中逐渐转为肉身,皮肤光泽,鹤发童颜,那些山石纹理的特征也逐渐淡化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萧山真君屈指一挥,将漫天向他飘落的灵云仙露,向张烈弹出数缕,这数缕仙露落在张烈的身上,转瞬之间就消散无踪,张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自身一阵的神清气爽,前额眉心处一片清凉,体内戾气燥火消弥,就连一身法力都迅速恢复,甚至复有增长。   “师尊,您这是?”   “我已经是法身元婴,参悟生死极意想要修炼造化元婴失败,此生除非转劫否则功力是难以精进了,受用这么多灵云仙露也是无益,反倒是你,这些灵云仙露可以消弥你一身功力激进所形成的隐患,弥合暗伤内创加厚根基。”   萧山真君距离修成造化元婴,就仅仅只差一步之遥。   若是让他修炼成功、凭借其八百年修道底蕴积累,绝对称得上是厚积薄发,南荒百宗当中他也当称得上是顶尖强者了,尤其在潜力方面。   可惜为山九仞,最终功亏一篑,非是他法力修为不够,更多的是天数使然。   因为天劫浩大,因此渡过之后凝聚生成的灵云仙露也是数量极多的,萧山现在这具法身根基就受用不尽,并且也无从加厚根基,就没必要如此浪费,因此分给张烈一些,消除这名得意弟子在修行上的隐患。   “多谢师尊恩德。”   “嗯。好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接下来你我师徒该去报仇了!”   话锋突然之间一转,萧山真君负手而立这样言道。   再下一刻,他的身躯之上就有道道青芒闪烁,于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烈站在一旁依然保持着之前深深施礼的姿态,此时此刻抬起头来,望向远处,心中也是知道北十七宗那些幸存的金丹真人们,要有大祸临头了。   萧山真君渡过这一次的生死劫难后,虽然心中别有感悟,但他毕竟是修道八百载,为恶六百年的红莲老魔,没有惹到他也就罢了,但凡惹到他了,一旦让其逮到机会,那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随着萧山强渡中天劫成功,丹阳宫以及与其对峙的北十七宗,形势战力立时发生巨大逆转。   金丹真人,配合五阶灵脉五阶护山法阵,也许还有资本与元婴真君进行周旋,至少封山及时的话轻易不会被攻破山门,以待大势变化。   但是北十七宗穷尽所有家底,倾巢出动十三位金丹真人主动出击,这就是为争取大胜而主动放弃地利了。   像萧山真君这种性格的修士,一旦抓住这种机会当然是大砍大杀,不留余地,要直接镇压至少大部分各宗金丹修士。   “如果是正常的宗门战争的话,我会规劝萧师徐徐图之,先灭影魔教,夺其土地灵产人口,而后以百年时间徐徐图谋北方魔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镇压十三位金丹真人,一口气吞并北十七宗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一位元婴真君的全面崛起,占据这些地盘并不算是过分的事。”   这些大局上的形势变化,张烈能够想到。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同样也能想得到,甚至于北十七宗的那些金丹真人也未尝就想不到。   但是北十七宗的这些金丹真人,有几位是花费大价钱临时邀请过来的,让他们跟着打顺风仗也就罢了,到这种时候人家没有必要再为你拼命。   同时,那些反应过来、立场坚定的金丹真人,他们想要汇聚起来,也要丹阳宫掌教真人诸葛恪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   雄才大略、大局观强,这是数百年来丹阳宫上上下下对于掌教真人的印象,今日诸葛恪再一次证明了一次,什么叫作盛名之下无虚士。   在发现萧山真君逆转生死,强行渡过中天劫煞之后,他就立刻率领着整个丹阳宫上上下下发起总攻反扑,为捕捉这难得的战机,因此战死许多各大家族附庸弟子、宗门精锐弟子、高层紫府修士也在所不惜,因为今时不战死这些人,未来就要用更多的鲜血与死伤来填满今日的不愿作为。   当断则断,慈不掌兵。在这样的强烈反扑下,北十七宗数位金丹真人一时就被纠缠住了,未能与其它金丹真人及时汇合在一起。   如果北十七宗能够及时汇聚起五位以上的金丹真人,他们配合着门下紫府、筑基修士,萧山未必会拼着自身元气大损、现在就跟他们死磕到底,毕竟修士晋升之后都有个巩固法力的阶段。   可惜萧山真君动手的速度太快太狠,决断太强,他直接就不理会越过五岭七脉那些以徐道人、月姥姥为首的六名金丹真人,而是选择直接飞遁向缠战于五岭七脉的七位金丹真人痛下杀手。   这是围三厥一之法的灵活变化,已经越过五岭七脉的,以徐道人、月姥姥为首的五名金丹真人(其中一名已死),他们是已经聚在一起的,杀他们要耽误太多的时间,并且最后就只有这五名金丹真人。   一旦逼得他们困兽犹斗,北十七宗五岭七脉那边的金丹真人,未必就不会汇聚起来,过来救援硬生生扳回局势。   反之,萧山真君越过他们直击五岭七脉那边的七位金丹真人,他们是相对散开的,而且元婴真君的飞遁速度远远超过金丹真人,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徐道人、月姥姥他们观察形势变化,未必还敢再继续过去添油了,很大可能四散而逃,以护持自身性命为第一优先。   而且五岭七脉那边既有北十七宗的紫府、筑基乃至更下阶的修士,又有丹阳宫的大半宗门底蕴,这边的战场事实上也要更加重要得多。最终获胜,所取得的战果要更巨大。   另外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北十七宗分出七名金丹真人分别进攻七座灵脉大阵,这并不是错误的决策,反而是正确的。   虽然力分则弱,力合则强,但是五岭七脉之间彼此都有传送法阵连接,合力进攻不见得会比分力进攻攻破得更快,反而很大可能只会导致灵脉内的丹阳宫修士,在穷尽手段后,选择直接炸毁灵脉、污染灵田,一分一毫好处也不留给他们。   这样反倒不如全线保持巨大压力,压迫到丹阳宫上上下下心理防线崩溃,就像是凡间的战场一样,两军正面交锋事实上是不会死多少人,真正导致死伤惨重的,是一方溃败后胜利者一路衔尾追杀,绝大部分的战果都是在这个时候收获的。   本来,北十七宗的谋划几乎就要成功了,在认为萧山渡劫失败后,丹阳宫掌教诸葛恪,他为保证宗门能够继续传续下去,已经决定让出苦心经营数百年的五岭七脉以及丹阳宫一半土地人口了。   战争要获得收益,否则就没有意义了。无论战略意义,还是经济利益。   但是谁能想到,张烈凭借昊天法目,观察到一线生机所在,心剑斩出,施展黄泉问心,唤醒了几乎已经真正死去的萧山真人。   当萧山真人真正战胜心魔转死为生的那一刻,他方才真正晋升元婴境界。   五岳峰并不是萧山原本祭炼多年的本命法宝,萧山原本的本命法宝五阶顶阶翠云峰爆碎了。   五岳峰是一件备用的五阶上品法器,这些年临时培养有些元气浇筑不足,但是,萧山真君此次所渡的中天劫威力过于巨大,远超寻常元婴修士所需承载的极限,这样渡过去之后,萧山的受益理应巨大,五岳峰在这个过程中作为渡劫者本命法宝,同样也受益巨大。   正常情况下,被强行抽取出那么多的五行精气,这件法宝应该都毁掉了,但是萧山修成元婴法身,自觉前路已断,干脆将渡劫过后的巨量天地元气反补,导引入五岳峰当中。   这样一加一减一加下来,五岳峰依然隐隐晋升到了六阶下品法器的边缘。   此时此刻在萧山真君的推动之下,天地之间的元气剧烈涌动波澜,在五岭七脉那个方向,正在逃遁的北十七宗修士那恐惧的眼神当中,五座吞噬着天地元气越来越狂暴的巨大山岳,被人以挟山岳以超北海之姿,猛烈投掷过来,并且由虚幻渐渐转为真实,五座巨岳破空其势就仿佛要冲撞毁灭这一方天地般。   以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为首的四名金丹真人彼此神识交流,他们并不想挡,但是又不得不挡。   他们这些在通玄界修炼长达数百年岁月的老家伙们,对于元婴真君的神通法力是有着一定认知的:   别看眼前这五岳破空之势,似是不可控制的投掷,似乎可以避让,但事实上一旦几人真的胆敢躲避的话,已经晋升元婴的萧山,恐怕可以在五岳真形砸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将强行投掷转为精妙控制,到时候他向在场四人各出一掌,想要杀谁,则多出一掌,基本上就是想杀谁就杀谁,无人能挡了。   反而是以力破力,以强破强的话,硬破五岳真形之势,方有机会逼出个勉力维持的平局均势。   以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为首的四名金丹真人彼此神识交流,瞬间达成一致。   梁承通周身黑色气焰萦绕扩散,黑芒席卷,极光电闪,仿佛是神魔咆啸,吞天噬地!   这不仅仅是出尽全力了,更是已然暗运魔道当中某些激发潜力的秘术。   其它三名金丹真人,也各自施展出自身苦修多年的惊人手段,或者狂砂席卷,或者剑光冲天,或者火炎如龙!   轰隆隆。   四大金丹真人飞起,联手,迎击。   神通对撞,恐怖的光焰气爆,法力漩涡,顿时席卷扩散开来,那五座巨大的山峰直接就被轰爆开了。   乱石坠空,诡异无比,有的一些凝实厚重,会砸得下方的低阶修士头破血流,有的一些虚幻,哪怕落在人的身上也根本就造不成任何实质伤害,大石穿胸而过,骇得那名低阶修士捂头蹲身,半晌之后却愕然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却是正常的,五岳峰虽然可以幻化五岳,但那是凝聚天地元气所化,并不是真实存在,在天地元气足够凝实的情况下,这些碎石的杀伤威力不会比真实的乱石穿空稍小,但在天地元气已然发生溃散的情况下,乱石穿身,甚至可以感到实质,但却并不会真的造成伤害。   “不好,小心身后!”   感知到这五岳真形,气势虽然强绝,但是真实杀伤力并不及自身预估的那般巨大。   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望向自己身后。   与其神识紧密相连的另外四名金丹真人,也皆是如此,他们几人当中以梁承通的法力修为最为高深,已然修道六百年,达到了金丹八层的境界。当然,以魔功的特性他很可能此生都止步于此了。   梁承通的反应速度很快,作战经验也堪称丰富,在他的统领之下,四名金丹真人齐齐将自身神识向身后扫去,却是一无所获。   再下一刻,巨大的灵压却在他们四人的头顶上方骤然出现了,此为元婴神通,短距离跨越空间之能。   这基本上是每一名元婴真君都拥有的本能,以对于这个天地世界的理解为先决条件,以自身雄浑的神识法力为基础,直接短距离撕裂空间跨越空间而行,虽然常见,用在实战当中却是恐怖绝伦。   “虽然神识法力的强弱高低是衡量一名元婴修士强弱的重要标准,但并不是唯一的标准。”   “老夫当年还是金丹修士时,就已然可以与新晋元婴修士争锋,甚至也曾杀过其中一两位,现在老夫已然炼成元婴,凭你们这几个小辈竟也敢在老夫面前出手?狂妄!”   那白发乱舞的灰白道袍老人,双手一动,顿时雷光漫天而落,一道道犹如惊雷霹雳,纵横穿梭,如龙似蛇,仿佛龙卷漩涡一般的道道气流滚荡罩向下方的四人。   除了法宝炼丹以外,萧山同样也精于风雷道法,八百年道业,他所学会的东西、积累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若非他的炼魂魔法幻梦心诀此时已然毁去,此时此刻萧山出手还要更加恐怖十倍。   面对那漫天雨落而至的雷霆,以梁承通为首的四大金丹真人全部都在拼命的运转法力进行抵挡。   同时,心中也在关注着四面八方越飞越近的己方同道,心中计算只要挡下最初的几轮攻势,待汇聚到足够的金丹真人,红莲老魔就算再是凶悍,也毕竟刚刚晋升元婴境界未久,这么多金丹真人仅仅自保脱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带着这样的心境,迎挡漫天雨落的狂暴雷霆,再下一刻,四大金丹真人却发现手上汇聚自身大半法力的防御,并没有承受到多么沉重的攻击,那些气势显赫的落雷,竟然是雷势显赫而威力极小。   “不对!”   梁承通刚刚反应过来,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刻却已经晚了。   在他们四人身后漫天散落的碎石之间,突然有一片暗红光芒,暴雨一般的刺落下来。   五阶上品的法器,天火神针。   修仙者最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力量与经验近乎可以无止境的不断增长,只要自身还有进取求道之心,修为足够,脑力与体能即便千百年过去,也不会有丝毫的退化。   除此之外,随着时间同样积累的还有他们的财富。   萧山作为丹阳宫二号人物数百年时间,一开始的时候拥有五阶顶阶本命法宝翠云峰,宗门战争法器蒙冲雷霆战舰。   祭炼数百年的本命法宝翠云峰爆碎之后,迅速取出五阶上品的五岳峰作为本命法宝继续培养,甚至五岳峰毁坏之后,他恐怕还有备用法器。而在这一刻,又祭出一件价值不逊色于寻常五阶顶阶法器的“阴器”五阶上品天火神针。   萧山的个人际遇不算是太好的,但是他修道多年,作为宗门高层多年之后,自然而然就积攒下这些底蕴。   当然,在晋升元婴境界后,在元婴境界这个高度,萧山的底蕴财富积累又是浅薄的了,在金丹真人当中他是老不死老怪物,在元婴真君这个行列,比他年轻的实在不多,那些顶级大宗门四五百岁甚至更年轻就结成元婴的,往往都是宗门的核心底蕴,被身后的宗门恨不能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在绝大多数宗门,宗门府库是对本宗元婴修士无条件开放的,能拿多少拿多少,能用多少用多少,在那个层面而言,宗门更多已然是修士的私产。   虽然这样的表述有些夸张,但也很接近事实了。   以梁承通为首的四名北十七宗金丹真人,近乎于是被萧山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阴器”五阶上品天火神针一激而发的时候,除了梁承通以外,另外三名北十七宗的金丹真人,已经无力再调转神识法力去进行防御了,一个接一个被突破法器与法力护体,被天火神针入体,循着体内经脉就直接攻向心窍。   以他们的修为即便可以短时间不死,但也一个接一个迅速失去战力。虽不情愿,却也只能束手。   见此,见身旁一名又一名金丹真人倒地,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有些无奈地苦笑,最后他转身对萧山道人言道:   “事已至此,我就不自爆金丹徒增难看了。道兄可否答应我,尽量放我影魔教门徒一些生路,不要歧视灭绝我影魔教治下之民?”   在南域炎洲,没有修仙者的庇护,凡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瘟疫、天灾、妖兽、域外魔修等种种威胁,都不是仅仅只靠凡人的力量就可以抵御的。   闻言,萧山深深地注视眼前的影魔教大长老一眼,而后他轻轻地点头,道:   “我允许他们改姓归流,一开始的一两代人也许会吃些苦头,但是三代以后,就完全融入我丹阳宫了。”   “如此,那么我也不算是辜负他们这几百年的供奉。”言说到此,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横掌一拍自己的头顶,一股股的鲜血自他的口鼻眼耳当中涌出,然后他缓缓地盘膝打坐,一股阴火于其身躯丹田处涌起扩散,很快就将这位金丹境的强大修士,烧得骨肉成灰了。   这阴火一烧,梁承通的肉身被彻底焚烧毁灭,这个过程中,那血肉当中有一股深沉的阴气弥漫开来,似乎想要重新汇聚成形,然而被焰光一卷,最终只是单纯令阴火又复炽盛几分而已。   “这位梁老祖果然底蕴深厚,已然修成阴神出游的境界,不仅能御剑千里,即便肉身被毁,阴神也可以选择肉身夺舍,有机会转劫重修,可惜在萧师的面前鬼神难逃,他也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干脆自行了断……”张烈这个时候御剑飞遁来到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生出感叹,那是看到一位修道路上远远走在自己前面的前辈陨落的一丝惋惜之感。   哪怕双方阵营立场不同,但是对于对方一生修持道业,并且能够修炼到金丹真人境界,也应该抱有一些尊敬。   “元烈,你来得好快啊。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去做了,配合掌教真人镇压收伏北十七宗余孽,这件事情你做得越好,宗门接下来一统北方魔宗就会越顺利。”   萧山老道知道张烈精通剑气雷音之术,全力催动之下,遁速之快比之寻常金丹真人犹要超出一些,因此对他能够迅速来到这里也并不感到意外,同时也知道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从自身筹措修炼元婴开始,几场大战硬仗张家几乎都没有错过,现在到了痛打落水狗,获得战功掠夺利益的时候了,张家若是不积极一些,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韬光养晦,收敛锋芒也是要分时候的。   在凡间战场上,如果一支军队只有机会打硬仗,根本没机会去追杀溃军,掠夺战功。   那么不用多想,这一定是在朝中没有靠山没有前途的,萧山老道对于张烈当然不至于此,就算是修炼魔功心性最为偏狭的时期,萧山也不至于是非不分恩仇不明。因此见张烈出现,明其来意之后立刻就委以重任。   张烈个人其实倒是不大在乎这些功勋的,但他不是一个人,张家的风头已经出了,现在就需要大量的权势、资源来增强家族实力,否则盛名之下却外强中干,那才是取祸之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鲸吞蚕食   随着影魔教大长老梁承通横掌自毙,五岭山决战的结果已然确定了。丹阳宫大获全胜,北十七宗再无翻盘的机会。   但是获胜归获胜,丹阳宫乘着这场大胜,到底能够掠夺到多少的资源、好处,还是要看这个宗门的底蕴与操作。   否则的话,筑基修士凭一座三阶上品灵脉,一座护山大阵,能够抗衡紫府修士,紫府修士凭一座四阶上品灵脉,一座护山大阵,能够抗衡结丹修士,这是修仙界最普遍的以弱抗强手段。   如果后期处置不当的话,北十七宗的领地与资源,反而可能将丹阳宫拖入泥潭,当然这个可能性是不大的,无论是丹阳宫的掌教真人诸葛恪,还是丹阳宫的大长老萧山真君,都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在师尊萧山真君那里获得了想要的手令,张烈身形降落而下,来到了一处属于张家修士的洞府当中:   张相神,张相杰,张传书、张传鸿,还有那位小姑姑张传灵等等几名张家核心修士都在这里,在五岭七脉与北十七宗奋力决战,张家也是死伤人命的,甚至有一名张烈不大熟悉的筑基境族人在此役中战死沙场,除此之外练气境族人也战死十一人之多。   一次性损失这样多的修士,张家的骨干已经有些失血亏损了。   当然,这是硬碰硬的决战实在没有办法,接下来的战争烈度,就是收益高而战损少了。   进入洞府之内,张烈见到小姑姑张传灵脸色发白,手臂上还绑着染血的白绸,知道她受伤不轻、惊魂未定。   但是张烈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而是拿出手令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尽可能的以张家及张家附庸势力,抢夺这次宗门战争的功勋。   闻听此言,张传灵的脸色有些为难难看:   “元烈,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现在固然是获得宗门功勋的大好机会,但是若是让族人受损太众的话,那样获得再多宗门善功也无意义了。”   听到张传灵的话语,张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洞府深处,正在盘膝打坐调整的张相神突然睁开双眼,开口言道:   “传灵,你加入丹阳宫多少年了?”   “回禀族长,传灵加入丹阳宫已经超过一个甲子了。”张相神在张家威望极高,张传灵不敢怠慢这样回应言道。   “加入丹阳宫超过一个甲子,一直在宗门保护下修炼,除了一些微末之力以外,你从来都没有为宗门立下过大功、奇功。这一次你借着宗门战争的形势,以及家族的助力提前获得开辟紫府的灵物,甚至宗门传承的四阶上品法器,你自己算一算,如果是在和平时期的话,你要偿还这些东西的价值,到底需要多少年?”   “回禀族长,至少要为宗门劳役百年,才有可能偿还所积欠的所有善功。”在心中略一计算后,张传灵这样回道。   “你天资不俗,灵根极好,就算为宗门劳役百年,因为提前获得了开辟紫府的灵物,以及宗门的上品法器,你也是不亏的,甚至是大赚好处,并且百年之后你也才两百多岁,还有充足的寿元去冲击更高的境界,但是你有考虑过族中的其它人,是否与你是一样的情况吗?”   “就算是你,如果能够在这次战争中立下大功,直接偿还积欠的宗门善功,多出百年时间静心潜修,你炼成金丹的把握又可以提升多少?”   “……”张相神的一番话语,说得张传灵无言以对了。   “我知道张思琴,是你很看重的晚辈,她的死对你冲击很大,但是传灵你要清楚:修士求道,不冒一点风险就想有所成就,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思琴之死是因她身中幻术道心不坚,根基不牢,福气不够,你们要引以为戒,却也不能因思琴之死而变得畏首畏尾,失之锐气。”族长张相神对着在场众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然后,他就示意张烈继续了。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张烈才知道战死的那名筑基修士,是一名叫作张思琴的晚辈,听到这里时他也略有一些惋惜。   但是战争这种事,又哪里有不死人的?   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子在父先死,孙存祖乃亡,只要传承还在,任何一个家族都是这样运行的,修仙家族虽然略有一些差别,但总体而言也是这种模式。   因此张烈取出地图,开始向众人讲解起来:   “接下来,萧师基本上就不会再出手了,除非那几名残余的结丹修士还敢于大肆出手,但这个可能性是不大的。”   “由掌教真人亲自操控蒙冲雷霆战舰,扫荡北方魔宗不臣,但是总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区域无法充分顾及,这就是我们获取宗门善功的途径。”   张烈本身,他是不缺乏灵石宗门善功的,但是张氏家族缺乏,即便张烈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供养整个张家,更何况就算可以,那样被供养出来的张家也彻底废了。   修士修行,就不得不面临困难艰险。不经历艰险,就不可能走上大道。虽然不是说要刻意去追求,但在面对的时候你不能心生恐惧,否则天劫都很难过得去。   像张传书、张传鸿,甚至张传灵这些人考虑天劫还早,他们既不会遭遇魔劫,这辈子想要修炼到引动小天劫,也需要无数的际遇机缘与苦修才行,但他们缺灵石、缺善功、缺功法、更缺辅助突破灵物。   有这些东西,他们就有更大的几率突破,家族就会因此更加兴盛,张烈因此获得的收益也会更多。   毕竟家族越强盛,很多繁琐的事情就可以直接交给家族去办,需要时可以动用的灵石、各方面资源也就会更多。   “这一次为激励宗门修士士气,掌教真人甚至没有下令收缴乾坤袋战利品,收益都归个人所有,这一次的沿途攻取也是一样,以半年时间为限,宗门只要灵脉、灵田、灵矿,除此之外这些北方魔宗所有家族私产,皆归占领之人所有。可以说是极大下放宗门修士的自主之权,如果能做得出色,不仅有大量的宗门善功,更可以省去家族数百年底蕴积累。” 第三百四十七章:剑气狂飙,青云舟   在整个黄山张家,张烈的道法修为领悟,其高度与广度不做第二人,但在统御筹措管理家族及在自身修行的平衡方面,张烈就远远不如族长张相神了。   张烈绝大部分精力只顾着自己的修行,为未来加厚道基。   族长张相神一番筹划之后,就能找到天尸上人,从幽还谷取来天煞魔尸极大增强张烈的战力,并且还能为其准备好三张五阶镇尸符以防万一。   五阶灵符炼制不易,丹阳宫千年传承,也不过在千年之前成功培养出一位五阶制符师,为宗门传下来一些五阶灵符。这些灵符是作为丹阳宫非常珍贵的底蕴,被历代宗门长老珍藏存于宗门府库当中的,轻易不会出现。   而张相神不过是晋升紫府境几十年,就可以托关系花大价钱,购买三张五阶镇尸符,可见其手段高明。   在经营家族的同时,他修为也没有落下,虽然是走了捷径、但在晋升紫府中期修为的同时,张家也日益兴盛,这些年多出数位筑基修士,甚至还有张传灵这位紫府境修士。   张传灵因为晚辈张思琴的身死,再加上自身受伤意志有些萎靡,下意识的就不愿再冒险了。   她这是在宗门当中修炼的时间太久,再加上自身资质很好、有家族在背后撑腰,经历的风霜雪雨太少。   结果刚一开口,立刻就被族长张相神训斥。   其实经过五岭七脉这一役血战之后,像张传灵这般道心崩溃,不想再有族人战死的修士,不在少数。   理性判断是一个方面,在残肢断臂、遍地死尸的杀场上走过来后,心理负担是另一个方面。   有张相神,张烈在家族当中,这种大形势上的判断,张家不会出错,不仅仅如此张相神还未雨绸缪的准备好了一艘四阶灵舟,这种法器的短距离速度爆发,不会比紫府境修士的遁速更快,但是长距离续航的话就要超过大部分紫府境修士了,更何况,灵舟可以搭载低中阶修士,对于一个家族甚至小型宗门来说是战略型的宝物。   “我已经联系了刘家、朱家的修士,还有一些散修,此战当中他们愿意与我张家同进同退,再加上我张家本身的力量大概可以汇聚到五名紫府,二十名左右的筑基修士,足够让我们在此战当中获得最大的利益了。”   洞府当中,在张烈介绍完自己的计划之后,张相神这样说道。   而一听族长的话,张烈心思微动间,就明白张相神的意思了。   北部四郡当中的黄龙郡,原本有五大修仙家族:一门三紫府的魏家、一门三紫府的张家、以及老牌筑基家族王家、刘家、朱家。   王家与魏家来往密切休戚与共,生存空间尚且还可以,而一个小小的黄龙郡,同时出现了魏家与张家这样的庞大家族,作为老牌筑基家族刘家、朱家日子就日益难过了。   哪怕魏家与张家不去打压,刘家与朱家的生存空间也会日益受限。   树挪死人挪活,家族也是一样。   这一次丹阳宫在五岭七脉血战大败北十七宗,此战之后必然会有大量的领地空缺,需要信得过的势力去进行填补,降低统治成本,刘家与朱家必然是已经与族长张相神达成什么协议。比如说张家帮助他们获得更好的灵脉土地,而他们则将在黄龙郡的产业低价处理给张家,形成双赢。   张家本身的筑基修士,再加上刘家与朱家的筑基修士,再加上一些散修筑基,数量超过二十多名,除张相神、张烈、张传灵以外,还有两名张相神结识邀约到的散修紫府,共有五名紫府。   散修能够修炼到紫府境是非常罕见的,再算上之前的天尸上人这已经是三位了,由此可见张相神的交游广阔。   五岭七脉战役结束之后,丹阳宫对于北十七宗领土资源的鲸吞蚕食,其重点就是一个快字,紧随而进,不能让那些溃败的北十七宗修士,重新恢复士气,重整旗鼓,以快打快,不能让与北十七宗临近的敌对宗门把握机会,凭白占尽好处。   以丹阳宫的宗门战争法器,五阶上品的蒙冲雷霆战舰为中转枢纽,在掌教真人的亲自统帅下一路平推碾压,在一个月后,就通过招降方式接手影魔教的山门,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个宗门数百年以来的仇敌。   但是蒙冲雷霆战舰就只有一艘,北十七宗领地辽阔还要超过丹阳宫原本领地数倍,丹阳宫想要迅速占据这些土地与人口,就不得不依靠宗门紫府修士的全力支持。   张家,就是这样为宗门分忧的。   张烈凭借一手剑气雷音绝学,在前方狂飙猛进,速度甚至超过金丹真人修士,只捡各地方筑基及以上家族势力攻打,每打下来一处,留下一名己方修士占据着,搜刮财货,紧接着再去下一处。   如此效率之惊人,当然为丹阳宫诸多紫府修士之冠,甚至要超过寻常金丹真人修士的效率。   北十七宗领地,石驼岭孙家。   在三天之前,孙怀恩收到消息,前线大败,桃源山的罗家已经破家灭门,清泉山的吴家也选择了反正,散尽家财,举家投靠了丹阳宫。   “吴家当然可以反正,他们与影魔教纠缠不深,我孙家世代都是影魔教修士,把那些拜入宗门的弟子全部出卖的话,我孙家也就彻底完了。”   就在孙怀恩心中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只听山门外传来一声低语,千里传来,配合呼应着剑风吟啸:   “孙怀恩,你家大难临头了!”   孙怀恩骤然一惊抬眼四望神识扫描,却发现附近根本没有人。   可是这一声声“孙怀恩,你家大难临头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自身置身于空谷当中回声环绕。   “怎么会这样快?桃源山距离我石驼岭……”   “全力运转阵法!不要再节省灵石了,把护山阵法的威力给我提升到最大!”石驼岭孙家家主孙怀恩心中一惊,紧接着厉啸连连,打出传讯灵符不断发出指令。   虽然现在大势已去,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修仙者,孙怀恩还是希望能够凭借护山大阵的力量支撑一些时日,这样哪怕是投降,手上也能多一些谈判筹码。   孙家的修士听到了这一声声大喝,也瞬间清醒,驾驭法器飞冲出来,负责操控护山阵法的,也同样迅速将法阵威力提升至最大。   而那名发出声音示警的修士,似乎也并不着急,足足等待了盏茶时间,等孙家修士将自家护山大阵的威力提升到最大后,一道浩大的白金色剑光在数里之外,就径直斩向了孙家的山门。   “唳!”   整个孙家山门的上空,巨大的圆形阵法正面相对的,是一头同样巨大,甚至更加庞大的恐怖巨鸟,它轰然振动双翅,恶狠狠啄在孙家护山阵法的最中央核心处。   这头巨鸟通体萦绕着白金色的火焰,仿佛内部充斥着无穷的微白锐利气流,这是剑气,高温的火焰与锐利的剑气,这两种基础原料将其彻底凝固成近乎实质的存在。   整头巨鸟羽翅修长,仿若上古传说中的神鸟凤凰,拖着长长的华丽尾羽,扑击而下。   孙家三阶中品的护山防御阵法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脆如薄纸,根本不能阻挡其扑击之势分毫,就被一斩而破了,就连山上的主峰,也被这道剑光留下几十丈多长、一丈多深的裂痕。   山上的剑光笼罩之内的孙家修士,也被殃及池鱼,距离剑光不远的数个练气期修士受到剑火波及,当场死于非命。   光明飞剑·无尽光明火降世。   正常情况之下,筑基修士配合三阶灵脉三阶护山阵法,是可以抵御紫府修士的,但是张烈自身的瞬间爆发能力,完全达到了金丹境真人的水准,孙家的阵法再怎么被激发,又怎么可能跨越两个大境界硬接金丹境真人的全力一击?   至于为什么要刻意出声提醒,并且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因为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举摧破他们所倚仗的最强手段,彻底毁掉其士气与反抗之心,节省时间减少麻烦。   在这个时候,张家的青云飞舟也带着修士飞近过来了。   张相神,以及朱家家主朱度良,刘家家主刘百善,都通过水镜之术看到了这里的情境。   “元烈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年轻,性格太过狂暴,怎么把山劈成这个样子?这还能有人愿意要吗?”   张相神察觉到张烈的修为又有精进,强压着不住抽动的脸颊与嘴角,强自故作不悦地言道。   些许灵石也就罢了,张相神更加在乎的是张烈的道业进益。   族中最出色的后辈,像张烈这种千年难遇的修道人,他本身是不需要多少资源培养的,除了家族一开始时给他的资助以外,张烈晋升筑基不需要筑基丹,开辟紫府也不需要家族准备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像这样的修道人,一旦起步,只要中途未曾陨落,几乎只会给家族带来助力,而不用家族消耗资源。   这,是第一等一的修道天才。   但是,绝大部分家族子弟是不行的,像张传灵那般的异灵根资质,已然是家族中百年难遇的修道天才了,修为精进速度也不算慢,百余岁就已然晋升紫府了,但是家族这些年为她精进所支出的,又何止十万灵石?   最要命的是,这孩子被宗门庇护的久了,道业虽然精进,但是风霜雨雪经历的太少,一旦气运下降遭遇外劫,有可能死在外面,家族的投资就全部打水漂了,张相神平生经历的事情太多,受过的苦难太多,因此对于很多事情就有所预见。   除张元烈,张传灵两人以外,家族中的那些资质普通平庸的子弟,想要道业精进,培养他们需要花费消耗更多的灵石,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张元烈,张传灵、甚至自己这种是特例,是家族之气数,普通平庸的子弟才是正常。   一旁的朱家家主朱度良极为识趣,见张相神开口了,立刻答道:   “我们朱家不嫌弃,哎,张上修这一剑劈得真是好,真是精妙,日后我族中子弟,在此剑剑痕下悟出了剑道精义,相神老兄可不要找我家算后账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不算后账,绝不会算后账的,悟出什么都是你朱家的。”   张相神,朱度良,刘百善三家家主哈哈大笑着分着脏,张相神要朱家与刘家在黄龙郡的产业,朱家与刘家也要借张家的大势,大家各取所需互利双赢,唯一真正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只有作为这场战争战败方的北十七宗。   张传鸿性子跳脱好奇,在一旁听了一会,然后就摇摇头躲到灵舟角落里去了。   “呵呵,买卖人口,奴役修士,各种分赃,原来经营家族不可避免要做这么多的脏事。”   一边说着,在兄弟张传书的面前,张传鸿一边抓着自己的耳朵,好像要去清洗自己被污染的耳朵。   “哼,你手上的法器,身上的法袍,腰间的上品乾坤袋、灵兽袋,哪一件不是家族配给你的?有哪件是你自己挣出来的?”   “嫌脏?最近你勾搭上的那个翠浓仙子是黄龙郡有名的荡妇,最好仗着姿色肉身布施,跟人换取法器道诀,历年积攒也颇辛苦,你勾搭她的时候怎么没嫌脏?”   “我可警告你,花点灵石没有什么,可你要是胆敢把家族功法,法器漏出去了,到时候被家族追杀三刀六洞(扎透),可别说兄弟我没提醒过你。”   张传书与张传鸿是曾经生死与共过命的交情,所以这种时候捡什么难听说什么,说得张传鸿面红耳赤,但心中也有所警醒。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跟我说这些,是那女人跟我说最近新练了一门功法,可能辅助我突破瓶颈,我才去跟她试试的,又怎么会真的认真,传书你太多虑了。”   张传书盯着张传鸿片刻后,冷笑言道:“最好是如此,家族日益兴盛了,盯上我们的人也多了起来,别被人蒙了过去装在套里,凭白毁弃了一生前程。” 第三百四十八章:半年,一战破萧城   半年的时间,随着丹阳宫上上下下的狂攻猛取,北十七宗的领地人口与资源,逐渐被掠夺七七八八了。   在这个时候,与北十七宗相邻的大小宗门也纷纷反应过来,要分一杯羹汤,虽然丹阳宫有一位元婴修士,但是法身元婴几乎就在元婴修士当中的最底层,因此尽管丹阳宫萧山老道的地位有很大的提高,但也还不足以威震南荒,使各大宗门面对巨大利益时都选择退缩。   即便是元婴修士,在失去自己的肉身后,通常来讲一身法力就无法再进步了,这是因为就算元婴修士,对于人身小天地的领悟,也不可能真正与天地相比拟,历史上以五行精气浇筑肉身,法力最高的法身元婴也不过才元婴五层境界。   上千年时间苦修,才能提升一层法力境界,这跟没有进步,也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以五行精气浇筑肉身以外,通玄修界几种较为惯常的元婴法身之法,还有使用六阶傀儡,乃至于六阶法器作为元婴载体的,但是后两者无触无觉无识无味,纯粹作为一种强大法器大过于作为一名修士了,因此几乎没有元婴修士会选择这条道路。   五行法身元婴虽然各有各的弊端,但那是修士对于天地的领悟不够,是可以徐徐修正的,并且除了修炼上的不协以外,其它的各种功能与正常肉身无异。   正是因为预见了周边的南荒百宗,必然会介入,因此丹阳宫才会狂进猛取的侵吞,丹阳宫掌教真人诸葛恪,甚至为鼓舞宗门修士士气,专门设立了一个丹阳善功榜单。   专门记录从五岭七脉一役后,宗门修士所立下的功勋,公开透明,供宗门日后赏功之用。   这个榜单并不包括大长老萧山真君与掌教真人诸葛恪,因此张烈直接就以巨大的优势,占据了榜单的头名,因为正面抵挡锦烟门月姥姥,维护师尊渡劫,善功所获之巨远超后面的宗门修士。   张烈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是让自己作为宗门的一个榜样,因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这半年以来所忙碌的,反倒是不断带着张传灵,攻伐各个不臣的北十七宗家族,并且把自己的宗门善功大部分记录到张传灵名下,这是利益最大化的一种选择。   张烈若是真的把自己的宗门善功全部兑换资源了,丹阳宫府库都会因此停转,还会给萧师、诸葛恪掌教留下过于贪婪,不顾宗门的印象。   既然只能少量兑换,那么继续积累宗门善功对他的价值就不大了,反倒是转给张传灵,可以让她节省百年时间,直接偿还积欠的宗门善功,极大提升未来炼成金丹的把握。   不过丹阳宫紫府修士大多在后面也追得极紧,虽然张传灵牢牢占据着第二的位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受到威胁。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云舟上的筑基修士越来越少,每占据一处灵脉,都要留下一到两名筑基修士驻守,甚至这半年中还劝降了一个紫府家族,青云舟上的一名紫府修士在与张相神完成交易后,就入住进去,与那位投降的北十七宗紫府女修结为道侣。   现在,青云飞舟内的修士所剩不多,张家的计划目标也仅仅只剩下一个了:幻云峰,萧家。   五岭山以北十七宗门当中,以影魔教、锦烟门、元剑派、云岫派、火毒山这五门最强,各自都拥有至少一位结丹宗师,萧家所附庸的黄清观并不是北十七宗当中的强势宗门,但却是紫府修士数量不少的中坚宗门。   最重要的是,经过千年的发展,黄清观几乎已经被幻云峰萧家所掌控,黄清观的力量甚至还没有萧家这个修仙家族的力量强大,无论是高阶修士境界还是数量。   萧家同黄龙郡的魏家与张家一样,同样是一门三紫府,由于家族气数悠长的关系,在底蕴上还要更强过新近崛起的魏家与张家两家,即便经过五岭七脉一役之后,萧家战死了修为最强的家主萧破云,但是萧家依然还有至少两位以上的紫府修士,并且已经与丹阳宫是血海深仇难以化解。   在幻云峰山峰顶部的一间幽静偏僻阁楼中,一名神冷冰冰的老年道姑正在和一名中年美妇神色凝重的言说着什么。   “大哥死在丹阳宫修士手中,这是血海深仇我萧家不能不报。虽然现在丹阳宫势大,我们硬抗不过,但我已然沟通过血阳宗的宗主,严老魔已然给我明确答复,只要我们再支撑过两个月,血阳宗的援军就一定会来!”   就算现在不能抗衡丹阳宫,幻云峰萧家也绝不肯臣服于血仇,带着整个萧家投入血阳宗,几乎约等于北十七宗中的黄清观,归入血阳宗了。   “可是二姐,血阳宗是魔道宗门,据说还与域外魔道纠缠不清,我们举族加入进去真的稳妥吗?”   那名中年美妇神色凝重,微微皱眉有一些犹疑。   “影魔教也是魔门,我们不是也和他们合作了这么多年?至于与域外魔道纠缠不清,但凡是魔门几乎都或多或少有这方面的传闻,但若是真的,坤元山的修士又怎会坐视不理?小妹,这种不干不净的魔门反而安全,反倒是那些显得特别干净的本土魔门,也许根子已经烂透了。”   “但愿如二姐你所说的一样吧。”   萧家的人已然调查清楚了,蒙冲雷霆战舰并没有飞往这个方向,那么以萧家的力量借助护山法阵全力防守,丹阳宫是没有正面攻陷萧家山门的能力的。   与其加入杀死大哥萧破云的丹阳宫,不如加入距离相对更近些的血阳宗,可能受到的庇护与好处更多,还可以恶心丹阳宫一下,稍解心中恨意。   ……   幻云峰萧家堡地势极为险要,修筑在一座壁立的悬崖上,一旦封锁通道,除了筑基期修士能御空飞行,低阶修士短时间内根本爬不上去。   因为经营多年,城堡中有一座四阶灵脉,山中有灵泉,并且还开辟了四十亩灵田,节省一些足够供养萧家七八十个修士修行。   山上还建有大型四阶上品护山阵法,如果萧家足够坚决,就是紫府修士出手也很有可能失陷阵中。   从上一处地点云阳山出来赶得很急,当四阶灵舟飞至幻魂峰萧家堡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城掠地越来越是不易,尤其眼前是家族最后的目标,一个传承千年的紫府家族,因此张传灵表现地很谨慎,并没有贸然进行交涉或者进攻,而是耐心的暂作等待。   “通过交涉和谈下来的可能是不大的,萧家家主萧破云已经死在五岭山,从附近抓过来的修士口中得知,萧家的三位紫府修士是兄妹三人,虽然并不是血亲,却是同辈互相扶持数百年感情极深。”   张烈盘坐在一株几人合抱大树的树干上,他放眼望去,只见悬崖之上树木苍苍,隐隐约约能透出一丝灯火。   大树之下,张传灵正在反复寻问着那名被张传鸿抓过来的附近修士,许多问题,反复询问,掺杂着一些审问的技巧。   只有事先死记硬背下来的回答,才能每次都丝毫不差。真实的记忆,每一次回答多少会有一些补充说明的。   因为要占据一处重要富庶的灵脉,张家就连族长张相神都已经暂时离开青云舟了。   现在这里就只有张烈,张传灵,散修紫府黄越,张传书与张传鸿以及一些中途补充过来的宗门修士。   这一次张家的收益已经足够多了,因此对于计划中最后的幻云峰萧家,族长张相神的意思是放手交给张传灵去做,也算磨练一下心性,张烈虽然也会出手,但除非张传灵犯了什么严重的决断失误,否则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以萧家实力,就算张烈也无法强行攻打下来,因此当然算作是磨练,对面无论太强还是太弱,反而都不算是了。   “我们这次隐遁而来,也算是做得极为小心,继续这样拖延下去,恐怕萧家会联系血阳宗,等来支援。”   “干脆就趁着天色未亮,奇袭一次,若是能够得手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得手凭张道兄,黄道兄两人的修为,当也足以带着我们脱出阵法。”   一边说着,这名清丽的女修一边向张烈与黄越拱一拱手,表现出较低的姿态。   张烈也就罢了,本族中人,黄越却是散修当中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被张相神邀请过来,愿与之交好结盟。   以这两人的战力,将会是此行最大的保障。   更何况,萧家的确有几率措手不及,有四阶灵舟辅助,以张烈的剑气雷音为剑锋,张家的突进速度实在太快了。   天色还处于半明半暗之间,随着张传灵决定先进行一番尝试,一名名修士隐藏灵光冲天飞起,向着萧家堡的方向飞去。   整个萧家堡内,除了虫蛙鸣唱,根本听不见一丝一毫声音,黑暗阴沉仿佛鬼蜮。   张烈、张传灵、黄越三人都是紫府境修士,当然是远远超过身后的筑基修士,他们飞近了悬崖,各自祭出飞剑,马上就要进入有效攻击距离了。   “难道这萧家真的是疏忽大意?以至于连护山大阵都不及开启,就要被攻陷下来?”   当越飞越近,发出剑光的时候,就连张烈的心中,都闪过这样的怀疑。   除非处于封山或者是全面战争状态,否则没有哪个宗门、家族会时刻保持护山大阵的最大开启强度的,而低中阶修士哪怕有阵法辅助也难以发现高阶修士的潜入,因此,历史上的确有很多小宗门与家族,连护山大阵都未及完全开启就被攻陷了。   就在几道剑光,即将要斩到萧家城堡的时候,那黑暗当中仿佛巨兽般的城堡上,骤然之间明亮升起一道光幕,轻松就挡住了几道剑光,与此同时,整个幻云峰在这一刻都活了起来,升起光幕阻挡住后面远远跟着的筑基修士,与此同时巨大的深红色圆形阵图虚空浮现,一道道火炎之力游走其中,最后骤然化为一条数十丈长的火蛟直接扑向了在场当中修为最弱的紫府一层张传灵。   “四阶上品护山大阵,七炎焚空神禁!小心一些,这阵法的威力越到后期也就越强。”   黄越竟然认得这阵法,发出神念急声提醒。   而面对眼前那道数十丈长的火蛟,知道今日已然无望攻破萧家堡的张传灵清啸一声,吐出一口飞剑。   飞剑与火蛟相持片刻,而后强行斩散了蛟龙。   然而张传灵这口心爱的飞剑,在斩散火蛟之后,竟然剑光骤然暗淡下来,似乎灵性因此受损。   “怎么可能?”   张传灵身上仅仅只有一件四阶上品的千机图护身,刚刚所发出的剑光是三阶上品的,却是她这些年仗以护道的宝物,平日里心爱无比,却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剑之间剑器就因此受损了,这座阵法所催化出来的火蛟威力之强猛,有些过于惊人了。   “七炎焚空大阵必与地下火脉相连,最强的就是高温炎力不要与它硬拼。”   黄越的提醒这个时候才到,而与此同时,萧家堡上暗红光阵一闪,城堡上空又凝聚起一条活灵活现的燃烧蛟龙,这一条火蛟的声势比之之前更甚,竟然继续朝向张传灵扑来。   张传灵见此银牙一咬,刚要持诀出手却被一旁的张烈伸手按住肩膀。   “千机图不擅长硬打硬拼,你稍稍藏拙现在让我来。”   神念传音,速度快得就只有一瞬。   再下一刻,张烈已然发出一道纯粹浩大的剑光,与那条火蛟对拼消散,张烈本身法力深厚剑光快狠绝伦,尤其是光明飞剑天界光明火的特性,还隐隐克制着地火之力,因此一时之间就见一道又一道的火蛟生出,却被那道剑光当中似有华丽不死火鸟飞舞的飞剑一条接一条接连斩散。   阵法空间的温度,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速上升着,然而黄越持诀于额前,一股森寒之力扩散包裹着张烈与张传灵形成冰罩,短时间内足可对抗。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是在以自身的法力强行对抗自然天地之威。张道友,还请你施展剑术破开阵法,让我们先行退去。在这个时段自然由我与令妹来护持道友的安全。”   这一路行来,黄越是数次见识过张烈的剑术的,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肯轻易答应张传灵硬闯这幻云峰萧家。   尝试?   性命就只有一条,身为修士又怎会轻易浪掷自身性命。 第三百四十九章:复仇心切,炼魂沙与千机幻阵!   四阶灵脉配合上与之契合的四阶护山阵法,再加上一位可以发挥出阵法威力的紫府修士,其威力理论上足以困杀金丹真人。   当然金丹真人无一不是修炼几百年的老怪,他们深悉其中危险,若非有十足把握轻易是不会进入对手阵法当中的。   因此这种困杀在大多时候仅仅只是理论上的,实际出现这种情况的情形并不常见。   幻云峰萧家的七炎焚空神禁固然是威力厉害,但是萧家三紫府中最擅长于执掌操控此阵的,是萧家家主萧破云,萧破云战死之后,中年美妇萧九真与老年道姑萧九难,她们两人都难以极限推动此阵的威力,操控此阵发挥出的威力甚至并不如一位长年研究此阵的筑基后期家族长老。   四面八方焰光萦绕焚空,阵法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渐渐高达数百度,张烈将自己一身法力转为纯阳法力,虽然还能够支撑住,但心中也清楚继续这样熬战下去毫无意义。就同意了散修紫府修士黄越的意见,且战且退,准备来到阵法边界处施展大威力剑术,破阵而出。   然而看到这一幕,站立在萧家堡城墙上的老年道姑萧九难忍不住了,她一扫拂尘就要前进飞出,却被身旁的紫衣中年美妇拦了一下。   “二姐,我们守在阵中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小妹,难道你不想为大哥报仇吗?不过是两个紫府初中期的修士,只有那个蓝袍修士修为稍稍深厚一些,现在又被困在神禁当中,有何可惧?”   说完,老年道姑萧九难就不再理睬中年美妇,跨出一步冲天而起。   老年道姑萧九难与大哥萧破云感情深厚,现在有极好的机会,当然就想要亲手斩下丹阳宫这三名紫府修士的头颅,用以祭奠自己大哥在天之灵。   更何况现在是身处于家族护山阵法当中,由族中长老掌控着,短时间内约等于一个不败的紫府后期大高手,自己出手就算不敌,全身而退想来也是易如反掌。   “二姐你等等我,小妹与你一同出战。”   觉得此战危险的确不大,就算不敌全身而退应该也不成问题。因此中年美妇便与自己二姐,一起飞出萧家堡的核心虹光圈。   因为担心那三名丹阳宫修士真的成功逃掉,不仅仅是这对萧家姐妹加快遁速,萧家堡内那名老迈的筑基后期长老,他也是接连吞丹药,催动法力,令阵法界壁之上火炎缭绕,更加坚固几分。   在这个时候,张烈正以纯阳法力控御着自己周围的六口飞剑,对攻斩散四周不断生成的火蛟,见到自萧家堡当中接连飞出两道遁光,不由眼神微生变化。   张传灵与散修黄越见此都是神色一紧,黄越更是急声道:   “张道友快快施展剑术,这两名修士黄某暂时为你抵挡。”   黄越也能看得出张传灵法力低微,才刚刚晋升紫府境未久,法术法器怕是都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此时此刻面临危险也根本不敢太多的指望她。   他横身挡在两人之前,身上的蓝焰一闪,下一刻汇聚在他的右手掌心之上,伴随着这团蓝火出现,四周原本还在不断攀升的高温,骤然之间下降许多,这竟然是一道冰属阴焰一类的大威力法术!   而张烈似乎也是从善如流,其周身环绕的五行飞剑剑光一转,按照五行相生之变化连成一线,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条璀璨的晶链,由金生水,由水生木,由木生火,由火生土。   在五行相生合气之下,伴随着张烈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那五口各具灵光的飞剑一阵急颤后,竟蓦然五剑合一,化为一口丈许来长的巨剑,五行飞剑骤然合并成了一柄,生出雄浑剑压,仅仅只是远远观之,就令人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开山裂地之感。   “小妹,阻止他!”   老年道姑顿时厉啸一声,而后距离极远扬手一打,一股灰蒙蒙的风沙就骤然狂涌喷出,吹向正面横身阻挡的黄越。   “呼呼呼呼……”灰蒙风沙狂涌拂过,数量越来越多,竟渐渐有遮天蔽日之感。   “兹啦”一声轻响,大股风沙与黄越扬手打出的冰蓝法焰相碰撞。让老年道姑目瞪口呆的一幕骤然出现了。   只见蓝色寒气在灰蒙风沙墙壁上迅速蔓延开来,形成大块大块的厚冰迅速叠加覆盖,这还是在萧家七炎焚空神禁的压制下,才仅仅只有如此威力的,若是在正常环境下,一掌下去冰封千里有些夸张了,但一掌下去冰封一座小一些的湖泊,怕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这样的手段,在紫府后期修士的手中,已经显得很是惊人了。   “这是什么功法,怎么如此霸道?”老年道姑不由惊骇,但是在下一刻她就逐渐镇定下来。   因为黄越的这一掌寒焰固然威力惊人,但是她的炼魂砂却也并不是单纯的土属性攻击而已。   就在黄越打算倚仗那一身寒焰神通,将越空直击张烈的紫衣美妇也一同扫落下来时。   那片灰蒙蒙的沙子当中,却陡然之间传来阵阵鬼哭之声,阴森恐怖,骇人已极。   魔道法器炼魂沙,比之张烈过往遇到过的庚金精沙少了精纯锐利,但因为祭炼过程中融入了大量凡人甚至低阶修士精魂元神和珍惜材料,因此法力强度较寻常四阶法术法器更强,并且有污秽四阶法器的玄异邪力。   缺点在于无论是庚金精沙还是炼魂沙,都是提炼不易,每次使用都会有所损失,无法满足高频率的战斗。   但是还是有许多修士喜爱此类法器,因为只要积累到一定数量之后,的确可以在与大多数同阶修士的斗法交手中,大占上风。若斗法频率不高的话,其中缺点也称不上是缺点。   当炼魂沙的威能真正发动之时,不仅仅狂沙当中传来阵阵鬼哭之声,其中还隐隐有无数的魂魄暗影飞动,陡然之间就令狂沙之力增幅极多。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冰裂之声,散修黄越的脸色一变,刚刚才持诀于额前,伴随着轰隆一声,那大片的炼魂沙就已然突破了厚重如山坚厚如铁的冰层封锁,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吞噬下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那紫衣中年美妇的也已经斩向了张烈的前额。   就在这一刻,张烈突然道:“传灵,动手!”   伴随着他的这声神识厉喝,站在张烈身旁原本一动不动如同木偶般的张传灵,突然睁开微闭的双眸,自中射出如电般的利芒。   而后,以其身躯为中心就仿佛是空间涌动扩散,一瞬换了人间,在场众人陡然被转移到一片深山幽谷当中,幽谷之内布满了石林,俯览看来宛如一座巨大绝伦的迷宫:   四阶上品本命法器,千机图。   此图祭出展开之后,可形成千机幻阵,使敌方修士受困其中,同时可以辅助温养傀儡,以众凌寡。   但是将这件法器的威力一瞬催动到最大,实在太过消耗神识法力了,再加上这是在萧家护山阵法当中,若非这段时间的相处,张传灵已经在张烈的身上积累下足够的信任,她还真不敢按照张烈的要求,这样发挥法器威力。   千机图的正常使用,是祭出之后将敌人罩入,展开千机幻阵,这样得手难度较高而法力消耗较少,很需要修士找准时机。   而张传灵现在的使用方法,却是以自身为核心直接将千机图的威力开到最大,将四周众人直接卷入幻阵,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不,是仅仅只能支撑一瞬。   仅仅一瞬之间,原本真实的深山幽谷、石林迷宫,就隐隐淡化虚无起来,同时四面八方的空间当中,还有隐隐的火焰透入点燃。   就仿佛众人是置身于一处画卷当中,现在有烈火正要将这画卷焚烧,将众人全数解放出来。   但就在此时,身旁已然凝聚出剑力恐怖的土属性飞剑,却一直都没有真正出手的张烈,突然之间扬头,一指点出,正中紫衣中年美妇那柄斩来的飞剑上。   张烈的手掌五指,结实有利,修长干净,此时此刻包裹着一片半透明的先天剑罡,击点在四阶飞剑的锋芒最利处。   锵。   剑指相击,最后直接击退得却是那口灵光四溢的飞剑。   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六阶血丹的不断补充之下,张烈为避免法力提升过快,将大量的血丹元气用于强化肉身,再加上他修炼积蓄近百年的先天罡气。   寻常飞剑与其针锋相对,短时间内绝难以占到上风。   当然,这并不是说张烈的法体,已然修炼到可以站在那里,任由同阶修士御剑猛刺猛斩了。   在剑术高手手里,一柄普通的剑可以斩断庸手手里的神兵利器,力道用对了,一支木棍甚至可以打折一支铁剑,当一柄普通的剑劲斩在一柄堪称利器的长剑剑脊处时,后者当然难逃一击摧折的命运。   张烈的紫府境法体也是一样,高明的使用者会倚仗其强大,以伤换死迅速解决同阶的对手,庸手则会站在那里任由对手攒刺,以显示自身法体的强大。   这一指点出之后,紫衣中年美妇的那口飞剑逆转飞回,与此同时,张烈的身形四周似乎出现无数大小不一的黑炎眼瞳,注视向老年道姑与中年美妇,千机图内的空间一下稳定了许多,与此同时在老年道姑与中年美妇的眼中,这名年轻道人的头颅面庞一瞬之间似乎变得极为巨大,他张口一吐,自年轻道人的的口中又飞出一道暗黑色的疾影,周身凶炎血火戾气滔天,刚一出现就给两人以极大的压力。   “三尸魔功,你是张元烈!”   这一刻老年道姑她终于回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惨白,这样惊声言道。   自五岭七脉一战,北十七宗大败之后,前线的消息就被极大截断了,后方获得的一些讯息都是断断续续的。   但是在此之前,萧九难就通过往来的书信,在自己大哥的口中得知了丹阳宫出现了一名可怕的年轻修士,凭借一身诡异强悍的三尸魔功,横扫北十七宗修士。   就算自己那骄傲无比的大哥,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是恐惧这个人,从一开始的想要与之交手,到后来的自觉可以自保,再到后来的根本不提他了。   通过这些信件,萧九难就可以隐隐侧面窥见这位三尸魔君的凶厉可怕!   若是早就知道前来袭城的,就是此人的话,萧九难绝不会带着小妹,轻易出城。   “轰轰轰轰……”   爪影劲风澎湃呼啸而至,那道疾扑而出的暗黑色疾影,身形未至,就已然先一步指点划出道道掌风爪力。   不断爆炸开的地面,激荡得老年道姑与中年美妇,两人不得不自中切分开来。   “小妹小心,那是一头魔尸寻常伤势无法伤其根本!”   萧九难一边提醒着中年美妇,一边挥手控制大量炼魂沙鬼哭狼嚎般向着那黑影涌去。   以魔制魔,魔道相克相杀,萧九难的决断与想法难不上是错误的,但她实在是太过低估经过上古魔功化血炼法血炼过的天煞魔尸了。   面对眼前滚滚席卷而来的灰蒙蒙阴沙,已然拥有部分尸王特征的天煞魔尸,猛地张口吞吸,它现在用的虽然是张烈的外形,高大威严宛如神君,但在这一刻将巨口张开到了一个异常夸张的程度,仿佛黑洞一般,将大量炼魂沙一噬而空。   感应到那些被吞噬的炼魂沙,在迅速与自己切断神识连接,萧九难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收回,但哪里还来得及了。   这个时候,那口丈许来长的土黄色巨剑,已经在一名年轻道人的操控之下,破开山谷内的石林,猛烈无比的攻向紫衣中年美妇。   这名紫衣中年美妇的剑术修为不错,可是张烈本尊刚刚那一指点出霸烈无比,同时动用了自身法力先天罡气与紫府境法体的全部力量,以至于那口飞剑现在还有些不听使唤,剑器悲鸣,再加上萧九真又不像自己二姐那样长于斗法厮杀,在短时间内就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小妹,小心!三尸魔君最擅三尸合击之术,在你面前的未必是他的真身!”   耳边传来二姐的传念,萧九真却因此更加慌张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确定,眼前这个手持巨剑攻势猛烈无比的道人,到底是不是三尸魔君的本尊。   她只能感受到,眼前这名对手的剑路沉猛绝伦,每一剑都似乎具有一剑开山之劲,每一剑挥攻而来,虽未击中,但地面上必然被强大剑力激起一条直径深长的沟壑。   就在萧九真心神最为慌乱之际,“二姐”所说的话语就真的应验了。   虽然看不到人,但是自己四周骤然之间就出现了巨大的杀气,再下一刻,再次出现一道人形象,激起漫天幻影攻杀而至。   金、青、蓝、红、黄五色的光华连绵闪烁,当萧九真反应过来这个是真身不是幻身的时候,再施展其它神通、祭出法器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来及运气铺于手中飞剑之上,横拦斜防于胸前。   而后,张烈真身本尊出手,沉重如山般的一掌就已然轰击在了萧九真横拦斜防的剑脊之上。   五光镯灵光大放,完美呼应着张烈本身的混元五行法力、法体之力,以至于这一掌之力真的犹如移山一般。   嗡。   剑器悲鸣,下一刻这柄四阶上品的剑器就自中断裂开来,再下一刻,张烈这一掌就沉重无比的按击在了紫衣中年美妇的胸膛上。   虽然被法力护体稍稍阻隔一下,但是那浩瀚犹如龙吟般的法力犹如江河决堤般奔涌而出,依然将紫衣中年美妇冲击得远远倒飞,直接撞碎数根石柱。   落地之后,萧九真勉强支撑起身,想要起身再战,但是下一刻口中喷血,全身欲散,又摔倒于地面上了。   “元烈,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的耳边传来了张传灵的神识传念。   其中隐含着痛楚,很明显在这七炎焚空神禁当中支撑起千机图,对于刚刚晋升紫府未久的张传灵来说,无论是神识还是法力都负荷巨大。   同时,张烈也注意到,眼下这个空间已然越来越虚无淡化了,火焰,就要烧进来了。   “小姑姑,不用负担太重你尽力就好。那边的战斗,应该也已经快要结束了。”   “啊?”   “哼,散修吗,谁能打得赢他们就帮谁,族长所看中的未来同盟者,又怎么可能只有那点手段。”   与此同时,萧家堡仅剩下的紫府修士萧九难这一边。   在瞬间吞噬尽炼魂沙之后,张烈外形的天煞魔尸就仿佛是吃下了什么大补药一般,面皮红胀,双目透射出血芒,它炫耀似地伸出自己的手掌,那五根指甲迅速地伸长,变成狰狞的黑色,上面似乎还流淌着致命的毒液,天煞魔尸吐出黑紫的舌头舔了舔,面露出无比满足之色。   面对这头凶戾的魔尸,萧九难根本就已经无暇再去顾及自己小妹了,因此萧九真最后听到的神念传音,其实是张烈以幻术伪装了声音传递给她的,虽然是真话,但却可以使之心神大乱,让自己能够有机可乘。   面对破了自己最强法器,又已然催动焚血燃髓功的天煞魔尸,萧九难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专注,她也已经注意到了,四周的空间火焰隐隐密布,只要自己能够撑到这个空间崩溃,那么全力逃走,却还是大有把握的事。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萧九难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护身法器已被触动,同时脚下一片冰寒,这老年道姑猛地低头,却见之前明明已然被炼魂沙所吞没的紫府散修黄越,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脚下,此刻正周身冰蓝包裹着,双手虚按隐隐笼罩控住了自己。   “与其我施展损耗元气的法术,强行破阵逃出去,还是帮助他们击败你,来得更加容易一些。”   萧九难耳边刚刚传来这样的神念,面前劲风呼啸,猛地抬头,她就已然看到那头天煞魔尸仿佛血色的流星一般猛冲过来。   身形被控束,护体法器的威力也被黄越不惜法力极大消耗的压制到最低,近身搏杀之下萧九难这个老年道姑,又怎么可能会是凶悍戾气冲天的天煞魔的对手?   勉强支撑了几手,最终被天煞魔尸一记肘击,打穿身躯,昏死过去。   这头天煞魔尸依照本能,本来是想直接吞噬掉这大补的高阶修士的,然而一张黄纸金文的符纸,突然破开幻术在它的额前浮现一下,这种本能渴望,被硬生生的压制下去了。   “好家伙,五阶镇尸符!张家果然是底蕴深厚,看来我这次没有下错注。”   黄越从地底游鱼一般浮了上来,扫去道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而在这个时候,四周的空间也已然幻化为一张宝图凝聚,落回到了脸色惨白一片的张传灵手中。   这一战虽然事实上用时极短,但是张传灵还是亏损了一些元气。不过,这当然是值得的。   不仅仅是考验与磨砺而已,这一次她同时也是在为宗门做事,在未来的宗门修炼资源竞争中,一个“无能”的评价,和一个“可堪重用”的评价,当然是截然不同,这在她未来修炼金丹的过程中将会影响深远。   丹阳宫掌教真人诸葛恪,雄才大略长于经营,在他的数百年打理之下,丹阳宫虽然仅仅只有两名金丹真人,但是紫府修士却数量众多,其中修为高资历老的人也有不少,之所以无法突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缺乏辅助突破结丹瓶颈的珍贵资源。   五岭七脉一役后,萧山真君成功晋升元婴修士,丹阳宫领地面积极大扩张,未来宗门当中必然会出现许多高阶修炼资源的,这是水涨船高的事情,哪怕不竞争辅助突破结丹瓶颈的资源,那些增加法力的丹药,也是数量有限需要竞争的,这些方面张传灵自己不行的话,家族在背后能够用上的力量也是有限。   现在多立下一些战功,对于未来是大有好处的事。 第三百五十章:战争结束   在萧家堡内一众修士的眼中,自家老祖是飞出去追击敌人,而后一瞬消失了,当阵法当中再次有人出现的时候,就仅仅只剩下来犯之敌了……   不到盏茶的时间,萧家的两位老祖就先后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此时此刻,七炎焚空神禁虽然还开启着,火炎如狱一般,但是萧家堡内众修士的心中却是冰凉一片的。   “各位萧家的道友,你们家的两位老祖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就算现在有着阵法,你们也难以支撑下去,现在若肯反正,我等可以保证不再轻易杀人!”   “各位若是顽抗,我同样保证城破之后幻云峰萧家血脉就要就此断绝了。”   高空当中张烈虚空站立,那老年道姑和一名中年美妇分别悬挂在旁边,威胁之意分外明显。   对于修仙家族来说,每一名高阶修士都是这个家族消耗无数心血资源,甚至数代人的努力才能培养出来的,是这个家族最为宝贵的财富。   哪怕这个修仙家族的老祖,因战争失败而被设下严酷的法禁,受制于人,有紫府老祖的家族和没有紫府老祖的家族,依然是两个地位。   萧家堡内,未必没有铁血强项之辈,但是这些硬脖子的家伙很快就被砍死了,而后撤去阵法,萧家堡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   降临到萧家堡之后,张烈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去进行搜刮。而是汇聚萧家上上下下的修士,先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家老祖有没有与血阳宗修士联系过,血阳宗是否有所回信?”   血阳宗是距离幻云峰颇近的一个修仙宗门,有着金丹真人庇护,北十七宗战败之后,萧家人极有可能与血阳宗进行联络。   对于他们来说,加入血阳宗也好过加入丹阳宫。   萧家萧破云是一个颇为厉害的角色,丹阳宫为了围杀他也死了不少人。   “回禀上修,萧家大的决策都是由老祖们直接决定的,不过据小人所知,血阳宗与黄清观这些年为争夺一些鬼灵之地,也冲突的颇为厉害,上宗又来得及快,两位老祖应当是没有机会联系血阳宗的。”   在这个时候,有一名中年文士形貌打扮的萧家修士上前,这样言道,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似乎是想要卖身投靠的模样。   张烈看了他一眼,然后此人就把自己心底里的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说出来了:   “与其加入与萧家相互之间都有着血仇的丹阳宫,不如加入血阳宗,我暂时稳住你们,待联系上血阳宗的援军之后,再里应外合杀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也许还有机会救下两位老祖,那个老尼姑也就罢了,九真姑姑我可是惦念很久了,这次若是能够英雄救美,说不定就有机会一亲芳泽!”   张烈用劫灭法目的幻术能力,将他心底里的现实与幻想认知暂时切换了一下。   当摆脱幻术控制的时候,这名中年文士已然脸色惨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了。   张烈也没有再对他多说什么,轻轻地一抬手,化出一道剑光就取下了此人的头颅。   “好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确有血阳宗修士正在赶来的路上了。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现状,说一些实话。如果再敢出言哄骗的话,说不得我就只能大开杀戒,灭你们满门了。”张烈神色淡漠的扫视在场的众人一眼,说话声音虽然慢,但是一字一句都讲的清清楚楚。   萧家堡剩下的那些练气、筑基修士彼此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再相互信任了。   ……   深夜时分,萧家堡内。   散修黄越以及张传书一行人都各自告辞离去,房间里就仅仅只剩下张烈与张传灵两人。   “族长,是希望由你来镇守这幻云峰萧家堡的,当然,以后它就姓张了。”   “七炎焚空神禁与你的千机图可以配合的非常完美,同时这也是让你主政成为宗门重要紫府修士的机会,只要镇守这里,你才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功勋与资源。”   蒲团之上,张烈盘膝而坐这样言道。   “可是,我有些没有信心,我过往都是在宗门当中静心潜修,现在在这边境之地独自应付一个大型宗门……”   张传灵此时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她眼神闪烁,明显还是有些动心的,很明显也能想清楚其中的巨大好处。   “宗门与家族当中长于庶务的低中阶修士数不胜数,你在这里无论是家族还是丹阳宫都会给你派遣长于实干的下属的,你只要坐镇,监察,提防血阳宗修士之就好。”   “我和族长的意思也都是如此,小姑姑你经历的事情太少,在这里镇守一甲子打磨性情,积累功勋,长远来看对于你的道途是利远远大于弊的。”   张传灵极为信任张相神与张烈,这两人一个是深沉敦厚的长者,一个是异军突起的修道天才,至少目前为止,张传灵对于这两人的判断,比对于自己的判断还要更相信。   “好吧,那么,我就接下这个任务了,未来一甲子,我会在这里全力镇守的。”   见到张传灵逐渐定下了心神,张烈也是心中暗暗点头的。   人生在世,能够明确判断出谁是帮你,谁是害你,这一点并不容易,判断出来后,肯听从帮助自己人的话,这其实也不容易,而张传灵恰恰都能够做到。   如果是张烈镇守幻云峰,那么他就会利用这次情报优势,关门打狗,直接吃下血阳宗此次派遣过来的,所有敌宗修士。   好处是可以有效降低血阳宗实力,坏处是这样一来双方就撕破脸面了,血阳宗很可能与幻云峰不死不休的厮杀起来。   现在是张传灵镇守幻云峰,那么张传灵的选择就是立起大阵,击退血阳宗让其吃些痛楚也就算了,这样虽然以后会有一些后续麻烦,但是争斗的烈度却会降低许多,至少不会全面开战。   至此,丹阳宫与北十七宗的宗门战争,才算是彻底结束,以丹阳宫的完全胜利为最终结局。 第三百五十一章:八十载恍如一梦,晋升紫府七层境   百年经营,不如一次成功的劫掠。宁愿背负一世的骂名,也要为子孙后代留下可以仗之进行生存竞争的优势。   这句话很难听,但是却很现实。   张相神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可是在获得气运之前,他也只能在黄龙郡内左支右绌,勉力维持着张家的经营,在魏家有意无意的打压下,同王家、刘家、朱家等家族为伍,为了一点点的利益穷尽心思与手段。   而宗门大战,丹阳宫战胜北十七宗后,整个张家顺势而下进行攻取劫掠,张相神深谋远虑,让张家与张家的盟友占据几处重要结点,形成了一条商路,至此货如轮转因此获益无穷。   沿途攻掠下的这些家族,夺取其道统传承,极大丰富了张家的藏书底蕴,从此张家后辈修士不必再像过去一样,只能在有限的几册功法中进行选择了,可以选择到相对最适合自己,体质与心性的功法。   张烈四十六岁遭逢宗门剧变,离开北域寒洲,返回南域炎洲,时间转瞬已然过去了近八十年的岁月。   在宗门战争结束后的最近这些年,他陪伴张传灵驻守幻云峰张家堡,大多数时间都在静心潜修,只是在与血阳宗发生严重冲突的时候,才会破关出手,其它的时候都是由张传灵管理此地的。   作为丹阳宫的边境外围,与附近的几个宗门开展商业互通有无,驻守幻云峰的修士,只是正常征税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更何况还有张家的商路贸易。   是日,幻云峰附近的一处鬼灵死地。   这是一座几乎并不低于幻云峰多少的山谷,一旁是万丈悬崖的边缘,悬崖之上全部都是青苔,浓浓云雾缭绕,常人根本不能靠近。   但是此时此刻,却有一位青年道人站在这山壁之上,观看面前四周的云雾,大风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似乎随时都会乘风飞去。   “血阳宗严老鬼始终想要拿下幻云峰,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里,千年之前曾有两名魔道鬼修,在这里交战,唤出阴兵邪魔无数,最后拼得两败俱亡都死在了这里。”   “如果是在正常的环境,千年以前的余力怎么也不会波及影响到现在。可是那两名魔道修士选择战斗的地方,恰恰是这座深山幽谷,两人同归于尽之后,全身所携带的魔宝、一身凶戾元气尽数散化,却又困在这里无法稀释净化,最终形成这处鬼灵死地。”   “在这里汲取阴气,炼化鬼灵,不仅仅不是恶业,反而是一场不小的功德!魔道中人当然会趋之若鹜。”   这个相对密封的石谷内,千年积聚阴气蒸腾,长年腐蚀融化,四周山壁虽然质性转化,但也逐渐腐坏,若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再过数百上千年,待这个山岳倾塌,外界元气进来,与这浓郁至不可思议的阴气一撞,阴阳交迸,怕是天崩地裂也是等闲事了。至不济也逐渐温养出一群厉害的邪物,为祸一方。   站立在那滑不溜的青苔山壁上,山巅大风狂作,而这个年轻道人却是气定神闲,他并指如剑,指指点点,每一次指点,都有黑光闪烁,一面长幡在其面前的云雾当中时起时现,犹如海纳百川一般,疯狂吞噬着灵气增强着法器自身的气机。   本来这片鬼灵死地,经过萧家修士发现之后,历代汲取吞噬也并没有什么阴气枯竭的迹象。   然而太阴玉册道法本已玄奇神妙,法力深厚,张烈自身又是以混元五行道法吞噬融合太阴玉册,导致每修一境所需要的法力总量暴涨,经过这几年的修持汲取之后,这片鬼灵死地已然渐渐有被张烈抽空的迹象,但是如此一来也算是釜底抽薪破坏了此地的风水布局。   在以太阴白骨幡海量汲取此地阴气之后,张烈携带此宝返身回到以石府符自行开辟出来的石洞当中,以咒术打开禁制之后走入其中,开始将本命法器与自身相合,汲取其中法力。   石台之上,张烈盘膝打坐,随着打出法诀将太阴白骨幡缩小,吞入口中,他的身上逐渐浮现起黑色的光华,片刻之后,又逐渐涌动起红色的光华。   前者为太阴阴气,后者为血丹药力,张烈不断地变幻手上持诀、心中念诵咒语,使太阴阴气与血丹药力相互对抗、融合、提纯,而最后渐渐归导入自身的法力当中。   前些年得了萧山师尊的灵云仙露之助,张烈道基大为完满,一身功力激进所形成的隐患,暗伤大多弥合。   以此为基础,张烈重新修正了修炼法度,开始再一次加快法力精进,他并非是性子轻浮之人,想要一步登天,而是对于自身魔劫之事,张烈心中已经隐隐有所判断——以现在自己的修为,无论是想要彻底解决此事,还是想要硬抗第三次魔劫,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即便法力激进带来一些隐患,也要好过束手待毙,为此,张烈甚至暗中修炼造化魔经中的焚血燃髓功法门,以消耗寿命为代价,提升自己的神识法力精进速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烈的反复提纯炼化,其身躯逐渐在石台之上隐隐漂浮起来,而后开始旋转,其身躯甚至渐渐形成无数幻影扩散浮动,在这个炼化的过程中,太阴阴力与血丹药力逐渐融合,形成一种深红之色,最后完全归入张烈的法力体系。   像这样的修炼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而是在宗门战争后的数年时间都是如此,今日,积蓄终于完成,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骤然向外冲击扩散一片深红色的血柱。   而身处其中,张烈本身却是神色平静的。   他之前也隐隐预料到了自身的突破就在近日,因此心态平和镇定的,将自己一身再次大幅提升的法力,导入紫府第七层功法的运行中。   “呼。”   “紫府后期,终于还是练成了。接下来,也是该去处理我当年所做下的恶业了。”   身形缓缓降落下来,落在石台之上,张烈睁开双眼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这样低语言道。   ……   在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之后,张传灵已经越来越能适应幻云峰张家堡堡主的身份了。   作为高阶修士,最为重要的是识人、用人、大势的决断以及赏罚,幻云峰张家堡是商路布局当中最重要的一环。   族长张相神是在这里下了极重投入的,不仅仅是张传灵、张烈两人而已,他还找到极厉害的禁制,控制住了原萧家堡的紫府修士萧九真,同时将萧九难囚禁于黄山赤阳谷张家,迫使萧九真带领整个萧家为张家做事,同时也花重酬聘请散修黄越作为副堡主。   这样一来,张传灵、张烈,萧九真、黄越,幻云峰张家堡就一共有四名紫府修士可用了,若是封山的话这几乎可以支撑起一个大型宗门的道统传承。   另外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张烈在向烘炉山调配人手,辅佐张传书的事情,被族长张相神知道了,张相神在反复询问过这是怎么回事后。   直接做下了两件事,其一是亲自到烘炉山,找到那个小家族的吴家家主,替张传书向其提亲,要迎娶吴筱小姐。   其二是在这对小夫妻成婚之后,直接把张传书调到了黄龙郡赤阳谷与张家堡的一处商路节点上。   这是明升暗降,但张传书的收入的确更高了,而且那里也远比地处边荒的烘炉山繁华,吴筱本人是不胜欣喜的,见小娇妻欢喜张传书也就跟着欢喜。   可是族长张相神返回之后,有些哀伤的对张烈说:   “我本来想磨练一下传书,以后委以重任的,没想到他连边荒野民都斗不过!还有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是面如桃李红杏出墙的面相,她的那个父亲吴云,是鹰视狼顾反客为主的面相。”   “还好元烈你及时提醒了我一下,否则让传书在那里再呆几年,我们恐怕就会听到他的死讯了。现在把他们父女两个分隔开来,用泰和城的繁华迷惑吴筱,传书应当能欢欢喜喜的过上几十年,几十年后吴筱年老色衰了,她的面相也就破了。”   面如桃李红杏出墙的面相,并不是说此女命中注定就一定会怎样,只是可能比较高,但这是可以破的。   “那烘炉山的基业呢?还有那个吴云怎么办?”张烈这样问道。   “我把烘炉山的基业都作为聘礼,大部分交给吴云了,此人有野心有才能,他不是想要反客为主吗?我直接就把主位给他,他的那个儿子的面相我看过了,中庸守成之人都算不上,百年之后我们再去接掌烘炉山的基业,吴云做的足够好的话,赏他的后人几代富贵又能如何?”   鹰视狼顾反客为主的面相虽然凶厉,但拥有者往往都是深具才能的人,像张相神这种长于相术卦学的人,并不与这种人面相命格的人硬碰。   因为哪怕能赢,也会折损自家的气运,张家的气运好不容易如龙升天了,张相神对这方面一向是慎之又慎,不肯轻易为无谓的事折损。   张相神处理过这件事情后,之所以会极为悲伤,是因为他发现如果不是张烈发现的及时的话,张传书这个与他感情极为亲厚的侄儿,恐怕就要因为他的决策而身死了。   同时也是为张传书的道途毁弃而感到悲哀,本来张传书把烘炉山坊市从无到有经营起来,对于身心的磨砺考验是极为巨大的,待他大成之日,身心圆满,再辅以足够的家族资源供养,未来未尝没有机会冲击一下紫府境界,享四百多年寿数,长生久视。   现在得一娇妻,美满幸福,但是未来的道途就很难走得远了,与其感情极深的张相神预见了自己将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心里哀伤。   每个人的性格禀赋不同,道途也是不同的,张烈的性格刚烈勇决,杀伐果断,他就适合那种大道只能剑上取的日子,让他平平静静的修道,他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顶多是中人之上。   张相神的性格重情重义,沉稳周密,让他一心求道不顾着家族,反而会形成道心上的破绽。   而张传灵、张传书、张传鸿这些人性格才情,都是普通人,因此万般需在事上磨,逐渐积累自信,同时有足够多的修炼资源辅助,就有一定机会涉足较高的修行境界,这也是大部分普通人的路线。   晋升紫府七层境界之后,张烈就带着张传灵秘密离开了幻云峰张家堡。   心中想要处理的那件事情凶险至极,此次一去之后,张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因此他想最后再给家族留下一些底蕴。   只是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对张传灵明说的,只是说让张传灵与他一起走,张传灵也不疑有它,她此生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族长张相神一个就是张烈,就连那个对她并不如何亲厚的师尊,也没有获得这样的信任。   当年张家势孤力弱,能够把张传灵送到丹阳宫去已经是倾尽全力了,给张传灵师尊云鹤婆婆的拜师礼就稍稍单薄了一些。   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情,让张传灵在云鹤婆婆那里受了十几年的白眼,张相神知晓之后,也是各方面筹措,好不容易又补了一份厚礼,才让张传灵的日子好过一些,云鹤婆婆坐化之后,张传灵在宗门的地位却渐渐提高了,结果云鹤婆婆身后的家族后辈,又上来攀附关系,这令张传灵因此头大如斗,直到驻守幻云峰后,这些糟心事情才渐渐少了。   因此,张传灵和宗门修士不亲,和家族同族倒是很亲近,当然客观上讲云鹤婆婆这位师尊的存在,还是对张传灵有着不少的助益好处的,无论是前期的教导与庇护,还是云鹤婆婆坐化后,张传灵在宗门内关系网的继承,这些都是不小的财富。   于数日之后,两道遁光在泰和城上空降落下来。这里,即是张烈对于家族重要成员的召集地点。 第三百五十二章:核心汇聚,驯化黑血蜘蛛   泰和城人仙混居,是一座繁华异常的大城。   在这个世界,没有修仙者的庇护凡人是根本无法生存的,因此凡是有修仙者居住的地方,全部都地价高昂、寸土寸金。   在泰和城的中心处,是数座灵脉小山,其上开辟出无数的洞府,不时有修仙者脚踏法器,飞进飞出。   同时,这里也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商品集散转运地,张烈在这里是没有洞府的,但是张传书与张传鸿都有。   张传书是居住在这里,张传鸿是跟着家族商队满世界跑,因此到哪里都有一处洞府:   之前宗门战争时期地价暴跌,现在到了和平时期则是地价高涨,毕竟修仙者必须依附于灵脉,并不是随便在哪开一座石洞就是洞府的。   以禁制玉符打开了张传书在泰和城灵脉中的洞府,张烈与张传灵先后走入进去。   这里布置得颇为素雅,墙壁角落里站立着一只侍女傀儡,会定期进行打扫,因此虽然颇久没有人住了,但依然空气新鲜,颇为洁净。   “在这里等族长他们一会吧,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张烈这样言说着,然后走到洞府中的书架前,习惯性地抽出一本典籍来看。   他是看书看习惯了,各洲的历史、记事、奇闻,在修炼之余张烈都会翻看,秦素心也会有意识地帮自己夫君收集这些书籍,甚至她也爱看。   本来这次是想要带她一起出来的,但是近几年秦素心修为渐近瓶颈,闭关较多,这次也就没能带她一起前来。   “玉笛法?倒吸法?大锁金关?欢喜如意妙谛法门、大罗刹寂灭身魔修之法?这都什么跟什么?把道家、魔宗、佛门的双修法都涉及到了,很多内容似是而非,这么练真的不会走火入魔?”   作为一名有道侣与侍妾的修士,对于乾坤双修张烈当然并不是没有修炼过,甚至也称得上是行家里手。但是像这部典籍当中记得这么全的,也是颇出他的理解,看了一会后,不得不感慨术业有专攻。   在这个时候,洞府的门户又一次开启了,张传鸿兴冲冲的走入进来,但是当看到张烈手中的书,以及张传灵也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时,张传鸿的脸色顿时有一些尴尬起来。   “传鸿,这本道书是哪来的?挺有意思的。”举起手中的道书,看到张传鸿的脸色,张烈心里就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同时注意到其修为,心中也不得不感慨这家伙真是个怪才。   在张传书与张传鸿之间,无论张相神还是张烈,都一直以为张传书在道业上会更加有前途,没想到多年过去之后,张传鸿现在一身修为已然晋升到筑基后期境界了,反倒已经超过了张传书,未来有机会冲击紫府境。   张传鸿是传字辈,他的年纪比张烈大上不少,张烈现在都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张传鸿更是已然一百七十多岁,随着他的法力进度,家族要为他准备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了,否则张传鸿能够突破成功的把握并不大。   “乱写的,乱写的。元烈你别笑我。”   “不,你这可不是乱写的,既然决定走这条道路了,那就下定决心一路走下去,三千大道任何一道有所成就都是可以的,哪怕只有小成,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方面家族会为你筹措部分,你自己要集中更多的心思在你所擅长的道法体系上。”   在这个时候,洞府大门再次打开了,却是族长张相神与张传书先后走入,族长张相神依然是原本气度,反倒是张传书面色红润嘴角含笑,看来迎娶了喜爱的女子,真的让他极为幸福。   “元烈,这一次你叫我们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啊?”张相神这样问道,连需要坐镇幻云峰张家堡的张传灵都被拉了出来,必然是一件大事。   “接着。”说着,张烈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了四件空置的上品灵兽袋,两件四阶两件三阶的。   “前段时间,宗门当中出现一项任务,说泰和城西北方向出现一窝黑血蜘蛛,我打算带大家把这里清除。”   “……”   张传灵、张传书他们闻言,都有些面面相觑,没理解是什么意思,这件任务虽然奖赏不少,但似乎也没必要让张家核心修士放下手上的事情倾巢出动。   只有比较了解张烈神通手段的族长张相神,很快明白过来了。   成年妖兽是很难驯化认主的,张相神自己身上的山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一起相处百年了,还是有些养不熟。   但是张烈的紫府神通天瞳之刃,可以转化心剑不断斩灭妖兽本身的意识,极大降低驯化难度,虽然这并不是这个神通的正常用法,但却客观上的确极有利于修仙者捕捉驯化同阶妖兽。   长于御兽的修士,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是捕捉幼年妖兽,施以种种御兽道术驯化催熟加以控制,就算是这样也有可能会被反噬。   黑血蜘蛛凶猛残忍,肉身强悍毒力惊人,驯化这样的妖兽当然是危险的,但同时也是对修士本身助力巨大的。   一旦控制成功,与同阶修士交手时放出灵兽,直接就是二打一,正常情况下可谓占尽优势。   “我有一门秘术,可以帮助你们收伏一头与你们同阶的黑血蜘蛛,这种妖兽虽然凶猛残忍,但是酷爱一种低阶牛妖的肝脏,收伏之后你们定期喂给它们,应该可以极大降低妖兽反噬的风险。”   “不过即便是如此,豢养这种妖兽还是有危险的,到底要不要去完成此事,还是由你们自己决定。”   张烈在向在场的亲族说明事情的经过后,就不再言说什么,静待他们各自的决定。   张烈自身收伏天煞魔尸,都需要族长通过各种渠道购买的五阶镇尸符傍身,黑血蜘蛛虽然不至于像天煞魔尸那样危险,但一旦落在它的手里,想得好死都难,所以张烈只是提议,却并不会要求他们去完成的。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若是没有元烈,这等好事哪能轮得到我?”最先开口的人是张传鸿,他这些年跟随家族商队到处行走,负责押运工作,也不是没有失手过,货被人劫去了,人家见他是张家修士不愿取他性命而已。   但是张传鸿却不希望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依靠张家的威名活命,他更希望能护住商队,而不是被人轻蔑无视。   “可控的黑血蜘蛛,怎么也没有那些盗匪危险,这件事情我做了。”张传鸿这样说道。   “黑血蜘蛛再凶恶,也不会比血阳宗的魔修更凶恶,这件事情我也是一定要做的。”张传灵略作思索后这样言道。   族长张相神那里,当然是更没有问题的,就算黑血蜘蛛反噬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相比这件事情,张相神更加在意张烈做下此事背后的用意。   “抱歉,元烈,抱歉,族长。我就不参加此事了。”在这个时候,张传书有些羞愧地起身,抱拳施礼。   “黑血蜘蛛太过凶恶,筱儿已经怀孕了,传书只想平平安安的陪伴筱儿,不想再让她担惊受怕。”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张传书的脸色越来越红胀,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在整个家族中能够看得上的人都不多,自己是因为曾经与其并肩作战,因此在张烈这里才是有脸面的,否则这种家族核心机密之事,自己都未必有资格知晓。   “筱儿怀孕了?传书你是好样的,曾经你为族长拼过命,为家族流过血流过泪,以后,就安安心心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吧,我们这些人都会理解的。”   看到张传书那羞愧的样子,张烈上前轻轻抱了抱这个兄弟。   张传书的血勇与忠诚都是毋庸置疑的,张烈此时也尊重他的这个决定。   很多高阶修士,或者是因为专心修炼,或者是因为不想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或者干脆就是因为道体无漏,难以留下血脉,总之很多高阶修士是没有直系的亲属后代的,张传书现在这个年纪留下血脉传人,也就说明他心底里已经放弃道途了。   张传书离去之后,张烈,张相神,张传灵,张传鸿四人稍作准备,而后就离开了泰和城,直奔西北方向的山林,搜寻抓捕黑血蜘蛛。   这些黑血蜘蛛食人成性,虽然也捕食妖兽,但是与妖兽相比,数量众多而力量极弱的凡人,毫无疑问更适合成为主食。   这些黑血蜘蛛甚至可以轻易的猎食尚未妖化的猛虎、鳄鱼,普通凡人根本就无法与它们对抗,因此在那些黑血蜘蛛出现在那片山林之后,附近的村落很快荒僻无人了,泰和城的管理官员向丹阳宫提交了申请,被张烈知晓之后,就承接了下来。   “元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一口气从宗门府库当中兑换出这么多上品灵兽袋,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   高空当中,张相神与张烈踏空而立,而张传灵与张传鸿,已经飞降下去施展各种手段,引诱高阶的黑血蜘蛛了。   “……族长,您知道我身上魔劫的事情吧?”   “知道的,还没有结束吗?我炼化血丹,也找了个僻静之地渡过一次魔劫,你都已经渡过两次了吧?”   “恐怕是我因为我早年做下的一件恶事,导致牵连外劫不断叠加,这些年随着修为的增加,我隐隐感应到,若是不去处理这件事,待第三次魔劫降临之时,就是我身死道消之日。”   血丹恶业,外劫叠加,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张烈早年修炼五德功法的原因,明知故犯恶业牵连,多重叠加之下,导致这天地排斥之力日益加重,魔劫滋长衍生。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能把你牵连得这么严重的,怕也不是寻常之辈。”   张相神微微皱眉,这样言道。   “不必了族长,我有一种冥冥中的预感,此事既是我的劫,也是我的运,闯过去就是运,闯不过去就是劫,劫运纠缠,此消彼涨。当年我自己做下的事,只能由我自己去面对。”   “你还是去跟萧山真君说一下吧,元婴大能其手段已然通天彻地神鬼莫测,你感觉当中只能自己去抵御的劫数,萧山真君未必就不能替你抵御化解了。护道护道,元烈,有的时候即便借助外力也未尝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的山林当中突然就飞起一道灵光。却是张传灵一手拉着张传鸿,全力飞遁而逃。   而在这两人的身后,数头巨大如象一般的黑色蜘蛛暴怒追杀而来,前面的两头最大,后面的就缩小许多了,大体一看大概有近十头之多。   “黑血魔蛛,果然足够凶厉!”   看到下方山林当中的那些纯黑色蜘蛛,张口一吐,便是道道带着极高腐蚀性的毒液,穿过林木瞬间就将山林草木消融,张烈也是眼前一亮。   这些黑血蜘蛛能够自如变化大小,经过相关训练之后,也能掌握隐匿之法,再加上身具奇毒肉身强悍,可谓是天生的暗杀者,否则自己也不会挑中这种妖兽为家族增强综合实力。   此时此刻扬起剑光,张烈整个人骤然如流星般急扑而来,伴随着天瞳之刃的发动,那劲斩而下的巨大剑光,陡然间变得虚化起来,虽然斩击在最前面两头黑血蜘蛛的身上,将之斩得飞退,但却并没有对两头黑血蜘蛛造成任何物质性的伤害。   “我们去对付那些小蜘蛛,传鸿你自己选一头,待元烈制服那两头大的之后,你选的那头就归你所有了。”   在七日之后,伴随着灵兽袋喷吐霞光的一放一收,张传鸿所选择的那头黑血蜘蛛也被其手中灵兽袋收摄。   虽然这种强行降伏成年妖兽的做法相当危险,但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话,辅以上品灵兽袋与对应的高明御兽法诀,收益还是远远高过于危险的,尤其是对各有其负责职司的张传灵与张传鸿两人来说。 第三百五十三章:张通盛的奇遇,三场比斗   用了七日夜的时间,张烈辅助族长张相神、张传灵、张传鸿三人,各自收伏了一头与自身境界相同的黑血蜘蛛,至于其它的黑血蜘蛛则尽数杀死,这些妖兽已经尝过人肉的滋味,就算现在被驱逐,未来一有机会也会捕杀人类的。   至于张相神、张传灵、张传鸿手中的,则要看其后他们各自的手段了,哪怕有天瞳之刃相助,收伏成年妖兽依然是一件收益与风险都同样巨大的事情,但也的确几乎立时成倍提升了张家的实力。   在完成此事之后,张烈本来就打算离开泰和城,前往寒山郡最后拜访自己的老师,而后就离开丹阳宫,去调查自己业力不断增加的真正原因。   但是刚好就在这个时间段,家族在泰和城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张传书知道张相神、张烈等人都在附近,立刻就发出传讯灵符告知了此事:   家族在泰和城中,除了货物中转以外,还同时经营着一些附带的灵药生意,商队从赤阳谷出发,一路补充货物一路进行售卖,都是经过精打细算的,有的时候一些货物哪怕卖不到最高价,为了空出货物位置,只要有些利润也会出售,这是商队逐利必然的运行模式。   既然有药材商铺,就必然会有采药童子,平日里进山采药,补充一部分药材收益。   南域炎洲人口稀少,山高林密且妖兽众多,哪怕是在泰和城这样的大城周围,也是山林密布,普通人难以深入采集到珍惜药草,因此家族甚至会分配一些灵根资质较差,本身也愿意前来的张氏族人,完成采药工作。   愿意前来的张氏族人,不仅仅是灵根资质较差而已,父母辈往往也都是凡人,在修行路上根本就无法为其提供任何帮助,来这里做采药童子,能学到最基础的药材知识,也会提高一些灵石补助,极有天赋被掌柜举荐的话,未来甚至有机会被家族培养成炼丹师。   张家张通盛便是这样一个人,最近这些年,张家虽然势力急剧膨胀,声势大涨,所有族人都感到与有荣焉,但是家族在飞速发展的同时,为了铺开整个商路,开支也是巨大。   因此家族实力强盛了,家族底层弟子的待遇还没有及时跟上:   二灵根练气期修士,每个月只会发放五枚下品灵石,一年共下发六十枚下品灵石。   三灵根修士就差了许多,待遇只有二灵根修士的一半,一年只有三十枚下品灵石。   四灵根修士条件更差,待遇只有三灵根修士的一半,每年只有十五枚下品灵石。   至于五灵根修士,家族几乎不会投入多少资源,每年只发放五枚下品灵石。   张通盛四灵根资质,身后又没有父母长辈依靠,只靠家族发放的那些灵石,再是节省也根本不够他日常修炼消耗所需的,因此就报名家族任务,成为泰和城内家族商铺的一名采药童子。   因为做事勤勉认真,张传书还颇为喜欢他,至少知道他的名字,平日里愿意点拨一两句。   这一次张通盛入山采药时,遇到山中猛虎,他不过练气一二层的境界,除了轻身术什么法术都不会,根本不敌,逃命时跌落山崖却侥幸未死,并且竟然意外找到了一株野生的四阶灵药。   与失散的同伴汇合之后,伤势不轻却得到重宝的张通盛,返回泰和城,这就是修仙者的奇遇。   张通盛虽然称得上是幸运,但他的遭遇也不算是太过诡奇的,在通玄界基本上每过几年,就会有修士得遇古代修士遗宝,从此一飞冲天的事迹,甚至有人一头撞入元婴修士遗府,直接继承衣钵道统,待出山之时已经是金丹真人境了。   更何况张通盛虽有奇遇,却无福气,刚刚返回泰和城药铺没两天,就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当地一颇有势力的修仙家族就找上门来了。   泰和城甘家,本地修仙大族,丹阳宫打过来后第一时间当了带路党,成功保住了本家山门。   在得知此事后,了解黄龙郡张家是怎样一个修仙家族,甘家原本是不打算追究的,那株四阶灵药的确是在他们家的灵脉范围内,但是生长得位置太过隐秘灵气波动也小,长了几百年了,甘家修士竟一无所知。   但在得知那株四阶灵药是一株已经成熟的沧澜草后,甘家修终究还是压不住了,同样是四阶灵药价值也有高有低,沧澜草是可以炼制增进水行法力灵丹的主药,是四阶灵药中价值很高的那一种。   就算三尸魔君凶威赫赫,背后就是本宗最大的支柱萧山真君,甘家现在也已经投靠丹阳宫了,张家总不能仗势凌人,一点的好处都不分润出来。   泰和城灵药铺,张相神、张烈、张传灵等一众张家核心人物都到齐了,在长桌之上摆放着一支寒玉盒,其中盛放着一株绛紫色的灵药,正是那株沧澜草。   “如果是寻常四阶灵药的话,甘家怎么也不敢与我们相争,但是这沧澜草却不同,宗门当中有与之对应的丹方,其它的辅药也并不难寻,若是这株沧澜草的归属权归于我们张家的话,那按照宗门规矩最后炼制出来的灵丹肯定要有我们张家一半,这是宗门当中许多人接受不了的。”   “沧澜水丹可以增加紫府修士数年的法力,宗门当中不少人都可以服用,甘家恐怕也是受到了指使,不得不站出来与我们相争,毕竟宗门中甚至有几位紫府修士,功力在很尴尬的瓶颈状态下,进一步就有机会冲击金丹境界,退一步此生再无在道途上更进一步的可能。”   张烈拿起长桌上的玉盒,这样说道。   闻言,张传灵率先开口言道:   “元烈,我还年轻,法力上也还没有遭遇瓶颈,若是让出此丹对家族更有利的话,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张传灵心中也清楚,这沧澜水丹家族争夺下来,多半是给自己服用的,族长长于刀法,元烈精于剑术,似乎主修的都并不是水行法力。   其实,张烈修炼混元五行气是可以服用沧澜水丹的,但是他与张相神抗衡体内的血丹元气,就已经全力以赴了,根本就不可能再轻易吞服什么增加法力的丹药,增加变数。   “不,传灵你不要有压力,你是我张家的人,我和元烈不可能看着你吃亏,总要为你出头的。在这种关系道途的大事上,决不能轻易后退一步,否则了延误自己的道途,未来很可能会悔之晚矣,并且也会让人觉得我张家软弱可欺。”   张相神闻言开口,这样说道。   “没错,传灵,就算一定要让这一次,也必须是宗门内那些紫府上修来我张家求肯,搭上人情,把甘家推出来算是怎么一回事?既想要好处,又不想搭人情?这个事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说到这里时,张烈略一停顿而后转头对一旁的张传书说道:   “在传书你这里,有两件事情要做好。其一是一定要厚赏这个张通盛,虽然不可能按沧澜草的市价给他,但是把他的待遇提高到家族长老的水平六十年,并且告诉他,只要他能在六十岁前修炼到练气九层境,家族给他两枚筑基丹,第三第四枚也可以借贷五层。”   “其二,一定要找出那个家贼,查清楚是谁给甘家报的信,允许你使用真言丹,查清楚后……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真言丹是一种丹药,同时也可以煮成一种汤剂,是问神符的减弱版,对付意志坚定之人效果很差,但是对于低阶修士来说大部分情况下已经够用了。   次日,张家一众人与本地甘家的修士共同商谈此事。   甘家是紫府家族,甘家老祖甘文哲颇有手段,虽然法力不弱但在与丹阳宫的战斗中,却并没有染上太多的血债,因为没有把事情做绝,没有同丹阳宫高阶修士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因此北十七宗崩溃之后,甘家才能依旧保住山门。   据说他与丹阳宫第一炼师黄月仙交情颇好,虽然是叛降来的家族,但在丹阳宫内部却颇有脸面。   但是,就算是这位老奸巨猾的老祖,在看到张家的族长张相神,以及张烈等人齐齐到来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面现出苦笑之色。   “两位道友,想不到这等区区小事,竟然把两位也惊动了,这真的是小老儿的不是。”   甘文哲一边言说着,一边抱拳施礼。   此人看上去五十多岁,长着一个大大的脑袋,身子仿若三尺幼童,看上去虽然滑稽,但是他的修为却非常高深,已经到了紫府八层,无论修为还是年纪,事实上张相神与张烈都要称其一声前辈的。   只是大道相争,很多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尊老爱幼。   “甘道友,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就无趣了,我们既然已经到了,今日在此事上就应有一个结果。元烈不才愿替族长出战与甘道友切磋道法,若是我败了张家自然将沧澜草原物奉上,并且向甘家登门赔罪。”   张烈根本就不跟甘文哲含含糊糊的说下去,若是这株沧澜草原的归属不清,一旦拿到宗门去,炼成沧澜水丹后论资排辈,对于张传灵来说就很不利了,她很难竞争过丹阳宫内的那些老牌紫府修士,甚至可以说,这些老家伙不肯退,在他们寿尽坐化之前,像张传灵这样的新晋紫府修士不可能竞争得过他们。   然而甘文哲闻言也是苦笑,他虽然自负修为,道法不弱,但是眼前这位……   “看来三尸魔君是完全忘记老夫了,也是,当年魔君横行北十七宗,又怎么会记得老夫这个败军之将。”   一边言说着,甘文哲一边解开青色的外袍,在他的胸膛处,直到今日还留存着一道深长的斜贯剑痕,令人触目惊心。   “大五行生灭剑气!”   一看到这个剑痕,张烈隐隐约约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场围杀战,当年似乎有这么一个倒霉鬼,被自己一剑劈出去两里,当时自己正在被一群北十七宗修士围杀,也没有再去理会那个家伙的死活。现在,那个家伙的形象却是与眼前这名老者的形象重叠起来了。   “三尸魔君当年一剑,差点要了老夫大半条命,现在老夫也没有多少年可活了,实在是不想在有生之年再次领教魔君神剑绝技。”   甘文哲这把年纪,这般家族境遇,他已经不太在乎脸面二字了。而此时此刻苦主上门,张烈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咳咳,甘道兄,元烈当年年轻气盛,我也常常为此说他。不过当年之事我们就先不提了,今日之事总要有一个解决方式。这样吧,我不出手,元烈当然也不再出手,三局两胜,就让传灵来向老先生讨教一二如何?”   张烈的大五行生灭剑气,脱出了上古大五行灭绝剑气的樊笼,杀伤力虽然没有大幅提升,但是五行剑气衍生、纠缠无尽,比之上古大五行灭绝剑气的干脆,要难以驱除十倍。   张相神一眼就看出来了,甘文哲虽然有紫府八层的修为,但是被张烈劈一剑后,现在还能剩下紫府四层的实际修为就不错了,而张传灵新晋升紫府二层境,再加上刚刚得手的杀手锏黑血蜘蛛,有相当不低的把握可以战胜甘文哲。   当然,考虑到斗法的变数,张相神提出的三局两胜的赌斗,张传鸿必然可以赢下一场,那么剩下的张传书与张传灵,他们任何一人赢下一场,就可以了。   “三局两胜?”   甘文哲的目光越过张相神与张烈,落在张传灵,张传书,张传鸿他们的身上。   点了点头道:   “如此,无论得失与否老夫都算是有个交代了。”   无论张相神还是张烈都是心中清楚,按照甘家的本心的话,他们家是根本不愿与张家争锋的。   但是丹阳宫内也隐隐有着派系纠缠,张家是属于大长老萧山真君那一派系的,而甘家却是属于掌教真人那一派系的,掌教真人诸葛恪自己恐怕都不想与萧山这一派系对抗,但是他自己不愿,身边的人也会推动着他这样去做,利益使然而已。   泰和城外的山林当中,甘家有一名修士越众飞出,向着张家众人,执一道礼而后祭出自身的攻防法器。   “传灵,今日这次的赌斗,就由你来主持吧,无论胜负莫怨莫尤。”   “传灵遵命。”   张传灵执礼应命,而后略一思索就将张传鸿派遣出去。   她心中清楚,越是在低阶修士的争斗中,像黑血蜘蛛这样的灵兽就越是难以招架抗手。   张传鸿出手,必然就可以拿下第一局。   “其实以我张家现在的声势,不进行这场赌斗甘家也不敢说什么,但是那株沧澜草的归属的确是有些问题,与其把问题推到宗门,让宗门那些紫府修士有力可施,不如我们私下解决少许多的麻烦。”   在这个时候,张传鸿已然仗剑出手,与对面那名甘家修士激烈的争斗在了一起。   张传鸿在修行上谈不上多么刻苦努力,仗着一些聪明天赋喜走捷径,因此早年间,无论是张相神还是张烈都不大看好他,更看好踏实刻苦的张传书。但是左道走通了,同样也不失为一番成就。   张传鸿这些年来精修双修术,随着家族商队走南闯北,处处都有安乐窝,地地都有老相好,将自己一身法力通过采补的手段,修炼得异常深厚,超过同阶筑基后期修士,再加上他要守卫家族商队,斗剑经验也是不少,最后经年累月练下来,每一剑的斩出都隐隐蕴涵着莫大的威力,而且由于天性的关系,他不喜欢强接硬打,飞剑剑术招式偏向于玄奥精妙的变化。   这种结合,在实战当中就相当难缠了。   这么多年下来,张烈已然将张传鸿的乌光黑煞钩祭炼强化到三阶上品,张烈本身就是剑术一道的顶尖好手,再加上他了解张传鸿,因此乌光黑煞钩在张传鸿的手中虽然是三阶上品,但却能被他使出三阶顶阶的威能,并且怕是寻常三阶顶阶也没有这般合手合心。   飞剑纵横,乌光流转,连挑带钩,虽然那名甘家修士一件飞剑一件木盾攻防兼备根底扎实,但是还是被渐渐的逼迫入下风,以木盾为中心扩散出来的灵光防护罩,渐渐淡薄削弱下来。   终于,伴随着乌黑色的剑光厉啸,对面那名甘家修士手中木盾,突然发出阵阵破碎之声,龟裂密布,乌光黑煞钩的剑光已然斩落临头了。   虽然有本家紫府修士就在近处,这种争斗必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此剑落下,却将是胜负两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那名相貌平凡普通的甘家修士突然间厉啸一声,以其身躯为中心突然冒出熊熊的法力火焰,抵住头顶上那道乌黑剑光的下落,同时伴随着其伸手一指,火焰当中一抹金色利芒化为一道流光,马上朝着面前的张传鸿斩去,竟是气势冲天凌厉绝伦! 第三百五十四章:斗法   那名甘家修士的周身,冒起冲天的火焰,硬生生抵住了乌光黑煞钩的斩杀之势,与此同时火焰当中一抹金色利芒,流光一般斩杀向张传鸿。   在筑基后期修士当中这一击绝对称得上是“快准狠”兼备,几乎隐隐有些超出筑基后期修士的上限。   在剑光转换之间,张传鸿已然来不及调回飞剑抵挡,他瞬间掷出一瓶早已捏在左手中的青玉瓷瓶,瓷瓶炸碎,顿时升腾起一股浓烈的黑色毒雾包裹住张传鸿。   这个家伙从小就喜欢找稀奇古怪的东西琢磨,以炼丹术作为毒术手段进行攻击的修士不少,但是以炼丹术作为防御手段的,这种变化就比较少见了。   就算大多数炼丹师,也大多数使用防御法器。   那股浓烈的黑色毒雾急剧扩散,侵蚀得四周沙沙作响,同时明显蕴涵着极为不弱的力量,流光金剑刺入其中,明显受到不小的阻力,但在稍稍迟滞之后还是骤然之间一透而入,自毒雾当中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   那名相貌平凡的甘家修士本来还面露紧张神色,但当发现自己的天火金剑依然如过往一般,为自己重创斩杀对手,不由得嘴角含笑,心神放松下来。   烈火能煅真金,甘家修士所修炼的这门金火属性的功法,精进速度倒还一般,但是却蕴涵一门无比强大的攻击神通:天火神剑。   这道利害无比的杀伐法术,屡次成为他能决定胜败的杀手锏。由此收获大量修行资源,反过来加快修炼的进度。   神识中感应到天火神剑已然斩杀见血,因为火行法力本身也是强行霸道催动、难以持久,因此这名甘家修士迅速取出符咒,镇在面前半空当中已然剑力大减的乌光黑煞钩之上。   想要封镇此剑,得到这口罕见凌厉的三阶上品飞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自其面前正在消散的黑雾当中,陡然飞出数道既迅且疾的微小暗芒。   这名甘家修士太过相信自己的天火神剑了,再加上自己的符咒已经镇在乌光黑煞钩上,心中一时疏忽大意,被那数道暗芒接连打在身上。   除了前两枚因为其周身的法力护体反击,而被弹飞开来,剩下的五枚则接连重击在这名甘家修士身上,一股奇异的酸麻之感瞬间漫延全身。   “有毒!”   “这是透骨钉!”   瞬间栽倒于地,这名甘家修士立刻以重手法击点自己胸膛处的要穴,同时运转法力,想要迫出那些毒钉,然而逼迫过程中,却发现此事极难做到,他脑海当中顿时闪过透骨毒钉这个名词。   而在这个时候,张传鸿周身的毒气方才逐渐消散殆尽,在他的身上盘绑着一条飞蛇,狰狞凶狠,肋生双翅。   此刻身体被金剑透体而过,也是有气无力的。   同时张传鸿自己也并不好过,他的毒术防御,再加上自己培养出来的这条飞蛇肉坚如铁,叠加之下可以防御住大部分的筑基修士法术攻击。但是没想到对方的这次法术攻击力惊人的可怕。   双重防御之下张传鸿的肉身还是被打穿了,只是凭借双重防御成功偏移过了自身要害,此时此刻肩膀处鲜血泉涌,同时因为沾染了飞蛇的血,也中了毒。   好在,受伤的并不是要害,飞蛇毒血,自己也有解药解除。   以灵兽袋收回飞蛇,张传鸿拿出瓷瓶取出丹药,仰头吞服两粒,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   “承让。”   张传鸿以双手持以道礼,然后拿出一瓶透骨毒钉的解药,掷给了那名倒地不起、现在全身都已经麻痹的甘家修士,就转身返回到张家修士之间。   筑基境修士的障眼法,小动作,当然都是瞒不过甘文哲,张相神张烈这些人的眼的。   但是甘文哲忌惮着张家的实力势力,不敢有所小动作,否则他只要传念一个提醒,就几乎可以反败为胜。   “做得漂亮。”   张传鸿返回之后,张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张传鸿身上的伤完全是可以不受的,但是他从家族大局考虑还是全凭自身实力击败了甘家修士,这落在张相神、张烈这些人的眼中,当然是增加好感的。   “传书,此战的第二场就交给你了。”张传灵这时对张传书言道。   “定当尽力。”   张传书双手执礼,而后身边飞剑剑光一卷,就将其带到了场中。   “夫君,你一定要赢啊!”   张传书的身后传来这样的喊声,却是他的小妻子吴筱。   因为自付今日这场斗剑,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再加上妻子筱儿喜欢热闹,张传书就自作主张把她带来了。   他在张相神、张烈面前都是有脸面的,因此也没有人会因这种小事说些什么。   而甘家修士那边,在片刻的商量之后走出一名相貌英俊、优雅温文的中年男子,同张传书一样也是筑基中期顶峰的修为。   “张家,张传书,道友请。”   “甘家,甘敬德,道友请。”   不同于张传鸿与上一场那名甘家修士,两人上场就开打,张传书与他面前的这位甘敬德,彼此各自执礼互通姓名后,方才各自祭出自己的法器。   在这个过程中,张相神敏锐地注意到,吴筱的目光不时落在甘敬德的身上,虽然她也在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夫君身上,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唉,蛮女多情却不能专情啊,再加上传书太宠爱自己这个小妻子了,长此以往……”在这一刻,张相神的心中几乎闪过杀意。   但是一想到传书会因为自己的做法,痛不欲生,他又不得不把自己的心思往下压一压。   人都是有感情的,曾经这个侄儿为了救护自己,险死还生,大损道途,张相神心中一直都是抱有愧疚的。便是再有决断,张相神也不希望张传书痛苦。   但是像张家这种大型家族,是很重视脸面的,也就是所谓的礼教,其中有一条就是会把红杏出墙的女子沉塘,对外宣称是病死了。   张相神此刻已经打定主意,此事之后就找几个姑婆陪一陪吴筱,给她好好讲一讲张家的这些规矩,免得日后真的出现不忍言之事。   而在这个时候,面前场中两名筑基修士的斗法,已经到了激烈的时刻,张传书原本的碧血丹心剑已经在巫神界域当中损毁,他现在的这一口是张烈为他所重新炼出的。   整个张家有资格让张烈为其去费心思的人不多,但一旦张烈肯为其花费心思,这个人都会获得极大的好处。   一口青色飞剑在张传书的驾驭之下,转折斩杀仿佛一条青蛇游走,诡秘中透出凶悍。   与此同时,张传书面前身旁排着一排悬浮着的三阶符咒,攻防幻遁兼有,这就是典型的有灵石修士斗法了。   像张传鸿这样,未来还想要更进一步的修士,因为要节省出未来兑换辅助开辟紫府灵物的资源,平日里努力赚钱同时尽量节俭,而张传书已经放弃道途了,那他的家族分红就很多了,供自己夫妻日常奢侈生活还有极多剩余,购买护身符咒也从不心疼。   一个修士如果贫穷的话,即便他手上有许多灵符,斗法的时候也往往用不到妙处,因为使用经验太少。   而张传书明显不是这样,他的每一张灵符不说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至少能用在关键手上,这说明至少不是第一次使用,能在实战中为自己争取到优势。   青木剑诀,配合三阶火焚符,那青蛇游走般的剑光,在灵符加持下一时犹如火蛟一般,声势数倍猛恶,压着对手打杀。   甘敬德相比之下就要穷酸太多了,从战争开始就只有一杆青色大旗作为法器,灵符也只使用了一张,增加自身遁速的。   只是他手中的那杆青色大旗威能不凡,与修士本身已经磨合到极深的层次,再加上他本身是个风属异灵根修士,遁速迅捷,法术威力颇为强大,因此才能一直支撑下来。   “甘道友,若是你技止此耳的话,那不如早早认输算了,我所修炼的功法最重回气,消耗战你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   在面前这一片山林当中,甘敬德犹如一只灵活的老鼠一般,不断钻入山林间那茂密的林木中去,让张传书的许多攻击都落到了空处。   虽然始终保持着攻势,但张传书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法力已然消耗颇多,他的手指轻轻击在身旁的一张符咒之上,同时口中这样说道。   此为幻符,定音回波符。   没有直接攻击力,却可以辅助使用者锁定敌方修士,这其实是一种类似于蝙蝠超声定位的能力,对方回不回话不重要,自己说什么也不重要,但是是一定要说话的。   张传书追索着甘敬德冲入林中,使用了定音回波符,很快就骤然转身,锁定了甘敬德的真实方位。   虽然两人之间相隔着一棵大树,但是长于敛息术的甘敬德并不知道张传书已经发现他了,而张传书却知道甘敬德所隐藏着的位置。   再次使用了一张巨力,一张破甲符加持在自己的飞剑之上,张传书伪装成自己没有发现对方,依然还在搜寻的姿态,而后突然之间一剑激发。   青色的剑光犹如惊虹一般,直接就贯穿了甘敬德用以藏身的那棵大树,钉在他的身上。   然而与此同时,飞浮于半空中的张传书,其脚下草地却骤然一杆大旗飞出,正是甘敬德的那件得意法器风蛟旗!   在这个时候,甘敬德被碧血丹心剑钉得身形飞退,但却死死注视着张传书所在的方位,下一刻狂风成阵,骤然席卷向张传书。   “这是,阵法!?”   伴随着狂风拂压野草,在这一刻张传书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脚下,那庞大的朱红色阵图。   同时脑海当中,也终于明白过来,甘敬德之前为什么要一直引着自己,在这片范围内转来转去。   “原来他不是限于斗法范围,而是在布置阵法,原来如此!”   可是这个时候再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虽然这临时布置的不可能是什么大阵,但是张传书与甘敬德两人修为相仿,而后者将全部的神识法力都压在了这一击之上。   以那风蛟旗为引,狂风聚拢呼啸,光芒四射,青光盈盈,大量聚集的风力竟然在一瞬之间变成为了一头十几丈长的青色巨蛟,它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地扑下。   就在张传书疯狂催发防遁符咒,想要抵御之时,在他的面前,突然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道人出现,他伸出手掌五指一抓,那声势强悍的青色风蛟,只是一瞬就溃散得无影无踪了。   “厉害,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布成阵法,这份阵道造诣,张某也是敬佩的。此战,是我们输了。”   将抓在手中的青旗,扔还给下面那名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的甘家修士,张烈拉着张传书,化为一道遁光返回了张家众人之间。   “夫君,你没受伤吧?”   吴筱这个时候跑出来,拿出手帕为张传书擦拭着汗水。   “没事,筱儿。元烈长老出手及时,我并没有受伤。”说完,张传书来到张相神与张烈的面前,施礼道:   “传书有负族长、长老所托。”   “不妨事的,胜负乃是常事,能够汲取经验教训就好。”   “甘族长,这样的斗法斗剑,我看对族中弟子的益处很大,以后不妨每隔几年就举行一次,有紫府修士看护着,既可以增加后辈的斗法斗剑经验,又可以增长他们的见识。每一次再加一些添头,不失为一场盛事。”   张相神意态和气,极具气度的这样言道。   “能够与张家这样的家族相交,是我甘家的莫大荣幸,就依道友之言好了。传灵道友,老夫与你交手,有一些以大欺小了,这样,我再加上泰和城中的两间店铺,若此次斗法我战败了,就输给张家,张家就不必再加赌注了,其实那株沧澜草本就是张家的采药童子采获的,虽然长在我们甘家,但是我们甘家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可见是没有享用此物的福分,此次前来其实是我们无理取闹了。”   甘家老祖甘文哲,一番话语说得极是大气,也是有意结交张家,若是能够攀上张家的这条关系,损失两间店铺又能算得了什么?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接下来的道法切磋,还请您多多指教一二。”   张传灵化为遁光,飞身而出,站立在了虚空,青袍玉面,风姿绰约。   与之相比,垂垂老矣的甘文哲就实在是没有这份卖相了。   “传灵道友请先出手吧,老朽与你这个年岁的孩子斗法,总不好再厚颜抢攻。”   甘文哲这样说道。   若是在真正的厮杀当中,像眼前这样老鬼的话,张传灵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但是此时此刻身后站着张相神与张烈,甘文哲若是敢玩阴的,身后这两位能把对方的脑袋直接拧下来,这样的情况之下。   张传灵双手掐诀,直接就开始准备一项蓄势良久的大威力法术。   一见到这一幕,甘文哲愣了一下,半晌后却是苦笑,但他还真不能出手打断。   在这个过程中,四周的空间渐渐就发生扭曲了。   当甘文哲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片深山幽谷,如林石柱之间。   “丹阳宫千机图?想不到你执掌此图不久,就已经可以操控到这个地步了。”   千机图若是正常使用,需要将之祭起,而后再将敌人罩入到阵法当中,时机的把握很重要,因为敌人可能会对攻会遁逃,一旦罩不住,千机图的威力也就无法展现。   而张传灵现在的用法,却是以自身为引直接将四周敌人卷入阵中,这是一种高级应用方式。   “呼。前辈谬赞了,晚辈一身修行与前辈相比别无所长,也只有这张千机图还算拿得出手,当然也只能倚仗于此了。”   此时此刻张传灵脸色惨白,侧身坐在一头傀儡巨虎的身躯上,而在她的四周,则是一群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傀儡,有弓箭手,有虎豹,有巨剑剑士,粗一看竟有近百具。   本来以张传灵的神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同时催动这样多的傀儡,更何况她还要开启千机图。   但是千机图法器本身就有提高修士神识,辅助其操控傀儡的效果,虽然现在限于身价,张传灵还没有注入生魂的血魂、天魂傀儡傍身,但是仅仅只是她身边的这近百二三阶的傀儡,堆也足够堆倒多数同阶修士了。   “哈哈哈哈,张家修士果然不凡!可惜,当年三尸魔君神剑一挥就把老夫劈成重伤,他也没有机会知晓我的真正手段。”伴随着这根本不知是自嘲还是感慨的低语。   甘文哲的一只手掌,豁然伸出,就这么平举着正对着张传灵。   “嗤啦”紧裹着手臂的一整段袖子撕裂,在布片飘散间他的整条手臂好似充气一般膨胀了起来。   从小臂到手掌,瞬间胀到了平时的五六倍大小,皮肤也被撑得薄如蝉翼,甚至能清楚地看出其内的条条血管青筋,继而一片暗沉浮起,隐隐地内里还有一个个凸起在游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就在那条异样的手臂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时,一抹黑光闪烁,同时还伴有浓浓的腥臭之气。   “轰”的一声,甘文哲的整条手臂蓦然崩散开,不似血肉之躯,没有红雨漫天,反而有大量的黑点乍现。犹如山洪暴发泥石席卷,向着张传灵所在的方向冲击而去。   与之伴随着的,还有老者略显平淡的话语声:   “我真正擅长的道术,是驱御灵虫之术,当年三尸的飞剑,北十七宫的修士几乎受之即死,而我却能够活成功下来,凭借的也正是这些灵虫。” 第三百五十五章:对弈残局,生灵克制;拜访萧山,上古法宝   黑黝黝的虫群,犹如沉重的铁炮般锵然冲撞在如林石柱上面,嗡鸣大作,四溢而散。   深山幽谷,如林石柱本身就是一座迷宫阵势,虫群当然是没有足够的灵智破阵的,但是就犹如海水漫溢,奔涌而过,又哪里需要破解?以绝对的数量淹没整座阵法也就是了。   甚至甘文哲应对张传灵的百具傀儡也是如此,张传灵凭借百具傀儡以众凌寡,但是她的傀儡却不可能比甘文哲的灵虫更多,如此,优势也就难以再成为优势。   俯览看去,头颅巨大而身体瘦小的甘文哲,就仿佛是污染之源一般,以其身躯为中心,密密麻麻的大量的灵虫犹如污水一般扩散开来,侵蚀阵图。   在这个过程中,张传灵看出形势不对,当然是全力反抗的,她本身祭出一口四阶中品飞剑,身边的傀儡弓手也集体射出密集的、隐含灵光的箭雨,但是黑色的虫潮波浪一般奔涌,以甘文哲的身躯为中心澎湃席卷,将傀儡弓手的箭雨尽数吞没。   同时甘文哲也以残余的那一支手臂,一拍腰间乾坤袋祭出一口四阶中品飞剑,抵挡住张传灵本身的飞剑刺杀。   大量的培养灵虫灵兽,虽然在斗法当中助力颇多,但是也是很费灵石的,再加上前些年的宗门战争,甘文哲损失一些常用法器,现在他还能再祭出一口四阶中品飞剑,已然是颇有家底了。   锵,锵锵锵。   两口飞剑剑光盘旋交错,彼此刺杀碰撞。   张传灵的剑术只能称得上是中规中矩,而甘文哲的剑术则称得上是精湛了。   剑力、剑速、剑招变化,再加上斗剑经验的更加丰富,双方剑光盘旋厮杀没过二十个回合,甘文哲的剑光卖一个破绽,成功诱得张传灵的剑光仓促攻入,再下一刻时,就被甘文哲的剑光急旋,斩击在了剑力未及的侧锋处。   飞剑灵光瞬时受损,虽然还可以支撑,但是剑力、剑速更加及不上对手了。   张传灵不想被对方斩断飞剑,进行召回,甘文哲的剑光本想继续追杀,但是被淡金箭雨、白色光柱一阻,也就撤回去了。   “贤侄女,事已至此,你败局已定了,若不想损失更多就趁早认输好了。”   口中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然而甘文哲手中却没有停止施术,不断控制着虫潮汹涌冲击。   虽然是在幻阵内,自家主战场。   但是张传灵却被逼迫得不得不步步后退,所控制的傀儡群,这时已经有数具被虫潮淹没吞噬了。   面对这巨量涌来的虫群,傀儡弓箭手与傀儡巨剑剑士几乎都是毫无用处,只有几头虎豹傀儡可以口喷火焰、寒气,算是对这种情况稍稍有用一些。   张传灵为保护阵势,打出几道火墙般的符咒进行阻击,因为若不保护石林阵势的话,甘文哲就可以直接攻击到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优势却始终无法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但是灵符尚且还好,张传灵本身神识法力有限,连打出几张符咒后,自身很快就极为疲惫了。然而在她的目光当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甘文哲若是能够越过石阵,注意到她的情态的话,很有可能会提高自身警惕。   千机图外,甘家修士固然是一片茫然,在他们的视角里只见自家老祖与那名张家紫府上修,刹那间同时消失了。   但是在张相神,张烈的眼中,他们却依然对这场战斗洞若观火,不受影响。   “我说甘文哲怎么破解的大五行生灭剑气,原来他以虫噬身,将部分躯体转化为灵虫,这样做虽然后患无穷,但是他本身的寿元就已经无多了,因此也无所谓了,本身就撑不到反噬到来的时候。”   “灵儿的斗法方式,就仿佛是事先摆好一桌棋盘残局,邀人入局,这样一来就算是棋力/法力远比她高深的人,也可能输在她的手上。但是甘文哲的以力压人,又刚好克制灵儿的打法,只是他命格太差、气数不足……”   对于张相神的点评,张烈站在一旁并没有多说甚么。   但他也认可一点,那就是这位甘家老祖,的确是气数有限,他擅长什么不好,偏偏擅长驱御灵虫之术,还以虫噬身,弥补自身身体机能的缺失,这让他自身也逐渐带有了一些灵虫的特征。   与此同时,在那片千机幻阵之内,在形势上占尽优势的甘家老祖,莫名的开始觉得恐惧、心慌,仿佛是有什么天敌出现在近侧一般,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   但是环顾左右,甘文哲实在没有洞察到危险的来源,更何况他此时此刻已然将张传灵逼迫到死角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彻底击败对方,为甘家获得莫大的好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被逼入巨大棋盘边角处的张传灵,双手立术起诀,双眼当中几乎燃烧冒出青色的光焰,这是一身法力催运到极点的表现。   “贤侄女,你……”   甘文哲本想继续说些什么,省一些气力,也不让局面变得太过难看,给张家修士留一些颜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种巨大的生命威胁感又一次临头,这一次带给甘文哲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巨斧,在自己的眼前呼啸斩过去一样。   “不对,一定有埋伏。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幻阵,破!”   这一次,甘文哲不再吝啬直接消耗一张四阶破幻符,灵符这种消耗品,越是高阶的,价值就越是跨越式的变化,一二阶修士使用灵符较多,可能仅仅只是身价丰厚,而从四阶灵符开始,就有些更近似家族、宗门底蕴了,轻易不会动用。   四阶灵符的威能,再加上甘文哲本身的法力,齐齐作用之下,导致整个千机图内的空间都被强行破开一瞬。   而也就是这一瞬之间,甘文哲通过气机感应,察觉到危险来临的方向:“头顶!”   猛地抬头一看,下一刻这位甘家老祖的双瞳急剧扩张,因为一头巨硕绝伦的黑色大蜘蛛,已然攀爬在了雪白蛛网的正中央,恐怖血色的复眼,正死死盯视着自身。   “四阶中期黑血蜘蛛,这怎么可能?”   甘文哲当然不敢相信,眼前的张传灵才紫府初期,晋升没多少年,能够将四阶上品法器千机图掌握到现在这个境界地步,已经称得上是勤勉用功了,她怎么可能收伏得了黑血蜘蛛这种凶名卓著的妖兽!?   昆虫类的妖虫,生命力强大,肉身强悍,但往往灵智太低天性残忍,别说过往张传灵这名修士,没听说过她主修驭兽驱虫类道法,就算是主修驭兽驱虫类道法的修士,培养黑血蜘蛛这种妖虫也最好是自小培养,如此才能相对安全。   但是再是不甘,不信,也是无用了,当甘文哲完成破幻的那一刻,他发现不仅仅是头顶上而已,自己的脚下也在不知何时布满了白色的蛛网。   黑血蜘蛛的遁速并不是绝快,但是在它的蛛网范围内双方遁速却是此消彼长,一旦陷身其中,正常来说想逃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是她以幻术干扰我的感知?让我自己走入蛛网当中,却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当头顶上方的阴影,那头黑血蜘蛛扑下来的时候,甘文哲终于想明白前后的经过,千机图本身就有辅助提升修士幻法威力的效果,千机幻阵本身就处于真幻之间。   “如此,我倒也是输得不冤。”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甘文哲四周的灵虫还是飞舞汇聚,在其身上形成重甲巨斧,而后甘文哲高高举起巨刃,毫无畏惧的迎击而上那扑落下来的巨型妖蛛,这是作为一名高阶修士的最后尊严。   在张传灵这样的小辈面前,修道一生的甘文哲不允许自己不战而败。   三场斗法,甘文哲与张传灵争斗的这一场,时间最为漫长,足足一日夜的时间,千机幻阵方才解除。   甘文哲神色如常的退了出来,他失去了一臂,单手向张家修士执礼,自认战败。   相比之下,张传灵全身无伤,但是她的双眼当中却布满血丝,让人感觉下一刻就会有血水在她眼中流出,整个人也显得异常疲惫,脸色灰败无光,那身青衣道袍下的体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却给人一种形销骨立被透支了的感觉,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张传灵往张家修士这边飞回时,人在半途,整个人双眼一翻直接就昏厥过去了,张烈见此微微皱眉,身形一闪将下坠的张传灵接住。   “元烈,这个甘文哲好可怕!与他交手的时候,我时时刻刻都感觉自己就快要输了,不,是只要他再坚持一会我就输了。不,我觉得我根本就没赢他。”   听闻这仿佛呓语般的呢喃,张烈再次皱眉,很明显这一次张传灵侥幸得胜,但是心气却被压制下去了,幸好黑血蜘蛛刚刚被天瞳之刃猛斩过多剑,本我凶性不复,还处于相对最安分的状态下,否则只凭张传灵现在的状态,是一定会被反噬的。   “别被他吓住了,他就是输给你了,只是这老鬼经验丰富,他唬你而已,其实他身上的伤要比你身上的伤沉重多了,只是亏损元气强撑起一个样子,不让甘家修士的士气跌落得太厉害。”   “回去之后你检查一下你的黑血蜘蛛,我都不需要看就知道,它现在一定是很温顺的状态——因为吃撑了。”   被张烈以灵气束形控制着,漂浮在张烈的身旁,张传灵安心无比的闭着眼睛呢喃道:   “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   在经过这一场争斗后,四阶灵药沧澜草的归属权,终于再无任何疑义,而且甘家也的确是尽力了,张传灵有四阶中期的黑血蜘蛛助阵,主修驱御灵虫之术的甘文哲输给她,谁也不能再对此多说什么,甘家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但是这样一来,丹阳宫的那几位修炼水行法力的紫府修士,再想要分享沧澜水丹的话,要么是有大功于宗门,要么就要欠张家很大的人情,越是高阶修士,这种人情债就越是难以偿还的。   很多时候要阻碍道途,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偿还。   在此间事了后,张烈暂时告别张家众人,前往寒山郡拜访自己的老师萧山真君。   红莲洞府已然被劫力业火所焚毁,但是在寒山郡住了太多年了,而且萧山在南荒百宗当中声名狼藉,只有在寒山郡的名声还比较好,因为他直接庇佑了这里数百年,世人都可以骂他萧山真君,而寒山郡的凡人却视之为神,虽然可能是魔神。   来到了萧师在寒山郡新建立的洞府,守门弟子见到张烈之后,竟然直接迎了上来,执道礼言道:   “十四师兄,老师提前交代过,如果你前来拜见的话,无需通传可以直入洞府。”   “哦?知道了,多谢告知。”   张烈随手抛了一瓶自己炼制的低阶灵药过去,而后拿出令牌呼应洞府禁制,径直飞入。   洞府当中冷冷清清的,就仅仅只有毫无生气的傀儡在行走打扫。张烈一眼就看出,萧师根本就没有在这座洞府当中,他微起疑惑,加速遁光飞入洞府深处,只见在这座洞府的大厅内,圆形石桌之上摆放着一只贴色黄色符咒的青色小钟,以及一封书信。   张烈上前,拿起那封书信打开:   “元烈吾徒,当你拆开这封书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前往水云宗了,为师此生凉薄自我,但对于两人还称得上是颇为用心,一位是我的师尊上一代丹阳宫掌教宝光真人,他对于我有传道授业之恩。”   “另一人则是水云宗大长老陈元凤,她为我付出良多,又因我渡劫而导致宗门空虚遭遇劫难,我没有法力的时候尚且罢了,现在既然拥有元婴法力,就定然要助她脱劫。”   “只是此去西行,不知何时才能返归,为师有两件事有些难以放心,其一,是宗门正在扩展时期,没有元婴修士坐镇终究难保万全,我的离去虽然瞒得了一时,却难以长久隐瞒下去。其二,就是你身上的外劫不断积累,我原本是想炼成元婴之后为你脱难,但是现在元凤有难,我又不能不管,故而留下古宝青冥玄钟助你脱劫。”   “所谓古宝,既是指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法宝,这些法宝往往神通单一,但威力极大远不是现在的普通法宝所能比的。这青冥玄钟虽然至少要金丹境界才能控制,但是我在其上留下了法力灵符,可助你催动此宝三次,但古宝珍贵,慎之用之。” 第三百五十六章:脱去背负,复归自然   对于宗门,萧山是纳影藏形,在不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走了之的。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元婴真君的威势,庇佑宗门——所谓的秘密,就是没有人知道真相的答案。   一旦被任何人所知了,秘密就有暴露的可能。   对于张烈这名十四弟子,萧山真君选择留下一件古宝,来助他脱劫,能够让紫府境修士,强行发挥出古宝的威力,萧山真君也是消耗了一些法力元气的,以这位的性子来说,也算得上是很看重了。   “古宝,青冥玄钟?”   张烈拿起石桌上,被以符咒贴附的青色小钟,法力微微探入进取,就可以隐隐洞察到,这件宝物的确与现今时代的法器大有不同之处。   古宝至少要金丹真人境修士才能驱御拥有,甚至多数金丹修士是无法拥有古宝的,因此低中阶修士自然是对此所知甚少。   半个时辰后,张烈自寒山郡萧山真君洞府飞离而去,此时此刻,就连把守在这里的修士都并不知道,萧山真君已经离开这里了,他们只当是真君正在闭关。   张烈也并没有把这个秘密告知其它任何人,这个时候丹阳宫表现得越正常,那些明里暗里的敌对势力就越是不敢动弹,毕竟一位元婴修士闭关个几十年都是正常的事,谁又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出手,镇压敌对修士。   接下来,张烈返回小荒山,放下修炼,陪伴秦素心与白文静两女一段时间,放情林木,纵意山水,恩爱缠绵。   两月之后,安顿好了家室,留下一封书信,张烈离去。   族长张相神,万里相送。   “元烈,你真的不需要我去帮你?”   荒郊野外,草棚酒舍,张相神与张烈共饮一杯浊酒之后,这样问道。   “族长,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就让我自己解决好了。”   “什么你自己的事,都是张家之人,你的事也是家族的事,并且是头等大事。”   张相神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纠缠不清的人,他明显是预感甚至卜算到了甚么,想要一同前去有一个照应。   “……族长,修士修道有时候应该不择手段,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这样才能走得更远。我不是您那样的人,我没办法时时都把家族放在第一位,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家族对我来说是一种束缚。”   “……”   因为张烈的话,张相神沉默着接连喝了几碗酒。半晌,才对面前的张烈言道:   “无论怎样,我都认你是我张家的人,在外面遇到扛不住的劫煞了,回到家里来,荣时俱荣,损时俱损,这是应有之义。”   说完,张相神起身离开了。   年轻的道人坐在那里,并没有相送,而是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面前的酒。   明月高悬,清辉洒下,夜色旷远,带着说不尽的安宁和幽静。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自己一人。   感受着夜风吹拂,张烈渐渐从刚刚的失神当中,回过神来,然后他忽然低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轻松啊。”   在这一刻,张烈眉心略有发热,仿佛要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天眼,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发生了少许变化,似乎看到了风,听到了月色,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出发,审视着整个世界包裹自己,它们之间和谐融洽,似在排斥着自己,又像在敞开怀抱接纳。   笑毕,他推开面前的酒坛,悠然起身,左手握了握随身的佩剑,目光看向远处,然后弹了弹身上的道袍,迈步前行。   接下来,便是北上,诛杀月魔!   一个人,自小吃过的食物,组成着这个个人,对于修士来说,他所修炼过的功法,组成着这个人人,影响至为深远。   虽然不符合本心自性,但是由于早年第一部获得的天罡道法胎化易形,是修炼先天五太五德的,虽然其后张烈获得胎化易形全本后,选择了更加适合自己的以力证道路线,而不是功德修行路线,但是毫无疑问张烈现在所修炼的混元五行法力,依然有着五德功法的关联。   这种关联,导致张烈现在的外劫不断叠加,这种关联,导致张烈必须将对自己有恩的家族安排好,方才能解决身上那一根根冥冥当中的细线,当他心中自觉偿还之时,张烈可以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事物消散,自己一下轻松了不少,元神活泼,肉身畅快,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人食五谷,因此与大地结缘,所以修士要辟谷服气,解除此缘。我出身张家,因此与张家结缘,所以要反馈家族,做到道心无碍。”   因为自身,赤阳谷张家从一个筑基家族,经一甲子发展成为现在的紫府家族,因为自身,四叔可延命长生,子孙环绕膝下颐养天年,因为自身,族长服食血丹突破瓶颈,晋升紫府境,如此林林总总,张烈终于可以对自己说一声无愧于心了:   “即便战死在外,也是一场痛快!” 第三百五十七章:阴阳法遁   与族长分别之后,驾驭剑光,一路北上而行,张烈打算将自己返归回来时的路径,全部走一遍。   如此,自然就可以找到外劫不断叠加的真正原因所在。   不过他并不是很着急,一路走走停停,遍赏风光景致,品尝各地坊市的美味佳肴。   因为在脱去背负,坚定向死而生的道心之后,张烈对于自身的第三次魔劫到来时间,已经可以较为清晰的感知到了。   虽然时间很紧迫,但因为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也就可以从容筹措规划,同时这个紧迫,指的是自身绝难以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晋升金丹真人境界,也就是在二十年内第三次魔劫不会降临,毕竟,如此劫煞非同小可!   这一日,飞至一处山中坊市,张烈御剑万里,也感到有一些疲累了,因此就降落下去,找到客栈休整,同时逛一逛当地坊市,看有没有高价值的灵物捡漏。   张烈修炼有劫灭法目这项瞳术,对于灵物观察力要比寻常同阶修士入微得多,再加上他的见识也算广博,这一路行来已经捡到一些低阶的高价值灵物,在灵石上也算得上是不无小补。   只是在这一处青田坊,明显并没有这样的好处,张烈在其中逛了一圈,实在是没有卖家走宝,高价值的灵物当然是有一两件的,但是卖出的价格,比其本身的价值还要高,卖的却是高阶灵物对于低阶修士的溢价。   对于此张烈也并不介意,他来到了青田坊的客栈,找了二楼一处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极有眼力的老板已然走了上来,先是施礼然后才是询问:   “敢问这位仙师是否尝一尝我们青田坊的特产三尾灵鱼与青田酒?都是用地道的妖兽、灵米为材的,若是您喝出半点的材料不对,小老儿愿意陪出自己的头。”   “哦,那便尝一尝吧。”   这家青田坊是四阶坊市,敢于接待紫府修士的,那名客栈老板并不清楚张烈的修为,但是敢于这样说话,当是有几分底气。   灵米、妖兽血肉、灵酒,这些东西都有补益修士修为的作用,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纯粹炼化灵石最为划算,只是前者除了鲜肥甘美的滋味以外,有一些还有特殊的效果。   作为这家客栈招牌的三尾灵鱼与青田酒,的确是品质极好,鱼肉入口,鲜滑弹牙犹如还是活的一般,青田酒甘冽清爽,这一餐花费张烈上百块灵石,但是却并不让人觉得吃亏。   只是在品尝的时候,张烈敏锐的留意到,二楼的街道上,有一名低阶修士在偷偷注视自己,虽然他做得极为隐蔽,但依然被张烈的神识捕捉到了。   次日,在结账的时候,柜台后面的客栈老板略一犹豫,终究还是开口言道:   “客人,要不你多住几日再走吧,这几日里的房钱,算是小老儿请您的。”   “啊?多谢老人家的盛意,但我还有事在身却是不能从命了。”   清过账目后,张烈转身要走,那客栈老板从柜台后面跑出来想追,却已经根本看不到人了。   “唉,也罢,就当那是破财消灾好了,那位仙师看起来也不像是身价单薄之人。”   客栈老板似乎知道甚么,摇着头这样自言自语地走回了柜台。他却并不知道,他的话语这时已然全数落入到某人的耳中了。   “……听客栈老板的意思,这青田坊的附近有修士作那拦路剪径的无本买卖?但是我没有露白啊,难道尝了一些本地特产就能成为目标?若是如此的话,这些人未免也太不挑剔了一些。”   张烈身负绝学,艺高人胆大,就算是结丹修士、根基浅薄一些也未必能在他面前讨到好去,而丹成上三品的金丹真人,似乎也没有必要在这附近做剪径毛贼,这不合常理。   张烈控御剑光,刚刚离开青田坊飞出百里,在其身后就骤然生起一股猛烈的气息。   “还真有?这气息是……结丹境,还是两位!?”   张烈刚一回头,就见一道由黑白二色组成的飓风迎面冲来,卷动着四周天地元气,如潮激荡。   如此声势法力,的确是结丹境界的没有错。   锵。   伴随着清悦之声,剑光带着张烈一个诡秘地侧旋,避过了黑白二色飓风的一扑而落。   然而那飓风紧随而上,连冲几次,却都被张烈以自身御剑之术规避过去冲势。   “噫!?”   伴随着惊疑之声,那道黑白二色飓风稍稍熄止,浮空站立在相对高处,张烈定神一看,只见一个穿黑色道袍的矮个胖子与一个穿白色道袍的高个瘦子,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彼此纠缠着,处于飓风的中央处。   “没错,是结丹修士,但是,这两个家伙的法力流转怎么那么奇怪?现在虽然保持着结丹境的法力,但是好像只要分开,这种状态就会破除掉……”   张烈是修炼混元法力的大行家,仅仅只是交手一瞬,数眼之间,他就隐隐看出问题所在了。   在这个时候,那两个不断在飓风当中旋转的家伙,也传出了声音:   “小辈,留下一万灵石孝敬我们,我们就放你离去,若是胆敢说出一个不了!”   “道爷我们管杀可不管埋!”   “……你们两个能停下吗,我看着你们两个在那转我都眼晕。你们两个的法力贯通一体,形成灵气漩涡,按理来说对修为的增强效果应该是很强的,但是你们两个怎么还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你们两个真的是金丹修士吗?”   张烈的话语声中充满了疑惑,眼前这两个奇才把他都转得难以判断了。   张烈能够看得出,他们用的是一种阴阳二气循环激荡法门,需要提前准备,还得联手施为,可以看得出法门精妙无比,但是威力明显又太弱了,两人联手施展出如此精妙的配合阵法,才勉强将法力提升到寻常的金丹初期境界。   如果是面对寻常的紫府修士,他们两个当然还是占尽上风的,早有准备施以阵法再加上结丹修士对紫府修士施以偷袭,但面对张烈,这两个家伙却并没有什么便宜好占。   然而下一刻,更加让张烈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听到张烈的疑问,在半空中不断旋转的胖瘦道人,似乎互望了一眼,下一刻那轮黑白光圈一转,光华骤然大量,汇在一起化作一道阴阳流光向远方激射而去。   “师尊临死前说过,一旦遇到能一眼看破我们阴阳法遁的人,不要管他修为高低,让我们师兄弟第一时间有多远滚多远,青田坊都不能呆了!”   “没错,没错,我们师兄弟二人最是尊师重道不过,虽然那仅仅只是一个紫府境的小辈!师尊在上啊啊!”   就在这个时候,那胖道人突然尖叫一声,把他近处的瘦道人都惊得一个激灵。   “怎么了?”   “师兄,你看身后!”   瘦道人闻言扭头一看,只见身后处刚刚那名年轻道人,已然脚踏飞剑恍若一抹电光一般急速追赶而来。   并且直到这一刻,如此破空高速都丝毫没有剑啸之声传来,整个画面,犹如被施以静音道术一般。   “师尊在上,这是剑气雷音!” 第三百五十八章:新的线索,太昊金章   “两位打算遁走到何时?多了不敢说,张某可以一气不竭,陪两位横跨万里。”   随着修为的精进,张烈的剑气雷音之速已然大幅提升,现在已达十音之境,与大多数人想象中的不同,十音之境是一音之境速度的十倍,应当是很难提升的,其实并非如此,只要掌握了此剑技,随着修士法力的提升,剑气雷音的速度增幅其实是颇为容易的。   张烈踏剑而飞,平行立于那道黑白光华一旁这样传念,但是那胖头陀、瘦道人明显并不相信,狠狠咬牙,依然死命的催发法力,加快遁走。   他们的遁法的确称得上是高明的,若非张烈已然晋升紫府七层境界,神识法力提升推动剑气提速,想要跟上他们也没有现在这样容易,两个时辰后,那两名胖头陀与瘦道人终于还是一气竭尽,坠落下来。   由于之前足够小心谨慎,一直只对紫府境修士下手,两人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能够在遁速上赶超他们的,至多也不过是战力凶悍,拿不下来,两人转身遁走而已。   “逃得累了?若是还不甘心,张某任你们休息回气一个时辰,再继续逃。”   “只是这一次若是再被张某轻易抓到,可就死定了。”   眼前二人的阴阳遁法神妙非常,张烈观之也觉得颇有感悟,因此逼迫着他们二人继续演示下去,至于第二句……却也不是虚言,既然有胆子拦路剪径,那么也当做好了有一天会死的心理准备。   看着半空中那气定神闲负手而立的青年道人,黑袍胖头陀与白袍瘦道人面面相觑,他们修道不行但却自有一股机灵劲,在这一刻:   “扑通!扑通!”   连续两声,乃是他们两人膝盖朝下,与地面做出亲密接触所发。   “上修,我们两个虽然拦路打劫,但是那也实在是为修炼资源所迫。”   “而且我们两个只抢一万灵石,从来都没有真的动手杀过人,就是真的没有灵石,我们也只是教训一番还是会放其离去的。”   胖头陀与瘦道人哭丧着脸苦苦哀求着,毫无一丝半点作为结丹宗师的尊严。   “也算罕见,在这个时代还能有丹成五品的修士。”   张烈等待了一会,发现他们真的是单纯在跪地求饶,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一样,跪地来吸引自身注意,而后骤然施展手段联手暗算。   “你们二人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凭借瞳术以及气机感知的能力,张烈发现直到此时,这两人体内的金丹气机还是在隐隐呼应着,为他们恢复法力,梳理气机。   虽然丹成品质不高,但是他们两人所修炼的功法,也真的是精妙绝伦。   胖头陀与瘦道人二人倒也乖巧,见得眼前这位大爷有点感兴趣的样子,连话都不用再多说一句,哧溜一下。直接一人掏出一块玉简,递到了张烈的面前。   玉简颜色也与两人的衣着相似,一黑一白的,分明得很。   张烈接过玉简,也不怕面前两人耍诈,就这么直接投入神识进入其中,阅读起来。   然而他这一阅读不要紧,时间直接就持续了数个时辰,算上之前的交手与追逐,时间硬生生从青天白日的早晨,变成月辉洒落而下的夜晚。   这套阴阳法遁,修炼者需先于丹田中修炼出阴阳两极气旋,两大气旋相辅相成,呈法轮常转之势,可在瞬间借着阴阳循环急转,发挥出如同深海漩涡般涡轮增压效果,令修炼者功力以数倍幅度激增,最高境界可令功力瞬间暴增四至五倍。   这原本是一个人的修炼功法,并且贯通佛道两家,但是书写这玉简之人,为契合眼前二人的天资体质,硬生生将一门功法拆分成两门,分别助他二人修成金丹,再联手推动运功,变为现在这般模样。   但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在这篇功法当中,张烈分明隐约从中窥得太昊金章道法的些许痕迹,这种痕迹寻常修士根本就无从寻找,但是张烈已经修炼四部太昊金章所传道法了,字里行间中他自然而然就能感受到其中内涵。   “这门道法,应该是天罡道法当中的一门,主讲炼气,被得遇天书的修士借助本世界佛道功法进行参悟,从中获得很大的收益。”   当从功法玉简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张烈斜眼注视面前的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心中已然杀机骤起,这些年来他已然暗中修炼成了造化魔经中的搜魂魔功,擒下这两人搜魂索魄,应当能找到那一卷太昊金章的下落。   “不对,若仅只是他们两个,在搜魂大法之下自然是予取予求,但是调教出他们两个的那位修士,获得太昊金章已经多年了,修为恐怕还远在我之上,若是已然在他们脑海中设下禁制,阻止搜魂,那这卷太昊金章的线索可就断了。”   胖头陀与瘦道人二人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已然在鬼门关边缘反复横跳一轮了。两人只觉得周身骤然一寒,但片刻后,那股莫名的寒意消散了,两人也不明所以。   除了设下禁制以外,低阶修士对高阶修士施展搜魂大法,本就有可能遗失部分记忆,若是运气太差的话,在两个人记忆中都搜索不到关键线索,也是很有可能的,这让张烈不得不抑止了杀心。   “二位已经是结丹宗师了,如何还能做得这种拦路剪径的无本买卖?你们的师长何在,张某要带你们去其座下。”   年轻道人微闭双眼,其中冷芒流转,这样言道。   然而那胖头陀与瘦道人二人一听这话,顿时泪如雨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渐渐把事情说明白了:   原来,这两人在数百年前不过是一对关系要好的同村樵夫,因为同样家贫,两个人三十多岁了都没有能娶上媳妇,因此二人日夜辛苦砍柴,希望能在五十岁前攒够银钱,一起租一个媳妇回来,生一个娃娃给两人养老送终。   我给你生命,养你长大,你给我养老送终,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生活再苦,主动寻死的人也终究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享受自己的生命的。   两人一日在山中砍柴的时候,遭遇山林大火,奔逃了好几日方才勉强逃得性命,却意外发现一名浑身焦黑四肢俱无的老人,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两人本不想管,但偏偏有一些仁义,转头走出很远了,终究不忍,折返而回,却没想到由此开启了二人的修仙之路。   胖头陀与瘦道人清晨时上山打柴,再下山时已然是数百年之后了,山下的村庄消失了,手中斧头的手柄都已然腐朽。   两人茫然之间想要回山,却发现身后的高山已然被浓浓的雾气锁住,而后胖头陀与瘦道人跌跌撞撞的进入了通玄界,一开始的时候到处被人欺压被人坑骗,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但总算有一身结丹宗师境的修为打底,才算慢慢了解了这个世界。   但是相比正常的修仙者,这两个家伙除一身修为与一套阴阳法遁以外,堪称是别无所长,身上要法器无法器,要灵符无灵符,要丹药无丹药,很明显他们师尊也并没有把他们当成衣钵传人,仅仅只是还剩一口气了,还他们一份恩情,顺便打法时间而已。   “你们二人,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一场仙缘,得八百载寿数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而且我观你们这两个家伙眼白发黄,耳门色黑,显然是元阳亏损,纵欲不浅,附近的几处青楼红馆没少去吧?”   “你们做这拦路剪径的买卖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也没见身上添加什么灵物法器,可见,也不是什么有志道途之辈。”   张烈跟随在张相神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基础的相术是有所了解的,一语就说破了面前二人的根底。   “也罢,道左相逢即是有缘,接下来你们两个跟我十年时间,在我手下为我处理些杂事,十年之后我放归你们自由。”   说着,张烈一抬手,打出两道剑气轰击在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身上,那两道剑气犹如无孔不入一般,丝丝缕缕钻入两人体内,瞬间就消失无踪了,骇得二人面无人色。   但是在下一刻,张烈又丢给两人一个乾坤袋,并示意两人打开,胖头陀与瘦道人打开之后,顿时被里面的不下五万枚的灵石,晃得眼花。   “好好做事,我不会缺少你们日常所需的修炼用度,做得漂亮,我也会指点你们二人道法修行,你们两个修为虽然比我高些,但是道行太差了,需要弥补的地方太多。”   恩威并施,打一棒子给一点甜头之后,张烈已然初步拿捏住胖头陀与瘦道人二人,两名结丹宗师在一名紫府七层修士的背后服服帖帖,俯首帖耳。   数月之后,三道遁光飞抵兰芝山。   修仙无岁月,转眼之间已是一个多甲子时间过去了。   昔日颇为繁华的兰芝山兰芝坊,现在已然化为一片废墟,飞降而下,张烈伏身抓起一把泥土摊开在掌心处,似乎犹见血土,可见当日杀戮之重,无论仙凡出手者选择了一概诛杀不赦。   “好狠的心性,好毒的手段。”   在这片废墟中站立了一段时间,张烈心中对于自己外劫的猜测,已然有所确认了。   当日面对第二次魔劫,并且成功破劫而出的时候,张烈的心中第一时间所浮现的,便是一轮黑色的月亮,诡异、黑暗,带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   因此,张烈在心中将之称为月魔,而对于其身份,自然也有所猜测。   “东家,您很熟悉这里?”   瘦道人在张烈的身后,这样问道。   “嗯,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说着,张烈一拂衣袖,再次化为一道遁光,向兰芝山徐家所在的方位遁行而去。   虽然曾经与徐家徐锦云有一些冲突,但是张烈与徐家二公子徐锦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看着此地已然化为废墟的兰芝坊,张烈隐隐觉得徐家的处境也不会怎么太好。   数个时辰之后,昔日的徐家城堡所在,今日已然化为断壁颓垣,满目疮痍的景象。   眼前周围一片的空旷,无山无水无人家,就只有一座城堡样的建筑屹立着,这样的情况下,眼前的废墟。除却徐家族地之外,再无其它的可能。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我那时修炼五德功法,又与此事有着直接关联,难怪,难怪外劫会不断叠加!”   看着眼前的场景,张烈面色沉重,不由叹息一声,身形遁光在废弃的城堡上方掠过,以自身神识横扫,将下方的详细情况纳入心中。   最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巨大的窟窿,这个窟窿正处于城堡的顶端,豁然大洞,将城堡中的情况显露无疑,竟是整个城堡穹顶,被一下子掀翻了起来,把内里的情况无遮无挡的曝露了出来。   在距离城堡足足有数百丈的区域,大片的碎石遍布于地,在四面平原之上,出现这些碎石显的突兀无比。   大略一看,便能见得碎石上,不乏有人为加工的痕迹,十之八九,正是那不翼而飞的城堡穹顶。   “能够一气将整个城堡穹顶击飞出数百丈远,这般法力爆发,必然已是结丹境的修士了,更何况徐家族地不可能没有防御阵法,如此算来,对方的法力必然要比我推算的还要惊人。不算其它,单单这位结丹修士,不,金丹真人就足以覆灭徐家这样的家族,并且对方的手段,显然还不止此。”   现在通玄界修士面对结丹宗师,统一称呼为真人,但事实上只有丹成上三品的,才有资格称之为金丹真人,四品五品成丹者,仅仅就是结丹修士,只是现在已经少有人会真的明说这个了,太得罪人,但是客观差距还是明显存在的,尤其是在修士心中的差距,就更加巨大了,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神识扫过,很多细节被张烈敏锐地察觉,先是城堡的内外墙壁,四方地面上,皆残留有多种法器攻击的痕迹,杂乱无章,显然徐家被毁之日,怕是有不少人齐齐出手,方能至此。   而所有的这些痕迹,都止步于城堡方圆数百丈内,显然,从头到尾,无论是争斗还是逃离。徐家都没有人能脱出这个范围,双方实力之悬殊,由此可见一斑。   “甲子时光,我从筑基四层境提升到紫府七层境,那位浮云子上人原本就是拥有本命法器的紫府顶峰,他现在必然已经修成金丹了,只是不知道丹成几品,金丹几层?” 第三百五十九章:一枚暗子,月神会   来到兰芝坊附近处的一座小城,自兰芝坊覆灭之后,这座小城就逐渐兴盛起来了。   一名身材高大的道装男子,带着两名仆从,从城门口穿过两区,走到城内一家酒楼处停下。   此时正值临近晌午,张烈看了看眼前地两层高酒楼,不动声色地两手向后一背,人就走入进去。   跟在其身后的胖瘦二人,以为是饭点到了,彼此一阵挤眉弄眼,神情一下子鲜活生动起来。   此刻酒楼地生意,还算不错,目光所及,大半地桌位上都坐满了客人。   张烈随意地一扫后,人就直奔柜台而去。这个时候,有一位掌柜模样地干瘦中年人正站在那里算着账目。   张烈到了柜台近前,也不说废话,身形左右一晃,将其他人地目光挡住了大半,袍袖一拂,一块玉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柜台上。此玉佩正面朝上,正好刻录一个‘张’字。   这名掌柜一见玉佩就脸色微变,他上下打量了张烈一眼,就迅速地将玉佩收了起来,同时口中压低声音的说道:   “请随我来!”   掌柜转身趁着酒楼内其他客人不注意,转身就走,进入了酒楼一层地偏门内。   张烈等人也跟进入门内。   “环儿,环儿,张公子来了。小的冯全拜见公子。”掌柜带张烈方一走进某间僻静的屋子中,先是向屋内呼唤两声,然后转过头来立刻将玉佩双手交还给了张烈,并跪下来恭敬地说道。   “公子!公子!”   这个时候,从内屋里跑出一位跌跌撞撞的中年妇人,只是眼角之间,还隐隐约约有些少年时娇俏清丽的痕迹。   张烈注视着自己昔年的侍婢,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感慨:“环儿,你老了。”   “自是远远不能与公子、夫人相比的,但是若非公子多年以来的资助,我和冯全,又哪里有这一百二十载无病无灾的福寿可过?怕不是早就已然化为尘土,公子,环儿为您和夫人立了长生牌位,愿您二位可以证得长生大道,与天地同寿数与日月同不朽。”   环儿当年,便是一个比较能说会道的小丫头,现在,亦是一如当年一般。   “这是我的两名仆从,冯全你先带他们两个下去休息。”   “是,公子。”   随着冯全将胖头陀、瘦道人这两个家伙带下去,张烈方才开口,问询环儿这些年所收集到的情报。   酒楼,也算得上是一个消息集散之地,张家这么多年暗中输送大笔的灵石,灵药,将冯全夫妇强行推到练气后期,固本养元,寿元延长,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昔日一个侍婢那么简单,哪怕她是张烈老祖的侍婢也不行。   张家真正的目的是建立一个暗中据点,情报收集点。   像这种暗中存在的据点,每一个宗门、家族都会存在,或多或少而已。   “我想知道有关于兰芝坊以及徐家覆灭的详细情报,另外还有浮云子的详细情报。”   “公子请随我来。”   环儿一施礼后,带着张烈走入小屋当中,而后打开一机关墙壁,将张烈引入了一处暗阁。   在这间暗阁当中,密密麻麻摆放着书柜与卷轴,并且都以年月进行了标注,很明显环儿这些年并不是在混日子而已。   “公子,自您带着夫人南下避祸之后,没过多久,在这附近就出现了一位名叫月魔的魔修。到处杀人,灭人满门,但是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的踪迹,玄月教也数次派来了紫府甚至金丹真人,不仅仅是一无所获而已,派出紫府修士时甚至被月魔主动出手袭杀数人,后来玄月教金丹真人出手了,亲自坐镇兰芝坊,那月魔才稍稍隐藏了一些。”   “然而大概在二十五年后,他又一次突然出现,出手袭杀了那位坐镇兰芝坊的玄月教金丹真人,并且带人尽灭了兰芝坊,以及与兰芝坊相关的所有家族。那段时间人心惶惶,从那以后月魔的出现就再没有清晰的规律了,除了杀人再没有其它特征。”   “在这个时间段,出现了很多伪装成月魔杀人夺宝的修士,他们中的一些被抓到了,一些则没被抓住,这就让月魔的真实身份隐藏的更深了。”   “至于公子您所提到的那位浮云子,自他的弟子转轮剑李恒身死之后,他就宣布闭关了,也曾有人怀疑他就是月魔,但是无论怎么推算,他似乎都不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子李恒。”   一边拿出一卷卷档案,环儿一边把自己这些年所收集到的所有情报言说出来,通过开办酒楼的方便,她就算仅仅只是道听途说,就已经足以知道的远远比普通人要多要详细了。   “月魔杀戮太重,已经远远超过了杀人夺宝劫掠财物的层次,有修士说他在走上古魔修之路,想要通过渡过九重魔劫来提纯法力,打破关隘。”   这里的九重魔劫仅仅只是一个说法而已,玄黄大世界从古至今,也只有一位魔道大能渡过了九重魔劫身不殒,紫府修士可以极限渡过前两重魔劫,金丹修士可以渡过两到三重,元婴修士亦是如此,做恶深重提前强渡的话,绝对是有死无生,那就跟修炼上古魔功没有任何关系了。   另外特别说明,晋升七阶化神境界后,正常情况下无论仙魔妖鬼,强行驻留此界都是大罪,他们的存在每时每刻吞噬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都是巨大的,纳影藏形还稍好一些,若是敢再随意全力出手,就会引动劫雷降下。九重雷劫,这里的九字,有的时候指的是无限之意,当然,通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种极端情况。   玄月教虽然日薄西山,日益衰弱,但是它毕竟曾经是极为强大的宗门,最为鼎盛时元婴七位,金丹半百,寻常就算是脑子不正常的域外天魔,也不会轻易来寻这样大宗大派的麻烦,但是那位月魔似乎就是同玄月教对上了,玄月教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月魔来去无影,杀伐酷烈。   “公子,月魔现在应该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组织严密的魔道组织,想要对抗这样的组织,您最好加入一个组织,这样才有较大成功的把握。”   环儿在略作思虑后,这样言道。   “什么组织?”张烈当然听出了环儿的言下之意。   “月神会,月魔杀戮太重,玄月教对于此地又表现的越来越无力,很多与月魔有着血仇的人,私下里组织起一个月神会,以诛杀月魔还南荒通玄界一个平静为己任,如果公子此次前来的目的也是月魔的话,加入他们或者能够得到一些助力。”   “公子,环儿仅仅只是一名低阶练气境修士,能够得到的情报,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这些情报,基本上已经是环儿所知道的所有了。”   一边说着,中年妇人一边有些无力地低下头,这一幕画面,与六十年前一模一样。   “哈哈,环儿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仅仅只是一名练气境修士,看这里就知道,你平日里没少用功。”   伸出手,拍了拍环儿的头。张烈安慰言道。   “环儿,你既然知道我应该加入那个月神会,那你知道怎么让我加入吗?”   “公子,虽然我们接触不上月神会,但是城西幻云叟,他唯一的女儿死在了月魔组织的一次的劫掠中,他妻子早亡,独自一人抚养那女孩长大,就算女儿出嫁了,与父亲的关系也是极好,每每逢年过节必然会带着夫君来探望自己父亲。”   “但是那对夫妻,现在全没了,连带着他带在襁褓当中的外孙女,虽然幻云叟也是练气境界,但是这老头为杀月魔已经不顾一切了,您去他那里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嗯。”   张烈闻言,思虑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   幻云叟老徐头,是这座宣武城中的幻术师,一辈子的营生,就是过节时为城中百姓幻化各形各色云气为业,平日里赶夜市,演云影戏法,引人一乐赚取微薄灵石。   并不是所有人修仙,都要追求那无上大道的,大道虚无缥缈,甚至有人曾说,大道就是一吃人怪物,让无数修士苦苦修炼数千上万年,然后飞升上去,被它吞吃。   就算不是,亿万修士,又有几人能参悟大道?   安安分分的享受修士的寿元,迎娶一个心爱的美娇娘,就此渡过一生难道不好?   老徐头原本以为这样很好的,直到孩子她娘身患重病而死,而自己拿不出灵石,购买不得灵丹,他方才生出后悔。   因此其后的人生,老徐头一直都抱着愧欠活着,加倍的疼爱女儿,把她养大成人,把她许以良人。   幸福的女儿,知疼知热本本分分的女婿,还有刚刚诞生的小外孙女,巨大的满足,几乎让老徐头觉得妻子会原谅自己,直到,他得知女儿女婿全家死于劫掠的那一天:   没有力量,不遭遇苦难,仅仅只是苦难还没有找上你,拥有力量,至少可以抵御苦难,这样就算力尽战败,心中也不会那么苦,那么深恨曾经的自己。   生命中的所有美好都尽数毁去之后,宣武城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幻术技艺不俗的幻云叟老徐头了,夜市里反倒多出了一个想要把自己喝死的酒鬼,这才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无法抗拒绝望时的正常反应。   提着酒坛,晃晃悠悠的行走在静寂无人的长街上,这一日,老徐头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随自己,这令他后颈汗毛竖起,像是有无形之刀贴在那里。   猛地回过头,身后却是什么都没有。   “咕哝”一声咽下一口唾沫,夜风一吹老徐头莫名觉得酒醒了几分,这可不行,一旦不够醉,他就会看到女儿女婿满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因此他又猛灌了自己几口酒。   只是这一次再一次放下酒坛时,老徐头面前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道人,他的突然出现把老徐头吓得一个激灵,慌乱后退,但事实上双方的距离却并没有拉远。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人就好了。”张烈注视着眼前的老者,心中微叹。同时也对于自身外劫叠加,有了更多的明悟。   “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能帮我杀了月魔吗?”老徐头本来是想嘲笑面前之人的,他与月魔之间的血海深仇,整个宣武城中知道人不在少数,但是月魔那种可以斩杀玄月教金丹真人修士的存在,实在是超过了这个通玄修界大部分人。   这一刻,注视着面前那笑也不笑的青年道人,注视着那他年轻的外貌以及一双带着一些岁月沧桑之意的眼神,本想嘲笑的老徐头,突然间就笑不出来了。   “你,真的能帮我杀月魔?”   “不,我不能帮你,能够帮你的人就只有你自己。只不过我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想要杀死月魔,佛家有云: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觉得仇家杀光了,冤仇也就结束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真实意思是,每有一段恶业产生,就会有一段恶业流转下去,直到被善业抵消,但是这个恶业并不一定会落在为恶者的身上,而是随机无规则的落下。   佛家所倡导的是,当所有人都向善礼佛,不再产生恶业,这样世界就被纯化了。但这种事情在道家看来是不可能的,就比如在面前的幻云叟徐老头面前,说佛家的那一套冤冤相报何时了,绝对只会被他啐一脸。   万事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无论善恶,都不过是人生的一段经历而已,所谓的强者,是指那些能够品味人生菜谱上每一道端上来菜品的人,这就是道家的清净,心怀清净则无外物可扰于心,这也是佛道心法的不同之处。   当然,道家的无为当中还有无所不为之意,指的是不要对抗自己的前进,顺其自然的前行。 第三百六十章:月魔组织,月神会的情报   “就算我同意,月神会也并不是你想加入就能加入的。不过我可以作你的引荐人,三天之后再来找我吧。”   稍稍平复心神,在注视张烈片刻之后,老徐头终于还是这样回道,人老成精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个年轻道人并不简单。   月神会的成员,大多都是像幻云叟老徐头这种成就不高的修士,称之为修仙者都有些勉强,只是对月魔有着刻骨的仇恨,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才会被网罗起来。   “好,三天之后我再来见你,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张烈心中清楚,加入月神会必然是有一些规矩要遵守的,否则这个组织恐怕早就被月魔毁掉了,从徐家堡的破坏程度来看,月魔早就已然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引导控制着一群邪修的最高首领。   无论时代发展到什么时候,都会有一批对世道产生怨恨的人出现,有一个首领这群人再汇合聚集起来,劫掠杀戮重分资源,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再难退出了。   在这个角度而言,月神会与月魔组织的组织形式并无差异。   三日之后,张烈跟随在老徐头的身后,经过一定外貌遮掩的两人,在一处看似普通的杂货铺前停了下来。   在这间店铺的大门上面,挂着一个黑底金字的木制招牌,上面写着“玉龙轩”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颇有气势。   张烈打量了几眼,在前面老徐头的催促之下缓步走了进去。   里面面积不大,只有间六七丈大的小厅,所卖的货物也大都是低阶法器、符咒、原材料之类的普通物品,大厅一侧还有一个隐蔽的偏门,直通向后堂之处。   面对大门的地方,有一名灰袍中年人坐在柜台后面,正看着账簿似的一本小册子。   张烈神识在对方身上一扫,就看出此人修为极低,只有炼气期的境界而已,并且这位掌柜相貌普通平凡,放到人群中绝对不会注意到的那种常人。   中年掌柜一见老徐头与张烈走入进来,立刻满脸堆笑的站起身来,急忙迎接上来。   “两位前辈,想看些什么,本店各种货物应有尽有,绝对能满足前辈的需要。”   张烈闻言并没有反应,老徐头则是侧过身看了看四周,用身体挡住视线然后手掌一翻,一块绿色玉简就出现在了手中,接着直接被他塞到了中年人的手里。   中年掌柜一见手中玉简,神色变了一变,连忙讲玉简一收,恭敬问道:   “两位稍坐,你们需要的货物太过贵重,我需要进去禀告一声才行。两位前辈稍候。”中年掌柜恭谨的说道,随后一侧身快步从那侧门进后堂中去了。   张烈与徐老头并没有等待多久,很快那名中年掌柜再一次出现,向两人点一点头,而后并不言语地抬手引路。   从偏门进入后堂,有些出乎张烈的预料,走到最里面竟然来到一处仓库似的地方,入目所见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箱柜,摆放在四周,将墙壁遮挡的严严实实。   中年掌柜上前几步,走到了一只木柜前面,他伸手在角落墙壁处轻轻地一按,顿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机关运转声,另一侧紧挨着的两只柜箱自行分离开了,露出了一面厚实的墙壁。   通玄界阵法禁制应用较多,机关术是相对比较冷门的,因此用于建筑密室,有的时候别有奇效。   “因为害怕布下禁制,被一些偶尔进来的客人感应到,所以这里的机关,都是用世俗地方法制作出来的。”中年掌柜一边向前,一边口中解释道。   说着,中年掌柜用脚在墙壁前的一块青石上一踩,墙壁发出了“嘎吱”一声闷响后,缓缓分来,露出一个斜下阴森的通道出来。   “里面晚辈就没有资格进去了,需要两位前辈自行下去了。”这个时候中年掌柜让到一边,陪笑说道。   张烈闻言眉头一皱,凝聚神识往里面轻一扫,通道内有着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非常微弱,再往深处仔细探查时,却被一层禁制挡了下来。虽然这层禁制可以强行突破,但却也必然会被里面的人所察觉。   在张烈犹豫的时候,老徐头毫无犹豫地走入进去了。再下一刻,张烈也同样跟随着走入进去:   “与月魔有着血仇的人,必然不会连这点风险都不肯冒的。这个想来,就是第一关的考验了。”   通道很长,足足向下深达数十丈处。再加上一些阻挡神识探查的材料,显然是为了此地隐秘性才故意如此的。   片刻之后,经过几个拐弯,老徐头与张烈先后来到了一座四方石屋,屋子很大,但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摆了几个蒲团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面对入口处,正有两人戴着面具的人盘膝坐在蒲团上,目光注视着老徐头与张烈。   “徐老,之前不是让你没事别来找我吗?”   那干涩的声音,从两名面具人中的一人口中传出来,很明显,幻云叟老徐头在月神会的地位并不高。   不过对于此,老徐头也并不在乎。   徐老指着身旁的张烈,直截了当地言道:“他与月魔有仇想要加入月神会,与我们一起铲除月魔组织!”   “该死!”   说话的那名面具人,明显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他闻言低骂一声,信手一挥之间整个密室内的风劲刮起,一束成鞭,猛烈抽击向老徐头。   看那淡蓝色鞭影的声势,只这一击明显就足够让老徐头一命呜呼的。   站在一旁的张烈心中清楚,这实际上是在试探自己了,若是没有一些实力,像自己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月神会恐怕是不会接纳的。   只是虽然同样为紫府修士,可张烈曾多次与金丹修士交手,又见过许多修为更高的修士厮杀,眼前月神会修士的试探,在他看来就有些无趣而乏味了。   手指轻弹间,数道淡蓝色的剑气激射而发,径直钉入扫来的鞭影当中,就仿佛是打蛇七寸一般,本来这名戴着面具紫府修士的鞭影之后,还有数种变化与杀招,此时此刻在那数道不紧不慢射来的剑气压制下,竟然再也无从施展了。   紫府凝元法力因此一溃而散,消弥无形。   “……”   “好剑术!徐老你果然为我们引来了一位高手。”坐在那名出手面具修士身旁的另一人,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缓和了现场的气氛,只是他话语一顿略一沉吟,而后才对张烈说道:   “不过这位道友,想必你也知道月魔组织穷凶极恶人员神秘,你也该理解我们必须要有所提防的,不知道友可愿身受问神符?签订幽冥血誓?”   “但凡紫府修士加入,都要身受问神符?月神会的家底很阔绰啊。”   能够短时间控制紫府修士的问神符,至少也得是四阶,四阶问神符虽然不至于是战略资源,但也价格极为昂贵,更何况后面还有幽冥血誓契约。   “道友有所不知,月魔为恶深远欠下血债累累,数家大型商会都对我们进行了投资,像道友这样的高手只要愿意加入,不仅仅有机会亲手了结血仇,各种用度供奉更是可以保证让道友满意。”   右边的那名面具人这样说道,很显然对于月神会的财力非常具有信心。   在玄黄大世界,商人是颇有力量的,但绝对称不上是影响一洲,因为伟力归于自身,当一名修士晋升元婴甚至化神境之后,哪怕他本身一无所有,其它低阶修士自然而然也会为他补上自己的份额。   所以一名低阶修士拥有大量财富,然后雇佣一名元婴修士当自己护卫,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一名低阶修士拥有大量财富遇到一名元婴修士,除非你身后也有一位足以与之对抗的修士,否则连生命都不属于你自己。   在通玄修界,任何一家强大商会,其后必然有强大修士作为支撑,否则甚至要控制自己商业规模不至于过庞大,引人注目。   “月神会的成员恐怕大多都是这些中低阶修士,以及中型商会,他们势单力孤时不值得被大势力重视,可若联合起来,遍布一洲,互通消息,互相扶持,也将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张烈若有所思想着,这样即使杀掉了月魔,已经尝到权力之味的他们怕是也不会解散月神会了。   “问神符、签订幽冥血誓都没有问题。不过你们使用问神符的三个问题,我全部都要提前知晓,并决定是否回答,对于幽冥血誓的契约也有进行一些删改的权力。”   张烈这边也担心,对方问自己与月魔有什么血仇时,自己张口回答:“我杀了他徒弟。”   那样大家都会很尴尬。   好在张烈的这种要求,基本上是前来加入的散修紫府普遍都会提出的,那两名面具人在略作商量之后,也点头答应了下来,最后商量好的三个问题是:   “你是否想要斩杀月魔?”   “你是否对月神会抱有恶意目的?”   “你是否会给月神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这三个问题,因为不违本心,哪怕在问神符之下,张烈也可以对答如流毫无言行不一处。   最后是签订幽冥血誓,这种传来幽冥界的秘法一旦签订,修仙者轻易就不可破除,不过对于玄黄大世界金丹真人境的修仙者,作用效果就没有那么强力了,可以回避可以硬抗,但是对于紫府修士来说还是很有束缚力的。   “好了,既然血誓已立,那从今日开始我们就是袍泽兄弟了,说起来还不知道友高姓大名?”   “……在下石轩。”   “石道友,这是月神会所调查的有关于月魔的一些情报,虽然不至于阅后即焚,但还是请道友妥善保管,因为其中牵扯着会中潜入月魔组织的一些袍泽,若是泄漏的话那些袍泽都会有生命危险!”   言说着,那名面具人拿出一份白色玉简递给张烈,张烈闻言,也微微点头收了下来。   “玉简当中,还有石道友的年奉以及领取方式,接下来一段时间,道友可能会接到月神会的一些任务,未必全部都与月魔组织有关,可能是为袍泽猎杀妖兽获取材料,增强会中修士实力的任务,但全部都会有对应的任务赏格,月魔乃是第一流的金丹真魔,想要杀他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还请石道友心中有所准备。”   天地广阔,就算是神剑无敌,也未必能败尽仇寇,杀尽敌手,月神会由多家商会组织支持,未尝没有重金雇佣过结丹宗师甚至元婴修士出手,但是赏格挂的再高,找不到人也是无用,更何况结丹宗师甚至元婴修士也不是那么好交往的,前者未必是月魔的对手,后者更愿意做一些举手之劳就有大笔灵石进账的事。   张烈与老徐头,在玉龙轩商铺当中购买走了一些杂物就离去了,过程虽然有一些繁琐,但是张烈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目的。   返回冯家酒楼,环儿已经寻回附近几处高阶洞府的租赁信息,这是张烈让她去做的,自己身上虽然带着不少灵石,但是纯用灵石满足自身法力增进的话,灵石消耗实在太大了,更何况还有黑白双煞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个结丹修士。   “公子,四阶灵脉还好一些,五阶灵脉根本就没有租赁的,要不然您就先与两位上修,租赁在这座四阶中品洞府好了。”环儿完全是从张烈的角度为其考虑,只是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虽然一直都自居是张烈的仆人,可是她一个练气后期修士,实在是不敢轻视两位结丹宗师。   “嗯,好了环儿,辛苦你了,把这档案给我,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虽然是自己的侍婢,但是张烈也没有忘记今日的环儿已然是一名年老的妇人了,自己到来的这几日,她没少忙前忙后,因此让她早些下去休息,免得累坏了身体。   “遵命,奴婢告退。”   当天夜晚,张烈自己对照着月神会的情报与环儿收集来的这些讯息,思索起关于未来的计划布置。 第三百六十一章:购宝,培养黑白双煞;灭蛟   在经过一夜思考之后,张烈就带着胖头陀与瘦道人离开了宣武城冯家酒楼。   环儿与冯全虽然几次挽留,但是张烈心中却是知晓的,自己的性情命格,都不适合同环儿、冯全这样向往平淡普通生活的人过多呆在一起。最后只是留下一些调理身体的丹药,互道一声珍重。   看着昔年公子,一如往昔般远去。   环儿倚靠在身旁丈夫的肩膀上,悄悄的流泪:   “虽然公子让我珍重,但我知道,这恐怕是我此生最后一次与公子相见了……仙凡之别,当真遥远如天地之隔。”   脑海中自然而然回想起,自己还是十六七岁少女时,与公子夫人一起相处的画面,转瞬之间,公子与夫人一然如昔,自己却已经是接近寿尽。   “东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瘦道人在一旁近侧,这样问道。   这些天他们在冯家酒楼受到热诚的款待,颇有些乐不思蜀。   “先去附近的坊市,给你们两个置办上一身法器法宝。”   张烈平平淡淡地这样言道,却让胖头陀与瘦道人喜形于色,给他们两个置办一身法器法宝,即便最基本的没有十几万灵石根本下不来,却是没想到东主肯在自家兄弟身上投这样大本钱。   事实上,张烈比他们两个想象中的,还要肯投入本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三人逛遍了附近的大小坊市,采购高阶法器,林林总总至少花掉张烈超五十万的灵石,并且真的全部是花在胖头陀与瘦道人身上了,张烈自己一件法器也没购置。   这样的大手笔,让两人不由得也归心几分。   胖头陀与瘦道人这两人,本来就不是正统修仙界的修士,他们在遇到仙缘之前,就是两个世俗最底层的樵夫,同时他们的那位师尊也看不起他们,只是可怜他们两个,授予道法,赐他们八百载福寿。   离开师尊之后,在得知自己丹成五品,实力远远弱于正常结丹修士后,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更加有一些自轻自贱的意思,才会最终沦落到张烈初见时那般模样。   可实际上,这两人虽然才丹成五品,为此时代结丹宗师中的最低,但事实上丹成五品的修士也并不少,很多专事生产类的修士,都是丹成五品的,只是张烈见过的丹成五品修士太少了。   再加上两人所修道法玄妙,若是给予时间给予合适法器,事实上这两人联手合击之力,完全相当于两名正常的结丹宗师,并不比绝大多数结丹宗师弱上多少。   这一点张烈也是逐渐反应过来的,因此不惜花光小半积蓄,也要将两人完全武装起来,他倒是不担心两人反叛的,他们两人体内一人一道剑丝,只要自身一个动念,就足够两人瞬间死于非命的。   花费了月余时间,在附近的几家坊市内给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采购到两枚水火珠,两口软铁蛇剑,两面法盾,为此张烈甚至拿出一些自己当年的战利品,以物抵账。   腾蛟山,这里为一座五阶灵脉所在,为一头赤蛟盘踞,因为蛟龙之属在晋升五阶金丹境后,已然完全开启灵智,智慧不弱人类修士,因此在几头蛟龙的联合之下,附近区域都被蛟类妖兽所占据,多年以来就算是玄月教以及本地人类修士,也已经没有异议了。   然而张烈这等凶人,没有结丹宗师作为帮手的时候,他尚且胆敢剑挑金丹,现在身边有了两个结丹宗师作为助力,那就更加胆大包天,无所顾及了。   更何况除了五阶灵脉以外,张烈还有着其它方面的考虑:   “所谓恩威并施,只施恩而无威只会不断撑大受惠者的胃口,只施威而无恩的话则会引发被压迫者的怨恨。我想要这两个家伙自己说出他们师尊的所在,除了给予指点给予好处以外,还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压力。”   “这腾蛟山灵脉,有着数条蛟龙盘踞修炼,若是没有我设立阵法,他们打下这里也占据不住,只要外部威胁的压力够大,不怕他们不说出心里的秘密。”   眼下这处腾蛟山灵脉,张烈是承诺以后交给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居住管理的。   只要是修仙者,就没有人不喜欢灵气强盛之地,吞云吐雾呆着也更加舒适一些,更何况是自己作主人,因此就把两人的斗心给暂时激发起来了。   而后,张烈在那条腾蛟山火脉山涧间,设置下阵法,等待着那头赤焰蛟的到来。   在阵法一道上,张烈也钻研修炼到了四阶,尤其是在五行阵领域,更是独有领悟人阵合一。   因此那一头七八丈长,数尺粗的红色蛟龙在山涧间游动而来的时候,因为阵法与天地自然的和谐,根本就毫无所察。   它居于此地数百年,人类修士也奈何不了它,早已然失去警惕之心了,因此当顺水而下,一缕金色剑光骤然劈至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感受到剧烈痛楚方才慌忙规避。   “吼!”   “吼!”   虚空当中,两声巨大的龙吼之声,仿佛如雷一般,不分先后的爆发开来。   一者,当然是赤蛟吃痛时的怒吼,而另外一者,却是张烈持五行合一的巨剑,完全转化为金行,作全力一劈。   这一劈如真龙探爪,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感,正是张烈将自身肉身之力尽数调动,宛若龙象加身,再加上些许炼剑成丝的蓄势法门应用,带着可怕的巨力与杀伤,冲出阵中劲斩向赤蛟。   一剑出手,剑力之强,剑势之猛,剑意之凶,虚空当中宛如“九龙探首”一击。   被猛地斩中一剑,高温蛟血喷洒入河流。   那头五阶赤蛟先是惊怒,回过神来发现张烈才是四阶修士,顿时狂怒得血贯瞳仁,蛟须飞舞。   这是正常的反应,换谁被自认为不如自己的存在,猛斩一剑,都是这种反应。   当然,这头赤蛟还是理智的以自身神识一扫,在确定了四周并没有其它修士之后,方才暴起的。   狂怒之下,此蛟身形在水浪当中一个打滚。   “砰”的一声轰然爆响之后,四溢火柱四面冲击散开,巨蛟腾空而起,狠狠张口,一道熔岩般赤红液体喷出,直奔张烈激射而来。   “由虚返实,竟然能够将妖火修炼到这个地步,你也快要晋升金丹中期了吧?也好,如此才更值得出手。”   口中如此说道,眼中精芒闪烁,张烈本身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大意,双手虚虚按向身旁处的四阶阵法,运转之下,将这片区域内的水行之力尽数激发。   轰然之间,江河之势,阵法之力,五光镯辅助与混元五行法力汇合为一,被张烈招手间凝出一条巨大水龙卷,竖立而起迎挡住了赤蛟所喷射的妖火。   “兹啦”之声大起,水火交织,随着大团大团的白气迅速冒起,一瞬就将两者的身形都淹没在了其内。   赤蛟见眼前道人竟然可以将天地之力应用到这种地步,目光当中一瞬闪过畏惧之色,但随即凶光闪动,身上红芒大放,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厉啸。   张烈身旁两处,在那厉啸声当中,一下火焰凭空出现翻滚不停,接着就刮起了十余丈高的巨大火浪,气势汹汹的从两侧,向张烈直压而下。   本身虽为蛟龙,但是赤蛟为蛟龙之异种,控制火焰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控制水行的天赋。   “有些道行!”   感受到两侧巨大火浪之威,尤其是其中神识附着,赤蛟可以随时操控之后,张烈脸色微变,下一刻他口中一声大喝,身形突然模糊不清起来了,紧接着其身形一晃,三个一模一样的年轻道人诡异无比的浮现而出,并排站立着,下一刻电射飞遁。   这三者气机相连,彼此一模一样。   赤蛟一时也无法分辨三者的是真是假,但是妖火之力却只能攻击其中一到两个,若是同时攻击三者,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竟逐而不可得其一。   但是下一刻,赤蛟就不再选择了,它竟然身躯一旋,体形一下缩短数倍,化为了丈许大小,同时引动四周天地之力急剧加速,以其强悍肉身,向着三个张烈所在的方向扑杀而来,这样自然也就可以同时攻击了。   轰隆。   阻挡妖火喷射的水龙卷,顿时被赤蛟强悍的肉身所冲爆,蛟龙之属妖体强悍这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只是在它迅速扑到一名年轻道人近身时,这头赤蛟却突然间发现,四周的天地昏暗下来了。   只见以那名青年道人为中心,暗金之色的日精轮迅速笼罩起来,但是却并不是为了防御,而是将青年道人与那主动变化为丈许大小的赤蛟困于一处。   在一片黑暗当中,两者仿佛凡间的嗜血猛兽一般疯狂的相互厮杀,在这种距离下,法术无用,法器无用,可以说除了强悍的肉身,以及凶悍的意志以外,其它都是无用的。   赤蛟本来以为这两者自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然而在一片黑暗当中,它却发现自己的对手似乎正在不断变化,他或者说它周身的肌肉在膨胀,体型在变大,双手变成了利爪,牙齿变成了獠牙,双目血红,其中充斥着就连自身都难以想象的凶戾疯狂!   而在赤蛟与天煞魔尸在日精轮内疯狂厮杀拼斗的时候,张烈已然手持化形返归的太阴白骨幡,相对从容的消灭掉了那两团对自己紧追不舍的妖火,回过头来,注视向半空当中那团不断在胀大缩小的金球。   “赤蛟无愧是蛟龙异种,肉身强悍犹超过寻常蛟龙,近身肉搏竟然可以与天煞魔尸战到这种程度!”   “只是希望魔尸的尸气不要污染了赤蛟的精血,否则这次月神会的任务,可就无法完成了。”   今日之事,除了张烈本身的谋划以外,同时也是月神会悬挂赏格的一项任务,只是因为腾蛟山蛟龙众多,赤蛟又是金丹境界凶猛异常,因此一直都没有人敢接。   张烈看遍了附近区域洞府租赁讯息,也没有找到一处相对比较满意的,那就只好动手抢夺了,南荒一域人妖争霸,这腾蛟山本是玄月教的势力范围,原本根本无妖物敢于窥视占据,只是随着玄月教的势力不断收缩,近几百年来才成为蛟龙居所。   轰。   就在这个时候,日精轮轰然爆碎了,虽然这件五阶法器聚散如意,就算这样粉碎也并不是毁了,但是其后一段时间的温养却是避免不了的。   不仅仅是日精轮而已,已然现出原型的天煞魔尸,仿佛是一颗血色的流星一般,被赤蛟猛烈地一个甩尾轰击得砸向山岳,轰然撞入,粉身碎骨,若换作是正常的修士这一刻绝对死透了。   但是对于魔尸来说,张烈却可以感应到魔尸被打入山体当中,那一瞬间的地气波动,以及汲取。   就在这一刻,早就已然在千里之外蓄势待发的黑白双煞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个人身体纠缠交叠,再次形成一轮黑白纠缠的风暴急速席卷而来,只是不同于之前与张烈见面的那一次,这一次他们的阴阳法遁当中有如蛇剑气、有盾影闪烁,虽然都不是什么太高阶的,但是因为法器齐全攻防兼备,威力提升又何止是数倍而已。   五阶赤蛟在击溃天煞魔尸之后,同样负伤不轻身上伤痕累累,这个时候它已然想要退去,可是重赏之下,胖头陀与瘦道人疯狂地催动着阴阳法遁,由高空当中斜击而落,直接就将赤色蛟龙死死纠缠住,让它难以变化,根本就提不起遁光来。   收回太阴白骨幡,张烈站立在河边处,手掌虚按向一旁的四阶五行阵法,其中有五色剑光纠缠闪烁,仿佛是将天地之力化为一樽巨大的炼剑炉一般,不出则已,一出惊天。   赤蛟此时此刻已然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疯狂嘶吼咆哮,想要摆脱阴阳遁光纠缠,然而直到张烈那一剑斩出的时刻,它都没有做到。   彩虹横跨,白虹贯日,若有似无,灭绝生机。当那璀璨美妙的剑光滑过赤蛟的身躯时,那原本强盛的生命火焰,于刹那之间就消散掉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金刚火焰,古宝之威!新的传承,天下练气术总纲   “嗷嗷!”   自张烈伙同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于腾蛟山赤峰斩杀了那头五阶赤蛟之后,原本已经平静数百年的灵脉,就龙吟震吼之声不断了。   几乎没隔几个时辰,两头水蛟,一头青蛟,以及一头黄蛟就自四面八方赶来,在察觉赤蛟已死之后,它们出离愤怒起来,围攻三人所在的山脉,这还是因为腾蛟山已经被它们占据数百年,警惕之心已降,否则的话赤蛟不会这样轻忽大意,其它蛟龙的支援速度也会更加迅速。   在两条水蛟的法力施展之下,山涧当中的潺潺流水皆被席卷起来,形成惊涛飞流,从两侧挟带着万钧巨力不断冲击着阵法。   那头青蛟也不断口吐毒雾,融入阵法当中,想要化去那些不断变幻的五色光霞。   然而张烈这一次独身一人离开家族,寻找破解化劫之法,是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的,他身上的四阶中品以上五行阵就带了数套,同时有重新炼制过,完全作为阵旗的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作为水火灵物压阵。   再加上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全力相助,三名金丹战力对上四头五阶蛟龙加上阵法地利,当然不会太过吃亏。   “那头黄蛟始终没有全力出手,它准备做什么?”飞身于高空当中,张烈一身道服、目光如炬。   他身经百战,深知斗剑斗法的瞬息万变,剑在鞘中,蓄势不发,飞剑出鞘,锋芒毕现。   高手最擅长捕捉的,就是剑器将出而未出的,那一瞬之间,而张烈是毫无疑问的此道高手。   相比自己的兄弟们,那条黄蛟要沉稳太多了,法力修为也要更深数层,是四条蛟龙当中,唯一头五阶中期,它一旦攻击,定然可以给张烈等人带来巨大的压力,但它始终未曾攻击,初时胖头陀与瘦道人还暗中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发现自己不得不分出相当一部分心神去关注它,长此以往,心理压力比法力压力还要更加巨大数倍。   终于,那条黄蛟动了,只是它并没有像自己的兄弟们一样,去攻击那轮不断变幻旋转,看似虚幻,实则根本就是坚不可摧的无边五色光霞,而是猛地身躯一旋,退出阵法当中,来到外面钻入大地,想要直接破坏掉此地灵脉:   张烈的护山阵法,毕竟是临时布置的,虽然精妙无比威力绝伦,但是远远没有达到与此地灵脉互为一体结成一片的地步,这套阵法只能汲取灵脉之力,却无法保护灵脉本身。   所以黄蛟的这种决断,可谓是釜底抽薪正中要害。   “不好!它这是要钻入地脉,毁伤此地地脉灵气,你们两个守在阵法当中,我速去速回。”   一见那黄蛟脱离阵法离去,张烈心中一算,就知不好,他这样与胖头陀与瘦道人二人说道,不等二人回话,下一刻就控御阵法助力,配合剑光将自己直接挪移出阵法之外。   而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在这里的黄蛟果然已经深入地下无影无踪了。   “孽畜,毁伤灵脉获罪于天,你这是自寻死路!”言说着,张烈祭出本命法器太阴白骨幡,只见其上电芒流转法理交织,生成一颗燃烧着熊熊黑炎的独瞳四面扫视。   上穷碧落下黄泉,在这个状态之下,自身的脑海中犹如多出一个视角,可极目千里,近乎无所不察。   “出来!”   猛地激发剑光,以张烈为中心五色剑光流转而出,而后急落打入地下,这个时候周身灵光包裹的黄蛟钻入地下还未曾远,因此很快就被迅速转化为金行属性的五行剑气追逐上。   轰轰轰轰轰轰……   张烈面前的山脉间,骤然出现连绵不断的激烈爆炸,然而与此同时,一头金黄色周身灵光包裹的强壮蛟龙,也从中飞跃而出,注视向眼前年轻道人的兽瞳当中,也尽是狂野的杀意。   “吼!”   它破坏灵脉不惜获罪于天,是为了破阵杀人,现在能够直接杀人,它也并不想非要破坏灵脉。   伴随着怒吼,金黄色的蛟龙张口喷吐出一大凝实的妖火,这妖火金红交织,竟似实质,却是比之前赤蛟更进一步的强大妖火,已然类似于佛门当中的护法神通手段:金刚火焰!   “厉害。”   一见这妖火,张烈就心中清楚知晓绝对不能硬接。   身上一口飞剑飞出,旋空一转化为剑光瞬间裹着张烈倒飞而起,爆发全速的剑气雷音。   然而那条土蛟哪里肯轻易放过已然到自己嘴边的仇敌,腾空飞起,喷吐出火焰追杀上来,在恐怖的法力推动之下,紧紧追逐,竟然也丝毫不慢。   “师兄,看这架势,这座五阶灵脉我们师兄弟是无福享用了,可是这段时间在这里吐纳修持,我是真的不想走了。”   五行阵法内,胖头陀与瘦道人都看到了张烈被黄蛟追杀、再次入阵的画面,不由得因此就悲从心起。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在五阶灵脉呆过后,再去低阶灵脉就会觉得污浊难熬了,哪怕并无心道途的胖头陀与瘦道人也是如此的。   “师兄,要不我们就将师尊他老人家的遗产,交给东家吧。师尊他老人家仙去之前让我们师兄弟为他老人家寻找一衣钵传人,现在这位东家对我们也挺好的,又给购置法器,又助我们夺取灵脉修行,最重要的是天资过人,紫府境界一身修为战力不逊色于寻常结丹修士了,在这个境界就能修炼成剑气雷音、炼剑化丝这些传说中的手段,我们也算不负师尊他老人家的交代。”   “最重要的是,继承师尊的衣钵之后,就算占据不了这腾蛟山,东家法力大进之后也能帮我们占据其它高阶灵脉。”   胖头陀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虽然本身并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把师尊的道统交出去,但是东家给得实在太多了。   “……再看一看吧,也许我们两个日后别有奇遇,可以凭自己继承师尊的道统,也说不定。”   “你就别想了,师尊的道统非根基雄浑者根本没有可能接受传承,就凭你我二人的资质,下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就在这个时候,颠倒五行幻阵内的战局又一次发生了巨大变化。   虽然在五行阵法当中,张烈如鱼得水,一分的法力可以发挥出十二分的法力效果,但是伴随着那条土蛟的龙吟怒吼,其它三条蛟龙强行破开无边光霞,冲撞到张烈的近身,形成天罗地网一般的杀局。   胖头陀与瘦道人师兄弟,不明白张烈为什么不用颠倒五行幻阵之力,提前挪移位置,返回阵法核心处,但他们也知道张烈遇到了危险。   双手互击交换法力,就要入阵救人。   与此同时,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的手中出现了一只黄符贴附的青色小钟:古宝,青冥玄钟!   “就让我见识一下,这上古法宝的惊人威力吧。”   虽然这件古宝只能借助萧师留下的符咒之力使用三次,但是张烈还是习惯在情况可控的情况下,提前了解一下此宝的威力,免得到了生死关头之际,催动法宝却因为不熟悉用不到关键之处,反而弄巧成拙了。   随着法宝的催动,张烈本身的神识法力以及青钟上黄色符咒内,同时有庞大灵气,涌入青冥玄钟。   一时之间,那只小小的青色古钟就仿佛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法力涌入进去,除了使其外现的青金光芒稍稍明显以外,竟再没有其它反应。   不过张烈也同时感应到,自己可以随时将这小钟激发出去,只是注入的法力越多,法宝激发出来的威力就越大而已。   由于张烈一直隐藏法力修为,剑气如缕法门的收敛之术又玄妙无比,因此萧山一直都有些低估自己这名弟子的法力深厚度,他知道张烈的根基雄浑,但并没有想到雄浑到眼下这个地步境界。   否则以萧山的性子,他很可能不会费大力气在符咒中注入法力了,而是少少注入一些,剩下的就让张烈自己填去。   “嗡!”   在张烈于阵法当中左支右绌,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时,那口青色的古钟终于冲天飞起了。   再下一刻,其钟体陡然之间变幻为半虚幻的状态,并且百倍扩张,再一次“嗡”得一声,镇压笼罩在了四头蛟龙当中,最为凶横的黄蛟身上。   整个过程如时空变幻般,根本就没有给黄蛟躲避反应的时间。   只是在被罩住后,以这头金丹中期蛟龙的凶悍,当然是不肯屈服,萦绕于其周身漫天飞舞的数团金刚火焰,轰然之间冲撞爆裂在青钟罩壁之上,钟声再起,火焰反卷,只是这一次却是大音无形,只见阵阵的实质涟漪波澜四面扩散。   “嗡嗡嗡嗡……”   这股无形有质之力,十之八九都作用冲击在了黄色蛟龙的身躯之上,仿佛直接作用于神魂最深处一般,让这头生命强大、法力亦是雄浑无比的强大妖兽,直接在青钟当中跌落下去,砸在地面上眸瞳翻白。   其余的十之一二作用在四周的那三条蛟龙身上,也令它们的行动与反应,同时一滞。   “果然厉害!以此钟镇住对手,进攻退守就无不从容如意了,对方若是反击,则会受到自身法力与古钟反击之力的同时伤害。”   张烈本身作为青冥玄钟的操控者,他本身当然并不会被此宝所影响,同时可以自如的进出于那片青色的钟影当中,能够在与黄蛟的厮杀中占尽优势。   这个时候,前来支援的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也已经赶至近处了。   但是张烈眼神一转,杀意流溢,却并没有选择对受困于青冥玄钟钟影当中的黄蛟出手,而是带着黑白双煞,发剑猛攻在场四条蛟龙当中,修为相对最弱的那条水蛟。   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黄蛟法力雄浑又修有金刚火焰这样的强大神通,就算是短时间内受限于青冥玄钟,它全力防守抵挡的话,自己等人也难以奈何的了它。   那么,不如再斩杀一条五阶蛟龙,若是能够做到的话,可以极大降低这些蛟龙对于腾蛟山赤峰灵脉的威胁。   “我们联手合力,先杀掉那条水蛟!”   “起。”   随着心念一定,张烈口中低喝一声,单手掐诀于额前,突然从全身各处寒光刺目,紧接着纷飞射出五十道五色的剑光出来,这些凌厉剑光方一出现就迎风见涨,转眼间,五十口五光五色流转的飞剑就气势惊人的现阵而出。   剑光化形,以气驭剑,张烈以自身雄浑神识法力,配合成套的五光镯法器与飞剑,完全可以做到一人成阵。   随着立诀起术,一阵剑光闪动之后,所有五行飞剑自动排成一个古怪的队列,在张烈头顶盘旋不定,暗藏凌厉杀机。   “去。”   伴随张烈剑诀一指,他头顶上的众多飞剑呼应般的传来阵阵剑啸声,接着所有五行飞剑同时一震,上百道丈许长剑气从五行剑阵中激射而出,化为一片密密麻麻剑光剑林向着蛟龙射去,并且这些剑气在途中就结成一体,最后化为一道森然寒光,刺目耀眼的巨剑形体,暗含先天剑罡杀力惊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管教,黑白双煞对于张烈已然是近乎言听计从,除了心中最大的事情还未曾下定决心全心交付以外,基本已然可以做到,张烈指哪他们打哪了。   巨大剑影之后,黑白光华风暴紧随而上,盾影剑气层层叠叠,攻防兼备。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在催动剑阵的同时,张烈高高抛出太阴白骨幡,将天煞魔尸隐藏于其中,令它催运焚血燃髓功。   当剑影、黑白光华,与三头五阶蛟龙的反击之力发生轰然碰撞之时,天煞魔尸同时犹如血色流星一般扑杀而下,作绝杀一击。   轰隆!   巨大的法力碰撞,青钟虚影破碎,冲击神魂的波纹再次扩散,让阵法当中很快就乱作是一团了。   就算是张烈,也在巨大的消耗下,短暂失去了对战场的控制。   “嗷。”   “嗷。”   伴随着龙吼之声,三条蛟龙护着一条鳞碎角断,负伤不轻的黄蛟,飞遁出了五行阵法当中。   这一局虽然是张烈等人凭借着青冥玄钟古宝之力占据了上风,但是这些蛟龙想要逃走,张烈他们却是阻挡不了的,甚至连阵法当中都不敢出去,因为若是离开了阵法地利,双方实力就又一次发生逆转了。   “啊!可恨,只差一点,没想到那头黄蛟竟然拼着重伤,也要护住那条水蛟!”   追杀到阵法边缘处,一向有些沉默寡言的瘦道人,这一刻也不由得恼恨言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在法力道行上的确是不如这些蛟龙,据说除这四条蛟龙之外,还有一条最为厉害的金蛟始终没有出现,看来此座灵脉我们的确是占据不得了,却是我错估了这些蛟龙的厉害!”   手握古宝青冥玄钟,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同时也测试了青冥玄钟的威力与效果,做到了心中有数。   黑白双煞胖头陀与瘦道人若是还不肯给自己交底的话,张烈也就真的不会把这座五阶赤峰灵脉留给他们了。   天下五阶灵脉基本全部都是有主的宝地,要么就是强大妖兽邪修盘踞,错过了这次机会,胖头陀与瘦道人可能这辈子都别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五阶灵脉洞府了。   这一刻,两人对望一眼,终究还是下定决心。   “呃,东家,其实我们两个一直都有一件事,想与您说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胖头陀与瘦道人对视一眼,实在舍不下这处上好灵脉,在得到师兄的暗暗点头认可后,胖头陀来到张烈的近前,扭扭捏捏地这样言说道。   他并没有注意到,张烈眼中的眸光因此一亮,心中的狂喜,几乎一时压不住了。   “其实,师尊仙去的时候,是留给我们回山的方法了,只是那时与东家还不是相熟,因此我们就没有真言相告,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知道东家厚义,我们也实在不敢再继续欺瞒下去……”   金蛟不知所踪,土蛟身负重伤,这腾蛟山灵脉,胖头陀与瘦道人短时间也守得住,而他们所说的那处地点,距离这里也并非太远,当天夜里,张烈就暗中隐遁,全力赶去了。   雾隐山,一座破碎的小型灵脉,若是放在其它地方,这里肯定早就被某个不知名的小型修仙家族占去,世代依附延续传承。   可是这座雾隐山中,不知因何缘故长年雾气萦绕不散,多有风雷疾雨,瘴气毒虫横行,据说还有高阶的妖兽。   如此多的恶劣条件再加上这里的灵脉品质实在是不高,不过二三阶的程度,因此,这里就渐渐荒弃了,连苦惯了的南荒修士,都不取之。   而在这一日,一道璀璨的剑虹破空而来,停止之后,自中走出一名气喘吁吁,脸颊生汗的年轻道人。   虽然心中告诫自己,每逢大事时应有静气镇定,但是眼下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意义非凡:   “天外传承,太昊金章!”   每得到其中一卷,自身的道基底蕴就会牢固一些,甚至可以直接改变自身的命运,更遑论其对于自己还有着特别的意义。   “上辈子我若是有现在这一身法力,必然要把那些流落海外的宝物,全部收回,谁挡我我便杀谁!”   “不过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做到了,也算是达成心愿。”心中这样思考着,张烈略作调息,而后飞遁进入了那浓烈的白浪雾气当中。   雾隐山中,也是有着一些危险存在的,但是张烈一身法力神通不逊色于寻常结丹宗师,又有着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个家伙为他指明路径,解禁法诀,那么这里对于他来说,当然也就是一片通途的,虽然是第一次到来,但依然是熟门熟路,没有什么阻碍。   数个时辰之后,伴随着开启法诀打入,面前一座石府的石门,轰隆之间缓缓滑起。   张烈走入其中之后,发现这里的灵气浓度已然达到了四阶灵脉的程度,雾隐山的灵脉也就二三阶而已,看来此地原本的主人,禁制手段高明绝伦,竟然凭借梳理灵脉流转,化腐朽为神奇,做到了这般不可思议的地步。   洞府并不太大,张烈很快就找到了核心丹室,伴随着石门缓缓打开,在最中央处的石塌之上,盘膝坐着一具白发枯骨。   高阶修士可以身死而肉身千年不朽,但是胖头陀与瘦道人的师父,身遇外劫,遇到他们两个家伙的时候一身法力都已经废掉十之八九了,在这种情况下,那位老人依然可以凭借一口气支撑两百年,把这两个家伙教导到结丹境界,方才仙去,实在是强横绝伦。   看到了那位前辈的遗骨,以及他身旁处的一卷竹书,张烈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反倒不急了。   他先是来到那位前辈修士的遗骨前跪下,而后大礼参拜。   “今日在前辈这里得传道法,日后晚辈若有所成就,必然奉前辈为师长,建祠立庙,供奉香火、以待万载传承。”   说完这番话之后,三拜九叩,然后张烈方才起身,拿起了白骨修士身旁的那卷丹书。   只是这初一碰触,那卷竹书就陡然犹如黑洞般,源源不绝的吞噬着张烈本身的神识法力,张烈微微皱眉,但见四周并没有其它什么异变,也就没有阻止这一变化的发生。   片刻之后,张烈一身法力下降了三分之二,那卷竹书方才缓缓打开,自其中投射出一片暗金色的光芒,却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中的前半部,记载了这位坐化于此幽绝老人生平以及他所修炼参悟的功法,后半部分,则是以张烈更加熟悉的文字书写的界外天书残章:天罡道法九息服气。   九息服气,呼吸吐纳九息,可以吸收先天一炁转化为法力,以及全面状态恢复。服此炁者,能化为元炁与天地合体,返为先天与道混合为一也。此即是为,天下练气术总纲。   也是幽绝老人,参悟琢磨了一辈子的至高道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到近乎癫狂的大笑声,从白雾萦绕的山洞内远远传开,这世上,还有比在心情几翻起伏后终于获得如愿以偿更让人开怀的事情吗?   第三次魔劫的压力,月魔的威胁,这些原本如山般压迫在心上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得到宣泄与排遣。   幽绝老人需要参悟一生的东西,对于已然参悟了数卷太昊金章的张烈来说却并不用,九息服气,天下练气术总纲,它本身当中并不包含任何一门练气术,但是得到了它,天下练气术却无一不可融入其中,无一可脱其藩篱。   “我是一个没有什么才能的人,除了敢拼命,能吃苦以外,并不比寻常人悟性更高,或者有着什么远超他人的才情……因此我很清楚,我现在的成就有相当一部分,是太昊金章带给我的。”   “但是我从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一点:这世间上几乎就没有几个大成就者,是完全凭自己白手起家的,几乎一个都没有,太昊金章就是我的根基。” 第三百六十三章:晋升紫府八层境   对于张烈来说,九息服气并不是自己所获得太昊金章当中最强的一卷,但绝对是最适合自己,对现在的自己,助力最大的一卷!   因为他现在是紫府七层境,他的下一个大境界是金丹境界,而金丹凝结这一关,又号称丹成无悔。   一旦凝结金丹了,修士这一生的修道根基就基本上定下了,在这一步走错了,未来十步难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烈几乎就没有时间再去看那位幽绝老人的功法绝学、一生参悟,他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如饥似渴的参悟九息服气去了。   九息,这里的九字是代指,在道家中,九指的是无限之意,吐纳天地万物无穷宇宙之气机,才是这门道法的本意。   越是参悟,张烈就越是觉得,自己之前许多已然形成定式的修炼观都被彻底推翻了,苦修百年的一身道法,一身雄浑法力,原来很多地方都练错了,甚至是理解错误,蠢不可及,背道而驰。   接下来的时间,张烈不再是练气了,而是调整,不断的梳理调整自己过去一百年当中,在练气术上所犯下的那些蠢不可及的错误。   把法力的运转流向,运转到每条经脉、窍穴时,应该运转的轨迹,全部都梳理矫正过来。   当法力运转在某玄关窍穴之时,该如何收力破关,这一个微妙的变化不同,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它的法力运转最优解,就也全然不同了。   在雾隐山中,洞府之内,张烈几乎如饥似渴般的体悟着,思考着,获取着其中自己能够领悟理解的道法知识。   他不再吞噬天地灵气元气,而是开始梳理调整,将自己体内百年修持而来的道基,运行到更加优化完美的状态。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是张烈几乎沉入其中不可自拔,因为太快意了,就好像辛辛苦苦做了一辈子的题,很多地方知道错了,但是不知道错在哪,突然有一天,一本参考答案还有详尽演算过程扔在你面前一样,一辈子的所有疑惑犹疑都有了正确答案,甚至只要你想,肯下功夫,还可以把整个过程中完全阅读解开。   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个过往难题的突破,都会给张烈带来难以言喻的兴奋,狂喜,那种成就感浇注进他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每一根毛发,完全将身心的疲惫压制在一个最低限度。   这其实就是顿悟之境了,因为不是修炼蓄气,而是梳理调整,所以当整个体系完成修正与升华的时候,张烈本身百窍因此变化,法力涌动间,与天地元气的联系更加紧密,他一身道法自然而然就晋升到紫府八层境界了,而现在距离他的上一次晋升,不过是数年光景而已。   “这还远远不是极限,我还有许多地方,没有修正过来,但是,暂时告一段落吧。欲速则不达,而且那两个家伙好歹也是结丹修士,又是幽绝前辈的记名弟子,我总不好真的让他们被蛟龙所杀死。”   两月光景过去之后,虽然自身还是感到意犹未尽,但是张烈也深深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自身整个道法体系的升华提升,许多关窍之处,还是需要多琢磨,多思考,多研究,而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完成的事。   好在在拥有九息服气这篇道法之后,虽然其中绝大部分内容自己还是看不懂,但是能够看懂的内容,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在离开雾隐山之前,张烈再一次对幽绝老人进行大礼参拜,这位前辈所遗留下来的经书当中,除了九息服气以外,还有自己一生的功法秘术,以及所有见闻经验,甚至说明了获得太昊金章道法的地点——秽云天深处,与此同时,大量宙光金晶残片也出现在那里,以后自己说不得,还是要一探秽云天的。   数月之后,依然还是腾蛟山赤峰灵脉,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把这里当作是家业来经营的,张烈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挪移民夫在这里建设出宫殿楼阁,甚至亲自出手帮忙,虽然目前建设的还是比较粗糙原始,但是隐隐约约的恢宏宫殿群气象,已然铺设出来。   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贫穷,是相对于高阶修仙者的,对于凡间世俗来说,他们两个手指缝里漏出一些,也足够雇佣大量民夫劳力的,甚至百姓们也愿意为仙师工作,因为给仙师工作一定能够得到工钱、三餐饱食,甚至这个世界的凡人认为为仙师工作,可以积累福荫,为自己以及后代子孙纳福。   腾蛟山的蛟龙们,这段时间也没有过来杀戮,它们也非常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是修仙者,而不是那些会给它们供奉种种血食,进行参拜的凡人,龙族之属因为天生强大,可以体察万物生灵之美,也是少数凡人可以与之有限沟通的妖兽种类,绝大多数的妖兽仅仅只是把人类当作可口的血食,而龙族把除同族以外的万物生灵,都当作是可口的血食,其中也包括妖兽。   相较之下,人类这种食物除了食用以外,还有其它许多的功能,因此在南荒当中许多偏僻之地是供奉龙神庙的,虽然在修仙者看来这无疑是邪神淫祠,但是当地的凡人不供奉这些妖神就活不下去,当地的修仙者又无力去庇佑,因此很多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   原则上不允许,与实际客观情况总是有着差距。   赤峰山灵脉上,道观之内,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分坐两侧,两人的中间主位处坐着一名年轻道人,当然就是返归而回的张烈。   在他面前坐着一男一女两名道士,女子秀美文静,气质恬淡,男子身材高大铁塔一般,相貌奇丑,浑身黝黑,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反差明显。   不过在场的都是修道至少百年以上的修士了,通玄修界什么外貌的人都会有,无论是谁,都不会对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表现。 第三百六十四章:五阶天魂傀儡,洞察   赤峰山宫殿之内,以青年道人张烈为首,胖头陀与瘦道人坐在左右两侧,与面前那一对男女相对而坐。   “这是早已约定好的赤蛟精血,前些时日在下一直都在闭关修炼,让会中贵使两次前来,深感抱歉。”   张烈盘膝坐在蒲团上不动声色的刚说完话语,就袖袍一拂,一个玉盒从其袖中飞出,漂浮向了身前。   对面那一男一女在打开玉盒,只见其中赤光流转,两人分别检查过后,对视一眼皆是满意地点头。   而后那名秀美女修言道:   “我辈中人修行本就是放在首位的,石道友道心坚定,未来道业前程定然不可预期,更何况道友是在任务时限内完成的,其实反倒是我们急躁了。”   “这腾蛟山灵气充盈纯粹,只是其中妖气混杂稍显浓烈了一些,斩杀赤蛟之后,石道友在会中立下功勋不小,可以广邀同道镇守此山,甚至结成阵势斩杀那些妖蛟也是可能的。”   在这个时候,那名铁塔大汉突然间这样说了一句。他的这句话语,让张烈身后的胖头陀与瘦道人都是眼神一亮。   “那就不必了,阴阳相生,劫运相乘,这些妖蛟即是我们的劫数,也是我们的运势,若是连这些妖蛟都无法降伏,我们又还有什么资格占据这处灵脉呢?”   张烈面目神色毫无变化,直接就拒绝了铁塔大汉的提议,令其语塞了一下,不过他肤色黝黑,因此寻常倒也看不出其脸色的变化。   那两名修士品茶,论道,又与张烈三人交谈一番之后,方才各自祭出法器化虹离去。   在这二人离去之后,一旁胖头陀就有些急切地问道:   “师兄,为何不借助他们的力量,一同铲除掉盘踞于灵山当中的那些妖蛟?”   自张烈得到了雾隐山的道统之后,三人的关系就又亲近了许多,只是胖头陀与瘦道人仅仅只是记名弟子,仆人一样的人物不得真传,张烈却是得了幽绝老人一生道统真传,因此胖头陀与瘦道人虽然入门较早,却还是要唤张烈师兄。   通玄修界有些宗门是这样排列传承谱系的,记名、内门弟子,见到真传弟子都要口称真传师兄,也有一些宗门是按照入门先后排序,两种法度各有利弊。   “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你们两个着想。”   “引月神会的势力进入腾蛟山,对于我来说是有好处的,可以极大缓解争夺灵脉的压力,但是待我日后云游天下,你们两个还守得住这里吗?前门拒狼、后门进虎,此事若是做下了,就是遗祸无穷。”   胖头陀与瘦道人虽然是结丹宗师,联起手凭阴阳法遁之利,并不会比世间绝大多数结丹修士稍弱,但是他们两人历事太少,处事经验根本没有磨练出来,在这个方面张烈虽然远不如张相神,但是比他们两个也强过太多了。   “此地蛟龙,完全由我们来驱除,这座灵脉我们得来的就正统,名正言顺,若是有其它力量在这个过程中渗透进来,那以后灵脉争夺就要各凭本事了。”   “原来如此,师兄果然深谋远虑。”胖头陀与瘦道人闻言一愣,互视一眼深以为然点头信服。   其实,即便是这样名正言顺,如果修士自身法力不足的话,占据上等灵脉还是一件危险的事,名门正派固然顾及清誉无法直接出手,也可以暗中悬赏各路邪修前来攻打灵山,待那些邪修攻下赤峰,他们再把攻山的邪修“赶”走,那个时候旁人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只是张烈所能够做到的,也只能到这里了。帮这两位师弟把家业根基,做得牢固一些。   与此同时,那两名化为虹光遁走的男女修士,此时此刻也在彼此交谈。   “这位石道友可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根据会中情报来看,他之所以要与月魔教为难,是为曾经的徐家报仇雪恨,几十年不见,他的法力修为增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惊人了,身边还跟随着两名结丹境的老仆,真是不知究竟出身于哪方势力!”那位铁塔大汉这样喃喃言道。   “管他出身于哪方势力,只要肯为会中做事就可以了。拿到了这赤蛟精血,五阶天魂傀儡的炼制就逐渐接近完成,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报仇了。”那名女修神色冷厉的这样言道,此时此刻在她的眼神当中充斥着仇恨之色。   铁塔大汉见此暗自摇头,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月神会这个组织,是集合与月魔教怀有血仇的修士、中型商会联合起来,形成的一个地方势力。   由于商人的过多加入,导致月神会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些商人的特征:交易买卖,各取所需。   只要能够联合起来共同达成目的,有着基本的忠诚,其它方面这个组织是不过多计较的。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固然有一部分人满心血仇,余者不计,但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加入这个组织的好处,开始希望于为自己获取更多的利益,比如说现在会中正在完成的这项核心计划:五阶天魂傀儡。   注入了血魂、天魂的傀儡与普通的傀儡机关兽不同,成本上翻数十倍的同时威力也提升数十倍,这只五阶天魂傀儡完成之后,用于击杀月魔后,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大家族兴盛千载的根基。   ……   修道无岁月,山中不知年。   时间,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渡过着。   张烈他原本是很着急的,无论是谁在自己脑袋顶上悬着一柄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时,都会急。   但是在遭逢奇遇,得到九息服气这部天下练气术总纲之后,他就突然间镇静下来了,日复一日的在赤峰山道宫当中诵读经书,调整一身道法所学,明悟着过往种种偏执错处,感受着自身道行法力的精进流转。   时不时遁出道宫,与那些妖蛟斗剑斗法,返回之后,就是居于山中苦读,异常规律。   这一日,张烈完成日常道业功课之后,此时此刻正仰躺在藤椅上,翻阅着幽绝老人所留下的竹书,这部竹书当中不仅仅记载着太昊金章九息服气,更是记录了他生平所见所闻,以及大部分经历,因此读之极有价值,也有趣味。   就在这个时候,一柄散放着灵光的飞剑穿过赤峰道宫的重重阵法禁制,落到了年轻道人的身旁,而后飞剑一横,显出其上附着着的一支玉简。   张烈见此探手摘下,放在额前一观,片刻之后,站立起来,在宫殿内左右踱步思考。   “赤蛟血,地龙筋,他们是想要炼制血魂甚至天魂傀儡?想不到月神会竟然有这样的底蕴。”   在这个时候,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也从外面飞入进来了,张烈说过要将此地灵脉赠予二人,也是言出必行的,因此这里的道殿之间大部分禁制当然会对他们二人开放,除了张烈自身闭关修炼宫殿的禁制以外。不过这也是修道人的正常习惯,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也是理解。   “师兄,刚刚见飞剑传讯,可是有什么事情?”   因为占据了上品灵脉,以后甚至要开宗立派,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这几年间也是气质变化,身着道服,渐渐有了一些结丹宗师的气度。   “月神会的人许以重酬,邀请我前往南山尸仙洞采取灵矿地龙筋。”   “地龙筋,他们要这种灵矿做什么?”   闻言,胖瘦二道人都是心中疑惑,他们两个虽有修为,但却未得真传,因此并不知道地龙筋这种灵材,是炼制高品质傀儡的必备之物,如果说普通傀儡机关兽是以数量取胜的话,那么血魂、天魂这两种傀儡,祭炼到极致甚至可以近乎独立对抗一名长于斗法的同阶修仙者。   如此强大的傀儡,其体内的灵力运转量是可以想象的,没有地龙筋来塑化经脉,灵力过溢爆体而毁就是傀儡必然的结局了。   这一点绝大部分修仙者都并不清楚,不过张烈身兼数家正统传承,在得到幽绝道书之前他也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对于此问,张烈并没有回答胖瘦二道人,以他们二人的修为,此生最好不要与血魂傀儡、天魂傀儡这类奇物有什么瓜葛纠缠,无论是敌对、还是拥有。   将那枚飞剑送来的玉简放在前额,向其中注入一些神念后,青年道人行走过去,将玉简放回了虚空横置的飞剑之上。   再下一刻,剑光一闪,那口飞剑已然飞遁出赤山宫殿。   “这一次月神会的酬劳颇为丰厚,我打算前去,迟则半年,短则数月就会回来。你们两个安心守护山门,但是不要勉强尽力就好,若是实在守不住了,全力遁走待我返回再重新夺回就是。”   “遵命,张师兄。”   “师弟遵命。”   闻言,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执礼而拜如是言道。   南山尸仙洞,是本地的一处上古遗迹。   据说上古时代有一位万年古尸在此得道飞升,气数遗泽之下,此地当然就因此群尸受益,接连出了几位修炼尸道的修仙者,乃至僵尸,不过那毕竟是数万年以前的事情了,随着南山尸仙洞的态势愈演愈烈,自然有大神通者出手进行镇压。   到如今南山尸仙洞的余威已然百不存一,但是即便如此,这处洞窟依然是长年阴风徘徊,邪气汇聚,据说在洞窟的最深处,各种厉害异常的鬼物阴邪化生,只是受限于大神通者的封镇,方才无法离开遗祸世人。   但越是深山野岭,险绝之地,就越是可能有生长千年万年的灵材宝物出现,若是谁都能够轻易前往抵达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上等灵物留存了。   “轰隆隆”   在山壁一侧有滚滚白浪奔涌而下,瀑布砸落于深潭当中激荡起扩散的波浪。   当张烈抵达时,发现山间石亭内,已然有一位容颜秀美文静的女冠在那里等待了,此人张烈还曾见过,正是前几年前往赤峰,拿走赤蛟精血两名修士中的一人。   “石道友,好久不见了。”秀美女冠率先执礼言道,极有风仪气度。   “步道友,贫道有礼了。”   有过之前的交往,张烈自然清楚眼前之人姓氏名谁,同时对其过往也有几分了解。   步家本是这一带的丹道世家,数代修士苦心经营传承家族,积累下庞大的财富,但是在通玄界,身怀如此巨大财富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法力修为,这本身就是危机。   公平,是双方力量相等或者有所制衡的情况下,才会有人讲的,这是放之天下皆准的公理。   经营千年的步家覆灭,最终只留下步鸾这支最后的血脉,只是也不知这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诅咒。   虽然眼前这位女修现在看起来文静正常,但是张烈法眼如炬,他又如何感应不到其心中念头凶厉,怨气凌霄!   很显然是与家族牵扯极深,感情极深的。   不过自身现在也要诛杀月魔,双方在短时间内目标一致,这个步鸾虽然凶厉,但对于现在的张烈来说却并不危险。   打过一声招呼之后,张烈和素衣女冠步鸾各自找了一个僻静处打坐吐纳,这一打坐,就是三日三夜。   当第四日早上时,终于又有高阶修士赶至附近的主峰了。   那是并肩飞遁的两名修士,一名是曾经与步鸾同行的铁塔大汉金九,一名则是位白发白须极有风度的道服老道,也是此行的主事者肖牧云。   “石道友,步道友,两位来得好早啊,我与金道友刚好同路相遇,因此就一起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踏云而至的肖牧云微微一笑,他袖袍一抖,一张幽蓝暗色的古朴纸页,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各位同道都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小辈了,这幽冥血誓我等还是先签下吧,上面的条约都是之前已经约定好的,无一字改易,大家签下之后,也都能够安心。”   幽冥血誓,据说流传于九界当中幽冥界的诡异道法,一旦违背所写誓言必遭奇祸,虽然金丹真人可以有所回避、甚至硬抗,但是对于紫府境修士来说,还是约束力极强。 第三百六十五章:借三界之力增益道基   幽紫色的毒瘴雾气氤氲弥散,在阳光照射之下犹如烟岚一般美丽。   但是南山尸仙洞府附近这种千年凝聚不散的尸毒,别说凡人触之即死,就算低阶修士也难以在这样的环境下长久生存。   不过修士求道,往往是不畏艰险,此地特殊的地理环境,也培养出与之相适应的特殊药材、灵物。   就有一些低阶修士不畏尸毒阴魂,做好自以为充足的准备后潜入此地,其中有一些满载而归,更有一些永远埋骨此地。   长远来看,这反倒像是一场交易一般。通玄界的修士们以源源不断的血食,从尸仙洞府当中源源不断的换取灵物。   地面山石间,一条尺许大的巨蝎,周身甲壳乌黑发亮,背后的一条蝎尾奇长,蝎钩上微微泛着碧芒,似是奇毒无比。   它在山石上趴伏着,寻觅着食物。   四周有几名低阶修仙者正在埋伏它,这是一头二阶顶点的妖兽、身怀奇毒有着极高的价值,若是这几名练气境修士能够联手将之捕获的话,将会是一大笔修炼资源。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高空处有四道光虹接连划过,疾风迅雷、撕裂大气。   那头铁尾毒蝎因此受惊了,一溜烟似地逃回了地缝当中,令四周几名辛苦埋伏着已然潜藏数日的低阶修士,无不因此懊恼,却也不敢真的因此发声怒骂。   那四道急掠而过的遁光,当然就是肖牧云,张烈等人了,他们四人皆是紫府境修为,肖牧云,金九皆是紫府九层,张烈与步鸾是紫府八层,都堪称是月神会中的精锐修士,否则也不会参与到今日的核心计划当中。   同样是探索尸仙洞府,下面那些练气境的修士,根本就没有真正进入,只是在尸气影响的外围赚取一些利益罢了。   筑基境修士可以初步探索尸仙洞府了,但也不敢深入到中层,至于尸仙洞府的下层,据说连接着九域之一的魔界界域,数万年前的那位不世尸仙,是修炼魔道大法才最终得以突破先天桎梏的,因此他的洞府除了冥界以外,据说还连接着魔界。   “我们先在中层进行搜索,一个月后还是搜索不到地龙筋的话,就只能冒险去下层了,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以我们的修为探索尸仙洞府中层尚可,去下层的话就实在太危险了。”   老道肖牧云站在虹化法器上,以手抚须这样言道。   “希望能如道友所言,一切顺利。”   尸仙洞府处于一大片盆地深坑当中,黑暗深邃宛如黑洞,自从进入这里后,张烈就一直都在观察着这片区域范围内天地气机的微小变化,心中暗自感慨:   “哪怕经大神通者出手封镇,也毕竟是飞升上界尸仙的遗府,进入此中,几如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天地元气的流转都出现了微弱的阴属变化。”   “若是在那位大神通者出手之前,别说练气筑基修士,就算是紫府金丹修士,怕也是来多少死多少的结局。”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路径明确遁光急速,四人已然突破了洞府上层,来到了这处地下洞府的中层区域。   天地都似乎随之一暗,在这个时候,前方刮来一片灰色的大风,其中有奇形恶状的阴鬼凝聚成型。   与此同时,下方褐色的大地之上,行尸密布、破土而出,仰头注视着高空中的四人,如兽瞳目当中现出嗜血的杀意。   张烈见此神念一动,身前一团金行剑芒纠缠着雷光迸射开来,轻易将面前扑来的一头狰狞鬼首搅成了粉碎。   几乎与此同时,他头上脚下也各有剑芒闪烁,将四周风中聚形扑来的另外两头阴鬼也一剑劈成了破碎,然后这些鬼躯化为一团团黑雾溃散开来。   张烈主修的是太昊金章,不是剑修之术,五行神雷他也是会用的,虽然谈不上精湛,但是应付眼下情境却是绰绰有余了。   而在这个时候,步鸾、金九、肖牧云也纷纷施展祭出各自的法术法器,将身边围攻的阴鬼一一灭杀。   “接下来的行程,我们还是要以纳影藏形为主,这处尸仙洞府存世数万年,鬼知道到底积蓄了多少阴魂、炼尸,杀是杀不尽的,更何况我们的目标是寻找地龙脉,而不是来此清理尸魂邪秽的。”   在斩杀尽那些阴鬼之后,肖牧云这样说道。   “肖师兄,我觉得在中层的话,我们四个分开行事会更有效率一些,聚在一起虽然彼此有个照应,但是探索搜寻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就在这个时候,女修步鸾突然这样言道,却是说出了张烈原本想说的话。   “分开行动吗?有些激进了吧。”   肖牧云老成持重求稳为主,然而这一刻他注意到在场的其它三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来,再加上他自身是修炼多年的紫府九层修士,对自身法力更是深具自信,终究还是点头道:   “那好,就以此地为约,二十日为限,我们各自搜索,彼此之间以传讯灵符联系。”   “好。”   “理当如此。”   言罢,四道遁光很快就各自分开了。   经上古大神通者镇压之后,尸仙洞府的危险性本就大为下降,四名法力强大的紫府后期修士联手,别说是洞府中层,就算是尸仙洞府的下层其实也完全可以闯一闯的。   因此对于张烈,步鸾、金九、肖牧云四人来说,四周没有了同伴,反而更加自如一些。   一些隐秘的手段,也可以更加从容的施展。   “此地凶风恶水,但是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却颇有助力。”这样低语着,张烈双手持诀颂咒,其身影刹那三分,一者为太阴白骨幡化身化为黑光冲天而起,一者为天煞魔尸冲入下方与大地相互融合。   而张烈的自身,却在这虚空当中闭目盘坐起来,以自身神识法力,适应着这玄黄、幽冥、魔界,三界交汇之地。   “如果是在获得‘九息服气’以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可以通过进入不同的界域,汲取气机养分、适应不同,增加自身的道基底蕴。”   “所谓五行者,代指天地之大,所谓混元者,无论身处幽冥地府、修罗魔域,或是身处天庭灵山、无量虚空,皆于自身无碍无损,此道至境,即为混元大罗金仙,至高往来,无所不至无处不在,可以存在于大千世界的任何一处角落,而自身至固不受任何环境因素的限制与影响。”   其中的道法深意,太昊金章九息服气中有所提及,张烈也仅只是初步的有所了解,至于其中奥妙,他还无法参悟其中万分之一。但是,已经足够他借此来增加自己的道行底蕴。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修行也是如此,但是早一步的有所思,有所想,有所领悟,只要不陷入到执念,对于修士修炼金丹总是有着好处的。   与此同时,张烈在半空当中借着三界之力对冲之地利增益自身道基,他太阴白骨幡所化出的分身,天煞魔尸所化出的分身也并没有闲着,一者纯凭太阴法力吞噬阴魂,穷搜天宇,一者凭借魔尸本能,操控一定区域范围内的炼尸,为其寻找灵矿地龙脉。   这两大化身的法力与搜索之力,单独拿出来恐怕也不逊色于任何一位紫府后期修士,所以张烈虽然混水,但却并没有摸鱼,事实上他的做事效率,还更在其它三人之上。   十四日之后,天煞魔尸已然搜遍方圆范围内的大地,找到灵矿灵物颇多,其中甚至还有一口青碧之色,灵性未失的上古飞剑,此时此刻被天煞魔尸双手捧着,奉于道人的身前。   十四日之后,穷搜天宇的太阴白骨幡逆转飞回,它已然阴气充溢得无法再保持人形,化为灵幡飞回,其中还裹挟着一颗琉璃般的半透明晶石。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经周身氤氲弥散缓缓收功降落了下来。借助九息服气中的秘传道法,这短短时间内他的法力又有些微的提纯与精进,不过这并不是速成道法,而是要有前面至少上百年打底的扎实根基为主,才能施展的催化秘法。   “古剑?如此多年过去了,这口飞剑还灵性未失也算难得,嗯,是完全以碧琼石为材料炼制成的飞剑?这是万年以前非常流行的炼制法门了,那个时代的修士更爱以气御剑,更注重培养飞剑的灵性,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更倾向于使用多种辅材,借以提升飞剑锋利。”   无论是古法炼剑还是今法炼剑,都是各有利弊的,总的来说,甚至是今法炼剑更胜于古法。   万年以前纯以一种材料炼制飞剑,这样炼制出来的飞剑,更加可以贯通神识法力,也更容易生出灵性。但是这只适合那些道法根基深厚的修士,绝大部分修仙者也以这种法门炼剑,益处体现不出来弊端倒是尽显。   而今法炼剑,道法根基深厚的修士不会吃亏,绝大部分修仙者也因此受益,是在提升修仙界整体水平的。   在略作剑器品鉴之后,张烈便将那口四阶碧琼飞剑收入了自己的乾坤袋当中,哪怕用不到,也是一笔不菲的灵石收益。   然后张烈复又拿起那枚太阴白骨幡化身带回来的琉璃晶石,这块不大的晶石触感阴凉,里面隐隐约约透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在张烈仔细地观察的时候。   他突然抬头,感应到在西南方的一个方向上,传来有些忽高忽低颇为暴烈的灵气波动,似是有修士正在斗法。   “灵气强度不弱啊,有接近结丹境的修为了吧?”   这样低声言语着,下一刻青年道人化为一道剑光向灵气波动扩散而来的方向飞遁而去。   就算不使用剑气雷音这样暴烈的剑术绝学,张烈的飞剑遁速也绝对不慢。   但是当他这一次飞抵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在一块相对高起的岩石上,平躺着一位身着青绿色袍衣、美貌惊人的女子,只是此时此刻她脸色惨白嘴角溢血。   而在四周,倒伏着几具形貌凶恶修士的尸体,皆是被阴器飞针穿体,洞穿开致命窍穴而亡。   看到这一幕,看到那位青绿色袍衣、黛眉轻淡细长肌肤如玉如雪的美貌女修,绝大部分正常修士都会迅速上前救人,尤其是男性修士,这是正常的反应。   从道法角度来讲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从人性角度来讲,修仙之人也是人,更何况大部分道统并不严禁婚事嫁娶,仅仅只是有些宗门要求掌教真人必须一生奉道而已,想要成婚了,辞去掌教之位再退下去娶妻生子延续后代,也并不禁止。   因此,绝大部分男性修士看到张烈眼前这一幕,第一反应恐怕都是过去出手救人,既能行善又能得到一位国色天香的红颜知己,如此一举数得的事,当然做得。   然而张烈此人曾经妻妾成群,阅尽绝色,他对于美色的抗性是很高的,此时此刻虽然逐渐飞近,逐渐落下,但是注视着那位石台上的女修,目光当中却闪过一瞬之间的疑色。   因为——太干净了。   作为一群修为不弱修士搏杀过的地点,被战斗的余波激荡得飞沙走石,到处都布满了细碎的沙砾,这是自然而然的,而在眼前这名女修的身上、四周,别说是沙砾,便是尘土都看不到半点!   这样干干净净,落在张烈的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异样。   这固然可能是女修身上有着什么去尘的佩饰宝物,但是张烈这个人却不喜欢冒不必要的险。   因此他于刹那之间激发飞剑,将地面四周的那几具“尸体”逐一斩杀了。   再下一刻,剑光一转,张烈本人也身随剑光急遁而去,剑光之上自然挑着那几个被杀之人的乾坤袋。   “如此一来,人也救了,好处也拿了,管她重伤是真是假都已然于我无关。”   盏茶之后,那名女修缓缓从岩石之上站起,望向了张烈远遁而去的方向:“腾蛟山石轩?这次算你走运。”   之前,那名青年道人若是胆敢来救,她就会在瞬间爆发出手,以双方的修为境界差距,再加上偷袭,对方绝对没有生机活路可言。   用这个方法,此女甚至成功暗算击杀过修为法力在自己之上的修士。   但是这名女修却是没想到,那名青年道人突然出剑把自己以幻法埋伏的几名手下全部给斩杀了,然后毫无犹豫的转身就走,如此一来自己白白死了几名手下,却什么都没有捞到。   “首领,我们不去追吗?”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雾气汇聚,有一名紫府顶峰的修士出现,他半跪在绿袍坤修面前,有些疑惑地问道。在他看来,以结丹修士的法力直接杀死一名紫府修士也并不会太难。   “不,在这里追杀他一定会惊走月神会其它几个死剩种的,我们先去完成了师尊的吩咐后,再回过头来灭杀他们,顺便也抓几个活口。”   “属下遵命。”   回应的同时,那名紫府修士目光扫视过自己那些刚刚被道人快剑刺杀的几名下属,满心的无奈。   只是,他已然上了月魔组织这条贼船,身中禁制、现在满手血债,想退也退不出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本身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避过一次,来自于一名结丹修士的杀意。   那几名月魔修士都被黄珊以严酷魔道禁法控制着,死的时候都没有露出半点的破绽,若非张烈出手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捞一把就走,他只要敢去靠近那名坤修,一瞬间就会被暗算偷袭,身负重创。   在约定日期时满之后,张烈在约定地点,等到了同样神色低落的其余三人,四人彼此目光交流,不用多说什么,就知道各自并没有收获。   “看来,还是要去下层看一看。”肖牧云微微叹气,这样言道。   “可以我们的修为,去尸仙洞府的下层未免有些凶险了。”金九皱眉,在这一刻表现出一些不情愿。   闻言,肖牧云神色一厉,但他的目光转向了步鸾、张烈二人,若是所有人都拒绝的话,他虽是主事之人,实际上却也并没有太多制衡之法。   “我去。”   步鸾与月魔组织有着血海深仇,恨意入骨,死都不怕,当然更加不怕冒些风险。   “幽冥血誓上虽然没有写明一定要获得地龙脉,但是若不尽力的话,还是难免心魔搅扰。”   张烈这样言说着,目光望向身材高大的金九,然后转向对肖牧云道:“我也下去。”   张烈修道多年,得太昊金章遗泽,随着道行日深,同阶修士几乎都不在其眼中。就算是结丹宗师,很多情况下双方也要斗过一场,方才知谁的手段高明。   因此只要足够小心谨慎,不被偷袭暗算,尸仙洞府的下层虽然恐怖可怕,但是张烈自负全身而退还是有足够把握的。   “金道友,肖某亦是不愿逼迫诸位冒险,但是既然步道友、石道友都已经如此说了,肖某亦是只有舍命相陪。更何况,金道友难道不想报昔日血仇了吗?”   “这个……好吧,我也下去。”   略作犹豫后,金九终于还是这般应道。   倒并不是想舍命相陪,而是身旁的那个步鸾已经目露凶光了。   就算不考虑幽冥血誓的约束力,金九他也要考虑一下步鸾这个疯子突然发疯的可能性,别最后没死在鬼物手中,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尸仙洞府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洞府,原本是没有明显的上中下层分界的,但是飞降而下的时候,修仙者自然而然就能够生出感应来。   越是向下飞遁,就越不像置身于人间。   那股阴森冰冷的幽冥法则意味,浸透身心。   玄黄大世界外依附着九域世界,分别是巫神界,妖神界,幽冥界,黄泉界,幻魔界,古魔界,瀚海界,云中界,中天界。   张烈因为自身际遇的关系,曾经在修为低微的时候进入过幽冥界几次。   但那个时候,他因为修为太弱,只觉得幽冥界阴冷,却感受不到玄黄、幽冥两界截然不同的气机流转变化。   现在因为有了紫府境的修为,又参悟了太昊金章九息服气道法可以初步感应到了,但同时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能够感应的仅仅只是气机的不同,无法更加深入的理解其中界域法则的差异。   “道法之途,一步一阶皆需修士百年参悟以得实证不虚,就算我有太昊金章的遗泽,也不过是找到了捷径坦途而已,还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这个过程谁都帮不了我,太昊金章也不行。”   在深入尸仙洞府的下层之后,张烈、步鸾、金九、肖牧云四人还是要分开行动,不过探索搜寻的效率太低了。   只是不同在中层时,四人各自分散,在尸仙洞府的下层则是两两分组,并且四人彼此之间也并不远离,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本来,是应该按照修为的差距,张烈与金九或肖牧云一起,步鸾与另一人一起的,但是考虑到之前金九与步鸾之间有了些冲突,再加上肖牧云为人更加圆滑,就只能张烈与步鸾一起,金九与肖牧云一起了。   昏暗幽深的地渊内,仿佛置身于冥域世界的山壁间,张烈与身旁的道服秀美女修一同扩散神识,扫描着两侧山壁,张烈间或性的会停下来挖取一些珍稀灵材,尸仙洞府的下层因为危险性的关系,灵物数量要远远多于洞府中层。   而坤修步鸾则是神识掠而过,只要发现的灵物并不是地龙脉,即便再怎样珍惜,她也是丝毫兴趣没有,心性极端到这种地步,已经有些不像是修仙者了。   张烈观之心中暗叹,却并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幽蓝暗紫的世界中,雾气萦绕,两人飞悬于巨大的山壁之间,不断扩散着自身的神识进行扫描探索。   时间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渡过着,虽然找到了一些地龙脉、收取起来,但是这样零散的矿石收获,数量无疑是远远达不到要求的,无法满足月神会的需要。   再过几个月,尸仙洞府内的蚀骨阴风就要刮起来了,那个时候,就不适合再继续探索了,再想进入下层要么有元婴境的修为,要么等待数年后下一轮的风潮止熄。 第三百六十六章:上品地龙脉,紫色石蛋   半个月后,尸仙洞府下层,山壁缝隙之间,张烈虚空立身于一处巨大山壁缝隙当中,纤细的五色剑华围绕身体上下盘旋飞转不定,将四周扑来的阴魂鬼面全部都搅成碎片,纷纷化为缕缕黑气。   在他面前近侧的石壁上,是一片朱红色类似液体又似固体的奇异物质,这就是灵矿地龙脉。   五阶中品的地龙脉灵矿虽然寻之不易,但是在环境适宜的尸仙洞府下层,只要搜寻的足够久,足够深远,总是能够找得到的,张烈眼前的这一大片,已经足够完成任务要求的大半了。   手上掐诀,身旁剑器激射出一道剑光,就犹如裁剪一般,将那片朱红色覆盖的山石全部切割下来,而后被张烈以乾坤袋灵光一罩,收入其中。   他仅仅只负责采集,至于后期的提炼并不是他的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步鸾、金九、肖牧云,张烈四人都是越来越急切了,因此本来的组队再一次分开,只是彼此行动都要在同伴的神识感应范围内,这样也算是最大程度的保障了安全。   轰隆。   随着飞剑的截剪,眼前这一片山壁因此出现连锁崩塌,一时之间飞砂走石,为了追求效率张烈的采取难免有些暴力开采的意思,造成这样的山体坍塌也是难免的事,好在规模并不太大,张烈周身护体法力一扩,同时整个人抽身而退。   但就在这个时候,在崩塌的山石之间,突然有一条长条状暗影,疾如闪电般向着道人的身上扑咬而至。   张烈左手碗上,五光镯应激而发,其周身先有五色光华旋转,这件四阶上品法器攻防兼备,正常情况下可以应对绝大多数情况。   但是那条长条状暗影,带着一股强大的贯穿之力,一瞬撕裂了张烈身上的五色光华,噬咬而至。   张烈见此微微皱眉,以其丹田处为中心,白金二气骤然扩散,以先天罡气催动五阶上品法宝日精轮,张烈本身所修炼出的先天罡气,仅论质量,已然不逊色于绝大多数结丹修士的丹道法力,而日精轮为玄冰岛一脉世代传承的宝物,内有特殊禁制,掌握玄冰岛岛主道统传承者可部分驾驭驱使。   锵。   白金二气以张烈为中心,骤然化为一轮犹如日轮般的金沙光圈,将那道速度极快、贯穿之力极强的暗影挡住了。   而直到这时,张烈方才看清楚,这是一条仿佛岩石铸成身躯,暗红蛇瞳的诡异岩蛇。   “石蛇?”   低语一声,张烈手中骤然出现一柄利剑,疾挥之间将面前的那一条直接断折,就算被斩断了,这条石蛇掉落于地后还在不断扭曲,头颅撕咬,凶悍绝伦。   与此同时,张烈高飞而起完全展开了自身神识,只见在四周的烟尘土雾之间,四面八方有大量的岩身红瞳石蛇苏醒,此时此刻几乎已然将自己包围住了。   “石蛇是一种可自行修炼进阶的蛇灵妖魂,一到七阶的都有,据典籍记载上界传说中还有九阶石蛇,但是由于进阶困难,在玄黄大世界连三阶的石蛇都不易见到了,而眼前这头即便没有五阶,怕是也相差不远了。”   张烈凝神注视着眼前尘埃间缓缓浮现出来的巨蛇,脑海中闪过自己所知的关于这种奇异妖兽的所有资料。   玄黄大世界的修士,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石蛇到底是一条还是一群,说它是一条,三阶以上的石蛇往往都是以蛇群的形式出现,说它是一群,只要找到了那条蛇灵妖魂,斩灭掉它,这群石蛇就全灭了。   张烈已经拿到想要的地龙脉灵矿,石蛇身上也并没有什么珍奇灵物,他并不想在尸仙洞府中无谓的消耗法力,因此控御飞剑,逆斩而退。   “嘶!”   然而张烈想走,眼前的对手却是不允的。   伴随着石蛇主首的一声嘶吼,四周四面八方的岩石蛇潮宛如层积的海潮一般遮蔽高空,在这个过程中,石蛇周身的妖气强度不断拔升,这一刻张烈可以完全确定,眼前这头石蛇已然是五阶金丹境的邪物。   就在张烈打算剑术全开,不计消耗的突破出去时。   一股巨大的神念骤然间猛烈冲入张烈的识海,张烈修有心剑之术是并不畏惧这种精神攻击的。   但也正是因为修有心剑之术,一瞬之间,张烈竟然感应到了,下方那头巨型石蛇的神识当中,竟然并无杀意。   “什么意思?这算什么。”   张烈周身金球缓缓旋转,持剑立于虚空,然而注视向左右,却并没有一头石蛇发起攻击,虽然被这海量的石蛇以那腥红的蛇瞳注视着,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心中发寒。   但是客观上,除第一条石蛇以外,其它石蛇也的确是没有发动攻击。   “嘶!”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正前方那条巨型石蛇吐出蛇信发出声响,然后缓缓退了回去。   在缩身回到一半的时候,它探出头来,又注视张烈片刻,然后方才退回去的。   见此,张烈略作思量后收起飞剑,甚至连先天罡气与日精轮都撤了,跟随着那条巨型石蛇走入岩洞当中,虽然张烈也清楚石蛇精于土遁,这种情况下进入对方的地盘非常危险。   但是张烈却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蛇虫类妖兽的先天智慧并不太高,不大可能玩得出这种请君入瓮的手段。既然如此,就应当是有求于我了。”   蛇虫类妖兽就算修炼到极高境界,开启了灵智智慧,行事也多是直来直去的风格。   跟随着巨型石蛇,向那随着山壁崩塌而出现的地窟当中走入极深,最终来到一处颇为开阔的地下空间当中。   在地下空间的中央石台上,盘踞着一头同样非常巨大,但体型略小一些的石蛇,张烈跟随着的那条巨型石蛇在来到这里后,攀爬上石台,与略小一些的石蛇亲昵碰触,片刻后,它转过身形来,以那暗红色的蛇瞳注视向张烈,紧接又注视向略小石蛇身上,那片朱红色的地龙脉结晶。   “嘶!”   “什么,地龙脉原来竟是石蛇身上的病症?这块地龙脉的品质,比外面的那些,品质上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这一刻,看着面前的两条巨型石蛇,以及那条略小一些石蛇身上的伴生灵矿,张烈完全明白它们的意思了。   他飞身而起,缓缓靠近了两头五阶石蛇。   “你是想,让我帮它斩去这些地龙脉?”   一边说着,张烈一边以手做出斩去的手势,这一次巨型石蛇并没有出声,却注视着张烈缓缓地点了点头。   它竟是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的。   “那我需要伤害到它,并且,也并不能确定我一定能够治好它。”   随着张烈的话语,面前巨型石蛇眼中的红光转厉,只是被它身旁的略小一些石蛇轻轻碰触了一下。   再下一刻,巨型石蛇的身躯就纠缠而上,牢牢盘固住了自己的妻子,同时向张烈嘶吼一声。   张烈是不受它威胁的,上前伸手碰触着石蛇身上的血晶,他这一刻也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头金丹级数的石蛇,并不敢去招惹那些来往于尸仙洞府,金丹、元婴级数的强大修士。   怕人家反掌之间,就将自己摄拿了。   但是它妻子身上的血晶蔓延却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在这个时段意外遇到可以斩开五阶石蛇身躯,法力又不是太强的自己。换而言之,它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张烈上前以手掌碰触,扩散入神识扫描,而后他迟迟都没有动手,直到闭目调整近一个时辰之后,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仿佛骤然间出现三道虚影,但这三道虚影又突然合而为一,再下一刻,张烈的手掌当中就已然斩出一道凝炼无比的剑芒。   这一条看起来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剑光,以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的姿态,切割斩入身型略小一些的石蛇的体内,石蛇本就是身躯极为坚固的异种妖兽,更何况对方的境界比道人的实际修为境界还要更高出一境,因此哪怕蓄势已久施展炼剑成丝的手段,斩切过程也并不轻松。   并且那条体型略小的石蛇,被飞剑入体极为痛苦,嘶声悲鸣,只是被那条巨型石蛇牢牢压制着,难以挣扎。   好在,在出剑之前,张烈已经探查的非常清楚了,心中有数,因此剑光游走间毫无犹豫。   轰。   片刻之后,大块大块的血色地龙脉脱落而下,被张烈甩袖之间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   在将地龙脉全部切落后,张烈同时观察着,那头体型略小的石蛇虽然虚弱,但神识在激荡过后却并没有彻底衰弱下去,也就是说没有死。   那么对于这种妖兽来说,这种程度的治疗就等于是成功了。   “所托之事已然完成,既然如此,在下也就告辞了。”   乾坤袋内所装在的地龙脉品质,是前所未见的好,这部分地龙脉张烈打算私人提炼收藏,并不打算用来交割月神会的任务。如此,提炼存储工作当然是越早完成越好。   “嘶!”   就在张烈准备离去时,面前的石蛇突然嘶鸣一声,只是并不是那头缓缓从妻子身上爬下来的巨型石蛇,而是那头略小一些的石蛇。   它在嘶鸣一声之后,略作调整,而后缓缓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枚带着一些幽紫纹路颜色的石蛋,衔到了张烈面前。   “我的?那就谢过了。”   张烈微微一愣,而后伸手接过了石蛋。   只是并不是刚刚脑海里想象中的灵兽蛇蛋,这颗紫色石蛋已经完全死了,毫无生气,一时之间,张烈竟然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而在这个时候,见张烈已然接过石蛋,石窟窿四周的石蛇群犹如潜入水中一样,迅速没入石壁内不见了,而那两条巨型石蛇也是如此,它们互相之间亲昵地轻轻碰触,而后转身钻入山石中,很快就不见了影踪。   在石蛇的观念里,那些上品地龙脉是病症,它们避之还不及,不算是酬谢。   那枚紫色石蛋才是对张烈此次出手的酬谢,但是它们也并没有交代,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途,其中生机绝尽,分明已然是一颗死蛋了。   张烈手托石蛋,站在那里半天,最后翻手收起石蛋摇摇头,未曾想到自己在这尸仙洞府当中,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奇遇。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身后的方向有一道遁光急速遁行而来,当遁光停止后现出了坤修步鸾的身形,这位素袍女冠四处扫视,然而石蛇最擅长的就是和光同尘,隐匿偷袭,它们吞食矿物,可以与自身所长期生存的区域完美的融为一体,因此尽管步鸾并不是初入修仙界的雏儿,却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只能开口问道:   “石道友,你怎么会突然离开神识感应范围如此之远,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步鸾与张烈一组,虽然各自分开了,但是彼此神识还是连接着的,以求互为支援策应。   “之前,我在附近发现了一些地龙脉,只是有一些石蛇守护,与它们斗法一场,且战且走就来到了。”   突然他神色一动,凝神向步鸾身后望去,步鸾同时也心生感应回过身形,只见远处光芒闪动,很快就有一道绿光急掠飞至。   步鸾知道这是飞剑传书,袖袍一抖,一片青霞飞出,一下将绿光包裹其中,并随手拉了下来。   绿光在霞光中光芒一敛,竟是一口绿汪汪的小剑,其上还附着着一枚红色玉简。   步鸾将玉简从剑上取下,低首将神识沉浸在了玉简中。   “肖道友,金九那边找到了一片规模不小的地龙脉,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言说着,步鸾将红色玉简扔给张烈,张烈也迅速投入神识,将里面的讯息阅读一遍。   “嗯,有了这些地龙脉,再加上之前寻找到的那些灵矿,足够我们交付任务之用了,走吧。”   尸仙洞府并非是可以久留的善地,张烈如此认为,哪怕是满心恨火的步鸾也同样这样认为。   四人虽然分开搜寻,但彼此身上都有灵符可以用来测定位置。   张烈与步鸾各自取出随身携带的阵盘,在各自进行测定后,对照了一下位置,而后皆是化为遁光,向着测定的方位急速飞去。   紫府境修士的神识笼罩范围就已经颇远了,两人就可以拉开不小的距离,如此,肖牧云、金九与张烈、步鸾的距离当然更是很远,如此才能更效率的寻找到所需的珍惜灵物。   因此,随着二人化为两道遁光离开了此地,向标记方向飞去。   一连转过七八个通道、山腹,飞出百余里后,二人眼前豁然一亮,前面出现一大片空旷之地,到处都是一堆堆地废弃矿石。   然而这处上古矿洞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中央处,竖立着一根石柱,粗糙简陋上面,一具已然被放干鲜血的尸体,被铁链紧紧绑缚在那里。   “金九!?”   金九此时此刻生机断绝,头颅低垂看不清面目,但腹部却被人用利刃剖开,五脏六腑被以一种诡异的形式放置在四周各处,隐隐形成一种恐怖的阵势。   眼前这情形的诡异可怕,不要说身为女子的步鸾,即使是张烈在不及防之下,也心中一阵惊疑。   “怎么可能,金九竟然死在这里,我们刚刚才测算过他的位置,飞过来才多久?”   虽然恐惧,但步鸾并不是普通女子,她一咬白牙,竟然飞近过去想要找出一些线索。   但是却被身后的一支手掌,骤然按在了肩膀上。   这让步鸾一个激灵,若非及时反应过来身后是谁,几乎出手。   “小心一些,他可不是普通的身死。是而被人施展魔界邪术,给血祭了!”张烈目光不断扫视左右,同时口中冷冷地说道。   “血祭,那是什么?”   “我也是从一本上古典籍当中看到的,古魔界中各种修炼资源极度匮乏,竞争又激烈残酷,魔界古魔们就以彼此为灵物,施展种种残酷的血祭手段,往往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甚至能够召唤魔祖力量的附身加持,但这种事情我也仅仅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眼下这种实例也是第一次见到。”   张烈先后修学了金虹谷、丹阳宫两个大型宗门的正统传承,又得上古魔经、幽绝老人一生的道统传承,眼界阅历极强。   步鸾也算是大家族出身了,后又拜入宗门修学,但是在眼界阅历上却远远无法与张烈相比肩。   “那我们接下来”   “走!”   步鸾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张烈就已然断然言道。   根据幽绝老人竹书当中所记载的内容,能够横跨两界的古魔,往往都修为不弱,古魔界竞争残酷,它们所修炼的功法更是诡异无比。即使修为相当人族修士对上同等阶古魔,也是必死无疑。   玄黄大世界外依附着九域世界当中,以古魔界与中天界实力最强,上古剑修的没落,据说也与这两界有些干系。   一语话毕,张烈根本就不再理会步鸾,化为一道遁光向远方飞去,步鸾在原地略一犹豫,下一刻也化为遁光追着张烈一同遁逃,身负血海深仇,她未尝没有想过转修魔功,但魔道也不是那么好转修的,没有足够关系,没有足够利益,普通修士想要转修魔道,被那些魔道修士玩得身心俱毁者,比比皆是。   魔道当中好人也有,但是的确不多,能够修炼出头的,就更没有几位了。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向着尸仙洞府的中层方向飞遁而去,然后,他们又遇到了一根石柱,以及石柱之上,被铁链捆绑放血的人。   肖牧云,这位圆滑老辣,紫府顶峰的修士也死在这里了,就像金九一样被开膛破肚摘出五脏六腑放置在四周,地面上有一座古朴的阵图,有些像巫阵也有些像修仙者的阵法,但张烈心中清楚的知道,都不是,这是古魔的血祭魔阵。   这世间的任何道法,在其初中阶阶段,都是师法于天地,取用于天地的,道法如此,魔法亦是如此。   经过这段时间的遁行,张烈心中已经迅速计算过来了,注视着眼前的血祭祭坛,张烈微微皱眉取出阵盘开始进行测算,同时对身旁的步鸾言道:   “我不管你是持经颂咒也好,或者使用什么封禁情感的道术也罢,暂时把你的恐惧情绪压制下去,心魔万化,你越恐惧它们就越是强大。”   就在这个时候,肖牧云的尸身,突然间扩散裂开道道血纹,再下一刻,这具尸身就仿佛是玻璃一般砰然破碎开来了。   大量的金色凶虫,于血色弥漫间纷飞而出向着张烈与步鸾二人扑来。   虽然认不出这是何种凶虫,但是需要以一名紫府顶峰修士作为血祭材料的,张烈当然不会有所小视。   “起。”   张烈口中低喝一声,单手掐诀于额前,突然从全身各处寒光刺目,紧接着纷飞射出四十九道五色的剑光,一瞬就将他与步鸾两人的身形都包裹了进去。   原本张烈的五行剑阵是以五口飞剑各幻出九道幻剑,现出飞剑五十的,但是在参悟了九息服气之后,张烈在以气御剑的领域上又有所精进领悟,飞剑五十反减其一,留一线不足之处,五行剑阵的玄妙与威力反而因此大幅提升。   因此尽管那些金色凶虫凶恶绝伦,但是在碰到张烈周身的剑阵之后都是被弹飞出去,攻之难入。   然而尽管如此,张烈紧绷起来的精神却并没有丝毫的因此松懈,他以自身神识四面进行搜索,甚至祭出太阴白骨幡施展出劫灭法目的神通,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能够将自身气机收敛到这种地步的,怕是只有金丹修士了,金丹古魔?那今日想要走脱,不付出一些代价恐怕是难了。”   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步鸾也在施展种种道法攻击着剑阵外的那些金色凶虫,但是无论她怎样倾尽全力,顶多将那些凶虫打得昏沉摔落,过不了多久就会又一次飞起来,难以真正完成灭杀。 第三百六十七章:仿制通天灵宝,移山印   魔界邪术,血祭之法,威力强横,并且诡秘绝伦。   以一名紫府境九层修士肖牧云的血魂作为代价,那名隐藏于暗处的魔道高手,不仅仅召唤出一大群身躯坚固极难杀死的金红色凶虫,不断围攻向张烈与步鸾两人,并且还生成四周大片大片的血雾,形成阵势将两人围困住。   如此手段,称得上是狮子搏兔倾尽全力了。毕竟是一名结丹境的宗师,在向两名通玄界小辈出手。   步鸾与张烈被围在虫群中央,虽然以精妙剑阵暂时挡住,但依然属于是置身于险境,张烈此时此刻本身幻术罩体,令人根本就无从知晓他正在做什么,就连身旁近侧的步鸾也并不知道。   同样身为紫府境的修士,步鸾自然也想要凭借自己的法力手段,来解决困境。   可是她接连祭出数件法器,更换数种秘术,却均是无法有效灭杀剑阵之外的金红色成群凶虫。   眼前这些凶虫身坚似铁,百毒不侵,并且生命力惊人强大,即便被强大攻击如同下雨般纷纷打落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些掉落在石壁上的凶虫,也会再次嗡鸣的重新腾空而起,只是状态会略显虚弱。   但是真的这样无休无止的消耗下去的话,即便张烈与步鸾全力杀灭了这些凶虫,两人也将法力耗尽,那个时候就是束手待毙了。   “毒火诀!”   持诀于额前,步鸾再一次催动大威力的秘术法诀,剑阵之内,赤红色的火海焚烧流转,其中还有无数被法术赋予灵性的火翼飞蛇游动,这一道法术步鸾修炼百年,神意兼备杀伤强大,同时具有毒火两种性质。   大片大片的金红色凶虫,被毒火诀毒倒焚烧,步鸾神色因此微微一松,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与之前无二。   那些被毒倒焚烧的虫群,在地面石壁上缓了缓后,又一次飞行起来,继续攻击。   这一幕画面几乎让步鸾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难缠可怖的凶虫?   “没用的,我这凶冥金甲虫,在古魔界也是有一些名号的魔虫,凭你们两个小辈的法力,根本不可能杀得死它们。”   “还是不要白费法力了,束手受缚,老祖也许还会给你们一线生机。”一道柔美温软,犹如情人呢喃低语般的声音从四周悠悠传来,但却有些飘忽不定,让人无法确定其出处。   其中暗藏着心神攻击的幻法,步鸾听入耳中哪怕有意对抗,形神亦为之动摇,意志亦为之削弱。   与此同时,在那片血雾深处,一名青绿色袍衣、黛眉轻淡细长肌肤如玉如雪的美貌女修,正在双手操控着面前的法术光球,准备施展出绝命一击。   经过这月余的时间,她已然完成了师尊交待的任务,将那件重宝从尸仙洞府内的某人手中交易过来。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身边的下属也逐一伤亡殆尽。   返回之时,她遇到了刚巧搜寻到一片地龙脉矿石、正在采集的金九、肖牧云二人,月魔组织与月神会纠缠厮杀多年,黄珊自然不介意随手杀了,虽然她并不愿意节外生枝,但黄珊也绝不会认为几名紫府修士能够给自己造成太大麻烦。   “我有两名人族紫府后期的修士作为血祭,就算是同等境界的古魔,也可以与之斗上一斗了,更遑论是杀几名小辈。”   在这样思索的过程中,黄珊面前的紫黑色光球在她的法诀凝聚下,也不断的凝聚,提纯成型。   这一道大威力魔道秘术的威力,正常来说杀死金丹真人都足够了。   然而就在黄珊即将完成秘术、无法再变招的前一刻。身处于剑阵当中以幻术罩体的张烈,却突然一按步鸾的肩膀,两人化虹飞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当有一线生机,杀不掉就杀不掉,我倒要看看阁下的这些灵虫,能不能飞出我的这式‘道衍’剑阵。”   张烈与步鸾一同飞出,而其下方的五色剑光大阵却同时剧烈扩张开来,将四周所有的金红色凶冥金甲虫全部笼罩困住。   参悟九息服气之后,张烈在修炼一道上获益巨大,就连剑阵之道也有所突破,原本的飞剑五十反减其一,留一线不足之处,反而令五行剑阵的变化因此有了余地,生生不息,无尽无绝。   此时此刻,张烈的五光镯与五行飞剑虽然被压制住了,但是兑掉了需要以一名同阶修士为祭才能驱用的凶冥金甲虫,也绝对是稳赚不赔。   最为重要的是,张烈拉着步鸾飞身而起时身法变化,他自然而然转向了黄珊所处在的方位。   再下一刻,在其身后处骤然出现巨大的,张烈魔化后的面容,其张口一吐,一道暗红色血的流星挟带着恐怖的元气波动,冲撞而去,锋芒直指黄珊位置所在的方向。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额头眉心处有所变化,道纹生出,让我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这是某种道法秘术?”   张烈所选择的出手时机,堪称老辣无比。   正是黄珊魔道秘术已然接近完成,却还没有完成的时刻,这一刻,面对血虹当中攻来的天煞魔尸,黄珊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好在她的境界修为毕竟是比张烈高出一个大境界,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底蕴与余力。   这青衣女修秀口一张,喷出一道血虹射入自己面前的紫黑色光球当中,刹那之间,本就只差数诀的法术在精血的灌注入瞬间催化完成,只是在这个时候,挟带着太阴白骨幡极大加持之力的天煞魔尸也已然一爪攻击过来了,其势凶戾暴虐、猛恶绝伦。   轰!   一道紫黑色灵气法剑,在同一时刻骤然斩击刺出,撕天排云威势惊人,天煞魔尸周身覆盖的太阴阴气以及其千锤百炼的魔尸之身竟不能挡!?   这具天煞魔尸,直接就被削去了小半身躯,紫黑色的灵气法剑余势不消的斩天裂地,陡然向下。   这个时候,这道法术已经失控了,威力全部爆出,直接就将下方的山石,斩切出一个小小的横绝“天堑”出来。   “好惊人的威力,如果让她真正完成这个秘术,并且自如的操控使用,就真的是难以抵挡了。”   就算是张烈,看到眼前法术的威力,也是微微皱眉,他身旁所站立的女修步鸾,更是骇得神色剧变。   而在这个时候,身躯被斩去一小半的天煞魔尸,周身金色光圈扩散,凭借被张烈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日精轮,将元气受损的青衣女修一瞬罩入其中,就犹如上一次对付赤蛟一样,同时催运焚血燃髓功与日精轮,作近身搏杀。   在一片黑暗中,极度近身的状态之下,绝大多数法术无用,绝大多数法器无用,可以说将天煞魔尸的相对优势,发挥到了最极致境界。   “此人是谁,月神会的结丹宗师吗?”步鸾脸颊生汗,在粗重喘息着。她这并不是疲惫,而是极度的恐惧。   在通玄界与一名大境界在自己之上的修士为敌,就要做好随时去死的准备,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负荷的了的。   “我也不清楚她是不是月神会的修士,但我清楚她是要杀我们的人。居虚倅略!”   口呼域外天魔之魔名,张烈再一次召唤太阴幡,并且控御其上的本命神通金阳玄光神雷,扩散万道,源源不断的投入到暂时困压住凶冥金甲虫的五行剑阵之内。   杀不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这种智慧不高的凶虫,暂时封印镇压起来,斗法结束之后有的是办法处置,实在不行扔在这尸仙洞府下层也是可以的。   紫府、结丹境修士不容易解决,元婴境修士不可能解决不了,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古魔界灵虫也许反而是宝物也说不定。   滋滋,伴随着一条条金色的电光流动注入,金阳玄光神雷沉重万钧的特性,将整座五行剑阵以及那些凶虫,一同形成了一块电弧跃动的金砖。   而在这个时候,伴随着轰然的一声爆炸,日精轮不堪重负的自内爆开了,而身处其中的青衣女修,此时此刻虚空站立着,单手提着大半身躯都已然被打碎的天煞魔尸残躯,虽然略有一些气息不稳,却不屑地道:   “不灭之体?这世上哪有真正可以仗之不灭的神通?”   这样言说着,她随手将魔尸的残躯扔到了下方,却并没有顺势下手将之完全灭掉。   天煞魔尸的底子极好,对于任何修炼魔道的人来说,一旦遇到了,几乎没有不想将之炼化为己用的。   现在只要杀了眼前两人,这具魔尸就归自己所有了,黄珊当然不会彻底毁去自己的财物。   “难怪阁下之前要诱惑我近身,原来月魔已经与古魔勾结起来,你们这些人,已经放弃人类修士的身份,暗中转修魔道了。”   张烈注视着面前的青衣女修,如此缓缓言说道。   只因,此时此刻的黄珊面容变化不大,但是肤色惨白如鬼,额生双角,颊生妖异血痕,甚至于在其尾椎处,延伸而出一条修长坚韧的长尾,此时此刻正无意识地扭动抽打。   无论转妖修,还是转魔修,获得了妖魔精血,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令修士的肉身法体强度获得极大提升。   哪怕原本并不擅长于近身搏杀之术,完成转化后多数也会有所修习,因为近身偷袭时,的确是有效好用。   “哼,就算你们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死在这里。”   黄珊说完这番话之后狞笑一下,以其身形为中心冒出一团黑光后。光华一闪,其身形就在原地不见了踪影。   “阁下未免过于自信了。”   张烈双手前伸,两口飞剑自袖口当中滑出,落入到了他的手里,再下一刻其身形在步鸾的眼中,同样也是刹那消失了。   古魔长于杀伐,刚巧,张烈也是一样。   黄珊倚仗古魔精血转化而来的魔体,想要凭借近身搏杀术解决对手,刚巧,这个方面张烈也是擅长,并且多年修炼同样法体坚固。   锵。   锵。   锵。   锵。   在步鸾的视角感知当中,她一时间看不到那名魔修以及张烈的身形了,只能隐约见到,漫天黑光、漫天剑光,不时冲击碰撞,锵然之声,在不时间爆响。   终于,“轰”地一声巨响。   在步鸾眼前中央的位置处,一团黑光和两道剑芒同时浮现而出。   两者互撞,又在刹那间迸射出万道豪芒,恐怖的空气波纹与冲击扩散,紧接着双方又同时身躯一震分别倒射而退。   现出两道人影,正是神色凝重的张烈和满脸不可置信之色的黄珊。   此时此刻,已然完全妖魔异化的黄珊,缓缓以手掌抚过自己的胸膛,然后放在眼前,入目所看到的,却是满手的黑色污血。   “怎么可能?”   “我放弃一切才获得的修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压制住?”   虽然并没有说出口来,但是这样的疑问却在黄珊的心中,无法压抑的不断涌现出来。   “你是吞服了妖魔精血,以某种秘法速成转化出来的魔修吧?丹成至多四品,不可能是金丹修士,但是因为魔功的威力与诡异,你平常与不擅斗法的金丹修士战斗,甚至能够占得上风、斩杀对手,所以你就以为自己也是金丹修士了,其实不一样的。”   “你这种修魔方法,永远都只是下乘,甚至于你的寿元都无法达到正常结丹修士的程度,能有一半就不错了,这一点,你身后的那个家伙也没有告诉你吧?”   双手提着冥河、光明两口飞剑,张烈神色平静的口吐诛心之言。   并不是正面搏杀打不过,在经过秘术反噬、天煞魔尸的搏杀,双重削弱后,眼前这名魔修,张烈已然有足够的把握自己可以应付了。   但现在这里是尸仙洞府的下层,张烈不可能把自己耗得神识法力穷尽,那样即便最后胜利,也未免太过危险了。   “……你懂什么?”   以剑术压制撼动心神,以诛心之言毁其意志,若是正道修士自然可以清神明志,重稳道心。   而沉沦于魔道者,意志的波动要远远比正道修士来得剧烈百倍,尤其,黄珊还是在魔化状态之下。   她猛地一拍腰间的乾坤袋,乾坤袋中灵光飞出,一只古朴的法印,悬浮于空中。   在这法印出现的瞬间,已然魔化的黄珊体内,汹涌的黑光就像这法印源源不断的涌去,其所需要消耗的法力之巨大,竟似乎连魔功强悍的她,都十分难以负荷的样子。   但是与此同时的,随着这只青色法印的出现,整个尸仙洞府下层的山岳都似乎产生呼应一般,千山一呼,隐隐之间连成一片。   而且,还在这名魔修的周身,形成一片无形却又有质,如巨型山岳般似坚不可摧的防御。   “古宝?”   张烈见识广多,同时自己也使用过古宝青冥玄钟,与眼前对手此时状态相差不多。   只是张烈自身使用青冥玄钟,部分向师尊萧山真君借力,而眼前对手已然是结丹境修为,虽然负荷巨大,但是她已然有资格推动古宝的威力了,何况魔道当中多有攻伐潜力的各种秘术。   若是在其它地方,心中非常清楚古宝威力的张烈,此时此刻绝对御剑远遁千里,任凭这件古宝有无穷威力,也落不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此时此刻因为血祭魔阵,根本就没有地方躲避,张烈微微皱眉,也就只能将自身的神识法力,大量注入到左右手中的双剑之内:   “在她发起攻击的那一刻,以天地无影错开她的神识锁定,以剪虹断影施以对攻,此招过后,无论胜负,周围的血阵都不大可能存在了,那个时候是走是逃,再以自身状态为凭作出决断。”   天地无影,是张烈早年就已然设计好的一式剑术杀招,这是以混元五行功为基础,以五行大遁为扩展,修炼出来的。   五行大遁,天地无影!   此招剑式一旦施展,在敌方眼中,哪怕已经以神识锁定,也会瞬间失去张烈的踪迹,而四面入目的,却尽是猛烈攻至的剑光。   此招剑式,五行大遁修炼得越是精妙,威力也就同比越大,但若是在施展的过程中,被对方窥破形藏被一击打出来了,那就弄巧成拙了,因此张烈虽然修成,但施用的时候却并不是很多,只是始终没有停止不断进行修炼完善。   剪虹断影,则是御使双剑的招数,两道剑光交尾犹如彩虹化剪,一瞬斩出,杀伤力奇大。   因为其中暗藏的是剑气雷音与部分炼剑成丝的法门,因此越是简捷凌厉,威力反而是越大。   就在黄珊与张烈,两人各自蓄势,倾注自身神识法力,准备发出杀招之时。   数道七色光柱突然之间,空间之间接连扫落在那名已经完全陷入魔化当中的女修身上。   那枚青色法印对于此竟然是丝毫反应都没有的,尽管扩散着力场防御,但却丝毫没有阻挡那七色光柱,在黄珊身上接连扫落。   因为这是再正统不过的佛门灵光,化戾气为祥和,那枚青色法印本身并不是魔道宝物,被黄珊刚刚获得掌握的程度也是极低,当然不会去挡这七道佛门灵光。   可是这七道灵光对于黄珊的杀伤效果,却是惊人的,明明并没有伤害,但是青袍女修却因此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般的嘶吼,原本已经被缓缓催动的青色法印,更是迅速灵光暗淡下来。   青袍女修的口鼻七窍当中,刹那间涌出黑色的血来,只是这魔血似乎牵连着她的元气,令其神识法力一时剧降。   张烈见此,有些惊讶的移目望去,只见自己的同伴,女修步鸾的身旁处,飞悬着一只品相不俗的佛门宝轮,此时此刻随着步鸾的咒语催动,其上又有七色灵光流转。   “是了,我一直觉得,以她现在的心态转修魔道功法才是最好的选择,将复仇的执念转为心魔,以日日煎熬痛苦为养料,在修为上必然可以一日千里。”   “但是我怎么忘了,若是有师门长辈庇护的话,第一个选择必然是让她去兼修佛法,化戾气为祥和,如此道佛双修,比之道魔双修虽然失于急进,却得益于中正平和。”   任凭黄珊,张烈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斗法的关键时刻,竟然是步鸾凭借自己的辅修法门,成为了决定双方胜负生死的最沉重砝码。   以黄珊的四品魔道金丹修为,强行驱使催动手中的那枚青色石印就已经负荷极重了,不得不动用攻伐潜力的秘术,提升自身神识法力。   但是现在神识法力已经输送出去了,再被步鸾的佛门灵光反复冲刷,神识法力一溃再溃,可谓是此消彼涨,高下立判。   在这种斗剑杀伐当中,张烈也是毫无犹豫,手中双剑斩出,剪虹断影,两道凌厉剑光交尾犹如彩虹化剪,近乎毫无阻碍地就成功突破了面前青袍女修的周身力场防御,直接将其身躯裁剪成三段。   “啊……”   伴随着一声饱含着无尽愤恨之意的悲鸣,这名女修周身突然有熊熊的黑火燃起。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身的魔化退去,原本绝世丽容亦退去,最后显出一张张烈有一些熟悉的脸庞,而后这脸庞亦是在那熊熊的黑焰当中消散一空,却让张烈神色为之一愣。   但是片刻之后,随着四周的血雾之阵弥散化开,张烈招手将那名青袍女修的乾坤袋、以及那只在半空中虚空漂浮着的青色石印摄取,带着步鸾迅速离开了。   “那个人,我一定是见过,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应该是没什么接触但有过一面之缘……可是,无论是紫府境还是结丹境的修士,我都不可能忘记的,现在怎么会想不起她的身份?”   带着这样的疑惑,张烈带着步鸾迅速离开了尸仙洞府的下层,好在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了。   而在那名青衣女修的身上,也有着金九与肖牧云两人的乾坤袋,其中的灵矿地龙脉,再加上张烈与步鸾身上的,已经足够交付月神会的任务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推荐   尸仙洞府,其内山川地势犹如具有自身的生命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行移动变化,越往其中深入便越是如此。   好在,其中自有一定的规律法度可寻,境界较高的修士自然可以凭借对于运行规律的测算,寻找到离开的道路,不至迷失其中。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疾速自下飞出,当连续飞遁数日夜后,后面遁光当中的女修步鸾再也承受不住了,哀声言道:   “石道友,小妹,小妹实在是无法支撑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闻听此言,前方遁光当中的张烈停止遁光,回身注视了步鸾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由于一直都在压低遁速,再加上法力根基深沉雄厚,这几日疾遁,张烈神识略有消耗,法力反而已然恢复巅峰,此时此刻神完气足。   步鸾将此看在眼中,心中更是惊叹。   “想不到石道友所继承的,竟是上古剑修之术的传承,以紫府境界击败结丹境界的魔修,此地一战若是流传出去,定然可以震惊南荒百宗,名传通玄界。”   有进无退,以弱胜强。   这一向都是玄黄大世界修士对于上古剑修传承者的认知,但事实上步鸾却还是理解错了,张烈所继承的是域外太昊道统,讲究的是“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迥异于玄黄大世界的上古剑修一脉。   张烈之所以能够以紫府修为战胜结丹魔修,却是因为他法体双修,剑术道法的皆是精绝。   “今日之事,对于你我来说最好都是一个秘密。否则月神会小门小户,怕是也护不了道友周全。”   张烈神色淡然,并没有指出步鸾的错处,而是隐隐另有所指。   步鸾闻言悚然一惊,注视着张烈的脸色半晌,突然间这名女修并指扬起立誓言道:“在下以道心起誓,绝不会向外人透露有关石道友的半点隐秘,若违此誓,则魔念缠身,永无解脱。”   在其它大洲也就罢了,在南域炎洲,因为坤元山离尘子纵横天下,杀剑无双。   的确是有不少人窥视着上古剑修的道统传承,而其它洲的修士,因为恐惧于剑修那堪称九死一生的天罚雷劫,所以窥视这道统的人反而是比较少。   步鸾以为张烈担心的是这个方面,立时表明态度。   “嗯,步道友好好休息吧,恢复一些神识法力后我们立刻离开这尸仙洞府,我为道友护法。”   “那就拜托道兄了。”   步鸾持礼,这样躬身一拜后,找到僻静之处,开始打坐吐纳恢复神识法力。   而张烈之所以会如此着急,是因为他想起了之前的那名魔道女修,血祭的是金九、肖牧云两人。   她以肖牧云的血魂召唤出了凶冥金甲虫以及血雾之阵,那金九的血魂是什么作用?   如果是借尸还魂一类的法术还是好的,张烈真正警惕的是传送一类的血祭魔阵,以自身现在的修为,可以在大部分结丹境修士面前全身而退,但来的若是一位魔功通玄的金丹境古魔,就算张烈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走得了。   好在,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追上来,这个可能性是不大的。   与此同时,月神会金九尸身所在的那处血祭之地。   阵法之内一条条黑色火焰,莫名间熊熊燃烧起来,很快就燃烧成了一片火场,数个时辰之后,在这火场当中阴魄凝形,那名青衣女修竟然凭借黑火重新凝聚起身形,只是气息直接就下降了一个大境界,看样子施展如此秘术,也是大伤元气。   只是,此时此刻她却是顾不得了。   “移山印!移山印!可恨!可恨!”   这一次自己所失去的法宝,关乎着师尊的大计,就算是自己,意外失去了此宝怕是也要被师尊重重的责罚。   但是这名女修现在一时间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她虽然凭借古魔秘术阴魄凝形在近乎必死的情况下保住了性命,却一身法力大降,现在是她需要担心对方的追杀,而不是继续追杀对方。   若不是张烈忌惮血祭魔阵的诡秘绝伦,她根本就没有生存下来的机会。   在一个时辰之后,通过吞服丹药,静心打坐,步鸾恢复了部分神识法力,双手轻运,缓缓吐息之后,她起身站立起来,来到不远处打坐的张烈面前,盈盈下拜道:   “石道兄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除了为道兄保守秘密以外,妾身作为月神会的元老,还可以推荐道兄执掌即将要炼制完成的天魂傀儡,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说完这番话后,步鸾美目盈盈的注视着张烈,等待着他的回答。   听完步鸾这番话,在石台上打坐的张烈缓缓收功,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步鸾,心中不禁轻笑了起来。   步鸾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倒能猜出一些来的。   这位秀美女修与月魔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但是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此生报仇都无望了。   月魔不仅仅是修成金丹而已,并且是丹成二品甚至是一品的绝顶高手,现在又发现他勾结古魔,暗中修炼魔功,这样就算是元婴境修士想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凭步鸾的身份地位,想要结交元婴境修士是艰难无比的事,她现在发现自己继承着“上古剑修”传承,而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最著名的,便是以弱胜强,跨境杀人。   这样一来,自己反而成为她最有可能完成复仇的倚仗了。   被张烈这样打量了一番,仿佛被看透人心。   步鸾恍然之间,也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全部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给看穿了,凄苦一笑,盈盈下拜道:   “都说修仙之人,断情绝爱斩尽俗缘,可是我从小失去了母亲,是父亲把我一手拉扯养大。”   “月魔杀我步家上下满门,此仇此恨,不共戴天,石道兄若肯助我报仇雪恨,妾身愿为奴为婢,当牛作马,报偿道兄恩情。”   张烈见此眼前女子如此决烈之举,也不由得神色变化,他起身上前将步鸾扶起。   “我与月魔之间,同样也是因果纠缠不可化解,所以道友大可不必如此,至于天魂傀儡的推荐名额,也不必了,我所修炼的道统自成体系,傀儡之术我本身并不擅长。”   五阶天魂傀儡,金丹境傀儡机关术中最顶尖的杰作。得之,可以完全发挥其力量的话,就可以与金丹境修士平分秋色,张烈又怎么可能会不想要执掌?   但是张烈心中却又非常清楚,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月神会这个组织的严密性,做得并不是十分出色,这是由其商会联盟的根基决定的,那只正在炼制中的五阶天魂傀儡,不知道整个月神会中上上下下有多少人都在虎视眈眈。   恐怕月魔也是隐约察觉的,这只傀儡既是一件重宝,同时也是一件烫手的山芋,自身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消化掉太昊金章九息服气给自己带来的修炼资粮,将之转化为法力修为,而不是更多的多贪多占了。那样做的话,只会把月魔组织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数日之后,张烈带着步鸾离开了尸仙洞府,返回月神会在附近的联络点,然后上交了灵矿中品地龙脉。   尽管任务完成了,但这次任务折损了会中的高级修士,紫府修士肖牧云、金九战死,因此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在步鸾本身也是月神会的元老之一,并且她主动表示愿意在问神符下走上一遭,这极大降低了张烈的麻烦,若是这次探索,其它人都死了,就他自己一个人活着回来,恐怕月神会的高层必然要心生猜疑。   这一次与月魔组织结丹境宗师相遇,战死两人,脱逃两人,倒也还说得过去,张烈与步鸾都说肖牧云与金九是在和月魔组织结丹境宗师的斗法厮杀中战死的,就更加符合逻辑的合理性了。   半月之后,赤峰山道殿之内。   张烈整理着这一次南山尸仙洞府后的收获所得,其它的财物法器也就罢了,年轻道人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枚青石铸成的小印上面,在这小印的底部刻画着两枚古代文字:移山!   “好像并不是普通的古宝,但是具体有哪些不同之处,我又有点说不上来,还是见识少了。”   接连试验了数日,张烈发现驱御这移山印,所需要消耗的神识法力是青冥玄钟的数倍往上,至少十年二十年以内,自己虽然拥有此宝,却根本就别想可以自如的驱御。   至少要修成金丹大道后,才可以部分发挥此宝威能。   “有些意思,在萧师的道统当中,曾经讲过就算是元婴境修士,使用的也多是古宝而已,难道在古宝之上,还有什么法宝品阶不成?”   在琢磨过此宝数日之后,张烈就将这件移山印放在乾坤袋中压袋底了。   他重新取出幽绝老人的竹书,开始研读起九息服气的法门,这篇道法开卷有益,修士越是诵读,就越是能够生出新的理解领悟,一身神识法力甚至都隐隐为其引动。   另一边,于一片夜幕下的竹林当中。   凭借阴魄凝形勉强捡回一条性命的魔道女修黄珊,半跪在一道黑影身前,满心愧疚。   “师尊,是我丢失了移山印,是我辜负了您的重托,请您责罚。”   站立在黄珊的面前,那道黑影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莫说是结丹宗师,就算是元婴境界的老怪,在知道移山印价值的前提下,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是压制不住心中怒火的。   可是月魔,他站立在那里就仿佛是一轮亘古不散的黑暗阴影一般,冰冷得令人发寒,心生恐惧。   终于,当苍穹之上皎洁的月色,升至最高点时,那道黑影动了。   咕嘟咕嘟咕嘟,伴随着这样的声响,一股股漆黑到极致的黑色水浪突然自那黑影当中涌出,将半跪于地的黄珊卷入其中。   这黑水当中涌荡的恐怖阴力,足够将任何一名结丹宗师瞬间碾碎成齑粉的,它初时涌动得并不快,黄珊完全可以躲避,然而面对着这黑水,那名女修的眼神当中闪过一抹恐惧之色,可是在下一刻时,却化为了决然。   她张开怀抱,任由那些黑水将自己完全吞没。   时间,大概过了一盏茶后,黑水激荡,又一次将女修黄珊吐了出来,而在此时此刻,一身法力修为原本已然降低到紫府境的女修,在这一刻一身法力修为竟然重回结丹境的状态,如此手段,几乎可以称之为不可思议!   很明显,月魔将黑水中的法力,已然控御到极为高深的境界地步,这是一种丹道极境。   “咳咳。”   在黄珊剧烈咳嗽的时候,一名身着黑衣、五官平凡的白面男子从那片黑影当中走出。   黄珊的周身衣袍湿透,显露出玲珑的身姿,而这名黑衣男子周身却丝毫没有浸染半点的水气,道法自然宛如天成。   “珊儿,再告诉我一遍,你和那名剑修交手的经过,一丝一毫都不要漏过。”   “师尊,遵命。”   说着,黄珊就又一次将她与张烈相遇,双方交手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当她说到在与张烈近身搏杀时,双方的几个招式剑法变化时。   月魔突然间就打断了她,越过黄珊,甩袖召出两道水气烟影,将黄珊与张烈交手的全部变化,尽数演化。   “没错,师尊您当时并不在现场,您怎会”   “因为一个人的外貌可以用各种方法来掩饰,但是他的很多习惯,却会保留很多年。”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的这样低声言语着。   然后他也不管黄珊能不能够明白,一步步来到林间的边缘处,仰头望向苍月,心中却回忆起了多年前,那雨夜中刺来的一剑!   “你,终于又回来了吗?”   以手掌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黑袍男子的双瞳,在这一刻,尽数为黑暗所笼罩吞没,如同纯黑色的水晶。   如果,这还是在十年二十年以前,浮云子,也就是此时的月魔,今日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进行复仇。   但是,在魔功有成之后。   月魔完全掌握了黑水真法,自身的感情也已经完全被这门魔功消磨殆尽了,此时此刻统御其身心的,就只有无悔魔心。   因此,月魔才能压抑得住报仇的欲望。   “珊儿,此事暂且放下。去为我渡过第四次魔劫,做准备吧。待我渡过魔劫之后,黑水真法大成,那个时候,才是此人的死期。”   黑衣男子眼瞳当中,扩散的黑暗收敛,重新变为正常的瞳孔,他为能够真正修成这古魔一脉的黑水真法,已然将自己所有的感情全部洗去了,过往的记忆虽然还在,却犹如隔着一层屏障一般,再也没有了正常的情绪波动。   但是修士修道,最怕执念缠身,如果不能化解执念,修士的修为就很难进步,道途也会因此断绝。   因此,哪怕月魔已经放下仇恨,他却无法放下复仇,这已经不再是仇恨厮杀,而是双方的道途之争。 第三百六十九章:道心,佛心,魔心   腾蛟山赤峰灵脉,道宫之内,张烈一身常服,手捧竹书随意坐卧,归纳总结:   “正道修心,讲究的是历经万事后的超脱,太上忘情,但你若是未曾历经情劫,又何谈一个‘忘’字?”   “无为而无不为,这其中有纯阳心法,有纯阴心法之别,今日我们主讲纯阳心法,以最为简单朴素的方式来形容,纯阳道心就是擅于从任何事物中发现有利于自己的一面,能够产生正向影响的一面……”   自己吃了肉,张烈也会照顾着让自己的两名师弟,胖头陀与瘦道人跟着喝一些汤。   因此每隔数月亦或半年时间,他会在赤峰道宫当中讲道一次,整个道宫之内,就只有幽绝老人一脉的三名传人,而这对于张烈自身来说,也算是一次归纳总结。   在修炼道基上,胖头陀与瘦道人已经定型了,凭张烈现在的道行程度也无法介入改易,他就只能在道心上多下一些功夫,一方面他不让这两人过多的介入月神会与月魔之间的争端,另一方面辅助这两人提升道心,期以数百年时光,也许这两人还可以更进一步。   如此,也算是不负彼此师兄弟之间的一场缘分了。   “道家炼心与佛门心法有一些相似之处,佛门的核心理念是色空两忘,留情而不恋情,缘来而欢,缘去而忘,这里侧重一个无字。”   “道家则是侧重一个进字,历尽千帆,此心依然,甚至更见精进。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理解,你们可以听听,但也不至于要奉为圭臬,反而画地为牢。”   就在这个时候,胖头陀好奇地问了一句:   “师兄,那魔门的心法呢?”   道门、佛门、魔门,这三大流派,是玄黄大世界的主流,就算是上古剑修一脉,整体算来也可以归于道门。   “在我看来,那应该是一种压制与隔离……从魔心大成之日起,魔修的本心情感其实都一直处于被魔心压制的状态,他们再难体会到深刻的情感,再难感受到能真正触动的情绪,一切的情感,都被压制进意识深处,情感存在着,但是他们偏偏感受不到。”   “但压制不等于不存在,魔修所有的感受都被收藏进意识深处,每每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触及他们意识中曾经认为的美好时,就会不由自主的陷入某种偏激状态中。这也是我们经常听闻一些魔修,突然因为一些莫名的理由,选择付出巨大代价叛门而出的原因,因为修炼魔功的人,仍旧是没有练成魔心之前的那个人,他们根本无法主导,存在于意识深处的一切在乎和美好。”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一种片面的阐述与理解,玄黄大世界修士亿兆,道法三千,也不仅仅是一两种路径而已。”   道宫之内,张烈与胖头陀瘦道人两人,各自谈论了一番,自身对于各个修炼体系心法的理解。   虽然他们各自所说的未必都全面正确,却也是开阔了思路。   “师兄,这段时间随着山中道宫建成,有一些散人、小门派就来求借住修炼。本来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心思?我与师弟都是不允的,但是那些人说,他们愿意出力共同剿灭腾蛟山蛟龙之害,这就让我与师弟有一些犹豫了,师兄觉得,我和师弟应允是不允?”   瘦道人这时言说出一句,这段时间的苦恼。   天下灵脉,大多都是有主的,腾蛟山赤峰五阶灵脉,建设诺大道宫,就只有几名修士,当然就容易让人觊觎。   张烈闻听此言,断言语道:   “记住,劫运纠缠,此消彼涨,腾蛟山那些蛟龙是我们的劫,也是我们的运,断不可让予他人。”   “至于那些散人、小门派来求借住修炼的,若愿意奉上珍藏宝物,明确从属,你们二人愿意的话不妨收一些上山,增加声势。但那些只想要占便宜的,你们二人就直接出手打下山去,若是斗不过了,就来寻我,我来替你们出手解决。”   五阶灵脉,仅仅只是住在这里,对低阶修士来说就是天大的好处了,因此张烈对于有人前来厚颜求取,倒也并不意外。   只是胖头陀与瘦道人,实在是太过缺乏结丹宗师应有的威仪气度了,面对这种事,居然不懂得恩威并用、予取予求,而是感到为难,张烈虽然隐藏于后山当中闭关潜修,但是这个时候自然要为自己这两个师弟撑腰。   胖头陀与瘦道人,他们本身是凡间最底层的人物出身,哪怕遇到天大的机缘,修至结丹宗师之境,但是因为数百年来都是在山中给幽绝老人当仆人,尽孝的,因此完全就没有对于自身的清晰定位,这些年已经是好了许多了,渐渐的把自己的心理地位,从樵夫仆人之流,转变为了筑基境的修仙者,但还是有些不匹配自己的真实地位。   面对其它修士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低人一头。其实,以他们二人现在的法力法器,联手之下,并不会弱于结丹宗师的正常水准,甚至要更强一些。   这些上山来求取修炼之地的散人、小门派中,大多数人是过来窃取好处的底层修士,但是也有一些是真心归附。   其中有一个名为灵药门的小门派,门中上上下下的修士多为灵医,修为最高的一位门主也不过筑基境修为,并且还不擅争斗,他们流浪至此,就是来寻求庇护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保留灵药门宗门道统的传承,像这样无害的宗门就完全可以收留,因为若是连这样的宗门都无法压制,那也就说明整个赤峰山道统在通玄界毫无生存能力。 第三百七十章:腾蛟山归属   山中林野,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背负着药蒌,带着自己身后几名弟子,正在施展轻身提纵术攀登采药。   这片山林,久未经人类涉足,因此山野中的各种草药数量众多,却是他们师徒几人,这些年来少有的收获极丰。   “师父,师父我走不动了。”   在这个时候,中年男子身后,有一名他素来宠爱的年幼弟子,实在耐不住疲累这样道。   “刚开始的时候叫你节省体力,你到处跑来跑去,现在谁还能帮你?再坚持一下吧,我们登上了前面那座山,今日就准备休息。”   “这一趟出来采药不同以往,要先交够宗门的,余下才是我们自己的。”   中年男子比较性情木讷,他这样一番话说完,身后跟随的几名药童弟子,却是更加没有心气走下去了。   “这样算来,难得一次收获这么丰厚,最后我们能够剩下的药草,并不比以往多出太多,白费这样辛苦了。”   一名灵药门的女弟子忍不住这样言道,却是说出了在场其它人未曾说出口的心里话。   “师父,这山明明就是荒山,药也是我们自己采的,凭什么阴阳宗就要分走那么多的灵药,这和明抢有什么分别?”   仍旧是那名中年男子最为宠爱的弟子,这样说道。一想到身后药蒌里的药草至少被分出一半,难免会心生此念。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无论去哪一个宗门都会有这样的门规要求。过往我们居无定所,以后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中年男子有些吃力的解释。   相比这些弟子,他到是更在意宗门归附后的安稳。   其实无论是灵药门还是阴阳宗,都会分割掉一部分宗门修士利益,但是这些年幼的弟子对灵药门已经产生归属感,对于阴阳宗则没有,不然他们也不会心生怨念。   “嗷嗷!”   就在这个时候,龙吟震吼之声突然在众人的头顶上方响彻。   紧接着有几条巨大的,仿佛已然化为传说当中真龙的几条蛟龙,于众人的头顶高空处破空游走。   其后紧随的,却是一道酷烈剑虹划破长空,以及其后两道黑白纠缠的急速遁光。   药灵门一众修士,被这骇人的声势以及灵气威压,冲击震慑得伏身于地面草丛当中,不敢抬头。   直到许久之后,那几股强大无比的气息已经逐渐远去了,他们才渐渐抬起头来。   “刚刚那些是……龙?”   “宗主还有大长老,好像是在追杀那些龙吧?”   药灵门的一众小辈,这样彼此轻声低语着。   中年男子看着他们轻叹一声道:   “这就是我们要上交药草的原因,这里叫腾蛟山原本就不是荒山,而是那五条五色蛟龙的药园,若是没有阴阳宗两位宗主与大长老联手镇压,像你我这等修为,放在以往刚刚走入这腾蛟山,就已经被吃了,哪还有机会去采什么灵药呢?”   “师父,我们以后好好修炼,也能成为像宗主、像大长老那样的修士吗?”   身后有弟子,眼神明亮地这样问向中年男子。   “可以的,只要你们日后好好修炼,不再懈怠偷懒,以后一定可以成为那样的修士。”   中年男子注视着眼前欢欣鼓舞的众弟子们,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他也并没有欺骗他们,只要这些弟子日后日复一日的努力,专注,用功,的确是有机会成为筑基甚至结丹宗师的,灵药门虽然弱,但怎么也比底层散修出身强过太多了,底层散修当中尚且可以走出上修,灵药门为何就不可以?   更何况,灵药门现在完全加入了立宗未久的阴阳宗,虽然因此受到一些限制,但是道统绵延传承却有保障了,处境比之过往已然要好上太多。   “这些孩子的前程,应当比我光明得多吧?”   中年男子带着这样的感慨,带着身后药童换一个方向远遁而去。   像灵药门这种拥有一技之长的小宗门并入大型宗门当中,以求庇护的事情,并不少见,由此产生的各种结局也都有,但以阴阳宗与灵药门现在的整体形势来看,至少百年安稳总是可以预期的。   与此同时,张烈带着自己胖头陀与瘦道人两名师弟,正在与腾蛟山残余的四条蛟龙斗法、斗剑厮杀。   一条土蛟、一条青蛟,两条水蛟,双方为了腾蛟山这处灵脉归属,已然争斗十多年了,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斗法实战能力都在这个过程中,极大的获得提升。   原本四条天赋血脉不俗的金丹蛟龙,哪怕都是金丹初中期修为的,也并不是紫府后期的张烈带着胖头陀与瘦道人就可以应付的,但也正是由于这种常规认知,在三人占据腾蛟山赤峰灵脉的最初,四条蛟龙倾力来攻,结果在五行阵下都吃了大亏,其中法力最强的土蛟甚至因为被青冥玄钟罩住、全力救援一条水蛟而身负重伤,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这样一来,双方的形势对比就又一次发生逆转了,张烈带着胖头陀与瘦道人就可以与这些蛟龙妖兽打得有来有回,十余年都不分胜负。   这甚至还是因为他不肯再使用青冥玄钟之力,否则就算是灭杀四蛟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   留着四条金丹蛟龙,让它们来作为自己与两名师弟的磨刀石,在张烈看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嗷!”   这十余年时间下来了,双方纠缠不休,对于对方的手段也都有了熟悉与针对性的应对。   或者说,不仅仅是张烈与他的那两名师弟在进步而已,作为灵智不低的蛟龙妖兽,这些蛟龙也在不断的斗争当中精进。   在这一刻,深山幽谷当中,那条青色蛟龙先是虚空游走汲取四周的草木精气,而后猛烈地一呼而出,伴随着山谷当中的草木枯萎,大片大片的青气笼罩而下。   双方已经争斗过许多场了,这头青蛟的毒烟猛烈,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都有几分忌惮之意,此时此刻顿时施展阴阳法遁黑白纠缠,瞬间脱离出青气笼罩范围。   而张烈则因为修有五毒邪元的关系,并不在乎被青气笼罩。 第三百七十一章:我平生不好斗,而世人皆以为我酷爱斗狠!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当青蛟的本命毒瘴洒落而下的时候,就算是它的那些同族兄弟,都要退避三尺,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更是联手施展阴阳遁法,急速退开。   而张烈却凭借混元五行气中的阴五行五毒邪元,挺剑攻上,一时之间,道道剑气绽放,如雨暴散。   古朴无华的剑招,大开大合,却深得剑诀快准狠三意,并且一往无前,如凌空长虹、漫天星雨,引动得气流激荡,杀意冲天。   青蛟一时间只能独自面对张烈的飞剑,短时间断甲残鳞漫天飞舞,蛟血喷涌。   见到这一幕,相对后方的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自家师兄这是杀性已起收不住了。   “我平生不好斗,而世人皆以为我酷爱斗狠!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我也想做一个本分的修道人,只是以往没有这个机会。”   两人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回想起这些年相处时,张烈对于自己的评价,却是轻叹:   “师兄杀意暴涨,收不住了。看样子这一次想要轻松的回去,怕是难以办到了。”   “宣泄一下也好,堵不如疏导,师兄禀性好斗,舒展天性对道心修炼有好处。”   就在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师兄的时候,场中形势突然发生改变。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张烈,在剑心通明之下他感应到对面那头青蛟,心中并没有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那般恐惧,甚至还有一些:得意!   同时,混元五行气中的阴五行也并没有被触发,换而言之,此时此刻笼罩四周的这些青气并没有毒!   在战斗的时候,张烈的应变一向是极快。   当他察觉到那两头水蛟,也隐蔽地在向青气当中注入水行元气之时,他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与此同时,一直被三头蛟龙维护在中央处的那条土蛟,骤然之间飞腾扑起,张口喷吐出一大团凝实妖火,正是其核心神通金刚火焰。   这条土蛟虽然是土行蛟龙,但是它修炼孕育的金刚火焰,却是再正统不过的火行妖炎,以火生土,这股妖炎还会不断强化它的妖躯与力量,此时此刻这团金刚火焰与巨大的木行元气相碰撞,顿时产生惊人的相生反应,金刚火焰的杀伤破坏力一瞬之间被提升到了最极限境界。   轰。   轰隆,轰隆隆。   当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有所反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金红色的火焰光辉焚爆扩散,狂暴的高温与冲击,逼迫得两人不得不卸力飞退。   相比之下,五阶蛟龙的妖躯就要比人类修士强过太多了,那条土蛟与两条水蛟,在威力被催化到极限的金刚火焰较为削弱后,就强行冲入进去,两条水蛟的体表还扩散着法力蓝芒,而那条最为强悍的土蛟就纯粹是凭肉身强冲了。   它不相信与自己相争十数年的那个人族修仙者,会这样轻易的死掉,相反,如果这次侥幸成功重创对方,那么,此时此刻就是杀掉对方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然而,深入那温度几乎没有多少降低的高温当中,那条恐怖的土蛟左右四顾,四面搜索,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看到他被金刚火焰笼罩了。”   土蛟身旁传来另外两条水蛟的低语声,在这一刻,它的心中突然升出巨大的恐惧:   “二哥,小心!”   腾蛟山的五行蛟,为一母所生的五条蛟龙,蛟龙这种生灵天生强大,几乎没有天敌,但也因此绝大多数野生的蛟龙几乎不会照顾幼崽,诞下幼崽之后就会离去,这也是蛟龙死亡最多的时候,一窝幼蛟可能仅仅只有一条可以活到成长成熟,甚至一条也没有。   但是五行蛟中的大哥,天生异种,它在诞生之后不但没有遵行本能,吞噬掉其它同族,补充自身元气,反而以自身的力量与智慧喂养它们,管教它们。   这一极为冒险且违背本性的举动,在其后千年的岁月里,为金蛟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一条蛟龙还不算什么,五条同进同退的蛟龙就可怕了。   后来大哥金蛟盗取来一位妖族大圣的秘典,带着四名弟弟远遁百年,它们五个凭借那部秘典,各自转化属性,并且成功修成妖丹,占据这腾蛟山呼风唤雨,未来甚至大有机会更进一步。   五行蛟当中,当然是以大哥金蛟的法力最强,修为最深,只是金蛟已然外出闭关多年了,其次就是以老五土蛟的智慧法力最强,青蛟阴险,赤蛟暴烈,水蛟运气最好找了一条母蛟结为伴侣,两者联手除了大哥金蛟谁也压制不住。   这五行蛟一同相处千年,感情深厚,本来在这腾蛟山中住的好好的,偶尔行云布雨吞噬血食,山中逍遥好不快活。   可是突然有一天,老四赤蛟就被一位人族修仙者给斩了。   十几年后的今日,土蛟心中突然升出,自己会再失去一个兄弟的预感。   青蛟因为本身属于木行,同样被催化后的金刚火焰所严重克制,再加上之前独自迎战张烈的飞剑,受创不轻,因此此时此刻就在相对后方盘旋飞舞,满心期待的等待战果。   结果战果没有等来,一柄巨型飞剑先一步出现了。   空中不知何时已巍然耸立起一柄由五色光华凝聚组成的彩色巨剑,一经入目,只感觉已经巨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那剑刃更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横贯天地,威势无双,像在虚空中烙下一道无可逾越的分际线,即使是自然界最为巍峨险峻的山峰也无法与之相比:此为,剑势夺神。   这是心剑之术的一种高级应用,当受术者的心神为剑势所乘时,他自身的心意越弱,剑术的实际杀伤力也就会同比越强!   “你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一击!”   在巨型飞剑临头的那一刻,青蛟所想到的已然并不是防御或者躲闪了,因为在它的认知当中,这一剑临头,自己躲不过,卸不去,防不住,已然是必死之局。   然而那御剑而下的张烈,并没有回应它的这个疑问。   七彩巨剑重重切割过青蛟的身躯,伴随着一声凄厉悲怆的吼声,天地之间一时似乎被血所弥漫充斥。   当那血色淡去的时候,在三条蛟龙,在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眼中,就仅仅只剩下轰然掉落而下的巨大蛟首,以及那虚空当中执剑而立的杀生道人。   “是你的心,告诉我你还有着变化与后手。如果我是等着那头土蛟出招,然后再作应对的话就死定了。但我是在它前一刻施展天地无影离开的,再在高空以幻术遮掩着,蓄势五行剑阵。”   “原来如此……”   蛟类生命强大无匹,那条青蛟即便是被斩落下头颅,一时也未生机断绝彻底死去,它的头颅趴在地面上,一直等到张烈的传念完成,方才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哥,会为我和赤蛟报仇的!”   这句话语,青蛟并未传念出去,作为阴险的青蛟,它当然不会在临死的时候去提醒自己的仇人,五行蛟中最可怕的那一条,尚未现身。   “嗷。”   在这一刻,那条土蛟以及两条水蛟才似乎反应过来了一般,伴随着三声几乎连成一片的狂怒嘶吼,再一次扑杀上来,这一次,真的是不顾一切的要拼命了。   然而与此同时的,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瞬间仿佛阴阳交融了一般,有大量黑白相交的光华骤然出现并且大盛,汇在一起,化作一团阴阳流光旋转。   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阴阳法遁,一经催发威力绝伦,毕竟是幽绝老人传授给两人用以保命的强大秘法。   只是这哥俩在遇到张烈之前,过得太过窝囊,被他们发展成只能逃命用的了,事实上,这阴阳法遁同样可以转化为威力绝伦的道法杀招。   在这十几年的争斗中,土蛟与那两条水蛟曾经数次见识过这项可怕道法的威力,大多数情况下的应对,都是边打边退拖延时间,反正在全力催运状态下这两个家伙也无法支撑这个道法太久,但是这一次不同,三条蛟龙都有些发狂,拼尽法力不故受伤的猛打猛冲。   或者口喷火焰,或者口喷冰雾,或者蛟首冲撞,或者蛟尾甩运,在这巨大的压迫力之下,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也将自身的阴阳法遁道法催发到了最极致的境界地步。   阴阳融合,混洞生成。   黑白颜色,降临虚空。   滋滋,滋滋滋滋!   在这种力量之下,即便是再多的法力,再强大的力量,硬打在这上面,也是难以撼动。   “九息服气,果然是高明绝学,幽绝老人也将这项道法参悟到了高深的境界,竟然已然领悟到阴阳二气融合相生的境界地步了。但是在我这两个师弟的手中,实在是有些糟蹋。”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张烈嘴上不能明说出来,否则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同时他心中却是也知道,幽绝老人收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为徒,纯粹就是为了报偿恩情而已,并没有托付衣钵的心思,以这两人的资质,若非此时此刻为自己拼命,也无法将阴阳法遁激发到阴阳二气融合相生产生混洞的地步,但是,这就已然是两人的极限了。   道法变化是高妙,在绝对的法体之力差距面前,也是存在负荷上限的,更何况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道法,比之三蛟高明有限。   那阴阳混洞在吞噬了大量的攻击之后,终究还是被破开,从土蛟口中所喷出的妖火,映照着其后头陀与道人惨白的脸。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在这两人身后,有双剑交错递出,漆黑与纯白的剑光首尾相连,仿佛两条蛟龙,绞杀着一切,肆掠着方圆。   黑剑冥河。   白剑元凰。   在这双剑之下,那原本溃散的阴阳混洞,又一次被引聚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被吸附于那两柄双剑之上,漆黑与纯白连成了一个黑白交缠之圆,剑光仿佛环形球体,而后猛烈冲撞。   砰砰砰!当当当!   这一剑之下,张烈借取了自己两名师弟的法力,再配合上他本身的剑技,因此遁速之快一时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地步。   一时之间,只见一颗阴阳光球以着一种奇诡迅捷犹超音速的快速,四面闪击冲杀着那三条蛟龙。   三条蛟龙漫空飞舞,嘶鸣,攻杀,却根本就触及不到那颗阴阳光球半分,一时间竟是只有不断承载之力,毫无反击之功。   碰撞之声与剑鸣之音连绵交杂,三条庞大威严,宛如天生神灵般的蛟龙,反而有种自身宛若小舟,在狂风暴雨的海面起起伏伏的感觉,体内气血沸腾,法力真息运转晦涩,伤势叠加,一口鲜血将吐未吐。   “呜。”   这一次,依然是龙吟怒吼,却是悲鸣了。   三条蛟龙当中的一条水蛟,突然当空飞走,想要入云远遁,这当然是那条后来的水蛟。   它与五行蛟之间可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现在遇到生死危机了,并不想与五行蛟一同赴死。   对于这种临阵而逃,张烈当然是不去管的,围三厥一兵家常法。   “嗷。”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另一条水行蛟龙也飞扑而上,只是它可并不是逃,而是疯狂的攻击那条想要逃走的水蛟。   或者,在它看来,相比仇敌,背叛者更加可恨。   “嗷嗷。”   “嗷……”   两条水蛟在高空当中彼此吐息,撕咬冲撞,残鳞蛟血,纷飞四散。   张烈那其实已经逐渐减慢下来的双剑剑光,紧跟尾随而上,不断向那条雄性蛟龙发起攻击。   下方的那头土蛟,注视着这场战斗,昏黄的瞳孔当中闪过悲哀之色,最终也选择调头遁走。   这其实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今日胜负生死已分了,继续厮杀下去,仅仅只是无意义的去死而已。   在这个时候,半空中的战斗也接近了尾生。   受到围攻的那条雄性蛟龙很快被咬死,然而还不待那条水行雌蛟稍松一口气,那道人手中冰冷的剑光,就已然刺入了它的头颅。   南域炎洲的主题,即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生存空间争夺,像张烈这种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应当做什么。   “师兄,那条土蛟逃了。”   在这个时候,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飞遁上来,两人皆是口角溢血脸色发白,但是精神振奋,困扰阴阳宗最大的危机,终于是在今日彻底解除了,仅仅只剩下一条蛟龙,就算师兄不出手,他们两人也可以应付。   “师兄,继续追杀那条土蛟吗?”胖头陀这个时候有些亢奋的说了一句,瘦道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类似的神情。   “咳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再也压制不住,轻轻咳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们两个,真当我一点伤都没受啊?其实还是被那土蛟的金刚火焰波及到了,若非我及时以太阴幡护体,此战胜负还是难料。蛟龙精血收集得怎么样了?”   稍稍喘息之后,张烈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哦,师兄,水蛟青蛟的蛟血,肯定是收集够了,但是土蛟的蛟血虽然收集到一些,恐怕未必足够。”   “没关系,能够凑集齐大半就可以了,不够的部分可以从坊市市面上收集,蛟血虽然珍贵,但却并不是很罕见。”   看着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各自拿出一个巨大的青色葫芦法器,张烈微微点了点头。   上古魔经,造化魔经当中有“啖血”秘术,可以吞服与自己法力相应的生灵之血,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法力。   张烈修炼混元五行气,天地万物尽在其中,他可以吞服的法力相应的生灵之血可是太多了,但是魔经当中虽然没有提及,但是张烈却可以隐隐看出,此魔道秘法大伤根基,并且一旦沉沦其中必然隐含无数隐秘的隐患,因此他也只打算在近期用上一次,所用的灵物更是要精挑细选好好研究才行。   此役过后,五行蛟一去,腾蛟山灵脉就完全归赤峰山阴阳宗所拥有了,三人返回宗门后,由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作为宗主宣告了此事,让刚刚新建的阴阳宗因此士气大涨,整个宗门更是有了一些欣欣向荣,戮力同心的气象了。   经营宗门,是要为此花上一些心思。   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收益是远远大过于付出的,无论是生活品质,还是辅助修炼。   否则,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也不至于渐渐就滋长出了开宗立派的心思。   他们两个各个方面欠缺的东西很多,但是出山就是结丹境修为,这个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在经过张烈的调教之后,斗法能力上已经不逊色于寻常结丹宗师,两人联手施展阴阳法遁,已然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宗门财政、弟子,种种杂事皆为琐事,在赤峰山阴阳宗正式开派之后,四周的小宗门、小家族自然而然就迁移人口,想要托庇其下,并且让族中子侄成为阴阳宗的第一批弟子,因为这个宗门有三位结丹宗师——很多人以为大长老也是结丹境的修为。   张烈对于这些琐事是不关心的,他在收集到足够的蛟龙五行灵血之后,就通过月神会的关系,发布任务,寻找五阶炼丹师为自己炼制蛟血丸。   其实找四阶炼丹师也可以,但是找五阶炼丹师成功的把握大一些,并且出丹量也会高一些,张烈自己也研习过丹道,但是他自己的丹道造诣,实在无法完成三阶及以上品阶的丹药。   “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也别光顾着开宗立派光大门楣了,别忘记了五行蛟当中,那条最凶悍狡诈的黄蛟,现在还不知所踪,我可以确定,它绝不会轻易放下仇恨的。”   “另外,根据之前调查到的情报,这腾蛟山当中应该还有一条金蛟才对,它是修为最深法力最为厉害的,你们两个要分出绝大部分心神精力来关注这条蛟龙动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先下手为强除掉它,而不是坐等着它向我们复仇。”   数月之后阴阳宗赤峰当中,最为隐秘安全的洞府之内,张烈坐在法台的中央处,向自己的两名师弟这样言道。   “师兄,您放心好了,您所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两个一定尽全力完成。”   “理当如此。”   对于张烈的话语,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各自表态,两人今日这一身成就可以说是尽拜张烈所赐。   虽然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升米恩斗米仇的人,但是胖头陀与瘦道人皆不是这样的人,否则的话他们在幽绝老人那里也活不到现在,张烈甚至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但绝对可以相信幽绝老人这个千年老怪物的判断。   更何况两人已经见识过了修仙界的风波诡绝,霜刀雨剑,两人还想在日后的数百年道途中可以尽量托庇于眼前这位师兄之下,当然就不会轻易起什么杂乱的心思。   在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离去之后,张烈关闭了这座洞府,同时一指放置在旁边的乾坤袋,灵光一闪间,从中飞出一白色瓷瓶,张烈伸手接过并且打开瓷瓶,从里面倾倒出六枚扩散着极为浓烈血腥之气的丹丸。   炼制高阶灵丹,一炉最高上限为十枚。   “以啖血秘法炼制蛟血丸,成丹率很低,这次能够一次炼制出六枚,也不枉费我重酬求购金蛟之血,又请五阶炼丹师出手了。”   这样低语言说着,张烈抬手将一枚蛟血丸喂入了自己口中,而后将剩下的丹药旋转,开始运功炼化起来。   时至今日,他已然想起了黄珊的真实身份,当年自己听过浮云子的授课,与此女有过一面之缘。   如此一来,那位月魔的身份就很清楚了。而浮云子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炼成本命法器,现在又丹成上品化身月魔,想要杀他,凭自身现在的修为是绝对不够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各方准备   海中孤岛,有三道人形凭空而立,分别是一矮小独目的老者,一文静秀美的女冠,以及一面无表情,神色冰冷至极的青年道人。   三者当中,以那名青年道人的灵压最为强横,可是那独目老者与秀美女冠,都毫无畏惧的注视观察着这名青年道人,神色之中,并没有面对一位法力远高于自己一个大境界者的正常畏惧之色。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名青年道人的拟人化处理虽然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皮肤上依然隐隐透出金铁之色。   不过,这算是个不算缺点的缺点,通玄界奇功异法无数,有不少的功法修炼后,都会给修炼者带来类似于此的变化。   “完成了,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真的可以制造出一具五阶天魂傀儡,在一名傀儡师而言,我此生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一边自语言说着,独目老者一边催动法诀,让那青年道人做出反应,随着法诀一激。   那具人形傀儡立刻就有所感应,双目当中紫光闪动,随即在抬手之间,也不见其做势,其手掌当中就多出一根红色的短棍,以这红色短棍为中心,两边红芒扩散,一只红色大弓就出现在它两手之间。   同时,人形傀儡的背后,有纯金色的箭矢浮现,随着人形傀儡面无表情的搭弓注入法力。   一旁的美貌道姑步鸾,甚至本能地向后退了数步。   “吼!”   红色的弓臂之上,隐隐现出蛟龙之形,连鳞片都清晰可见,伴随着磅礴的法力汇聚于金箭之上,当一箭射出之时。   虚空当中传来震慑心神的巨吼,能量组成龙形,一瞬而扑,气魄骇人。   轰隆隆。   箭锋所指之处的岛屿,一瞬之间就化为粉碎了。这等骇人的威力,就算是心中早有所准备,步鸾也看得杏目圆瞪、不敢置信。   “苦老,这威力,这威力恐怕比金丹真人境修士全力出手,还要可怕几分!”   “哈哈哈哈,机关傀儡的手段与变化都是固定的,在应变上远远比不上同阶的修士,在攻击与防御上当然就会隐隐有一些超出,否则如何与同阶修士相匹敌?更何况这具傀儡上上下下都是用各种珍稀材料炼制而成,一次可以注入的法力强度,足足是寻常金丹真人境修士的数倍往上,当然,也因此它们的持续作战能力并不强。”   全力一击,一箭之下就毁掉一座小型荒岛,这一刻独目老者也是极为满意自己制造这具傀儡的威力的,一时间有些滔滔不绝起来。   “有了这具傀儡,会中再派出几名精于阵法的高阶修士,围杀月魔,绝对是有把握的。”   “……希望如此吧。”   听到步鸾这样的话语,苦老原本兴奋的神情渐渐淡化下去。   对于此,步鸾也是注意到了,这美貌的道姑有些疑惑的问道:   “怎么,难道事已至此,苦老您反而没有信心了?”   “我相信我花费几十年时间努力,才完成的心血。但是,我不相信会中的那些人啊。步姑娘,你有兴趣执掌此宝吗?”   “啊!由我来执掌此傀儡?”步鸾闻言亦是大惊,她没有想到苦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啊,虽然你并非是会中修为最强的修士,更非是最适合的修士,但你是会中唯一一个让我清晰感到,你并没有忘记仇恨的修士。这些年以来,会中的人似乎渐渐忘记了月神会建立的初衷,时间,果然是可以治愈一切的良药,哪怕是至亲之人的血仇。”   “怎么样,步姑娘,就由你来执掌此宝吧,我不要求你一定要杀了月魔,我只要求你为此而践行努力,有这个承诺也就够了。”   “……我答应您。我与月魔的仇恨,不死不休,只有我们两人中的一人彻底倒下,此事才算是了结。”   看着面前的苦老,步鸾隐隐感受到苦老体内的生命力已然所剩不多,大限将至。苦老本身仅仅只是四阶傀儡师,机关傀儡术并不像丹器符阵那样,修习之人众多,可以说是极为冷僻。   为了炼制出这具五阶天魂傀儡,苦老已经穷尽心血了,他这一生恐怕都看不到月魔授首的那一日了。   “大道争锋,有你无我,通玄界风刀霜剑彼此杀戮,万年以来便是如此,但是我那老妻幼子,一个已经隐居多年,一个从未踏入过通玄界,却依然因为一件异宝为月魔所害。”   “从那一天起,我剩下的生命就只剩下复仇了,所以步姑娘你也不必为我难过,以后有机会的话,带着月魔的头颅来老朽坟前祭拜一番,也就是了。”   见步鸾神色黯然,独目老者反而是洒脱一笑,能够超越自身极限炼制出五阶天魂傀儡他心中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早些年死去,也许反而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见到老妻幼子。   老者,洒脱的转身离去,只留下朝阳升起的海面上,步鸾站立虚空,深深的执礼下拜。   ……   另一边,赤峰山最为神秘隐藏的那座洞府当中,张烈正努力炼化着蛟血丸狂暴的药力。   修炼魔道,犹如怒海操舟,固然可以让修为一日千里,却也要冒着船毁人亡的风险。   修道者九生一死,修魔者九死一生,但修道千日,却不及一夜成魔。   可是道法终究只是道法,用之行善还是作恶,终究还要看修炼道法的人。所以两者之别,并不在于道法善恶,关键也只在于‘常’与‘非常’。   正与魔,皆是道的一体两面,只是一者为常道,一者为非常道。   在张烈看来,修炼魔功有两大禁忌,第一为世俗所见、心中樊笼所束缚,若是修炼魔功者,自己都看不起自身所修炼的,那么自然永生永世都无法将魔功修炼至上乘境界。   第二则为瞻前顾后,自乱阵脚,因为魔功修炼险恶至极,因此修炼魔功者必然要有直面生死的气魄,越怕死就越会死,“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此可谓是修炼魔功的至关重要口诀了。   随着蛟血丸药力的不断随功化散,这时张烈的周身都有强烈的血光刺出闪烁。   从他的脸颊到手背,一切外露的肌肤上都浮现出拇指大小的血色鳞片,晶莹坚固。   而头顶前额处在一阵剧痛之后,也缓缓钻出了两只小巧蛟角,赤红如血。双手手掌指甲也变得尖锐,幻化出了坚硬锋锐异常的犀利爪刃。   这就是修炼造化魔经啖血秘术的最为凶险之处,虽然可以极快的增强自身功力,但是与之相应的,也必然会导致自身元气被外界元气所影响侵蚀。   张烈之所以选择使用蛟龙精血,来作为修炼啖血秘术的药引,很大程度上也是考虑到龙性本淫。   与此同时与世间生灵血脉的兼容性奇高,以之施术更易成功。   修炼造化魔经啖血秘术的最为凶险之处,就在一个贪字上,低中阶修士得此魔经,得知此术,几乎就没有人能够止住贪念的,一旦遇到修炼瓶颈,必然会想到此秘术。   一次两次尚可,啖血秘术施展得多了,修炼者的自身元气就会变得驳杂甚至是污秽至极,更严重者走火入魔,精神错乱,癫狂而死,也是沉沦此魔功后的必然结果。   张烈早在近百年以前就得到这造化魔经了,也早就知晓啖血秘术,但是他身怀太昊金章,对于这种魔功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直到这一次被形势所迫,才第一次施展了啖血秘术。   随着药力的不断运化扩散,蛟龙化张烈的周身,逐渐覆盖笼罩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血芒。   其中蕴涵着庞大的妖气法力,此时此刻被一点点的炼化入张烈的体内,催动其原本就雄浑至极的一身混元五行气,不断加速运转,提升积蓄。   “啊啊啊啊!”   盘坐于石台之上,双手不断挥运炼化,然而张烈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蛟血丸内妖气法力的强度,伴随着其源源不断的注入,自身胸膛膨胀,几欲爆裂一般,幸好张烈本身肉身也同样修炼得坚固至极,才没有被撑裂。   “不好,得到九息服气之后,我的练气根基日益坚厚,以为已经完全炼化血丹了,没有到在我体内还激存着这样多的药力,这一次被引发出来了。哼,那也给我通通炼化。”   张烈道基坚厚,更是胆大之人,蛟血丸的药力与血丹残余药力不断被激发出来,然而他却丝毫无惧,兼容并蓄,双手不断挥运掐诀,灵台清明,将那一股股自身躯各处窍穴中涌出的法力,尽数炼化,一者归于丹田气海,一者归于血脉经络骨肉,几可以说是将混元五行气功法的精要神妙,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张烈犹如气球般膨胀起来的胸膛,在被炼化下去之后,还是会很快的再次膨胀起来,再被炼化下去之后,又会很快的再次膨胀起来,就算是心灵强悍,肉身坚固,几次三番之后,张烈也感受肉身渐渐难以负荷了。   “去!”   猛地,他张口一吐,一道强烈光虹所包裹着小幡骤然飞出,落在了闭关石室的最中央处。   小幡迎风见长,当其立在洞府当中的时候骤然间镇压得整座赤峰灵山的气机都为之一滞。   此为本命法器太阴幡,炼化域外天魔居虚倅略,有本命神通金阳玄光神雷、劫灭法目,更可以作为身外化身,攻防法器,妙用无穷。   此时此刻这杆太阴幡,在张烈磅礴的神识法力灌注之下,太阴之力不断扩散,形成一半透明的人形,这人形在外貌上与张烈别无二样,只是没有感情,缺乏颜色。   他刚一出现,就双手持幡,而后身形滴溜溜地在原地一转。下一刻人幡合二为一,化为一团阴森森的浓雾。   在片刻之后,浓雾消散之后,张烈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圈黑色的深洞,幽暗深邃不知有多么深远。   但是这个深洞一出现,张烈一身不断膨胀的法力就有了去处,其膨胀的胸腹部,也渐渐消解下去,变为正常状态。   “打开幽冥了吗?”   这样低语一声,而后坐在石台上的张烈并指如剑,在自己额前处一挑,下一刻,他的肉身还坐在石台上,根据着百年修炼的本能,依旧在维持修炼,而其神魂却已然扑入了那幽暗深邃幽冥通道。   犹如冲入到了一条冰冷的暗河当中一般,张烈神色镇定,感受着自身的缓缓下降。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已然死去永世沉沦的张烈,骤然睁开了双眼,而下幽冥之路的深处,竟然飞来一位身穿红衣的绝色道姑。   这名道姑姿容绝美、肤若凝脂,容貌竟然与王婉仪有七八分相似,张烈定睛一看,发现道姑的面貌隐隐变化,竟然又有秦素心的几分样子,就连气质也有几分神似。   一时之间,张烈只觉得心神浮动,周身燥热无比,不由自主的就往那道姑近处走去。   见此,绝色道姑的脸颊上隐隐勾出一抹笑意,飞动之间,扑抱而至。   “啊!”   骤然之间,她以一种比去时要快上十倍的速度退了回来。可是在腹部处,已然被插入一支金色的小剑,此为天瞳之刃的具现,对于她这种阴灵的克制,可以说是到了最极致了。   甚至比佛光普照,道门雷法,魔门炼魂术,还要更加可怕,更加克制。   “好厉害的勾魂手段,居然能够引动起受术者心底最为深刻的异性,可惜,我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杀人。”   以手抚额,在幽冥当中飞身而退,这一次即便是没有昊天法目的提醒,张烈也不会被这鬼道勾魂术控制,但是他还是选择激发了法目,因为这一次因为过量法力的注入,太阴幡所勾引来的,竟然是一头金丹境界的幽冥厉鬼,不可不尽出全力。 第三百七十三章:太阴器灵,晋升紫府九层境界   被眼前青年道人一记天瞳之刃心剑之术,暗算了记狠的。   那变幻回本体的金丹境鬼修因此尖啸一声,张口喷出了十余股蓝色火焰。   这十余道蓝色火焰飞遁速度极快,在空中不断穿梭飞舞,竟然将张烈团团围住。   神出鬼没,不断的冲击而来。   在眼下这种状态下,张烈处于真幻之间,一身神识法力可以施展,一身飞剑法器也可以使用,他立刻一甩袖袍,抖出四十九道缤纷剑气绕体飞旋,组成‘道衍’剑阵抵挡攻势。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此剑阵或许并无绝对致命性的杀招,但是若因此小看此剑阵,那却绝对是天大的错误。   道衍剑阵一旦完全展开,剑气生灭源源不绝,若无穷尽的倾泻洒落,直到立诀起术者的神识法力耗尽才会停止,或者强行以暴烈之力一击破除。   金丹境鬼修的鬼火神通非常凶厉灵活,但是因为被张烈一剑封住气脉,攻击的威力就削弱了三分,堪堪无法突破张烈的道衍剑阵。   “这支金剑到底是什么,怎么如此难以炼化?”   金丹境修士,比之紫府境修士,无论是法力精纯还是法力深厚,都有质性提升,尤其这名金丹女鬼怎么也没能想到,天瞳之刃的心剑剑气,她无论怎样施展法诀都难以炼化,那些幽蓝色的火焰萦绕于金剑四周,不但无法驱逐化去,反而导致那柄金剑更加往自身体内钻入。   剑心通玄气,天瞳之刃,这是张烈百年道法修炼的精义凝聚,当然不会是容易化解掉的。   某种意义上讲,张烈对于鬼修的克制,还远在雷法修之上,更遑论是绝大多数剑修了。   “金丹鬼修,炼化了她我的法力能大进一步,更能炼化修成太阴器灵!”太阴玉册本就是杀伐大术,立意代天行罚的道法。   但是就算能够沟通幽冥,被引渡上来的鬼修到底如何境界,也是说不准的事,大多数时候也仅仅只是以数量代替质量而已,因此很多秘术就无法修成。   但是太阴幡的主人紫府境界,却引渡上来一头金丹鬼修这种事情,也是少见的,出现的几率不高,但一旦出现了,太阴玉册修炼者往往也是不死也重伤。   这是修炼魔道,必然要承担的风险。   “趁它病要它命,天煞出来。”   一拍腰间黑色养尸袋,伴随着一股尸气飞出,天煞魔尸自中凝聚成型,此时距离这头魔尸被魔道女修黄珊打得四分五裂还没有过去多久,它就已然几乎恢复如初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不灭之体的效果,另一方面极品养尸袋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   只是这一次,刚在幽冥当中出现,感应着四周的情况,天煞魔尸就有一些躁动不安。   这头凶尸,禀天地凶戾厉气而生,时时刻刻都在试图脱出修士的掌控,这一次感应到四周的幽冥环境,当然更加凶暴起来。   “想要反抗?灵符,镇尸!”   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张烈根本就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身上虽然仅仅只剩下两张五阶镇尸符了,但是在这一刻也是没有什么犹豫的使用出来。   五阶金丹级数的灵符,已然称得上是宗门底蕴了,在通玄界四阶及四阶以下的灵物法器,还多数以灵石进行交易,而到了五阶法器、丹药、灵符,很多时候就是以物易物了,至少在南域炎洲是如此的,相对富庶得多的中洲与东洲情况可能好上一些,但即便是以灵石交易也绝对不会便宜。   一张五阶镇尸符飞卷而出,大放光明,缓缓降落,贴附在天煞魔尸的前额上面,顶替掉了上一张已然耗尽大半效力的镇尸灵符。   “尸魔,催动焚血燃髓功,施展幽冥神掌!”   若是真正主修尸道的修士,绝不会如此催伐天煞魔尸的潜力,而是会选择小心培养,助其能够更进一步突破。   可是在张烈而言,根本就是将这尸魔当作是消耗品,只要情况必要,使用起来从不顾惜。   轰轰轰轰。   连绵掌印虚影,破空袭去,连摄带拿,精妙异常。   拼着形神俱毁的危险,天煞魔尸全力施展出的幽冥神掌,就是连那金丹女鬼也是不敢硬接的,化为道道诡秘幻影去趋避闪躲,但是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无法再全力炼化天瞳之刃。   以紫府境修为去使用五阶灵符,就算是以张烈的雄浑法力强横底蕴,一时间也有一些回气不及。   好在,蛟血丸混合着残余血丹药力的法力,源源不断的灌注过来,张烈在略作回气之后也就恢复了。   将外放的神识从天煞魔尸身上收回,原本变化精妙的幽冥神掌立刻中断。   “想要击退这金丹鬼修容易,想要彻底降伏斩杀它却难。鬼到底是真还是幻?我现在到底是神魂状态下,还是肉身状态下?”   张烈突然间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在略作考量后,他自袖中取出了一件重宝,那是一只贴附着符咒的青色小钟。   轰。   在张烈的意志之下,环绕于周围的道衍剑阵四散而冲,剑气激荡,将四周的那些蓝色鬼炎,全数冲散了。   “定!”   随着张烈并指一点,那漫天乱飞的金丹境女鬼,骤然之间,胸腹处剑气大盛,金色小剑蕴藏的所有心神法力,都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   剑气扩散,女鬼虚空定立。   “青冥玄钟,去!”   “嗡!”   在张烈的法诀之下,那口青色的古钟冲天飞起。   再下一刻,其钟体陡然之间变幻为半虚幻的状态,并且体积百倍扩张,再一次“嗡”得一声,镇压笼罩在了那金丹女鬼的身上。   如此一来,一定时间内,就是只有张烈进攻,对方却无法还手的状态了。   这头女鬼不知厉害,惊怒之下顿时种种法术接连放出,想要冲出钟影,然而这却是最错误的应对。   “嗡嗡嗡嗡……”   一股无形有质之力,十之八九都作用冲击在了青色钟影内的女鬼身躯之上,令其魂魄都为之撼动。   一直都没有发动攻击的张烈,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随着其剑诀一引,其周身悬浮着的七口飞剑依次破空刺出。   挟带着天瞳之刃的剑气,不断削弱金丹女鬼,同时,青年道人身旁的天煞魔尸也周身散放着红光。   当张烈计算着,青冥玄钟的威能差不多竭尽时,在青钟飞回的前一刻,天煞魔尸犹如血色流星一般飞出,正是其惯用的舍身一击。当然,舍得不是张烈的身,舍得是天煞魔尸的身。   轰。   青钟抛飞而回,天煞魔尸也是半边身躯骨肉粉碎,但与此同时的,那头凶厉的金丹境女鬼,也已经再没有反抗能力了。   张烈见此立刻施术,施展太阴秘法将其控制住引渡到阳间人世。   赤峰山隐秘洞府内,盘坐于石台上的张烈,感受到体内有道道阴冷冰凉的法力滋长强盛,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脑海中回忆的还是刚刚那个问题:   “鬼到底是真还是幻?我那时的状态到底是神魂状态下,还是肉身状态下?”   抱着这样的疑惑,张烈又召出天煞魔尸与镇尸符、青冥玄钟。   然而他诧异的发现,五阶镇尸符依然还剩下两张,换而言之自己刚刚在那片幽冥世界中,并没有使用镇尸符。   可是天煞魔尸的半边身躯却骨碎肌裂,同时它额头上的那张残破五阶镇尸符又一次稳定下来了,在效力上,就好像真的换了一张新的镇尸符一样。   看到这情境,张烈有些疑惑,他微微皱眉,又拿起青冥玄钟,发现青冥玄钟完全没有被激发过,其上灵符内的灵力,依然可以辅助自己激发此宝两次。   “以虚用实、以幻为真,虚实相丰、真幻交融……但是,太阴幡的确沟通幽冥,捕抓到那鬼修。”   最后,张烈祭出太阴幡,召出了那被道道阴气索链束缚着的金丹鬼修,此时此刻它处于一种沉睡状态当中。   同时,尽管没有炼化它,可是镇压它所带来的阴气法力,依然混合着蛟血丸与血丹药力,让张烈成功晋升到紫府九层境界。   “借假修真之术?客观上的器物并没有使用,但是天煞魔尸认为我使用了,它承受了,所以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又思索了一阵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得要领。   但是张烈也不再纠结于此,一定要给自己一个答案,而是开始施展太阴器灵的祭炼之术。   早年在秽云天附近的玄光山时,张烈曾经斩杀一名对手,她是拥有至阴体质的云梦真人。   拥有这种体质的修士,再配合上一头金丹境的鬼修,再加上施术者的金丹境修为,就可以祭炼转化出太阴幡器灵。   现在,张烈由于自身法力根基深厚已然可以勉力一试了。   “想要制衡月魔的本命法宝,凭现在的太阴幡是不够的,但是太阴器灵若是真的有记载中的那般厉害的话,应该就可以了。”   于太阴幡中召唤出金丹真人云梦的尸体,修炼到她这个境界,即便死后多年,尸体也是栩栩如生,不衰不腐,当然,太阴幡内特殊空间环境,也起到了一定的辅助作用。   “太阴敕令,黄泉九地……重生,重生,重生!”   伴随着繁复的法诀,极度诡异的咒语,闭关洞府之内,四周有阴风刹然大作。   尽管四周铺设有照明灵石,但是随着咒术的施展,洞府内的光亮只在眨眼间就陡然转换为苍冥,并且越来越暗,越来越黑,仿佛夜色已然降临!   这太阴重生法,当然并不是让昔日的敌人重生归来,而是以拥有至阴体质人的血,至少金丹境鬼修的魂,融合重生出一个新的残缺魂魄,此即为太阴器灵。   只见伴随着张烈的法诀,在洞府内狂风席卷,一片漆黑当中,只有微微的光亮闪动,那被太阴幡所缚的金丹境鬼修,被控制着飞浮到云梦真人尸身的上方,而后缓缓躺倒落了下去。   一瞬之间,层层叠叠,好像有数道虚幻的魂魄倒下一样,两者融合为一体。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云梦真人数十年不腐不朽的尸身,化为血色的流沙,飞动之间,融入到太阴幡之内。   一时之间,太阴幡仿佛是变成了一扇沟通于阴阳两界的门,其上漆黑色的水纹波动隐隐,时而就幻化成鬼面嘶嚎惨叫的模样,甚至那些黑色的鬼面,妄想要挣脱而出。   恍然之间,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渐渐的,洞府内的阴风、黑暗,都逐渐消退下去了,张烈盘坐在石台之上闭着眼睛,直到,自己听到了清晰的脚步之声。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袭蓝衣、白发,美貌惊人的女子,自那太阴幡中缓缓走出。   她似是重获新生一般,以一种无比新奇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世界,但是在看到张烈后,还是按捺下了其它心绪,迅速来到道人的近前恭身行礼道:   “小婢拜见主人,多谢主人赐予性命恩德。”   “……你叫什么名字?”略作沉吟后,张烈这样问道。   “小婢没有名字,小婢的前身似乎叫作云梦,又似是叫作柳如烟,但是那些都跟小婢没有什么关系,小婢请主人赐名。”   眼前的太阴器灵,似乎是继承了当年云梦真人以及那名不知名鬼修的许多记忆,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她们,区分得非常清楚。   “……云梦,柳如烟,云梦烟,不,还是叫你云梦瑶吧。”   “谢主赐名。”   蓝衣白发鬼灵之体的云梦瑶似乎非常高兴,近乎原地起舞起来,只是很快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按压下喜悦之情在张烈面前再次拜下。   “你可以做什么?你完全继承了云梦与柳如烟的所有记忆吗?”   “回禀主人,梦瑶为鬼灵之体,您可以当我是一名比较弱的金丹境鬼修,同时我可以辅助您驾驭太阴幡,不过我对云梦,柳如烟她们的记忆,继承的是很残缺的,但我的修为会随着您对太阴幡祭炼的提升而提升,这个过程中应该可以逐渐更多的恢复记忆。”   听到云梦瑶的回答,张烈面无表情,但是其心中还是较为满意的,这一番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   之前几十年间,自身虽以三分魔功横行一时,但是名为三分魔功,本质上还是张烈一个人控制两件强大法器,之所以厉害,本质还是张烈实战能力强而已。   而在拥有太阴器灵之后,其它好处不算,仅仅只是在修士神识的负荷上,就可以极大的降低,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满精明的,若是再长于斗法的话,自身捕捉战机、察觉危险的能力,都将会获得极大的提升。 第三百七十四章:一百四十八岁,上古秘辛   “数年不见,道兄的修为越发精深了。”   赤峰山道宫内,张烈出关之后,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但考虑到与月神会的合作关系,月神会那一边张烈还是送出消息的。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运转,张烈今年已然一百四十八岁,从他四十六岁脱离金虹谷开始算起,迄今为止已经一百多年时间过去了,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北域寒洲金虹谷应该已然从幽冥世界当中归来,不过那是远隔一个大洲的事,并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月神会的核心元老步鸾,娉娉婷婷漫步而入,在向一旁童子奉上礼物后,这位女修含笑言道。   她是深知眼前这位道人修为深湛、剑术精绝的,因此愿意与之加厚交情,倚为臂助。   一百四十八岁紫府九层境顶峰,放在整个通玄界来说,这个修炼速度都堪称极快的了,更何况因为丹成无悔的关系,张烈的修炼极为注重道基基础,增厚底蕴。   如此先难后易,未来的金丹修炼甚至元婴修炼,都要比其它修士,更容易获得提升。   “我这些年闭关修炼不问外事,月魔那边可有什么异动?”张烈端起茶杯轻品一口后这样问道。   对待他人这般言谈当然是失礼的,但对于像步鸾这般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来说,就是恰到好处、会被她引为知己。   果然,听到张烈直接谈到这个,步鸾的脸上没有显露丝毫的不悦之色,反而直接言道:   “这些年月魔邪教那边的劫掠之事做得比较少了,他们的行事更加诡秘且有目的性,根据会中精于术算的修士推衍,月魔应该是正在筹备度过第四重魔劫!”   “在过往的那些年里,就算是不劫掠,月魔也会杀人饮血修炼魔功,这几年连这种事都罕有发生了,说明他的确是在筹划一件极重要的事。”   当听到“魔劫”二字的时候,张烈的神色微有变化,因为他也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自身的魔劫也越来越近了。   那种锋利之剑悬挂于头上的感觉,因此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当年,我为夺取太昊金章隔垣洞见,半途截杀了浮云子的弟子转轮剑李恒,直接导致浮云子彻底入魔,从此之后,他每做下一桩恶业,我就要受到四分牵连,再加上血丹之上的种种罪孽叠加……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我与浮云子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当然,若是能一口气全数除掉,想来此方天道也不会介意。”   天道指的是一方世界的运行法度,大道指的是存于宇宙之中亦存于万事万物的至理。因此,在修仙者的眼中后者是更高于前者的。   端起茶杯,又轻品了一口,张烈神色淡漠平静。   当年杀转轮剑李恒,是一件恶事,但张烈不后悔,有什么罪孽自己担着也就是了。   “山外有两名紫府境修士一直跟着你,现在已经隐藏起来了,他们是步道友你的仇家?若是的话,在下可以替道友代为解决。”   步鸾闻言一愣,而后立刻解释言道:   “多谢道兄,但这就不必了,那两人皆是月神会的元老,之所以总是跟着我纠缠不去,却是因为我已然执掌了天魂傀儡。”   接下来步鸾就将这件事情的前后经过,大概的跟张烈言说了一番,其中包括苦老的嘱托,以及外面那两人为完成此傀儡所付出的辛苦。   严格意义上讲,傀儡师苦老的做法的确是私相授受,要知道为了炼成这五阶天魂傀儡,整个月神会上上下下都是付出巨大代价的。   但是傀儡大成之日,却被苦老瞒着众人直接给予了步鸾祭炼。   道宫外的那两个人,就是月神会中缠着步鸾让她交出傀儡的利益关联者。   不同于普通的傀儡机关术,血魂傀儡天魂傀儡,由于注入魂魄的关系,都是可以由低阶修士操控高阶傀儡的,紫府境的步鸾控制着一具金丹境的五阶天魂傀儡,她整个的修道生涯都将因此改变,未来金丹大道可期,如此好处,怎么会不惹人眼红?   “这具傀儡交到了步道友的手上,想来定然可以物尽其用。修士修道有时候应该不择手段,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这样才能更成功,看来步道友到现在为止还有一些犹豫不决。也罢,就由我为道友退去这些犹豫吧。”   若单单只是一个紫府修士步鸾,虽然有价值但是价值还不太够,但是步鸾之外再加上一具五阶天魂傀儡那却是不一样了。   两者相加已然值得张烈为此出手,毕竟加强这位步道友的实力,也是在变相增强自身的实力。   “石道兄!”   宫殿之内,张烈陡然之间化光遁走,步鸾在后面惊呼一声,而后赶紧化为遁光跟上。   “师兄,可是有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正在正殿当中给宗门弟子讲课,以结丹境的修为感应到张烈的遁光一瞬破空,赶紧传念问道。   “无事,你们继续授课就好。”   赤峰山道宫之外,有一中年一青年两名修士正在虚空驻立、隐匿身形,他们两人一个是天魂晶的提供者,一个是修炼神识类秘法,均是最为适合操控天魂傀儡的修士,都是紫府境修为,也都自认为最有资格执掌此宝物。   紫府修士在获得五阶天魂傀儡后,不说直接拥有结丹宗师的地位,至少也是同境界下少有敌手了,整个修道生涯都会因此发生改变。   结果如此大的机缘,被步鸾不声不响的拿走,再加上步鸾面皮稍薄,他们两个当然不依不饶不肯罢手。   本来两人跟到赤峰山道宫,仅仅只打算在道宫之外等待的,各自施展了隐匿遁术,但是他们却是没有想到,在张烈的神识扫视中,他们施展的隐匿遁术不如干脆不去施展,两个人在高空中就像秃子头顶上的虱子一样,异常清楚明显。   眼前剧烈的红光一遁而至,紧接着两人就见到一位外貌上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出头,容貌清俊的青年道人出现在他们二人的面前。   “两位道友无故在我山门之前隐匿窥视,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是斩了两位,旁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还不速速退去。”   张烈料定两人不会轻易离开,却依然这样道。   “哼,赤峰山阴阳宗不过是一个刚刚建立不久的小门派,据说宗主修为平庸浅薄,步鸾特意来到你们这里,难道就以为能够躲避过去?”   那一中年一青年两名修士中,青年修士闻言如是不满言道,那名中年修士对此略感不妥,但未及制止同伴就已然把话说完了。   而张烈,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平庸浅薄?既然阁下如此评价我阴阳宗道法,那就让阁下指点一下,我宗道法到底是怎样一个平庸浅薄好了。”   事实上,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都是结丹一二层的修为,以这样的修为开宗立派,的确是平庸的,但是阴阳宗有两位结丹宗师境宗主,并且这两人长于联手合击之术,威力之大远超寻常结丹宗师联手,再加上阴阳宗是驱逐了腾蛟山五行蛟开宗立派的,在这种情况下,本地修士间就算是会略有传言,也没有哪个宗门会真的来寻衅滋事。   毕竟,绝大多数宗门也并没有驱逐五条金丹蛟龙的力量。   张烈扬手一抬,虚空中有剑光一卷,如焚剑火陡然袭至,对面那两名紫府修士彼此之间明显是有着配合的,中年修士迅速祭出盾牌法器,而青年修士并指成诀,立于自己额前眉间,一股无形有质的奇异力量顿时凝聚成型,升腾而起,无影无形般向张烈袭去。   犹如,一片无影无形的火焰。   然而,那攻出的如焚剑火陡然间剑速爆发。   剑速之快狠,远远超出了那名中年修士的预料,以至于防御法器刚刚祭出一半,盾牌就已然被斩飞开来了,只是飞剑并没有更进一步刺入取人性命,而是绕空一旋,斩在了半空当中那股无形有质的神识力量上,诸般幻象,一斩而绝。   “剑气雷音?”   “这是什么剑术!?”   各自受了一些暗伤的两名修士,因此这样惊呼出声。   剑气雷音倒是较为常见,只要修士法力足够高深,哪怕不通剑术,不断提升法力境界也总能把飞剑推动到音速往上,对于修为高深的修士来说这是必然可以掌握的剑术。   而心剑之术,就相对比较罕见了。   因此那名青年修士嘴角溢血,一脸见到鬼一样的神情,不敢相信自己苦修多年的秘术,就这样被一剑破除。   “好了两位,我就不远送了。在这里也顺便提醒两位注意安全,莫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宰了,栽赃到我阴阳宗的头上来。”   张烈虽然出手,但他却并没有杀人的意思,修炼至今日,同阶修士已经越来越少有人能够入其眼了。   换而言之,就是修为法力太弱了,没有资格,死在张烈手下。   当步鸾的遁光赶上的时候,那两名纠缠了她好一阵的修士,此刻已然掩面离去了。   见此,步鸾苦笑一下道:“难道石道兄就不怕,我是故意来此让阴阳宗为我替劫顶灾的?”   “能让步道友欠下一份人情就足够了。哦对了,道友的确应该主修一门炼神秘术了,刚刚那个施展神识秘术的修士,其神识修为的确可以更加完美的操控天魂傀儡。”   张烈浑不在意的这样言道。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若是真的有背景有手段,也不会这么多年连月魔也收拾对付不了了。   在这个通玄修界,高阶修士是绝对少数,绝大部分修士都是没有什么背景倚靠的,甚至刚刚的那两名紫府修士,就已经是很多中下层修士的倚靠了。   坤修步鸾有意结交,张烈也是诚心接纳,这名坤修在阴阳宗赤峰道宫中,盘桓数日探讨道法,在这个时段中,张烈仔细研究了那具五阶天魂傀儡一番,就算是他也对此物的构造玄奇感到叹为观止。   对于紫府修士来说,这样一具高阶傀儡别说其使用价值,就是仅仅留在手中日日参悟,也是对道行有益的。   其符纹其材料,其法力之运转自有其森然精妙法度。   ……   近些年,张烈不断钻研太昊金章,在道行增长的同时,也在典籍的字里行间隐隐发现一些上古八卦:   上古秘辛1,龙族擅于发现万事万物之美,于是与犀牛生下了囚牛,与豺狼生下了睚眦,与猴子生下了嘲风,与蛤蟆生下了蒲牢,与狮子生下了狻猊……甚至于龙族还能与石头(石妖)生下密云。   在九息服气中看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张烈一瞬间就懂了,为什么某位大圣第一次去东海龙宫,要什么龙王就给什么。   当然,这一则仅仅只是发散思维,有些牵强附会的意思。   但是下面这一条却是不一样了。   上古秘辛2,在隔垣洞见当中记载,上古妖庭之首东皇太一的本体为三足金乌,太一有十子,为大巫后裔射杀其九。   后经数十万年法力灌入,东皇太一重新复活自己九子,但是在这个阶段,天地易主,人族天庭昊天上帝顺应人教大兴之势,成为新的天地主宰。   这个过程中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利益交换,总之东皇太一不知所终,但被重新复活的九子,拜昊天上帝为父,重获天庭太子之荣。   但是,数万年后,昊天上帝的九位太子被自己的外甥杨戬所杀……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东方天庭两大战力,哪吒三太子是玉帝的义子,二郎显圣真君杨戬是玉帝的外甥。   在看明白这段秘辛之后,张烈隐隐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身为人类的昊天上帝会有九个金乌太子了,又为什么杨戬杀了自己九个老表,玉帝什么表示都没有,后来还让杨戬成为司法天神。   明面上是我儿子触犯天条都得死,里子却是重要职位交给了自己外甥。 第三百七十五章:血祭,通天灵宝   唐安城,地处兰芝山以南四千余里,这是一座凡人与修士混居的大型城市,这座灵脉城池颇有名气,城内不仅有四阶防护阵法,还有紫府境修士长年驻守。   在南荒凡人脱离了修仙者是难以生存的,要面临瘟疫、天灾、妖兽、邪修等种种威胁,稍有祸端,便是倾覆。   唐安城托庇于玄月教势力,倚仗其昔日的强盛已然平安了数百年了,而今,也因玄月教势力的崩解彻底覆亡。   往日,清晨时分,唐安城整个城市都已然苏醒起来,街面上行人如织,为一日的生计而忙碌。   可是今日,此地竟然仿若鬼域一样。   城市当中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在街道上出现,要知道这座城市内常驻的修士数量就超过一千,平日清晨时街道上总会有一些修士负责巡防。   一声空洞妖异的笛声从城市中心传出,片刻之后,三三两两的凡人目光呆滞、行动迟缓的从房屋、店铺当中走出,这些凡人一脸诡异木然,他们面无表情的来到城市中心处。   此时此刻的城市中心有一座祭坛,那是一座由修士尸体搭建起来的祭坛,最中央处由骨头铺成的法台上,有一名身着黑衣、五官平凡的白面男子正在横笛吹奏。   在他的面前,横向放置着一支洁白如玉的手骨。   祭坛四周有几名修士凌空悬浮着进行护法,张烈若是在这里,就能够看到,护法之人为首者,便是那名在自己手下逃生的魔道女修黄珊。   她现在已然完全恢复了元气,甚至眼神中魔光闪烁,修为可能更加精进一步。   随着笛声的吹奏,扭曲心志。   祭坛四周被笛声招引来的,数量成千上万的凡人开始疯狂的咬破撕裂自己的动脉、或者他人的动脉,一股股血水喷涌而出,很快落地汇聚成血流、暗红色漩涡般融入到祭坛内白玉手骨中。   随着一股股暗红的鲜血流出,没过太久时间,祭坛四周的众多凡人竟然精血竭尽,变成了一具具干枯的尸骨。   而那支白玉手骨吸纳了大量的鲜血,一道血红色的影子浮现而出。   “怎么样,经过这一次血祭,前辈恢复的如何了?”   黑衣白面的浮云子,或者说现今的月魔这样开口问道。   “不怎么样,这一次血祭顶多也就恢复我三层左右的法力,凡人的血,太污秽了,没有灵气。”   血红色的影子这样答道,比之月魔,这老魔的话语当中反而多出许多属于活人的生气。   “这样大规模的血祭,才只能恢复你三层法力?”月魔微微皱眉。   “小辈,你当你是在与何人对话?老夫当年修为即便是在元婴修士中,也是第一流的存在,否则我也不可能有能力为你施展魔魂转化之术。总之,这种程度的血祭是不够的,老夫至少要恢复五层法力才会为你施展转化秘术,否则剩下的法力,不足以让老夫自保。”   “……”   闻言,月魔略略沉默片刻。   “小辈,别再犹豫不决的了,一入魔道永无回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纠结是现在转化为圣族,还是未来飞升再转化为圣族?若是移山印还在你手中也就罢了,现在失去了移山印,凭你现在的修为想要渡过第四重魔劫是绝无可能的。”   “好,我答应你。”略一犹豫后,月魔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虽然他心中清楚,在人界就转化为古魔同飞升上界后再转化为古魔,完全是两回事,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可选了。   失去了通天灵宝仿制品移山印,在自己的推算当中,自己成功渡过第四重雷劫的机会也并不高。   “对了,你做下这场血祭,会不会打草惊蛇,提前引来高阶修士的注意?”   “前辈放心,这里属于是玄月教的势力范围,但是玄月教日益衰弱对于各个地区的掌控力已经实际失去了。附近修士就算察觉到异常,也没有求援的去处。等到元婴境的高阶修士赶来,到那个时候前辈的神通也早就恢复了。”   “哈哈哈,好好好,月魔,只要你帮我办成了此事,老夫以心魔起誓定然助你完成魔魂转化之术。”   “若你愿意,老夫甚至可以收你为徒,以你的心性资质,未来未必不可在我圣族中再添一员精锐。”   唐安城,这座在南荒来说绝对算是规模不小的城市,昨日还是人来人往,而今仅仅只是半日的功夫,城中上千修士、数十万凡人竟然全部化成白骨。   此事传出之后,当地无数修士与凡人不计代价举家迁移,却是失去了信心再也无法相信玄月教的力量,可以庇护周全。   但更多的修士与凡人,却是感到故土难离,因此他们各自联系结盟起来,希望可以做到自保。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腾蛟山阴阳宗道宫。   张烈正向自己的本命法器器灵,请教学习。   “主人,此物应当是传说中通天灵宝的仿制品,正常来说,古宝要修士最低金丹境界才可以自如操控,寻常通天灵宝的威能,更非元婴级修士无法激发,这件应是相对比较特殊,神识法力要求较小的那一类灵宝仿制品,价值极高!”   太阴器灵云梦瑶端详着自己面前的青色小印,有些神色敬畏得这样言道。   “通天灵宝,那是什么?”在金虹谷与丹阳宫的道统传承中,都没有有关于通天灵宝的记述,在幽绝老人的竹书当中有一些提及,但是幽绝老人一生的记录太过繁杂了,而且他自身极度沉迷于练气术不假外物,对于强大法宝的记述也少。   “其实这是那位云梦真人的记忆,通天灵宝也就是古宝,这是古修士的叫法。不过只有古宝当中具有莫大神通的宝物,才能冠以这种称呼。排名靠后的通天灵宝也就罢了,排名靠前的几件通天灵宝,就算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也要舍命争夺,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有通天灵宝在手渡过飞升天劫的时候,就要容易得多了,总之这件移山印绝对是极有价值的宝物,主人您要好好保存,待未来晋升金丹境界后就有一件厉害的杀招了。”   云梦瑶神色认真的这样言道。   然而,移山印虽然是通天灵宝仿制品当中,消耗神识与法力相对最小的一类,但也根本不是现在的张烈可以驱御使用的,若是有渠道的话,张烈甚至有心把它卖掉,雇佣一位金丹高手来为自己解决麻烦。   张烈是自知自事的,现在的自己在大多数结丹宗师面前都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有机会战而胜之,但是金丹真人中的高手,就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对抗的,一旦遇到了,能够成功逃走都是幸运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诛魔法会,结丹群修   这一日,张烈在道宫当中潜心修炼。   忽然有一张灵符,无视宫殿内的种种禁制,破空飞至,法台之上的张烈眼也不睁,扬手将那张灵符收入手中,投入神识阅读起来。   这,却是一封月神会高层的邀请书信。   灵符飞入道宫没过多久,作为阴阳宫的宗主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联袂而至,张烈现在是两人心中的定心丸,因此他们是极为关心这位师兄行止的。   “师兄,又有灵符入宫,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胖头陀这样问道,未曾允许的飞剑传讯、灵符传讯都会激发阵法,被直接毁去。   “是月神会的结丹宗师吕洛,他邀请我参加诛魔法会,另外在信中致歉,说前段时间犬子无德,给我添麻烦了。”   吕洛的犬子,就是前段时间跟着步鸾索要天魂傀儡的那名长于神识修炼的紫府境青年修士。   这件事情自己这两名师弟也都是知道的,因此张烈也没有兴致隐瞒他们。   月神会还是有几位结丹宗师的,只是凭他们几人并不足以奈何的了月魔。   “师兄,您道业深厚前途无量,又何必一定要趟这浑水?就算想要杀那月魔,以师兄的道基两百年后杀他如碾死一只蚂蚁。”   两名师弟中瘦道人平常不擅言辞,在这一刻也是出声劝说道。   “哈哈哈哈,我等得,可是这天命等不得,有些劫能够避过,有些劫避不过的,这些避不过的劫应了它更好。”   张烈闻言笑了起来,如是回道。   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并不知道自己魔劫加身的事,张烈也没兴趣与他们言说。   只是这诛魔法会一行,自己却是必然要去的。   诛魔法会举行的时间,是七日之后,张烈在阴阳宗这边尚未动身,女修步鸾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道兄,小妹也是近日才知道,那吕绝尘是吕洛七子中仅剩的一子,不但修炼到紫府中期境界,并且还有望更进一步,继承吕洛的道统,因此这位吕洛真人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儿子都是宠之极重,但是因为吕洛真人已经闭关多年,我一直都不知晓这其中内幕,这次却是牵连石道兄了。”   “吕洛真人道基略逊,但是已然修持六百年,积累深厚,若是实在不行,我就敬献出五阶天魂傀儡,反正道兄也说过,那位吕绝尘道友的确是比我更加适合执掌这天魂傀儡。”   再次来到赤峰道宫后,步鸾神色忧虑这样说道。   对此,坐在法台之上的张烈闭目打坐调息,半晌之后方才开口:   “天魂傀儡在你的手中,你是愿意用它,还是愿意拱手将它送于旁人,这些都是步道友你自己的事。”   “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么彻底放下仇恨,要么就改一改自己首鼠两端的性格,至于我这边,与你无干我自会处理的。”   修道是自己的事,如何选择自己未来的命途,这也是自己的事。   不过步鸾既然为此特地前来,也算她有心,张烈也不介意浪费口舌、对她提点一番:   “从性命生死的角度讲,我是不建议你继续走下去的,放下仇恨潜心修行,以你的资质未来丹道有望。但从修炼的角度讲,与月魔之间的仇恨,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场残酷磨练,亲身参与加入这件大事当中,败则身死,但是此事若成了,你也可以彻底化解执念纠缠,这件事也将会成为你未来修道路上,极为丰厚的一笔资粮。”   闻言,步鸾微微发愣,一时沉吟,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数日之后,两道遁光一同来到了一片荒僻的深山上空,现出身形,正是张烈与步鸾二人。   此地白雾萦绕,鸟兽绝迹。   但若不是这样的地方,恐怕也难以躲避过月魔邪教的搜寻探查。   张烈祭出一张符咒点燃,然后投入下去,没过多久,就有一名紫府修士驾驭法器飞出迎接,然后将张烈与步鸾引入其中。   这一次的月神会法会,人数较少,但是修为最低也是金丹一层的,连在外面迎接的修士都是紫府修士。   这无疑极大增加了步鸾的心理负担,然而这名女修看了看身旁的那名男子,只见他大步前行毫无犹豫,心中感叹着无愧是上古剑修之道的传人,而后深吸一口气,也咬牙跟随了上去。   宽阔的山中洞府之内,有亭台楼阁、云气萦绕蒸腾的水池,五名结丹宗师已经先一步端坐在洞府内的各处石座上,以一种森然的眼神审视着被紫府修士引入进来的两人。   这五名结丹宗师有男有女,有道有俗,唯一一点相同之处在于,他们身上强大的道法威压。   在他们观察张烈与步鸾的同时,张烈同样也在观察着这些人。   五人当中正中央处坐着的,是一位相貌清奇的道人,白发白须然而貌若中年,隐隐与之前被自己一剑击溃的吕绝尘有些相似,很明显就是那位丹成四品但是修道六百年的宗师吕洛了。   张烈的那两名师弟,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丹成五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张烈称为当世罕见,由此可见丹成四品绝对谈不上是多么高明的境界。   但是无论丹成五品还是四品,都不影响结丹修士享有八百年寿数。哪怕是丹成四品,积累上数百年道行,也很可怕了。   道人吕洛左手方的石座上面,坐着一名紫袍白发手持银龙重拐的苍老坤修,她是五人当中唯一一个身边还带着旁人的,那个年轻女孩为老婆婆揉肩敲腿,忙得一刻不停,只是目光扫过下方的张烈与步鸾,其中隐隐现出好奇之色。   在老妪的左手方,是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宗师级修士,五官面貌还算是端正,只是他的面容自中两分,一半正常,一半现出妖异花纹,明显是修炼某种功法受到反噬,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这也就罢了,真正让人心悸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眸,开阖之际瞳仁黑白流转,隐含阴阳光泽,眼角余光扫到,便会令人心中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道人吕洛右手方的石座上面,坐着一名白面无须的老者,一副心宽体胖的富态模样,便是此时脸上也依然隐隐堆笑,让人见了陡然生出亲切好感。   在这名老者的右手边,坐着一名周身都被包裹在黑影当中的高瘦身形,只有两只手掌露出皮肤,苍白发蓝,五指尖利。   仅仅从面容气象上来看,月神会这五名结丹宗师就没有一位是易与之辈了,都不是容易相处的人。   “吕洛,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月神会中已经彻底没有人了,最后找来两名紫府修士过来充数?”   最先发难的,是那名紫袍白发的老妪。   事实上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任谁都想自己的同伴是强大的臂助,而不是拖累自己后腿的人,而作为结丹修士也不需要给后生小辈什么颜面,除非他具有什么难得的才能。   结丹宗师,在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都称得上是高阶修士了。宗师之意,本就是有资格开宗立派的意思。   “颜婆婆不必动怒,那位步鸾道友是苦老亲自指定的继承人,现在天魂傀儡已经在她手上了,我个人是尊重苦老的选择的,至少不会动手强夺。”   一位五阶傀儡师,在结丹宗师面前还是有面子的,听到道人吕洛的这番话语,那名性子最为暴烈的颜婆婆明显一窒,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个女娃娃是苦老指定的继承人,那么此人又是谁?这次大事,也关乎着我等的性命生死,难道他的身上也有一件天魂傀儡?”   颜婆婆的利目很快又落在了张烈的身上,目光如电一般。   “哦,那倒不是,不过这位石道友添为阴阳宗大长老,腾蛟山阴阳宗近些年驱逐五行蛟一役,各位当有所耳闻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以幻对幻以强制强,一万枚中品灵石!   唐安城全城上千修士,十几万凡人几乎因为一场魔劫血祭死尽,这样的祸事在整个南荒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对月神会的冲击更是巨大。   而玄月教对于此事的反应让人极度失望,高阶修士竟然试图掩盖此事,以降低对于宗门威信的伤害,但是这种“顾全大局”毫无疑问是让兰芝山地区的修士根本就无法接受:   既然宗门无法保护我们,那我们就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了。   低阶修士、底层凡人没有办法,但是组成月神会的各家商会,那些中阶修士他们还是有一些力量的。   此时此刻,荒山洞府当中的这五位结丹宗师,他们就是这股力量的凝聚体现。   虽然都是散修,小宗门修士出身,但是能够修炼到宗师之境,依然是很有成就的。   张烈、步鸾两名紫府修士想要加入其中,他们自然要先证明自己的价值,至少证明,自己并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个。   在颜婆婆与吕洛道人两人交谈的时候,修炼隔垣洞见因此神识修为远超同阶的张烈,他就已经注意到在自己右侧方向,有一团幽暗黑影正在不断游移靠近过来。   “主人小心,那个藏头露尾之辈想要暗算您。”   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心中想起悦耳动听的低语。云梦瑶作为太阴幡的器灵,虽然她的修为不可以超过自己的主人,但是云梦瑶的本质毕竟是金丹修士并且长于幻术,她甚至比张烈自身都敏锐一些。   在这个时候,那一团黑雾已然借助洞府当中的阴影纠缠在青年道人的身上了,五位结丹宗师当中,那位周身都被黑色长袍笼罩,唯有双手显露五指尖利的男子,他突然在自己的座位上消失,而后落在张烈的背上,诡秘邪异,以双手十指交错指向张烈的头颅。   得手之后,这位明显修炼鬼道邪术的修士口中笑道:“凭这样的修为,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我只要手掌轻轻一转,就可以轻易拧下你的脑袋。”   见到此幕,在场的几位结丹修士,除吕洛以外,无一不是亦或摇头亦或轻笑。   结丹宗师无论法力精纯法力深厚还是法术方面,相对于紫府修士都是压倒性的优势,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以张烈的身形中心为界,缓缓浮现出一朵旋转的白莲。   这朵白莲晶莹剔透,其存在本身似真似幻,不断旋转洒落莲瓣,看起来圣洁美丽。   然而与此同时,被那名黑袍结丹修士抱住的“张烈”也缓缓回过头来,只是他或者说它的回头极不正常,正常人的头颅旋转弧度顶多九十度、一个半面。   而它缓缓旋转过一百八十度,与那名结丹宗师相互对视。   “法尸!”   这样一个念头,在黑袍结丹修士的脑海中闪过。   事实上,张烈在进入这处洞府之前,就已经提前想到了,必然有修士会出手测试自身的手段,这也是应有之意。   因此他将威力剧增的太阴幡,化入天煞魔尸的体内,太阴幡炼化域外天魔居虚倅略,掌控其本命神通劫灭法目,张烈主攻这一神通的方向就是幻、异两个方向。   异字诀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成果,但是幻字诀张烈他已经修炼到很高的境界地步了,尤其是在炼成太阴器灵之后。   进入洞府当中,身体内隐藏着太阴幡的天煞魔尸在前面走,张烈在其身后的影子中隐藏着、施展剑气如缕法门,叠加外面的幻术,竟然成功瞒过了在场的五位结丹宗师。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因为太阴器灵云梦瑶现在虽然还无法完美施展金丹法力,但是短时间施展一两招却是没有问题的,类似一位持续作战能力极弱的金丹境鬼修。   至于那白莲法宝,则是张烈当年的战利品,因为觉得价值颇高,从锦烟门月姥姥那里斩获获得之后就一直保留着,修复之后就交给了云梦瑶使用。   “道友,莫不是想和我的法尸拼个两败俱伤不成?我这具法尸主修的是不灭之体,硬拼的话道友怕是吃亏多些。”   一边言说着,现出身形的张烈一边散去了白莲幻影。他上前一步,与天煞魔尸一前一后围住了那位结丹宗师。   这一刻的这种状态,反而让这位鬼道修士的心理压力更大了。   “哈哈哈哈,石道友当真是用得一手好幻术,而且,据传石道友的剑术也堪称精绝无对,此行有道友的一同前往,定可以增加不小胜算。”   在这个时候,吕洛道人开口打了圆场,免得那位鬼道修士因此恼羞成怒,真的在这里大打出手。   大家只是试招而已,这一次诛魔法会的目的是团结力量而不是消耗力量。   而一旁的颜婆婆、中年书生、白胖老者见到这一幕后,无论面上是怎样的神情,心中都是惊愕。   因为刚刚的那一手幻术以及白莲法宝,分明就是结丹境界的手段,可是眼前之人分明就是紫府顶峰修士——难道他是幻术一脉的绝世天才!?   “好了,既然这两位小友,一人执掌五阶天魂傀儡,另一人也通过了周道友的考验,那我们就认可了他们参加这次任务的资格,如何?各位现在没有其它意见了吧?”   吕洛道人这样言说着,四顾询问左右。   就在吕洛道人即将要同意张烈与步鸾的加入时,他左手方的那位颜婆婆突然皱眉言道:   “且慢。”   “老身,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言罢,这位一身紫色华袍的颜姓老妪也并不多说些什么,而是缓缓起身,其身形上隐隐有紫气浮动,风雷呼啸。   那股隐隐扩散开来的灵压,令她身旁原本伺候服侍的少女,脸色发白,竭力退避于角落。   如果说之前那名黑袍周姓修士的手段,是诡秘取巧,那么此时此刻颜姓老妇人的手段,就明显是凌厉霸道了。   诡秘取巧可以以巧破巧解决,凌厉霸道则就更加考验受术者的真实水准了。   “去!”   轰隆隆。   伴随着老妇人的蓄势,以及持杖前挥施术,银杖前方一道道电闪雷霆,虚空成型,然而最为可怕的,却是十数条灵动凶猛的雷蛟,在老妇人这一挥之间,向着张烈与步鸾两人所在的方向呼啸而去。   尽管是站在张烈的身后,可是步鸾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仿佛直面自然雷霆天灾般的巨大心理压力。   “结丹修士沟通天地,我能接得下这一击吗?”   步鸾脑袋当中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一声清悦的剑鸣之声,就已然彻底斩断了她的思绪。   周身法力扩散,这一次张烈没有再使用太阴幡,而是右手当中陡然出现一柄金红交织的赤剑,一挥斩出。   太阴幡、太阴玉册虽然厉害,但它们毕竟是自身修炼太昊金章的附带产物,用之可以,却并非基石所在。   凭借根基道法太昊金章,张烈自负自身战力绝不会逊色于玄黄大世界的上古顶尖剑修:   同境界内,拔剑四顾而无敌手。   就算是比自身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大多数情况下谁的手段高明,也要双方比斗过才能知道。   若非有这样的自信,自身又何必来这里?   轰隆。   一道红色的光芒骤然闪现,而后化作为一柄开天巨剑般,扫荡引爆四周的雷霆,最后在四周修士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余势不消的朝那位颜婆婆斩落过去。   这一刻就连心思深沉的道人吕洛也是心中一惊,眼前这个小辈的剑力之强横沉雄,实在是太超乎自己的预料了,谁不知道颜婆婆的一身雷法,威力霸道凶悍。   现在与一名紫府境修士对攻一招,竟然未能压制?   那道炽烈的剑光,在斩尽十数条雷蛟的扑击之后,气势更盛余势不消的斩到了颜婆婆近前,但是终究被她一杖抵去了。   “好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了。”手持银杖,深深地注视下方处的那名青年道人一眼,颜婆婆再次坐下,完全没有在场其它人想象中的那般被驳了颜面,勃然大怒的情境。   实力,终究才是任何场合下最有效的通行证。   “……这一次诛魔法会,我们的目标是诛杀月魔那个为祸深重的魔头。为此月神会拿出了一万枚中品灵石的悬赏,只要此獠头颅,其它战利品分文不取。”   在颜婆婆坐下之后,吕洛重新上前这样言道。   一百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块上品灵石。   通玄界主要流通的是下品灵石与中品灵石,上品灵石更多的介于一种战略资源而不是货币了。   驱动五阶天魂傀儡就需要消耗数枚上品灵石,若是没有渠道的话兑换起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一万枚中品灵石就是一百万下品灵石,这样一笔大钱已经足够金丹境修士心动了。   更何况月魔的身上、他所建立月魔教的底蕴,这些月神会方面都是分文不取,全部归诛杀者所有,这样的承诺的确是足够让人动心的了。   ……   千年以前,兰芝山地区曾有一大型宗门名为密莲山,据说是一主修佛门功法的宗门,寺中佛修降龙伏虎驱御妖兽颇有名望。   后来,此宗为镇压一位为恶深重的魔修,倾以举宗之力将之镇压,但限于手段修为,始终无法将之杀死。   月神会在月魔教中的暗子,冒死探听到月魔已然找到传说中的密莲山,他想要进入其中解放那位被封印千年的魔头。   因此月神会方才不顾一切,并且拿出百万灵石一定要置月魔于死地,否则真的让那位千年以前的魔头出世,这一片地域恐怕都要生灵绝灭,再也不适合安居。   是夜,依然是那座荒山内部、隐藏建设起来的洞府当中。   “父亲,这次那步鸾亲至,您为什么不开口帮我拿回天魂傀儡?我若是能得此宝立刻就可帮上父亲了。”   法会结束之后,吕洛返回,然后就被自己的儿子吕绝尘纠缠住,这却也是正常的事。   执掌五阶天魂傀儡的机会,没有哪位紫府修士愿意轻易放过。   “唉,尘儿,这一次密莲山之行危机重重,为父左右思量之后,觉得还是不要让你去为好。”   书房之内,面对纠缠不休的儿子,道人吕洛也略感到有些头痛。   “父亲,以您的修为与那月魔交手就已经是难分高下,我自幼修炼炼神秘术,只要得到那具天魂傀儡,到时候我们父子联手定然可以诛杀月魔。”   “到那个时候,再凭借月神会的势力,父亲您完全可以开宗立派实际掌控兰芝山万里之地,如此大业,父亲您一点都不心动吗?”   吕绝尘在张烈的面前还稍显轻浮一些,但是在自己父亲面前态度端正,所提出的建议也的确是有理有据令人心动。   这些年中吕洛曾经与月魔遭遇过一次,双方交手,月魔魔功玄奇丹成品质更高,吕洛功力深湛经验老道。   虽然的确是被压制了,但并不是毫无抗手的余力,也正是那一役,让月神会更加重视吕洛,各大商会都想要依附于他,苦修六百年的结丹宗师,虽然当年丹成品质略差一些,但是真实实力并不差。   “当年我就反复叮嘱过你,苦老与我也算是故交,你要去经常走动交流感情,结果你就是不听,最后让苦老宁愿帮外人,也不帮你,现在来我这里啰嗦。”   在儿子吕绝尘的不断劝说下,吕洛也是有过一瞬间的犹豫的,但是想了想此次密莲山之行的凶险,终究还是彻底绝了这个心思。   “尘儿,不是为父不帮你,而是这一次有这个步鸾去为你承受此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为父是想要借助月神会的势力开宗立派,增加我吕家的底蕴。颜婆婆是有一名心爱弟子死在了月魔教的手中,那个童老儿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姓周的与邪书生张稹,他们都是想要谋夺月魔的传承,步鸾倒是可以确定与月魔有毁家灭族之仇,至于那个姓石的,我都怀疑这个石轩是不是他的真名,南荒当中何时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厉害的后辈?目的未知。”   “这样算来,月神会这次筹措的人手虽多,但是肯出尽全力肯拼命的却并没有几个,这样的时局我自保尚且还有几分把握,但是带你进去,为父实在没有把握再带你活着出来。”   听到父亲这样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语,吕绝尘虽然依然是不甘心,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张烈正在整理自己这些年的精品法器收藏,他平生杀劫甚重能够活到现在所获自然也多。   今日见器灵云梦瑶使用白莲法台威力不俗,就想要从自己的法器收藏当中再挑选出几件,哪怕现在云梦瑶不足难以驾驭使用,未来随着自身法力提升,她总会有所余力的。   “这件蓝焰雪纱袍,是当年云梦的惯用法器,威力倒还尚可,但是其中炼入了雪雕器灵,你试试看能不能够降伏,若是沟通降伏,能让你的手段当中多出许多变化。”   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取出当年云梦真人那件可以变幻为雪雕的蓝焰雪纱袍,他这些年所收获的普通法器,基本上全部都转手卖掉了,转换成修炼资源来供养自身的修行。   但是其中的精品,却大多保留着,其中也包括这一件。   “多谢主人!”   以双手接过那件蓝焰雪纱袍,云梦瑶转身就披覆在了自己的身上,更增几分雍容华贵的美感。   欣赏片刻后,云梦瑶俏脸上的喜色收敛,有些担忧言道:   “主人,这一次密莲山之行恐怕是凶险重重,不仅仅要面对月魔,您的那几位同行之人也多是气质阴鸷之辈,我倒还不担心他们与月魔联手,但就怕他们皆是包藏祸心,内斗之下恐怕根本不是月魔的对手。”   “你所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若容易化解又谈何劫数二字?我若是不去应劫,第三次魔劫怕是立时就要落下,我去应下此劫,见招拆招消解劫力,也算顺天应势。”   张烈深知许多劫数是躲不过去的,应了它反而更好。自身与月魔之间的劫数纠缠也是如此,自身是月魔的劫数,月魔也是自身的劫数,两人间最后的胜者便是代天行罚,消解劫力。   无论谁胜谁负谁生谁死,此方天地的天道法度都是胜利者。 第三百七十八章:山海葬龙,金丹一品   兰芝山地域一处临近内海的群山所在,这里常年云雾萦绕人烟绝迹,而在今日却有数道人影在山林间出现,他们各自施展陆地飞腾术,速度迅快得如飞一般。   不展开遁光飞行,这样速度固然是慢上许多,但是却也可以避过绝大多数的封锁探查,相对安全。   接连搜索数日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山,气势雄壮,海,惊涛拍岸,这里果然是山海葬龙之地。借山形地势之利,难怪能隐藏千年之久。”   找到了传说中的密莲山后,再想找到月魔教的那些邪修就不太难了。在一处山崖上,紫袍银拐的颜婆婆注视着斜下方的一处区域感慨轻叹。   无论各自所抱有的到底是怎样的目的,这几位修士的密莲山之行都已然是势在必行。   月神会当然可以调集更多的人手参与此事,但是此次行动最关键的是隐秘与精锐,因此最终只选出五位结丹宗师以及两名拥有特殊才能的紫府修士,共计七人同行。   但是就算找到了,也不能直接出手。   “在前段时间吕某已然查阅过有关于密莲山金光寺的所有典籍,此寺末代住持密莲生大士为救天下苍生舍生镇魔,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在这千年中,那头古魔日益受佛法的镇压消耗,必然已经元神虚弱法力不堪,否则它恐怕早就已经脱困而出,因此老夫的计划是寻到月魔教的那些邪修之后,由老夫出手缠住月魔,由其它道友进入密莲山金光寺,去灭杀掉那头已被封印千年的古魔。”   “为什么不是我们联手,直接灭掉月魔?然后再一同进入密莲山金光寺消灭古魔?若是被古魔夺舍,可不是玩笑的。”   邪书生张稹那半边现出异常花纹的脸上,佩戴着半张精致的面具,此时此刻手持折扇有些不解问道。   闻言,吕洛的脸上现出苦笑的神色。   “月魔不是丹成二品就是丹成一品!老夫与其交过手,虽然未必会败在他的手上,但是一旦落败,老夫的结局是必死无疑,而月魔落败,他却可以全身而退。”   “经过这些年老夫的修为并无进步,而月魔的修为必然是进步不小,老夫现在对上他恐怕只能勉力维持不败而已,就算加上几位道友的助力,想要击败月魔容易,想要杀他却是难上加难。”   “唐安城惨案之后,老夫心想月魔既然为那千年前的古魔进行血祭,两者必然已经是关系匪浅,按照魔道修士一贯剑行险招的行事风格,老夫猜想只要诛杀古魔,定然可以让月魔也因此元气大伤。”   吕洛这一番话语,虽然也说得是有理有据,但是在场之人都不是初入通玄界了,如何会不知道吕洛与月神会的几大商家有着利益交换。   无论是月魔还是千年前的古魔,都是巨大的麻烦,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月神会当然希望能够将它们一并除去。   “吕前辈的推测很有道理,但我们不仅仅要用我们自己的力量而已,最好还可以借助其它方面的力量。”   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上前指出:   “月魔邪修在这里布置了一座大型隐匿法阵,显然在破解金光寺封印的时候,会有不小的动静,我们干脆在他们出手破禁的最关键时刻出手,破除隐匿法阵让光耀百里,那个时候附近的修士都会聚集过来,月魔邪修人人喊打,局面应该会对我们更有利。”   在此时的局势上来看,反而是月神会在暗,月魔组织在明,因为那名隐匿的暗子存在,月魔最重要的一步棋被提前窥破,并且此时此刻他已然是无路可退。   另一边,一众月魔邪修汇聚于山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身罩黑袍、以铁制鬼面遮脸,只有在组织中担任护法及以上职位的修士,才可以不罩黑袍衣饰如常。   月魔这些年凭借自身的魔功修为,以及四处劫掠来的巨大财富,也是收买了数量不少的本地邪修的。   这些人虽然以他的弟子黄珊为首,但其中强者法力修为却未必在黄珊之下,甚至可能更强过许多。   只是忠心与月魔的信任,却是不可能超过黄珊的。   “师尊,附近的几处隐匿法阵弟子都已经检查过了,足以在破禁时将天象以及灵气变化全部压制住。”   黄珊来到月魔浮云子的近前躬身行礼,这样汇报道。   “嗯,珊儿,你倒也不必太过劳累了,为师此行是逆天改命之举,劫数必重,劫数必至!你尽力就好,但是心境却要镇静下来。”   “师尊……”   听到浮云子这样宽慰话语,黄珊眼底几乎涌出泪水,自小师弟身死,师尊彻底入魔之后,像现在这般温柔亲切的师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黄珊是个性情极度偏执的人,她本是凡间农家女子,因父母早亡被哥哥嫂子虐待,是浮云子出现改变她的命运,授业传法。   因此在黄珊的观念中,她尽管明明知道师尊是左道魔修,恶业做尽,但是他对自己好,那么自己就应忠于师尊,回报于师尊,世人都可以仗剑除魔,但那要先一步越过自己的尸体。   “山海葬龙,不知道最后,谁会葬在这里。”   月魔浮云子站立在高处,注视着四周的山形地势发出这样的感慨。   越是接近自己的目的,他外现的感情就越是充沛起来,然而,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却越见可怕,这说明他已然逐渐炼化自己的心魔,渐至人魔合一之境了。   数日之后,众多邪修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以阵破阵,逐渐开启了那已然隐藏千年的密莲山。   “时间差不多了。”   众多邪修当中,一位持箫老者先是看了看天色,淡淡地说了声。   其四周包括黄珊在内,另外三位宗师闻言点了点头,见此持箫老者微微一笑,以箫做剑,双手持着向谷口处一指。   灌注入神识法力,顿时之间狂风乍起,龙卷呼啸,一道三人合抱粗细的,如有实质的音波从玉箫当中发出,轰然撞击在山谷当中一块巨石上,激起无数的混乱波纹扩散。   与此同时,一名周身枯朽干瘪坐在木椅上的老者,扬手飞出一口晶莹血红的飞刀,一名高瘦的修士骤然张口,下一刻,一支绿色的细针后发先至,竟先于血红飞刀一步钉到了禁制形成的光幕上。   三位结丹宗师法宝的倾力一击岂是等闲,封禁山谷当中的禁制顿时剧烈地颤动着,肉眼可见的,无数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化作风刃、火球、雷电、土石与三件法宝的攻击各自纠缠、碰撞,仿佛就将天崩地裂了一般。   “就在此时。”三位老者忽然齐声大喝。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直未曾出手的黄珊闻言盘膝坐下,她一拍乾坤袋,便见十数道黑光飞起,尽数插到了三件法宝在禁制中强行排开的空地上,随即黑光敛起,这才现出本相,竟是十八杆遍布玄奥图形的旗幡。   随着四大宗师合力,那被封印了千年光阴的密莲山再一次现于世间,整体呈现莲花之形,其上大小数百上千座庄严庙宇林立,远高四周群山,但在被破开禁制之前,此山无法被窥视,无法被触及,无法被感知。   但是,也正是在这一刻,四周原本被不断扭曲的空间,突然如破碎成粉的镜子般破裂,倾泄而下。   再下一刻,一道奇粗无比的淡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此光住直径足有近十丈粗细,仿若撑天之柱一般直冲九霄云外。   “这是怎么回事?”   “隐匿法阵被破除了。”   “刚刚一切还好好的,是被外人以暴力强行破除的!”   虽然外围大型隐匿法阵被破除,于正在破解密莲山禁制的几位宗师来说,并没有什么危害,但是四位邪修宗师还是因此神色剧变。   因为这样一来声势就太过巨大了,必然会引起方圆百里内其它修士的注意。   虽然自密莲山这条大型灵脉被封禁之后,附近千里之内就再没有什么大型灵脉了,但是谁也不敢确定,附近就一定没有某位潜心隐修的老怪物。自己等人此行的危险性,大幅提升。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有七道遁光暴起,于各个方向攻向月魔邪修的汇聚之地。   这七道遁光,当然就是吕洛,张烈,颜婆婆等等一行人。   适时出手,破解月魔组织的隐匿法阵,然后争取到时间形势上的优势,破解隐匿法阵之后在第一时间内发起抢攻,争取到战力形势上的优势。   这个计划是很好的,可是对于此刻所发生的一切,月魔浮云子似乎都并不感到惊讶,他的周身扩散开浓烈的黑光,并在第一时间冲天而起,以其身区为中心,一轮黑色的月亮似乎浮现出来,黑暗如潮,呼啸而落。   与此同时,月魔下达指令,先是许以重诺,跟着催动惑神密法,控制着手下的低中阶成员红着双眼,犹如发狂一般冲杀上来。   月神会七名修士当中,第一位杀到的就是主修雷法的颜婆婆,她的雷法虽然无法修炼到犹如自然雷光一般,达到光速的地步,但依然是奇迅绝伦,杀伤爆发可怕。   月魔四周的,第一批低中阶修士,直接就被雷霆电蛟所击毙,而后是第二批,第三批在邪法驱动下涌上。   颜婆婆因此眉头一挑,然后竟然是毫无手软的放手开杀,周身跃动的雷霆一边劈开四面落下的黑光,一边将眼前邪修一批接一批的斩尽。   一群邪修或伏诛,或重创,唯有那位身披黑袍处于中央位置的月魔修为最高,他乌袍裹身,四周黑光弥漫,死死护住自己,深沉无底的深邃黑暗湮灭雷光,似无有上限。   “死!”   这种情境,毫无疑问是激怒了以自身苦修一世雷法为傲的颜婆婆,只见其暴怒的厉喝一声,周身更加猛烈的雷霆电光汇聚,即将用出什么更加可怕的杀招。   “颜婆婆小心,月魔精擅幻术之道,不要着了他的道!”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赶到的吕洛察觉出不对,立身于高处立喝出声,暗运神通骤然将颜婆婆惊醒。   直到这一刻,性情暴烈的颜婆婆方才发现,以月魔为中心,溢散黑光与那些练气筑基邪修连成一片,自身每多杀一人,对方的魔气反而越见强盛一分。   就在醒悟过来的颜婆婆想要法诀有所变化之时,一柄血色的利刀陡然间就挑到了她的前额眉心处,此刀锋利、邪异,半尺来长,鲜红似血,似乎始终被一团淡淡血雾包裹着。   若非颜婆婆是修成丹道的修士,周身神识法力扩散形成某种领域,不容一切“非我”所侵害,这一刀怕是割裂头颅的那一刻,都无法为人所察觉。   但是颜婆婆凭借自身根基,周身隐现一层罗网般的防御法器,而后整个人骤然化为雷光后退遁走,还是成功的退避过去。   “独孤正先生?”   颜婆婆在重新站定之后,这样惊呼出声。   因为这位独孤先生,在兰芝山这一带的通玄界也颇有名气,他的前半生是一位急公好义的正道修士,极有名望,是修仙界少见的好人,但是后来被邪修所害,因此失去了双腿,一臂,从此之后隐姓埋名,再未做出过什么事了,只是通玄界隐隐传言,他的修炼逐渐走上了邪道,而今观之,怕是传闻不虚。   “哈哈哈哈,苍天无眼,邪道当兴,昔日的独孤正已经死了,今日在你面前的就只有我独孤残。”   苍白乱发身形佝偻枯朽的独孤残一步步行走过来,就如同传闻中的一样,他的双腿以及右手都已经失去了,因此此时此刻从衣物当中延伸出来的,却是三口殷红血色的尖刀。   独孤残的目光犹如狼一般注视着颜婆婆,带给其巨大的压力。   “当年独孤正先生的名声,我虽然在深山当中修行,但也是听闻过的,心有敬意。今日,我就将先生永远留在这里,也算是保全了先生当年的名声。”颜婆婆的目光注视着那三口血刀,逐渐变得冰寒。   血神刀,通玄界流传颇广,以吞噬凡人与修士精血而渐强的邪器,修炼到这种地步,并且是一口气修炼三口,当真难以计算到底杀了多少人。   颜婆婆虽然自付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高傲,她以雷法传人自居,是有着嫉恶如仇的天性的。   “哈哈哈哈,若是做得到的话,那就来吧!”   独孤残狂笑着身躯一旋,三道雾似的血色刀光,骤然从三个方向劈杀而至,颜婆婆则是周身雷霆落下,如同牢笼。   与此同时,月魔与吕洛道人也已经交上手了,丹成四品、五品的修士其实不适合再与同阶修士斗法,因为虽然拥有着与丹成上品的金丹修士,一样的寿命甚至相差不多的神识法力,但是神识的精微操控、法力的精纯驾驭,对于道法的理解,方方面面都存在着差距。   这方方面面的积少成多,最后就变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   因此,丹成五品、四品的修士最好作为纯粹的生产型修士,托庇于强大的宗门或家族当中,享受八百年寿数。   虽然这中间的差距,可以通过时间与漫长的苦修弥平,但是结丹修士会苦修,难道金丹修士就不会吗?   大多数情况下,双方差距只会是越来越大。   但是凡事无绝对,月魔是丹成二品甚至一品的金丹真人,但他金丹初期,而吕洛道人虽然结丹四品,但他已然修道六百年了,已然是结丹后期,并且他自身也清楚自己在各个方面与那些金丹修士的差距,因此他选择豢养一头五阶的银鳞角蟒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银鳞角蟒,五阶妖兽,吕洛道人豢养的这一头相当于有结丹中期修为,一身鳞片坚逾金刚,锋利不逊于飞剑,再加上肉体力量极为强大,又拥有极为敏锐的战斗直觉,算是一种少见且很难对付的一种妖兽了。   有它虚空盘旋在自身的周身,弥补攻防,吕洛道人可以完全尽展自己一身雄浑法力,与月魔拼斗四面利芒纷飞,触物爆炸,短时间内,双方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至少是勉力持平。   而在这个时候,鬼修周灵,邪书生张稹也已经纷纷赶至了,他们各自出手,只是月魔教这一边的结丹宗师以阵破阵之势也已经完成,逐渐可以分出人手,迎击月神会修士。   鬼修周灵所迎上的,是那名身形高瘦的结丹修士,这名高瘦结丹修士的体内法力波动微弱,这本让周灵心中暗喜,以为捡到一个最弱的对手,然而再下一刻,这名高瘦结丹修士的身躯就开始膨胀起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白花花的肥肉胖子,而后轰隆隆地翻滚冲来气势惊人。   周灵本想腾空高飞的,然而他越是高飞,就发现自己距离大地越近,直到这一刻,周灵方才发现以这个家伙的身躯为中心,隐隐扩散着一种法术吸摄之力,作用诡秘,令自己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距离其越来越近。   虽然拖延一些时间,定然可以想到破解的办法,但是在未想到破解办法之前,周灵却是要面对这种难以应对的以力破巧。   邪书生张稹遇到的,是那位手持玉箫面容清隽的老者,两人似乎是认识的。   “张师弟,你可真是让为兄失望啊,师尊多年教导,就是让你去与那些无能之辈厮混一处的吗?师弟,你若是此时肯弃暗投明,现在也还来得及。”手持玉箫面容清隽的老者这样言道,言词恳切,似乎诚意十足。   两人皆是一位修士所调教出来的弟子,这倒不是这位前辈修士有多么高明,而是因为他是一位魔道修士,调教弟子、家奴数百,最后能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两个,结丹率当然就高。   “师尊虽然沉沦魔道,但师尊所坚持的,是道魔平衡一体两面,大道之下,并无不同。而不是勾结外魔,毁弃我界魔道传承。”   “……”闻言,把玩玉箫的老者沉默了一下,最后洒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请师弟品鉴一下为兄最近新度的一首曲子了。”   闻言,张稹一拍腰间乾坤袋,一面青色光华一跃而出,却是一面单面铜镜,只是上下两分呈阴阳两半,一半阳者炽热正大,一半阴者森寒阴霾,一正一反,一阴一阳,截然相反又和谐统一,与邪书生张稹自身的法力气质融合完美,令人观之有扭曲旋转之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血色光虹陡然间东至而来,却是一名青年道人势如流星一般破空袭至,其周身隐隐散放着血色光华,有一种血火燃烧焚尽一切之意,横跨百里破空而来,锋芒直指正在战场核心处,与吕洛激斗中的月魔浮云子,一拳击出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与四周的天地灵气都勾连于一处,化出一座山抛砸下来一般的感觉。   正是太阴幡与天煞魔尸的融合,张烈在练气术上的领悟与成就,已经不逊色于大部分结丹宗师甚至金丹真人了,因此只要焚血燃髓之下天煞魔尸所提供的绝对法力强度足够,再加上一些时间蓄势,张烈就可打出完全等同于结丹修士的蓄势一击。   吕洛道人同样感应到了这一击的强度,因此配合着同时全力进攻,想着哪怕只能给月魔造成一些轻伤也是好的。   然而月魔头顶上空,弦月旋转圆满,在吕洛道人与其它结丹宗师的眼中,月魔的身形突然间模糊了一下,就仿佛是一个人视觉剧烈震晃之下出现的视觉偏差。   但是他们可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震晃,而月魔也没有任何移动,这种模糊,仿佛是他的身体左右侧突然凭空多出数个身影,每一个身影都有着让结丹宗师级修士也无法辨明真伪的无比真实存在感,但是这些月魔又毕竟是假的,就算是分身法术也不可能分出数个真实的自我。   再下一刻,太阴幡叠加天煞魔尸的强横拳势,修道六百年吕洛道人倾尽全力的一击,全部被对攻轰平,被破得干净。 第三百七十九章:金丹本命神通黑水化身法   太阴幡融入天煞魔尸体内,双方气脉交融功力叠加,再加上焚血燃髓功催伐潜能的作用,短时间内天煞魔尸的功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凝结本命尸丹的境界了。   再加上有人暗中施展道法为其勾连天地,魔尸体内血气蒸腾,就仿佛是在其身后凝聚成一尊巨大的血焰巨人,且跨百里蓄势、自上而下一记重拳击下!   在那凄艳妖异的血芒中,天地充满难以形容的肃杀冷酷与狂暴绝情。   与此同时,法力修为最为深湛的吕洛道人同时出手配合,周身银蟒狂舞,本命法器灵兽幡犹如飞剑一般径直刺杀出去。   可是随着以月魔为中心,黑暗水光扩散,一团团的黑水,如有生命一般从中跃出,甫一出现,便化人形。   月魔整个人一分为三,一者出手迎击天煞魔尸,一者出手迎击吕洛道人,还有一者,虽然并未在第一时间出手,但在天煞魔尸、吕洛道人的攻势被破后,似乎也已经观察清楚了,双袖一扬打出两圈乌黑光环,虚空扫荡之间,凭空扫出了两道人影。   一个是一名白面无须的老者,一身宽松道袍一副心宽体胖的模样,只是此时此刻脸上惯常的笑意已经全然不见了,满脸惊疑凝重之色。   他手指间捏握着一枚青黑色的长针,但却迟迟都没有激发出手,因为他的本命法宝是一件阴器飞针,隐藏暗处暗算偷袭厉害,但是一旦被人窥破了形藏,正面硬拼是很容易吃亏的。所以没有把握,他宁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另一人当然就是手持长剑的张烈了,这一刻张烈的脸色也是难看的,他本打算以五行大遁配合剑气如缕法门隐匿奇袭,必要时一剑刺出,能直接给予月魔重创,比如说刚刚天煞魔尸与吕洛道人向月魔同时出手的下一刻。   当双方硬拼过后月魔旧力已尽法力转化的间隙,就是破绽最大的时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全力出手的月魔会这样可怕,以其为中心黑水分化为三,无论形貌、气质、法力与本体全无区别,让人无法分辨,这是正常的分身道术无法达到的境界。   “丹成一品,本命神通黑水化身秘法!”   这一刻,吕洛道人满脸潮红汗水的惊叹低语。   “金丹一品!?”   “金丹一品!”   压制不住的恐惧低呼之声扩散着,至于后面的黑水化身秘法什么的,反而没有人在意了。   对于绝大多数散修、小宗门修士来说,能够修炼到结丹境界就已然是天大的幸运,不敢奢求金丹品质了,运气极好的金丹三品,就已经是相对极限。   就算真正的大宗门弟子、嫡传修士,也顶多奢望一下金丹二品,至于金丹一品,则是世所罕见,道门天骄。   谁也无法想象,这样的力量与荣耀,竟然被月魔这样的邪修,拥有掌握了。   “这个邪魔,之前与我交手的时候,难道并没有出尽全力?”吕洛在惊骇之余,后退数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让在场众修士,心都为之一沉。   “不对!他绝对没有修成金丹一品,大道之下正魔无异,转轮剑李恒死在我的手上,他因此心灵失衡彻底入魔,这样的入魔如何能够成就一品金丹境界?”   借助九息服气与蛟血丸的辅助,张烈也已经修炼到紫府九层境界,开始琢磨丹道,同时因为道基深厚,他的道行底蕴甚至比大多数结丹修士都还要高明一些,这是修成上品金丹的基础,同时也让张烈敏锐判断出,月魔浮云子他绝对没有修成一品金丹。   在张烈的判断中,能够修成一品金丹者,或者极于道或者极于魔,或者道魔兼顾、领悟深厚,像月魔浮云子这种外力入魔的修士,能够修成二品金丹就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事实胜于其它一切分析计算,此时此刻月魔所展现出来的功力,以及其金丹境本命神通的强度,就是一品金丹境的。   伴随着那黑色的弦月与月魔法力交融,黑暗水光进一步涌动扩散分裂,三具黑水分身竟然三分为六,六分为九!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其法力强度终于开始明显下降,但最后出现的九具黑水分身,依然保持着金丹修士的法力以及威压。   “珊儿,你先带着我的符诏去解开封印,待为师解决了这些人后,再去与你汇合。”   九名金丹一层的月魔之间,其中央处的一位,甩袖扔出一个乾坤袋,化为流光飞到了他最为信任的弟子黄珊手中。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童冠、吕洛,还是张烈,不是没有人不想截取,但是他们刚一动念,就有至少两具以上的黑水分身盯视着他们,令他们根本是动也不敢稍动。   “弟子遵命。”   黄珊飞身接过那个乾坤袋后,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符诏,里面是大量的血祭之物,但依然没有什么犹豫的调转身形冲入封印入口。   在这一刻,无论是颜婆婆还是邪书生张稹,都想要试图阻止黄珊,但是都被自己面前对手凌厉的攻势阻止住了。   至于鬼修周灵……   此时他已经被碾成了一堆碎肉,与其交手的那名高瘦邪修,此刻倚靠在一旁的山石上,以手抚胸脸色惨白的调整着神识法力,虽然是速战速胜,但明显也是受创不轻的样子。   描述起来缓慢,但是实际上从双方交手开始直到现在,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多久,甚至于七人当中遁速相对最慢的步鸾,她都还没有赶到。   可是结丹宗师境的交手,电光火石,不仅仅是举手投足间各自法术威力巨大而已,出手速度与频率也是惊人。   步鸾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倾尽全力跟上了,甚至为此不惜吞服一些催伐潜力的丹药。   但是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大多数结丹宗师间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   轰隆隆隆。   伴随着雷鸣震动,大量蔚蓝色的雷霆交织下落,形成雷电绝域,甚至于在高空虚空当中,形成一条雷龙的巨首,自云中探出,蜿蜒而下。   在颜婆婆所操控雷霆的下方,竟出现一片亩许大小的燃烧血海,无边血雾浓稠如液,血腥之气翻滚汹涌。   此时此刻那残缺老人,正将自己所祭炼邪器当中的污秽血力,尽数融入到三柄血刃中的其中一柄内,幻化而出的燃烧血光冲天而起,似是要吞噬苍穹。与此同时也将血焰之海中的颜婆婆身影死死压制,让其无法脱身而出,只要稍稍离开雷霆的庇佑区域,就会被那血焰之海卷入吞噬。   “来吧,看看到底是你雷法霸道,还是我血刀犀利!”   雷龙落下,血焰刀光滔天。   巨大的灵气冲撞,冲击扩散,甚至形成一大片剧烈的波纹、肉眼可见的灵气波纹扩散极远。   当片刻之后,雷消血散之际,一身紫色华袍手持银龙拐杖的颜婆婆剧烈喘息着,但依然还站立在高空。   而下方的独孤残,此时此刻已然重重的镶嵌于山岩石块当中了,周身骨骼尽碎,鲜血溢满深坑。   “……我这一辈子真是失败。”   “……走正道,走得前途尽毁一身残疾,走邪道,现在要死在你的手上。”   注视着飞降而落的颜婆婆,身负重伤的独孤残轻描淡写的这样言道,似乎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并没有感到多么在意。   “以独孤正的才智能力,若是真的想走邪道的话,必然不仅限于此,那三口血刃与你本身道法不合,并不是你炼制的吧?你其实,只是想死而已。”   虚空站立的颜婆婆有些落寞的这样言道。   然后她举起手中的银拐,送了这个因为命运的折磨而扭曲,已经忘记真实自我道友,最后一程。   从来都没有过独孤残,独孤正始终都是独孤正,否则的话,他又如何不懂避实就虚的道理,非要同雷法正面硬抗?   战场的另一边,在阵阵箫声的勾连之下,虚空当中浮现出无数凶恶绝伦的灵气妖兽幻影,扑杀而落。   与此同时,那阵阵的箫声入耳还有引人进入幻境当中的效果。   然而玉箫道人的术法玄奇,邪书生张稹的阴阳镜道术同样也是威力不弱,张稹同样也精擅于幻术,再加上他的本命法宝阴阳镜有扭曲阴阳之效,极大干扰周围人的感知力,因此张稹陡然忽东西,骤然间左右,犹如瞬移一般,时不时的就消失而后又凭空出现发起凌厉攻击。   这样一来玉箫道人灵气勾连下,所召唤出的妖兽幻影虽数量众多杀不胜杀,但是张稹这边变化为树木,那边变化为山石,就算是玉箫道人自己也难以锁定自己这个师弟的真身,攻击当然就是散乱的失效的。   而张稹的攻击则更多的倚靠符咒,阴阳镜目前展现出来的攻伐之力并不是很强,但是却与其自身的道法完美契合,控御由心。   “师兄,师尊的道统传承终究是在我这里,你不是我的对手。”不断见招拆招,渐渐积累出明显优势,当玉箫道人的幻音以及以众凌寡之术都无法起到作用时,张稹最后积累出来的优势终于足够了,可以灭杀此獠而自身不损。   阴阳镜浮空而起,与天上的日月争辉,刹那间,一赤一蓝两道阴阳光华射出去,落在了十余丈外,刚刚施展遁术想要脱离战场的玉箫道人身上,刹那之间,灵光的攻击力激发了玉箫道人身上的护体法器,一支青白玉如意飞浮而现,形成防御屏障。   阴:寒气逼人,如冷月寒夜,冰封大地。   阳:炽热高温,若烈日炎炎,炙烤万物。   一冷一热,一阴一阳,青白玉如意以及处身其中的玉箫道人登时被笼罩其间,顷刻冰封,刹那炙烤,冷热极速交替,膨胀收缩,在须臾间,反复切换近百次。   砰。   玉箫道人那品相不俗的防御法器玉如意,就直接碎裂爆炸,显然阴阳镜并非没有攻伐之力,只是张稹并不轻用而已。   “啊……”   “师弟,师弟饶为兄一命!啊啊”   四阶防御法器都在这阴阳光华之下瞬间爆碎,更何况是仅仅只有护体法力保护肉身的玉箫道人。   在阴阳光华的照射下,瞬间龟裂糜烂,皮肤破碎,几乎转瞬就要死去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前一刻看起来还好好的张稹,突然之间脸色苍白以手抚胸,感到体内法力交错乱窜,陷入暴走。   “噗。”   这一刻压制不住的内伤顿时爆发,张稹张口喷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来。   “多谢师弟,多谢师弟不杀”   之恩两个字尚未出口,玉箫道人就逐渐清醒,反应过来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师弟直到今日,都依然无法补全师尊的道统,当年师尊就是沉迷于这套邪功走火入魔而亡的,想不到今日师弟也要重蹈覆辙。”   师兄弟两人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玉箫道人也不觉得自己还需要客气什么,他扬手间将手中的玉箫打了出去,如此雅器此刻已然是作为飞剑使用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虚空当中似有龙吟之声传来。   玉箫道人感应到了危险,猛地抬起头来,却见一支金箭迎面射来,其中所蕴涵的法力威能狂烈霸道,令人心惊。   “怎么可能,那个人不是紫府修士,怎么可能发挥出这样的攻击?”   这个时候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扬手打出法力防护,结丹修士的法力防护,用来应付绝大多数紫府修士的全力攻击都足够用了,但是绝对不包括前方这支金箭。   就犹如破开纸张一般,玉箫道人的防御瞬间被突破,下一刻金箭钉于胸前,玉箫道人整个人被倒钉着飞了出去。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他全力运转着法力,压制着金箭上巨大能量的爆发,但是其上扩散的灵力,依然瞬间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甚至于撕裂丹田摧毁法丹。   “不。”   轰。   在一片的金焰与爆裂火焰间,又一位结丹宗师身死,巨大的灵气从燃烧的石窟当中喷涌而出,返归于玄黄大世界的天地。   ……   三大宗师级战力围攻月魔,结果发现不是人家对手,这种局面,就让人感到相当棘手。   尽管月神会结丹宗师与邪修宗师间的战斗,互有胜负。   但是吕洛道人、张烈,童冠三人围攻月魔,反而却被对方一人压着打,也幸好月魔的黑水分身,分化而出后似乎也受到某种限制,只能施展术法而无法使用法器法宝,否则的话,局势会更加吃力。   月魔的九具黑水化身,其中三具结成阵势围住那轮黑月,很明显这就是秘术的核心所在,问题是这个破绽根本就不算破绽,就算知道,也没有同阶修士能够越过九具化身,去直接攻击这轮黑月。   另外六具化身,其中三具去围攻吕洛,两具围攻童冠,一具攻击张烈,就算后来发现高空中那具天煞魔尸是张烈的法尸,那具黑水化身也仅仅只是转攻为守,同时结成阵势保护黑月法器的三具化身,将更多的远程法术投向这个方向。   月魔九具黑水化身,真身隐匿其中,法力虽然下降,但是他所修炼魔功的特性却并不会因此有所变化。   四周纷乱散射的黑箭、黑矛、其绝对攻击力尚且也就罢了,其中却隐藏着一股污秽魔化之力。   这种所谓的污秽魔化,就是指法术神通或者法宝之上自带的污秽效果,无论什么宝物,只要没有带着正大、净化之功,就会被其污秽魔化,此后不经过长时间的洗练,就无法恢复原本的神通,更严重者甚至会为对方所控制。   在察觉此点后,结丹宗师童冠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本命法宝飞针给收回去了,换成是以其它五阶法器对敌。   飞针类法器大多容气量狭小,并且自身的本命法器上附带有剧毒,若是被魔化了,在激战中突然调转过来打自己一下,童冠自觉难以消受。   吕洛道人也有同样的顾虑,但是他根本就不敢轻易收回自己的灵兽幡,因为若是没有银鳞角蟒的助力,他自度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应付这种险恶的局势。   因此也只能一边担忧着污秽魔化,一边祭出本命丹火进行炼化驱除,支撑得煎熬无比。   同样察觉到自己五行飞剑正在被污秽魔化的张烈,微微皱眉,袖袍一甩,数十口五色缤纷的飞剑直飞冲天,随即盘旋飞舞,绚烂剑芒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   再下一刻,这些剑光在他法决一催下,瞬间凝聚成了一口数丈长巨剑,落于身侧,双手持诀一道法决打落在其上,一层五行神雷电弧在巨剑剑身浮现,雷鸣声大起,渐渐就将其内的污秽魔气炼化击散。   而在这个时候,隐身于太阴幡天煞魔尸体内的云梦瑶,暗中施以手段幻术控制,令天煞魔尸可以捕捉到机会,一记重拳将月魔分身击成粉碎,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在承受致命伤之后,那具黑水分身陡然化为纯黑的颜色,身上原本具有的色彩消失,片刻之后,黑水聚拢成球型,又重新扩张凝聚,再一次现出黑水分身——竟似不死不灭一般。   “再继续这样打下去,我们有死无生。就按照之前吕洛先生所提出的,我们先进入金光寺彻底灭杀那个古魔,回过头来再汇聚力量共同对付此獠。”   这一刻,张烈已经开始怀疑,浮云子血祭千年前的古魔修士,是不是从对方的身上获得了什么巨大好处,他不可能修成一品金丹的,但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就是一品金丹修士。   那么基于自己并没有判断出错的情况下,张烈只能怀疑是古魔提供了某种秘法,将浮云子的修为从二品金丹强行提升到了一品金丹之境。   就算无法提升本质,但是提升战力还是没有问题的,古代魔修绝对拥有这样的能力。   神识上的交流速度极快,很快月神会的几名修士就达到了意见上的统一,但是他们情态上的变化,却被月魔敏锐无比的捕捉到了。   “想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虚空而立,苍白乱发飞舞的月魔浮云子手掌挥扬,他并不介意在这九具化身间暴露出自己的真身所在,因为此时暴露,下一刻他就可以无声无息的切换到另一具黑水化身的身上,反而起到迷惑的效果。   伴随着月魔浮云子施法,磅礴黑暗以其为中心扩散涌来,只见黑光漫卷,再下一刻,包括张烈在内都发现自身处于一片黑暗当中。   在这片幻术空间内,夜晚冷冽清澈的空气,黑暗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都拟态得淋漓尽致近乎真实,只有高空当中的一轮银色圆月,越来越大,并且在被黑暗不断的吞噬。   很明显,当黑暗完全吞噬圆月之时,在这片幻境当中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这幻境当中,张烈可以以神识感应到其它人的存在,但是无法接近对方,即便召出火焰,也会很快被黑暗吞噬并且再也无法召唤出来。   “我可没有兴趣,让他完全发挥出这个幻术的威力。梦瑶,激发青冥玄钟。”   “遵命,主人。”   作为太阴器灵云梦瑶可以催动金丹级的法力,但是只有二到五击之力,而若是催动青冥玄钟这种宝物的话,直接就会耗尽法力,短时间内难以再次出手。   “嗡嗡嗡嗡……”   邪月幻境内,黑暗还在吞噬银月,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洪吕大钟之声突然响彻,实质般的音波不断扩散,冲击撕裂着这个真实却又虚弱的幻术世界。   再下一刻,张烈、吕洛,颜婆婆、吕冠,张稹、步鸾,所有被卷入幻术中的人,眼前都再一次恢复光明了。   看到一只巨大的青钟虚影下落,扩散开一圈圈实质的波纹,将黑月法器与那三名黑水化身镇压于钟内的同时,也控制着青钟虚影外的其它化身,以及众多月魔下属南荒邪修。   “走!”   张烈心中很清楚,凭青冥玄钟之力也无法镇压月魔太久。   因此他就在第一时间御剑飞遁,来到步鸾的身边,先将这个傀儡强横,而自身极弱的战力,带入密莲山金光寺的封印当中。   在进入封印前的最后一刻,张烈感应到自己的背后,似有目光注视过来。   他本能地就回过头,刚好与月魔睁开双眼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虽然被镇压于青冥玄钟之内,但是月魔浮云子的双眼当中无悲无喜,似乎,他早就料到眼前的情况会发生。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八十章:金光寺之行,尔虞我诈   昔日金碧辉煌的古刹,经过千年岁月之后也变得荒芜起来,到处都是杂草丛生,院墙倾倒。   密莲山金光寺内,一处院舍区域上空,有青色精密法阵于虚空中运转,其中充斥着撕裂空间的能量。   伴随着青光一闪,六道人影从法阵当中跌落下来。   只是还未及身形落稳,这六道人影中的五道,就纷纷出手向半空中的青色法阵发起攻击。   五道强横法力合力,将那法阵冲击得隐隐紊乱起来。   只是,这种大型空间法阵开启不易,想要关闭也同样不易,片刻之后,吕洛、张烈,颜婆婆、张稹等人纷纷罢手,停止了攻击。   若是真将这法阵闭合了,众人想要出去也会是个麻烦。   直到此刻,张烈方才有时间观察一下四周:   这是一片破败的僧舍,大部分区域已然被杂乱的草木所吞没了,墙壁坍塌,有一头灰褐色的巨大妖禽被砸入其中,此时还向外溢着血,但是连气息都还没有断绝。   看来是先一步来到这里的黄珊与这头妖禽相遇了,直接出手格杀,而后匆匆前去解除古魔封印。   “这座阵法已然紊乱,应该可以挡住月魔数日光景,但是此阵法由外面一众邪修合力完成,我们没有能力破除此阵,反倒是月魔可以在外面施术加固此阵,强行闯入进来。”   张烈看了看天空中的青色法阵,又看了看在场的其它人这样说道。剑术、炼器、阵法,张烈的水准俱是不俗。   “当年与我交手的月魔,绝对没有今日这般可怕!一定是那古魔赐予了他什么邪法,以魔道修士一贯的行事风格,我们诛杀了古魔有很大可能让月魔身受重创。”   在这个时候,吕洛断言言道。一品金丹,世所罕有,吕洛凭经验判断出,那绝对不是月魔凭自身修为可以练成的。   闻言,在场的几名修士目光彼此相触,心中都渐渐有了决断。   他们在知晓此次任务后,各自都是私下翻阅过相关典籍的,密莲山金光寺突然消失于此地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   而一位修成元婴的修士,大概有两千年左右的寿数,而在之前的先天、练气、筑基、紫府、结丹五个境界,也要消耗数百年的时间去积累修炼,换而言之,被此地灵脉封印镇压千年的古魔,很可能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之境了。   毕竟两千年寿数,封印就消耗一千年。   就算是佛门,对于魔道也有雷霆手段,更何况当年密莲生大士舍生镇魔,再是菩萨心肠也不可能让那古魔真的好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支撑千年不死,甚至与外面的左道邪修联系上,已经是神通惊人。   在场几位结丹宗师联手,诛杀一头已然被封印千年、元气大伤的古魔,是有极高胜算的。   但是若让它魔婴走脱,成功转劫,绝大多数元婴修士第一次转劫,都有极大的几率可以渡过胎中之迷转劫归来,那个时候这位魔修就拥有了两千年的寿命,虽然转劫之后法力需要重修、灵根体质也可能会发生变化,但境界犹在,重修至前世境界并不困难,而那对于兰芝山修士来说,就将会是一场灭顶灾劫。   如果,这位古魔并没有进行过转劫的话。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搜寻线索,先找到那魔女杀了她,再诛灭古魔,破了月魔的邪法!”   虽是坤修,但是颜婆婆却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她重重地一顿手中银拐,这样说道。   在场最少都是修炼上百年的修士了,各自当然都有一些觅迹寻踪的手段,此时此刻施展出来彼此查漏补缺,很快就有了线索,追踪而去。   这座密莲山极是宏伟广大,山形地势犹如莲花绽放一般。   数个时辰之后,六道遁光来到了密莲山的中层区域,只见在他们前面出现了一大片起起伏伏的十几条石阶,分别通向山上不同地点。   但偏偏每一条石阶远处都是同样的白雾缭绕,根本无法分辨出石阶的尽头都是通向何处。   “那魔女的气息自这里开始就中断了,看来她也在有意识的隐藏自己的形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注视着眼前那一片白雾,吕洛道人皱眉言道。   “那里好像是有标示地图!”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也在四处观察的张烈这样言道。   紧接着他飞身过去,果然在一处较为偏僻的石壁上发现了一片地形图。   想来这密莲山金光寺最鼎盛之时,可能居住着上万甚至数万人,因此才会有这样的设置:   “密莲佛殿”、“祥云殿”、“藏经阁”、“金石阁”、“锁妖塔”、“化灵殿”,“菩提园”等等地名,条条路径全部都记录在此,问题是,就算知道这些,吕洛,张烈等人也并不知道那位古魔修士被封印在哪里。   “当年密莲生大士应当是没得选的,古魔很可能被封印在密莲佛殿。但是我对此也不敢确定,我带步鸾道友先行前去吧。”   吕洛道人沉吟一下后,这样言道。   众修闻言彼此互望一眼,心中却也知道这是最恰当的做法了。   同时修为最高的吕洛带上修为最低的紫府境修士步鸾,也是相对最优的一种组合。   “锁妖塔禁制众多,机关重重,古魔应该不会主动靠近,那我与张道友便去菩提园吧。”颜婆婆略作考虑后,向邪书生张稹这样问道,张稹也在略一思量后点头表示同意。   “石小友,老夫对于金光寺藏经阁略有几分兴趣,而且这藏经阁处于密莲佛殿与菩提园之间,无论是吕道友还是颜道友有任何的发现,我们都能第一时间赶去援手,你看如何?”   白净富态的童冠笑眯眯地对张烈这样问道,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模样。   张烈看了看四周左右,他在略作思量后也点头道:“好的,我便与童前辈同行了。”   “虽然时间紧迫,但是老夫最后还是不得不叨扰一句,这密莲山金光寺的佛修,当年以降龙伏虎驱御妖兽的法门闻名,据说其中境界高深的佛修,不需要使用灵兽幡一类的法器,就可以以佛法降伏与自己同阶的妖兽,作为坐骑、护法灵兽进行驱御。”   “但是现在千年时间过去了,金光寺内的锁妖塔恐怕早就已经禁制崩毁,其中凶厉妖兽已然逃出,再在这金光寺内盘踞修持千年,说不定会诞生出什么棘手的大妖,各位对此要多加小心。”   虽说是叨扰,但是吕洛的传念速度极快,下一刻就卷起步鸾化虹飞遁而去了,其它人彼此互视一眼后,也纷纷皆是如此作为,化虹飞离。   转瞬之间,这处山间径道就再一次恢复千年以来的静谧。   张烈已经考虑到在古魔与锁妖塔妖兽的双重威胁下,金光寺灵药园菩提园不大可能还有什么灵药剩余,因此才同意与童冠一同前往金光寺藏经阁的。   藏经阁是一个宗门极为重要的所在,禁制定然森然坚固,并且被古魔与妖兽有意摧毁的可能性也小。   别说张家族长张相神修炼佛门功法,就算仅仅只是一个诞生过元婴修士大型宗门的藏经阁,就有探索的价值。当然,这个目标肯定是放在寻找诛杀古魔后的。   童冠初时还没有倾尽全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所御使的青色遁光越来越快,然而张烈就在其身后稍远处紧紧跟随,长久跟随,似乎丝毫的吃力也不曾有。   感应于此,童冠转过脸来笑着言道:“石小友,老夫心切因此赶得有一些急了,你还跟得上吧?”   “前辈尽可施展遁光,在下勉力跟随的话还是无碍的。”   若是在其它时候,张烈当然深谙深藏不露的道理,不会轻易暴露自身剑气雷音的遁速之快。   但是现在却是特殊的形势,真的生死搏杀之际却也顾不上许多了,既然迟早会暴露,那就不妨多展露出一些,反正此处事了之后,自己就会离开此地同时换一个身份。   然而在得到张烈的回答后,童冠笑眯眯地回过头去。在张烈所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难看:   “不过是区区紫府境界,竟然有这等剑遁速度,竟然这样看不起老夫……老夫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张烈耳边响起:   “主人,妾身为鬼灵之体,因此对于人之心念感受的颇为敏锐,前面那个修士似乎在刚刚,突然对您生出强烈恶念!”   “哦,你竟然有这样的能力,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通过你,提前察觉到许多人对于我是否心怀恶意?”   听到云梦瑶的话,张烈似乎丝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对于童姓老者的恶意也丝毫没有什么介怀,反而侥有兴致的问起这个问题。   “主人,大多数情况下应该是不行的,我虽然可以感受人之心念,但是有着距离限制,稍远的话就感受不到了。而且若是那人修炼过炼神秘法,或者心机极为深沉的话,也会让我无法感知,一味相信我的感应,可能反而让主人产生错误的判断。”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下方传来阵阵的尖厉啸声,不知是怎么引发了它们的敌意,下方山林腹中位置,突然有大量的妖蝠乘着黑风尖叫扑出,四面八方犹如大潮,最为令人恐惧的是,在斜下方的山腹当中,有两道巨大的血瞳陡然之间明亮起来。   其中蕴涵着极为纯粹的贪婪:血、血、血!   双方神识的交织是最为清晰的意念传达,仅仅只是凭借一个对视,童冠与张烈两人,就已经感受到下方那头千年妖蝠,对于结丹境宗师精血的无尽渴望。   虽然密莲山仅仅只被封印了千年,但是当年锁妖塔里的妖物,可至少都有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道行了,再加上这千年潜修,今日此时的密莲山内,出现几头千年老妖毫不奇怪。   只是受限于妖物天赋的问题,不大可能诞生出化形级大妖而已。   几乎与此同时,伴随着下方一道黑风席卷,在那双血瞳之下,犹如黑洞出现一般,有无穷的吸力加于张烈之身。   竟然硬扯着他的身形坠落而下,只是在下一刻,急坠过程中道人的周身突然浮现出一片金色的光罩,将张烈整个人牢牢护在中间。   再下一刻,日精轮骤然收回,一道五色剑光一道白金剑光,一个向下一个斜飞,两者骤然错开。   片刻之后,黑风漩涡消弥,而张烈的身形也已然出现在近里之外的位置上,虚空站立。   “好一手剑气控御之术,就算是老夫在那头千年蝙蝠妖的本命神通之下,怕是都无法破解得如此精彩。”   老者童冠在这个时候也已经破开周围蝠群的包围,飞遁到了张烈的近处,极是感慨的这样道。   毫无疑问,这位老修士是极为会说话,极为擅长获得其他修士的好感与信任的。   “前辈过奖了,我们继续前往藏经阁吧。”   后方山腹当中隐藏的那头千年蝙蝠妖并没有追杀过来,或者是因为张烈剑气变化,破掉了它的本命神通,让它感到这个年轻道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更何况其身旁还有一位修为与自己同阶的人族修士。   就算是妖物,在修炼千年之后也可以极大压制自己的本能了,尤其是在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   “千年未见的人族修士,怎么会突然间又出现在金光寺中?难道金光寺的封印结界已经被破除了?”   “若是如此那恐怕就是我族的劫难了,我还是藏入山中更深处潜心修行吧。血食虽然美味,却也会带来危险。”   山洞当中,黑色的旋风又一次刮起,将大量的蝙蝠卷入其中,然后被那头巨大的蝙蝠妖吞噬下去。   通过这种方式,这头蝙蝠妖可以在多年经营的地下蝙蝠洞中漫长的修持下去,直到它认为自身法力已然足够,或其寿数竭尽为止。   ……   越过那头千年蝙蝠妖,又飞遁了半日之后,童冠与张烈终于寻找到了密莲山金光寺的藏经阁所在。   即便时光越千年,此地所残存的佛门气韵依然隐隐透出着禅意,平淡却隽永,清净安详。   因为不像菩提园一样,内藏灵药,会受到妖兽攻击,处于深山当中的藏经阁依然保持着相对完好。   在藏经阁的一层,藏书极多,但是已被时光摧残得厉害,许多的书籍已经彻底腐朽。   童冠与张烈都是眼光较高的修士,没有时间在这里考证,纷纷飞腾到二楼。   藏经阁二楼地方不大,正中央处的位置上摆放着十三道玉简,时隔千年,玉简上方竟然还有一道淡淡的光幕保护。   “这是佛门阵法,摩呼罗迦之阵,想不到千年时间过去了,竟然依然运行着。不要妄动,如果以错误的方式碰触玉简,阵法在无力回击我们的情况下,会发出金刚火焰将所有的玉简全部销毁。”   张烈因为与腾蛟山土蛟斗剑斗法的原因,查阅过相关典籍详细了解过金刚火焰这门神通,因此才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哦,金刚火焰?老夫也听闻过,据说是一门威力不小的灵焰神通。”   在相对靠后的位置,看了看那依然运行的阵法以及张烈的背影,童冠的眼中闪过莫名之色,只是他见张烈似乎认识此阵,因此倒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出手。   这些被金光寺供奉收藏起来的功法,必然有着不低的价值。   “要破解它,我需要一些时间。”   张烈似乎是被眼前的佛门阵法吸引住心神,背对着童冠这样言道。   “需要多久的时间?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耗在这里,古魔随时可能会发现。”   “不,只要几个时辰就够了。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张烈口中念念有词,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舒展开来。   童冠修为虽然不弱但是本身并不通阵法,也没有研究的兴趣,于是他就在原地微微闭目,似是等待着。   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后,童冠面前的青年道人突然间动了起来,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法诀变幻交错,不断打入阵法。   此处藏经阁的阵法与地脉灵力相勾连,因此哪怕千年时间无人问津,也依然可以运行无碍,但是千年以来斗转星移,地脉灵力隐隐变化,而阵法却无调节,因此空隙破绽是必然存在的,被张烈打入的一道道法诀所渗入其中,嵌入运行的关窍所在。   “石小友,时间差不多到了。”   见随着张烈的双手法诀不断变化,供台四周的光幕渐渐收敛淡化,童冠上前两步,似是亲近的单手拍下。   只是在其掌间指锋中,有一枚青黑色的长针隐隐闪动着寒芒。   这一掌下去,本命法宝青阳针的剧毒,掌势间隐含的法力,童冠有足够的信心拍死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更何况他还会将这个石轩推出去,让他承受金刚火焰的余威。   啪。   手掌下落,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面前青年道人的背心要害处。   然而与此同时,一股锋锐绝伦的剑气,骤然之间在自己的背心处爆发开来了。   一身修为,凝于一剑之间。也因此,近乎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什么时候?”   根本都不用身受此剑,童冠仅仅只是感应这一剑当中所蕴涵那股纵横披靡的杀戮与毁灭剑意,就知道这一剑绝对受不得。   因此掌中法力骤然转化,身形由法力光辉包裹猛烈前扑,然而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童冠的身形刚刚触碰到光幕,只见面前光幕内部瞬间爆发了一股火海,凝实厚重,金红交织,竟似实质:金刚火焰!   身后有绝杀剑气,身前有金刚火焰,可是童冠所主修的本命法宝是阴器飞针,不利正面对抗,与之相应的他的遁术就精湛得异乎寻常,否则如何能避实就虚寻隙而入?   在这种近乎必死的情况下,童冠身上法力光辉再次于不可能间骤然强盛,竟然以一种远超其法力境界所限的极速冲天而起,哪怕承受重伤的代价也要逃出生天。   虽然直到现在这位结丹宗师都还不明白,局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只要能够脱出这个局,童冠他就有足够的信心隐藏起来,继续活下去。   然而张烈用这几个时辰,削弱童冠的专注,捕捉到了时机,令云梦瑶以幻术将自己与天煞魔尸调换,一方面以太阴幡的法力控阵,一方面自身则凝聚炼剑成丝杀剑。   如此处心积虑,当然倾力以赴,没有给童冠留下任何的活路生机。   剑气、火焰,紧接着童冠的头顶上方就突然多出一位凭空出现的白裙绝色少女,正是太阴器灵云梦瑶,她双手迅速持诀,神识法力注入,一尊白莲法台为之狂转,瞬间莲影如山般镇压落下。   昔日月姥姥的白莲法宝,一方面用于增幅幻术,另一方面就是用于作为禁锢牢笼,暂时限制住敌手好让自身一展魔躯变化之长,近身搏杀击溃敌手。   现在云梦瑶的用法也是恰当好处,莲影如山彻底封住了童冠所有活路生机,而童冠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具法尸也就罢了,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一名金丹境的修士?   太阴器灵这种存在,九层以上的太阴玉册修炼者都根本无法炼成,实为世所罕见。   “啊!”   剑光,火焰交错而过。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丹师童冠也依然疯狂的激发运转法力,将火焰扑灭,将剑光消弥,只是张烈手中执握的元凰飞剑依然还是刺入其胸腹,杀力扩散之下,其体内大量经脉顿时粉碎,五脏俱裂。   “你是在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轰隆,被张烈持剑顶着倒撞出藏经阁,童冠口鼻溢血,犹有不甘的出言喝问。   “我这个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虽然你的理由都十分充分,但月神会五名结丹宗师就只有你一人,丝毫未对月魔修士造成任何的伤害,这样的结果,很难让我不防备你啊。你又是为什么背叛?”   “呵呵呵呵,背叛?苦苦受限于某一境界百年不得突破,就算苦苦修炼到未来寿元竭尽,道途也毫无希望,这种绝望又岂是你这种大宗嫡传能够理解的?”   “童某宁愿永坠魔道,也绝不想就此放弃。若是如此的话,我这数百年的苦修和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又都是为了什么?为求道途,我这一生所舍弃的美好,又都是为了什么?”   嘶吼着,童冠猛然仰头张口吐出一枚法丹,凭空飞走,法丹之内,似乎有人影闪烁留存。   结丹修士就已然可以修炼阴神了,只是耗时长久,通常只有修炼丹道数百年的修士,才会真正修成。   而阴神走脱同样也有夺舍转生的可能,虽然很难渡过胎中之迷,极大的可能出现意外,但对于此时的童冠来说也是一个选择,有机会总要好过毫无机会。   只是张烈这个人,一旦出剑,从来都不喜欢给任何人留下机会,掷出元凰飞剑将死死抓握着此剑的童冠尸身抛飞,再下一刻张烈旋身飞起,冥河出鞘,一道灰黑色的剑光,骤然爆发剑气雷音,仅仅只是一个飞出旋斩,就将童冠所吐出的那枚法丹斩得爆裂粉碎,紧接着被冥河飞剑吞尽元气。 第三百八十一章:三界主宰,天帝之剑!   数百年清净苦修,随着两道剑光划过,旋即便化为乌有,这可能就是修仙者的残酷。   张烈站在燃烧的藏书阁之前,身周有两道剑光绕体飞转。   而在这个时候,太阴器灵云梦瑶出现在他的身旁,恭敬行礼奉上五枚玉简以及一颗灰色晶石。   “主人恕罪,小婢只来得及抢下这五枚玉简,另外这是您要求准备的驻影石。”   驻影石有记录留影的效果,张烈让隐藏于暗中的云梦瑶提前开启,记录下童冠出手暗算自己的那一幕,这样一来在吕洛、颜婆婆那边就能勉强解释清楚。   否则自己无凭无据的就杀死童冠,定然会让其它人心生排斥。   现在虽然也会心生排斥,但是只要能够一起联手共抗此劫,对于自己来说也就足够了。   至于那五册被云梦瑶抢救出来的功法玉简,张烈大概看了一下,发现大多都是佛门功法金刚诀,药师琉璃经一类。   五部功法中仅仅只有一部记载着庚金不灭剑诀,这是上古传承的剑修法门,里面还附带一种庚金飞剑的炼制法门,能够配合这套功法搭配使用,攻击力异常强大,并且这柄庚金飞剑还能被修士祭炼成本命法器,随着修士的修为不断提升剑器品阶。   的确是极具收藏参悟价值,难怪密莲山金光寺本是佛门也不忍毁去,反而收录到严密的防护中。   与此同时,早就通过自己师尊月魔,知悉了古魔封印之地的魔修黄珊,此时此刻正吃力无比的攀爬于密莲山中央处,一点点的艰难行进。   山势陡峭,尽管结丹境修仙者的体质远胜普通凡人无数倍,悬挂在这山壁之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回头望去,只能见到山间白雾涌动,还是会令人心生恐惧之意。   咔嚓,脚下踩着的岩石碎裂,黄珊整个人的身形顿时悬空起来,仅仅只凭左手牢牢抓住着突起山石,方才让自己没有坠落下去。   “呼呼……”   向下低头,碎裂的岩石掉落下方的云气中,连回声都没有,她不是不想飞遁,而是在这片区域她根本无法飞遁。   “不要回头!越是回头你越是没有继续爬上来的勇气。继续向前,已然没有多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珊的耳边传来虚弱干涩的低语声、其中充斥急迫,正是那位被封印于此山当中千年的古魔。   “咕哝。”   咽了一口口水,黄珊凭左手发力,将自己的身体强行拉了上去,投掷绳索飞爪继续攀爬。   修仙者的体质毕竟比凡人要强出太多了,再加上她的准备足够充分,半个时辰后,黄珊狼狈且筋疲力尽的,爬上了黑色山峰上的一处古洞内。   在这个狭小的平台上,山洞入口处有着一座石佛碑,这座石佛碑看上去较为怪异,不似世间任何佛像,反倒更像一位枯瘦的老僧盘膝坐在那里打坐诵经,经八百年风吹日晒雨打,最终化为石像。   在这座石佛碑的后方,那处山洞中有滚滚的浓烈黑气涌动,只是每每刚刚靠近洞口的区域,就犹如雪入沸水般瞬间消融、化散。   “你终于到了,你终于到了!斩去那石佛头颅,斩开它,把它千刀万剐。”   山洞之内,传来仿佛野兽狂啸一般的声音,滚滚的浓烈黑气不断涌动冲击,似乎已不顾一切。   轰隆,轰隆。   整座山岳都似乎因此地震起来了,仿佛这整座山岳都已然中空,里面尽是那种无穷无尽的阴戾、黑气。   “呼。”   黄珊略作调息,而后陡然一记手刀劈去了石佛的头颅。   失去了石佛的镇压与沟通调动大地灵脉力量,整座山岳上无穷无尽的地裂缝隙在蔓延扩散着,浓烈黑气犹如鲜血般喷涌而出,而那座洞口更是骤然发生巨大的爆炸。   同时,覆盖附近区域极大范围的禁空禁制,也在同一时刻消失了。   轰轰轰轰轰轰,伴随着地动山摇,连绵爆炸,整个山岳的形态都发生巨大改变,犹如被黑焰覆盖燃烧起来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密莲生老鬼,老子出来了,老子又出来了,这一次我要将你的那些徒子徒孙,斩尽诛绝,一个不留!!”   禁空禁制崩毁后,黄珊虚空站立着,看着面前的黑灰光焰漫天飞舞狂啸,微微皱眉。   而在这个时候,那老魔终于逐渐恢复理智,它飞到黄珊的近前,道:“浮云子为我准备的血祭供品呢?”   闻言,黄珊取出一个乾坤袋,只是刚刚打开,里面的修士元丹、妖兽血肉就已然被古魔吸摄而出,不断的进行吞噬炼化。   被密莲生大士的佛法镇压炼化千年,就算它原本魔功通天彻地,现在所能够剩下的余力也已然不多了,急需大量血补。   “前辈,现而今恩师正在被正道修士围攻,还请前辈出手,解恩师之围。”   见自己所带来的修士元丹、妖兽肉身转瞬之间,就被古魔吞噬个七七八八了。黄珊心系恩师执礼言道。   “嗯,前面带路,本座刚刚脱困,正需要新鲜的血食来助我恢复元气。”   闻言,黄珊大喜,不疑有它,转身就要为古魔引路。   但也就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道道灰黑色的气焰,骤然变得如枪如矛一般直接贯穿了她的身躯,速度之快狠,连护身法器都未及激发。   “小辈,本座知道出口在哪,因此就不劳你为我引路了,你还是发挥另一种作用助我恢复元气吧。”   灰黑色的气焰,将重伤的黄珊整个人都卷入,而后雾气当中,发出如野兽啃食般的声音。   魔道中人薄情寡意,古魔能够感应的到,此时密莲山当中还有几名结丹宗师,虽然让黄珊全力保护自己,能够发挥更强的战力,但是古魔并不确定黄珊会不会全力保护自己,与其留着这个不确定因素,古魔宁愿选择相信自己的力量。   哪怕这种暗算与吞噬,获得的法力折损极大。   另一边,吕洛与步鸾,颜婆婆与张稹,张烈,他们五个也同时感应到了,密莲山核心处狂涨扩散的魔气,以及莲花般山岳核心处,山体的崩溃坍塌。   三方人马,皆是急速向事发地点飞遁赶去。   在佛门封印中千年未死的古魔,哪怕元气大伤也定然是极可怕的对手,但是众人也没得选,若是让古魔与月魔双魔汇合,所有人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就像童冠临死时所说的一样,能够修到结丹境的修士,心性也许变得越来越偏激残酷、狡诈残忍,但是数百年的苦修和无数次的出生入死,这些都淬炼了他们的心性。   虽然少有人愿意主观选择苦难,但是苦难客观上可以给人带来成长的资粮。这也是长生者,所必须经历的磨砺。   一道道遁光,很快就飞到那崩塌的密莲山下。   由于吕洛,颜婆婆,张烈等人他们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赶来的,因此就没有汇合到一起,同时眼前灰黑气焰焚沸的残山,也在干扰着他们的神识感知能力。   “速战速决,事不宜迟!”   吕洛心中很清楚,古魔境界高深手段无穷,此战越拖延下去,对己方就越是不利。   因此他扬手之间,就将自己的灵兽幡当作飞剑祭了出去,只见黄色光虹一闪,灵兽幡犹如利剑一般,在魔焰滔滔的残山上开出一条路径,再下一刻,吕洛带着步鸾,飞遁入内。   颜婆婆那一边、张烈这一边也大抵是如此。这几个人,都能迅速做出正确的决断。   左手冥河右手元凰,张烈控御着双剑护身,冲入了眼前的残山当中,四面八方,魔焰滔滔犹如无孔不入的剧毒瘴气,只要稍稍被其沾身,就要大吃苦头,甚至元气大伤。   然而金丹者,金取其性,金性至坚,不可改变,不可摧毁;丹取其形,丹呈球形,浑然圆满,红尘不染。   修士将自己的心,意,形,精,气,神,全部聚敛到一处,化为一点圆球,不可觉察,不可琢磨,排斥一切非我。   因此结丹宗师可以进入此中,短时间内自保无虑。   步鸾是凭借吕洛的庇护,张烈则是凭借自己高明到超乎寻常宗师级修士的超卓剑术。   然而越是深入其中,时间久长。   在四周魔焰的环绕下,根据每个人心性修为的不同,入阵的每个人眼中,都隐隐的现出灰黑之气。   入阵的五名修士当中,以步鸾的心性、法力修为最弱,再加上她本就满心仇恨,执念缠身,此时此刻在四周的魔焰滔滔之下,步鸾眼中神色渐渐迷茫起来,她又一次回忆起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原本兴盛的家族,慈爱的父亲,亲近的血亲家人,在一夜之间,全数倒在血火之间。   “为我们报仇!”   “鸾儿,为我们报仇!我们死的好惨啊!”   “姐姐,救我,姐姐,我好疼……”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步鸾自己也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不太对。   但是这些举措仅仅只是让她眼前幻象稍缓,但这缓和过去后,更加汹涌的魔念幻境纷踏而至,几乎将其淹没。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境破绽,步鸾的血海深仇,吕洛对于独子吕绝尘的担忧,颜婆婆对于自身所传承雷法的怀疑,张稹对于自己所修炼功法的复杂感情,这些在古魔的眼中尽是破绽。   虽然它喜欢正面厮杀,享受生命在自己指间流逝的快意,但是在自身神识法力大损的情况下,这头古魔也并不介意施展幻法,更加轻易的达到目的。   “嘿嘿嘿嘿,就算这魔心迷天阵杀不了他们,也定然可以让他们的元气大伤,到时在他们心神失守之际,再行出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在那灰黑气焰萦绕如焚的残山当中,一头漆黑色的魔婴虚空漂浮着,隐藏于树后,以充满邪恶的腥红色瞳目注视着那些入阵之人。   千年前与金光寺住持密莲生大士死斗,这头古魔的本命魔宝被毁,肉身在这千年光阴中被佛法炼化溃散,此时此刻古魔仅仅只剩下元婴而已了,虽然元婴本身也可以驾驭天地灵气与人交手,但是古魔连魔婴都元气不足,它不想再损耗元气了,因此借自己这千年魔气浸染,布下这魔心迷天阵,此阵用来对付各派核心,金丹真人境修士可能力有不逮。   但是用来对付一些散修结丹,紫府修士,在古魔看来,这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师尊,师尊?我们所修炼的真的是正统雷法吗?为什么他们都说我们练的是左道杂学?”   “师尊,回答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颜婆婆渐渐入魔已深,她双眼当中布满血丝,愤恨无比的注视着面前虚空中涌动的魔焰,其周身有道道电光纠缠翻腾,击得四周纠缠上来的魔气啪啪炸响,但却压抑不住自颜婆婆七窍乃至体内所不断涌出的魔气。   “是谁?”   “是谁杀了我儿子!是谁!?啊啊啊啊啊啊……”   在翻滚的灰黑雾气中,双手虚抱着什么无形事务的吕洛道人走了出来,怒声嘶吼。   在魔心迷天阵的作用下,两个狂怒之人自然而然的就相遇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已然完全陷入心魔的步鸾与还在勉力抗衡心魔滋长的邪书生张稹也相遇了。   张稹因为长年被自身所修炼传承的道法折磨心性,因此他的心性反而较为坚固,但已然完全入魔的步鸾可不会对他客气留手,而只要受到攻击的张稹,心中杀性一起,他对于心魔的制衡也必然要出现问题。   “斗吧斗吧,杀吧闹吧,全部都死在这里,作为我的血食。”处于魔心迷天阵的核心,那漆黑色的魔婴狂喜的持续施术推波助澜。   由于入阵之人中,以吕洛与颜婆婆的法力境界最高,魔婴的主攻施术重点自然也落在这两人身上。   因此张稹还有较大的心力进行抗衡,至于步鸾,那纯粹是因为她本身就心魔深重,稍稍推动,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而对于另外一名紫府修士,这魔婴却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仅仅只是以心魔迷天阵将之压制于外围,想要待灭杀了其余法力更高的修士后,再慢慢的炮制处理。   同一时刻,张烈这一边。   四周魔焰气息时不时的就汹涌而来,犹如江河大潮自然天象一般,然而道人的周身,两道剑光如游龙般盘绕,黑白剑气绞杀之下,滔天魔气,亦是为之溃散。   只是除此之外,张烈并没有做什么,而是调整神识法力,将自身状态提升至最佳。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灰黑魔焰当中,突然有一杆银光包裹的灵幡逆飞而回,被张烈一扬手收入袖中。   同一时刻,张烈的耳边传来云梦瑶的话语声:   “主人,吕道友、颜道友、张道友以及那步鸾,现在都已然陷入心魔幻术当中。主人有我的幻术遮掩,再加上古魔并没有关注您,一时倒还不会被看破,但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那三位道友心魔滋长,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听着云梦瑶的话语,张烈闭目沉默稍久后,才睁开眼睛缓缓答道:   “一个人自以为最接近成功的前一刻,也是他最接近失败的时候。现在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要完全控制住吕洛、颜道友,那古魔消耗的心神,怕也是不小。”   取出一青色瓷瓶,张烈从中倒出一枚蛟血丸,然后将之仰头吞服下去。   以五行灵血炼制出六枚蛟血丸,之前张烈已然吞服一枚,将自身修为提升至紫府九层境。   此时此刻,张烈又吞服下一枚,随着蛟血丸药力的不断随功化散,这时其周身都有强烈的血光闪烁扩散。   紧接着从他的脸颊到手背,一切外露的肌肤上都浮现出拇指大小的血色鳞片,晶莹坚固。   而头顶前额处在一阵剧痛之后,也缓缓钻出了两只小巧蛟角,赤红如血。双手手掌指甲也变得尖锐,幻化出了坚硬锋锐异常的犀利爪刃。   完成这一切准备之后,张烈的法力已然提升至紫府顶峰境界了,而后,他方才并指如剑在自己的额前眉心处抹过,开启了昊天法目。   昊天法目·天瞳之刃。   张烈的这项本命神通,必须在昊天法目的加持下方才能发挥出最上限的威力,而这一身以妖血丹药所激发出来的紫府顶峰境界、假丹法力,也必须要昊天法目的“如神俯览”状态下,张烈才能控御由心,操控如意。   “杀!”   当张烈潜能状态全开,一剑斩出之时,以其身躯为中心,强烈的金色剑光扩散撕裂虚空、穿透魔焰气雾,那金色剑光当中带着一股本性真如,堪破一切虚妄的强烈意志。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我”非我,乃自身本心,世事虚幻,因此唯“我”独尊!   太昊金章作为一本传承道统的修行典籍,上面为什么会记录一些上古秘闻?   这不是没有意义的,而是其中自有其必要性。   玉帝全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率穹高上帝”又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天庭第一战力显圣真君杨戬,修炼他这一体系的核心道法隔垣洞见,昊天法目,两者一脉相承。   若是想不明白这一点,领悟上就可能存在偏差。   因此太昊金章当中记载着一些上古秘闻,不是让后世继承者看着玩笑的,而是了解这一道法的历史起源与时代背景,否则很可能就会练出偏差。   至少,张烈在领悟到其中的深意后,对于昊天法目的钻研就更加用心,心神契合了。   冲天而起,紧接着以高空中的那名年轻道人为中心,辉煌无尽的金色剑光,扩散冲击撕裂一切。   整个魔心迷天之阵,在这剑光之下寸寸崩裂、土崩瓦解。   受这心剑剑光一扫,魔心迷天阵内,本来已然失去理性,厮杀在一起的道人吕洛以及颜婆婆,眼前血色尽去,骤然之间恢复神智清明。   吕洛愕然的回过头去,只见原本放着自己儿子尸体的地方,已然空无一物,紧接着他想了起来,自己儿子吕绝尘根本就没有来这里,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颜婆婆注视着那些纠缠自己周身的雷电,抬起双手,看着那涌溢的电流,心中突然间就放下了。   “什么正不正统的,行于天上斩妖诛魔便是雷法正统!”   被心魔所惑的步鸾与张稹也是如此,在剑光照耀下纷纷醒转过来。   与之相反的,古魔魔婴的魔心迷天阵为剑光所破,反噬之下顿时嘴角溢血,机关算尽却得不偿失。   这也是为什么张烈一直都在等待,等古魔投入更多才肯出手的原因。   此为对战机的把握,如果自己刚刚入阵,就破掉此阵,那古魔虽然失算,却也不会吃更多的亏,反而是在古魔即将成功的关键时刻,选择翻盘,对方将再也无挽回局势的可能。   “这怎么可能?”   元气受损,嘴角溢血,古魔魔婴在气机牵引下,自然望去。却见一道光辉无比的巨大金色剑光汇合刺来。   这一剑绝对不是契合天道,绝对不是道法自然,绝对不是与道合真,它的本质是——三界主宰,天帝之剑!   就算是天道,也要在天帝的意志下,变化,扭曲,逆转,现在的张烈当然远远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地步。   但若是没有企图达到的心意,这一系的道法他也就永远都修不出真意。   “你到底是谁?”   凭空之间,灵气凝形,以古魔魔婴为中心,骤然生成出一具狰狞的魔道铠甲,强行抵住那剑没未到,剑意已然吞没自身身心的金剑。同时身形魔躯,无法抑止的不断跌退。   这古魔魔婴当年也是西域庆洲大宗高层,见识过中洲富饶,见识过秦洲彪悍,见识过北紫府洲,南紫府洲的广阔浩瀚。   但是如此心意气魄的辉煌一剑,它却是此生从未见过,在此刻见过之前,也不曾想象这个世上竟然存在此等剑术!   而在这个时候,吕洛道人,颜婆婆,张稹,乃至步鸾等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了,纷纷祭出自身的最强攻击,全力围攻向古魔魔婴。   吕洛道人的灵兽幡,颜婆婆再有突破的雷法,张稹的阴阳镜,乃至步鸾的天魂傀儡绝灭弓。   这些攻击若是在其它时刻,即便被围攻,古魔魔婴自负也可以尽数应付,从容周旋。   然而此时此刻它被张烈一剑所制,身形不断于虚空中向后跌退,虽然控制法力形成魔像铠甲,但这毕竟不是自身千锤百炼的魔躯,每时每刻承受攻击,消耗的都是自身残余不多的元气。 第三百八十二章:金丹之前,最终一战,互为劫数,神通界域!   宛如纯粹金晶铸成的庞大剑气,贯穿一切,化作流星,直抵古魔眉心。   剑光明亮,璀璨夺目,如同高踞云端,缥缈凌厉,带有着一股如非人间的华丽美感,但与此同时它又森然纯粹,无可抵挡,仿佛此方天地对于生命的最终审判。   在这样的一剑之下,魔心迷天阵被破、正在反噬状态下的古魔不得不退,不能不退。   在这种后退的状态下,古魔处于一种近乎不设防的姿态,被四周修士肆意攻击,魔气溃散。   但是,以张烈的修为根基,他根本就无法长时间推动这绝巅一剑,在转瞬之间疾退近百里之后,古魔终于感知洞察到了面前直抵眉心剑气间,那一缕气机运转不继处。   毫无犹豫,魔像铠甲瞬间出手,于四溢扩散的魔气当中,隐隐出现魔影顿时撕开了空间,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色裂口,灼人的黑色火焰立时在其中燃起。   盘旋伸展的火焰化为了一只巨爪,向着金剑剑脊中央处狠狠地抓了下去!   锵,砰!   昊天法目,天帝之剑。   张烈这最强一剑,顿时被生生自中击断,其手中扩展剑气的元凰因此悲鸣一声,犹如剑之哀泣。   但即便是如此,崩溃四散的金色剑气,依然于虚空中重新凝聚成型,四面刺杀钉来,剑剑直指古魔魔像铠甲的法力运转关窍处,凌厉狠辣,神识法力之控制力,更是几乎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之境界地步。   “如神俯览”状态,这几乎是昊天法目神通最强的一点,修炼有成之后,对于自身每一分神识法力乃至肉身气血,都可以操控到寻常修士无法理解的地步。   “这个小杂种的神识法力控御与剑术精湛程度,几乎超越了我金丹境界的时候!擒下他来,搜魂炼魄,定然要让他交代出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机缘!”   古魔魔婴在心中这样惊叹,而四周的一众修士,对于眼前这个千年老怪物的难杀程度,手段强横,也感到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吕洛道人、颜婆婆、张稹乃至于步鸾,除了尚且还没有拼命以外,已经是各自倾尽全力了,但绝大部分攻击,都被魔婴控制天地灵气所形成的魔像铠甲抵挡下来。   若众人合力围杀的是一位元婴修士也就罢了,但众人现在合力围杀的是一只被镇压上千年的魔婴!它根本连肉身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虚空震荡,似乎整个世界都因此隐隐震动了一下,在场所有人都感知到了。   “糟了,浮云子进入密莲山的速度要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快!速速斩杀古魔,迟则生变!”   厉啸一声,服用蛟血丸提升法力,导致自身处于半人半蛟状态下的张烈,人剑合一,当先冲杀向古魔魔婴。   其控御双剑,其飞剑变化之迅疾,凌厉杀手之缥缈,都令古魔魔婴大感头疼。   而见张烈已然一剑当先,施展近身搏杀之术拼命了,在场其它人也各自咬牙,拼命顶上,理性判断中,这是必要的决断了,此时再不拼命,恐怕局势逆转,到时候连想要拼命都没有余地了。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魔道中人心性偏激极端,张烈等人想的是,古魔仅剩元婴且被封印千年元气大伤,众人联手没道理还拿不下来。   而古魔想的是,自己堂堂一位元婴修士,今日竟然被一群元丹、紫府小辈逼迫到这种地步,因此凶性戾气大炽。   由于吕洛、颜婆婆、张稹,乃至那位面貌平凡的青年道人,此刻都是近身压迫过来,限制古魔魔婴的游走空间,当这个游走空间小到一定程度后,所有人齐齐全力出手,近乎同时爆发最大程度的法力,将整个空间都填充充斥,一力破万法,要彻底毁灭古魔魔婴。   但也是在这同一时刻,古魔魔婴厉啸一声,既然魔像铠甲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残破不堪,那在这一刻它就主动将之完全化散,变化为一股能量乱流四面游走飞舞,眼前时空骤然因此发生变化扭曲。   元婴境修士本就有撕裂空间,短距离瞬间远遁的能力,那是因为这些高阶修士的神识与法力质量已经初步超越空间,在这一刻,吕洛御出的银鳞角蟒,颜婆婆放出的雷电,张稹打出的阴阳光华,以及张烈的飞剑,全部都越过了古魔元婴,打向了各自彼此。   “可恶,我现在若是法力稍足,在这一刻痛下杀手,这四个小辈全部都得死在这。”   就在这时,古魔元婴无比懊恼间骤然一愣。   因为它发现那位面貌平凡的青年道人,比所有人都稍慢一刻,方才双掌运足法力挥至。   这一刻,古魔魔婴方才想到,那个操控此天魂傀儡的紫府女修,反应速度要比其它人慢上许多,但也因此反而避过了自己拨弄扭曲空间。   “啊!”   犹如婴儿大小一般的黑色古魔魔婴,与那青年道人形态的天魂傀儡,在最不得已的情况下,正面硬撼了一掌。   后者犹如坠落的陨石流星般,骤然逆飞而退重重的地轰砸落于地面。   而古魔魔婴也终于全部神识法力见底,身形稍稍凝滞。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的身形上骤然又扑出一道疾影。   这名外貌上与他一模一样的青年道人,双手执握着的是一柄黑色阴属性飞剑。   此时此刻立劈斩下,尽管魔婴稍喘半口气,竭力闪避,却依然被切下一条小小的手臂、小半边的身躯。   “啊啊啊啊!”   凄厉惨叫,宛如鬼哭。   这魔婴当真是厉害到了极点,元婴何等珍贵脆弱,它硬受冥河一剑竟然不死。   恐怕千年以前,都未必是元婴初境,而是元婴中期魔修,否则魔婴之身不会如此凝实坚固。   受冥河飞剑一击之后,古魔魔婴再一次被迫激发潜能,骤然化为一道黑虹从几人包围的间隙黑电般穿梭而出,脱困而去,只是张烈完全可以“注视”到,它的整个元婴形体都已经开始溃散崩解了,这已然是半只脚迈入鬼门关了。   “追!”   吕洛道人厉啸一声,而后催动血遁术追杀上去。其它几人,此刻也是不惜自损。   唯独那个从张烈身上,突然又跳出来的身外化身,这名年轻道人先是以咒术符咒封禁住那支被斩落下来的魔婴手臂,而后整个人化为一杆灵幡,包裹住那魔婴手臂迅速追向自己的主人。   吕洛的血遁,颜婆婆的雷遁,张稹的阴阳遁,都堪称高明,而张烈的剑遁速度虽然足够快,但他此时此刻却需要略作缓和调息,因此就稍稍慢上了一些。   因此,他也就错过了其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无论是血遁、雷遁,阴阳遁,都比不上魔婴拼命时的遁术,那漆黑如电似的遁光,先一步来到了密莲山角落,那传送法阵虚空运转的所在,只见,阵法光辉大盛,强大的灵压将四周的空间都震荡得嗡鸣作响。   很明显在外面的月魔浮云子是使用了什么方法,强化阵法,强入封印,只见在一片灵光映照中,一身黑袍的月魔来到这昔日的佛门净土,他脸上淡漠冰冷无悲无喜,似乎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而是就该这样进行一般。   “月魔,助我!”   “渡给我一些元气,渡给我一些元气!待我返身杀光他们之后,传授你无上大法,我以心魔起誓,你助我逃脱此劫,我定助你修成无上魔道法身!”   此时此刻,古魔魔婴已然是濒临形神溃散,什么誓言都敢胡乱说出口了。   然而,月魔似乎真的信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掌,虚按向古魔魔婴,未开启防御法器、未施展防御神通。   古魔魔婴见此,血色的眼底深处有狂喜之色闪过。双方一大一小的手掌碰触相接,源源不断的磅礴法力,流注向古魔魔婴体内。   可是就在下一刻,月魔的整支手臂骤然枯萎下来,并且,这种枯萎还以一种极速,飞快的向其全身蔓延而去。   与之相应的是,古魔魔婴的形体迅速稳定下来,其双眼当中血芒大盛,尽是贪婪。   “好精纯深湛的法力,好,好,好,再给我一些,再给我一些!”   但是吸收吞噬着,古魔魔婴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眼前的月魔浮云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惧怨恨之色,有的就仅仅只有一派平静,似乎连自己的性命都根本毫不顾惜一般。   很快的,古魔魔婴心中的疑惑就有了答案,在他的身上迅速浮现蔓延出大量的紫色毒斑,犹如妖异花纹般迅速生长。   “怎……怎么会,我什么时候中的毒?并且毒入内腑,这说明我中毒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不可能的,所有的血祭祭品我都检查过……啊啊”   “是,是那个女人!”   在这一刻,古魔魔婴终于反应过来了,此时此刻深入自身骨髓的剧毒,竟然是提前种在了那个前来搭救自己的女人身上的。   月魔浮云子的眼底,在这一刻似乎闪过一抹极致的哀伤之色。   “不仅仅是珊儿身上常年温养调制的剧毒,真正的毒引在我身上,你那么频繁的发心魔咒誓,我怎么可能会不防着你无法完成?”   “现在剩下的一切,我不需要你帮我完成了,前辈,与我彻底融为一体吧。”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自月魔浮云子的身上涌出大量浓稠的黑水,将身中剧毒的古魔魔婴,覆盖压制,缓慢而坚定的一点点拉入自身的体内。   “不要杀我,不要……我还有无数魔功秘宝,留我一命,我以无上心魔起誓,此生奉你为主,永不背叛,永不咕哝咕哝咕哝咕哝”   当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赶到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刚刚脱困的千年魔婴,被月魔所吞噬的画面。   这种吞噬,虽然不可能让月魔的修为一举跃升到元婴境界,但是在炼化古魔元婴之后,那至为精纯的魔道法力,依然可以至少节省他百年苦功修行,长久来看,辅助其跃升一个小境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个时候,月魔浮云子就真的是元婴有望了。   “各位道友,本座想要有些闲暇时间,来炼化元婴魔元,各位若是此时想走本座不拦着。”   那黑衣道人淡漠的这样言道,伸手指向一旁还在缓缓运转中的青色法阵,似乎并无战意。   闻言,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彼此对视一眼。   “这魔头自突破金丹境后,短短一甲子时间杀人无数,魔功突飞猛进,错过了今日,这魔头恐怕真的就无人能制了。为子孙计,老夫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带他一起死!”   “两位道友谁若想退,老夫也不拦着。”   吕洛道人苦笑一下,这般言道、竟是已生死志。   “吕老头,你在笑话谁?雷法,天地劫法之纲要,修士以自身之一气冲盈呼应,可与天地阴阳相感通,若有所得,则可号鬼神、呼风雨、击邪魅,正是一切邪魔外道的克星。老太婆虚活数百年,今日能够验证道法,生死何憾?”   “我倒是真的想走的,但是,我怕我走到法阵边缘的时候,他突然出手暗算我。与其那般蠢死,倒不如尽情一战。”言说着,邪书生张稹拿下了自己那半张面具随意掷于地上摔得粉碎。   在这一刻,此生的执念他终于完全放下了。   “就算想要拼命,只凭你们三个会是我对手?”月魔见此微微皱眉,伴随着其双臂舒展,其背后似有黑色月轮浮现。   “那再加上我一个如何?”   在月魔浮云子想要施展黑水真法之际,其身后处突然有人挺剑而刺。   修士御剑,自然远攻而发,然而剑气雷音、炼剑成丝法门并用而出,所发飞剑深得快狠二字精要。   浮云子回身拂袖一扫,黑水涌动,直接就将剑光炽烈的元凰飞剑吞没下去,但也就在这一刻,冥河飞剑在元凰飞剑的剑光以遮掩之下,猛然剑光一涨一缩,犹如一条剑鞭一般抛斩过去了。   刺啦。   那纤细的剑光犹如截纸般破开黑水的防御,斩及在浮云子脸颊上,让其微微侧身一躲。   竟然只此一剑就让浮云子因此挂了彩,出现一条浅浅的血痕。   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的士气顿时一涨。张烈面色如常,心中却因此一沉。   他却是知道的,自己刚刚的那两剑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实则内蕴剑术,已然堪称自身剑术修为的六七分精义,最擅暗剑偷袭,但是这样的一剑,仅仅只是让对方略略受损,接下来这一仗的难打程度,可想而知。   “你,就是当年暗算我的那个人吧?我的小徒弟李恒,也是你杀的?”   “正是。”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吗?”   “……身为执剑者,技不如人,自然当死!剑是杀人的凶器,这一点在握剑的那一天就应该明白。”   任何人握剑,都是为了杀人的,而不是为了被杀的,既然心中已然存在杀人之念、并为此而修炼,那么被人所杀也自然是理所当然。   这是很多年以前,张烈在一位名为燕藏锋的老人身上,学到的剑理,他对此同样认同: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只有你杀人,别人却不能杀你的道理。   “原来如此,面对一切的执剑者之心,无论杀与被杀都无怨无尤吗?你的确是比恒儿要强很多,只是不知你与我这个做师尊的相比,又是如何。”   月魔浮云子修炼魔道之心,将自身的一切情感都压制于魔道意境之下,就犹如冰封大河之下的激流,以如此心境出手,魔功威力自然可以达到一种极高的巅峰。   以其身躯为中心,黑水汹涌漫卷,浮云子将自身的黑水分身融入到召唤而出的黑色玄水当中,形成一条条蛟龙,盘旋飞舞,声势极为险恶恐怖。   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听到月魔与张烈之间的对话,只当是两人在多年以前就有过仇怨,听张烈杀了月魔的弟子,心中只觉得痛快,他们却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无情邪魔的诞生,可以说有张烈在后面狠狠地推动了一把。   然而张烈却并不后悔,太昊金章隔垣洞见,绝对值得自己这样去做,即便再做一万次这样的选择,自己还是会这样做。   “吼!”   伴随着声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这一次月魔采用了不同法门来施展本命神通黑水化身法。   他将自己的化身,融入到了本命法宝黑月法器当中涌出的无尽黑水内,伴随着魔功运转,九条巨大的黑色龙首纷纷从其背后浮现,舒展着修长的龙颈发出阵阵咆哮,每个蛟龙颅首都形象各异,有的六角长须,有的独角四眼,但却都是一派狰狞猛恶的形象。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在那无穷无尽扩散的黑水漩涡当中,呼啦拉地飞起了成千上万颗黑色水晶般的骷髅头骨,它们蜂拥着向一众修士扑咬而来,虽然仅仅只是这种最为基础的攻击模式,但是观其满头满嘴黑焰萦绕的外形,也没有谁胆敢真的让它们咬中。   “这个月魔,真的就只有金丹初期?”   见月魔浮云子一出手,就狂暴猛烈得不像话,虽然心中已然有决死之志,但是张稹还是有些被骇到。   虽是同阶修士,但是月魔浮云子所表现出来的法力以及神通,实在是超出寻常交游的那些结丹宗师太多太多了。   “别被他的气势吓到,他是在通过这种高强度的施法,来加速自己炼化魔婴。”   “但这的确是金丹神通域,据说唯有根基深厚丹成上品者,才有可能修炼凝成的领域。”   金丹真人操纵天地元气流转,自成规则法度,因此可以形成独属于自己的神通界域。   在自己的界域之内,不但自身一切法术威力都有增幅,还能操纵敌人的气机变化,干扰敌人的法术甚至法力流转。正因为金丹界域的存在,就算有数十位紫府绝顶之辈,围攻一位金丹高人,也不一定会有胜算。   “如此道法,简直就像是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此时此刻的情境,是吕洛,颜婆婆,张稹,张烈四人围攻月魔浮云子,绕体而飞。   然而在气机感应上,却是月魔正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如上古神灵般操控以自身为中心,一定区域范围内的世界。   四人肯付出一定代价的话,当然可以趁此时强行挣脱出去,金丹神通域是有一定笼罩范围极限的。   但是脱身而出要付出代价,并且现在时间上是对月魔有利的,越往后拖延,他将古魔魔婴炼化得越彻底,得益越大。   更何况,在场没有人的遁光速度比月魔更快,事实上他不想让你走的话,绝对没有人能脱离这片金丹神通域,在这种情况下,此时付出代价强行脱离毫无意义。   如今,整个金丹神通域已经笼罩在一股充斥着蛮荒、暴虐、凶残、秽恶气息的风暴之内。   四周漆黑色的风雨大作,阴风呼啸,伴随着骷髅漫天席卷,似乎有无数奇怪的存在发出“唧唧啾啾”诡秘无常的声音,而在界域中心,又隐隐形成一头体型越来越庞大的洪荒凶兽轮廓。   张烈凭借蛟血丸之力,强行提升上来的假丹修为,在三名结丹同伴中不落下风,甚至战力强横,这已然是很厉害了,但是四人无一人可以正面突破月魔的金丹界域。   “我再发一招三界帝剑,应该可以强行突破此界域,但是月魔不是被镇压千年的魔婴,他的元气无比雄厚,界域被破再重新开启也就是了,而我却无法时刻保持那种极限状态。”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如果思付着,张烈在御剑的过程中,取出一青色瓷瓶,然后他将里面剩余的四枚蛟血丸全部倾倒出来,扬手送入自己口中。   上一枚蛟血丸的药力,尚且还没有完全过去,这一次又补上四颗,张烈的身躯一时间几乎如气球一般,不断膨胀起来,体内法力汹涌而出,似要将肉身撑爆。 第三百八十三章:丹成二品混元龙血丹,第三次魔劫降临   一枚蛟血丸的药力应用到极致,配合啖血术可以将张烈的修为推动至紫府九层境。   第二枚蛟血丸,将张烈的法力推动到紫府绝顶假丹境界,但这也已经导致他根基不稳,身上出现短暂妖化现象。   那么同时吞服下四枚蛟血丸又会如何?   张烈本人心中十分清楚,正常的情况下绝对是法力暴走,经脉体魄无法负荷,最终导致爆体而亡。   正常而言,绝对是如此的。就算以张烈的根基,体魄,也不足以负荷这样的狂暴法力,补过化毒。   张烈竭力施展九息服气上的法诀道术,搬运疏导,即便是如此,他的身躯还是处处扭曲膨胀,法力溢散与负荷上限差得实在太多了,这实在已经不是搬运疏导、进行梳理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哼,找死!”   这一刻,月魔浮云子的心神虽然大部分用在压制炼化古魔魔婴上,但是他还是留意到张烈的状况。   虽然认为他是在找死,但出于凡是对手想做的,都不让他完成的考虑,月魔依然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催动道法,一时之间,黑暗之海狂涌大潮般的金丹界域内,骤然生出无数阴雷恶电,邪风如刀,猛烈劈杀向身形略显迟滞的张烈。   但这些攻击,尽数被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联手挡下来了,虽然三人联手,一时都难以攻破月魔的金丹神通域,但抵挡下这些散乱攻击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他们也并不觉得,张烈能够施展出什么惊世神通力挽狂澜,除非,他有办法临阵突破直接晋升金丹境界,那还有一些可能。   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接连施展出各种手段,各种法器,可都突不破以月魔为中心的法力屏障,这一刻任谁都知道,月魔头顶上悬挂的那一轮黑月,是这个“黑水世界”的核心枢纽,也是最为薄弱处,但任谁也没有能力攻至这里。   吕洛道人双手手诀变幻,施展出一门自己素来自傲的法术神通:三元破劫印,此印法需以深雄法力推动,以势压人以力取胜。   修炼要求高,施展威力大,吕洛素来得意,视之为杀招从不轻易出手示人。   然而今日印诀挥出,雄浑法力在高妙法诀的转化之下,犹如精钢巨柱般破空轰去。   可是轰击在滚滚黑水之上,却被不断的消融化解,最终,被以月魔为中心的九首蛟龙,咬住并直接撕裂。   “三元破劫印?这门道法本是昔日妙真门的镇派法诀,自妙真门灭门之后失传已久,没想到竟然落到你的手中,当真是明珠暗投。”   “你勉强炼成,却根本发挥不出此法印十分之一的真正威力,原因就在于你法力不纯,丹成品质太低——金丹九转,丹成无悔,吕道友,这是你此生永远无法弥补的破绽。”   月魔保持着攻势,同时攻心之术也同时不停。   那九首蛟龙不时就骤然于黑海当中扑击而出,威力之大足可以硬撼任何法器,并且与它们硬拼本身没有任何意义,这九大化身只要身后源头的魔气补充源源不绝,几乎可以称之为不死不灭,至少在场这几人,没人有能力在术法领域彻底毁灭它们。   它们口中所喷的黑水毒雾,其中同样蕴涵有污秽魔光,应付起来非常麻烦。   至于颜婆婆,月魔反而不大去管。   颜婆婆周身雷霆,不断挥舞手中拐杖力劈而下,这些雷霆之力,分波裂海威力惊人。   但是相生相克这种事本就是相对的,月魔的法力深厚明显非比寻常,他不仅仅可以长时间的硬接颜婆婆的雷击之术而已,并且隐隐在偷偷的吸噬炼化,想要通过这种克制,进一步加快自己炼化魔婴。   至于邪书生张稹,他的道法不擅攻坚,结丹初期的修为也是三人当中相对最弱的那一个,多数时候是隐匿于暗中降低自身压力,同时查漏补缺保护主攻的结丹后期的吕洛道人,结丹中期的颜婆婆。   “唉,往年听道友说,我的银鳞角蟒好好培育有蛟龙之姿,今日方才知道,莫说它难以培养成型,就算培育起来,也远不是金丹修士的对手。金丹九转,丹成无悔!”   “不对,我受他魔音干扰,心志动摇了。”   自身心志稍有动摇,吕洛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他中止了自身对于三元破劫印的继续施展,而是施展出一门古朴醇厚的佛门手印:   “般若佛掌!”   般若,在佛门中是智慧之意。   吕洛在这一刻施展般若佛掌,一方面是保持自身攻势,另一方面是坚定己心,斩除魔念。   随着这门佛门功法的施展,吕洛道人人在半空,手掌下挥,两道越来越大的淡金色掌印飞落而下,印在汹涌奔腾的黑海当中,形成两只巨大的手印,似是要分裂黑海。   然而在下一刻,黑海之上恶浪翻涌,气势成倍提增的席卷而来,直接就冲破了两个佛门手印。   “噗!”   气机反冲之下吕洛身形飞退且口吐鲜血,但是却也成功将自身的动摇之念驱除了。   同一时间九首恶蛟扑咬而上,要乘势要了吕洛的性命。   颜婆婆见之大怒,横身飞挡,她的周身雷电纠缠,道道白炽的电光溢流之下,笼罩期间,就算是九首恶蛟也一条接一条的崩解四散。   但是,随着每一条恶蛟的崩解,后面跟随的那一条都会距离颜婆婆更近一些。   “颜盈,你与自己师尊有畸形之恋,你这一生醉心雷法,到底是醉心雷法,还是根本无法忘记自己的师尊?”   “就算你所苦苦修持的雷法,其实也不过是左道旁门,雷修正统,根本就不认可你们这一脉传承!”   面前恶蛟攻至,比之更先一步的,是一种极恶的意念先一步犹如重锤般攻入颜婆婆心中。   然而出乎于那恶蛟所预料的,受到魔念影响的颜婆婆,仅仅只是稍稍一滞,再下一刻更加狂暴的雷击就打落下来。   “行于天上斩妖诛魔,便是雷法正统!”   黑水世界内,天空当中厚厚的乌云中,有蔚蓝色的电光如龙般游走,再下一刻劈落而下。   直接就将颜婆婆面前的红瞳恶蛟击得粉碎、爆裂。   可是还不等颜婆婆稍稍回气,这条粉碎恶蛟的后面,就又有一头恶蛟骤然穿出,将颜婆婆整个人咬住。   刺啦,刺啦。   以颜婆婆的身躯为中心,炽烈雷霆光罩白炽扩散,最后近乎是两者同时殉爆,方才有人影一闪,将颜婆婆解救下来。   此时此刻吕洛、颜婆婆这两位修为最高的人纷纷受伤,而隐身于黑海当中,月魔周身的九首魔蛟,依然还有五条头颅,并且那被轰开的四条,也在黑水涌动间疯狂滋长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因为此方天地元气不正常的剧烈变化,这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实在是太过清晰明显了。   “这个石轩,他竟然真的临阵突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成了金丹!?”   临阵突破,古已有之,金丹修炼本无定法,有人需要数十年的准备蓄势,而有的人,一夜静修之后,就完成了修炼了。   但是这种事还是极端少见的,因此在真的见到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惊愕、不可置信。   四枚蛟血丸的药力自己绝对无法应付,这一点张烈自己心中非常清楚。   因此他就将大量的法力转注入太阴幡之内,让太阴幡于自身体内四处游荡,吞噬溢散法力,而后落于丹田,缓释放出。   金丹大道最重精元纯粹,运转随心,若是本身杂质太多,在成丹的最关键时刻就往往会出现丹毁人亡的状况。   就算是情况稍好些,金丹内混杂太多杂质,也必然会导致金丹品质降低,一品变二品,二品变三品,以此类推。   而在这一刻,太阴幡在张烈丹田内大量扩散的法力,其中混杂着巨量妖气,已经不能用杂质太多来形容了,正常情况下,法力修炼成这个样子,哪怕在六万年前心魔何萧应劫而生之前,也难以丹成九品,因为这与常规的金丹大道修法已背道而驰。   但是张烈在阅读参悟过九息服气后,跳出了玄黄大世界的练气术思维限制。   他在自身丹田内,将自身法力精粹:先天罡气,凝聚得精之又精,纯之又纯,反复淬炼,几乎达到金丹法力的境界地步,他道基深厚,有这个基础。   而后,在太阴幡在自身丹田内大量吐出混杂着剧烈妖气海量法力的那一刻,凝聚到极点的先天罡气陡然“燃烧”起来。   再下一刻,张烈的整个丹田都化为了丹炉,轰然燃烧,张烈人于半空当中双手执剑,周身肌肉暴涨,其体表亦同时浮现出大量的龙化特征,并不是蛟的特征,恰恰相反,蛟的特征在不断的排异脱落凋零,而是半人半龙的特征:   金丹二品假丹,混元龙血丹凝铸。   额心的道纹竖眼猛地张开,神芒扩散,下一刻张烈整个人就已然血色闪电般,向着还在惊愕中的月魔浮云子,扑杀而下。   双剑交错,元凰冥河的剑虹彼此密织交叠如罗如网,那无数黑白闪耀跳动的剑虹让天空大地变色。   与此同时,月魔发现自己的元婴神通域正在崩溃,整个黑水世界正在崩溃当中,外面,有巨大的力量正在强行破开的自己的金丹界域。   “雷劫?”   “不对,这是魔劫!这厮强铸金丹,却让我为他承受天罚魔劫!”   这一刻,月魔浮云子的冰寒魔心都为之动摇一瞬,心中因此暗怒。但他心中却是清楚,自己两人劫运纠缠,息息相关,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金丹界域黑水世界之外的魔劫雷霆,不断的落下,气机牵引之下,月魔浮云子体内的处处经脉也因此受创受挫,痛楚难言。   无论这世间哪一位修士渡劫,基本上没有谁把自身的气势界域大展放开的,全部都是纳影藏形,敛息凝气,以点破面。   因此他虽然已经渡过第三次雷劫了,但这一次替张烈承受,依然是觉得压力不小。   这个时候月魔已经想要收回金丹界域了,可是张烈此时此刻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张烈想要的是对方无法收回,最终界域崩溃。   金丹界域,一向是金丹真人修士最强大的一种神通能力之一,那么在其全面崩溃的那一刻,也定然是损伤不小。   铸成了二品金丹混元龙血丹假丹状态,丹已成型,但是燃烧运转中,尚未完全固化。   只见,如今张烈双眸已完全变为一片恐怖的血红,予人一种更甚烈焰的兽性狂暴感,而其前额眉心处道纹金瞳中却绽放出了一道好似不属于人间的冰冷神光,形成无比诡异的反差、奇异的均衡之势。   而张烈双手控物中的元凰、冥河双剑,更是凶芒暴绽,威煞滔天!人剑合一,完全汇成一股滂湃无边的气势与暴烈疯狂的杀意。   “他为什么能每一剑,都直接攻在我气机运转处!”   月魔浮云子的脑海当中,仅仅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因为接下来那一轮人魔妖剑合为一体的疯狂抢攻,便把他除生存以外的其它多余念头都通通扫灭了。   剑光挥落之时气势磅礴,那猛烈剑气如飓风、如大潮、如万马奔腾、山洪爆发、江河决堤、天火焚城、冰雹崩云、怒涛裂渊、霹雳碎岳、陨石断空、猛如雷、疾如电,狂如风,密如雨……   剑压如移山倒海般碾过去,几乎让月魔感到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   明明知道自己无论是法力修为还是道术积累都远胜对方,明明对方每一招都有无数的空隙与破绽,自己至少有十种方式可以从容破解,可是更强烈的本能压过了一切,这是一种他无时无刻都会遭遇死亡的恐怖感觉了!   无数时候,即使月魔的法术可以杀了对手,但是他却无法确保自己不被对方杀死。   与之相反的,张烈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心思,他只是一心一意地要杀死眼前对手!   我们都是练剑的,大道只能剑上取!生,死,两者不过一念之间!   命悬一端,生死一线!   一时月魔浮云子已经完完全全被压在下风!   在这个过程中,一旁的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并不是在等着看戏而已,一方面是变化太突然、时间太短暂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此时此刻张烈施展近身搏杀剑,他与月魔浮云子两人就犹如在一片剧烈旋转的飓风当中一般,吕洛,颜婆婆,张稹三人根本就不敢也不能随意的攻击,否则的话,真正中招的人会是谁,这根本就是说不定的事。   突然,在张烈与月魔浮云子错开身形的一瞬之间,黑白两道剑光绕空而飞,而后骤然在空中双剑相撞,这撞击既没有猛烈的爆炸,也没有冲天的剑芒,而是剑光一暗,瞬间黑白纠缠合二为一,合为一体,化作一道剑虹。   不,这剑虹不应该再被称之为剑虹了,而是活了,瞬间化形,拥有了自身生命般,一条由剑光组成的剑气长龙出现了,眨眼间它在众人身边飞舞一圈,绕场一周,然后一声剑鸣,好似龙吟。   这声龙吟顿时压过所有的黑海风暴之音,整个黑暗的黑水世界,在内外交攻之下,就好像玻璃破碎一样,发出“咔嚓咔嚓”之类的破碎之声。   “锵”   伴随着剑吟,虚空中炸散开漫天血雨,空中的五个月魔浮云子分身,全部身躯分裂,化作四半,因此满天血雨喷溅,在半空当中又化为黑水。黑白双剑合璧,一剑之威,顿时将余者全部斩尽诛绝矣。   与此同时,整个黑暗黑水世界也开始崩溃了。   月魔浮云子毕竟修为不足,虽然参悟修炼出金丹界域,黑水世界,由于境界与法力上的高明,将在场其余人拉入其中,犹如进入到另一个世界般,占尽了绝对优势上风。   但他终究还是做不到控御由心,被铸成丹成二品混元龙血丹的张烈在内,第三次魔劫在外,生生的击毁击爆,气脉连接之下受损之大,一时难以挽回。   “咳咳!”   “一千四百二十六剑,连破我七件护身法器,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飞剑当中虽然掺入了庚金,但也没有达到五阶品阶,就算炼剑成丝你也不可能连续催发那么多剑。”   口鼻七窍当中,都在往外溢流着鲜血。   月魔浮云子手抚面颊,吞服鲜血,这样问道,金丹界域被强行毁去,元气大伤。   然而在这一刻,他依然平静如旧冰心不动。   “人剑合一,我本人便是最强最锋利的神剑,又何需再过多倚仗外物。”眉心处的道纹缓缓闭合,近期已经使用过昊天法目太多太多次了。张烈清楚的感应到,自己若是再强行开启昊天法目,得到的将不会是法目开启,而是自身神识崩毁,或者陷入长久的昏迷,或者精神崩溃变成傻子。   至于回答对方的话,当然也不是真话。   真相是以气驭剑,修炼到金丹境界后,以温养百年的先天罡气覆盖于元凰冥河,再施展凝聚剑气之术,两相叠加,连破月魔数件护身法器就很正常了。   因为先天罡气本身就可以驾驭攻敌,甚至本就不需要载体。   “这个时候还与他废话什么,一起上彻底杀了他!”   颜婆婆性如烈火,更何况担心迟则生变、高阶修士的回气速度远远要超过低阶修士,整个人融入雷光骤然再次出现在月魔浮云子的背后处。   张口一吐,一柄比手掌略大的紫色小剑,陡然刺杀而出,狂雷天威破灭万物,如逸光一般攻向月魔。   吕洛与张稹眼神略一变化,同样出手,但是他们并没有像颜婆婆那般欺近抢攻。   而是一个御使灵兽幡控御银鳞角蟒猛恶扑去,一个是使用阴阳镜,催动宝镜灵光照射而去。   “可惜,我还是没能来得及炼化古魔融入自身,否则的话,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我的手下。”   “但就算是现在这种程度的融合,也足够了,想要我死,你们所有人也要一起陪葬!”   月魔浮云子的话语声,在这一刻,终于还是有了一些起伏波动,他竟然未躲未避,硬生生的扛下了颜婆婆紫剑法宝一击,虽然口吐鲜血,但是颜婆婆的紫剑法宝却被一股黑光所吞噬。   “主人!小心,他部分炼化了古魔元婴,现在金丹自爆的威力远远大于正常,快退,快逃!”   张烈耳中响起了云梦瑶这样恐惧的喊声,最后一个词汇已经暴露了她心底所想。   与此同时,以月魔浮云子的身躯为中心,猛烈的黑光骤然扩散开来,威力巨大,规模巨大,蔓延速度快得不可想象。   本命法宝被毁的颜婆婆,第一时间就被吞没进去了,较为机警的吕洛与张稹见之脸色大变,掉头飞逃。   吕洛连自己的本命灵兽银鳞角蟒都顾不上了,本命灵兽没了自身顶多元气大伤,老命没了,再珍贵的本命灵兽也无意义。   “主人,快逃!”   “这种扩散速度,唯一的生路在那里。”   临机决断,这本就是张烈的最强特长,注视着那疯狂扩散开来的黑光狂澜,张烈却仰起头来,注视向天空当中,劫云密布间,那不断凝聚的一道银色雷霆。   再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剑光,以一种惊人的剑遁速度,逆飞冲天。   这也算是张烈对于在场其它人,乃至于那个正在飞遁,却还未赶到的步鸾,最后的提醒了。   轰隆隆!   下方魔光黑幕汹涌而散,吞噬万物,因为未完全炼化魔婴的关系,月魔的这一次自爆,几乎有一些元婴自爆之威,而高空上方,银色雷霆如龙一般劈落了下来。   身处于这两者中央,身躯金丹同时被这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能量冲击辐射,张烈的肉身寸寸崩裂,甚至于他体内那颗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彻底凝聚成型的混元龙血丹,也在这狂暴的正反能量交织下,缓缓融解,化为金色光粒,弥散全身,修复全身。   由于月魔的自爆,充分融入了传送法阵的空间之力,再加上处于密莲山这种相对特殊的小空间内。   有限空间内的爆炸,大幅提升了其原本的威力上限,甚至导致兰芝山一域的修士,都因此感受到了明显的震感。   原本已被解除封印的密莲山,应当缓缓返归于玄黄主世界,但由于这一次自爆,兰芝山一域的修士再也没见过这古籍中所记录的灵山,相反山海葬龙之处,山崩海啸,地形变化,此局从此再不复存。   因为,真的已有一代豪雄,永远的葬身于此地了,也可以算是此局已成。 第三百八十四章:天魔还魂,瀚海无界   “啊……”   在一片倾塌的山石之间,突然传来隐晦地低吼声。紧接着,骤然之间自中探出一只手掌。   片刻之后,是第二只,第三只,这些手掌的主人们以一种强大的生命力与求生意志,在这自然天灾般的劫难下,生存下来。   “咳咳,呜咳咳咳。”   吕洛剧烈地咳嗽着,略略缓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身后同样被埋入土石中的同伴给拉拽出来,半张脸是清秀文士、半张脸是妖异邪纹,另外一位幸存者正是邪书生张稹。   “想不到,就只有我们两个活到了最后。”   “咳咳咳咳,是啊,想不到颜婆婆最后也死在了里面,她的雷法霸道遁法精湛,可惜不知时机,不识进退。还有那位石轩道友,剑术当真可怕临阵突破成就金丹,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恐怕我南域炎洲会有第二位离尘子那般的剑仙临世。”   此次侥幸死里逃生,并不是修为最强,也并不是战力最强的两人,此时此刻吕洛与张稹都是满心的感慨。   在各自吞服疗伤丹药,稍稍的调息恢复之后。   修为最为深湛的吕洛突然睁开双眼,有些诧异地侧头望去,没过一会,也恢复过来一些的张稹也是同样如此。   两人都感应到了灵气波动,对视一眼,然后各自站立起来,顺着修仙者的神识感应之力,来到了数里外的一座巨大坑陷之前。   只见在那坑陷的最深处,插入着一支黝黑色布满裂纹的残月法器,在其四周,还有一柄破碎的紫剑,残片散落。   “这是月魔的那件本命法宝!”   吕洛见此,眼神中顿时闪过狂喜之色。   此次诛魔一战,他损失惨重、本命灵兽都损失了,虽然月神会已经答应过支付一万枚中品灵石作为酬谢,但是若能得到月魔的本命法宝,那么所有的付出就都值得了。   眼前这件本命法宝甚至可以演化金丹界域世界、作为其气机枢纽,若非那位石轩道友临阵突破,展现出惊世的战力,自己等人恐怕全部都要死在月魔的金丹界域当中,这件法宝中所蕴涵的修炼经验与知识,百万灵石不易。   就在吕洛下意识的就想要走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按过来一支手掌。   吕洛道人近乎本能地就做出反应,陡然回身一掌击出,吕洛与张稹互换一掌,吕洛后退两步,而张稹退出去七八步之多。   “怎么,张道友要与我争夺此宝?”   自身是结丹后期,张稹是结丹前期,双方修为差距较大,吕洛并没有什么畏惧的。   “……并非如此,今日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张某实在已无争斗之心,只是此宝邪气四溢,张某担忧道友被其惑了心神,方才出手的。现在吕道友既然无碍,那么张某便去了,但愿后会有期。”   刚刚仓促下与吕洛对了一掌,此时此刻张稹感到体内气血浮动,心中顿时明白吕洛已然动了杀心。   月魔已去,若是能够尽得其遗产、本命法宝,也许吕家就真的可以发展起来,独霸一方兴盛千年。   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以家族子嗣为念的吕洛根本就无法拒绝。   察觉到对方心中已然动了杀心,张稹又深深注视了坑陷当中的那柄邪月之刃一眼,身形骤然化为两道红蓝光华,两道交织在一起,而后急遁而走,竟然是什么东西都不要了。   缓缓转过身来,吕洛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坑陷当中那柄邪月法宝上,眼中的狂热之色再也压制不住,他几步快速上前,然后将这邪月执握拔出。   “上品法宝,真的是上品法宝!拥有演化金丹界域的威能,价值之大简直难以估量,可作我吕家传家之宝,哈哈哈哈哈哈哈……”长笑复长笑,在这一刻吕洛当真是快活得无法自抑。   然而渐渐的,心中狂喜的吕洛就渐渐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放下手中的法宝,目光凝视,只见自己的手掌与法宝之间,似有黑水沾连浸透,连接彼此。   见此,吕洛神色剧变,他的脸色“唰”的苍白无比起来,想也不想的另一只手掌内金光一闪,一张有些残破的金色符咒出现在了他手指间,接着狠狠的向邪月法宝上拍去。   可是如此做,明显是有些迟了。   在那张金色符咒按在邪月上的前一瞬间,吕洛的身体突然就不受控制、僵在那里。   与此同时,吕洛侧头,只见自己掌握着邪月的那条手臂上不知何时开始变得乌黑发亮起来,上面遍布长长的紫红色粗筋,手掌则变得粗糙无比,黑气缭绕,仿佛成了鬼爪一般。   “夺……夺舍?”   “啊!”   一声凄至极的惨叫从吕洛的口中发出。然而这个时候再反应过来,已经有些太迟了。   渐渐的,本来还猛烈挣扎着的吕洛再也无法挣扎,虽然站在那里,但是却头颅低垂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片刻之后,他猛然一声低吼,一抬头,脸上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黑气,一对眼珠完全成了银白色的。   随着时间推移其左眼逐渐被一片血色笼罩,其右眼逐渐被黑水覆盖浸染。   “哈哈哈哈,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密莲生老鬼,本座要将你的那些徒子徒孙,斩尽诛绝,一个不留!”   “……石轩,希望你并没有死在那片时空乱流当中。”   一具躯体,两种声音,交互重叠,却又彼此互不干扰。但是无论此刻的他到底是月魔浮云子,还是千年前的元婴古魔,都不重要了,至少,他绝对不会再是吕洛。   ……   与此同时,密莲山秘境当中。   一位秀美文静,气质恬淡的道袍女修,正在照顾着一名青年道人,受到恐怖的空间爆炸能量冲击,整个密莲山虽然还客观存在,但是它的空间座标却已经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   此时此刻,整座密莲山内的妖魔走兽满山奔走、争斗,混乱不休。   这一次前来的七名修士当中,修为最为低微,遁速最慢的女修步鸾,并未能赶上诛杀月魔的最后一战。   但也因此她没受什么伤,在满山妖魔走兽暴乱的时候,捡到救回张烈,此时此刻把他安置在山洞当中悉心照料。   虽然没有直接加入最后一战,但是张烈最后临阵突破金丹境界,御剑如龙,搏杀月魔的那一幕她却是清清楚楚的看见。   当时黑水世界已经被第三次魔劫劈得大面积龟裂,步鸾刚好看到张烈御剑如龙的那一幕。   “石师兄的传承道法,当真惊天动地不可想象!”   “只是,石师兄现在的状态……”   步鸾再一次将纤手放在张烈的手腕上,感受着其体内经脉一片空乏的状态,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其中有着一些担忧,也隐隐有着一些——窃喜。   在两人所在洞府中,有着简易的石桌、石椅、石床,对于修仙者来说,建造临时洞府是必然要学的技巧,石桌上面摆放着张烈的外袍、乾坤袋、养尸袋。   洞府入口处,站立着一位面无表情,神色冰冷至极的青年道人,只要有妖兽靠近,他或者说它就会骤然睁开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将之惊走,当然,其中偶尔也有一些凶暴的,那就只能杀掉了。   张烈的意识逐渐醒转过来,而在他体内的太阴幡器灵云梦瑶,则在张烈意识醒转过来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经过都告知他了。   “主人,您体内的金丹在凝成的最后关头,逆转消融,我是有能力庇护住您的金丹的,但是您不允许,现在您体内的法力,已然被尽数消去了。”   云梦瑶的声音在张烈的心底里响起,外界对此一无所察。   “无妨,神识修为保持着,金丹境界保持着,金丹境界的吸纳灵气效率是原本境界的许多倍,花上个几年时间,重新练回修为也就是了,刚好彻底修正我原本犯下的几个基础性错误。”   欲用其利先挫其锋,这世上有一些人从来都不畏惧失去。   并且张烈在获得作为天下练气术总纲的九息服气道法之后,过往以为还算不错的道基,在现在的眼光看来,逐渐变得不堪入目起来。   太阴幡虽然可以护住自己的混元龙血丹,但是张烈自身对于这二品金丹却并不满意。   因此他干脆借助劫数,在最后关头化去此丹。   这种逆转化丹之术,在整个玄黄大世界的十万年修炼历史中,恐怕都从未出现过,一是要求有足够的神识修为,二是要求有足够的炼体修为,三是要求有足够的练气术领悟,四是需要能够破掉金丹的劫数,却又不能危及施术者的性命。   若非身上有炼出器灵的太阴幡傍身,就算是张烈也不敢轻易施展此术,因为金丹化散,一身功力全失的这十几年间,随便来几名筑基修士都可能杀了自己,真人境的神识真人境的体魄,没有法力作为基础供能,也发挥不出多大的威能。   除此之外,凝结二品金丹混元龙血丹之后,张烈还凝聚出一个“双翼狂龙剑诀”的神通,双剑剑诀,以双剑为翼,翱翔天地,息则敛息化形藏于芥子之间,怒则化身狂龙破灭一切。   双翼狂龙剑诀有两个状态,一者是狱锁狂龙。讲究的是封印生机,收集积蓄气血与法力,这个状态不但不会对神通拥有者的战力有任何提升与帮助,反而会降低,但也是有其好处的,长年保持狱锁狂龙的状态,容易恢复伤势,并且在寿元之上,由于生命力流逝缓慢,要比同阶修士能多活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双翼狂龙剑诀另一个状态,则是困龙升天,一旦激发,修炼者无论神识、气血、亦或者法力,都会处于一种疯狂燃烧的状态,如火如荼,如焚如炽,将会进入狂暴状态,战力提升极为惊人。   张烈之前刚刚凝成金丹,在与月魔的战斗中,就已然进入了困龙升天状态,否则他刚刚凝成金丹,根基再是雄浑也难以压制得月魔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故老传说当中,太古龙族当中有应龙龙血一脉,背生双翼,狂战天下,是太古龙族中的最强战士。   双翼狂龙剑诀威力极为强大,但是修此神通,外魔极为深重,修炼者很容易就会沉迷于狂暴化的状态,最终导致修炼者彻底发狂。   现在张烈的混元龙血丹化散开,但是这项神通却保留下来,这既是好处也是坏处,好处当然是不用多说了,而其中的坏处,却是哪怕经过提纯后的龙血,也会影响张烈自身继承昊天上帝道统。   昊天上帝是最纯粹的人族,他所建立的天庭接手了太古妖庭所丢失的三界天地,其继位成为三界共主,意味着太上道祖所批下的四个字:“人教当兴!”应验,引导着天地的气数。   金丹九转,丹成无悔,天下金丹共有九品品阶,其中丹成上品者(一至三品)可凝聚本命神通,但凡事无绝对,有一些金丹三品修士也是没有凝聚出本命神通的。   上品金丹者以下的修士,通常就不能凝聚本命神通了,但凡事无绝对,有些丹成四五品的元丹修士,也凝聚了本命神通,甚至其中极少数,还颇为稀罕厉害。   本命神通通常由一名修士的性情、经历,修炼的功法,各个方面影响,最终形成,但是有一些宗门,严格限定着修士生长环境,平生经历,极端侧重其所修炼的功法,这样做,在一定意义上就可以控制本命神通的凝聚,但是也容易抹杀一些修士的先天灵性,可以说是有利有弊。   有利于宗门稳定发展,但是有弊于天骄级修士的诞生。但是这种选择与严格,对于宗门内大部分天赋才能普通的修士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张烈“昏迷”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以九息服气法,将体内的残余法力炼化入肉身各处窍穴后,确定“内外明澈,净无瑕秽”之后,方才缓缓苏醒过来。   “石师兄,您终于醒来了。”   在张烈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被步鸾揽于怀中喂水。   温香暖玉包裹,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这小半个月的时间,虽然因为步鸾的关系,云梦瑶始终无法现身,但是步鸾肯一直带着一个已然沦为废人的自己,张烈对此还是心中记下人情的。   通玄界尔虞我诈、血雨腥风,能够做到这个份上,步鸾已然算是有情有义了。   “步师妹,这段时间有劳你照顾我了。”   “师兄哪里的话,自相识以来,您多次解救小妹于危难,最后更是帮小妹报了毁家灭族之仇,为我解除执念,我这才为师兄做了些什么?师兄的话愧煞小妹了。”   “这段时间我处于昏迷当中,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若是寻常人,五谷轮回也是麻烦,但是高阶修仙者吞服一枚辟谷丹入腹,可以做到很长时间的不饮不食,步鸾为张烈日常把脉,发现其体征正常,就不会过多喂其食物,顶多喂其一些饮水。   “回禀师兄,月魔自爆金丹,他的身边就是传送法阵,这似乎导致引起了一些出乎预料的状况,整座密莲山上的妖物暴乱,近几日才稍稍平复下来,我曾潜伏远去观察了一下,这里四面临海,应该并不是返回兰芝山了。”   张烈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并指,以右手三指按住了自己左手手腕处,沉吟片刻。   “无论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增强自身都是应付变化的不变法门。现在为兄一身法力全消,也不知还能否修炼回来,接下来恐怕要步师妹为我护法一段时间了。”   若是其它同阶修士,面对张烈这种处境,一身法力的确是大概率无法再修炼回来了。   高阶修士的最强之处,往往就在于其一身法力,法力都被打散了,经脉肉身意志也往往都被撕裂得千疮百孔,难以修复。   然而张烈多年研读太昊金章道统高屋建瓴,对于神识、法力、气血的控制力,更是已经达到让寻常修士感到了不可思议之境界地步,因此他金丹都崩溃了,肉身却是受损不大,甚至恰恰相反,炼神反虚,大量的溃散法力都被肉身吸收吞噬掉了。   听到张烈这样说,女修步鸾的小脸上先是流露出义不容辞的神色、紧接着,她又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一般,有些为难的言道:   “石师兄,小妹为您护法本是义不容辞之事,然而小妹法力低微、道法传承普通,唯一可以倚仗的天魂傀儡,经过这段时间的使用其中的上品灵石也数量不多了。”   “小妹身死亦不足为惜,只是担心会打扰师兄您的修炼与恢复。这座灵山上有数头五阶大妖,以小妹的法力手段实在是难以应对。”   步鸾此时所说的话语,客观上也都是实话。张烈自己就曾被这密莲山上的五阶蝙蝠大妖袭击过,步鸾感到难以应付也是正常的。   “这样吧,步师妹我的这个乾坤袋交给你,解开的法诀是坤二十四,艮七,震九十五,兑四,里面应该是存着数量不少的上品灵石,足够你使用一阵了。”   “这怎么可以?”   “拿着,钱财身外物,对于我们这些求道者来说,这世上哪还有比自身性命更珍惜的事物?”   张烈说出这样的话,步鸾不好再说什么了,接过乾坤袋,然而在这名女修的眼底却闪过一抹不快之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烈开辟别府开始潜心重修起来。   金丹虽然溃散,但是他的境界还在、肉身进化,道法领悟更进一步,在日复一日吞吐天地灵气过程中。   先是以纯以神识引导天地灵气,在稍稍转化法力,供给神识,令可以动用的神识越来越多、越来越众之后,也就化虚为实了。   渐渐的,在张烈的周身体表、衣物之外的肌肤上,浮现出几条血色的狂龙,它们犹如活物一般游动变化,双翼狂龙剑诀狱锁狂龙,降低生命力与法力流逝。   紧接着,一个虚幻的半透明龙人幻影,在其身躯上浮现出来,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又迅速扩大成身高近十米的巨型龙人状态:   纯以神识,化虚为实。   而张烈本身则如同金丹一般居于巨型龙人的丹田位置,无数黄金气脉从他周身蔓延而出,扩展到巨人的四肢六腑之内。   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豁然正按照人体筋脉路线构建属于巨人的筋脉循环。   渐渐的巨人甚至开始呼吸吐纳,以它的巨大体型,每次吐纳之巨都会激起一阵不小的狂澜气浪排空,犹如巨鲸吞吐。   而张烈依然盘坐于巨人丹田位置,一呼一吸正好与巨人同步。海量真气在他体内循环后溢出体外,围绕着他身体形成充斥巨人丹田的气海,形成巨人的内气之源,然后又循着气脉构建的经脉路线,纳入了另外一个更大的循环。   如此外现而出的景象就是,一具巨大的淡金色道人形象,周身血色巨龙飞舞,闭目打坐,吐纳天地灵气形成巨大的灵力漩涡。   这样的异象出现,当然惊动了原本正在洞府当中打坐的步鸾,这名女修飞出洞府,看到了这样一幕景象,不由得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   “石师兄所传承的道统,到底何等的高妙神奥?我本以为,他连想恢复功力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没想到,他竟似毫无受到影响,境界再一次提高了。”   一时之间步鸾因为心中的所思所想,竟然心乱如麻起来。   由于时空爆炸,密莲山被乱流推动空间座标,来到了九域当中的另一片界域之内,因此密莲山上的许多大妖,顿时与此界域内的妖兽,争斗冲突起来,此山被封印千年了,其内自成体系,当然就不容易融入到新的环境,至少短时间内不易。   张烈在这里练功回气,他自己也没意识到闹出的动静略有一些大了。好在因为体内融入了大量提纯的蛟血,有了部分龙的特征,这对于张烈来说是个大麻烦,但是此时此刻却让密莲山上的许多大妖对他产生认可,以为是某位血统高贵的大妖出世。   试探与窥视这些当然是有的,但是尽被步鸾驾驭五阶天魂傀儡给接下了。   步鸾现身之后,许多窥视于此的大妖,心中更是生出确信,众所周知龙性好淫,若非是那位血统高贵的大妖庇护,像这样修为浅薄的人族女修,又怎么可能驾驭五阶天魂傀儡这样的宝物?   别说是在弱肉强食的妖族之间,就算是在人类通玄界,步鸾没有人庇护的话,手中又执掌着天魂傀儡这样的重宝,也是难以久活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天外神器,苍天之上;密莲山妖修的试探   虽然一身法力近乎全废,但由于张烈神识肉身保护完好,凭借金丹境的神识与肉身,再加上作为天下练气术总纲的九息服气,短短数年,张烈的法力修为就已经恢复到了筑基境顶峰。   以此更见精纯的法力去推动神识与体魄,寻常紫府境修士已经根本不是自身的对手了。   密莲山一处山中洞府内,洞府的气机最核心处放置着一枚青色小印,统御梳理气机,而洞府的最中央处,张烈正在法台之上盘坐,闭目吐纳练气,其身前放着一块暗金色的金晶块:   此为天外神器,宙光金晶!   只见道人的神识法力气机渐渐提升到极致,与那块金晶相互交融,金晶本身似乎也并不排斥,甚至还隐隐的发出震荡微鸣,似在苏醒欢呼。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神识法力注入到一定程度时,以金晶为中心,自中射出一大片金色符文,虚空浮动,似乎蕴涵天地至理。   张烈睁开眼睛,贪婪注视着这些符文,它们并不是玄黄大世界的文字,也并不是古篆字,而是纯粹的行气脉络图,若是没有将太昊金章修炼到一定境界,就算得到这些符文也根本就无法参悟洞悉。   就在这个时候,当张烈自身行气到极点的时候,宙光金晶通过吸纳吞噬张烈的神识法力,突然自中浮现出一股红芒,霸道无比,张烈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红芒扫到,整个骤然间向后跌飞出去,凌空吐出鲜血,砸落下法台,那枚用手中碎片融合而成的宙光金晶也在半空中掉落下来。   “果然会有排斥吗?一方面是我现在功力不够,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我体内的龙血缘故。”   张烈大量吞服的是蛟龙之血,但是在凝铸成丹的过程中,蛟龙之血已经被极大提纯过了,张烈体内的现在就算不是真龙之血也差距极微。   但这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是天大的好处,对于张烈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想要继承玉皇道统,将太昊金章隔垣洞见修炼到高深境界,就必然是纯粹的人族血统身份,差之一分一毫也不行的。   昊天玉皇上帝在上一世的神话中,虽然好似窝囊的不行,但是事实上他的道统心法霸道得惊人,就连入门阶段都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至多十年时间,我就可以修回金丹一层的修为,但是除非我还想重铸二品混元龙血丹,否则法力就不能再有任何的精进了。”   “看来,修至金丹一层境界后,还是要去秽云天中走上一趟,寻找到足够多的宙光金晶碎片,完成玉皇道太昊天子法身。”   在太昊金章隔垣洞见的记载中,昔日的东方天庭就只有昊天玉皇上帝以及司法天神杨戬两人,修成这一道统,余者,就算是昊天玉皇上帝的几个嫡亲女儿,也是各有道缘,无缘继承这一法统。   隔垣洞见当中对于这一道统推崇备至,也是张烈目前能够找到详细修炼线索的最强道统了。   至于斡旋造化,里面全部都是丹道之论,天罡地煞术皆是传于道教,道教以三清为首,三清又以太清道德天尊为首,因此他的丹道之术排在第一,对于这一点张烈毫不意外。   只是自身现在实在是无法参悟斡旋造化,反倒是隔垣洞见练得契合自身,张烈并不贪心,隔垣洞见也已经足够强了。盲目去追求更强的三清道统传承,未必是好事、也未必能够追寻的到。   “我从隔垣洞见当中领悟出昊天法目,又以此为契机,在宙光金晶里找到修炼太昊天子法身的线索,但是,上古天庭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昊天镜为昊天玉皇上帝至宝,它怎会被打碎成这个样子,甚至流落到此界?”   “苍天之上,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张烈的脑海中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有意的淡化忽视了,以自己现在这个修为考虑这个问题,蝼蚁忧天都不足以形容其愚蠢。也许,真的只有自身修成仙人的那一日,才稍稍有资格去触及这个秘密吧。   张烈能够解析宙光金晶,是因为他修炼太昊金章隔垣洞见道统,张烈能够修炼太昊金章,是因为他是来自天外之人,如此连锁链条从头到尾,只要一个节点出错就没有最终的结果了。   玄黄大世界本界修士,研究宙光金晶万年也难以研究出什么。   密莲山因为空间风暴,被推动到了另外一个界域位面内,这种事情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九域世界在被玄黄主世界一刻不停的吸收吞噬着,亿万年后,九域世界可能就不复存在了,只有一个无比兴盛无比强大的玄黄主世界存在。   密莲山以及其山中群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当地区域的本身平衡,这些年间,以密莲山为中心发生了无数次的妖兽争斗。   但是密莲山本身就是五阶顶级灵脉,锁妖塔崩坏之后又被封印千年,在这样的情况下密莲山区域内的大妖总体数量、质量都颇为惊人,在数次的争斗中不仅仅没有处于劣势,反而还极大的向外扩张了势力范围。   对于此张烈并不关心,他仅仅只是苦心修持着道法,积蓄着法力,几乎是晋升过一次金丹境的张烈,可以将自身法力提升至金丹一层的假丹状态,但是无法再进步了,除非他打算重修混元龙血丹削弱自身道基。   ……   在这一日,张烈难得走出洞府当中,舒展活动身体、晒晒太阳光辉。   因为已经在这里住上数年时间了,步鸾甚至在洞府的四周建设出一个小型的花园,落英缤纷,美轮美奂。   “师兄,这段时间外面的妖兽争斗越发激烈了,我们这里虽然一时间还没有受到大的波及,但恐怕也并不是久留之地,应当早做打算。”   哪怕有五阶天魂傀儡傍身,张烈又已然在附近布下了一套防御阵法,但是步鸾还是觉得不安心,想要早点离开这处事非之地。   “离开?去哪里?五阶上品的灵脉那么容易寻到?就是因为这里乱我们才能够乱中取势,像密莲山这样好的大型灵脉,无论是作为大型宗门根基之地还是作为妖王洞府,都足够了。”   “可是……”   步鸾简直就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可以这样气定神凝的,他现在的修为明显要比自己低弱得多,但是步鸾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发自心底的生出一股敬畏之感。   那种本身性情心灵的强大,似乎自身无论再继续修炼多少年都无法企及。   “唉,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师妹的命也几乎就是师兄救下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起身横手一挡,将女修步鸾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与此同时的,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从林间薄雾里行走出来。   那是一个将自己的全身都笼罩在黑袍当中的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却速度不慢,不顾防护阵法径直行走过来。   “阴神夺舍,妖灵附身?”   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张烈就窥破了来人的身份。   六阶妖兽,相当于人族修士的元婴期修为,这个级别的妖兽,已经不能再以寻常兽类视之了,故此,也被称作化形大妖。   但是五阶金丹境界就已经可以修炼阴神,因为阴神修炼起来繁琐麻烦、耗时长久,虽然颇有收益,但是人族修士肯花费大量时间心血修炼此术的较少,毕竟相比走出阴神之术,还是元婴长生大道更有吸引力一些。   但是对于金丹境妖兽来说,当寿元漫长的它们向上突破无门时,往往就会消耗神识法力,修出阴神之身,然后夺舍人族凡人,借此四处云游、或者享乐繁华或者体悟天地之道。   眼前之人摇摇晃晃肉身掌控不适的样子,再加上此地是大妖密布的密莲山,张烈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妖兽的阴神夺舍。   “尔等杀戮我族血裔,未必太不将本座放在眼中。”黑袍之下的声音不男女不女,听起来很是渗人。   “这几日是有几头妖兽往府中闯入,我当然是格杀。”   张烈都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步鸾就已然急急忙忙的解释言道。   “杀便杀了。”这句话,张烈是对身后面现惊惶的步鸾说的。   “你是在威胁我?”这句话,是张烈回过头来以一种饶有兴趣眼神看向对面的黑袍人。   “可笑。”他右手一扬,竟然直接就痛下杀手。   在这山中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张烈心中很清楚自己此时的身份不是人族修士,而是一头龙族大妖,而龙族一脉从来霸道。   嗤的一下。   自张烈袖中飞出一道剑光,笔直刺向面前的黑袍人。   当!   黑袍人影抬手自虚空中凝聚出一道灵光,正好坚固无比的挡住剑光。   但是下一瞬间,它黑袍下的双眼瞳孔猛地扩张。   那道剑光被挡住后,陡然自中炸开,骤然化为大量五彩斑斓的剑线,绕过封挡,继续直朝自身飞刺过来。   “炼剑成丝!”   人族修士师法天地,拟态众生,同样的人族修士的强大神通,那些拥有智慧的大妖学起来比谁都快、至少充分了解,这头大妖,又怎么可能不知眼前神通的赫赫凶威。   “黑蝠!”这人低吼一声,伴随着其口中的诡异妖族咒言,其身前陡然浮现一条黑线,那黑线中瞬间钻出一只黑色巨蝠,正是一头由黑影所组成的巨蝠。   巨蝠振动双翼,直接就被五色剑丝没入体内,彻底消失不见。   阴影组成的蝙蝠似乎又膨胀了一圈,而后挥动双翼,朝向着张烈直接扑去。   张烈见此抬起左手,他的手腕处有一只五色流转的晶莹剔透手镯,陡然连接四周阵法绽放出一团五色灵光。   “五行封灵。”   嗤嗤!!   一时之间无数道五色灵光瞬间爆发、蔓延开来,刺目的五色光线居然诡异的阻挡住了那只扑来的黑色蝙蝠,那只连五行飞剑炼剑成丝攻击都能轻易抵挡并且吞噬的黑色蝙蝠,在这方山形地势五行灵气的镇压之下,居然如同冰块遇到火焰一般,迅速被镇压下去了。   归入大地,无影无踪。   这片树林中一时间被五色光华笼罩,三人如同来到了一片琉璃一般的瑰丽世界。   “赤鬼!”   那黑袍人见此再次尖叫一声,这一刻它的嗓音完全变成女子声音。   阴神夺舍这种事,重点是受术对象的修道资质足够好,因此也从来不乏雄性大妖夺舍女子,或者反过来的事情,伴随着妖族咒文,其背后迅速弥漫出一团黑雾。   那片黑雾漆黑无比,不断扭动着,似乎有着自身的生命一般,迅速朝向张烈涌去。   黑色雾气飞过一段距离的时候,缓缓自中散开,显露出里面一具披着破烂袈裟的骨头架子,它漂浮在半空中,朝向张烈扑了过来。   这具人类骨架上还留着淡淡金色的佛光,身上则笼罩着一圈赤色的光晕。   那具人类骨架还没有真正飞过来,张烈就已然感觉自己身上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同时体内涌起一股虚弱迟钝的感觉,仿佛失血过多。   “是那头蝙蝠妖!想不到它竟然得到密莲山高僧大德的遗骨用以修炼邪法,将自身本命神通融合到高僧的遗骨上,真亏它能想得出来。”   “主人,它在以吸血妖法窥视您体内的血脉;我已经以幻术引导,让它去感应您体内的龙血了。”云梦瑶的声音提示迅速在张烈耳边响起来。   龙族妖血,一曰贪婪,食四气以长生,举八方元气而奉一身,无有止境。二曰强韧,一身抗性天下独步,刀兵水火不伤,心魔邪气难入;三曰傲岸,身蕴至大至刚之气,高踞九天之上,呼为风,呵成雷,睥睨世间,几无抗手。如此生灵,生就大神通,大气魄,深蕴于血脉之中,千劫万载以下,也不会消磨。   像这样的真灵之血,对于蝙蝠老妖这种妖兽,既是觊觎,亦是恐惧,当然能够分辨的清清楚楚。   “居然能无视我的护体法力,直接作用在我身上?它的妖术,却是有几分门道。”张烈闻言面色微变,心念一动,面前缓缓浮现出两枚飞剑,在白光笼罩之下顿时激飞而出。   一者火行,一者金行,在先天罡气加持下的两柄飞剑,带着呼呼的破空风声,狠狠撞向飞来的赤鬼尸傀。   飞剑一前一后,中间稍微间隔了一些距离。   那具赤鬼尸傀居然灵活的往左一绕,避开了第一柄飞剑。   轰!   第一柄飞剑骤然之间爆炸开来,就在赤鬼尸傀身躯侧面,化为一团金色光球,大量的高温火焰四下扩散,大部分全部溅射在赤鬼尸傀身上。   “啊!!!”这具骨头架子居然因此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它的身体大半都被直接烧成灰烬,只剩下一小部分,残留着的身体。   哗啦一声,这具骨头架子直接散架,掉落在地。   而张烈的第二柄飞剑,径直飞向对面的黑袍人影。金行飞剑越过高温火焰,获得淬炼之功。   当那柄金行飞剑,已然临近黑袍人影,张烈根本没有等它继续及近,再不迟疑,右手持诀向前猛烈一挥。   轰!   一股剑气洪流顿时以那柄金剑为中心瞬间冲出,无数璀璨剑丝,组成滚滚流水般剑气狂潮,轰然冲向对面的黑袍人。   剑气所过之处,中间的树干,草地,岩石,这些全部被绞碎摧毁,直接被剑光吞没。   “夜临!”黑袍人猛地尖叫起来,双手持诀的同时,以其身躯为中心刺耳的音波化为一圈实质性的水纹,朝四面八方汹涌扩散。   刺拉!   黑袍人背后轰然张开一对黑色的巨大翼影,其散发的妖气也顿时提升了一个强度。   这对漆黑色的巨大翼影都疯狂的延长生长,如同蝙蝠一般的形状,顷刻间便将整个树林林地彻底掩盖,直接朝着天空蔓延而去。   铺天盖地的黑影如同墨水般,迅速将草地,树干,落叶和天空,这里存在的每一样事物都被彻底染成黑色。   夜幕降临,其势遮天蔽日。   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疯狂朝着张烈涌去,环绕在他身边,不断渗透进护体法力,直接融入到张烈体内。   同一时间,先天剑罡剑气洪流也在狠狠冲向黑袍人。   轰隆!   剑气及至,却死死被挡住在黑袍人身前不到一丈处。   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其前进,大量金色剑气凝聚成型,不断试图突刺向黑袍人,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在一丈之外。   张烈因此脸色一白,眼中凶光一闪。   “死吧!”他低吼着,张开右手,五指之间瞬间就多出一柄半透明的无形长剑。   其身形于刹那间消失在原处,原本脚下的大地崩裂扩散,当其身形再一次出现,已然猛地化为一道剑虹。飞速延长,直刺击向黑袍人的头部。   黑袍人骤然张嘴,口中飞出一道黑光,正好迎上张烈所执掌冲来的剑光。   锵!!   黑光和剑尖瞬间相撞,互为僵持,直到两者相互抵消散失于无形。   但是仅仅只是剑气余波,也撕裂了黑袍人上半身的外袍,显露出一张美艳的少女面庞,以及光洁如玉的双肩。   顺势,黑袍人背后黑翼轻轻一扇。她整个人轻轻一跃,直接飞上树林上空。   伴随着其身后的黑影蝠翼挥舞,如同墨水一般的黑暗迅速将天空染成黑色。   整个天空迅速变成黑夜,点点星光从上空投射下来。   张烈在下方手执长剑半仰起头,感受到黑暗降临,身上有一种被压制住的感觉。   双方四目相对,两人在同一时间都感觉到,对方,绝对是和自己一个境界的对手。   这头千年蝠妖是五阶金丹境界,张烈同样金丹真人境界。   千年蝠妖阴神附体,本体不出,无法尽展全力,张烈法力也未曾尽复,若是重回金丹一层境,就算对方本体在此,自身也有足够的信心斩杀对方。   “这个家伙,的确是龙血大妖,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却始终都没有发动出来,是因为要维持化形状态?”   高空当中的蝠妖这样思索着,注视着下方身上再一次浮现出龙族特征的张烈。   而张烈这边则明显能够感觉到,半空中的黑袍人法力应该在自己之上,但是却忌惮着什么,应该是隐隐感知到了自身体内太阴幡的存在。   两人一上一下,相互僵持着,谁也没率先动手,因为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强烈的威胁,如果说先前的战斗还仅仅只是试探,只是常规的一些手段,那么再不停止的话,现在一旦发动全力的战斗,双方就很可能一定要分出一个生死了。   静默了许久。   空中的那名蝠翼女子忽然轻笑起来:   “说起来,只是为了区区几个血裔后辈,就让我们两个打到这种程度,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值得?”   “以道友血统的尊贵,若是肯出山结交,定然可以在这密莲山当中争得一席之地,此处洞府布置得虽然精致,却也算不上是山中上好的灵地。”   一听到这话,张烈心中就知道终于应对过去了。   太阴器灵云梦瑶拥有自行吐纳修炼之能,除效率略低几乎相当于一位金丹修士,但是续战能力太弱,可以倚之保命,却不能真的倚以横行。   “在下闭关已久,近段时间的确是有外出访友的想法。只是不知山中有几位道友清修,是否打扰。”张烈闻言也微笑起来。   听闻此言,那蝙蝠女妖眼中一亮,开口道:“道友若是真的有意,我可以为道友代为引荐。”   这段时间,密莲山与外面的妖族多有争斗,虽然保持着优势,但是密莲山中并无六阶大妖,那么,能够多争取到一份力量当然是好的,同时,自己估不准确的事情,也可以让其它同阶妖修观察一下。   事情定下来了,形势也就缓和下来了。在离去的那一刻,那蝙蝠女妖回身问道:   “在下血吻,还不知道友名讳。”   “在下,金鳞。”   张烈并没有什么迟疑,这样回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三品金丹,气横天宇丹   “这,这……”   当那蝠妖阴身离去,当张烈返身而回的时候。   步鸾还处于全身僵硬的状态中,被震慑得动弹不得。   之前张烈与蝠妖交手,虽然双方的神识法力修为都极大的压制,但是各自所展露出来手段,却都是金丹境界中也称得上是玄妙的。   甚至张烈若是把法力提升到金丹境界的话,他做不到那般轻易的炼剑成丝,以金丹修士的境界与神识去控制低境界的法力剑气,当然更加容易控制住。   “请,请师兄传我道法。”   就在张烈转身,就要走入身后洞府中的时候。   他身后原本一直都僵立不动的步鸾,突然咬着牙强行将身形回转过来。   跪下来,然后躬身磕头。   “……却也无不可,但是到底要教你些什么,我还要好好的考虑思量一番。”通玄界修士修炼到金丹境界后,就可以开宗立派了,张烈传承天外道统太昊金章,未来就要建立起太昊轩辕剑派,不能让明珠蒙尘,不能让这些传承落于外人之手。   在玄黄大世界,任何顶尖宗门的核心传承外传,都是万里追杀,不死不不休的。   张烈已经收解五娘为徒,在玄光山立下了一个支脉,现在收下步鸾,在兰芝山再留下一个支脉,却也无不可。   只是到底该传授她什么,是造化魔经,是五毒邪功,还是太昊道统,张烈却还是要思量一番的。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大恩大德!”   张烈并没有理会身后步鸾的哭泣与情态,而是再一次进入洞府当中,开始思量起应该怎么应付本地密莲山的这些妖修了。   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有了那蝙蝠老妖的邀请后,自己顶多再拖个半年一年,而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算自身是恢复法力、本身没有任何障碍瓶颈,也顶多能将法力修炼回紫府境界。   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密莲山群妖,还是有着危险的。哪怕收下步鸾后,有权力动用她的五阶天魂傀儡,也依然还是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的身上有一道银白色的光团,突然一闪而出,落在地上迅速变大,最终化成了一位白色衣裙绝色少女模样。   “主人,既然有所危险,不如就此远行好了,想来等本地群妖反应过来的时候,主人已在万里之外。”   云梦瑶双手持礼,有些忧虑的这样说道。   “我在恢复法力,在这里也已经住很久了,不想再到处奔波,更何况这天下灵脉,有几处是无主的?”   “可是若是被那些妖修识破了主人的身份,梦瑶无能,恐怕并不能护得主人周全。”   太阴器灵拥有自行吐纳灵气修炼之能,这已经是功参造化、近乎闻所未闻的事了。   但云梦瑶终究还并不是一个金丹境的鬼修,哪怕在张烈的实际境界提升后,她的法力也获得大幅度提升。   “半年的时间,足够我将法力恢复到紫府境界。你、步师妹的五阶傀儡,再加上一位结丹宗师,足够我们唬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妖修了。”   “再加上一位结丹宗师?”   云梦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注视着张烈一脸呆萌。   “哈哈哈哈哈哈。”   张烈见此,忍不住放声而笑。   张烈此时所说的那位结丹宗师,指的就是天煞魔尸。   天煞魔尸的根基原本就深雄厚重,积蓄万年地力尸气无比充盈,后来被张烈以化血炼法成功激活元气,本就已经达到可以结成尸丹的前提条件。   只是后来,被张烈反复以焚血燃髓的霸道魔功,不断催伐潜能,提升战力,渐趋损毁。   但是失也得也,在山海葬龙一役当中,张烈斩得部分魔婴残躯,里面蕴涵着精纯至不可思议的充沛魔元。   云梦瑶想不到这一点,是因为她没读过造化魔经,同时,作为张烈的器灵她也没有处置那些战利品的权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规劝张烈离开密莲山,规避威胁,当然是相对最好的选择。   “一位修士想要修炼到结丹境界,短则百年,长则两百甚至三百年岁月,但这其中绝大多数是修炼神识、积蓄法力的时间。”   “一位修士在晋升紫府九层顶峰后,想要结丹,要闭关钻研、蓄势,静悟,待到天地齐借力。但是一具凝元顶峰的炼尸想要凝结尸丹,则远远没有那么麻烦,尤其是在并不太过追求丹成品质的前提下。”   在蝙蝠老妖的阴身,离开两个月之后,那边送来了一封邀请书信,但是张烈直接就让步鸾代为回绝了。   说自己在修炼上偶有所悟,要闭关半年的时间。   这种事对于修仙者来说也是常见的事,更何况妖族寿元远远超过人族修仙者,就更给了自身更多的操作空间。   四个月之后,张烈的一身法力已经修持恢复到紫府境界,并且比之过往,更见法力上的精纯灵动,以这样的法力进行施法,消耗更少,而威力却会更大、控御由心。   四个月之后,密莲山的一瓣山峰之上。   “主人,阵法已经布置好了。”   一身白色衣裙的绝色少女,来到青年道人身旁执礼言道。   此时此刻,两人的头顶上方已然是阴云密布,银白色的雷光隐隐浮现。而在两人面前处,却是一座布置了精密阵法的法墓。   天煞魔尸在吞噬掉古魔残婴之后,在张烈的引导之下已然法力暴涨了,为了它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适应,张烈特意布置了这座法墓,在一定程度上遮掩天机感应,让天煞魔尸有更多的功成可能。   “想不到,我自己都还没有渡过金丹雷劫,第一次渡劫,却是给自己的法尸渡的。”   这样言说着,张烈双手持诀凝结法印,然后,凌空打落出去。   法力凝成的术诀打入墓地当中,再下一刻,墓地爆炸,滚滚浓烈尸气如火山一般涌出。   天劫不能代受,否则就等于是长辈亲手给晚辈斩断了道途,除非确定这名晚辈,的确是没有半点机会了,不然没有人会那么做的。   而法尸渡劫则又是不同,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太多了。   ……   “主人,雷劫尚未落下,为何此时就让法尸提前出关?”   云梦瑶见天空中的雷霆之力尚未落下,张烈就已然施法主动打开了法墓,令法尸戾气冲宵,一时间不知何故。   “小天劫虽然号称是天劫,多数情况下也是以雷劫为主,但,真正的危险却未必是雷劫。”   就在这个时候,密莲山的这处山崖之上,大地龟裂密集而来,蓝火焚炽。转瞬之间,就将之前布置好的法墓骤然间化为一片高温火海。   天地之间,气机流通运转自有其法度。   然而这片佛修圣域密莲山,当年被密莲生大士以绝大法力,强行隔绝出玄黄主世界之外。   虽然其目的是封镇邪魔,功德无量。   但是客观上,这片密莲山圣地的气机流通运转,已然被阻断了,因此,当年的六阶灵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品阶跌落,不仅仅是灵气的自然消耗而已,还是因为整片圣域在佛力镇压下,也正在逐渐转为死域。   其中的那些妖修渡劫,渡的多是雷劫,根本无法沟通地气,直到,密莲山来到这个新的九域世界,封印方才彻底解除。   在这样的条件下渡劫,再加上渡劫的是大地之子结丹法尸,张烈不用想也知道,最为沉重劫数,必然是地火劫。   那在佛力镇压下千年未曾运转宣泄的地火,已然久抑成毒了,需要调节宣泄。   因此,经年诵读太昊金章未曾有一日懈怠的张烈道法深厚,他在第一时间就先知先觉的让天煞魔尸冲天飞起,宁可硬抗天劫,也不去承载那发动时无声无息,爆发威力却凶暴绝伦的地火劫力。   高空当中,天煞魔尸御空嘶吼,而其中所真正蕴涵的灵神,却是一名青年人那无悲无喜的面容。   双手交错,幽冥大手印层叠而发,滔天死力激射,哪怕如冰触火,迅速消融,以天煞魔尸体内此时此刻所积蓄的尸气死意厚度,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消融干净的。   “主人学究天人,算无遗策,这一次法尸凝丹,怕是成了!”   云梦瑶是张烈的器灵,在术法的引导下,天然就对张烈感到亲近服从,更何况青年道人的确是本领高强手段精湛,所言之事无不正中,让人信服。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的意识作为法尸的灵神,正在全力导引着浓烈尸气魔元,转化成丹。   炼化部分魔元凝丹,这种法尸丹法,恐怕是亘古未有过的,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张烈之前凝炼成的混元龙血丹,其突破的要旨在于‘龙血’、‘勇进’,需于生死之间突破,不成功则成仁。没有这样的勇气,难以铸成此丹。但是张烈在丹成前的最后一步主动散功了,以一身法力耗尽为代价,避免自己丹成二品,因此他就还没有渡过金丹小天劫。   张烈此时正全力凝炼成型的法丹,名为气海无量丹,其突破的要旨在于‘积蓄’,积累了足够庞大的如海气量,自然冲开生死玄关,水到渠成。   天煞魔尸本身便是万年积蓄,现在又得古魔魔婴部分残躯作为助力,基础法力,绝对足够冲击气海无量丹的。   可是,就算是张烈,也有些低估了密莲山内,被禁锢千年的地火猛烈程度。   自古以来,堵不如疏,密莲山地下地火被无上佛力镇压千年,此时此刻劫力勾引之下,一经爆发,简直是天崩地裂。   一时之间,高空当中意识投注的张烈感到心神不宁,地面上,正在观察四周变化进行护法的云梦瑶,同样感到心神不宁。   心中惊疑之间,自然而然有一股莫名而来的不详压抑感忽然笼上心头,又在转瞬间化为惊涛骇浪般震恐,疯狂席卷碾过整个心神。   忽然之间,张烈与高空中天煞魔尸的心神感应,就强行断开了,地面上,张烈刚刚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观察四周,却发现四周并没有预料当中的妖修高手袭至,换而言之不是人劫降临。   道人因此微微皱眉,人劫降临虽然是极为凶险的事,但他宁可面对凶险,也并不想面对未知。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整个天空中开始吹起无定的乱风之时,张烈方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来了。   “无定之风?”   “想不到密莲山千年积蓄的业力竟然这样强,佛门之道果然有着巨大的隐患。”   身为道家修士,到了这种时候张烈也没忍住本能地踩了一下同行。   道佛两家的关系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在面对邪魔外道的时候,这两派可以联起手来,甚至戮力同心互相挡刀。   可一旦没有了邪魔外道,互相挡完刀后就又变成互相捅刀了。修佛修道之争,这种事情永远没有一个结果,掺而杂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恐怕任何一条道路都无法走到尽头。   无定之风一出,自大地深处沟引劫力疯狂喷涌而出的蓝火,随着风力漫天乱飞,而这无定之风最伤神识,张烈虽然修炼昊天法目开发祖窍穴神识强大,但是这个时候似乎也不能再直接控制天煞魔尸了。只能让它暂时失控,任自身本能之力硬抗天雷、地火、乱风之劫。   无定之力吹刮那汹涌而出的地脉蓝毒之火,形成一条接连天地的火海漩涡,接天连地。   而在这个时候,天煞魔尸已然化为一颗小小的黑点了,在苍穹之间的雷霆中,在地火焚风的席卷中,苦苦支撑。   “主人,这若是渡劫失败!”云梦瑶略有一些不安的这样言道。   “不,这既是劫数也是运势,沟通地脉宣泄千年积蓄的毒火,这是多么巨大的运势功德!我本来只想铸成四品法丹就已经满足了,未曾想到,却是运来天地齐借力。”   在高空中的天煞魔尸被消耗到极致之后,张烈突然之间,将自身的神识再一次投射出去了。   若是正常情况下,在正常的养尸道人手中,这具天煞魔尸毁定了,因为绝大多数的养尸道人难以有张烈这般强横的神识修为,张烈自身现在虽然法力未曾尽复,但是境界与神识都是金丹境界的,更何况他修炼昊天法目功法,神识远比同阶修士强大,必要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硬撼小天劫无定风劫,也并没有什么碍难之处。   冲入到那片接连天地的毒火漩涡中,张烈只觉得四周幻象丛生,如处鬼域,到处都是惨风飒飒,黑雾漫漫,惶惶然非阳世故土,戚戚乎乃阴司险地,一股无形无质的怪风从阵内冲天而起,虽不见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也不见移山填海之威,却让人直闻得阵阵咻咻之声。既像冥鬼夜哭,又如兽啸禽鸣,袭上身来,又是阴冷刺骨。时而酷热难当,吹入眼鼻而口,则见一片纷茫缭乱。酸甜苦辣咸淡香臭百味交集。一时六贼具动,所知、所见、所感、所思。全是一派飘摇动荡,无常无定!连灵魂也是飘摇不定。几于不知身在何方,身为何人。   但是当将这劫力层层受过之后,张烈的神识终究还是穿过无定风劫,成功落到了天煞魔尸的残躯之上,也就是在这一刻,魔尸的眼中,红芒复炽,仰天厉啸出掌,戾啸冲天! 第三百八十七章:气横天宇,五鬼锁神;逆天七妖   “报!”   “报告大王,山中天雷地火乱风涌动,似是有妖王正在渡劫!”   在这一日,血吻正在与自己几名老兄弟,于深山洞府当中享受纳福,突然有下面的巡山小妖惶急来报。   妖族当中,五阶可称为大妖,六阶可称为妖王,七阶方可称之为妖圣,但是在各家大妖的洞府当中,当然不会去严格遵守这些规矩,否则对于这些小妖来说,岂非找死?   从洞府外面冲进来的,是一头有些奇形怪状的类人生物,像是化形未完的妖类,拖着长尾,顶着狼头,拿握钢叉,身披甲衣,身上带着浓烈而奇特的妖气,可以让寻常修士感到浑身不适,法力运转艰难。   “哦,这密莲山中又有大妖出世了?待我看一看。”   蝙蝠老妖血吻这样说着,而在洞府当中上座的另外几名大妖,同样也都运转法力,远望过去。   只见那边的天空当中,一片暗沉沉的,雷光隐隐、蓝火焚飞,黑风席卷包裹,但在那其中,有一头周身戾气冲宵的尸魔,仰天嘶吼,周身有五鬼幻影起伏变幻。   片刻之后,在座的几位大妖纷纷的收回各自神识,心中已经确定了,这密莲山中怕是又有一头金丹境妖魔出世。   若是在几年之前,它们可能对此并不愿意,甚至会出手阻止截杀,毕竟整个密莲山灵脉虽然强盛,但也是有极限的。   今时却是不同往日,大家对此都乐见其成,毕竟密莲山的封印已经打开了,面对外部的压力,山中的几头大妖反而纷纷联合起来。   “观其气象,应当是那位金鳞道友正在培养尸魔,无愧是素以多宝闻名此界的龙族,区区一具炼尸尸魔,竟然能引动这样厉害的天地劫力。”   血吻这样感叹言道,这头蝙蝠老妖的法力虽然深厚,但是贪毒嗜血,在其余几名大妖间颇受排挤,因此它才主动去寻找张烈,其中有一部分的意思就是称量一下,引为援手,平衡自身在密莲山群妖间的地位。   当年的密莲山金光寺佛修,以降龙伏虎驱御妖兽的法门闻名,宗门锁妖塔内,多有血脉强大的妖族,金光寺崩溃之后,密莲山被封印千年,导致现在山中大妖的数量与质量,俱是极为不俗。   六位大妖其中超过半数,都是罕见的妖族异种。   “据我所知,龙族似乎并不擅长驱尸炼鬼之术吧?”   六位大妖中,其中有一位颊生黑纹的貌美女子这样提出质疑。   但是血吻尚且还没有开口回答,就有另外一名大妖顺口接过去了:   “龙族在这世上到底有多少混血,你知道吗?怕是连龙族自己都并不清楚吧。只要血吻大哥确定了那是龙族血脉,你管它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说的倒也是。”   想及龙族一贯的风评,颊生黑纹的貌美女妖也闭口不言了。   与此同时,浩荡劫云之下。   张烈的神识穿过无定乱风,落在了天煞魔尸的身躯上,迅速控印转诀,梳理调整着整体体系已然濒临崩溃的气脉。   相比天煞魔尸仅仅只会本能的宣泄自身力量,张烈对于力量的控制与掌握,高明得不能以道理计,几乎由术近法。   “天鬼!”   “地鬼!”   “人鬼!”   “邪鬼!”   “神鬼!”   “气横天宇,五鬼锁神!去。”   在神识落在天煞魔尸身躯上极短的时间内,张烈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什么,以及天煞魔尸应该凝聚怎样的金丹。   双手印诀犹如莲花般绽放着,比之更加复杂的,是此时天煞魔尸体内,纵横奔流的尸气法力。   天煞魔尸虽然凶戾,但是之前被天雷打得,地火伤得,乱风吹得几乎近死,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还不想彻底入灭,魔尸神识也就不会反抗张烈的控制施术。   以天煞魔尸的身躯为中心,五鬼横生。   随着天鬼出世,巨大的能量气柱竟然直接从天而降,汇集到高空中的天煞魔尸身上,然后便是轰然的爆炸传来。   随着地鬼出世,下方的云梦瑶就感觉脚下整个大地都在疯狂颤抖,一个巨大声音或者说是共鸣在脚下大地深处传来:   然后是地脉灵气外泄狂涌,混杂着地煞毒火全部汇集到高空中的天煞魔尸身上。   气横天宇丹是三品金丹,更超过张烈原本想要凝聚的四品气海无量丹,这是沟通此地地脉毒火,于天地有所功德,所以才会金丹品阶提升,否则,张烈的估算就没有错误,的确应该凝气海无量法丹。   天鬼、地鬼是聚天地之气,人鬼是强化应用自身之气,邪鬼与神鬼是法力扩散,影响摄取范围内一切生灵之气。   张烈的九息服气练气术基础太过厉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参透天煞魔尸一切行气关窍,顺应其气施展出最适合它的神通道法。   这一刻,天煞魔尸的肉身虽然已经被劫力摧毁的惨不堪言、濒临崩溃,但是随着张烈完成“气横天宇,五鬼锁神”的神通道法。   如今天煞魔尸的身上骤然已经浮现一套更加浑厚沉重的五鬼厣魔铠,以气凝形,黑沉沉的金属甲胄在肩膀、胸口、后背、小腹和关节等地方漏刻着五个造型各异狰狞鬼面,阴森灰绿萤光闪烁在骷髅鬼面的眼眶里,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怨恨。   以这五鬼为中心,密密麻麻的骷髅幻影、白骨丛林凭空出现,恍若护卫冥主的卫士般,将天煞魔尸本身牢牢护卫住。   虽然,此时此刻天空中的雷霆,地面上的蓝火,高空中的乱风都还没有停止。   但其实在张烈短时间内,稳住天煞魔尸气脉,领悟并施展出“五鬼锁神”神通道法的那一刻,金丹的最后凝聚成就已经是大局已定的事情了。   “双翼狂龙剑诀是攻击性神通,这五鬼锁神就更倾向于防御性。以后要多钻研一些催伐潜力的秘法了,否则这魔尸比我还能活岂不可笑。”   略一整理心神,待金丹小天劫渡过之后。云消雷散,张烈收敛心神,同时也将受损不轻的魔尸重新收回。   ……   这一次渡劫,声势颇大。   但是却也让密莲山群妖,更加尊重这位来历神秘的妖王。   数日之后,那千年蝙蝠老妖再一次送来请柬,请张烈出山,与密莲山其余六位妖王共同宴乐论道。   这一次张烈没有拒绝,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身法力已然恢复到紫府境界,可以推动金丹神通双翼狂龙剑诀。   再加上五阶天魂傀儡、金丹魔尸,以及太阴器灵云梦瑶,这样的准备不敢说可以对抗密莲山群妖,但是在它们面前全身而退,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在密莲山群妖看来,无论金鳞的出身到底是怎样,只要他愿意与自己等妖同进同退,那就是可以联手的力量。   妖族本身就没有人族那么多的权谋,就算是高阶妖修本身智慧已经丝毫不逊色于人族,很多时候,往往也缺乏此方面底蕴。   在天光正好的清晨时分,张烈来到了蝙蝠老妖的洞府处:滴血洞。   此刻已经有很多披鳞顶角的类人妖物,在洞府四周杀猪宰羊准备宴会了,妖修不同于人族修士,它们通常情况下不擅布阵,当然,妖修也有着自己的自保法门。   比如蝙蝠老妖的滴血洞府,它若是全力向滴血洞府深处藏去,里面地形错综复杂、大地磁力压制神识,一旦让它逃入其中恐怕就连元婴修士、真正的六阶妖王也难以将它格杀,但入侵者只要不过分深入,这里同样也很难困杀入侵者。   “金鳞老弟当真好难请啊,来来来,已经有两位贵客到了,我先引你进去,小斟一番。”   血吻没有现出本体,依然是以妖灵阴身在洞府外面进行迎接。   以这头老妖的狡诈,怕是平日里从来都是以阴身行事的,本体如非必要绝不会轻易离开滴血洞。   “在下这几日参悟道法,多耽误了一些时间,还请各位道友多多恕罪。”   “哈哈哈,我等求道之士本当以修行为重。”   两者并肩谈笑着片刻后,驾风一同进入洞府。   妖族布置的洞府,远远不及修仙者的洞府布置得精致,但别有一番原始粗犷的美感,许多披鳞顶角的类人妖物在洞府当中忙碌着。   而在洞府深处的玉桌一旁,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坐定,很明显,这两名金丹大妖也选择的是以夺舍阴身前来赴宴。   其中一名是一位中年文士模样,另一名乌黑长发雪肤动人却是一美貌少女,只是尽管它们都想要伪装成人,但是随着夺舍时间的推移,被夺舍的人身之上还是会逐渐出现大量妖化特征。   比如张烈身旁血吻的蝠翼、獠牙,比如说黑发雪肤少女脸颊上的蛇纹,比如那名中年文士总是下意识的,五指并合如刀。   “一个蝠妖、一个蛇妖、一个螳螂妖吗?我现在法力不济,还不能与密莲山这群妖修翻脸,待到几年后法力完全恢复了,说不得要斩它们几个,一解今日郁气。”   密莲山中是没有人族的,打破封印来到此界后,群妖却一个接一个夺舍了阴身,说明这片区域范围内有着人族聚居。   张烈心中这样思虑着,而见血吻亲自引着张烈到来。   那中年文士以及美貌少女,皆是上前齐齐施礼:   “在下火云崖柳寅,见过金鳞道友。”   “小女子万蛇窟潘梅,见过金鳞道友。”   似乎是缺什么就想要补什么,妖族中最以缺失智慧闻名的昆虫类妖物,夺舍后转为中年文士模样。   脸颊上泛起象征着剧毒的黑色蛇纹,却要扮作最纯良无害的少女。   张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得体回礼,并且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些许龙族的高傲。   “虽然还有三位道友未至,但是我们三个先各自饮宴品酒,交流道法心得。”   血吻原本在密莲山妖修之间,颇受排挤之苦。   今日借着金鳞妖王的出现,邀请过来与自己结怨不深的柳寅、潘梅挽回局势,心中也颇为满意。   他当然不会让酒宴的气氛冷场下来,令洞府中的小妖们送上来珍藏美酒、灵物,同时还在口中解说道法。   修道千年,自有所得。   血吻所说的道法领悟,有些时候让张烈都听得暗暗点头。   血吻所讲的,是月华吞食之法,精血精淬排除杂质之术,无声飞遁的技巧。   血吻之后,潘梅接下话题,继续言说,提及毒术之道,此道修炼之法。   在蛇妖潘梅讲过之后,柳寅站立起来以手作刀,挥划之间,向众人展现了一套元气转化之术。   它竟然可以做到一刀挥出,方圆百里之内五行元气汇集,或转化为寒冰,或转化为火焰,或为转化紫电,颇为玄妙变化幽微。   在这三位大妖各自讲解过自己的道法后,目光都隐隐看向了玉桌长案之后的张烈。   张烈见此,知道自己也是躲不过去的,心中略有叹气后站起,然后通过造化魔经炼血篇的内容,同血吻讲了讲化血炼法。   通过五毒邪功的内容,同蛇妖潘梅讲了讲毒功修炼。   至于柳寅的情况就更加简单了,它的刀术其实就是剑术变化,它隐隐走入了剑气化形的路子,这条道路虽然并不是张烈所主攻的方向,但也依然高屋建瓴要比它领悟深入得多。   并不想给这些妖修真的增强实力,因此无论是化血炼法、毒功修炼还是剑气化形,张烈都仅仅只是浅尝辄止,稍稍点到就好。   令血吻,潘梅,柳寅三妖雾里看花一般,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却充分感受到了眼前这位金鳞道友境界高深,底蕴深厚,所知所学,实在并不是自己等人能够比拟企及的,不由得就更加敬重起来。   “金鳞道友高义,我今日方知自身所修炼的毒术有着如此繁杂的变化,枉我还自以为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今日听道友论道,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坐井观天,不知所谓。”   “是啊,的确如此。今日论道,才知何为论道,想起我们过往所开的那些法会,简直可笑。”   即便一向拙于口舌的柳寅,这一刻也是这般感慨言道。 第三百八十八章:玄阳海域,天月皇朝   张烈之所以甘冒危险,也要来参加群妖夜宴,除了要继续占据五阶灵地保证自身法力恢复速度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要弄清楚此地的讯息: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自身现在的身份是身负龙族血脉的金鳞妖王,想要知晓自己具体在哪里,以方便确定接下来的行事选择。   在之前的论道中得到了张烈的一些提点,柳寅与潘梅两妖心中的敬服之意大起。   因此当张烈似有似无的提及这些疑问时,两妖也均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几年,密莲山中突然魔气冲宵,想来是那个被封印的魔修出事了,但是它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去惹它。”   “后来就发生大爆炸,密莲山本就空间不稳,受到这次爆炸的冲击,当再一次稳定下来时,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玄黄九域之一的瀚海界、玄阳海。”   潘梅将这几年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尽数说明。   相比妖神界,幽冥界,黄泉界,古魔界,这些凡人勿近的妖魔世界,瀚海界更近于玄黄主世界,有人族,有妖族,有生灵万态,可以视之为一个发展稳定的玄黄辅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修道等阶要比玄黄大世界低上一个大境界,万年以来都没有元神地仙出现的实证,传说都很少,元婴境修士就已经是此界的顶峰。   在这一片玄阳海域,仅仅元婴期的蛟龙就有六头,而人族修士中的现存元婴期修士仅仅只有两人,昔年两大元婴宗门之一的丹鼎宗在几十年前被妖修联盟天月皇朝覆灭了,两名人族元婴修士因此一死一失踪,现在玄阳海域仅仅只留下玄心宗两名元婴修士苦苦支撑。   人族与妖族双方力量相差如此悬殊,所以这片海域的人族修士的仅仅能勉强守住不到四分之一领地,无力扩张。   “我们漂流过来的时候,刚好就停到了这处赤焰岛附近,与天月皇朝的那些海妖起了冲突,将它们打了回去。”   “然后,这岛上残余的几家人族修士,就主动找上门来,说愿从此侍奉我们为主,还给我们找了几个灵根资质最好的肉身。”   听到这里时,张烈微微一愣。   供奉妖神这种事情,在南荒中就不曾少见,许多凡人城镇生活太苦太穷,根本就没有修仙者愿意去驻守庇护,于是这些想要活下去的人就去供奉妖神,愿意定期进行血祭甚至供奉活人,以求获得妖族的庇佑乃至风调雨顺。   妖兽虽然残毒,但是一旦达成契约,往往也肯下力气,不过这样的城镇发展个几十上百年后,渐渐兴盛了,就有修仙者愿意去驻守了,那个时候妖兽与修仙者之间就会发生争斗,却也实在谈不上谁对谁错。   在妖兽的视角就是人类背信弃义,在人类的视角就是妖兽残毒贪婪。   “我说它们怎么都这么轻易的得到了人类肉身,夺舍全部成功,连一个失败的都没有,想来赤焰岛的修士托庇于丹鼎宗,丹鼎宗覆灭了,海中妖族杀来,动辄就是举族尽亡的关头,这个时候出现密莲山妖修这些救命稻草,恐怕是有不少人自愿受术的。”   在螳妖柳寅的身上,张烈隐隐观察到一些身体残缺、以及不弱的修为,恐怕眼前这位中年文士真正的身份还是赤焰岛修仙家族的高层,抵御妖族身负重伤,最后选择牺牲自己,继续庇佑自己的族人后辈。   至于密莲山妖修会与天月皇朝的海妖发生冲突,对于这一点张烈倒并不感到意外。   虽然被统称为妖族,但是狼妖怕是难以认同兔妖为同族,密莲山妖修之间彼此还有着冲突,若非天月皇朝的海中妖族太过强势,它们恐怕也无法坐到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洞府之外有狂烈的妖气浮动。   张烈最先抬起头来,紧接着是蝙蝠老妖血吻,然后是蛇妖潘梅,螳妖柳寅。   这并不意味着张烈的神识修为最强,而是因为张烈真知到此,但是其它妖修,却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很快,洞府入口处就出现一身披重甲的昂藏大汉,他身躯高大挺拔肌肉虬结,额头两侧处生长现出避水金睛兽的兽角。   在其身后处,还跟随着一男一女两名妖族修士,中年男子圆滚白胖的身材,他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肚腩前、一副憨态可掬模样。   而其身旁的那名女子,则是一身舞娘暴露打扮,有意露出纤纤柳腰与修长玉腿,顾盼间尽是魅惑的风情。   “水牛,狐狸,那个是……金蟾妖兽?”   妖族没有人类那么多的讲究,它们是自己喜欢什么就穿戴什么,因此为首的昂藏大汉打扮的好像凡间武将,只因其觉得威武。而那狐妖就只顾着好看,其它却是不去在乎的。   “血老鬼,你请来的这位朋友莫不是天月皇朝派来的探子?”   那名武将打扮的大汉进入洞府中,他上下打量了张烈前额处的龙角,脸颊手背上的鳞片一番,这样言道。   玄阳海最强的妖族就是蛟龙一族,对方会生出这样的担忧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牛覆海,若是金鳞老弟真的是玄阳海的蛟龙,又怎么会在我密莲山中修行这么多年?金鳞老弟血统精纯珍贵,就凭我们密莲山这几个货,还不值得天月皇朝下这么重的注,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与血吻老妖关系最僵的,便是眼前这大妖牛覆海,只是血吻老妖法力虽深,比之对方却并无绝对优势,加上血统不及对方强大,这在妖修当中是很难逆转的劣势,因此血吻老妖才会全力拉张烈加入群妖当中,想要压制牛覆海一筹。   “是啊,刚刚我们讨论道法,金鳞道友的道法领悟之深,为我等前所未见,若是敌人怎会这样指点我等道法修行?”   潘梅,柳寅二妖在这个时候也是在一旁出言。   密莲山群妖随着这座灵山被封印千年,眼界阅历比外界法力远不及它们的大妖,都还要弱一些。   “哦?道法深湛,那可真的要讨教一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站在牛覆海身后的白胖中年男子,忽然慢悠悠地行走出来,张口便问:   “宇宙化生,衍变万物,谁为本体,谁为演化?”   他这突然一问,张烈也未曾料到自己竟然在妖修之间,遇到了这样纯粹的“道问”,因为就算是在人族修士当中,会钻研此类问题的修仙者也已经不多了。   “阴阳掺合,化生宇宙。阴阳为本,万物为化。”   “当真?”   白胖中年男子没想到自己苦苦思索已久的问题,竟然被对方这样轻易肯定的答出了,不由上前一步,眼神由平和转为锐利。   “当然!”   张烈修炼的是太昊金章,主修的功法是混元五行气,混元者,阴阳掺合也,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如此。   因此与对方对视的目光平和,并且无比肯定。   两人对视片刻后,白胖中年男子率先收回目光,然后来到了一旁的长桌后坐下,却也等于表明自身态度。   “金鳞道友,你看奴家美吗?”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何时,那舞女衣着服饰的狐妖已经来到张烈的长桌面前,她身材极好,饱满欲滴,此时又脸红妩媚,让任何男子观之都会有口干舌燥之感。尤其,她双腿开合在自身眼前恍若翩翩起舞。   渐渐的,那身上隐现龙之特征的年轻道人似乎渐渐把持不住,猛地扑了上来,不顾左右肆意征伐享用……   就在那狐妖享用自己的胜利与各个满足时,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同时耳边传来大哥低沉厚重的话语声:   “小妹,快醒来!”   在这强横雄浑的妖力灌输之下,心月狐悚然而惊醒转过来,然后发现四周同伴皆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而自己并没有到那名金鳞道友的面前,反而不知为何正在原地宽衣解带,若非大哥阻止及时,就真的是妙相毕露了。   “金鳞道友好高明的幻术修为,竟然能无声无息间就让小妹着了道。不过,在下既不喜欢论道,也不惯用幻术,我们,过上一手如何?”   先后有两名同伴在张烈的面前,迅速溃败而退。   牛覆海此时也隐隐有些动怒了,他大踏步的走来,同时体内妖力蓬勃扩散,陡然之间与洞府当中的地势相连,结合为一体。   “主人,他的力量好强!我绝对挡不住。”   张烈的耳旁传来云梦瑶的声音,之前便是她出手有心算无心破解心月狐的幻术的,鬼修在幻术领域本就有着先天优势,但是面对眼前妖气爆发的牛覆海,云梦瑶就感到束手无策了。   “那你就不要动。”   砰,砰。   伴随着两声接连的闷响,张烈微微起身扬臂,迎挡上去,他与牛覆海,四条健壮至极的手掌臂肘碰撞在一起,以至于两人的周围都扩散开一圈实质化的波纹。   四条臂膀交错,精钢般的肌肉线条顿时暴绽交错。   牛覆海,避水金睛兽妖族血脉,天生法体强横力拔山河、以法力深雄著称。   然而张烈遵照太昊金章修炼至今,再加上生平际遇之助,所修炼的一直都是法体双修的路数,尤其是在修成混元龙血丹的时候,虽然在最后丹成的那一步,他主动逆转功法并未最后完成结丹,但是他的神识与肉身还是进化到了五阶的金丹境界,更得龙血强化潜力惊人。   人身气血与自身法力完美融合,炼神返虚不外如是。   “啊啊啊啊啊啊……”牛覆海此生还没有遇到过,可以正面与自身比拼肉身力量的对手,此时此刻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因此口中不断发出低吼,双目渐红,渐渐得发狂了起来。   他的手臂上涌出的力量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周身碧蓝色的法力犹如波涛万顷般汹涌而动。   与之相比,张烈的情态就相对平静了许多,他此时此刻只有紫府境的法力,却被他尽数凝聚起来,提升纯化为金丹境的精纯法力,短时爆发。   面对对方如海一般无尽无俦的浩荡法力,张烈的金丹真元有着一股浩荡凛冽的无俦剑意直透神魂!   在这一刻,绝对没有人再怀疑眼前这年轻道人的真实身份了。   妖兽当中,可以与避水金睛兽硬拼肉体力量的也并没有几个,人类修士,更不可能。   至少在洞府当中,这些妖修的眼中这是定论。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双方再斗片刻,环绕于牛覆海周身的水蓝光环,海啸之声越来越发浩浩荡荡澎湃无俦,仿佛在方圆二十丈之内,已然形成一派怒海滔天,波涛滚滚之象,仿佛这一带已不再是陆地,而是真正的沧海。   然而与全力出手的牛覆海相比,那年轻道人周身没有任何法力猛烈运转的迹象,就仅仅只是双手之上,隐隐现出金红之光。   那年轻道人支撑的双掌之势始终若轻若重,仿佛举重若轻,又似举轻若重,变化之妙完全不可捉摸。   每当牛覆海催动法力使海涛加急洪水泛滥,风急浪高之时,道人的掌势便如怒海轻舟,随浪起落,看似随时可能没顶,但却始终至于涛峰浪巅,高妙难言。   而一旦牛覆海的法力催动之势稍有回落,年轻道人的掌势便立即能化为山岳覆顶,天外陨石,以令大陆板荡,怒海倾溢,海枯石烂之势,不依不饶地一次次轰然砸落。   双方先拼肉身气力,再比法力运使之精妙,然而无论是哪一方面,这位身上有着明显龙族特征的年轻道人,都是稳稳压过对方一筹。   终于,伴随着一阵爆裂脆响,牛覆海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身形倒退出去,在巨大的劲力灌注互推当中败北,昂藏大汉的双臂都几乎因此断折。   然而牛覆海忍受着臂骨撕裂的剧痛,却是畅快大笑道:“龙王神力,果然名不虚传。千年万载以来龙族享有诺大之名,果然不是无由。”   张烈闻言,注视了面前的牛覆海一会,发现他竟然是真心实意、由衷而言,心中也不由感慨一声豪气。   至此,张烈连斗密莲山六大妖王,再也没有妖可以质疑他在此地的地位了。   张烈在此的基本目的也已经达成,取得了密莲山其它妖修的信任,可以占据此地,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功力。   “来来来,上酒上菜。”   蝙蝠老妖见终于压过牛覆海一筹,也是心中畅快。随着他的轻击双掌,四周群妖闻此而动。   酒宴之间,美酒佳肴纷呈尽现。   饮酒,宴乐,歌舞,论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宾主尽欢,气氛逐渐抵达宴会的顶点。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站起:   “赤焰岛上有孟、何、于、顾、虞、卢、施七家人类修仙家族,刚好我们六个一人分了一家,作为奴仆仆役。现在还剩下一个卢家,之前因为人口太少、家资太少没有谁选,现在不如我们各分出一部分人手填入卢家,然后送予金鳞道友如何?”   螳妖柳寅本来是拙于口舌的,但是他之前得了张烈指点,心中实在佩服这位金鳞道友的剑术,因此在张烈折服牛覆海、心月狐、吞天火蟾三大妖王之后,他在酒宴上这样建议言道。   “理当如此。”   “金鳞道友法力高深,我这就派遣下属回去分出人手。”   人族修士之间还讲一个名头,妖族之间,法力高深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在他们看来,因此对你好自然而然。   在座大妖,闻言纷纷皆是如此语道。张烈虽然摆手试图拒绝,但是酒宴的气氛却是越发热烈。   “今日如此高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七个结为异姓兄弟如何?日后万载修行风波险恶,但我们兄弟姐妹七人同进同退,也能纵横天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心月狐突然端着酒杯,红着玉脸站立起来这样高声提议,并且她拉着蛇妖潘梅,直接认作了六妹、七妹,作小。   一时间,气氛到这了,看着洞府当中那六位已然红着眼睛的大妖,张烈心想除非自己此时直接祭出太阴幡、尸魔,五阶天魂傀儡打杀出去,否则不想结拜也是不行了。   好在,妖修的结拜体系粗糙,不至于歃血为盟宣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般郑重严谨。   只是简单说明分出老大到老七,然后要求兄弟姐妹间彼此照顾共同进退。不可在暗中下黑手,对于弱者要有个提携。   张烈犹豫再三,心中念头千转,终究还是认下了,毕竟刚刚才收了人家的灵脉、仆役,此时翻脸比翻书还快也没有用,终究过意不去。   老大,避水金睛兽牛覆海。   老二,千年蝙蝠妖血吻。   老三,吞天火蟾万成。   老四,螳妖柳寅。   老五,金鳞蛟龙石毅(张烈)。   老六,黑纹蛇潘梅。   老七,心月狐胡丽。   随着众妖酒酣耳热,一片吵闹,这样的大事就这样定立下来。   然后,血吻方才提到另一件大事。他原本是心中有着自己的算计的,但是此时七妖已然结拜,这一刻就真的变成是商量了:   “接下来我密莲山到底是帮人族玄心宗还是帮妖修天月皇朝?我们之前虽然与天月皇朝的妖修统领斗过一场,但是双方结怨不深,天月皇朝那边也有特使来信,表示我们若是愿意加入天月皇朝,不仅仅是旧怨既往不咎,还给予种种的好处,这是他们许诺的玉简,各位兄弟可以先看一看。”   言说着,血吻唤过小妖,令它托捧着玉简,让在场众妖王传阅,可以看得出来血吻是想加入天月皇朝的。   “不行,我们不能加入天月皇朝,老二,你忘记了吗?天月皇朝多数都是水中妖兽,我们真的加入了如何自处?而且蛟龙一族何等霸道……五弟我不是在说你,他们现在说得好听,等我们兄弟真的加入了,怕永远都无出头之日了。”   当玉简被托捧到牛覆海旁边的时候,这昂藏大汉直接扫开,看也没看就讲出这番道理,显然是早就已经考虑过了。   “可是天月皇朝势大,仅仅只是元婴境的蛟龙王就有六位之众,只凭我们,不可正面硬抗吧?”血吻的立场也并不是特别坚定,有些犹豫的道。   “天月皇朝势大但是仇敌也多,赤焰岛距离玄阳海近距离天月海远,这里原本的人族修士守不住不代表我们也守不住,而且,玄心宗为了抗衡天月皇朝,不惜打开宗门府库付出极大的代价,我们可以靠玄心宗提供的资源进一步突破自己的道行修为。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自己的道行修为才是最主要的。”   “血吻,这些年你虽然一直都在隐藏真实修为,但是我其实是知道的,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你至多再有百年之功就可以尝试冲击元婴境界。一旦成功,那才是高枕无忧,密莲山将可以独立于玄心宗、天月皇朝之外,成为玄阳海域第三方势力。”   血吻、牛覆海二妖修为相差仿佛,都是妖族异种,若是突破成功就都不会是弱者,张烈之所以能够压制牛覆海一筹,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牛覆海是阴身前来并不是真身到来。   不仅仅是牛覆海与蝙蝠老妖血吻而已,这二妖也让其它大妖对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言论。   然而无论是万成还是柳寅都对此无甚兴趣,潘梅与胡丽更是如此。   最后,却是喝得醉醺醺的张烈直接拍案言道:   “谁弱我们就帮谁,谁强我们就打谁。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最多的利益,只有我们自身道行法力精进了,才是最稳妥的。”   话是这样的醉话,然而张烈的心里却明镜般。身为人族,他当然要鼓动密莲山妖修与玄心宗联手。   夺取阴身也罢,奴役人类修士也罢,这六大五阶妖兽,对于现在的玄心宗来说绝对是重要的援手。   与这样强大的力量相比,它们所犯下的那些事情,在张烈这种人看来,反而可以暂且放下。   人死了也就死了,还有更多活着的人需要修士为他们的生存而付出努力。   在人类修士看来,无论是密莲山妖修还是天月皇朝妖修都是妖族,能够分裂一部分妖族力量,让它们彼此对抗起来,这就是巨大的胜利。   酒宴结束之后,张烈被六妹潘梅扶抱着,返回了自己的洞府,潘梅离去之后,张烈很快就醒转过来,这年轻道人在洞府当中摇了摇头,清去酒意,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闭关密室中继续闭关修炼:   “妖族修士比之人族修士多有不如之处,但是它们朴实耿直说一不二,密莲山六妖当中,最为阴损残毒的血吻,一旦与其它妖修结拜后,立刻就能放下往日仇怨,真的把其它妖修当作兄弟看待,这一点人族修士恐怕永远都做不到,学不会。”   闭关练气之余,张烈的心中难免会闪过这样的想法。   当然,对他而言,无论是玄心宗、还是天月皇朝,只要是事情还没有真的砸到自己头上,这些张烈都并不关心,他现在最关心的,就只要将自身的法力修回到金丹一层境,当手中有了更多的本钱,才拥有更多的选择,这是万古不易的道理。   因为是恢复法力,在这个过程中本身并无任何的瓶颈障碍可言,再加上拥有九息服气这部天下练气术总纲,张烈的重新修炼速度加快数倍,短短十四年的时间,张烈就重新修回了过去一百四十多年的法力积累,并且一身法力修为因为破而后立,败而后成越见精纯深雄,哪怕同样的境界仍旧远胜自身当年。   在这几年中,张烈修炼之余,帮步鸾打散了昔日的赤焰岛卢家,让卢家之人改换姓氏,重新建立起步家。   与此同时,他开始传授步鸾《萧山真解》上的道法。   这是正经的元婴道统,打基础绝对够了,若是日后步鸾真的能够有所表现,张烈在建立起太昊轩辕剑派后,也并不介意真的传承她部分太昊金章传承。   但那个时候,这一支脉必须重新回归本宗。张烈,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太昊金章外传的,就算是已经散乱在外的传承,只要见到了、听说了也定然要予以收回,这是心坚如铁般的意志。 第三百八十九章:十四年后,功力尽复   群妖夜宴,张烈化名为金鳞蛟龙石毅,展示法力道行,成为了五阶灵脉密莲山上第七位获得承认的一方妖王。   甚至因为结拜之情,其余六位妖王或者出洞府,或者出钱财,或者补贴奴仆,帮助张烈把自己洞府的架子建设起来,虽然在实力上看,还是远远不如经营多年的大妖的,但基本的根基气象上是有了。   当然,密莲山六妖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张烈展示出来的道法底蕴、血统高贵,再加上他们知道张烈的手上至少还有一具五阶炼尸,一具五阶天魂傀儡,若是没有这样的底蕴实力,也难以被这样重视。   赤焰岛上孟、何、于、顾、虞、卢、施七家,其中本就以卢家的实力最弱,当天月皇朝妖兽攻岛之后,这个家族更是难以维持,仅剩的一名筑基修士都身负重伤垂垂老矣。   因此才始终没有妖王愿意接纳,嫌弃这个家族能够提供的资源太少,不足以为此耗费气力。   但是卢家这样濒临灭亡的衰弱家族也更好说话,一听可以认步鸾这样的紫府老祖为祖,对于换姓之事也就没有那么抵触了。   瀚海界人族修士的生存与修炼皆是艰难,整体而言都要超过玄黄主世界许多,当连生存都无比艰难时,尊严毫无疑问是一个奢侈品。   步鸾也一心想要重建家族,但当年的步家血裔几乎已经被月魔邪修杀尽。   现在步鸾也只能选择先保证祖先香火供奉的延续,以后再找机会传承血脉,成为这个新生步家的核心,凡人乃至低阶修士的寿命远远无法与高阶修士相比,步鸾只要静心等待两三百年,昔日的卢家就会彻彻底底转化为新的步家。   高阶修仙者庇佑一个家族或者宗门,这个家族或者宗门,提供出供养修仙者修行的资源,不说全部提升,至少也要做到不无小补,这才是修仙界的常规生态。   来到这个瀚海界,共计十四年后。   凭借自身的修道根基以及九息服气的精微玄奥,张烈重新将自身法力修炼回金丹一层。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较为特殊,神识法力于体内汇聚,凝聚成一颗虚幻的金丹,但是这枚金丹却迟迟都不完成最后一步的凝固,这让张烈拥有金丹一层的法力同时,在金丹凝固前永远无法精进半分法力。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用了。”   闭关密室内,张烈双手虚按间,雄浑法力先是汇聚纠缠为光球,而后缓缓的扩散消散。   他是自知自事的,自身法体剑术兼修,法力深厚程度因为主修功法的关系,远超同阶,再加上威力不逊色于一品本命神通的双翼狂龙剑诀,与这世间绝大多数金丹修士,都可以正面较量了。只是面对那些金丹后期,或者身怀异宝或手段远超同侪者,还要小心一二。   恢复法力,寻找返回玄黄主世界的法门。   现在两项任务已然完成其一,但是与此同时,张烈也要保证自己在此界的安全。   同时在财路收益上,进行一些开源。   这十四年以来,虽然始终居于五阶上品灵脉上修炼,但是由于自身的灵气吞吐量太大,在修炼的过程中张烈还是会消耗一些丹药、灵石作为修炼辅助物品。这些年来也消耗了几十万灵石。   虽然是值得的,但是乾坤袋因此受损不轻。   这一日,张烈一封符咒,招集步鸾与昔日的卢家族长、今日的步家族长步政,一同来到洞府当中。   “族中府库当中是否还有四阶妖丹?以及碧灵花,寻血草等等灵物,全部都给我拿来,若是族中府库没有,就去其它洞府购买,只要有的,没有溢价十倍那就全部都购买回来。”   听明白张烈的意思,竟是在搜集炼制筑基丹的主药,步政脸色一喜道:“主人可是想炼制筑基丹?族中府库虽然没有,但是其它几家手中,定然还有一到两枚四阶妖丹。”   炼制筑基丹,要么使用火候达到千年的特定灵药,要么使用紫府境妖兽的内丹,若是传承千年的修仙宗门,药园中必然有定期成熟的灵药,这是一个宗门最为重要的底蕴资源。但在赤焰岛这片地方,海中妖兽众多,人妖之间大战也频繁,相对来说更容易得到四阶妖丹,千年灵药则不那么好到手了。   “没错,洞府当中上上下下,死气沉沉,我要炼制筑基丹赏给有功之人,免得人浮于事不思进取。”   “这段时间你也要先将架子搭起来,统管全局,管理统计洞府中的灵丹、符箓、法器,并且负责功过赏罚。”   张烈本身不擅长炼丹术,但是为了修炼读懂斡旋造化,炼丹类的典籍他也没有少看,参悟斡旋造化更是一日未曾放下。   现在晋升金丹一层境界了,神识法力的精纯与控制更进一步,以五阶的境界去炼制三阶丹药,自然是难度大减。   张烈一身所学,可以称得上是驳杂的,修仙百艺的首四项,丹器符阵,除了符法以外其它三项他均有所研究涉猎,丹道三阶中品,炼器术炼剑术四阶上品,符法二阶上品,阵法一道四阶上品,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一名结丹宗师哪怕从来都没有修学过丹器符阵,对于这四者的理解与认知,怕是也要超过对应的二阶百艺类修士。   只不过张烈的精通程度,比绝大多数同阶修士要高得多。   张烈的炼丹,极大鼓舞激励了赤焰岛上残余人族修士的士气。人是一种需要生存与希望的生物,在拥有前者后就会去追求后者,长期缺失后者,甚至会减少人的生存欲望。   密莲山七大妖府同气连枝,再加上岛上根本就没有三阶炼丹师与张烈争夺炼丹资源,因此很快的,张烈就开始开炉炼丹了。   修仙百艺中炼丹师这个职业,前期的成功率很低,基本上就是赔本的买卖。除非背后有家族、宗门投入大量的资源,否则除非天纵之才,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学成炼丹术这种技能。   张烈是理论十足,功力深厚,在修炼到高深境界后,反过去提升炼丹术的。   这种事情在修仙界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过发生,但是绝大多数修仙者是做不到的。   绝大多数修仙者修炼艰难,很多时候是被自己的寿命推着追逐下一个境界,无法完成直接就寿尽了。   而张烈天生煞骨,此生多历杀劫,历杀劫而不死,劫转为运,并且游走生死,也客观有利于突破修行瓶颈,因此张烈有条件去拿资源和时间堆,自身天赋并不契合的斡旋造化炼丹术。   其中所记载的强大丹方倒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张烈需要其中的丹道之理,来增加自身在金丹大道上的领悟积累。   赤焰岛上一共还有两枚四阶妖丹,其中还有一枚灵气已经有些流失了。   张烈先使用那枚灵气充盈的,花费七日时间,炼制出七枚筑基丹,像这样的灵丹,常理来说一炉最多炼出十枚。   第二枚有些灵气流失的内丹,张烈花费十四日时间,炼制出九枚筑基丹,算是超常发挥、小有突破了,若是那枚内丹灵气充盈完好,说不定可以超乎常理的炼制出十一二枚筑基丹。   不过考虑到,是五阶金丹真人修士在炼制三阶丹药,这个灵丹出量,也算正常。   毕竟金丹真人境修士本身的时间,就异常宝贵。   在赤焰岛上,一位三阶炼丹师都没有,但是多次历经生死的年轻修士却有不少,他们只要稍有天赋际遇,这么多次的历经险死还生后,未来甚至现在都有机会冲击筑基境界,获得超过四个甲子,可以存活二百四五十年的寿元。   自身金丹修为是罚过的基础,手中十六枚筑基丹则是赏功的基础,有这两项基础后,下面的人就好管理了。   甚至只要管理好其中的首领,岛上的上万修士就可以为自身所用。   张烈虽然颇为欣赏密莲山六位大妖,但他本身毕竟还是一个人类,只要条件允许,张烈并不希望看着这上万人类给六名大妖作奴隶甚至是血食。   于是他通过密莲山六位大妖把这些人类都运转起来,该开矿的开矿,该从事生产的从事生产,当人类从低价值的奴隶变为高价值的奴隶时,就算最残忍嗜血的千年蝙蝠妖血吻,也宁可吞噬自己的后代,也不肯轻易吞噬人类了。   理由很简单,自己那些愚蠢的后代无法为它提供价值,而这些人类却可以,唯利益动心!   与其余六位大妖的酒宴之上,张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密莲山的灵气是在不断外泄流出的,只是因为根基较好,短时间内还不太明显,但是百年千年下来,我可以断定,密莲山的灵气会再下降一阶甚至两阶。”   在炼化横骨,蜕去妖身之前,妖修的修炼速度是远远不如人类的,因此千年修为妖兽,被百年修行的人类修士灭去的,数不胜数,但是这种差距,在妖兽化形之后,会逐渐消去。   元婴之后,人类修士算上转劫的话,大概可以驻世四千年,化神之后,无论人类妖族都再没有寿命上的限制,双方修炼速度也基本持平了,各看悟性、传承、刻苦、际遇如何。   因此,妖修在结丹、化形这两步之前,少有研习修仙百艺的,全部的心神精力都放在法力的提升上,越是出身普通的妖兽便越是如此。   张烈此时的身份是真龙血脉,他展现出丹道、阵道修为是正常的,毕竟真龙一脉不同凡俗。   “那该如何是好?”   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的血吻这样问道。密莲山是他们已然安居千年之地,没人想它被破坏,或者离开。   “就好像树木的移植一样,很多树因为移植的时候,自身根茎受损严重,若是不早做处理,最终的结局必然是树木枯败而亡。我现在想要借各府的人族修士,重新梳理密莲山与赤焰岛的灵脉走势,这样短时间内可能会导致密莲山的灵脉降阶,但我可以保证顶多降到五阶中品而且未来还可以养护回来,但若是不做处置的话,百年之后,密莲山的灵气就会不可逆的降到四阶甚至是三阶。”   张烈这一次并没有谎言欺瞒,密莲山跨界而来,硬生生镶嵌在赤焰岛这座三阶灵脉上,短时间还好,时日长久后再雄浑的灵气总量也承受不了日益的削减,没有灵脉闭环,高灵气浓度必然向低灵气浓度流失。   “好,老五放手去做吧,我们几个出身平庸,对于这些事情都不太懂,此事就全权交由你来全权负责,我们的仆从奴隶,全部都可以交给你来管理。”   最终还是大哥牛覆海拍案定论,牛覆海的本体是一头避水金睛兽,有的时候愿意以本体走入大海当中泡着,他其实就已经发现过密莲山灵气外溢了,尤其是几处灵穴节点,这种外溢现象尤为严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牛覆海虽然不懂原理,但是做出决断却是不难的,其它五名大妖也皆是如此。   “既然要梳理灵脉,不如顺势就建立起一座大型阵法,工作重合,但收益却是翻倍。”   张烈本身就是四阶上品阵法师,凝聚假丹后,接手这样一个大活,对于他的阵法造诣大有好处。   在其它地方可没有这五阶灵脉、许多下属供他练手尝试,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管理其它密莲山妖修。   群妖夜宴结束之后,其它几妖都离去了,就只留下血吻与牛覆海二妖,还在畅饮。   “大哥,你说老五,他真的是我们妖族吗?”   突然,血吻这样言道。   “怎么,你怀疑他?”牛覆海似乎喝得醉意熏熏,这样问道。   “我原本是不怀疑的,毕竟我闻经在老五的身上闻到过真龙之血的味道,这种判断我绝对不会出错。但是这几年来,他炼制丹药,管理人族,我能够感觉到,老五对于人族有着很深的感情,这种表现可不太像我们妖族啊?”   “妖族?这里的妖族指的是你的吸血夜蝠一族,还是我的避水金睛兽一族?”   “哈哈哈哈,若老五真的是一个人类,或者是两族混血,那我反而为他高兴,不像我一样,活了千年岁月却一个同族都没有见过。老二,你说你是吸血夜蝠一族的,可是据我所知,夜蝠一族你可是没少吃,尤其是其中资质出色的,哪怕是你的嫡亲后代,你也不会让它们活到结丹境界,威胁你的地位,我说的没错吧?”   牛覆海的一番话,让血吻因此老脸一红。   “那些都是当年的事了,大哥还提这个做什么,现在我还盼着后辈当中,出现几个可造之材的。”   “那是因为你就快要突破化形瓶颈了……无论老五是人是妖,只要他还认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那就足够了,只要他没有做出背弃结义之情的事,那就足够了。你若是敢因此对他出手,我必杀你!”   话语说到最后的时候,牛覆海双目圆瞪,气势可怕。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大哥你在想什么。”   受牛覆海气势一迫血吻略有一些发慌,这样肯定的言道。   “想要修炼到化形的境界,我们就必须要摆脱原本的桎梏,任何妖兽,最后都要修炼到化为人形的阶段,那个时候我们到底算是人,还是算是妖?”   ……   无论身在何处,修炼与精进,都是修仙者永恒的追求,何为仙?人行于山上。   密莲山当年是六阶下品灵脉降阶到五阶灵脉的,其内的灵气脉络走向,精妙难言,并且充满佛门大法的风格,为张烈前所未见。   张烈研究、琢磨、钻研,整个人很快就投入了进去。修仙者每一个大境界的提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过往的技艺、法器、丹药,乃至经验,全部都要更新换代:真正的强者,永远保持着一颗谦卑的心。这对于一名强大的修仙者来说是必须具备的素质,否则以紫府境修士的技艺、法器、丹药,乃至经验去与结丹修士竞争,正常情况下除死无它。   五行飞剑、冥河元凰,五行五光镯,这些法器全部都价值大减,甚至是已经没有使用价值了。   就算是本命法宝太阴幡,也需要向其中炼入同属性灵物以进一步提升威力,否则仅仅只凭自身元气培炼,提升效率太低了。   好在,张烈手上现在还有金丹尸魔,五阶天魂傀儡傍身,倒也不乏手段。   只是知识体系也要升级,练气术,剑术,乃至于炼剑术、阵法一道。练气术有九息服气,剑术有地煞剑经,对于张烈来说按部就班的参悟琢磨也就是了,唯有阵法一道,虽说一通百通,但还是需要际遇。   眼下的密莲山与赤焰岛,对于张烈来说就是一场合适的际遇。   他钻研琢磨着整座密莲山以及赤焰岛的灵脉灵气走向,指导着岛上近万修士转为劳工,进行巨大的工程建设。   “想要将这里直接布成真正的大阵,是不可能做到的,欠缺的各方面资源太多了,但是借助山川地势走向,布置下一个基础的大阵,却是有把握的,若是能够完成,我的阵法修为造诣,也将提升到五阶的境界。”   五阶阵法大师,在修仙界就连元婴老怪也要给三分薄面了。修仙百艺先易后难,晋升到一定境界之后,每一次境界上的突破,不会比修为境界上的突破容易多少。   与此同时,随着张烈不断指挥修士,完成灵脉改易建设,密莲山的其它妖修,也渐渐感应到了正向的灵气变化。   这些妖修,让它们建设修缮不行,做不到,但是让它们感应,它们却是比人族修士要敏锐得多。   感应到了灵气流转运行的正向变化,密莲山另外六位妖王,也打开府库,加大了对张烈所做之事的投资额度。   而已经沉浸其中的张烈,将这些获得的灵物毫无犹豫的投入到了阵法当中,这一刻,他所在乎的只是自身的作品,以及自身所获得的知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量灵物以及修士劳力投入,密莲山灵气渐渐真正与本地灵脉沟连一体,从这半山腰开始,再往上直至密莲山峰顶,逐渐全都被厚厚的白雾锁住,而且这些白雾还在不停地翻动着,有如择人而噬的猛兽,令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另一边,由于迟迟没有得到密莲山妖修的回应,天月海天月皇朝的众多妖修们,也是心中动怒的。   在这一片海域,仅仅元婴期的蛟龙一族妖修就有六头,而人族修士中的现存元婴期修士仅仅只有两人,由于瀚海无尽广阔,再往下的金丹、紫府修士数量对比只会更加悬殊,因为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当然就更加不可轻辱。   面对密莲山妖修的轻忽无视,天月皇朝这边虽然没有直接派出元婴期的蛟龙,但是也派出了六名结丹大妖,大量紫府妖修、天月宝船。   宝船这种大型战争法器,在瀚海界非常流行。   玄黄大世界的中域龙洲,东域秦洲,西域庆洲,流行的都是飞天巨舟,飞天宫殿。   强大的宗门上上下下的所有修士将自身法力汇集于一起,甚至可以加入高阶修士的斗法当中,成为决定性的因素。   但是瀚海界的修仙者没有那样高明的炼器技艺,好在瀚海界没有大型陆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土地都被大海覆盖着,造船工艺极为高明,这就省去了最难的一点,制造大型宝船也可以起到与飞天巨舟,飞天宫殿一样的战略效果。   这一次天月皇朝,派出金丹妖修,大量宝船军队涌来,想要直接就覆灭了密莲山势力,彰显力量,震慑玄阳海域。   不过密莲山一众妖修也并不是傻子,明明知道已经结怨了还不做防备,因此,当天月皇朝的军队达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密莲山妖修乃至于张烈,就已经提前都知道此事了。   “天月皇朝果然是说一不二,我们仅仅只是没有回应,就直接派兵来剿,这是真当自己已经是玄阳海的霸主了?”   酒宴之间,张烈面露微笑这样言道。 第三百九十章:赤元壶,晋升五阶阵法师   密莲山赤焰岛数十里外,有一头奇形大鱼正于波涛万顷当中起伏,其体型足足有数里之长,在那鱼唇当中含着一枚透明气泡,气泡中有数十人正在观舞饮宴、尽情欢歌。   在这条奇形大鱼的周围,还有无数巡海夜叉,海族妖精,虾蟹大将,持兵戈刀剑端得是威风凛凛、煞气冲天。   在那气泡当中,有一座极为精致的小型水宫。   宫殿上首处,有一名白袍银角的粉面青年,此时正搂着美艳蚌女调笑,四周均是其羽翼朋党,文士心腹。   在众人的下方处,有一员黑甲大将,高大威猛肤似鲨皮,此时不理四周的歌舞宴乐,正在向主上汇报战略:   “根据我们已知的情报,赤焰岛上共有六头结丹大妖,上万人族修士,但这上万人族当中并无强者不足为虑,那六名突然出现的大妖,虽然修为深厚,但是彼此之间互有提防隔阂,也难以形成合力。”   “这次我们带来六艘五阶天月宝船,四阶宝船也有十二艘,应该采取步步分割围而歼之的策略,先用一部分妖兵去袭扰他们的灵田,吸引出赤焰岛上的一两名结丹大妖,然后来到近海出动五阶宝船猎杀对手,击杀一两名结丹大妖后,杀一部分、拉一部分,这座岛屿对我们来说就是探囊取物了。”   虎鲨大将言说到这里时,看了看面前自己侍奉的海族皇子,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半途忍耐下来。   若是皇太子殿下与手下的几名亲信,愿意暂时忍耐收敛妖气的话,那么此战就有更大的把握,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虎鲨,你原本不过是一头丧家之犬,濒死的妖族,是我父皇巡游之时见你可怜,方才赐予你一滴龙血,让你有了今日,现在你被派到我的手下,就要好生辅佐尽心尽力。”   “这次差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做得好了有赏,做得难看有罚!你明白了吗?”   “太子殿下与龙主大恩,属下一日不敢稍忘,虎煞遵命。”说完,那黑甲大将恭身行礼,而后退了下去调兵遣将。   “哼,父皇说这家伙有内秀之才,我是一点都没有看出的,这一次就当作是给他的一个试炼,若是真有本事,我身边就给他一个位置,若是没有才能,本太子就一口吞了它,大不了被父皇训斥两句。”   白袍银角的粉面青年,面容稚嫩,但说话的气魄却大得不像话,而四周之人对此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觉得本该如此。   “虎煞将军虽然惹人讨厌,但是才能还是有的。不过此次也是皇太子殿下成年以来,第一次出手,不但要胜,而且要大胜而归,最好能够收伏几头密莲山结丹妖修,日后作为得力臂助。”   “所以,为防万一,殿下还是派我们几个为虎煞将军掠阵吧,这样即便是有什么差错也可挽回。”   说话之人,是白袍青年身旁一名山羊胡须手持羽扇的秀士。   “哈哈哈哈,大可不必,今日,就让诸位看一看我此次带出来的一件宝贝。”   如是言说着,白袍银角青年轻轻击掌三次,下一刻,就有娉娉婷婷的美貌女子,莲步款款走来,在其双手上华贵木盘中托着一只朱红色的瓷壶。   这只瓷壶虽然精致华美,但是与水宫当中的其它物品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之处,至少并没有超出太多。   但当它出现的时候,在场所有大妖的目光与心神,皆被其吸引过去了,似乎这只瓷壶上面有着极为巨大的吸引。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结丹境界以下的妖族,感应不出,但是凡是修炼到结丹境界的大妖都能清晰的感应到,在这只朱红瓷壶内似乎有一团如具生命的火焰,正在跃动不休,想要跃逃出来,焚尽八荒。   “这,这个难道就是……”   山羊胡须手持羽扇的中年秀士,一下就被震慑住了。呆愣愣以手中羽扇指着那瓷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难道这个就是!?”   怀中肌肤美如白玉般的蚌女,这个时候也忘记了献媚,望向那只瓷壶,虽然有些知道那是什么却又根本不敢肯定。   “哈哈哈哈,你们猜的没错,这里面装的,就是丹鼎宗的两大元婴真君之一华阳子。”   “当年丹鼎宗破灭,华阳子为庇护最后一支丹鼎宗余孽可以成功逃走,被我父皇擒下,炼入这宝物当中。你们说,有此宝在手,除非玄心宗那两个老不死亲至,否则谁又能奈我何?”   听了这样的话语,四周几名结丹大妖面面相觑,然后皆是对着白袍年轻人纳头便拜。   这位龙七皇太子殿下本就六亲不认,杀伐果断,此次前来赤焰岛就想收伏几名密莲山妖修,作为得力臂助,好在日后争夺地位的时候胜过几个兄弟姐妹。   本来,这件事成败与否还在两可之间。   但是现在一看这封印着人族元婴修士的妖族至宝,所有结丹大妖都觉得大局已定了,看来传说当中,龙主偏爱这位小儿子是确有其事。   人族元婴修士,大多肉身脆弱,斗法的过程中有可能损伤肉身,这个时候若是不想直接转劫折损寿数,那么还有三种较为常用的应对法门:   首选,使用大量五行精气,浇筑法身,凭借元婴修士对于天地自然的领悟,再造人体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因为高阶修仙者后天创造的人身小天地,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与先天血脉生灵诞生相比拟,因此正常来说,这样修成的法身元婴基本上永生永世都是元婴一层境界,几乎不可能增长法力前进道途,勉强精进,各方面的付出努力是正常元婴修士的数倍以上难度。   因此多数情况下这仅仅只是权宜之计,并且待百千年以后寿数到了,还需要铸造一口六阶先天剑器斩破五行肉身,要不然元婴被困五行精气之中,就是想要转劫重修也困难重重,难以做到。   张烈的师尊萧山真君,就是以此法成就元婴大道。   其次则可以使用傀儡代替法身,炼制一具六阶傀儡,再次将自身元婴炼入傀儡中就可以充当法身使用。   不过傀儡法身受到炼制傀儡材料的限制,虽然威力不弱,但是争斗之时的变化却不够用,很容易被敌人针对克制,实际上远比不上第一种好用,几乎没有进步空间。   最后一种便是眼前这一种了,将元婴封印入某件单一属性的宝物当中,在争斗的时候消耗对应珍稀材料祭出宝物,在一个时辰之内其法力神通将不弱于正常元婴修士。   但这种画地为牢,其后的数百上千年被封印于一件宝物中的岁月可不好受,正常元婴修士除非自愿赎罪,否则宁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当年丹鼎宗两大元婴真君之一的华阳子,因为眼睁睁看到宗门毁在自己手中,为保护宗门最后一支血脉安全离去,血战力竭之后,自愿被孽海王封入赤元壶法宝当中。   事已至此,无论华元子元婴愿不愿意,都只能全力为赤元壶的执掌者战斗了,为了征服密莲山悖逆不臣的一众妖修,天月皇朝派出六位结丹大妖,六艘五阶天月宝船,十二艘四阶辅船,这已经是强过密莲山妖修一倍的力量了,再加上这只封印着华阳子元婴的赤元壶,可以说进攻一方的优势,近乎是碾压性的。   至少,在此时此刻从龙七太子到他手下的这些亲信,全部都是这么想的,甚至龙七太子有意压一压虎鲨将军,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虎鲨将军的心里其实瞧不起自己,这毫无疑问是极令人恼怒的。   因此,在能获胜的前提下,龙七太子并不介意这个家伙,吃一些苦头。   “诸军听我调令,摆覆海混天阵。”   虎鲨将军本身的才能是有的,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行人这样气势汹汹的到来,赤焰岛没有任何防备的可能性很小。   因此他下令以各艘宝船为阵势节点,汇聚妖气,形成覆海混天之阵,只见伴随着冲天的玄霜妖气水汽冲宵而起。   巨大的黑云雾气漫卷,推动而去。   黑云倾天,暴雨落下,这是汇合众妖以及宝船的力量,强行制造出遮掩神识,有利于海族妖修的战斗环境。   紧接着,虎鲨将军的指挥之下,无数的巡海夜叉,海族妖精,虾蟹大将,密密麻麻地涌上了赤焰岛。   修仙者除非修炼到了金丹境界,可以食气以长生,否则都是需要食物谷物血肉来补充肉身元气的,只不过筑基境的辟谷时间比练气境的长一些,紫府境的辟谷时间比筑基境的又长一些,但是金丹以下的修士太长时间不进食,肯定会肉身元气亏损,影响到下一步道途。   因此,赤焰岛上的那些灵田,是岛上修士的命根子,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死一地的人,也不可能让妖修们破坏掉灵田,因为那样就是被断了根本了。   “那六头接受人类供奉的结丹大妖,哪怕只有一两头忍受不住,来到了近海,我就有把握把它们全部都留下,目的就达到了。”   “剩下的四头,拉拢两头,打杀两头,龙七太子殿下此行的目的也就全部达到了。”   只要宝船上携带的灵石足够,一艘五阶上品宝船只要驻守五位紫府,三十位筑基修士,就能抗衡一位结丹大妖。   十二艘四阶宝船满配置的话,也有紫府一级的战力,可惜宝船仅仅能在水面上航行,只能停泊在港口,无法像飞舰一样直接打到岛上去,攻击也必须在近海范围内,否则的话,这就是场一面倒的屠杀了。   这场战争的前期,的确是像虎鲨大将所料想的那样,宝船上运输而来的众多妖兵一上岸,前往灵田,就遭遇了人族修士的顽强抵抗。   这些人族修士作战意志坚定,步步为营,甚至还建立起了许多阵法,修仙百艺是人族相对于妖族,魔族最强大的利器,一名筑基修士再配合一座三阶阵法,甚至可以反过来杀死一名陷入太深的紫府妖修,这是一种不平等的交换,那名紫府妖修可能已经苦修数百上千年时光了。   看到各路传来的战报,虎鲨将军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这已经不是双方一次交手了,根据上一次的情报,那时人族修士的抵抗,绝对没有这样的烈度。   虽然也打得非常坚决,但是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的士气以及大量的阵法。   “供奉妖族成为奴隶后,怎么会士气反而增强了?而且这么多的护山阵法,又是哪里来的?”   心中虽然有这样的疑惑闪过,但是自身其它战略目的全部都已经达成了:大量杀死人族修士,大量摧毁灵田、矿山。   虽然妖族的损失也出乎想象的严重,但虎鲨将军在略作犹豫后,还是选择了压上更多的部下,贯彻自身之前的战略目的。   “大人,如此抽调兵力的话,四阶宝船的战力就很难发挥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虎鲨将军的一名老下属,不得不出言提醒自己的上级,宝船约等于特殊的法器,想要发挥它们的威力,需要有高阶修士的驾驭。   虎鲨将军的这名老下属,却是一名人族修士,天月皇朝海纳百川,气魄强势,皇朝当中不仅仅有大量妖修而已,还有大量的人族,只是往往作为匠人与奴隶,难以获得高位。   除非,获得上位妖修的真血彻底转化为妖修。   “不要紧,只要六艘五阶宝战的战力无损就足够了,只要能够把赤焰岛上盘踞的那六头结丹大妖吸引过来,付出一些损失也可以接受。”   就在这个时候,前线又传来消息:两名紫府妖修战死。   得到这个消息后,虎鲨将军黑铁似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一丝动容,就算是它,也未曾料想到损失竟然这样大,这已经有些难以承受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两名少年童子模样的结丹妖修,联袂来到虎鲨将军近前,抱诀施礼道:   “将军,龙七殿下已经对您的损失颇不满意了,因此将我们两个调派入你的麾下,将军小心,这是殿下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了。”   “当然,我们两个在这段时间会听命于将军。”那两名少年童子模样的妖修,一前一后这样说道,配合默契的样子。   “能得青氏兄弟相助,那接下来就定然没有什么碍难了。”虎鲨将军哪怕平日里性情如铁,这一刻突获强援,也大喜过望。   青氏兄弟海蛇妖修出身,长于用毒、合击之术,单独一人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两人一齐出手时,就算是修为更在他们之上的人、妖,也都难以讨到好去,是跟随龙七太子很久的嫡系心腹,地位远在自身之上。   虎鲨将军深知这一点,因此也不敢托大,亲自指出位置,将两人派到同一处战场上,并且距离近海处很近。   这样,就算是受到密莲山妖修的攻击,凭青氏兄弟的手段,也可以轻易脱身而出,绝不会遭遇危险……以常理来推断的话。   然而青氏兄弟进入赤焰岛不久,那边就传来讯号,说遇到了一名紫府境的人族女修,借助阵法、傀儡之力,将青氏兄弟困住,现在青氏兄弟,已然陷于阵中。   “被一名紫府境的人族女修,压制在阵法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虎煞将军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宝船之内踱步数圈之后,提上自己的巨大战刃,竟然是打算新赴战场了。   “将军,难道您竟打算亲自上阵吗?”那名老迈的人族副官,上前这样劝说道。   “继续等待下去,那名紫府境女修是不可能长久困得住青氏兄弟的,稍许时间必生变化!”   “徐老,我也知道你说的对。但是今日战局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最重要的是,青氏兄弟在皇太子殿下那里的地位远在我之上,若是他们兄弟真的有什么意外,你我怕也是活不成了。反倒是我去了,与青氏兄弟联手,怎么也不至于连近海都逃不回来,我离开后,舰队就交由你来控制了。”   说完,虎煞将军骤然化为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去营救青氏兄弟去了。   然而,背负巨刃的虎煞将军进入赤焰岛中并没有过去多久,巨大的白雾涌起,渐渐得,就将整座海岛都包裹笼罩了起来。   而且这些白雾还在不停地翻动着,有如择人而噬的猛兽,站在宝船之上,注视着这一幕变化,从出生开始就在天月皇朝生活修行了一辈子的副统领徐老,只觉得自己手脚一片冰凉。   口中发出近乎无法想象的呓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五阶大阵!”   这一刻,之前数日间在这座岛上所遭遇的所有诡异,都有解释了,原来那些人族修士所控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三阶四阶阵法,而是一座五阶阵法的不完整部分。   五阶阵法大师,在修仙界就连元婴老怪也要给三分薄面了。修仙百艺先易后难,晋升到一定境界之后,其后的每一步精进都堪称是千难万难。   因此,就算是张烈自己也没有想到,自身凭借对密莲山灵脉的钻研,以及将它与赤焰岛相互融合,真的可以让自己意外的晋升五阶下品阵法大师。   张烈的阵法根基,更多的是来源于他第一任道侣,北域寒洲金虹谷的紫府女修王婉仪,由于王婉仪修炼通幽心诀,最后功败垂成被功法反噬,她一生的道法根基都被张烈吸收转化。   而王婉仪的所学是很驳杂的,修仙百艺许多门路都有涉及,以求增厚道基,再加上张烈在阵法一道上的确是有天赋,际遇之下,晋升五阶下品阵法师,比他自己预料的都要轻易得多。   “好了,现在天月皇朝三名大妖都陷入了阵法当中,我们可以出手了,天月宝船无法深入陆地作战,只要我们不去近海,它们就是无关战局的废物,我倒要看一看,天月皇朝是不是真的那么底气十足,三名大妖说舍弃就能够舍弃!”   站立在密莲山一瓣莲峰之上,张烈看着手中的战报,眼神冰寒,脸色却略有些难看。   赤焰岛上万修士,只此一役就至少死伤过千人,可以说是要家家缟素了,因为前期人族与天月皇朝妖修的交战,张烈不允许其它大妖出手,张烈都不允许,其它密莲山大妖当然更加不会心疼人族修士的死伤。   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若是不下足够重的饵,张烈也不可能一点点的把天月皇朝结丹妖修的一半钓上来,这场仗打到最后,赤焰岛修士可能要死伤两千人,但不付出如此惨重的战损,正面对抗密莲山的确远远不是天月皇朝这支远征军的对手。   此时此刻的五阶大阵也是短时间激发起来的,凭密莲山赤焰岛本身的资源储备,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这个大阵过长时间的运行。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杀!”   随着张烈一声仰天厉啸,一股接一股冲宵而起的强大妖气,自密莲山上的各处接连迸发出来。   在那冲天而起的妖气光柱当中,有巨大的螳螂,有游走的黑蛇,有嗜血的魔蝠,有撑天负地的牛妖,有吞吐赤火的蟾蜍,有银色的妖狐,以及一条绕空而飞的蛟龙。   当密莲山七圣七道遁光冲天而起的一刻,远在海边深处,还在与蚌女亲昵饮酒的龙七太子,也不由得翻身而起。   与此同时,他那名手持折扇的谋士,也急匆匆地赶来了:   “殿下,大事不好!密莲山上竟然出现五阶阵法大师,虎鲨将军与青氏兄弟全部都被困在阵法当中了,这个时候当断则断,您必须使用那件宝物了。”   “什么?”   龙七太子闻言,神色骤然一变。   这赤元壶虽然父皇让他带出来了,但那是以防万一保命用的,一旦动用,就算是打下了密莲山赤焰岛,恐怕自己在父皇心中的位置,也要大降。 第三百九十一章:双翼狂龙剑诀,瞬狱杀剑!   “反攻了!”   “各位妖王终于反攻了!”   当赤焰岛五阶阵法升起的那一刻,最为激动的并不是密莲山妖修、更不是天月皇朝的那些妖兽,而是在岛屿上为守卫家园而苦苦坚守的众多人族修士。   就算张烈下放孟、何、于、顾、虞、步、施七家人类修仙家族,部分的阵法控制权限,但是为求有效诱敌,开启的也仅仅只是三阶护山阵法权限,筑基修士仗之与紫府妖修对抗,只能说勉强将双方拉回到持平线而已,妖族依然占有巨大优势,人族依然还是要拼命的。   但是这七家修士却打得非常坚决,瀚海界人族修士的境遇与南荒修士类似,长年都要与天争命,与妖兽争生死。   这就养成了凶悍果决的性格,因为没有这样的性格的话,在这样环境下,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当五阶大阵升起的那一刻,赤焰岛上雾气如潮翻滚攻守易势,虽然张烈知道如此激发灵气,这座五阶阵法难以长久维持下去,但是天月皇朝的妖修们对此却并不知情。   白雾翻滚间,就算紫府境的妖修也被圈禁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动弹不得,反倒是人族修士,可以汇聚人手,以多打少,个个拔除。   瀚海界海洋面积占总面积的九成往上,妖修众多,天月皇朝又势力强盛,因此这一次攻上岛的妖修,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要比赤焰岛上原本的上万人族修士更高。   但是在五阶阵法下,这种优势就变得毫无意义可言了。   虽然绝对杀伤力不足,主要是迷阵困阵性质,但不足的杀伤力,有人族修士与密莲山妖修补充。   老大避水金睛兽牛覆海,老二千年蝙蝠妖血吻,皆是施展法天象地之术,仰天嘶吼,身体迅速膨胀起来,每走一步肉身就升高一丈左右,在极短的时间内,妖兽真身的身高就膨胀到了百丈高。   轰隆一声巨响,铁蹄踏地!   避水金睛兽头顶的一对儿弯角,几乎要触及低垂的云气,它周身有水潮般的蓝光汹涌拍岸,口中不断喷吐着冰蓝色的妖炎,路经妖兽妖修成群时,或者铁蹄践踏,或者妖炎喷吐。   所经之处,天月皇朝妖族的血肉融入大地。   妖兽若是师法天地正常修炼,恐怕要修炼到金丹、元婴境界才能转化人形,但若是拜入大妖门下聆听教诲,往往就可以较低境界,就转化为半人半妖之形,虽然远远及不得化形,但也有辅助提升道行之效。   因此大妖门下,往往有许多兽头兽尾,却修炼出一个囫囵人身的小妖,天月皇朝的妖兵也多是此类。   千年蝙蝠妖血吻,本身化为巨大蝙蝠,扩散魔云遮蔽天地,于它的左右四周还有大量的黑色蝙蝠飞舞,为自家老祖捕猎血食。   施展法天象地之术,好处在于肉身巨大化,同一时间内法力的输出,是正常情况下的多倍,法术威力当然就狂猛凶暴,难以比拟。   但坏处在于,肉身巨大百倍,目标也同样巨大百倍,寻常防御法器几乎都没有意义了,无法保护自身,要纯凭肉身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因此法天象地之术虽然很是经典,但是基本上只有妖修才会修炼,人族修士是少有修炼的,人族相比妖修的一大优势,本就是善假于物,擅长于借助外物的力量。   避水金睛兽牛覆海凭借肉身强横,法力雄浑,以一挡百,也丝毫无惧。   天月皇朝那些小妖的攻击,也的确是难以突破其雄浑如瀚海般的法力护体,就算勉强突破,落在其身上时也不痛不痒了。   千年蝙蝠妖血吻,凭借的魔功诡秘,四周的攻击穿过魔云先降低一半威力,落在它身上后千万的伤害有限,而血吻却可以通过吞噬掠夺过来的精血,不断迅速的修复自身,虽然更喜欢温血,但是修为境界高的冷血妖修,也是可堪一啖。   除这两位以外,其实七妖当中的老三吞天火蟾万成,他也是施展了法天象地之术,只是万成既没有大哥牛覆海那坚不可摧的强横妖体,也没有血吻的诡秘魔功。   他或者它,一拍自己头顶,胖胖的人类肉身头顶上,顿时有一只晶莹、扩散红光的火蟾冒出:   此为大小变化之术,结丹大妖夺舍人身之后,若是担心来之不易的阴身受损,就会修炼此术,变化本体大小,藏入阴身体内。   当遭遇危险时,阴身难以应对,本体出现,往往就可以化险为夷。当然,若是因此本体都死了,那就是彻底死透了。   晶莹火蟾本体出现之后,迅速变大,然后反过来将阴身吞入到了自己口中,妥善保存。   然后吞天火蟾万成跃入云雾当中,口中吞吐火焰流光。   “吞天火蟾!”   上古火属妖兽,大口常张,仰望苍天,意欲吞之!   传说中的吞天火蟾修炼到极处,摆出吞天势,可将漫天云气,九霄风雷一概吞入口中,可谓是霸道绝伦。   此时此刻,它施展法天象地之术却隐匿于暗中不出,神识扫视,遍览八方,赤焰岛上神识覆盖范围内,任何一处出现大量天月皇朝妖修聚集,都会被其猛烈一吸,一吐,口喷岩浆流火,陨石一般砸落过去,在这样的攻击之下,能幸存下来的天月皇朝妖修少之又少。   但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密莲山的剩余四大妖王,就没有人施展法天象地了,这个法术的优势与劣势都同样明显,并不适合所有妖修。   螳妖柳寅,飞遁绝速长刀袭杀,专挑高手。   黑纹蛇潘梅,长于暗算用毒,一击不中,远遁百里。   心月狐胡丽,更愿意与六妹联手,她们一个惑心一个杀人,配合无意,几乎无往不利。   正常来说,作为密莲山七大妖王当中唯一一名长于阵法者,张烈应当居于阵中,控御大阵。   但事实上张烈既控制着大阵,同时又飞遁出去杀敌。   其它几位妖王,都以为是老五分心多用之术惊人绝伦,可事实上,却是因为张烈体内的太阴幡拥有器灵,可以辅助他完成大部分的阵法运行。   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降临到步鸾所在的那座灵脉了,尽管倚仗地势阵法,以及五阶天魂傀儡,步鸾成功在三名不擅阵法的结丹大妖手下,撑过了一段时间。   但是当张烈降临而落的时候,她已经嘴唇青紫现出身中剧毒的状态,若非张烈本身修有五毒邪元,步鸾中毒如此之深,就算不死,未来道途也会大受影响。   “师兄!”   “静心凝气,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说着,张烈竟然不理会青氏兄弟,虎鲨将军,单手转过步鸾,按向其背脊,向其体内输送法力,汲取剧毒。   “尸魔,缠住他们。”   张烈从五毒邪元中领悟出的正反五行生克之变化,几乎堪称是天下毒术的克星,只要修为境界不超过张烈,几乎就没有解除不了的,就算超过也可以极大克制化解。   但是青氏兄弟,虎鲨将军陷身于五阶阵法中,虽然略有慌乱,但是结丹大妖的气象还是有的。   见那青年道人突然出现之后,竟然直接为那名坚韧难缠的女修疗起伤来,理都不理自己等人,顿时大怒,纷纷出手。   但是对于此,张烈却是早有准备的。   分心四用,其一是操控天煞魔尸,在第一时间激发五鬼锁神之术,只见漫天阴风魔煞席卷,骷髅乱飞,此为灵气化形之术,凭空以天地灵气模拟借假修真!   其二是接手操控步鸾已经无力操控的五阶天魂傀儡,让它转守为攻,在天煞魔尸的五鬼锁神阵势内,进攻青氏兄弟与虎鲨将军。   其三是控制梳理着五阶阵法,灵气起伏变化。   其四是为步鸾输入法力,汲取体内剧毒。   虽然是同时做着这四件事情,但是张烈却做得是有条不紊,天煞魔尸的五鬼锁神防御力惊人,再加上五阶天魂傀儡使用雷火弓不时的干扰,天月皇朝三大结丹妖修,联手之下竟无法打断张烈对步鸾的疗毒。   五鬼锁神,说是五鬼,可事实上却是指五类鬼力,一旦激发,以天煞魔尸的身躯为中心,形成密密麻麻骷髅头颅,攻防一体,长于封禁镇压,那身五鬼重铠,对于天煞魔尸来说当然是重甲防御,但是对于其它的尤其是非尸灵类存在的时候,就是恐怖的封禁之术了。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头顶上的苍穹突然之间变成赤红的颜色,四周的温度在极短时间内越升越高。   张烈以密莲山灵气为基础,布置出的五阶雾阵,并没有干扰天象的能力,同时,张烈注意到,对面那两名青袍少年的面容上,现出隐隐的兴奋喜悦之色,而那名黑甲大汉的脸上,毫无变化反而有几分意外之意。   “虽有实力,却被排斥在核心决策层之外吗?”   张烈的心中一瞬闪过这样的念头,曾经有过动念是不是要把其收于手下。   但一想到天月皇朝六大妖王与自身的实力对比,也就绝了这个心思念头了。   在其的身旁一侧处,随着张烈的意念,天煞魔尸的身躯逐渐被四面八方的骷髅头覆盖咬住,层层叠叠,最后逐渐化成了一柄巨大绝伦的略显粗糙的长刀形态。   与此同时,阵法之外,巨舰灵舟之上空,龙七皇太子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父皇平生最恨的便是无能之辈,我虽然得父皇喜爱,但若是在这里战败,损兵折将,恐怕也要在父皇眼中地位大降,就算使用了赤元壶,只要此行的收获足够大,我应该也可以将功补过!”   想清楚后,这位白袍银角的皇太子殿下,终究还是取出了一条做工极为精致的锦帕,在那华贵异常的赤元壶上轻轻擦拭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精致锦帕上所蕴涵的巨量灵气,不断涌入到赤元壶内,随着锦帕上的灵光逐渐变得暗淡,壶内“砰”得一声,喷出一股暗红色的火云,并不断的膨胀变大。   最终,它或者说他化为了一具没有下半身,但是上半身却肌肉虬结清晰的暗红色巨人,乱发披肩,犹如野火燃烧。   “第一次!”   “小子,说吧,你的命令。”   雷鸣一般的声音,在龙七太子的耳中响起,尽管这名火云巨人并不恭敬,但考虑到对方元婴境的修为,这口气龙七太子理智的忍了下去。   “请前辈帮我破除此阵,并杀尽上面反抗的修士!”   伸手一指下方云雾封印萦绕的赤焰岛,龙七太子厉声言道。   “好,如你所愿。”   赤元壶当中的火云巨人,并没有计较他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要求。   而是深长的吸气,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其胸膛在迅速膨胀的同时,方圆千里的火灵之气皆被其调动起来了,以至于天地之间,一片暗红。   当这方圆千里的灵气,被汇于一吼当中的时候。   “轰!”   尽管并没有在这个神通的直接轰击之下,但是身处于五阶大阵当中,张烈依然感觉到大地都在震动,山岳都在摇曳,眼前有强烈到极致的光迸发出来,仿佛是天上的荧惑星辰轰然坠落,砸入阵中。   “轰隆隆隆隆……”   继而,一波波的光之潮汐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无一死角,没有遗漏。   张烈意识到了什么,他竭力地睁大着眼睛,犹自看不真切,在暗红强光映照几近如盲,就算全力运转神识,他也只能看到随着红光坠落,赤焰岛上每一缕水汽云雾都在蒸腾变发,都在湮灭消散。   那以整座密莲山五阶上品灵脉为引,积蓄的灵机,于短短时间内,消散殆尽。   “这种力量,元婴!?”   张烈低下了头,再下一刻他骤然抬起头来,不再理会毒伤已经被及时压制下去的步鸾,道袍之外的皮肤上龙的特征不断显现,神通双翼狂龙剑诀解放。   右手轻抬五指一张,一柄巨刃落入了他的手中:   “既然有元婴境界的高手加入,那就更不能让眼前这些结丹境妖修继续活着,浑水摸鱼了!”   剑诀发动,上丹冲脉本章金丹变化,瞬狱杀剑。   张烈的手中实在是没有与自身修为相匹的五阶剑器,于是他就想了一个变通之法。   以五鬼之力组合,以天煞魔尸为核心给自己铸成一柄利剑。   但是因为天煞魔尸天性的关系,虽然能够控制,但是活做不得精细,几次组成长剑,配重、气机流通方面,各处都有不对的地方。   后来张烈意外发现,用它凝成长刀形态,还勉强可以,反正只是几剑的事,以自身的修为,刀使剑招也并无不可。   于是,就最终组成了这一神通:天煞魔刀瞬狱杀剑。   青氏兄弟与虎鲨将军三人,前一刻还在震惊于元婴神通,五阶阵法一瞬告破。   尚且还没有回过心神,面前仿佛燃烧着幽冥火焰一般的奇型大刀,就已然在眼前那名年轻道人的手中,斩杀出来了。   四人目光相对,青氏兄弟与虎鲨将军三人,在今日之前从未想过,一个人类的表情可以狰狞凶狠到这个程度地步!   “他真的还是人类吗?”   “挥刀出手的那一刻,兴奋,狂喜,嗜杀,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真的好像……龙主!”   这是虎鲨将军此生最后一个念头了。   因为在下一刻,他那法体双修几乎可以称之为坚不可摧的肉身,就在剑气的洪流当中被吞噬一空。   瞬狱杀剑,地煞剑经当中所记载的,以修炼者自身至为雄浑的剑气推动,无限增幅飞剑的速度与威力,直至一剑斩出分山断岳、截海分波、斩天裂地,到巅峰时,便只见得剑光化虹,一跨千里,气势无双。   真正的剑气雷音,所谓剑到音至不过是起步而已。   青氏兄弟修有秘术,心神坚韧,并未被双翼狂龙剑诀困龙升天的狂气,彻底震慑住,因此及时的防御,飞遁,远退。   然而面对那霸道刚烈至极点的剑术,两人依然感到手脚冰寒,直接就化出本体,两条青色海蛇向后方高空处遁逃。   而在这个时候,被火云巨人卷着,也已经来到赤焰岛高空的龙七太子,刚好看到了自己的两名亲信:   “救下他们。”   这句话刚刚想要想要说出口,然后龙七太子就看到了,在那两条青色海蛇的身后,有一团巨大的鬼头幻影,恐怖绝伦,额生双角,仰天吞食。   他的心神也一时间为之慑,就在口边的话,竟然未能说出口来。   “太子!”   “太子救我们啊!”   “救下他们!”   终于,龙七太子反应过来了,下达命令。   然而到这个时候却已经晚了,虽然火云巨人在第一时间就降落下去,但是那两条青色海蛇,还是一个被自中劈开,一个被横切成三段摔落下去,就连金丹飞出。   都被那燃烧着的恐怖大刀一卷,瞬间吞噬,炽烈刀光,因此更加强盛。   火云巨人为求救人,落入其中。   双方气机牵引之下,那似刀似剑的厉芒,骤然之间斩杀过来,剑势如催山破岳、移山填海。   “如此剑术,倒也当得上‘快狠’二字。只是其中外魔侵袭,狂气太重,杀气太重,修炼者怕是有走火入魔之险。”   虽然因为急于救人,身陷入厉芒包围当中。   但是那火云巨人毕竟是人族元婴修士华阳子出身,他一见此等剑术,忍不住见猎喜心先是赞叹,然后又贬损了一句。   身处于厉芒包围中,却控御天地灵机气机,周身火锋吞吐连消带打,不仅仅是自身而已,就连他随身带着龙七太子,都没有伤到半分毫毛。   再下一刻,他骤然之间一掌斜挥而出,张烈眼中瞳孔一扩,在对方变招的前一刻就横刀于身前,勉强跟上变化,封挡住了这一掌。   整个人犹如被喷发的火山洪流正面击中了一般,连人带刀,骤然而退,烈火焚身。   只是张烈以天煞魔刀在自己周身一转,丢掷出去,因此尽管天煞魔尸被烧得噼啪作响,但是他本身却是成功脱身而退,完好无损。   “呼呼……呼呼……”   “噫?修炼这种暴戾主杀、难以驾驭的魔道剑术同时,居然还可以保持心中的一线清明,你这条妖龙,倒也真的是有几分道行的。”   火云巨人华阳子负手言道,哪怕此时此刻形象有些不对,也依然尽显道门高人风范。   至于他说张烈是妖龙……张烈吞入大量蛟血丸增幅功力,而后又以丹法将之提纯炼化,融入自身,在某种意义上讲,他现在真的是半人半妖,人龙混血。   因此华阳子刚刚出手的时候,真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能一掌拍死张烈,绝不会有半掌的缓和留手,他本就深恨天下妖族,尤其是龙族一脉。   “元婴!?不对,这个好像就是这个好像就是萧山真解,以及幽绝道统当中都提及过的,器灵法身!”   刚刚那一瞬之间,自身已经是险死还生了,哪怕此时此刻没有受伤,也依然觉得体内经脉隐隐如焚,这说明双方的法力精纯度差距,有着近乎质性的距离。   至于对方所说地煞剑经暴戾主杀、是难以驾驭的魔道剑术——剑本来就是用来杀戮的,在张烈看来玄黄大世界的修士太爱惜自身了,似乎是对于数万年前剑修横行天下的矫枉过正,连对剑术的要求都倾向于绝对的控制了,因此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而太昊金章中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顾及,练正法就是练正法,练剑术就是练剑术,前者中正平和,后者地煞剑经就是最纯粹的以暴制暴,并不介意修炼者沉浸于纯粹的杀戮当中。   当然,地煞剑经开篇之要就已经提过了:剑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都已经不得已了,决定要用了,就不再谈其它的了。   张烈身形于虚空中跌退,他身旁的天煞魔尸从五鬼锁神化刀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此时此刻身躯上还噼噼啪啪燃烧着火,身躯焚毁小半,赤焰岛四周虽然都有妖气感应暴起,但距离此地,似乎又都太远了一些。 第三百九十二章:以钟作剑,以阵作剑,山川河流,皆为我剑   虚空当中,年轻道人身躯微微佝偻,持诀于小腹,注视着面前的火云巨人。   在前一刻,张烈催动双翼狂龙剑诀困龙升天、将自身功力催动到最极致,然后催动上丹冲脉本章瞬狱杀剑变化,将剑术之快狠用到了天下极峰,一瞬间就杀掉了修为还在自身之上的青氏兄弟,虎鲨将军,三名结丹妖修。   但是他很快就遭遇生死危机,面前的火云巨人降临而来,带给他极大的压迫,仅仅只是一招就将天煞魔尸所化的魔刀,击毁击溃。   此时此刻天煞魔尸小半边身躯还在自己一旁悬浮燃烧着,真的快要被彻底烧死了。   张烈隐隐感应到,自身若是还要拉它出去挡,绝对会被它率先反咬一口,结丹之后,天煞魔尸的法力神通大幅增强,灵智也是如此,五阶镇尸符已经有些镇不住它了。   尽管,四面八方的强大妖气,正在迅速涌来,但是张烈独身一人直面着面前的老人,却清晰的感应到自身根本撑不过下一招。   尽管对方没有法器法宝,仅仅只是纯粹的元婴之身而已。   “神识差距到这种程度?他的神识压制着我,不断‘告诉’我我下一刻就会死去,不要再挣扎了,挣扎只会徒增痛苦!”   理性,已经被对方完全压制了。   “但我还有杀性,狂性,魔性!”   大道之下,道魔何异?   地煞剑经从不否定修士人心中的杀意与魔性,没有这些谈何剑术。   只要加以限制、疏导,阴中有阳,阳中藏阴,便是无碍的。   在凡人而言,就是我个人:懒惰、好色、愚蠢、自大、拖延,拥有着等等这一切的缺点,然后太昊金章这部道书会告诉你,这本就是道性中的一部分,无需为此愧疚、自责,痛苦,加以限制、疏导,如此才有坚持,忠贞,聪慧,谦虚,精进。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接纳自身阴性的缺点,尽量将自身调和向阳性,达到相对和谐、阴阳运转,如此便是修道。   此时此刻,张烈便是如此状态,他的理性完全被火云半身巨人强大的神识所压制吞没,无法反抗,但是也因为如此,他便将自身全部的理性投入到自身的杀性狂暴中,或者说是被对方压制进去了。   见在自身的神识压制之下,眼前这条妖龙修士、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已经完全提不起反抗的意志。   火云巨人刚想一掌将之击杀,也就在这一刻,张烈血红着双眼睁开了眼睛了。   “噫?”   “杀!”   在张烈动念的前一瞬间,火云巨人的弥天一掌就已经拍落下来了。   一股弥须山般浑雄厚重,无边无量,汇聚方圆百里火行灵气,却又透出着一股冰寒刺骨杀意的掌影,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轰落下来。   凝固了灵气,凝固了空间,甚至凝固了对手的意志,如果说之前的神识压制是虚的话,那么这一刻的火焰神掌轰击就是实了。   就算张烈可以挣脱自身的神识压制,只要输了先机,一名金丹境修仙者的运气施法速度,也不可能跟得上一名元婴境修仙者,精神上获胜了又如何?对方的肉身,还是毁灭、死定了!   然而在金红色神掌落在自己身上的前一刻,张烈甩袖之间,自自己右手道袍袖中,掷出一轮嗡鸣旋转的青钟:   五阶古宝,青冥玄钟!   其中还附带着萧山真君,隔空一击之力。   青色钟影顿时将张烈整个人的身形笼罩,金红色的火焰神掌落在上面,很快就冲击波扩散,深深地陷入其中,并且不断深处。   “嗡嗡嗡嗡……”   在这个过程中青色钟影剧烈摇晃着,一股无形有质之力扩散开来,张烈持有炼宝道诀不受其影响,因此全部肉眼可见的实质音波都向火云巨人笼罩而去。   “真君符咒?哼,垂死挣扎,就算你能撑过这一击又怎么样,不一样还是要死!”   感应到四面八方的六道妖气,已经距离得很近了。   华阳子微微皱眉,杀这么一个金丹一层的妖修还需要这么多招,让他感到有些挂不住脸。   而被他笼罩在法力虚影中的龙七太子,则更加的心情复杂。   一方面在他的立场当然希望华阳子大展神威,但另一方面,他也看出了眼前这位,是与自己有着一样龙族血脉的同族,对方以金丹一层修为连续接下华阳子数击之能,也是令他心中惊叹。   器灵元婴,虽然只有元婴被炼入单属性宝物当中,没有法器法宝傍身,但是因为长期与那件单属性宝物互为培炼,被召唤出来后,一个时辰内其法力神通将不弱于正常元婴修士。   换句话说,眼前这位在元婴修士手下也能同样扛过几招,如此神通手段,是自身所远远不可企及的。   在这个时候,华阳子所化身的火云巨人,已然又是一掌打出,这双掌运转之下,除了双方不可以道理计的绝对功力差距之外,其中似乎还蕴含着一种更奥妙神奇的力量,能够一下子钳制住张烈的存在。   一时之间,冥冥中仿佛有神佛伸出一对巨掌,将方圆数丈内的一切都笼在掌心,无论是时间与空间,都任凭其掌握控制。   咔嚓,咔嚓,咔嚓,青冥玄钟虽然品质极佳,但毕竟仅仅只是金丹古宝,其上虽然附有萧山真君隔空一击之力,但是萧山真君也只是让张烈拿来去对付金丹修士的,不是让他拿来去对付元婴修士的。   因此在那威能浩大的火焰双掌笼罩之下,青钟光影寸寸龟裂破裂,张烈的身形于其中飞旋而退,但那对火焰神掌紧紧追逐着,气量浩瀚难以想象。   “这一次他必死无疑!”   自觉已经挽回了身为元婴修士的颜面,华阳子这样言道。   同时他也觉得,在妖龙太子的控制之下,杀死另一头潜力更强大的妖龙,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难以接受的事。   当年他与那头老龙签订契约,作为器灵元婴,为它们一族的修士出手三次,三次之后,契约解除,自身就可以重入轮回。   但是如果以后都是诛杀这种潜力强大的妖龙一族,华阳子自觉,自己愿意多送它们几次出手的机会,当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却是可以放手去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了,高空当中四面云海,原本被强力轰击溃散的阵力雾气,又一次发生凝聚,并且以那名年轻道人作为中心,渐渐转化为大量尖锐的云剑,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不断轰击向不断压迫而去的火焰神掌。   最终,在青冥玄钟钟影完全崩溃的那一刻,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来的云剑剑气,也同样将华阳子以火灵气汇聚的神掌掌影,击溃。   而在这个时候,一股股巨大无比的妖气,也已然挟带着猛烈的攻击,于四面八方攻到了。   若是人族修士,七名结丹宗师一时意气,结为异姓兄弟,恐怕未必肯为相识不久的义兄弟,与一位元婴老怪做过一场。   但是妖修可以,并且真的各自倾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飞遁而来,当张烈退到密莲山群妖当中的时候,心中也是暗暗感叹,妖族可以与人族争夺大地千年岁月,果然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双方对峙,火云巨人华阳子以一敌七。   尽管,在其身后灵光保护当中的天月皇朝龙七太子,也绝对称得上是一名强大修士,但是无论是密莲山七圣,还是华阳子,事实上都没有将他算在战力当中:   艰苦的环境会培养出强大的人,强大的人会创造出优渥的生存环境,优渥的生存环境会养育出软弱的人,软弱的人会创造出艰苦的环境,这是一个循环,也是一个轮回。   当一个人信奉“不要赞美苦难”时,很明显他已经忘记什么是力量了。   无论是强大头脑的必然途径,读书,还是强大肉体的必然途径,锻炼,行走在这个过程中,都必然是要感受痛苦的。   龙七太子的法力绝对不弱,他身上的法器法宝也必然都是精品,但是他注视向敌人的眼神中,缺少着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凶狠。   密莲山七圣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后,就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华阳子身上了。而龙七太子,也是将自身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华阳子身上。   “哼,一群肮脏妖物,就都死在这里吧!”   华阳子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四周的一众妖修,心中绝杀无情的杀意陡升。   师门丹鼎门便是被天月皇朝的妖修所覆亡的,华阳子心中对于妖修的恨意可想而知。   高空当中的火焰,蓦然狂炽暴烈起来。   就恍若是天生二日一般,于一片烈焰当中,仅仅只有上半身的老人周身肌肉虬结结实,如同一座力量的丰碑。   如果是在还拥有肉身之前,华阳子可能并不是这样的形象,但是在转化为器灵元婴后,以灵气铸体,已经有些类似于法体双修了,最终导致的外在显化也往往都是如此形态。   “哞!”   华阳子虽然最先蓄势,但是最先出击而攻的人,却是密莲山七圣当中的大哥避水金睛兽牛覆海。   这头大妖当真是凶暴绝伦,即便是面对元婴境的敌人,也依然抢先出击,并且并不解除法天象地之术的状态,将自身肉身法力力量提升到极致,而后合身一冲。   当然,面对元婴境的敌人,牛覆海是祭出了自身的本命法宝的,一颗冰蓝色的灵珠被其从口中吐出,而后滴溜溜的一转,其中仿佛隐藏着一座浩瀚的水世界一般,骤然扩散出近乎无穷无尽的水行元力,包裹着牛覆海的真身,强化攻防。   这是你死我活的厮杀,并不是彼此切磋交流。   牛覆海率先出手,另外的密莲山六圣也丝毫都没有闲着,二圣血吻不敢像牛覆海那般刚猛硬撼,但是黑袍一拂之间,整个人隐没于黑暗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所有人却都相信他并没有逃,而是隐匿起来寻找最合适的出手时机。   千年蝙蝠妖血吻的妖毒,事实上要比六妹黑纹蛇潘梅的妖毒,还要猛烈几分,这记杀招,血吻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牛覆海的,一旦得手,再慢慢消磨死对方,血吻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拿到最后的胜利,获得整个密莲山群妖的统治之权。   但谁能想到,密莲山被封印千年之后破封而出了,然后密莲山上的五阶大妖们,还结为了异姓兄弟。   不过血吻这培炼千年的杀招妖毒,总不会真的浪费,能够用在元婴修士的身上,也不算是浪费辛苦。   吞天火蟾万成化身妖身,陡然出现在高空处,猛烈吞吸,就连元婴境修士华阳子的部分火焰法力,都被其夺取控制权,吞吸入腹。   吞天火蟾之血脉,当真是霸道凶残,再下一刻,以那只半空当中的吞天火蟾妖身为中心,金红色的光焰炎柱,于四面虚空当中凭空刺出,封锁虚空,尽可能限制华阳子,让他不能躲避,只能硬接大哥牛覆海全力一击。   螳妖柳寅,身形时隐时现,于侧方陡然发动冲锋,手中妖刀螳刀,妖光萦绕邪异非常。   张烈之前已经与华阳子交手过两招了,此时此刻略有一些回不过气来,但是他略一犹豫之后,以自身神识控制五阶天魂傀儡,从下方飞攻而上,射出一支支雷火之箭,威力波及火云巨人华阳子身后的龙七太子。   目的,似乎是就算不能打出有效攻击,也要分出华阳子的三分心神,如此也是有利于战局的。   密莲山七圣当中的老七心月狐胡丽,她深知自身所擅长的幻术,在这种情况下,在元婴境的强者面前施展,很容易就会弄巧成拙,导致反效果出现,因此她干脆就出现在六姐黑纹蛇潘梅身后,玉掌按在其背脊,合两人之法力,提升潘梅的毒术。   其实毒术也极为受到火法的克制,但是胡丽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也只有六姐潘梅自己还能帮得上忙。   而得胡丽的全部法力辅助之后,潘梅以妖术召唤出来的虚空黑蛇,也的确是数量提增许多。   这些妖蛇介于虚实真幻之间,与其说是一种生命,不如说是一种短暂拥有意识的剧毒,一旦沾染上驱除起来极为麻烦,还会极大干扰神识法力的运行。   不过想要这种毒,发展到足以作用神识的地步,在元婴境修士身上,是很难做到的。   “丹鼎密火!”   华阳子双手合实,击出巨大火焰。   那已然引动起四周空间扭曲变化的密火,与周身包裹着雄浑精纯水行元气的牛覆海,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轰隆!   水火相冲,威力惊人的巨爆,顿时在密莲山的上空响彻,在此之后,缓缓升腾而起的是一团浩荡的云气冲宵。   如此硬撼,即便是法体双修强悍如牛覆海,也悲嘶一声骨肉炸裂、鲜血喷溅,狼狈倒飞出去。   它已然是金丹九层境界了,天生血脉本命神通全部都是适合正面硬拼的类型,可是即便如此,跨境界与华阳子硬撼一击,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法天象地之躯也忽然崩溃,与此同时,方圆千丈之内,丹鼎药气流溢之处,一概化成炽烈火海。   无量的药焰凭空燃烧,空气、云彩、血肉、空间……似乎一概都是它的燃料,火尽之时,万物湮灭。   但牛覆海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硬拼,原因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如此搏命一击,华阳子的火焰之身也出现扭曲变化,灵体,终究不是血肉宝筏,自家肉身。   近乎与此同时的,螳妖柳寅的妖刀已然斩到。   他不修法体,专注攻击,此时此刻心神投入这一刀斩出几乎有切割虚空之力。   只是华阳子的火焰之身,一个火遁之后险险躲过,柳寅一刀失手也不敢久留,双方错身而过。   在这个时候,龙七太子周身的护体灵光四周,突然覆盖上了一群扭曲的黑蛇。   虽然被烤得作响,但依然疯狂撕咬着赤红灵光。   龙七太子虽然想说自己可以解决,但是华阳子还是在第一时间扬手,给他加上一层法力防护。   当年签订的血誓中明确记载了,华阳子必须全力保护持有赤元壶的主人,因此哪怕龙七太子仅仅只是有半分的危险,也会不受自己控制的先去保护他。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只巨大的黑蝠,突然自虚空当中钻出,落在了华阳子所化火云巨人的背上,一口咬下,似乎有暗红色的电流扩散开来。   血吻的时机把握的精巧无比,华阳子与牛覆海硬撼,紧接以余力避过老四柳寅一刀,同时还要顾及着身后的龙七太子。   在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后,华阳子的确已经是余力穷尽了,面对它这一招暗算,未能在第一时间制止,被其咬了一口。   “蠢货,我已经是灵体,世间毒物,又于我何伤?”   愤怒咆哮着,华阳子稍稍回气之后,以其身躯为中心就扩散开一圈火环,将血吻所化的黑蝠弹飞,身为元婴真君华阳子当然是有着深厚无比的护体法力的,只是刚刚与牛覆海硬撼一击,剩下的护体法力已然极为单薄了,根本就挡不住一头金丹九层大妖的全力偷袭。   “是吗?嘿嘿,可惜我这以毒血历经千年修出的妖毒,恰好就是神识之毒!”   被那一圈火环直接冲飞出去,然而血吻并没有受什么伤,落地之后满嘴是血,却面露得意神色。   “什么?”   华阳子闻言,微微皱眉。   而在此时,张烈也已经成功回气,于心中强令天煞魔尸,再一次化为天煞魔刀。   刀诀起手,巨大刀芒犹如裂海分江一般,劈斩向龙七太子所在的方位,华阳子见此,不得不逆转飞回进行阻挡。   这一刻,所有人都发现了,只要龙七太子有一点点的危险,华阳子就会全力施救。   如此明显的破绽,再加上密莲山七圣本身也都是法力高深之辈。七圣联手围攻,硬生生与华阳子对拼,拖近了一个时辰。   元婴修士的法力的确是恐怖的,近一个时辰之后,张烈等人的法力都逐渐出现衰竭了,华阳子法力运转,依然是烈焰滔天,丝毫的颓势也无。   继续这样耗下去的话,恐怕反而是华阳子的胜算更大得多。   只是,在拖近一个时辰后,还有盏茶左右的时间时,华阳子突然神色一变,以自身法力包裹着龙七太子,化为一道赤色光虹刹那远遁,消失不见了。   甚至于他连天月皇朝的宝船舰队都不管了,一跨千里,一心把龙七太子送到安全所在。   “怎么回事?你刚刚明明就快要赢了,为什么抓我走?”在火焰之爪中,龙七太子恨声怒问斥责。   “嘿嘿,当年你爹设定的血誓契约就是这样的,当我就快回到赤阳壶之时,若是难以取胜,就将使用者带离险地。这一点你爹没有提前告诉你吗?反正,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并非是本座不尽力,而是密莲山的那些妖修实在凶悍!”   当一个时辰完全到了之后,火云巨人所化的华阳子,骤然身形缩小,又投入到了赤阳壶当中。   只留下恨得咬牙切齿的龙七太子,注视着手中的赤阳壶,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   事实上,华阳子的确是在之前的法力拼斗上倾尽全力了,但是,他在心神上有没有尽全力,这一点连冥河血誓都无法约束他。   都已经被炼成了器灵元婴了,仅仅只是完成任务,主观意愿上降低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除非是那种,本宗有重大过失的元婴修士,甘心情愿自愿赎罪,才能相对保证其真的会尽出全力,而像华阳子这种被某种形势所迫的,他只会被动去执行赤阳壶持有者的命令,至于这个命令到底有没有可行性,能不能成功,他是不管也不在乎的。   看了看已然自赤焰岛上纷飞而出的结丹妖修,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赤阳壶,此物是无法连续激发的,而自身手上也已然没有其它底牌了。   想到这里,龙七太子终究还是发出讯号,令宝船舰队,迅速撤回。这个时候再不走就真的全军覆没,血本无归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大获全胜,玄心法会   丹鼎宗的华阳子老道老奸巨猾,他看似事事都听从龙七太子的命令,可事实上,最终的结果却是把龙七太子坑了。   龙七太子让他破阵他就破阵,让他杀人他就杀人,华阳子的确是全力出手了,但是人没杀得死却不是他的错了。   他仅仅只是遵从命令,遵从血誓行事而已。   当然,受限于与龙七太子之父墨龙王的血誓内容,华阳子在最后关头还是不得不带着龙七太子远遁千里,若是情况允许的话,他更希望密莲山群妖能够围杀龙七太子,稍报毁宗灭派之仇。   华阳子破阵,带着龙七太子攻入,到最后化虹遁逃而出,整个事态的发展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张烈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疾声喝道:   “转守为攻夺取宝船,赤焰岛上有至少二十名紫府境妖修被困住,或死或伤,就算是五阶宝船,没有紫府境修士操控也根本发挥不出最强威力!”   宝船,这是瀚海界所特有的战争利器。   宝船内部空间巨大,运人运货都十分便捷,可以汇聚低阶修士法力,用以抗衡高阶修士,一艘五阶上品宝船只要驻守五位紫府,三十位筑基修士,就能抗衡一位结丹大妖。   同自身当年执掌过的丹阳蒙冲战舰很相似,张烈当然能够想明白其中的价值。   若是俘虏过来的足够多的话,这些宝船与密莲山内外合一,就真的是守得固若金汤了。   可是因为无法跟上元婴级修士的遁速,龙七太子还是有两名结丹境的心腹,在后方管理宝船舰队的。   炼制一艘三阶的小型宝船,花费的灵石就超过两万,比培育同阶灵脉的难度也小不到哪里去,更遑论是四阶五阶宝船,就算是天月皇朝财大气粗,底蕴深厚,龙七太子一个小小的皇子,也绝对负责不起这样巨大的损失。   因此,当察觉到战败,那些密莲山凶残的妖修傲啸飞出的时候,龙七太子的幕僚,那名中年文士开始尖叫着统御天月宝船舰队,且战且退,且退且走。   “现在才想到走,不觉得太晚了些?”   张烈自身的道法根基深湛无比,一身法力经过数次破而后立的重修,早已然修炼到人功合一的境界地步,其气法体系在纯粹炼气术的领域,已然接近是完美无瑕。   因此哪怕之前与器灵元婴交手数招,法力大损,稍稍回气之后也能迅速补充过来,几近神异。   张烈刚刚飞到近海,就见远处一艘艘天月宝船舰队,以各种武器指向自己,而后便是满目光霞,万矢齐飞。   然而下一刻,张烈身形一晃,其身形就在虚空当中四处闪烁,避实就虚,此为张烈自行组合出来的五行大遁。   这一遁术用来对付修为更高过自己的修士,是非常危险的,一旦被人窥破变化,连防守的机会可能都会没有。但是对付与自身修为相若,甚至远远低于的对手时,就极为好用了。   五行大遁变化无方,只要敌人的神识无法捕捉锁定,就算攻击力再高,又能如何?   指挥天月宝船舰队的那名山羊胡须中年秀士,见此一幕满头冷汗。此时此刻蚌女已经遁逃,天月皇朝还在这里的结丹大妖就仅仅剩下自己。   蚌女可以逃,自身却不能逃。   蚌女本身就是以色侍人,以自身法力作为高阶大妖鼎炉换取资源进行修行的,自身却是以才华侍人,值此危局,自身表现不出能力,回到天月皇朝也是个死字。   毕竟此次大败必须要有人负责,龙七太子死不得,蚌女妾室之流担不起责任,而自身的脑袋不大不小,作这个替死鬼刚刚好。   就算龙主陛下不杀自己,被罚去海眼镇守个几百上千年,也不会比去死来得轻松。   想到这里,中年秀士一咬牙,斗志更加坚定了,至少要把舰队大半带回去,如此方才有一线生机。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然凭借五行遁法身形忽隐忽现的来到了舰队近前处,伴随着他双手挥运,其身后的整座赤焰岛,都升腾起巨大的白雾。   再下一刻,赤焰岛的阵法气机四散而扩,四面的海水轰隆隆地拂长起来,犹如一座座厚厚的水墙,将四面八方笼罩、包围。   “阵法,你就是布下并操控赤焰岛阵法的修士?”   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幕,中年秀士虽然反应过来,失声言道,却实在并没有任何的应对方法。   “答对了,那么就请接招吧。”   伴随着张烈运掌挥出,受赤焰岛阵法之力影响控制的四周海水巨墙,纷纷崩解,自中凝聚刺出铺天盖地一般的水行飞剑。   虽然仅具飞剑之型,不具飞剑之质,却具飞剑之意,飞剑之气,就算是紫府境界祭出了防御法器的妖修,也在这众多水剑之下,被洞穿身躯,于极短时间内夺去性命。   这是混元五行气,结合阵法结合剑术的升华,缺少其中一者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也造成了对于低阶妖修的一面倒碾压。   数量惊人的水行飞剑四处乱飞、穿刺、绞杀,天月皇朝的妖军毕竟是在外摆成阵势,不可能全部龟缩于宝船之内,因此也就不能避免大量的死伤。   “他是在借助阵法之力用剑杀人,快退,快退,退出足够距离后,他的邪法就无用了!”   中年秀士终于窥破了张烈的剑术奥秘,发出了在某种意义上正常的指令。   但是中年秀士这一刻却忘记了计算信心士气,天月皇朝高阶妖修的或困或败或逃,龙七太子殿下迟迟没有露面,之前那道赤色光虹的跨空而过。   仅仅只是中年秀士及时出现,稍稍提振了宝船舰队的士气,但是他的指挥却导致巨大的伤亡,此时此刻这一退,天月皇朝宝船舰队的士气直接就崩溃了。   撤退变成了溃败,并且是再难以收拢挽回的。   “……事已至此,除死无它了。”   看着那些溃散中的天月皇朝妖修,山羊胡须手持羽扇的中年秀士,终于确定自己再无翻盘的希望,苦笑一下,扔掉了手中的羽扇,现出自身利爪、獠牙:   “至少在死之前,咬你一块肉下来。”   “吼!”   因为这一声怒吼,张烈目光下移,看到了那扑杀而上的半人半妖之物,只是还未能等它及到近前,那年轻道人的身旁左右就出现一道又一道的强烈妖气,将之横挡下来了,正是密莲山妖修当中的几位。   此时此刻,整个密莲山、赤焰岛都已然进入了全面的反攻阶段,天月皇朝此次派出六位结丹大妖,六艘五阶宝船,四阶宝船也有十二艘,紫府妖修近五十位,再加上赤元壶压阵。   几乎就是三到五倍以上的绝对实力压制了,墨龙王是想给自己儿子增添光彩,才控制结丹妖修的数量只有六人的,毕竟通玄界习惯性的只看高阶修士数量。   只有结丹妖修六人,就能镇压降伏桀骜不驯密莲山妖修,这样的战功,可以称得上是耀眼。   但是墨龙王没想到,张烈的突然出世,再加上自己儿子无能,局面彻底失控,被密莲山群妖反向打穿。   “诸位哥哥,妹子尽可能多的降伏俘虏,一部分看得顺眼的自己用,其它的卖给玄心宗,作为投诚之用。”   天月宝船舰队内多有人族修士担任要职,这倒并不是天月皇朝的制度有多么利于选拔人才,而是越高阶的宝船,操控驾驶难度越高,低阶的妖修,勉强修出个囫囵人身的小妖,智力往往并不高,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尚可,高阶宝船它们实在是没有能力操控。   当近海追杀,大海表层满是血水,战局已然明朗后,张烈施展了一道传音法术,将自己的声音扩大传到那些宝船上面。   “战事已然至此,诸位再坚持下去已无意义了。我也知道诸位有家人还在天月皇朝,因此愿意投诚的密莲山自然接受,不愿意的作为俘虏,我在此保证也不会过多杀戮。”   “但是请各位将宝船完成的保留下来,若是胆敢损毁宝船,抓到一个,便杀一个!”   相比这些人族、妖族俘虏,在短时间内,还是这些四、五阶的天月宝船更加有价值一些。   听着张烈的传音,宝船之内的许多人族修士面面相觑,心思变化,就像张烈所说的,他们中的许多人,家人还在天月皇朝的势力范围内,是不敢轻易反叛的,但是,若是作为俘虏的话自己既可以活下去,也不会过度的牵连家人。   张烈的传音,以及决策,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许多四五阶宝船的内部,燃起了厮杀战火。   也有一些宝船直接就自沉了,这是对天月皇朝忠心不二的,死也要自沉宝船,不给敌人留半点好处,如此果断的,其中大部分都是死脑筋的妖族修士。   还有一些宝船内部彼此厮杀不休,最终人族修士获胜,驾驶着宝船,来到了密莲山妖修的这一边。   是役,天月皇朝龙七太子执赤阳壶,率领六位结丹大妖,天月宝船舰队进攻赤焰岛,大败遁逃。   密莲山赤焰岛成功缴获两艘五阶宝船,七艘四阶宝船,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损伤,但是短时间内就可以转化为有效战力,甚至就连那些自沉的宝船,虽然价值大减,但依然值上万甚至数万的灵石。   此役过后,密莲山以上万天月皇朝妖族俘虏作为投诚,与玄阳海域第一人类宗门玄心宗达成结盟。   就像张烈之前所预计的一样,在天月皇朝日益势大,玄心宗勉力维持的今日,玄心宗绝对不会错过密莲山七大妖修这样的臂助,别说密莲山七大妖修本身就有极强的力量,可以影响战局,就算本身没有这样的力量,此时此刻的玄心宗也绝对不会介意千金买马骨,以求对整个战局的影响。   “据我所知,玄心宗为求力量抗衡天月皇朝,已然尽启宗门珍藏,建立起一个猎妖榜,根据修士猎杀的妖兽等阶来换取灵物。”   “大哥,二哥,你们在密莲山中潜修千年,始终没有机会得到什么灵丹妙药,这一次正是机会,尝试一下人族修士的外丹之道。”   洞府当中,密莲山七大妖修齐聚。   张烈言说着自己这段时间,进行各种举措的意义。他并不是很擅长处理政治事务,但那也要看跟谁比,跟密莲山妖修比的话,张烈此方面的能力反倒算是相当不错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妖修带着一封书信,在通报之后来到了洞府内,双手奉上。   张烈接过书信,投入神识略一阅读,想了想,然后转过身将信推送给正面最近的大哥牛覆海,道:   “玄心宗的大长老,邀请我们半个月后前往玄心宗参加玄心大会,据说到时候整个玄阳海域的高阶修士都会云集到北燕城,玄心宗的大长老见过我们后,会亲自为我们折算此战战役的猎妖功勋!”   当张烈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密莲山六妖当中有的欣喜,有的皱眉,欣喜的是妖修也知道人类世界繁华,这次大战,密莲山斩获无数,参加玄心大会定然可以大有收获。   而那些皱眉的,则多是较为谨慎多疑的:   “老五,玄心宗的大长老是人族元婴修士吧?我们去他的地盘,若是他心歹意,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七妖当中,最为谨慎多疑的血吻,这样言道。   “那就由我与几位有兴趣的兄妹一同前去,若是玄心宗真的抱有歹意,二哥你们也可以为我们复仇。”   张烈心中明明知道这个可能性是极低的,却还是选择做两手准备。因为玄心宗现在缺乏的是战力,而不是灵石宝物,密莲山刚刚做下如此大事,然后就被玄心宗截杀了。   那么以后,天下妖心向背,必然倒向天月皇朝。   但对血吻的说法是:   “就算要承担一些危险,却也是不可避免之事。大哥的疗伤丹药,功力增进之物,我们发展密莲山赤焰岛欠缺的许多资源,此行非去不可。” 第三百九十四章:赤焰真君,两族之好   密莲山六大妖王经营此地千年之久,有一些灵物私财积蓄,但与统御几十万修士,数百万人口的玄心宗相比,双方的差距简直就如乡下土财主与天子贵胄间的差距一般。   玄心宗两大元婴修士,受玄阳海域所有人族的供奉荣养,哪怕再漫不经心,不擅经营。   宗门数千年时光以来,积累的财富也是个庞大恐怖的数字。   张烈原本也是家底丰厚的修士,越阶斩杀过不少上修,收获的灵石、灵物数量也不在少数。   但是这十几年来,他几乎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再加上花用灵石有些大手大脚的无度,让原本丰满的乾坤袋也日渐清减了。   好在,这次大败天月皇朝远征舰队,俘虏宝船收获极丰,当能从玄心宗那里换来大笔的资源。   经过张烈的讲解后,其它密莲山妖修也渐渐想明白了此中关窍,最终决定,由二哥血吻、七妹胡丽陪同张烈同去,彼此之间也互相有个照应。   至于其它妖王,则保护受伤不轻的大哥避水金睛兽牛覆海,同时共同守卫密莲山赤焰岛。   北燕城是玄心宗最为核心的四座修士之城之一,玄心宗除了山门玄阳岛上的六阶下品灵脉以外,还额外培育了四座五阶灵脉,在这四座五阶灵脉上,建造了四座修士之城,作为宗门辅城。   这四座修士之城,为抵御瀚海妖族的入侵,其防御力非常强大,还与山门之间建造了传送阵,能够让宗门内的元婴、结丹修士随意穿梭往来,时时刻刻汇聚优势的援军,极为有利于防守。   因此,即使元婴期妖王出手,基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攻破这种倾向防御的修士之城,只能选择长时间围困。   在通玄界,无论是六阶妖王、还是人族元婴老祖,他们/它们都已然是这个世间权位的顶峰,让下面的妖兵妖将去死可以,让这些妖王、老祖们拼命?轻易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玄阳岛上培育着大量的灵田,完全能够做到自给自足,自然不害怕妖修的围困,所以想要攻破这种没有破绽的修士之城,要么使用奇谋,要么就只能使用压倒性的力量强攻。   至少,到目前为止天月皇朝都无法做到这两点。   但是玄心宗也并不是高枕无忧的,当年的丹鼎宗,宗门声势之盛,犹在玄心宗之上,可是千年和平之后渐渐松懈,被天月皇朝抓住机会一举攻破,死伤百万。   两位元婴老祖,一位战死殉道,另一位为庇护宗门最后一脉传承,不得不与妖王签订血誓,成了器灵元婴,生不如死。   如此惨状历历在目,犹在眼前,玄心宗若是还能再松懈下来,那就合该道统倾覆尽灭了。   作为辅城的北燕城规模比不上玄心主城,不过依然城高墙厚防守森然,以整座城池为中心数百里内皆布有禁空法阵,这是最低防御等级,否则元婴级大妖一个飞遁突进,守城的修士可能都反应不及就被对方攻入城内了。   当张烈带着身旁的一众妖修,来到北燕城下时,因为他们身上的妖气冲天,让北燕城守军感到紧张无比,城门口处的两具五阶傀儡已经处于半激活状态,城门口处的一众人族修士也神情紧张。   但是当张烈拿出玄心宗大长老随信给予的玄心密令后,那名作为守军统领的紫府修士一见到这枚令牌,瞬间脸色一变,紧跟着连忙施礼侧身言道:   “贵宾竟有长老手令,那定然是宗门贵客,请进!快请!”   因为玄阳密令的关系,张烈、血吻一行人的进入顺利无比,人妖两族争霸,不仅仅是天月皇朝会收纳大量人族人才而已,作为人族势力的玄心宗也同样是如此。   妖族虽然统称为妖族,但是飞禽走兽,虎豹豺狼,彼此可能都是互为血仇的关系,许多高阶修士的灵兽跟随主人数百上千年后,就算灵智开启,也不会再认为自己是妖族一员了,更多的是认同自己本身的种族。   比如说鹤族,人族,妖族这样的关系,麒麟,人族,妖族这样的关系。   被那名北燕城的紫府境守军统领,引至一处典雅幽静的楼阁。   然后那名守军统领告辞离去,房间内有美貌侍女奉上香茗点心,因为血吻直愣愣地盯看,那名侍女因此俏脸飞红的离去。   只是顾盼之间、眼若秋水,含羞带怯,似乎还有一些勾人的意味。   “二哥若是喜欢刚刚那个女孩,一会讨要过来便是。不过,我得先确认一点,你是动了淫心还是动了食欲,若是前者,作为兄弟我帮你讨要,若是后者的话,我们是来结盟的,你多少克制一下。”   楼阁房间内,张烈注意到了二哥血吻的眼神这样言道。   “我一个妖族,若是前者人家能愿意吗?”   血吻周身都笼罩在黑袍当中,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任何面容,只能见黑袍之下,一阵黑雾翻涌,隐隐有一双血红的眸子魔焰浮动。   “哈哈哈哈,怎么说呢,这世间当然有许多洁身自好的女孩,但是也同样有不少待价而沽,想要以自身为凭换取更好生活的姑娘。你虽是妖族,却是结丹境的大妖,若是透露出这方面的意思,多了不敢说,拥有灵根资质愿意成为你的侍妾的女孩,整个玄心宗上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尤其,你对于修为没什么要求,只要人家年轻美貌即可,这样就更容易了。”   乾修当中,不少修士修炼百年后欲进无路,就卖身投靠了大妖,获得妖族精血突破功力瓶颈,这种事情不在少数。   坤修为求道途,做此类事的也很正常。   尤其是在玄心宗这样的局势环境下,坤修嫁给亲近人族的大妖,就更有为种族,为宗门牺牲的意味了,社会风评只会更好,甚至可以说是为宗门立下了大功。   “可是,我现在的阴身是个女子啊,转成男子需要再凝炼出一个阴神。”闻言,血吻还是有些犹犹豫豫。   “不必那般麻烦,坤修与坤修合籍结成道侣的,比比皆是,甚至你是坤修的话,玄心宗内部的阻力还会小很多。”   男人的天性,是不愿意本族的女子嫁往外族的,尤其是为求和平时,这会让不少乾修感到羞辱。   但如果是本族的女子嫁往外族的女子,这种恶感就会天然降低许多。   虽然,血吻仅仅是夺舍阴身是女子,但是这一点,底层修士是关注不到的。   密莲山六大妖王,虽然个个修为不弱,天赋惊人,但那是因为当年密莲山金光寺底蕴深厚,锁妖塔内镇压的大妖,个个都天赋不俗。   千年之后,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这世间应该得到怎样的地位与待遇,还好这次张烈跟来了,否则玄心宗可能随便给个三瓜俩枣,就把这些土大妖哄去卖命了。   眼界与见识,这种东西并不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老道突然出现在楼阁大厅的门前,在前一刻,无论是血吻、胡丽还是张烈等人,都没有察觉注意到。   虽然这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周身并没有任何的法力波动,但是三人彼此互视一眼,都已然想到来人是谁了。   “请问,可是玄心宗老祖法驾已至?”   张烈率先迎了上去,双手持诀施礼。   见到是张烈主事,玄心宗大长老赤焰真君心中微微一动,有些意外,在通玄界莫说是妖族,就是人族当中也通常是以法力高深为尊。   像张烈这般只有金丹一层境,却可以给金丹九层大妖主事的,必然是获得了极高的信任。   “小友不必多礼,我们既然是共抗天月皇朝的同道修士,便称得上是志同道合,同辈论交也就是了。”   赤焰真君这样说话,张烈却并不当真,依然执晚辈礼,赤焰长老见此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落座之后,他与张烈谈起了这次赤焰岛海战之事。   当听到当年丹鼎宗的华阳子老道都出现的时候,连赤焰这位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元婴老怪,也有些色变。   “当年故友,最终却落得个这般下场,可悲可叹,日后若有机会,老道当亲手送故友一程。”   “想来,经过此役之后,密莲山诸位道友也当损失不小,可有什么需要,小友尽管提出,能够帮上忙的玄心宗自不吝啬。”   密莲山妖修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玄心宗的高层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玄心宗现在并不缺乏资源,缺乏的是足以牵制天月皇朝的战力。   若是玄心宗就此覆灭了,数千年宗门府库积累终究要付与仇敌。   “前辈明察秋毫,那石某也就不客气了。这次前来,想要在玄心宗请一位五阶上品阵法师,以及修筑五阶阵法的相关灵材,辅助突破元婴的灵物两份,灵石千万,还有……”   就算是赤焰真君早就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张烈这种近乎漫天要价的狮子大开口,震得脑袋嗡的一下。   “小友且慢,且慢。宗门上一位五阶上品阵法师,已经在四百年前坐化了,说来惭愧,这四百年来宗门再也没有培养出一位五阶上品阵法师,目前只有一位五阶下品的,至于修筑五阶阵法的相关灵材……”   张烈漫天要价,赤焰真君坐地还钱。   或者说,张烈实在是有些太贪心了,玄心宗虽然有六阶阵法,但那是千年积累,经过几代宗门弟子的努力方才一点点经营建设起来的,他直接就要在密莲山上一蹴而就,代价之大就算是赤焰宗也有些承受不起。   张烈之所以在密莲山上可以连接赤焰岛组成大阵,那是因为密莲山上本就有一座昔年金光寺的护山大阵。   当然,能够将之重新梳理激活也是张烈的手段高明。   “可是没有五阶阵法,赤焰岛如何抵御天月皇朝的进攻?到时候生死之下,即便我等看不惯天月皇朝的霸道作风,怕是也不得不纳首臣服了。”   “好在,龙七太子毕竟未死,密莲山与天月皇朝之间,也称不上是不死不休。”   年轻道人闻言微微一笑,似乎有所暗示。   “天月皇朝虽然强势,但毕竟竖敌颇多,六大妖王虽然都号称是蛟龙之属,但也远远谈不上是戮力同心。反之若是玄心宗被灭了,玄阳海域将会被天月海域所占领,到那个时候密莲山各位妖王,才真的是不得不纳首臣服。”   赤焰真君也非常明白,生活在陆地上的各位大妖,本心也并不愿意臣服于海妖为主的天月皇朝。   现在瀚海界人族还可以与海中妖兽抗衡,天月皇朝就已经颇为排斥陆地上的妖族了,若是海中妖兽真的独霸瀚海界了,那这世间还会有陆地上大妖的生存空间?   玄心宗与天月皇朝抗衡久矣,也接纳过不少此类妖兽,非常明白它们这一心理,就算是同样是蛟龙,也有许多并不是海蛟之属的,它们同天月皇朝的那六大妖王混不到一起去,反而更加支持人族。   最终,赤焰真君作主,承诺一次性为密莲山提供一批修筑五阶阵法的灵材,分百年时间无息借贷千万灵石,一份疗伤圣药,以及宗门修士援助。   同时,将密莲山妖修这次带来的宝船、战俘,全部转化为猎妖榜善功,让各位妖王可以自行兑换各种灵物珍宝。   当赤焰真君离去之后,血吻与胡丽看着双方签订的文书一阵的目眩,只觉得收益之高,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三人耳边又一次传来赤焰真君的笑语声:   “血吻妖王既然愿意结成两族之好,贫道就做主为妖王寻一贴心道侣,还请妖王,好生待她。”   “另外三日之后,便是本宗盛会玄心大会,届时有无数奇珍宝物交易,各位妖王不可错过,你们的猎妖善功,在这场大会之上皆可以作为灵石使用。”   为血吻妖王寻找道侣这件事,赤焰老祖完全不需要威逼强迫,玄心宗上上下下有无数欲进无门的美貌坤修,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突破道途瓶颈,获得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寿数年华。   血吻妖王若是性别不卡的太紧,其实很多乾修也愿意。 第三百九十五章:结婴灵物与两界挪移令   双方的协议是上午达成的,玄心宗的宝船舰队是下午出发的。   前往密莲山赤焰岛,协助那里的大妖与人族修士们庇护本地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否则,等到密莲山妖修遭遇致命安全的时候,那么它们就会倒戈,至少在与天月皇朝结成死仇之前,这是一条可供选择的退路。   玄心宗高层正在要做的事,就是付出足够的好处,让密莲山妖修与本宗门一心,直到彻底断掉这条退路。   当密莲山与天月皇朝结成死仇之后,就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付出了,反而会得到一支强有力的臂助。   玄心岛高空,驾驭着遁光,当赤焰老祖返回洞府的时候,见到自己师兄天心老祖正在洞府法台上吐纳练气,于是他就在一旁品茶等候着。   赤焰、天心两人作为同门师兄弟,相濡以沫已近千年,他们一起走过不知多少的风霜雨雪,师兄弟之间的情义,已经超过了世间绝大部分乾坤合籍的道侣。   否则的话,一名修士吐纳练气是何等私密之事,非绝对信任之人,又怎么默许其在一旁旁观。   很多修炼上的秘密,在这个过程中都能够观察出来。   两个时辰后,天心老祖吐纳调息完毕,他缓缓睁开双眼,其眸中似乎闪过一片焰光。   然后天心老祖开口言道:“师弟情况如何,那些赤焰岛妖修可堪一用否?”   “很是不错,那头血蝙蝠乃是天生异种,道法根基深厚,已有金丹九层修为,若是将宗门府库中的九幽冥泉水、鸩骨毒液,全部交给它的话,当有六七层的把握,可以助其凝聚元婴!”   说到这里时,赤焰老祖抚了抚胡须,停顿一下,然后又缓缓地道:   “不过相比那头血蝙蝠,我反倒更在意今日与我商谈的那条蛟龙,金丹一层的修为,却能稳稳压住群妖,没有几分手段是难以做到的,尤其,他给我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但是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我一时也难以断定下来。”   张烈的一身金丹修为,介于虚丹与实丹之间。   赤焰老祖功行道行深厚,隐隐让他看出一些什么,却一时不敢确定。他隐隐觉得对方是一品金丹,却又有些不像。   “无论此妖有什么特殊之处,金丹一层的修为未免太过薄弱了,数百年内都难有作为。做出安排,猎妖榜的下一期就将九幽冥泉水与鸩骨毒液放出去吧,若是玄阳海域能够再出现一位愿意对抗天月皇朝的妖王,那我们的压力也可以降低一些。”   “当然,设置一些必须要大量杀伤天月皇朝核心的任务,若是不能确定它的立场,这两种灵物绝对给不得。”   “遵命,师兄。”   赤焰老祖一向信服自己这位师兄,闻言点头。   自人类修士宗门丹鼎宗倾覆之后,至少百万人类罹难,虽然这是因为两族战争,在战事结束之后,天月皇朝同样也迅速修复秩序,保护人类平民,但是这样惨烈的一幕,依然激起了整个玄心宗上上下下的同仇敌忾之心。   只要是智慧生灵,就都会有排外之心,更何况人族与妖族,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   在这种情况下,玄心宗必然要与天月皇朝全面开战,否则宗门上下就人心离散了,性子刚烈一点的金丹修士,甚至会破门而出。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他们更有潜力更进一步。   丹鼎宗被灭,玄心宗若是没有足够的表现,日后遇上保卫宗门的战争,这一代结丹修士也会敷衍了事,出工不出力。   那个时候再想要恢复人心,恐怕要花费几百年功夫,把这一代人换下去,才有可能了。   但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妖修比之人族修士,在前期修炼效率上有着巨大劣势,但是妖族修炼到化形之后,比之人族修士,就在战力与寿命上有着双重优势了。   人族修士受限于自身寿元,往往选择专注于练气一道,而妖修除非极个别的少数,几乎全部都是法体双修,法力雄浑深厚,肉身强横,再加上化形之后可以驱御法宝、弥补短板。   人族元婴修士,往往难以匹敌同阶的化形妖王。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后者的修炼时间往往是前者的一倍,甚至几倍之多。   “唉,可惜冰儿两次突破失败,宗门已经不能再继续给她扶持了,不然的话她第三次冲击结婴,至少五六层的把握成功。”   天心老祖的血裔后辈皇甫冰,同时也是赤焰老祖的嫡传弟子。   这位绝世女仙天资出色,道心坚定,如此在道途上自然一帆风顺,在不到二百岁的年纪就结丹成功。可惜修炼到了金丹九层之后,两次冲击元婴瓶颈都以失败而告终。   宗门为其提供两次辅助结婴的材料,靡费数千万灵石,这本就已经引起宗门上下很大的不满了,这一次实在不可能再给她提供帮助,否则宗门上下离心离德,就算是天心与赤焰,也一样难以压制。   听着师弟的话,天心老祖摇头苦笑道:   “辅助结婴的灵物难寻,其实有足够资质的修士更加难得,就算日后结婴,也有上下之分高低之别,冰儿她机缘未到,我们继续等待也就是了。”   数日之后,玄心宗更新了猎妖善功榜、以及善功兑换清单。   因为密莲山大捷的关系,张烈、血吻、胡丽三人全部都获得两三百万的功勋,榜上有名,直接冲入了猎妖善功榜前十的行列。   但是更加重要的,却是猎妖善功榜上的可兑换物品发生更新,排在第一位的,正是辅助结成阴属性元婴的两大核心灵物:九幽冥泉水,鸩骨毒液。   虽然修炼阴属性元婴,不可能仅仅只是需要这两种灵物,但是这两种灵物却是核心,其它辅助灵物通过灵石购买以及其它手段就都可以获得。   然而比之更加吸引张烈注意的,却是猎妖善功榜上的第二件宝物:两界挪移令,购买下它,就可以通过上古时代留传下来的一些法阵,传送回玄黄大世界。   没有这挪移令保护身体,绝大多数修士就算找到古传送阵,经历过传送之后,轻则经脉受损法力尽废,重则直接肉身四分五裂,就此丧命。   在某种意义上讲,两界挪移令的珍贵程度还在辅助结成元婴的灵物之上,因为现在瀚海界留所传下来的挪移令,全部都是上古时代的遗产,瀚海通玄界本身是不具备制作这种法器的高超技艺的。   不过看了看上面高达八百多万的善功兑换价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猎妖功勋,张烈心中却是清楚的,自己怕是要在玄阳海域呆上几年了。   “也好,现在有渠道拍买几柄五阶飞剑、丹药傍身,若是在玄黄世界,我还真没有像玄心宗这样好的渠道。”   在瀚海界全面武装起来,然后再返回玄黄大世界,对于张烈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五阶飞剑就已经是铸剑大师的杰作了,不可能通过坊市进行购买,只能,通过拍买获得。   参加玄心大会,本就是张烈等人此前来的目的之一。   赤焰老祖给予猎妖功勋的时候,虽然称得上大方,但是他也根本没打算让张烈等人能够把这些功勋换成灵石带走,今日进账,过两日后就得花销出去。   如此,方才是流水不腐之道。   两日之后,玄心大会拍卖会的大厅内,高阶修士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却人人不语,显得安静无比,让空气中凝聚一丝丝的紧张气氛。   任何通玄修界,散修都是一个庞大的团体,通过庞大的数量,诞生出足够的英杰。   其中顶尖强者,甚至可以与各个宗门的天骄修士相比肩而不落下风。当然,世人所瞩目的往往就只有这些顶尖强者,至于他们身后脚下的累累白骨,则无人关注。   玄阳海域,玄心宗作为此地霸主,现在为对抗天月皇朝,大开宗门府库,连辅助结婴的灵物都拿出来了,引来无数的高阶修士,他们哪怕不是来兑换辅助结婴灵物的,在那猎妖榜上也定然有他们想要宝物。   “玄心大会原本每三十年举办一次,但是最近这些年,却是改为每十年举办一次,什么原因想来在座的各位都心中清楚。请各位拍买到心宜的宝物后,为人族众生奋勇杀敌,庇佑我人族气数不绝,老道在此拜谢了。”   “玄心大会第一天拍卖我宗出产的各种宝物,规矩与以往一样价高者得。”   元婴修士赤焰老祖亲自主持这场拍卖会,可见玄心宗对此的重视程度。   至于玄心宗另外一位元婴老祖天心道人,在近百里都是深居简出,据说正在修炼某种威力巨大的奇功秘法,以抗衡天月皇朝蛟龙一族,因此玄心宗大大小小的诸多事务,现在多是赤焰老祖一言堂。   在赤焰老祖表明与天月皇朝誓不两立的态度后,有两名美貌女修,娉娉婷婷的走上前台,开始真正主持这次的拍卖大会。   “本宗拍卖的第一件宝物就是这件五阶中品的灵龟盾,此宝在炼制的时候使用了极为珍贵的土元神砂,不仅仅防御力更加坚厚,而且就算被打破,只要受损的程度不超过此宝本身三分之二,土元神砂就可以吸收土元之力,将之缓缓修复。   在座的各位,想来也是知道五阶防御法器的珍贵程度的,那么就该更加能够理解,此物的价值!比之五阶上品防御法器,也不会逊色多少。   这件灵龟盾的起拍价为二十万八千灵石,请各位道友抓紧机会,快点出手,以免错过失宝物。”   第一件拍卖品玄心宗就放出了珍贵的高阶宝物,并且这位主持的女修非常懂得话术,让下方的修士,闻言之后蠢蠢欲动。   高阶妖龟龟壳炼制的防御法器,本就是同类防御法器当中的佼佼者,更何况其中成功融炼了土元神砂,可以自动修复,其实用价值的确是颇高。   在场的高阶修士数量不少,识货的修士自然不少,马上开始不断的报价竞争:   “二十万九千。”   “二十一万四千。”   “二十一万六千。”   很快,在场修士就将这件防御法器的价格喊到了四十万出头,对于这些修士激烈的争抢,张烈视若无睹。   他本身就是修炼人剑合一剑修之道的修士,又兼修法体双修之术,大多数情况下不需要防御法器,更何况日后斗法斗剑杀死同阶修士了,防御法器也一样可以在对方身上获得,在这里拍买张烈是没有这个兴趣的。   但是在张烈目光一转间,看到身旁的七妹胡丽目光闪烁,注视着拍卖台上的五阶灵龟盾,似乎有些心动。   “七妹若是想要这件宝物,就拍买下来吧。二哥想要兑换辅助结婴的灵物,所差功勋甚巨,也不差拍买这一两件法器的。”   密莲山大捷,七妖所获得的猎妖功勋,全部都算在了张烈、血吻、胡丽三人身上,现在他们三人身上每人都有两三百万的猎妖功勋,而兑换辅助结婴的灵物,却需要至少千万两百万猎妖功勋起步。   磨刀不误砍柴工,尽管血吻非常焦灼,但是心中却也清楚,这玄心大会是诸位兄弟们提升自身修为战力的大好机会,只有修为战力提升了,密莲山七大妖王,才更有把握为自己合力兑换到九幽冥泉水,鸩骨毒液两大灵物。   “我对这件宝物的兴趣,倒也还好,但是我想拍买下来给大哥使用,这五阶灵龟盾恢复之力惊人,与大哥法力也较为相合,非常实用。”胡丽眼光流转,这样说道。   “没错,我们这些次出来也要为其它兄弟带一些灵物回去才是。”张烈点头赞同,七妹胡丽对于大哥一直都有所好感,这一点张烈知道,就如同六妹潘梅对自己一直都有所好感一样,这一点张烈也知道,但他拒绝。   倒并不说自家胆色比许仙差了,而是张烈知道自己不会长久留在瀚海界的,既然如此,就不该过多去招惹人家。 第三百九十六章:三焰分光剑,身心相合加厚道基   第一件五阶中品的灵龟盾,最后被七妹以四十六万的价格拍买下来了,当然不是以灵石,而是以猎妖善功作结算的。   善功算是玄心宗的一种货币体系,一善功等于一灵石,在这个宗门强盛时,善功的作用与价值是大于灵石的,但当这个宗门崩溃时,善功价值也就归零了。   这种宗门内部货币体系,因为其利于宗门统治广为流传。   除了第一件五阶灵龟盾,接下来的拍卖品都是一般筑基、紫府修士使用之物,并没能引起张烈等人的兴趣,但依然竞拍得氛围火热。   这却也是寻常之事,玄心宗作为玄阳海域的第一大宗,同时也是抵御妖族势力天月皇朝的最前线,其背后也是有着许多中小型宗门、高阶散修的,而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这些修士的背后也绝大多数是拖家带口,有后辈门人需要扶持,自然也就需要这些低中阶灵物丹药。   随着时间推移,眼看玄心大会拍卖会到了中午时分。   之前主持大会的两位美貌女修之一,莲步款款走上前来,她取出五个玉瓶,笑了笑说道:   “按照往日的惯例,我宗每逢玄心大会都会拿出一部分筑基丹拍卖,最近这几年宗门收获不小,这一次拿出的筑基丹比以往多出两瓶,这五十枚筑基丹将会分开拍卖,每一枚底价为六千灵石。”   瀚海界有无尽大海,海中妖兽数量甚至比陆地上的人都多,获取四阶妖丹也相对容易。   再加上玄心宗有五阶炼丹师,炼制筑基丹的丹成率已经能稳定在八成左右。   他们炼制的筑基丹,每一枚的成本大约在四千灵石左右,即使按照六千的低价拍卖出去,利润也非常充足。更何况出现在这种拍卖会上,价格几乎只会上浮底价的一倍以上,再低的话,玄心宗宁可让会场内的自己人,拍买回去,也不会允许这种战略资源低价流入通玄界,扰乱行市。   被底层修士占些小便宜可以,想占玄心宗这样的元婴宗门大便宜,是很难办到的,方方面面都有后手。   “九千八百!”   “一万二千!”   即使这一次玄心宗放出的筑基丹数量不少,可是依然有大量的筑基、紫府修士为后辈道途争抢购买,最终平均的成交价要比市价的一万灵石还要高出两三千。   “大宗门有渠道优势,有高阶炼丹师,材料汇聚后只要几日炼丹,就能买下练气修士一生的辛劳,筑基成功还好,若是服用筑基丹还是失败了,此生都要背负巨额债务甚至累及子孙。”   看着现场火热的交易场景,凭借斡旋造化已经是初通炼丹术的张烈在心中感慨,炼丹术一旦修成后的巨大暴利。   当然,这样的暴利也需要以强大的背景势力作为前提的,否则那就是福祸难料。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件又一件灵物经过竞价拍买交易,终于,又出现了一件让张烈为之动意的宝物。   此时此刻,之前那名中年美妇人已然退了回去,换上一名容貌上更加年轻的美貌女修,她一身玄衣金线道袍映衬得肌肤如冰如雪,艳丽动人,此时此刻双手捧着一只剑匣,神态恭敬地走上前台。   并不是对在场众人,而是对手中这口飞剑:   “五阶上品飞剑三焰分光剑,为铸剑大师寒山上人倾尽心血历时十载完成,剑气浩大刚烈,其中天然蕴涵剑光分化之神通,可化剑三分而威力分毫不减!”   言说到这里时,美貌道姑略一停顿后方才继续言道:   “通玄道界,任何厉害的飞剑法宝,其实都无法对人有任何效益,因为神兵宝物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够资格拥有,任何底蕴不足、修为不够者拿到,不过是反而折损自身能耐,最终结果也是非死即伤。”   “所以,各位道友在拍买此剑时,最好先估量一下自身修为,免得在大会之后不出数日便被人杀人夺宝。”   凡是在玄心大会期间杀人夺宝,扰乱会场秩序的,都是在断人财路与玄心宗为敌,玄心宗自然会与他不死不休。   可是玄心宗的势力可以护人一时,却无法护人一世,这也就是,此女说出这一番话的意义。   毕竟在玄心宗的立场而言,五阶飞剑拍买者没几日就被人杀了,此等事情,好说却不好听。   “四十万九千。”   “四十一万四千。”   五阶上品飞剑,不说世所难寻那也是颇为罕见。   再大的坊市,炼器铺内可以贩卖四阶法器就已经接近极限了,五阶法器绝对是镇店之宝,并且多是残品。   当看到三焰分光剑的时候,张烈微微眯起双眼,心中已然升起了势在必得之心。   他是用剑的大行家,当然能够看得出,此剑的运使难度,恐怕这也是玄心宗会将此剑拍卖的原因之一。但是对于自身来说,却并无问题。   此剑在手,以自身法力修为配合双翼狂龙剑诀,金丹境修士就少有可以与自身匹敌的了,除了那些极少数的精锐天骄之辈。   “五十万二千!”   “五十二万六千!”   在玄阳海域这片范围,那位寒山大师似乎是极有名望的,以至于虽然介绍不多,但是这口五阶飞剑的拍买竞争异常激烈。   张烈知道此剑价值还未到上限,因此他一直都没有开口,但是附近的几名结丹修士,彼此追逐,价格咬得极狠。   “五十八万九千!”   “哼。”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低沉冷厉的怒哼声,突然自拍卖会场的楼阁内扩散,与之伴随而出的还有一股阴炽凶狠的神识扫荡而来,其中威胁之意已然不言而喻了。   虽然未曾露面,也未曾真正动手,但这种行为无疑已经算是仗势压人,常理而言该有主持大会的玄心宗出面压制的,行事风格更加暴烈一些的宗门,甚至会直接驱逐乃至动手杀人。   但是,这一刻玄心宗的应对态度却非常奇异,高台上的那名玄衣女修虽然微微皱眉,但却再没有其它的表示。   “五十八万九千!一次。”   “五十八万九千!两次。”   “八十万。”   就在拍卖交易即将达成的这个时候,张烈开口了。他微闭眼目,老神在在。   既然已经花了大价钱,他就不介意再多花一些,彻底压下其它修士抬价的心思。   “八十万。一次。”   “八十万。两次。”   “八十万。成交。”   拍卖台上,完成此次拍卖的皇甫冰神色诧异地望向张烈所在的阁楼一眼,心中暗叹一声侥幸。   这些年来,由于玄心宗面对天月皇朝处于全面劣势,连年战争也是死伤惨重,剩下的结丹修士都要在紧要之地坐镇,因此,这些年玄心宗对于许多前来支援的中小型宗门宗师,也是多有拉拢。   刚刚的天阴宗便是其中一家,一宗拥有五位结丹宗师,并且都修为不弱,势力强大。   因此,皇甫冰方才对其多有忍耐,不然以她的性情,早就在刚刚出手了。   “天阴宗虽然势力强盛,但是面对这横空出世的密莲山七圣,却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去,他们若是聪明就会暗中低调化解此事。密莲山这些妖修,也算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在拍买下三焰分光剑之后,张烈,血吻,胡丽三人或多或少都为其它兄弟姐妹,购买了一些较为适合的灵物,或者增益法力,或者提升战力,共计花费了两百多万近三百万的猎妖善功。   只求东西好,不太在乎价位。   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法力战力精进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才能更多更快的获得战功,兑换需要的灵物。   玄心大会结束之后,三人返回玄心宗为其所安排的灵脉洞府当中闭关修炼,至于得罪天阴宗的事情,却是没人在乎。   天阴宗五名结丹宗师,门徒弟子数以万计,密莲山七圣七位结丹宗师,几乎没有门徒弟子拖累,真的要心生顾忌,也是天阴宗心生顾忌,而不是密莲山七修。   夜晚,银月当空。   在灵脉洞府当中,张烈横剑于膝上,以自身神识法力不断灌注、进行培炼,互通感应。   修士每晋升一个大境界,知识、法器、功法就都要进行更新进阶,功法方面张烈因为有太昊金章,所以进一步按部就班的参悟修学也就是了,但是知识、法器等等方面,却是没有直走捷径的方法。   随着功行九转,在张烈的额头眉心处,仿佛骤然之间,生出一枚金色的法瞳,以其为中心扩散开道道金色波纹,紧接着一团光焰从中飞了出来。   吞吐天上月光,统摄天地灵气,汇聚于那团金色光焰当中,而后渐渐融入到飞剑之内,渐渐,飞剑与道人人剑浑通,渐渐生出融合为一之感。   ……   送别了七妹胡丽之后,千年蝙蝠妖王血吻照例用过餐点,返回洞府当中用于休息的房间,不一会儿石洞之内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注视着湖水当中倒映而出的年轻女子容颜,血吻的心中浮现出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可以说是一种厌恶,也可以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屈服。   这千年以来,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头雄性蝙蝠,也曾以这个身份生育后代,拥有无数的后裔。   但是事实上,蝠妖一族在生理上,属于雌雄同体,又称雌雄不分相。   再加上这千年以以来,它所修炼的是自身所钻研参悟出来的魔功,虽然精进迅猛,威力极强,但魔功当中逆转阴阳的秘法练多了,其中蕴涵的种种诡秘紊乱反噬,将血吻的身心状态彻底搅乱。   以至于在阴身夺舍的时候,自身在一种莫名强烈的冲动下,本能选择了现在这具人类女性躯体,但是心理上血吻依然认为自己是雄性。   身心不合的隐患,已经隐隐种下了。若是任其更进一步发展,可能会成为自身自灭的契机。   虽然洞府当中没有镜子,但既然要洗澡,就不可能不去触碰。每次碰到自己滑嫩的肌肤,她心中就泛起一股异样的感受。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子从外面走入进来,宽衣解带,然后毫无犹豫地走入了洞府中的温泉内。   陷入某种情绪当中的血吻,初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当那女子从背后靠近自己的时候,她猛地转过身形。   只是一招就将来人双手制住,同时伸出单手死死卡在来者的脖颈咽喉上,她声音中完全不包含半丝情感:“你不该进来的,我并没有允许你进来。”   那看似纤弱无力的手却有如铁钳,令人完全无法挣脱开来。   眼看那手掌五指越卡越紧,被压制着的玄心宗女修却发出了更加娇媚的笑声。   “上修,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从看到你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非常寂寞。”   “接纳自己,接受自己,这样不好吗?……我听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你却显得非常孤独……我们可以互相安慰,嗯,互相安慰……”   既然选择了魔道,渐行渐远,有的时候就会越来越无法回头,只能放开手脚,继续行走下去。   时间一直过了很久很久,洞府之内才传出这样一声低语:“今晚你不能走,留在这里。”   元婴之道,玄妙莫测,但是在这一夜过后,彻底接受自身状态的血吻,就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自身更进一步突破的把握极大提升了。   这也就是修士为什么要下山历练修行的原因之一。   多年隐藏于深山当中一意苦修,有些事情就不知道也无法领悟,而在下山历练的过程中,一件不经意的小事,一个性格迥异于世人的人,就有可能成为更进一步突破的契机所在。   并没有过去几个月,密莲山其它几名五阶大妖也一并来到了玄心宗北燕城。   玄心宗愿意为他们提供洞府,提供修行资源,那么密莲山赤焰岛那边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更何况留那里的宝船舰队与大阵,也已经足够庇护岛屿安全。   天月皇朝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一座五阶灵脉,就倾力去攻。   而在高层修士紧张的玄心宗来说,七位修为强大的结丹修士,这也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第三百九十七章:三年之后   乌云之中,几道修士的身影若隐若现,御器破空极速飞向了北燕城。   自从来到北燕城参加过玄心大会之后,张烈等人与玄心宗大长老赤焰见过了一面,领取了身份令牌,然后就投入到猎杀天月皇朝妖兽的修士战争当中。   密莲山七妖本身实力强横,又有玄心宗有心推举,因此七人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参与了几次守城战,打退了天月皇朝妖兽的进攻。   不过守城战虽然相对安全,但是很难缴获太多的战利品,也分不到太多的猎妖善功,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取更多的功勋,张烈一行只能选择风险更大的外出猎杀任务,接取玄心宗宗门任务,猎杀妖兽换取善功。   三年以来,这已经是张烈等人第四次执行宗门任务,前三次他们七人都大获成功,猎杀了五阶妖兽多达七头,低中阶妖兽数不胜数,因为众人将猎妖功勋半数集中到了血吻一人名下,让她的名字已经在玄心宗猎妖榜上又一次上升回到前五名。   北燕城作为四大辅城之一面积广大,数量庞大的低中阶修士都定居在城外,因此城门口永远都是熙熙攘攘,不过张烈等人返回的时候,这些低阶修士马上都自觉的后退让行,现出崇敬、畏惧之色。   “这几位前辈好面生,可竟然有这般威风?”正准备入城的一位紫府修士眉头一皱,向自己的同伴开口问道。   “哈哈,尤道友你闭关十余年刚刚出关不久,也难怪消息闭塞,最近几年北燕城出现了几位风头极盛的前辈,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密莲山七圣了。   虽然并非我人族修士,但是却声名鹊起,短短三年,他们七兄弟联手连续出海,斩杀了大量天月皇朝妖兽,这三年死在他们手上的妖兽,至少有千头之多。”   四周的议论纷纷之声,因为神识强大,张烈都是听在耳中的,却也并不在意。   这三年来,自身磨砺剑术,斩杀的妖兽不计其数,逐渐适应了金丹一层修为、升华剑术不说,同时也在与密莲山六圣的论道当中,获得了许多的体悟。   尤其是其中的大哥牛覆海,二哥血吻,两人都是金丹九层千年积修的大妖,虽然与自身道路并不完全相合,但是借他山之石也可攻玉。   通玄界,斗争残酷,为了宗门传承,为了奇功秘法,为了各自欲望,为了法器灵物,就算是修炼到元婴境界,站在此界顶峰,也要继续与域外魔修斗,与化形大妖斗。   斗胜了好说,若是斗败,千年苦修一朝丧尽,若是走不脱元婴,自然一切休提,但若是侥幸走脱元婴,那么这名元婴修士就要面对两个选择:   一者,立刻转劫而去,获得肉身,重新修行。   二者,使用大量五行精气浇筑法身,或融入替身傀儡之内,继续享用自己剩余下来的寿数。   未转劫的元婴修士大概有两千年的寿命,近千年苦修炼成元婴后,就算肉身被毁,大部分修士也不会直接选择第一条路,而是往往选择第二条路,用剩下的千年寿数,去钻研道法,去钻研丹器符阵修仙百艺。   毕竟转劫虽然会丧失修为,但是记忆与境界是不会丧失的,有之前修成元婴的经验,转劫重修渡过前几百年虚弱期后,转劫归来的元婴修士往往会比上一世更加强大。   张烈现在也是类似的状态,自身的法力保持在金丹一层无法再精进了,但是道法领悟、底蕴积累这些,却是不受限制的。   这三年来,与密莲山诸修并肩作战,坐而论道,对他的修道积累助益极大。   六妖千年修行中,一个常见的经验之谈,就可以让张烈,突然间生出茅塞顿开之感。   “石大哥!”   在一行人交付任务之时,有一名肤若冰雪般的女修来到近处,俏生生地笑着言道,隐有讨好之意。   张烈回过头,见到玄心宗的坤修皇甫冰。   “石大哥,任务顺利吗?”   全然不顾四周密莲山修士的笑意,皇甫冰走到张烈面前关心问道。   “这次任务并不是特别顺利,我们的动向好像被天月皇朝的妖修隐隐把握住了,这一次被截击堵截,处处受制,大哥还因此受了一些伤。”   牛覆海性情刚烈,战法蛮横凶暴,对于兄弟们也义气深重,因此每次出任务,若是有人受伤的话,必然有他,但也因此深得众人的信重。   “老五,你与皇甫姑娘四处去逛一逛吧,我们先回去了。”在这个时候,牛覆海的声音传来,依然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这三年间,张烈并不是只与密莲山修士合作的,只能说次数最多,有的时候人手调配,张烈也曾与皇甫冰合作过。   那一次,张烈凭借一手精绝剑术法体修为,数次救皇甫冰脱离险境,当然,皇甫冰金丹九层修为,同样也是数次帮了张烈的大忙。   一来二去之后,皇甫冰有事没事就跑来找张烈求学剑术,皇甫冰不过四百余岁就已然是金丹九层了,背靠天心、赤焰两位老祖,未来晋升元婴境界的把握超过五层。   石毅(张烈)金鳞蛟龙血脉,血统高贵寿数绵长,最重要的是修道根基极为浑厚,疑为金丹一品。   这样的两个人结成道侣,在很漫长的一段未来彼此可以互相扶持,密莲山六妖中除了六妹潘梅以外,其它人基本都颇为赞成此事,其中也包括天心、赤焰两位老祖。   蛟龙血脉的妖修,即便不能化形,也可以陪伴冰儿上千年,并且精于剑术战力强大,可以为冰儿扫除许多外魔劫数。   两名道服男女,一同在北燕城繁华的街市内行走着。   男子高大英武,女子娇媚温婉,此情此景,可谓是羡煞旁人。   这座城市是修士之城,就算是街市两侧,也有许多低中阶修士摆放摊位买卖灵物。   一些高阶修士偶有闲暇,也会前往这些摊位集市逛上一逛,偶尔发现一些遗珠,哪怕对自身来说根本无用,也是一种趣味。   当然,也不乏高阶修士一时眼拙,被某个奸诈大胆低阶修士坑了一笔灵石的事,回过神来再想找人时,早已不可能找到了。   更何况就算真的找到,事实上也不好直接弄死对方。   这里是玄心宗掌控着的北燕城,有着森然的秩序,在此地买卖灵物讲究的就是一个各凭眼力过手不认,事情真的闹大了丢人的只会是那名高阶修士。   眼看二人就要将所有的摊位都逛了一遍,皇甫冰忽然拉了拉张烈的衣角,纤手隐蔽地指了指边角处一摊位上。   这处摊位,物品摆放的极为杂乱,有着呈放灵药的玉盒,有着一些鼎剑符器,看来是一位倒买倒卖的杂家。   在这种小摊位上,至多二阶三阶的灵物,不可能吸引皇甫冰这样富贵修士的眼光,张烈凝神望去,果然就发现了不同。   在那些放在玉盒中的灵参当中,有一支根须处隐隐泛红,虽然极为隐蔽,但是若是目光锐利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玄玉参虽然仅仅是三阶灵药,但是其异种血玉参却是五阶灵药,用于炼制五阶补元丹,服之可以修补内伤大益元气。   此时此刻皇甫冰沉浸于捡到遗珠的兴奋当中,而张烈目光扫过那名以斗笠遮住面容的摊贩主人身上,目光透过那破碎的斗笠,却隐隐看到了一抹狡黠笑意。   只是在这个时候,身旁的皇甫冰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走了上去:   “店家,你这灵参是怎么卖的?”   “道友好眼光,一眼就选出了我摊子上最值钱的灵药,这一盒玄玉参我们家已经养了两百多年了,最少价值一千二百块灵石!”   即便是一个通玄界的小家族,连筑基境修士都没有,也有可能汇聚灵脉养出成熟的三阶灵药,若是再加上机缘巧合发生变异,以玄玉参养出血玉参是有可能的。   但是由于灵脉品质不足,血玉参虽然发生变异,但很可能不再生长了,若是当成玄玉参用药,那就彻底废掉了。   “好,我买!”   皇甫冰少有这方面的阅历,根本就不懂得讲价,一听逻辑合理,急于求捡个大好处,直接就要从乾坤袋中取出灵石。   然而在这个时候,那名摊贩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上上下下打量前面的皇甫冰与她身后张烈片刻,突然伸手将玉盒按住:   “这位道友,小的刚刚一时糊涂了,这株灵参,这株灵参其实价值三千灵石,抱歉抱歉,我刚刚那是一时口误!”   “你!”   听闻这种话,皇甫冰当然大怒起来,柳眉倒竖,然而对面那人也是老摊贩了,却在登时大叫起来:   “阁下考要想清楚了,这里可是在北燕城,有元婴期老祖坐镇,您若是一动手巡查队立刻即至。”   “……”   闻言,皇甫冰一时犹豫起来。   一两千灵石她是并不在乎的,但是在自家城中破坏规矩,这种恶果她不想承受,更不愿意被抓个现形。   “呼,好,三千灵石就三千灵石,但你若是再敢长价,我们立刻就叫巡查队前来好了。”   三千灵石买一株二阶灵药当然是亏的,但是如果是买一株五阶灵药的话,那绝对是大赚,因此在略一犹豫之后,皇甫冰还是这样言道。   与此同时,张烈在皇甫冰的身后,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法瞳,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张烈眼中光焰一闪,使用法瞳之术,入目一看,果然发现那株所谓的血玉参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强烈灵光。   “原来如此,是使用了特殊的培育方法来培育玄玉参,使之出现血玉参的表象吗?这家伙挺敢赌的,看样子应该是惯犯了。”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张烈准备关闭法目略一侧头时,顿时一道厚重的土黄色灵光出现在张烈眼中。   这道灵光的强度非常强烈,不下于自身平生所见过的最好的几件东西,这种发现让张烈的神色也为之一惊。   就在皇甫冰与摊贩进行交易的时候,一手交过灵石,一手交过灵参,张烈突然出现在皇甫冰身旁近处。   然后他直接对那名摊贩言道:“好了,把你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都给我吧。”   “啊?这位道友,我这一摊位的东西您全都要了?那可不便宜。”摊贩主人刚刚行骗成功,还处于有些兴奋的状态,忘乎所以。   谁知道张烈的下一句话,就将之打落深渊:   “你知道售卖假药在这北燕城中该当何罪吗?刚刚你们两个的交易我已经用驻影石记录下来了,你用血尸水喂养玄玉参,将之转化为血灵参的表象,但是这种‘血灵参’是没有药力的!”   “道友何出此言,我不知道什么血灵参!”闻言,摊贩神色大变。   “那你敢在问神符下走一趟吗?如果是买玄玉参的话,谁会拿三千灵石?她向你买的是血玉参幼苗,而你这个是假货,你敢说这个不是你制作出来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什么是血灵参?”   张烈是何等人?   尸山血海当中走出来的道人。   当他上前两步的时候,虽然未曾面露怒色,但是那名行骗的摊贩老板,当场就觉得遍体生寒,头脑发空。   “你……我……这个……”   “好,你不认是吧?那我们就叫巡查队过来好了。”说着,张烈就要做势发出符咒。   “等等,道友,前辈!前辈!我错了,是我不开眼,三千灵石,我摊位上的这些东西都是您的了。”   “三千灵石?你这血灵参是假的,怎么能要我三千灵石?冰儿,给他一千两百灵石算是便宜他了,我等也不好以势压人强买强卖。”   “祖宗!祖宗啊!一千两百灵石的话我本都回不了。”扑通一下子,那个中年修士就跪地上了。   然而张烈哪里会理他。   “我不逼你,我让你选,要么一千两百灵石这里所有东西,要么我们叫巡查队过来,你从此去矿洞里挖矿挖到死去。”   “造假并出售五阶灵药,这罪名足够你挖矿挖到你孙子那辈都别想出来了。”   最终,那名摊贩还是没敢硬颈到底,行骗本就是一件高收益也高风险的事,其它时候被拆穿了,他被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第三百九十八章:元婴之上,六阶丹鼎   “哈哈哈哈,石大哥,你没有看到刚刚他的那个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因为狠狠教训了恶劣摊贩一次,皇甫冰笑个不停。   以她的身价,是不会在意这几千块灵石的得失的,真正让这位坤修在意的,是两人间这一次共同的经历。   路途中,两人将所获之物一人一半,公平分赃,然后才继续闲逛街市,游览城中景致。   这一日当中,二人在碧波湖中划船,在白沙之滩上戏水,并肩观赏白鹤飞天,看日落西山。   好好的玩耍了一整天时间,直到日落时分二人方才返回住所。   傍晚,张烈将皇甫冰送到了一处别府之外,然后,张烈告辞就已经打算离去了。   “石大哥!”   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的女孩突然轻呼出声。   “怎么了?”   张烈回过身来,看到女孩轻轻低头,微微的红霞染上了美如白玉的容颜,动人心神。   在皇甫冰看来,自己作为女孩一方这样表现心迹,已经足够努力了,再进一步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也做不到:   除非石大哥本就无意,否则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开窍了。   张烈曾经百花丛中过,对于眼前女孩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毫无感知,只是……   “冰儿,我是想兑换两界挪移令离开此界的。”   张烈这话一出口,就让还在羞涩中的皇甫冰神色一变。   “石大哥,你要去玄黄界?可是,为什么啊,不说兑换两界挪移令功勋高昂,兑换之后亦要寻找古代传送阵,过程中也是艰难险恶。”   “冰儿,瀚海界已经有上万年没有元神地仙出现了,原因可能是各方面的,但毫无疑问瀚海界的环境亦或道统,对于修士晋升元神有着限制。”   “修道千载,你难道不想去顶峰处看一看?”   “……”   皇甫冰又一次陷入沉默,她是天心老祖的血裔后辈同时也是赤焰老祖的嫡传弟子,身负整个家族希望的她,就算明知如此,也不可能轻易离开瀚海界的。   身为大家族子弟,既得其利自然也就要身受其弊。   注视皇甫冰片刻,张烈笑了笑,而后御剑腾出,掉头离开,不再回头,自己身负太昊金章、往圣绝学,不说与玄黄主世界的各种纠葛,就仅仅只是关于对瀚海界天地法则的猜想,就让他无法继续长久的留在这里。   返回灵脉洞府之后,张烈本想打坐修持,可是过往轻易可以进入的修炼状态,今日却怎么也无法沉浸心神,进入到修炼状态,自己脑海里全部都是皇甫冰开心时的笑颜,以及最后不置信时的眼神。   他这一生经历的女子虽然不在少数,但真正这般平等恋爱的经历却是近乎绝无仅有:   王婉仪,秦素心,白文静,皇甫冰……   无法静下心神来的张烈,忽然一下放松身体,然后他就那么仰头躺在法台之上,默默的看着自己头顶上的顶棚,不思,不想,不看,不听,放空大脑就这么的躺着。   恍恍惚惚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然后忽然一下子坐起,又开始进入到修炼状态。   无思,无想,无忧,无喜,这一夜张烈的心神完全投入到对道法的体悟当中,体内的那一颗金丹,圆坨坨,光灿灿,如被自内而外的拂去了尘埃一般,绽放出万丈光芒,照得内景当中一片金黄:   《坛经》第四节至第八节,有明白的记载:   五祖弘忍“一日唤门人尽来”,要大家“各作一偈”。并说“若悟大意者”,即“付汝衣法,禀为六代。”   弘忍的上首弟子神秀在门前写了一偈道: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弘忍知道后,“遂唤秀上座于堂内”,说是“汝作此偈,见即未到”,“若觅无上菩提,即未可得”,因而要他“更作一偈”。而“秀上座去数日,作不得。”   后六祖惠能大师作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由此,惠能大师继承五祖弘忍衣法,禀为六代。   但神秀的那首“无相偈”,使他失去作为弘忍继承人的资格,却成为北宗一派的开山祖。由于神秀强调“时时勤拂拭”,后人以其主张“拂尘看净”,称之为“渐修派”。   而六祖惠能一派,则因直接把握住“见性成佛”的关键,被称为“顿悟派”。   世人皆觉得“顿悟派”高明过“渐修派”,但事实上,在修行一道,绝大多数人更加适合渐修派,只因得道容易,养道艰难。   这一夜,张烈以自身无漏无缺,真如不动的精气神凝聚归一,在体内进一步凝聚提纯自身金丹!   增其精纯,加持灵性,因此那金丹所绽放的光华虽然并不强烈,但那每一丝,每一缕的金光当中,都蕴含着一种定乾坤,锁元气,天地不移,山水不改,如同定海神针一样,无比沉重无比的镇压力量。   当张烈精神渐渐醒转的时候,他看了看自己身躯四周的那些微尘的覆盖,就大概判断出,自己入定静修了大约几个月时光。   “如果现在凝成的的确是混元龙血丹,那么现在我的修为经过这次际遇,应该能够提升到两到三层了,只要丹药、灵气之力补充的上的话。”   现在因为张烈处于虚丹状态之下,金丹一层法力修为无法提升,但是已经提升的境界感悟,却并不会因此稍有下降。   待虚丹凝实后,法力修为的增长也会比在正常状态下更快上许多。   又略略定神,略作吐纳修炼,流转法力,然后张烈方才下了法台,取出乾坤袋,在数月前购买到的那些灵物当中,找到了一只小鼎。   这是一樽灰扑扑的三足小鼎,这只小鼎看上去灰不溜秋的,但是却非常圆润,有一丝奇特的神韵流转着,只是不是高阶修士全神关注的话,极难察觉。   就算是张烈自身,也是先以昊天法目观察到了它的灵光溢散,方才察觉的,严格来讲应当算是后知后觉。   因为修炼太阴玉册劫灭法目的经验积累,张烈修炼昊天法目主修一个观字,除此之外,一概不修。   他修炼劫灭法目,本就是为了修炼昊天法目积累经验的,现在晋升金丹境界可以修炼昊天法目后,劫灭法目就转交给云梦瑶了,张烈已经不再修行,算是法器亦或器灵神通。   三足小鼎之上,观之并无痕迹,抚之却不光滑,张烈沉吟了片刻,然后将之轻轻抛起,他的双手当中法诀变换,最后捏成一个法决向前一指,一道尺粗的金光冲霄而起,灌注入三足小鼎之内。   此时此刻,就可以看出这只小鼎的不凡了,普通低中阶法器,被张烈这无比精纯无比浑厚的法力灌注,登时就会崩坏器毁,而这只三足小鼎却轻而易举的承受住了,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虚空中缓缓旋转,隐隐发出嗡鸣作响。   半日的时间,就连张烈都已经感到自身有些法力不继之时。   以那三足小鼎为中心,扩散开一片的铭文虚影。   这些虚影之上记述的是瀚海界的文字,瀚海界的文字本就脱胎于玄黄世界。   就好像上一世中国人去日本,即便没学过日文很多东西也能看明白个七七八八一样,更何况修士学习能力要比凡人强大得多,张烈早就已然学熟学通了瀚海界的文字。   此时此刻阅读起来,并无感到艰深晦涩之处。   “丹鼎遗册!?”   大概阅读一遍之后,张烈终于知道手中小鼎的来历了,原来,这是玄阳海域昔日两大元婴宗门之一丹鼎宗的遗产:六阶丹鼎迷天鼎。   因为是六阶丹鼎,所以才几乎把张烈抽干了,才稍稍将之激发,要知道张烈一身法力远高于同阶金丹一层修士,而正常的金丹一层修士,是根本无法激活此鼎的。   不仅仅是这只六阶炼丹鼎而已,此鼎的上一任主人,是丹鼎宗两大元婴真君之一,顶门立户的六阶炼丹大宗师,随着宗门前线的溃败,他心中已然自知绝无幸理,因此将丹鼎宗的炼丹传承以及自己一身丹道绝学,尽付于此宝鼎之上。   只是谁也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奇遇波折,让这只宝鼎,最后落到了北燕城一个二倒摊贩的手上,最终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想来这个过程,又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   “一千两百灵石,六阶炼丹师的道统,现在连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要不找个机会,再找上那个家伙补给他一些灵石吧。”   口中虽然这样自语,但是张烈心中是清楚的,现在再去找那个家伙,是不可能还能找到人的。这种二倒贩子,讲究的就是成一单换一个地方,至少十几二十几年内,他不会再出现在北燕城了,而自己不可能在北燕城等他十几二十几年。   ……   五阶灵脉,上品洞府。   玄心宗为抵御天月皇朝妖族的不断入侵,开启宗门府库广邀各路同道,当然也提供出了足够舒适的定居环境。   而即便是在这众多结丹修士当中,密莲山七圣所拥有的洞府,也是在众多结丹修士当中排在上首位置的,灵脉品质最好,洞府法阵最为森然坚固。   虽然这些年也有一些人族修士暗中嚼舌,议论密莲山七圣的妖修身份,但是随着这七位大妖一次又一次的完成艰难任务,所有的话语也就都被按回去了。   值此人族艰难危亡之际,任何一种削弱己方力量的行为都是一种严重的背叛。   至从上一次的任务之后,五弟石毅就避居于洞府当中,苦修不出,据说那位玄心宗的女仙皇甫冰也是如此,这种情况让密莲山六妖多少都感到有一些苦恼。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隐隐的药香开始在悬崖峭壁间弥散着,初始还分不明来源,后来药香越来越浓,由上而下扩散,分明是出自金鳞妖王的洞府。   竟然是在炼丹?!   这下众修哪里还不明白,当即恍然大悟了过来,同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修为高深,纵横不败,阵法炼丹,竟好似是无所不能?龙族传承,当真如此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是四阶蕴灵丹的丹香,这种丹香这种品质,已然是四阶中品了。”   伸手采取溢散的丹香,然后鼻翼微动了一下,血吻如是判断道,有些惊叹。   四阶蕴灵丹有恢复法力之效,这本身不算什么,四阶中品蕴灵丹对于紫府修士来说还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但对结丹修士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   这里面真正值得血吻惊叹的,是自家五弟的炼丹术精进之迅猛,要知道这些年大家都是呆在一起的,密莲山七圣频繁接手玄心宗宗门任务,屡次外出杀戮,在这样的情况下,五弟依然可以保持这样丹道精进速度,简直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与此同时,洞府之内。   丹房之中一片火红,热浪滚滚,空气扭曲,入目见得,皆是朦胧折叠之状,不能分辨。   丹房的正中处,一座一人高的丹鼎矗立,下有汹汹烈焰燃烧,炽热高温正是从此发出。   自从金室启神炉,荡荡玄风扇八隅。   幸得九重观万化,岂无歌咏赞皇图。   混沌分来我独尊,包含四象立乾坤。   还丹须向此中觅,得此方为至妙门。   修仙百艺,丹道第一,不问外事,一心炼丹的张烈一边于心中默诵丹诀,一边控火炼药。   这丹鼎当然不是那六阶迷天鼎,而是张烈平常惯用的一樽四阶药鼎,是他这些年积攒的战利品中偶然得来的,连张烈自己都已经记不得是得自何人了,但因为趁手也就用到了现在。   前段时间诵读丹鼎遗册,心有所悟,就略一试手,却没想到将丹鼎遗册的内容与斡旋造化中的许多丹道之论融合起来,因此才导致自身的炼丹术猛进突飞。   “原来如此,独立修行斡旋造化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艰深晦涩了,不如以其为总纲,以此界丹道奇术作为修学,悟一点用一点,如此反而更易得精进。”   “当然,丹鼎遗册中的丹道深奥玄奇也绝非浅薄之作!” 第三百九十九章:突然燃起,两族大战   这一日,张烈还在丹炉一旁,挥着蒲扇炼丹,烟熏火燎形容枯槁,渐渐明白了为什么高阶修士要寻找水火童子,越是炼制高阶的丹药,越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轻巧的活。   消耗神识消耗法力也就罢了,长年对抗丹鼎火焰,若是不修炼与之对应的法诀,怕是会撼动自身道法根基。   张烈现在是以五阶金丹修为炼制四阶丹药,因为根基雄浑还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更进一步,这个问题就必然要考虑了。   要么修炼对应法诀化解火力辐射危害,要么减少炼丹频率降低对自身道法根基的冲击。   但是这两种法门,基本上都可以说是各有利弊。   前者抗火提高了,就几乎必然要以损失一部分其它能力作为代价。若是没有损失,那说明你未曾将原本修炼功法的潜力尽数发挥出来。   后者,则会极大降低高阶炼丹师的收益,甚至影响丹道进一步的精进,毕竟修仙百艺一定程度上都是唯手熟耳,炼制的高阶丹药越多,晋升高阶炼丹师的把握就会越大。   “我说为什么通玄界,很多高阶炼丹师,炼器师,都修炼火行功法,甚至练得自身眉鬓皆赤,原来其中有这样的道理。”   在张烈摇扇思索之际,洞府之外突然有一枚玉符飞入进来。   如果是没有特殊符印的玉符等一切外物,在飞入洞府的瞬间就会被阵法击毁。   张烈伸手将玉符接过,投注神识,却是玄心宗又一次发布了宗门任务,并且这一次是指定了自身,希望自己能够参加。   “什么事情,闹得这样大?”   玄心宗虽然理论上作为盟主,拥有调动一切人族阵营修士的权力,但是修仙者朝游北海暮苍梧,逍遥无拘,玄心宗虽然有这个权力,但是轻易是不敢动用的。   各方修士齐聚玄心,虽然也拿了玄心宗的好处,但还是过来支援玄心宗的,玄心宗若是真的自以为就是盟主了,难保不会让中层修士们寒心,就此离心离散。   唤出三焰分光剑,淡金色的剑光一卷,张烈瞬间离开洞府,正好感应到四周有几股熟悉的气息扩散,并且向这边飞出来。   “五哥!”   “五弟,终于出来了,你这次闭关可是够久的。”   “六妹,四哥。你们也都收到玄心符令了?”   注视着四面八方飞腾而起的灵光,张烈原本还算是轻松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眼前这个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小事。   密莲山七圣虽是妖修身份,但是因为战功彪炳,以及张烈与皇甫冰的关系,在玄心宗内也有不少门路渠道。   抵达会议大殿之后,未等会议开始,张烈便先一步找到并堵住了玄心宗的一位执事长老王云敏,这位坤修虽然修为战力均是普通,但因为长于宗门事务很受玄心宗天心老祖的看重,手中有不小的权力。   “王道友,满城高阶修士无论闭没闭关的,似乎都被玄心符令召来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云敏见到张烈,停住正在催动的遁光,苦笑着言道:“也不知道墨龙王发了什么疯,尽起北海妖族大军,浩荡杀来,现在距离玄心岛已经不足三日路程了。”   “如此危急存亡之时,石道友你说我们能不倾尽全力吗?”玄心宗虽然有六阶阵法守护,但是仅仅玄心岛一座主岛,怎么也不可能整个宗门上下几十万修士,数百万人口。   就算能够完全庇护住宗门修士,那数百近千万的凡人人口怎么办?   凡人是修仙者的根基,虽然经过漫长的生存选择,玄阳海域凡人中的灵根诞生率、人口质量非常高,但是当凡人人口被掠走一定数量时,玄心宗的人口就会严重不足,诞生后辈修士的基数也会越来越小,最终玄心宗只有败亡一途了。   因此面对北海妖族的倾力来攻,玄心三十六岛不说全部守住,至少要守住大半,并且要打疼打痛妖修,不能让天月皇朝肆无忌惮的放血。   听着王云敏的话,张烈脑海中的种种念头也是飞速运转,几个结丹修士掺合到元婴势力的疯狂撞击拼杀当中,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被撞得粉身碎骨。   但是这种时候,想要退出想要置身事外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自己等人身份敏感,密莲山七圣若是敢退,天心、赤焰两位玄心老祖,能放下手上的其它事情,先把自己七个宰了,以安军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七个要在一起行动,任务可以多分一些,但是不能把我们七个分开,同时驻守的岛屿我们也要进行选择,还有岛上斩获的妖兽材料,也要分给我们一半。”   既然无法置身事外,那就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张烈的反应很快,这样说道。   “好,既然石道友都已经找上我了,那我就做主答应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石崇岛的翠屏山王家是我的本家,你们密莲山七圣要全力帮我护住家人,我私自为你们安排任务的责任,我自己扛下。”   听到这个交易,张烈也是有些愕然的。   “以王道友的身份权力,还不能将家族迁入玄心岛?”   闻言,王云敏也是苦笑:   “我贪恋权势,为讨得宗门老祖喜爱,虽担任执事长老之位却甚少扶助家人,本想着徐徐图之,等待百年再将家人迁入玄心岛,谁能想到遇到这样的祸事。”   “明白了,我等七人,必然全力以赴,护翠屏山王家的血脉安全。”   天月皇朝虽然有六大妖王,但是甚至还有一位妖皇级(元婴后期)的存在,但是天月皇朝海域范围广大,面对的不仅仅是玄心宗这一个敌人而已。   因此就算倾力来攻,天月皇朝能来的妖王最多也不过四位,只是海中妖兵众多,紫府境的金丹境的妖族大将,数量远远多过于同阶人族修士。   好在,尚未化形之前,妖修与人族同阶修士,并无优势。毕竟妖身再怎么强悍,修为不足,也难抵修士法宝犀利!   ……   “驻守石崇、巨鳌、夔牛、新月四岛?”   高空当中,灵舟之内,密莲山七圣驾驭灵光飞遁,牛覆海拿着宗门任务玉简深深皱眉,觉得防守任务的难度大了一些。   “这已经是我竭力争取的了,这四岛总面积虽然大了一些,但是我们七兄弟联手,彼此互相信任总好过拆分开来,各自为战。”   “另外,大家对石崇岛的翠屏山王家多多照拂一些,王长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她也是担了很大责任的。”   灵舟之内张烈这样言道,在战场上,背后有几名信得过的人,要比身边有十几名信不过的人,更有优势。   “这一次的任务成功做下来,我们每人再拿出一半功勋,二哥兑换辅炼元婴灵物的功勋,就基本上就足够了。”   在这个时候螳妖柳寅这样说道,神色振奋。   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居然能够这么快,接近凑齐辅炼元婴灵物的功勋。   “我倒宁可慢一些,多花几十上百年时间,至少不用兄弟们这样危险。”血吻闻言,这样叹道。   七人登上了所要驻守的岛屿,将手上的宗门令符、书信等信物交给了驻守岛屿的金丹修士,然后接手岛上的防务工作。   玄心三十六岛上的防御阵法等级,高低不齐,重要程度也各有不同,石崇、巨鳌、夔牛、新月四岛算是直通玄心岛腹心之地的门户,王云敏将这四岛交到密莲山七圣的手上的确是承担很大的责任,冒着巨大的风险,若是七人没有守住。   玄心三十六岛将被自中分割,剩下的岛屿将会陷入百万妖军的夹击当中。   “与其坐以待势,不如主动出击,我们对这四岛的防务工作,短时间内是难以比拟长久驻守这里金丹修士的,与其胡乱指挥什么,变化什么,我们不如主动出击,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截击对手。”   “若是能够得手的话,后续作战的压力也会降低许多。”   玄心宗面对这种大型战争,金丹修士人员极度紧张,因此才会出现在临战关头,将本地驻守修士调走这种情况,因为他们需要更多的本宗修士去做更加重要的事。   密莲山七圣哪怕修为战力足够,宗门信任也是不够的。   而张烈能够想明白这一点,直接就对自己几个兄弟说明,意图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固然有其好处,但万一碰上了天月皇朝的妖王?”   牛覆海的顾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前线妖军的情报也不断的传递而回。   七圣联手,就算是面对一位妖王也能斗过一场,争取全身而退,但是此次天月皇朝出动了三位妖王,上百位五阶妖兽,四阶三阶妖兽那就不计其数了。   若是被天月皇朝两位妖王堵住,密莲山七圣怕是全部都得死。   “当然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但是元婴妖王都不会轻易涉险,更何况此地濒临近海,玄心门户,若是在此时此地爆发妖王级的激战,大哥觉得玄心宗两位老祖会不会合力出手,与三大妖王斗过一场?”   元婴修士,化形妖王都不会轻易涉险,但是玄心宗陷入全面劣势,已经被天月皇朝的妖修堵在门户出口处痛打了。   若是天月皇朝三大妖王在这里被堵住了,玄心宗两位老祖的确是有极大的几率,会率领门中金丹紫座修士倾巢出动,不计损失,若是能斩天月皇朝三位、两位,甚至一位妖王,都将是玄心宗数百年以来前所未有过的大胜。   “……没错,是这个道理。与其坐以待势,不如主动出击,若是能够有所斩获的话,我们接下来的防守压力也会降低一些。”   七名金丹境界的大妖,再加上其中有两名是金丹九层的强大修者,即便遭遇化形大妖,也不会一触即溃,是有还手余地的。再加上附近海域距离玄心岛很近,万里之遥以元婴境修士的飞遁速度来说,一个时辰左右也就赶到了。   这一日,密莲山七圣隐秘离开石崇岛,潜入近海内搜寻先一步抵达的天月皇朝妖族。   天月皇朝百万妖军,虽然气势浩大,但也因此不可能管控的特别森然,因为越是低阶的妖族就越是智力低下。   当然,这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作战的时候,低阶妖族在高阶妖修的指挥下无畏生死,脑子里没有太多念头,在本能的驱使下有进无退。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随着妖王号令,越来越多的海中妖将汇聚于近海,当一头金丹境的虎蟹大将,章鱼将军,海蛇将军汇聚到一起时,天外突然就化出了三道遁光,急落而下。   双方都是彼此交手无数次的老对手了,无论是密莲山七圣,还是海族妖修,对于敌人的手段都有了很高的熟悉。   老二,千年蝙蝠妖血吻喷出一口漆黑色魔火,将那名螃蟹修成的大将当头罩住。   老三,吞天火蟾万成法力吞吐,化出了一条火蛟,直接打向三妖当中的一名。   老四,螳妖柳寅双手作刀化出两道长虹,将那名章鱼修成的大将裹住。   初时,这三妖还是全力挣扎着的,但是随着又有三道急速的遁光飞驰而来,又是三道同样猛烈的攻击袭至,那三妖终于再没有抗手的能力,很快就被绞杀撕裂。   这一片海域都被密莲山七圣所巡查覆盖住了,一旦发现紫府及以上的妖修,便会彼此通知迅速绞杀,至于低阶妖兵则直接放过,反正没有高阶妖修,只凭它们也难以冲上各个岛屿。   玄心三十六岛了高阶修士以外,也是有低中阶修士驻守的,他们也会拼死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被战火吞没。   将那三妖的身躯残骸,捡价值高昂的收捡起来,而后六妖又一次迅速隐匿起来,继续猎杀。   像这种优势只能在战争前期不断扩大,随着战争完全打起,这种破绽,只会被不断弥补的越来越少。 第四百章:人道、地道、天道与孽龙天威   玄心三十六岛,千年经营。   除了玄心主岛是六阶灵脉以外,以北燕城为首的四大辅城,也皆有五阶灵脉五阶防护阵法守护,可以说是稳如泰山固若金汤。   天月皇朝作为妖修势力,虽然也有大量人族修士加入,但是在修仙百艺上并不发达,尤其是在阵法一道上,更是被玄心宗人族修士远远抛后。   一座有金丹修士镇守的五阶法阵,足以力抗六阶化形妖王,更何况玄心三十六岛内多有传送法阵,若是化形妖王过深陷入阵中,被玄心宗集合优势人手围了,也将陷于死地,难以生还。   不同于人族元婴修士,六阶化形妖王的寿元已经接近于无限了,虽然并不是实际上的无限,但在人族修士眼中那动辄上万年甚至几万年的寿元,也与仙寿无异。   这样的生灵,更加不会轻易选择冒险。   不过除了六阶玄心主岛以及四座五阶辅岛以外,就算经营千年,剩下的玄心三十一岛也不过是四阶甚至三阶灵脉,也是玄心宗数百万平民人口的主要居住之地。   玄心宗不到千万的基础人口,却可以支撑起玄心宗这样的大型元婴宗门吐故纳新、新老更替,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统辖地域范围内,至少都是三阶灵脉,就算是普通人长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可以延年益寿,有更大的几率繁衍拥有修炼资质的后代。   这却是因为瀚海界不同于玄黄界,大海浩荡而土地面积过于稀少。   密莲山七圣负责驻守石崇、巨鳌、夔牛、新月四岛,张烈定下了“主动出击”的战略。   由其它六圣巡游近海,而张烈却留下了,并不是因为法力低弱战力不足,而是因为他是密莲山七圣当中唯一一名精通阵法的存在。   及早掌控此地的护山大阵,比猎杀一些天月皇朝的散兵游勇更有其意义,更何况其它六圣一旦遇险,以阵法之力支援也要比张烈只身赶去支援,有效得多。   来到石崇岛之后,先去翠屏山王家表明了来意,将他们部分安置入石崇岛的一处荒山幽谷中,部分安置入城中阵法核心区域内,做两手准备。   这样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总不至于满盘皆输完不成王云敏的嘱托。   然后,张烈就开始凭借岛主手令,观天览地,巡视整个石崇岛的防御禁法。   这一日,张烈飞行到高空处,根据控制阵法的手诀施术,随着他的施为,与之同步的,四面空间处处节点当中猛地升温,青白的阳火真如同地狱中的烈焰,凭空浮现出来,转眼间席卷了百丈方圆内的所有气机。   不过张烈仅仅只是要“观”而已,并没有提前引动阵法的意思:   “天罗封神禁!”   “想不到在这瀚海界,竟可以见到上古古修士所惯用的防御禁法。”   天罗封神禁,是在城镇上方的虚空中施以法诀,呼应地脉之力,从头顶上空千年万载的日光当中,汲取积蓄能量,一朝发动,绵绵不绝,如同无形光幕笼罩城镇,庇一方安宁。   这个禁法的好处在于,立地无影,施术完成后,融入自然无影无踪无处可寻,当然也就几乎找不到破解方法。   坏处在于,虽然发动稳定绵绵不绝,但是爆发力不强,可操控性不强。   不过,由于这是四阶禁制阵法,而张烈本身是五阶阵法师,因此操控性不强这一点,可因强力介入而略生变化。   详尽写来缓慢,但是密莲山六圣主动出击,张烈参详领悟天罗封神禁禁法,三日时间可以说是一晃即逝。   随着天月皇朝百万妖军的不断压迫,虽然有一定的损失,但是随着它们不断临近玄心三十六岛。   密莲山六圣的主动出击策略,也因为收益不断降低风险不断提升而不得不宣告放弃。   整个玄心宗自己宗门的结丹修士大概有二十四人,算上各大宗门前来支援的以及散修高手,总数有四十六人。   紫府修士也是这样计算的,一共有近两百人。玄心三十六岛皆有驻守,维持秩序。   但是天月皇朝的百万妖军,乃至于后续支援的,同阶修士比例要比玄心宗至少高出一倍,更何况百万妖军是实打实的全妖皆兵,它们驱赶海兽向此地汇聚,绝对不会像凡间战场那样,号称百万大军实际上后勤人员占据一大半。   妖修的忍耐能力以及生存能力,比之凡人军士强出太多了。适当程度的饥饿,甚至会更加激发它们的凶性。   “作为守岛修士我石毅在此下令,大战开启。从此刻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传送阵一步,违令者斩!”   密莲山七圣负责驻守石崇、巨鳌、夔牛、新月四岛,好在四岛之间距离不远,又有短距离传送阵,一旦形势危机,立刻就可以互为支援。   但是传送阵坚固却也脆弱,一旦被低中阶修士在上面斩上一剑,这传送阵就没人敢再使用了。   强行使用受损传送阵所造成的悲剧,从古至今都有流传。   手持岛主令牌,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熟悉,张烈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操控护岛阵法,因此他干脆就亲自驻守传送阵附近,一定意义上讲,就是坐镇了阵法的生门阵眼所在。   七名金丹,守卫四座岛屿,除了二姐血吻以外,其它三座岛屿皆是由两名密莲山妖修驻守防御的。   本来,大哥牛覆海想要独自镇守一岛,可是二姐血吻说:   “这些年兄弟们是为我兑换辅炼元婴的灵物,这一次难关就由我独立渡过吧。更何况,我所修炼的魔功,更易恢复元气,在生存能力上我其实是比大哥你更强一些的。”   牛覆海还想要坚持,但是看着血吻那般坚定的神色,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金丹分为九品,元婴大道也有虚婴,实婴,强婴,弱婴之分,其中最普通者为人道元婴,体悟人间寿数,生死伦常之变化,修此元婴可得人间寿数四千年!”   “强出一线者,为地道元婴,法力雄浑,根基深厚,同时也有更进一步之潜能。”   “更强者为天道元婴,领悟天地之变,宙光之法,秉气数而生,神通自然凝聚。”   大战已起,张烈与六妹潘梅居于石崇岛传送阵旁的一座洞府之内,张烈正在读书,读的是幽绝老人的道统竹书。   人道元婴,地道元婴,天道元婴,这些知识张烈在之前是不了解的,或者说天下修士在结丹之前,都不会去了解,因为知也无益,反而形成修行上的心灵障碍。   但是修成金丹后,就可以提前预览一下了,以张烈观之,玄心宗赤焰老祖是人道元婴,天心老祖是地道元婴,至于天道元婴,别说瀚海界玄心宗,便是玄黄大世界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够证道。   整个瀚海界的话,恐怕只有一到两人有可能证此大道。   人道元婴,地道元婴,天道元婴,这三者之间并不会有绝对的法力修为差距,有差距但不那么显著,只是晋升潜力却是大不相同。   “不丹成一品者,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证就天道元婴,而丹成上三品者,都有机会证地道元婴。”   张烈这边看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在洞府当中左右踱步坐立难安的潘梅,却是忍不住了,她来到张烈的近前:   “五哥,你怎么这么坐得住啊?大战已经开始了,我几乎能听到外面的阵阵喊杀之声,您怎么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潘梅有一段时间颇为爱慕自己这位五哥,但是在几次表现,却被张烈有意淡化之后,这位女妖也就轻轻放下了,自有修道人的洒脱,拿得起放的下。   只是这次不是情事,而是众兄弟的生死,蛇妖潘梅就有些拿不起,放不下了。   “你什么时候修炼了天眼通或者天耳通法门?距离这里最近的新月岛也有千里之遥,刚刚通过通灵石碑传讯,他们那边都还没有打起来,我们这边怎么就打起来了?”   看着眼前张烈这般老神在在的模样,潘梅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暗恨自己当年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惫懒货,还好自己醒悟的早。   “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心,我再去巡查一圈。北海妖族尽起百万大军,难道是来这边游玩的吗?”   说着,潘梅不再理会在洞府中看书的张烈,直接化身成为一条神异凶猛的黑蛇,虚空漂浮游移,遁走而去。   张烈见此,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阅读自己手中的竹书,这里记录了幽绝老人生平种种经历,每每开卷必有所获。   当然,张烈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的。   事实上,他早就已然将自己的太阴幡以及天煞魔尸,放了出去,一者虚空游走四面巡查,一者坐镇山底感知地脉气息变化。   有这两者出手,张烈不开昊天法目,侦察能力不会比二者联手更强了,既然如此,自身自然是坐镇中枢最好。   与此同时,石崇岛上,百里之外有两名紫府修士鬼鬼祟祟的施术侦察,只见在珍稀的高阶符咒加持下,伴随着艰涩又冗长的口诀咒术,在二人的面前,水气汇聚,形成了一面水镜。   在水镜的不断折射之下,正正照射向张烈与潘梅避居的那座洞府,甚至通过隐蔽的水气折射,将洞府中的景象也投射于镜中了。   两人正好看到潘梅化出原形,游身而走。而那个年轻道人形象的男子,依然坐在那里诵读竹书。   “看清楚了吗?只有一名金丹一层的修士守在那里,我们稍稍靠近毁了传送阵,然后立刻退走,墨龙王答应赐予我们妖修精血,我们两个转化为蛟龙妖修,不仅仅寿命上的问题尽去,甚至可以转化为蛟龙之体,好处无穷!”   一名身材高瘦,须发乌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这样言道,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名神色凶恶的红衣大汉。   他们二人一个年老神弱寿元将近,一个急功近利道途已绝,都有着转化为妖修的迫切需求,虽然转化妖修后,突破一个大境界后几乎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那也比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情况好出无数倍。   “金丹一层?逆天七妖之一的金鳞蛟龙在你口中真是不值钱!现在谁不知道,这头金蛟剑术凶悍,法体双修?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金丹大妖都不是一个两个了。”   神色凶恶的红衣大汉,冷笑回道,噎得那仙风道骨的老道一滞。   “此事你做不做吧!若是肯做,哪怕只能毁得那传送法阵一角,这次之事的蛟龙精血也有你一份,百年之后,你未必不可能成为另一位金鳞蛟龙,哦,是乌鳞蛟龙!”   “……”   其实,红衣大汉心中也清楚,图谋一座石崇岛而已,墨龙妖王真的会开出这么丰厚的酬报?   只怕事成之后,顶多分给一份大妖精血而已,但绝不会是墨龙妖王自己的,真当妖王精血那般好获得?   但半晌之后,他还是答道:“做!”   身为散修,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想要修炼有成,本就要甘冒风险,可不想身旁这个老小子,当真是心黑手毒,明明自己全家都是在石崇岛上,却依然为了自己的寿元,把一家人都卖了个干干净净。   换作是自己,怕也难下这般的狠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海百万妖军,逐渐包围玄心三十六岛,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但是只要化形妖王不出现,紫府修士凭借四阶护岛大阵,是可以抗衡五阶大妖的,因此,张烈虽然开启了天罗封神禁,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出手。好在,潘梅不时的现身出手,还是鼓舞激发了岛上修士们的士气。   伴随着天罗封神禁的运行,虚空当中有一道道无形有质的淡白色光幕落下,就算四面海水汹涌而至,其中有妖兵妖将兴风起浪,但是,却依然无法轻易撼动这以千年阳火积蓄而成的护岛大阵。   十天,半个月,一个月,就在几乎所有人,都无法负荷时刻紧绷的神经,开始熟悉并自觉适应的时候,真正残酷的战争攻防,才突兀降临。   ……   这一日,张烈正在洞府当中观书练气,参悟未来道途,增加自身底蕴积累。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太阴器灵云梦瑶的声音:   “主人,情况不对!”   紧接着,凭借修士与本命法器之间的感应之力,云梦瑶通过神识传来一些图片画面:   只见在一名身材高瘦,须发乌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带领下,一群男女老少兴高采烈地吹打,携带着许多珍贵礼物,正向石崇岛传送阵的方向行来。   看这架势,似乎是想要犒劳酬谢上修的庇护之恩。   这是一种在各地都客观存在的人情事故,普通人乃至于低中阶修士,平常接触不到高阶修士,又日日受其庇护。   天长日久,心中自然感到惶恐。   然后普通人乃至于低中阶修士,就会自发的汇聚钱财,供奉上修,这是一片纯朴之心拳拳之意。   就算是本心不喜欢看不上,只要不是过于疏于人情事故的修士,至少会做一做表面文章,接受下来。   太过高高在上是不讨好的,明明庇护了人家,收下这些礼物,自己得益,下面的人也安心。   然而与此同时,通过天煞魔尸连接地脉,张烈同时“看”到了,山间悬崖绝壁上,一株松树的阴影居然逐渐扩大,慢慢朝其它阴影处似缓实疾的遁去。   这一手噬影遁法的确是很高明的,再加上又没有对张烈本身流露出任何的杀意。   除非张烈时时开启着昊天法目状态,否则的确有可能,会在忽视之下,将之忽略过去。   可惜,天煞魔尸在吞噬古魔元婴残躯之后,一身阴炽法力增长得异常厉害,经过这几年的消化,现在已经是金丹三层,再加上身为大地之子,此人的噬影遁法终究还是没能避过天煞魔尸的感知之力。   “杀了他!”   霎那间,端坐于洞府当中的张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手掌五指微张之间,一道纯金色的如虹剑气就已然飞出,人随剑光也一同消失不见。   三焰分光剑所化的金虹剑影径直斩击向队伍最前,那名仙风道骨的老道。   “前辈,小人没有恶意啊!”   对此人的求饶张烈根本不理不睬,剑诀所指的飞剑直斩头颅更加迅疾。   这名仙风道骨的老道心中也有所准备,急忙祭出一件防御法器,取出一件高阶符咒,想着只要稍挡立刻遁走。   却没想到,他所祭出的那件防御法器被金色剑光瞬间一穿而过,丝毫的防御效果都没有起到,再下一刻他整个人自中间开始就缓缓现出一条血线,连手中的符咒都根本不及激发。   另一边,那名噬影遁法修炼得颇为高明的血衣大汉,也已经被天煞魔尸扑倒吞噬了,一身血肉精血尽归魔尸所有。   他们两人算计的是一名金丹一层的修士,而张烈一手三尸道术,本我,太阴幡,天煞魔尸,至少是三名金丹修士,这样对比悬殊,如何能够算计得过?   在那名已死老道带领之下,吹吹打打高高兴兴而来的一众人,顿时间一哄而散了,留下满地的珍玩财物,张烈也并不收取,而是返身遁走。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并不是如何向玄心宗交代此事,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让云梦瑶以驻影石记录此事了,战争期间,这样一明一暗的行事,靠近传承阵,自身绝对有权力即将诛杀此二人。   此时此刻,张烈心中所想的是石崇岛尚且被这样算计,那么其它几岛会不会遭遇同样的事?   像这种阴谋暗算,要么不发动,一旦发动的话,必然是全面爆发的,不然无法达成最大效果。   因此返回洞府之后,张烈立刻通过通灵玉碑联系巨鳌、夔牛、新月三岛的兄弟,告知了他们石崇岛这边的情况。   最终的结果是,成功解决了夔牛岛上的暗算发动,但是巨鳌岛上的护岛阵法已经被损毁了,虽然损毁的并不严重,但在没有高阶阵法师,在天月皇朝妖军不断的进攻下,根本就没有修复的可能,阵法损毁只会越来越严重。   至于二姐血吻独自镇守的新月岛,已经无法再联系上了。   “阵法一破,巨鳌岛就绝对不可能守得住了,立刻放弃,让所有居民逃入深山密林中躲避,尽可能把高阶修士通过传送阵带出来,尤其是你们两个。”   通过通灵玉碑传音之后,张烈又迅速给玄心岛传讯,很明显在这场漫长的对峙当中,天月皇朝已经在玄心宗的上上下下洒下了不少的暗子。   这些暗子平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显现,但是在许多紧要关头一经发动,却可以置整个宗门于死地,杀伤破坏力极为惊人。   在向玄心岛传讯之后,张烈眼神变化,思量片刻后,又迅速向大哥牛覆海所在的夔牛岛传讯,给玄心宗高层修士传讯之后,自己就已经对玄心三十六岛尽到了义务了,剩下的心思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与自己人吧。   在暗子接连爆发之后,天月皇朝本就猛烈的攻势,果然就如张烈心中所预期那样,骤然之间猛烈了许多倍。   不仅仅是三阶、四阶、五阶的妖兵妖将而已,在阴雨连绵的一日,天空苍穹中的黑云如条条孽龙一般翻滚盘旋着。   “吼吼吼吼吼吼吼……”   伴随着一声凌驾于万物生灵之上的龙吟长啸,一条现出原形化成几百丈长巨龙的漆黑色蛟龙,处于黑云当中盘旋飞舞,威压世间。   “龙……龙王啊!”   “我们都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不可能不恐惧,没有办法不恐惧的。面对这纵横世间的最顶级掠食者,即便在真灵生物当中也是最顶级的存在,就算是绝大多数修士,也会心生惧意。   伴随着墨龙王的出手,卷起四面八方百丈若海啸天灾般的巨浪,天罗封神禁所形成的光幕,在一阵阵咔嚓咔嚓的破裂之声后,纷纷崩碎,虽然因为阵法的强大稳定性,依然在绵绵不绝的输出法力,形成无形光幕试图继续笼罩庇护下方的城镇。   但是石崇岛上的城镇,还是一瞬之间就被巨量的海水所吞噬淹没,来不及撤走的凡人,顷刻间就死伤无数。   就算可以那如海啸般的世在浪下,勉强活命,等待他们的,也多是跟随着海浪冲入进来的,妖兵妖将的刀叉剑戟,岛上这些凡人,几乎全部都是石崇岛修士的亲族。   这样惨重的死伤,一瞬间就让驻岛的低中阶修士心神失守、嚎啕大哭,他们也还仅仅只是修炼中的人而已,面对亲属同族的大量死伤,如何能够强抑心神? 第四百零一章:七圣斗妖龙   痛哭流泪属于人性,可是这种人性上的光辉与高贵情感,很多时候,在面对这冰冷的现实时是无意义的。   如果眼泪能够抵御杀意,这该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世界。   “天罗封神禁是最稳定的防御禁法之一,虽然它现在看起来被攻破了,但是几百积累的太阳炎火,并不是这样轻易就可以消耗一空的。天罗封神禁当年是上古修士,惯长用于对付古魔的禁法之一,就是因为它的稳定性。”   “但就算如此,机会我们也只有一次,以我们的力量,撼动整个战局的机会!”   此时此刻石崇岛的洞府当中,不仅仅是张烈与潘梅而已,除了二姐血吻以外,其余的密莲山妖修已然尽至了。   包括原本在夔牛岛防守的牛覆海、胡丽。   “五哥,我们何必如此为玄心宗修士拼命?镇守四岛,我们全力镇守也就是了,但是与墨龙妖王交手,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洞府当中,胡丽有些疑惑地问道。   “糊涂,让天月皇朝攻陷了玄心宗,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危险,更何况这次之事若是做成了,九幽冥泉水与鸩骨毒液也就可以直接兑换了。”   张烈当然是有着私心的,但是对于密莲山六圣他也有着足够的交代。   与元婴大道相比,冒些风险又算什么?   而无论是牛覆海还是血吻成就了元婴大道,对于其它的密莲山妖修,也都有着天大的好处。   已经成道的妖王,当然会庇护自己其余的几名兄弟姐妹,若是没有这样的默契与共识,大家也不会来到这里。   “好了七妹,耍小聪明你还可以,但是时势与大局方面,你是远比不上老五的。否则的话,你也不会想要学习阵法却始终无法入门了。”   老七心月狐胡丽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牛覆海横臂阻止了,这位密莲山七圣的老大断言道:   “五弟,我信的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此时此刻的石崇岛上,波涛汹涌海水漫卷。   大量天月皇朝的妖兵妖将正在控御着风浪,肆意杀戮着被淹没城镇中的人族。   而目睹着这一切,游走于苍穹之上的墨色蛟龙却是深感满意。   天月皇朝六大妖王,虽然都是龙族血脉,但有一些温和,有一些暴戾,墨龙王敖枭就属于后者,它始终认为妖族血统要比人族血统高贵得多,当然,它所认为的妖族血统其实更接近于龙族血统。   人族修士虽然在前期有着修炼优势,但是修炼到元婴境界,算上转劫,也不过是四千载寿数,随便一条精通修炼的蛟龙基本都可以达到这样的寿命,在这个视角上讲,妖修比之人族修士的确是有着极大优势的。   虽然修士一旦晋升化神,七阶元神地仙境界,就寿元无限了,但是在这一境界妖修比之人族修士仍保持着不少的优势,比如说肉身强横,天赋的本命神通等。   总之墨龙王敖枭是认为妖族高于人族的,在它的身份地位而言这种观点也算不得错。   但也就在这一刻,数股妖气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乌云密布的苍穹之内,有一道道纯白色的炽烈光纹浮现而出,炙烧得黑龙王妖身,感到一阵的不适。   天罗封神禁始终发挥着作用,虽然这样的四阶阵法无法真正伤害到六阶的化形妖王,但是强行这样闯入进来,还是存在一些压制效果的——尤其是在有高阶阵法师,将阵法的威能完全发挥出来的情况下。   此时此刻石崇岛是阵中困阵的形势,石崇岛本身的护岛大阵是天罗封神禁,而此时此刻笼罩整座岛屿的黑云暴雨狂风,却是天月皇朝所钻研出来的一座阵法,名为黑光云海大阵。   一方面是可以将低中队妖修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另一方面却是可以切断空间传送,强行破掉玄心三十六岛上的传送阵。   “你们都是妖族,为何要为人族卖命?在本王面前速速弃暗投明,本王可以承诺既往不咎!”   巨大的龙吟伴随着霸道的意志,冲击在密莲山妖修的心头。可惜,能够修炼到凝炼金丹的境界,在场这几位的心志也并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   “我们不是为人族卖命,而是为自己卖命!天月皇朝六大妖王,好大的威势,可是全部都是龙族一脉,你们敢说自己没有打压其它血脉的妖族,炼成元婴!?”   牛覆海已经是金丹九层修为,同血吻一样是可以尝试修炼元婴的了,只是这一次玄心岛拿出的炼婴灵物,属性偏阴,并不是十分契合他来使用。此时此刻灵龟盾飞旋全力出手,法体合一,人若流星飞坠,其妖气之强如海如渊,汪洋无尽,此刻发起攻势亦犹如惊涛骇浪,磅礴难当。   一件防御法器灵龟盾,在他控御之下,反而成为攻击利器,颇有人剑合一攻防一体意味。   随着牛覆海的出手,其它密莲山妖修也纷纷出手,各自祭出威力不弱的法宝神通,而这也彻底激怒了墨龙王敖枭,伴随着其狂怒嘶吼,四面滚滚黑云中的雷霆,如万矛齐发一般落下。   “你们这群妖族中的叛徒,本王要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七圣斗妖龙,虽然少了二姐但在天罗封神禁之下还是有胜算的,现在,就看看我们各自的手段吧!” 第四百零二章:人教当兴,龙口夺食!   石崇岛的高空处,巨浪翻滚滔天,风火席卷怒哮。   此时此刻在场的密莲山七圣大多已展化原形,倾尽全力与那强悍妖龙搏杀。   妖族修士,在炼成金丹以前往往智能低下,虽然肉身强横,但也往往并不是同阶人族修士的对手。   毕竟肉身再怎么强横,也不会比法宝强横。   但是修成金丹之后,它们灵智完全开启,及至化形,妖修肉身强悍法体双修,有之前千年光阴作奠基,现在又可以修炼法术,法宝,与同阶人族修士相斗,就不再吃亏甚至反占几分便宜了。   甚至于,至少修炼千年的化形大妖,其肉身真的可以硬撼同阶法宝,而不败不伤。   墨龙王拥有纯度不低的蛟龙血脉,修炼到化形境界后,各个方面只会比同阶妖修更强,尤其它性子凶毒暴虐,仗着自身龙族抗性,心魔邪气难入,暗中修炼各种大威力的魔道秘法。   妖修由于肉身强横,修炼魔法的反噬程度是要比人族修士轻得多的,再加上魔道秘法速成且威力巨大,当然会受到很高的推崇。   所以妖魔二字往往连在一起读,会一心正道坚持清净苦修的妖修可以说是绝对少数。   随着墨龙王敖枭一身魔功大法完全施展出来,四周的环境似乎与其元婴神通域融为了一体。   大半海域,为血火之色浸染蔓延,好像亿万生灵已然死于这片海域内。那种杀戮与死亡的意境,弥漫天地,令人胆寒。   密莲山七圣之一的牛覆海,通过血脉传承本族功法无量镇海诀,其中有镇海秘法,此时此刻配合着其血脉施出,只见一头巨大的避水金睛兽浮现而出,它嘶吼着践踏脚下海浪,波纹之下,硬生生崩碎开敖枭部分的元婴神通域。   “呱呱!”   若是仅仅只凭牛覆海的话,十招之内敖枭就可以杀了它。   牛覆海的性格与功法就只适合正面硬抗,这样的打法是不适合以弱击强的,但是在牛覆海的身边还有兄弟。   伴随着声声如牛吼,又似蛙鸣的声音忽然响彻云霄,仿佛战鼓擂动,霸气纵横。   老三,吞天火蟾万成显化原形,仰望苍天,吞夺元气,然后于下一刻喷吐出道道炽烈高温火焰。   不仅仅如此而已,风也在呼啸吹刮,于那漫天火流当中,有一白衣女仙立身于一条巨大黑蛇的头颅上,轻挥折扇,却刮起千里之风。   风助火势,火助风威!   吞天火蟾万成、黑纹蛇潘梅、心月狐胡丽,三妖联手,在大哥牛覆海的牵制下,在一片惊涛骇浪之间,竟然硬生生形成一大片巨大的火焰舞空,分庭抗礼。   老四,螳妖柳寅不擅联手,他/它竟然显化原形,以巨大的螳螂形态立于瀚海波纹惊涛骇浪之间,双刀高举,以此抗天。螳臂挡车,可怜不自量,螳臂挡车,可叹不自量!   面对眼前墨龙王敖枭一身法力显化出来的漆黑色深重海浪,砸落而下。   在一连串的长啸之中,柳寅前进,踏步,疾奔,手中双刀自上而下的切割斩去,一刀斩出,我已无悔。   这一式刀诀发出,气势磅礴!   隐隐间有一种修道人以人对抗天的精神,虽明知不可为,道之所向,亦往。   “嘶!”   “避水金睛兽、吞天火蟾、心月狐……裂天妖螂,这些家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它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虽然自大,但是墨龙王敖枭却也绝不愚蠢,它虽以自身龙族血脉自傲,却也清楚,眼前这几头大妖的血统,比之自身蛟龙血统,就算不如,也顶多仅仅只是稍逊。   “可惜你们的法力不足,未至化形,却偏偏要冒出来与我为敌,今日我便将你们全部杀死在这,血祭我的神功!”   “吼吼!”   墨龙王敖枭的真身一个转动变化,龙爪正抓住老四裂天妖螂柳寅的刀光,而后直接捏碎。   旋即,龙吟大泽一般,惊天嚎叫,奋力一挣,敖枭与四周近乎完美融合的元婴神通域,猛烈一涨,整个岛屿,似乎都犹如海船一般为之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高空当中的墨色蛟龙,蓦然张大了巨口,却无龙吟声发出,而是一道灵光,从庞大如山的身躯内部亮起,自其口中冲出,悬浮在半空中,恍若天生明月,但是其上魔气纠缠,幽暗环绕。   “龙珠!”   “龙珠?!”   龙族,不修妖丹,只凝龙珠。妖修的法力叫作妖力,龙族的法力叫作龙力,妖丹、龙珠亦有不同之处,后者可以说是更见高妙,连天下人族修士对此都是认同的。   龙族也因此与天下其它妖族隐隐区分开来,龙珠,就是其一身修为的精华之所凝聚,一旦施展开来,威能几乎更胜寻常同阶修士的法宝。   因为墨龙王敖枭长年修炼魔道秘法,因此它的龙珠上死气怨念纠缠,若是寻常妖修妖丹被污染到这个程度,走火入魔十次都是少的了,但是龙族天赋心魔邪气难入,所以敖枭似乎毫不受影响。   龙珠一出,方圆百千里内,越是靠近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大,地水风火诸般神通皆受其镇压。   反倒是本就强势的墨龙王敖枭,其自身的力量,稍稍吐息,经过龙珠转化之后,好像就被十倍的放大了,高空当中墨云翻滚席卷如深海漩涡,镇压与元气集中的威能飞速在整个岛屿上蔓延辐射开来。   “好宝物!”   当通过眼前水镜,看到那枚皎如银月龙珠的那一刻,张烈忍不住赞叹一声,眼神死死盯住,体内有气血奔流,似乎无限渴望。   “身体的本能吗?若得此宝,我就可以将混元龙血丹进阶为一品金丹,完全转化为真龙体魄。”   这种精进,并不是谁都可以完成的,是张烈的道法修炼完全超越了自身的真实修为,并且状态特殊,凝聚的是虚丹,才会有这样的契机。   若非修炼太昊金章百年,张烈就算是真正的龙族也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时机也差不多了,龙珠一出,说明这头孽龙,杀心已起……”   不断将手中的资料,传递给玄心岛。   在确定心中的定计无误后,张烈整个人的身形伴随着一道金色剑光、消失于洞府当中。   此时此刻整个石崇岛上,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拼斗,张烈出现在虚空当中立身不动,举目望去,好像黑天暗地,四面尽起冰蓝波涛,无尽瀚海仿佛要吞没一切,所过之处,一切文明湮灭,须臾之间,皆化鱼虾口中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无争斗,何需用剑?若无战事,何需兵书?若是没有苍天不仁生灵涂炭,又何需我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孽龙啊孽龙,你不识天数,不知人教当兴,合该被我诛戮于此!”   繁复火焰飞腾,三焰分光剑凭空凝聚于张烈的身旁,而后被他双手握住剑柄,轻轻的一分,就化为了两柄。   左右双手,各持一柄,雄浑法力先天罡气灌注充盈之下,这两柄森然古剑,甫一现出,四周空间就隐现冰裂纹理,竟似是被无形透出的剑气撕裂。   与此同时,张烈周身道袍覆盖之外的皮肤上,隐隐有困龙升天的龙形血纹浮现,令其周身法力不断高涨。   区区一金丹一层的妖兽,甚至连真身都没有显露出来,这样的存在,哪怕是一头蛟龙,本也不该被黑龙王敖枭看在眼中。   但此时此刻黑龙王敖枭不仅仅看了,甚至那双昏黄色的巨龙兽瞳,还死死凝视着,连眨都不眨一下。   化形妖王强大的生存本能,让它洞察到,眼前这个道人,有着远超旁人的强大,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不可能的!它不过才区区金丹一层修为,就算是以某种丹药秘法,强行催发功力,提到金丹中期甚至后期,也远远威胁不到我……”   天月皇朝六大妖王修为有高有低,除了老妖皇已经多年不理事务以外,好战嗜杀的墨龙王敖枭一身修为算是坐三望二的,若是斗法的话,它甚至认为修为比自己更高的那位妖王,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原因很简单,自己斗法厮杀的经验更加丰富。   墨龙王敖枭,已经是元婴五层的修为,所以面对一众大妖的围攻,方才游刃有余,不觉压力。   但是下一刻,随着张烈举起手中古剑,墨龙王敖枭那洞察危机的本能再一次证实了自身的准确,更胜理性判断。   古剑缓缓上举,随着张烈的动作,整座石崇岛似乎都在呼应着他的剑势,石崇岛上方被无尽黑暗云气笼罩的高空当中,无数青白色的阳火猛地凭空浮现,明亮起来,转眼间席卷了百丈千丈方圆内的所有气机,经由张烈的法诀,灌注于其身躯之上,以其为中转再化作无量的纯阳剑气。   “这,这是什么?”   四周突然出现的纯白色燃烧光网,一下沾住并束缚住了墨龙王敖枭庞大的身形。   事实上并不是此刻才束缚住的,天罗封神禁客观上一直都存在并运行着,只是墨龙王敖枭倚仗修为以及龙体强横,根本就无视之,带着妖兵妖将直接就卷起无尽风浪冲杀到岛上来。   前面已经提过了,天罗封神禁是上古防御神禁,是当年玄心宗立派之初,建立的第一批神禁防御体系之一,因此千年阳火积蓄不是虚言,甚至时间还要更长许多。   这样的神禁,碰到张烈这样身兼数家之长,胆大心狂之辈,可以短时间内消耗阳火,将之骤然提升到五阶阵法的水平,代价就是催动之后,整个天罗封神禁都会因此崩溃。   但是,以此为代价换来的极短时间,对于张烈来说却足够了:要说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强大的杀力威能,如此手段自然非剑修莫属了。   五阶天罗封神禁,将双方的修为短时间内拉到相对平等的地步,再下一刻,以剑为秤,衡量你我生死!   “第一剑!”   吐气开声,毫无花哨,张烈将古剑于胸前斜斜一剑劈出,沉重逾山。   剑芒吞吐,如彗星降世,化作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白光,倏忽而逝,此剑快稳。   剑芒再次出现的时候,这道斜月般的剑气豁然将自高昂着正欲飞起的墨龙王敖枭,狠狠地砸击下落,由于此时此刻极限激发的天罗封神禁压制了元婴神通域,敖枭的身前并无任何防御。   “嗷~~”   陡然吃痛,依然气脉悠长的龙吟声当中,已然挟带上了无边的愤怒,不知多少年已然没有受过这样伤害的敖枭猛地一挣扎身躯,它下落砸塌的山岳都为之瞬间崩解。   可是在这一刻。   “第二剑!”   张烈左手所持的那一柄三焰分光剑,骤然掉落,再下一刻,恐怖的纯阳剑气却陡然于墨龙王敖枭所在的身躯下方,燃烧升腾起来。   化为道道凝聚光焰,钻入其龙躯窍穴当中,此剑准狠,杀伤力十倍于前者。   “怎么可能?我的龙珠,我的龙珠为何没有护体?”   这一刻墨龙王敖枭整头龙都是懵的,被打懵了,千年以来,它虽然争战不少,但从来都是以强压弱,以势凌人,如何打过眼下这种艰难苦累、生死一线的斗杀?   这个时候四面也有天月皇朝的妖兵妖将疯狂飞起,想要救援,但是却被密莲山五妖联手挡下,根本不可能给它们这个机会。   同时,墨龙王敖枭最为在意的那颗龙珠,此时此刻被全力激发焚血燃髓的天煞魔尸与太阴幡云梦瑶死死压住。   天煞魔尸周身都燃烧着血焰,抱住那颗龙珠周身都被燃烧得如同融化,可惜,敖枭修炼魔功太过。   让龙珠上笼罩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凶煞怨力,这反而成为了天煞魔尸的隔绝保护,让浩大刚烈的纯正龙力,无法第一时间将这魔尸炼化,去支援主人。非它不想,实在是根本做不到。   可是在一旁虚空显化的云梦瑶,其神色也是极为紧张的。   以她对于主人实力的了解,她心中非常清楚,就算是金丹境古剑修,就算是以五阶阵法将对方短时间打落一个大境界,但是仅仅只凭这些,就想要杀一名化形境的蛟龙,还是太过勉强了。 第四百零三章:大战结束   养大一个孩子,需要米面粮油至少十年以上的时间。但是杀死他却仅仅只需要一瞬之间,这本身就是一种最不对等的事情。   天月皇朝为了这一次袭击,至少筹备了百年以上的时间,以至于玄心宗上上下下都是突然发动的妖族暗桩。   天月皇朝也并不打算只此一役就彻底灭掉玄心宗,但至少也要让玄心宗元气大伤,百年无法再与皇朝争锋。   玄心岛上,有关三十六岛的坏消息,就像雪片一样飞来,尽管天心与赤焰两位老祖,都已经是修心养气多年的修士,此时此刻也是感到气血浮动。   在瀚海界妖族强势这是客观情况,再加上天月皇朝同样包容接纳人族、给予上升空间,这就更加极大削弱了许多人的反抗之心,此役玄心宗内部出现的叛徒之多,超乎预料。   与此同时,天月皇朝前来的是三位化形妖王,另外的龟灵,血阳两位妖王虽然不及墨龙王敖枭,但也是极难应付。   天心与赤焰两位老祖之所以迟迟不敢出手,就是因为已经感应到龟灵,血阳这两大妖王,已经潜伏于玄心辅城的近侧,却在等待着什么——而这就给战局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玄心三十六岛,最为具有价值的,无疑就是玄心岛主城以及北燕、南安,西庭,东阳四城,灵脉、财富、人口大部分都在这里汇聚,被攻破了任何一座,都会导致整个宗门的元气受损。   天心与赤焰两位老祖虽然自信有六阶阵法守护的玄心岛主城不会被攻破,但五座辅城就只有五阶防护阵法,阵中驻守的金丹修士,是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压制化形大妖闯阵的,一旦阵法被破,面对天月皇朝那百万妖军,宗门拿什么都挡不住。   “师尊,老祖!”   就在这个时候,天心老祖的血裔后辈、赤焰老祖的嫡传弟子,皇甫冰跌跌撞撞的闯入进来,一向风华绝代的女仙这一刻相当狼狈,紧紧握着一口断剑,五指因为极度的紧握一时松不开了。   “怎么了冰儿,不是让你协防驻守南安城吗?”   赤焰老祖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得意弟子,脑海中虽然闪过一个念头,却一时根本不敢相信:五阶阵法数名宗门核心结丹修士守护,南安城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攻破!   就连一直都在法台上安坐的天心老祖,在这一刻也睁开了双眼,注视向皇甫冰。   “师尊,老祖,孟师兄修炼妖法,在我们结阵抵御龟灵妖王的时候突然出手,暗算我们。若不是贾师兄拼死自爆金丹,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人活着逃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赤焰老祖如遭雷殛,孟归真也是他的一名得意弟子,虽然出身普通但是拥有天赋并且修行勤勉,若不是冰儿天赋出身都极为特殊,宗门会尽全力进行培养的弟子,很可能会是他。   赤焰老祖也知道这些年有些薄待自己这名弟子,但孟归真表现得一直都孝顺而得体,因此赤焰老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名弟子出手反击,就是这样的决绝狠辣。   身躯微微晃了晃,然后赤焰老祖周身有火焰燃起,一支大弓在其身旁凝聚浮现,落下后被他握在手中就要向洞府外走去。   “师弟,你去哪里?”   身后传来天心师兄的话语,赤焰老祖咬着牙却还是勉强控制自己回过了身,道:   “当然是亲手去毙了那个小牲畜!”   元婴真君察觉自己被自己的弟子愚弄了,当年有多么信重,现在就感到有多么的恼火。   “这些年,我们的确是有此薄待归真了。毕竟数百年师徒之情,就由他去吧。”   “南安也是他出身的城池,他既然选择亲手将之献予妖族,我们又能多做什么呢?”   这样言说着,天心老祖缓缓站起身来。   然后他将一支玉简递给了赤焰,赤焰老祖见此强忍着怒火攻心,接过并阅读,其神色因此微微一愣。   玉简上的建议,凌厉狠辣,便如同某人用剑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凝聚最大的力量,攻击对手最薄弱的弱点,虽然行险,却又让人不得不赞叹其奇拔峻秀,高远绝伦。   “此人这一番话说得也不无道理,与其继续被那些妖修左右战局,我们不如行险一击,正合奇胜、险中求得。”   “太冒险了一些吧?”   赤焰老祖一时之间,还无法下定决心。   “师弟,我们与敖枭相互争斗数百年了,它有暗手,我也有隐藏的秘法在手。错过了这一次,可能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在天心老祖的劝说下,赤焰老祖眼中的犹豫逐渐坚定下来。   与此同时,石崇岛上,双方的交锋,也到了最为关键激烈的时刻。   一直以来,墨龙王敖枭都不认为自己有殒落之险,无论是之前在阵法压制下应对五位五阶大妖,还是此时此刻面对陡然增强的阵法,面对张烈,它都认为胜利是属于自己的,仅仅只是对方能撑过多长时间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龙珠受困,自己满身剑伤,龙血飘洒。   墨色孽龙那庞大的身躯重新浮空而起,每一次扭动,伴随着冰蓝色的龙血的遍洒,它的动作,它的神态,与先前相比,都有了些许的不同。   前一刻还是在注视食物、玩具,这一刻,墨龙王敖枭终于将眼前之人视之为真正的对手。   因为张烈刚刚的那两剑,已经有了威胁到它生命的可能!   虽然仅仅只是极微的可能,但对于一切威胁,敖枭的应对从来都是除之而后快!   “吼!”   龙吟怒吼震荡天地,以至于天地元气变化都出现了巨大的紊乱与异常,十倍增加着修仙者统御控制的难度。   “你杀不了,刚刚就已经是双剑齐出了,这个压制我的阵法,也坚持不了多久!”   “待我出去之后,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巨龙咆哮,天地震荡!   以那墨色孽龙的身躯为中心,哪怕被天罗封神禁的光网压制着,也依然如同风暴中的大海一般掀起滔天巨浪,巨浪当中,一支支粗如千年古树的冰柱冲天而起,带着白练似的雾气向上爆发。   凄冷的杀意驱散了所有的和风,墨龙王敖枭以自身雄浑之法力强行压制着这一小方天地!   “不,我还有一口剑!”   而对于此,张烈的回答却只有这一句话。   与此同时,伴随着其双手持诀,将体内神识法力极速运化,在墨龙王敖枭那恐怖的竖状龙瞳当中,那个强悍年轻道人的身形都仿佛是不见了,自身所能看到的,就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剑芒,一道又一道的法力,似乎无穷无尽,一道比一道厉烈耀眼,一波比一波猛烈霸道,甚至给人以一种吞噬天地毁灭万物的错觉。   与此同时,在张烈的背后处,半空中不知何时已经巍然耸立着一柄仿若山岳般的名剑虚影,却已经巨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那剑刃更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横贯天地,威势无双,更可怕的是这柄巨剑之上血光升腾,杀气冲天,将剑意当中杀戮、毁灭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   “杀!”   张烈手指一划,周身剑意大作,割断了一切生机,让以其为中心的整个山巅区域都笼罩在一股绝望厉杀的氛围之中。   “杀!”   墨龙王敖枭仰天嘶吼,它已经确定自身杀力杀意杀气,的确是略略逊色于眼前这个天生杀星、剑修疯子。   但是千年积蓄出的法力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抹平的。   在这个时候,就连奋力厮杀中的密莲山妖修以及天月皇朝妖修,都忍不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移神,等待着这场对决的结果。   因为这场战斗的胜负,现在看来已经跟他们奋战与否的关系不大了。   无论是张烈,还是墨龙王敖枭,任何一方获得胜利,另一方都得立刻遁走,否则面临的都将是被斩尽诛绝的命运。   而在这个时候,玄心岛与石崇岛之间,突然有一道金虹升起,在那片金虹当中似乎有一条华丽无比的火凤凰,在振翼翱翔。   随着一片刺目的光辉过后,围绕整个石崇岛的黑光云海大阵被短暂破除了。   另一边,手持赤红色火焰大弓的赤焰老祖,有些精疲力竭地放下手中大弓,以自身本命法宝配合六阶凤羽箭射出这一箭,对于他来说也是负荷不轻的,现在就是不知,战果如何了。   “轰轰轰轰轰轰……”   “嗷嗷嗷嗷嗷嗷……”   伴随着一阵极尽剧烈的爆炸,张烈的身形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墨龙王敖枭也绝不好过,剑气与雄浑龙力激爆所形成的漩涡,更加倾向于它这一边,那个道人的眼力好得可怕!   运剑之间就如同可以看透一切法力元气的流转一般,雄浑剑力以无厚入有间,引带着自身所喷出的龙息,反卷而回,反而更加伤害到了自己。   因此,墨龙王敖枭的痛呼之声,震天动地,百里可闻。   好在,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伴随着这次雄浑锋锐剑力与无上法力之间的巨爆,天罗封神禁千年积蓄的阵力,全部耗尽,完全溃散了。   那名年轻道人的身形也一瞬消失,看样子是躲起来了。   “躲?你能躲得掉吗?你就算变成蚂蚁,躲藏到地洞里去,老夫也要把你挖出来,吃掉,吃掉!”   因为身上的鳞片翻飞,交错剑痕,以及流血。   墨龙王敖枭的意识已经略有一些迟钝了,它过了好一会,才发现与自己性命交修的龙珠不见了。   以及,此时此刻天空当中,有一名乱发老者正虚空而立,神色奇异地,注视着自己。   “……天心?”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在原本的计划中就是由墨龙王敖枭负责主攻,吸引天心与赤焰两人的注意,修为相对较弱的龟灵、血阳两位妖王则寻机而动,破城洗劫,杀戮人口,破坏灵脉,掠夺财富,至少让玄心宗百年回复不过来元气,无法再干扰天月皇朝对丹鼎宗海域的吞噬以及统治。   墨龙王敖枭自负,就算是天心与赤焰两人一同出手,自身就算不敌(甚至它认为自身以一敌二也是胜负四六分),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在自己的计划中,墨龙王敖枭绝没有想过,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去面对天心道人。   “敖枭道友,好久不见了。”   眼神当中的震惊之色收敛,虽然明明知道那位第五妖王是五阶阵法师,但本以为对方能够牵制住敖枭就算不错了,却没想到对方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再下一刻天心老祖大袖一挥,放出一团团各色灵焰,四面包围,与墨龙妖王斗在了一起。   秘法,天心奥妙诀,以六件六阶法宝为凭依,短时间内可以召唤出六具法力略有下降的自我分身,虽然是有着很大的限制,但是施展到极致的话,的确可以做到一定时间内的六打一。   只见天心老祖一分为六,各持一件法宝,围绕住墨龙妖王痛下杀手,这六件法宝分别是:花篮、飞剑,玉萧,如意,渔鼓,铁杖,各有神奇奥妙,此时此刻彼此配合于一处,威力倍增。   虽然其中必然有阵法之破绽以及规律,但别说墨龙王敖枭,就算是张烈还在这里,也几乎不可能在斗法的短短时间内,看破阵法,如此一来破绽也就不再是破绽了。   “咳咳,果然厉害!只是不知为何赤焰老祖没有前来,还是舍不得千载积累下来的家业,无法尽出全力?”   “不过就算是如此,只凭天心老祖一人也够此獠受的了。”   破败的石崇岛内,一处隐蔽的山洞当中,张烈捂着口鼻剧烈的咳嗽着,血水溢出。   然而其额前中心处的法目,却依然神光湛湛观视着战场上的情况。   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左右,有一名一身黑衣的壮汉正在死死抱着一颗扩散着强烈豪芒的珠子,有一名一身华丽银裙的女修也在竭力施术帮助壮汉完成压制。   在一个时辰后,随着一声悲恸到极点的哀嚎,墨黑色的龙影远去,与此同时的那颗银月色的珠子也渐渐力竭,跌落下来。 第四百零四章:余波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在距离玄心三十六岛万里之外的一座荒岛上响起。   在半天之前,虽然没有人烟但尚且还森林繁茂、植被生长、生机勃勃的岛屿,此时此刻已然是生机绝灭。   到处都是五行能量肆虐留下的痕迹,地面上还有极度高温的暗火岩浆在流淌,此时此刻墨龙王敖枭已然不见踪影,天心本以为自己这次一定能够留下这条孽龙的,未曾想到却是未成全功。   “天心,你也不必因此太过低落了,未能诛杀那条孽龙未必是一件坏事,真的杀了它引来那个老魔头的注意,只凭现在的玄心宗未必能够接得下来。”   站在天心老祖一旁的,是一具由火云凝聚起身形、只有肌肉虬结上半身却并没有下半身的老人——丹鼎宗昔日两大元婴修士之一,现在已然化为赤元壶器灵元婴的华阳子。   已经身负重伤的敖枭能够在天心奥妙诀下逃脱性命,全凭这件至宝。   在咒力的控制下,华阳子哪怕不想也不得不尽出全力与天心老祖作战,在他的阻拦下敖枭成功施展血遁术遁逃,只是此战之后它损失龙珠,元气大伤,亏损的代价几百年都难以弥补回来,也算让玄心宗减去了巨大的压力。   “百年苦修天心奥妙诀,难得有这样好的一次机会。此生,我恐怕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天心老祖心中非常清楚,可以将一身魔功修为通玄的墨龙王敖枭消耗到刚刚那种地步,法体双损,锐气摧折,就算他师弟赤焰不计生死全力出手都未必做得到,可这样的事却被一名小辈做到了。   像这样的事情,可能几百上千年都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不过华阳子说得也并非是没有道理,斩杀墨龙王敖枭又如何?   天月皇朝背后,真正的定海神针从来都不是龟灵、血阳、敖枭这些妖王,而是那位妖皇敖离大人。   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得已经是玄心宗最好的应对了。   “华阳子道友,对不住了。贵宗在我玄心宗的修士,我宗定然会予以照顾的。”   说着天心老祖单手持诀向一旁的华阳子施了一礼,然后他一挥手,就将那股暗红色的火云引入了六阶法宝赤元壶当中。   像这类的法宝,是无法炼化认主的,落到谁手中也就是谁的,之前墨龙王敖枭生死一线胆气已失,丢下这件法宝之后全力遁走了。   虽然华阳子已经出手两次,但仅仅只是剩下的这一次,赤元壶也依然是一件威力巨大的异宝。   可以助门中金丹弟子甚至是元婴老祖,渡过死劫。   另一边,由于三大妖王中作为首领同时也是实力最为强横的墨龙王敖枭,被击败杀退、生死未卜,天月皇朝百万妖军的士气因此一降再降,紧接着本体为巨型章鱼(拥有一定真龙血脉)的血阳妖王,在强闯东阳城五阶防御阵法时,被赤焰老祖持神火弓凤羽箭狙击重创,不得不退出争战,这场计划百年,重创玄心宗的行动不得不宣告失败。   三大妖王中仅剩的龟灵妖王,不仅仅是实力最弱而已,并且性格也最为谨慎保守、贪生怕死,跟着打顺风仗可以,这种局面形势指望它镇压大局?那就是绝无可能了。   由于与计划中的完全不同,天月皇朝的军队退得太快了,以至于以孟归真为首的一众叛党,最终被手持神火弓的赤焰老祖,在南安城中堵个正着,随着赤焰老祖的到来,许多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背叛者们,心神完全失守,放下武器听凭发落,还有人横剑自刎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最终疯狂战斗,死战不退的孟归真被活捉。   直到这一刻,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悔意,依然是一片坚定、固执。   因为城破,天月皇朝妖军的冲入,昔日繁华的南安城现今处处都是血火、海水、浮尸。   孟归真被两名道士按着肩膀,压到了赤焰老祖的面前,被重重地一踢膝弯,跪了下来。   手持火红色长弓的赤焰老祖,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中年道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四百年前他跪在面前拜师时的样子。   “归真,我记得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此生许道,返璞归真’,现在我们师徒之间闹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想问你一句,宗门待你真的已经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让你如此激烈的行事。”   “念在四百年师徒情分,到了最后归真你就跟我说个实话吧。”   “……”   “是的,我早就已经无法忍受了,论刻苦,论做事,论宗门贡献,我哪一点不比师妹强?”   “可结果呢?两位老祖消耗宗门底蕴,靡费数千万灵石助她修炼元婴,结果她还都失败了!”   “屈居于这样的人之下,我早就已经无法忍受。”   猛地抬起头来,孟归真赤红着双眼仿佛想要择人而噬一般。   “相比玄心宗人族腐朽,我更愿意在天月皇朝,有能者上,无能者下。”   “……天月皇朝也没有你想得那般好,六大妖王,几十上百位龙子龙孙,都在等着晋升资源,你出卖宗门就算能够拿到辅助结婴的资源,那也是因为你出卖宗门换来的,而不是因为天月皇朝那边真的就是,有能者上,无能者下。”   一个宗门想要发展壮大,总要有一个长期执行的制度才行。   到底是以修士灵根资质为重?还是以宗门修士的功勋为重?   以灵根资质为重,更容易培养出紫府、金丹等中阶修士,但那样做的话很容易导致底层修士离心离德。   而以宗门修士的功勋为重更利于凝聚人心,壮大宗门。   大部分宗门选择的都是两种模式兼容,明面上以宗门修士的功勋为重,但事实上对有资质,被看重的修士,进行一定程度的资源倾斜,让他们相对更容易获得功勋,只要能够维持基本的公平,那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当然,抱怨总是会有的,重视自身,过于看重自身所做出的贡献,这是人心常态。   “归真,若是你肯继续坚持下去,师尊最后一定会给你争取到一次修炼元婴的机会,宗门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急需要新的元婴修士来维持与天月皇朝之间的平衡。”   “你师妹资质本就要好过你,并且经过两次结婴,无论神识法力还是修炼经验上,都要比你远远超出。由你师妹继续修炼元婴,结婴的机会至少有五六成,但如果从公平的角度考虑将宗门资源留给你,你结婴的机会大概仅有三成左右。”   因为四百年师徒的情分,赤焰老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对孟归真讲清楚了,然后,他一掌按在了孟归真的头顶上,熊熊的真火瞬间将这个花费了自己无数心血的弟子笼罩。   “啊啊啊啊啊……师父,师父……啊啊啊啊”   就算是元婴老祖,赤焰他也必须给南安城几十上百万的死难者一个交代。   所以,孟归真必须得死。   墨龙王敖枭败退,血阳妖王败退,硕果仅存仅剩的龟灵妖王审时度势,趁天心老祖尚未返归之前,率领大军退逃。   虽然在天月皇朝高层来说,百年辛苦,甚至连赤焰老祖的真传弟子孟归真都背叛,仅仅只达成这样的战果,无疑是极大失利。   但是包括南安城在内的多处玄心宗城镇,终究是被攻破了,百万妖军上岸杀戮劫掠一番,造成了可怕的损失。   玄心宗与天月皇朝大体算是互换一击,维持均势。   而在这个时候,密莲山七圣前往新月岛,之前大战,二姐血吻那边始终断绝消息,其它结义的几兄弟怎么可能毫不在意,大战结束之后立刻飞遁前往。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新月岛传送阵被破坏了,防御法阵也被破坏了,然而整个新月岛却极为诡异,大量的民众被安置在深山密林当中,除此之外,整座岛屿几乎化为死域。   当几人前往血吻所在的洞府时,越是接近,就越是在路途上发现大量被吸干鲜血的妖兵、妖将,乃至于人类修士的干尸残骸。   当真正到了那座岛主洞府时,地面上的尸体已经是在密密麻麻的堆放了,大部分是妖兵、妖将的,极少部分是人类修士的。   “天啊,二姐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   “万蝠无疆,两百年前我见过老二施展过一次,但那一次,威力远没有这样大。这种魔功禁术,施展之时命悬一线,一旦选择施术,命就几乎不再是自己的了。”   当六人在被严重破坏的洞府深处找到二姐血吻时,她一身黑袍站立在一片血池上空,怀中抱着的,是她最心爱的那名宠妾:   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只是眼中瞳孔已然完全散开了,她死在了血吻的怀里。   牛覆海与张烈远远看到一眼,便各自出手将身旁的兄弟拦下。   “六妹,七妹,你们去帮二姐她们把衣物穿好……小心一些,二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只是一眼,张烈的脑海中就已经闪过许多的联想:或者那名宠妾本身就是叛党中的一员,关键之时毁掉了传送阵,然后背刺了二姐一剑,只是二姐修炼血魔神功,生命力无比强盛强大,且还有许多诡秘的魔法秘术,反击之下将之杀死。   或者,那名宠妾本身不是叛党,在战争中意外发现什么端倪,为救护二姐而死,这让二姐大受刺激。   又或者,那名宠妾依旧就是叛党中的一员,在战争当中,却意外真的爱上了二姐,然后因此而死。   总之,可能性太多了,现在却还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若是没有必要的话,甚至永远都不要去探究。   “你们做什么?不要碰她!”   因为那名宠妾本身未着寸缕,因此牛覆海、万成、柳寅、张烈等人,不得不避嫌,由潘梅、胡丽下去为其进行收拾。   但是尽管足够小心翼翼了,可潘梅、胡丽两女的动作,还是刺激到了血吻,以其身躯为中心,血色跃动的电芒闪烁,一股霸道无比的法力将潘梅、胡丽两女全部都震到了四面的山壁上。   甚至于血吻神色一变,牙齿手爪都发生变化似乎要痛下杀手。   但是,上面的牛覆海、万成、柳寅、张烈等人都关注着这里,哪怕身上有不轻的内伤,张烈的反应速度依然快绝。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胡丽的身前,微微皱眉并指如剑,纵横切割,以无厚入有间之姿切入到血吻的法力空隙中去,破掉其法力运行。   张烈身负内伤,但是在与墨龙王敖枭一战之后,剑术修为隐隐又有突破,此时此刻所用剑招快决、凌厉、浩烈、宏大,纯粹的以技破力。   柳寅则挡在潘梅面前,双刀交错,硬接下血吻一击。   大哥牛覆海相对不擅长遁术,但是他也能够感觉得出,二妹血吻现在的状态有问题了。   因此瞬间来到血吻之前,双手覆压而下,法力浩荡,镇压而落。   万成的选择则更加极端,根本就站在原地不动,然而其胸腹剧烈膨胀起伏,呼出法力。   四面压制之下,就算血吻此时此刻已然陷入失心状态,不管不顾,不计生死,但依然被四人联手强行压制下来。   新月岛一役,血吻的功力甚至更加深厚精纯了,但她现在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好在她虽然乱杀了不少人,但是毕竟没把新月岛上的所有修士全部覆灭,反倒把天月皇朝入岛上的妖兵击退了,也算是变相保护了新月岛上的大量人口,功过相抵,这件事也就被密莲山七圣联手压制下去了。   经此一役后,张烈自身立下大功,守住石崇岛,借助阵法之力重创墨龙王敖枭,所获得的宗门善功,足够兑换辅助炼婴的九幽冥泉水以及鸩骨毒液了,甚至连两界挪移令也可以一并兑换,能够力敌对方一名化形妖王,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完成的,玄心宗的赏功都非常之高。   但以血吻现在的状态,毫无疑问是不能炼化灵物冲击元婴境瓶颈了。 第四百零五章:半年   “就算二姐的状态,十年二十年都无法恢复过来,这辅助炼婴的灵物我们也必须兑换下来,现在玄阳海域风起云涌,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也许再过几十年,连整个玄心宗都不复存在了,我们手中拿着他们千万宗门善功,有什么用处?”   联手将二姐血吻封禁法力后,密莲山七圣遣人照顾,遍寻灵医,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都无法可治。   玄心宗的灵医传承还是差了一些的,当年的丹鼎宗对于此道非常精擅。   但是对于妖修来说,这也没什么,在炼成金丹之前,哪位妖修没过过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蒙昧岁月,现在便是再昏头个几十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单纯用时间来堆,待二姐撑过魔功的反噬也就好了。   “大哥,如果由你来用九幽冥泉水与鸩骨毒液辅助炼婴,能有几成的突破把握?”   听过了万成的话,张烈这样问道。   “九幽冥泉水我可以一用,但鸩骨毒液与我法力不合,我是用不到的,但是辅炼灵物我手中就有……大概有四成成功的把握。”牛覆海略一思量之后,这样言道。   “好,那就由大哥你来用这九幽冥泉水吧,三哥有一点说得很对,以现在的形势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事情已定,张烈便汇聚了密莲山七圣的善功,前往玄心岛,兑换辅助炼婴的高阶灵物,以及两界挪移令牌。   此时此刻,距离那次百万妖军压境,已经有半年时间过去了,各自的疗伤,宗门善功的统计与结算,救灾,重建,这些事情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经过这半年的调养,张烈的内伤也基本尽复痊愈。   这一日,他来到玄心岛上,求见两位老祖,无论是辅助炼婴的高阶灵物,还是那张两界挪移令牌,都需要经过这两位老祖才能得到。   玄心岛是玄阳海域为数不多的六阶灵脉,灵气浩荡、精纯浓烈,哪怕仅仅只是身处其间,都感觉受到了浸润滋养。   因为功勋卓著,张烈很快就在白鹤童子的引领下,见到了玄心宗的最高掌权者,天心真君。   这位老道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注视向张烈的目光中,尽是欣赏与爱惜。   “小友能以人类之身,在密莲山六妖当中游刃有余,心智手腕,都是令人赞叹啊。”   刚刚见面,天心老祖便这样言道,便是张烈心若平湖,也被这话语激荡起了心中涟漪。   “……让老祖见笑了。”   “哈哈哈哈,小友不必这样惊讶,老朽当年曾经学过观人骨龄的相术,小友不到两百岁就可以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地步,并且根基深湛,人功合一,令老夫也是觉得惭愧。”   “难怪冰儿仙姿国色,也依然不能让小友动心,冰儿的年纪是大了一些,相较小友而言。”   “哪里哪里,前辈这样说,真的是让晚辈愧煞。”张烈心中是清楚的,皇甫冰与眼前这位老祖是直系血裔后辈,因此他越是这样说,张烈心中就越是没底,几乎忍不住想要暗自准备剑遁飞逃。   好在,天心老祖并没有在这个方面过多纠缠下去。   而是主动转移话题:   “小友此次前来,所要兑换的灵物,都已经在准备了,除九幽冥泉水与鸩骨毒液,另外我还为牛道友准备了一枚水元丹,想来对他的突破有着一些助力。”   “多谢老祖慷慨。”   对方特意准备的丹药,还能辅助结婴的,必然是五阶上品的丹药,这个人情不小张烈当然要接下来。   “但是那两界挪移令,道友可是一定要兑换?”   “怎么,可是有什么碍难?”张烈闻言微微皱眉。   “碍难是没有的,本宗既然敢把这种灵物拿到榜单上去,自然就绝对拿得出来,但是本宗现在唯一掌控着的一座古传送阵,虽然也能把修士传送到玄黄界,可是落点却是在一处险地。”   “以小友的资历,与其经历这样的九死一生,截断因果,在我瀚海界称仙做祖,难道不是更好?”   “我与赤焰已经很老了,石小友若是愿意与冰儿结为道侣,在往后的道途中相互扶持,未来整个玄心宗都是你们二人的。”   天心老祖此话一出,张烈的神色因此微微一变。   因为很明显的,天心老祖已经看出自己许多的秘密了,人族修士的身份,与玄黄界之间的因果,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在一阵思索这后,回应天心老祖的,却只是张烈的执礼与沉默。   皇甫冰儿,仙姿国色,自己绝对并不讨厌对方,诺大玄心宗千年基业,若说毫不心动也是自欺欺人。   但是修道多年,张烈的道心早已铸成了,与此同时,越是修炼太昊金章,他心中就越是有一个疑问——九天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斡旋造化,隔垣洞见,九息服气,胎化易形,地煞剑经,上古神话传说中,这些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为什么会遗落到这个世界?   因为想要知道答案,就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   同时,张烈心中也有着一种预感,若是自己此时此刻答应了,自己可能与皇甫冰儿一起幸福的度过百年、千年,但终有一日,当劫难来临之时,自身将毫无抗手的余地,只能绝望的面对毁灭。   “在下此生许道,实在是有负前辈厚爱。”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伴随着天心老祖微微地摇头。 第四百零六章:归去玄黄   玄心岛,白灵山。   “师兄,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在那年轻道人御剑化虹离去之后,在山道上一株松柏后面,一名枯瘦的灰袍道人自后走出,有些抱怨的言道。   “怎么,难道因为他伤了冰儿的心,我就要出手灭了此子不成?莫说密莲山六大金丹,现在是我们需要倚重的一支力量,就是此子,眉宇之间剑气峥嵘,若是他自己不愿的话,也是不好强压的。”   “我倒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师兄太过轻易放他走了。”赤焰老祖苦笑摇头。   半年前的那一役,便是他自己出手,怕也没有能力凭借一座天罗封神禁,就将墨龙王敖枭压制到那种程度。   “若此人真是一名无依无靠的散修,说什么我也要将他渡入宗门传承道统。但是现在,此人明显是玄黄界出身的修士,背后甚至有元婴高人,我之前的做法就已经有些破坏誓约了,再继续下去,真的有可能导致咒誓反噬的。”   玄黄大世界是主世界,除此之外的九域世界皆是辅界,其中的道理,底层民众以及中下层修士不懂,但是像天心,赤焰老祖这样的瀚海界顶峰人物,却必然是知晓甚至是参与其中的。   玄黄大世界一直都在侵蚀着九域世界,其中瀚海界算是其中比较严重的一个。   天心,赤焰两人能够得道,就曾与玄黄大世界顶级宗门做过一些交易,那些玄黄大世界顶级宗门会给予玄心宗一些两界挪移令,同时,玄心宗也不可阻止瀚海界的天才修士,前往玄黄界。   往小处说这是掠夺人才,往大处说这其实就是在掠夺一界之气数。   一名顶级的修道天才秉天地灵机而生,在瀚海界修道,修炼到紫府,金丹境界,感应天地有缺,希望前往玄黄界更进一步,瀚海界损失的又岂止是一两位修道人而已。   但是天心与赤焰两人已经签订咒誓契约,虽然并不是完全不可以硬抗反悔,但是让他们为了一个金丹一层修士付出那样的代价,两人是不愿的。   更何况张烈本身就出身玄黄界,那么两人就更加没有阻拦的理由了。   天心老祖甚至隐隐担忧,自己真的出面阻拦的话,会引起张烈背后玄黄界顶级宗门的愤怒。   金丹一层境,五阶阵法师,古剑修传承,真龙血脉,这在哪一个顶级大宗门都是核心嫡传弟子,只是不知因为什么意外流落到瀚海界而已。   返回石崇岛,张烈将自己兑换到的灵物以及那枚水元丹全部都交给了大哥牛覆海,至于最后他能不能够成功突破,张烈心中也是无法断定。   然后他又去看了看,现在还有些痴痴呆呆的二姐血吻。   “千年修持,才来这人间走一遭,你碰什么不好,你碰爱情?对方不爱你还好,要命的是对方爱你,却又分离。”   最后给二姐喂一餐饭食,然后在二姐的枕头下面张烈留下一封信。   这封信里面,对于许多的事情,自己都做了个交代,过去,现在,未来可能会发生的,自己提出的建议等等。   呆了一个时辰,然后张烈起身离开了,他御剑而飞,漫无目的的飞在玄心三十六岛的上空。   看着下方众生如潮,工作,生活,重建家园,甚至因为飞得低了在御剑的过程当中,被下方的一对年轻情侣,持道礼祈福。   夜空当中,张烈站在飞剑之上,呼吸着清冽的空气,闭上眼睛,然后骤然化为流星,向一个方向飞遁而去。   在兑换到两界挪移令之后,张烈就已经一同获得了玄心宗,有关于那座上古传送阵的地址以及使用权限。   一个时辰的全速飞遁之后,来到了一座荒岛。   张烈拿出玄心令符,随着法力的注入,下方的荒岛上空一阵的波纹激荡变化,现出幻阵后的实物景象。   自中飞出两名身着玄心宗服饰的弟子,持道礼相迎。   “恭迎前辈。”   “这位前辈,请随我来。”   这座荒岛并没有任何的资源以及其它价值,因此虽然有上古传送阵,但有一位紫府修士配合阵法长年驻守就已经足够了。   若是派遣一位结丹修士前来的话,仅仅只是供其修炼的灵石消耗,就是一笔很大的数额。   在两名玄心宗修士的引领下,张烈很快就来到了古阵的一旁,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仅仅只凭这里荒芜冷清的感觉,就可以让人判断出这里可能上百年都少有人前来一次。   但是在这座上古传送阵的中央,张烈遇见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皇甫冰缓缓转过身来,展颜一笑,若冰雪消融般,令人觉得惊心动魄:   “想不到与师兄相识一场,最后师兄走时连见我一面也是不愿。”   “……修道中人,百年时光亦不过转瞬之间,过百年如昨日,不就是我辈修士所追求的境界?”   “师兄的性情犹如你的剑术,师妹远远不及。只是,当年一同出任务时,师兄为什么肯不顾生死的救我?”   数年之前,张烈与皇甫冰一同执行玄心宗的宗门任务,却被天月皇朝数名大妖拦截,那几名妖修法力深厚,就连张烈也与之相斗得极为辛苦,剑术、法宝,法体全部都用上了,也依然是负伤而归。   在皇甫冰的视角,的确觉得张烈已然是不顾生死了,但是在张烈这种惯于斗剑的修士来说,距离生死二字还有着不小的距离,这实在是一个解释不清的误会:   英雄救美,很老套却又很好用的桥段,只是像皇甫冰这种金丹九层境界的女修,平生实在是不好遇到这种事而已。   张烈刚刚组织语言想要说些什么,身前便突然扑过来一阵的温软。   “我是天心老祖的后裔,我是赤焰师尊的弟子,宗门为了培养我花了五千万以上的灵石,我不能陪你走。”   “你有你的道途,我有我的责任。但你救过我的命,我就把自己赔给你……”   那夜色灿烂的一夜,很漫长,很美好,很短暂,也无比绝妙。   这一夜过后,瀚海界离去一名可以凭借阵法硬撼化形妖王的金丹修士,但是在其后的十数年岁月当中,先后诞生出了两位修炼成地道元婴的强大修士。   一位是密莲山七圣之首,瀚海大圣晋升化形。一位是玄心宗的核心弟子皇甫冰,终于突破心障,炼成元婴。   再加上墨龙王敖枭身负重伤,从此玄心宗坐拥四大元婴修士,渐渐有了与天月皇朝分庭抗礼之势,瀚海界人族士气因此大增。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张烈也终于知道了天心老祖所说的险地指的是哪里。 第四百零七章:地煞第一通幽与天罡呼风唤雨神通   血色秽云浮动,腐败的气息弥漫鼻间。   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在哪里,但是因为当年来过并且记忆十分深刻。   因此才刚刚传送过来,张烈就在一瞬之间判断出,这里正是有着南域炎洲第一凶地之称的:秽云天!   魂魄亦可散,真灵永不消。   虽然南域炎洲开发程度较低,各地各域都存在着不少的险绝恐怖之地。   但是像秽云天这般,过分深入其中连元婴真君都能吞噬,地仙元神修士都不愿轻入的地方,依然担得起这第一凶地之名。   “可是这里也曾是顶尖的仙道宗门,有一座上古传送阵直通这里,却也说得过去,难怪天心老祖说通过这座上古传送阵返回玄黄界是九死一生,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入秽云天深处,的确是很难活着走出去。”   张烈本身就是阵法大家,五阶阵法师哪怕是下品,也足够本宗的元婴老怪对其高看一眼了。   因此他知道超远距离传送阵乃至跨界传送阵,并不是想布置在哪里就能布置在哪里的,要么布阵师的阵道技艺通神,要么就要布置在地脉重心上,才能在超远距离传送时稳得住空间震荡,否则传送一次两边大地震一次,即便花费巨大代价布下传送阵,也根本就用不了几次。   虽然一身道法根基无比深厚,但张烈还是站在原地缓了一会那种微微晕眩之感,然后方才走出传送阵。   这里是一座地下宫殿,虽然已经年代极为久远,但是依然依稀可以看得出当年的辉煌鼎盛。   因为宫殿的基础建设都是以炼材完成的,虽然都是一些基础的炼材,二阶铁精二阶铜精一类,但是依然可以让此地立万年而不腐、不朽,坚固矗立。   “主人,那里似乎有遗宝留存!”   就在张烈寻找着路径,即将要走出这座地下宫室时。   云梦瑶的声音突然在其脑海里响起,太阴幡器灵是有时时保护监察之能的,再加上女子天生的心细,有一些时候连张烈都忽视过去的事,可能就会被她所发现。   张烈顺着云梦瑶的指引走过去,在地下宫室宽敞的地道边角,发现了一具干枯的古代道服死尸。   “主人,墙壁上好像有字。”   这时,不用她说张烈也注意到了。   墙壁上好像有这个人临死前吐出的血,因此大半字迹都被覆盖遮住,但是少少显露出来的几枚文字,却让张烈眼瞳为之扩张,心神被吸引。   “古篆金文!”   这名不知千年还是万年前的死者,临死之前最无法放下的,并不是其它,竟是一篇由古篆金文书写成的法诀。   张烈一身修为都几乎是由此而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只是在其眼中瞳孔扩张,激动的移步上前之时。   其脚下却突地发力,向后飞退,劲力雄浑,身法亦快如闪电流风一般,因此躲避过了来自斜下方的一记偷袭。   却是那具已然不知死掉多少年的古尸,它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了。   若非张烈以前来过秽云天,知道秽云凶尸的厉害,这一击它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得手。   “我就知道,以我这种命格是没有可能平平安安的获得任何好处的,至少,太昊金章这种级别的好处,绝无此可能。”   张烈脸色神色平静,右手一甩,一柄淡金色的长剑自其袖中甩出,落于五指:   五阶上品飞剑,三焰分光剑。   “呵呵,主人也不必如此的自谦,此人万年之前为主人留下遗宝,怨念炽烈一些也算应有之事。”   “唳!”   随着云梦瑶随着太阴幡高飞而出,最先出手的人反而是她。   一声尖锐的鸣叫之后,云梦瑶凭空召唤出一只双目火红,利爪乌黑的神俊雪雕,以高击下,以强击弱,铁翼刀羽,气势冲天。   然而眼前这头血尸经过万年秽云血气浸染,虽然主体依然还保持着人形,但是周身粗细不一的血色肉条飞舞,竟犹如飞剑法宝如林蛇阵一般攻击。   那只神俊雪雕仅仅只是一扑之后,抓住一根血色肉条就迅速高飞而起,虽然算是占了一些便宜,但是根本于对方无实质伤损。   “肉身厉害,真息诡异,主人小心!”   云梦瑶在试探出这些讯息之后,就收回了雪雕,同时催动一件白莲状的法宝,形成法力屏障将血尸与其身后的经书分隔开来,避免战斗之时将之损毁了。   云梦瑶没有对付秽血凶尸的经验,张烈却有:剑意,五行神雷法,先天罡气都颇为克制这种凶物。   不过也仅仅只是相对克制,碰上元婴境的就不知道是谁克制谁了,幸好,眼前这一头也就金丹境界的程度。   以那头凶尸为中心,密密麻麻数量惊人的血色肉条如蛇蟒一般飞舞扑至,在靠近的过程中它们还在迅速变化,初时仅仅只是肉条而已,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生长出螺旋状的利齿了,并且它们还在迅速的生长出眼睛。   甚至,有一些肉条似乎正在脱离主体,犹如分身一般拥有自主意识向云梦瑶与张烈发起攻击。   张烈的周身浮现出一轮暗金色的金沙光圈,五阶防御法宝日精轮。   云梦瑶的四周飞舞起一轮弯月般的巨刃,五阶攻击法宝月精轮。   玄月岛一脉十代金丹真人,共同祭炼出两件本命法宝,已经完全被这对主仆所驾驭掌控了,玄月岛道统也已经完全被太阴玉册所覆盖吞噬。   否则的话,做不到如此的运转如意。   “主人的,它的法力在不断提升,这个速度很”   一个快字,云梦瑶尚且未及说出口。   一直在防御法器日精轮掩护下的张烈就已经出剑,剑诀发动,上丹冲脉本章金丹变化,瞬狱杀剑。   出自于地煞剑经中的此式剑诀,将快狠二字体现到了极限,灌注着先天罡气的飞剑,在这一刻仿佛化为一条纯白色的剑气蛟龙,一瞬就冲破撕裂了前方层层叠叠的血色肉条,一剑刺出精准无比的贯穿了这头金丹顶峰秽云凶尸的法力运转核心。   刹那之间,原本涌动如蛇般的大量血色肉条都在这一刻,迅速失去了活力,跌落下来。   “空有法力而无神智,别说是金丹顶峰,便是元婴境界的,我也大可斩之。”   收回飞剑与周身的日精轮,张烈额头眉心处的金色道纹缓缓消去。   只要是会动的东西,就必然有其动力的来源,昊天法目赋予张烈无匹的眼力,地煞剑经赋予张烈惊人的攻击力,将两者结合,便是极为可怕的剑修杀技。   “呃……主人威武!”   因为张烈一剑就放倒了对手,云梦瑶因此略感尴尬,自己好像始终没有发挥出本命法宝应有的力量。   不过她情商极高,转移话题极快,迅速飞落施术将那片被污损覆盖的墙壁清洁干净、显出文字。   张烈飞落下来,看到上面记录的第一排上,写着这样一排文字:   地煞通幽:修得此术可以洞察幽冥之事,在地狱中来去自如交游鬼神。   “竟是此术?”   三十六天罡道法,七十二地煞异术,其中通幽是地煞第一,张烈仗以横行,修炼至今的地煞剑经,在七十二地煞异术当中排名第三十八位。   虽然这其中也有着正经修道人,轻忽剑道杀伐之术的原因,但这地煞通幽术却绝对是一门很可怕的异术。   金丹真人境的修士,可以餐风饮露吞吐天地元气以长生。   虽然秽云天内的元气污秽驳杂了一些,但是自己身上带着的灵石、丹药不少,足够支撑很多年。   因此张烈也没有急,他先将地煞通幽术拓印下来之后,直接就开始参详领悟起来。   秽云天内的环境,就算是金丹真人境修士长久暴露在秽云凶光之下,也会陷入异化疯狂。   但这里似乎是因为到了核心之地,秽云凶光反而不再那么强盛了,张烈以阵法在地下宫室之内,又创造出一个小型的相对干净的空间,然后直接参悟修炼起地煞通幽术来。   “秽云天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灵舟,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无法独立飞行出去。我的金丹虽然比寻常同道的金丹坚固一些,但是也不足为凭,先修炼吧,急也无用,若是一个不慎死在这秽云天,就再也不用急了。”   道人心中想的很明白,有的时候慢就是快,若到了事不可为时,他宁可丢人无比的退回瀚海界,也绝不会在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硬闯秽云天。   同时,在闭关之余,张烈也搜索了一下那名古尸的遗骸,从它身上取下了它再也不需要的乾坤袋。   张烈自己是不炼化的,交由云梦瑶作苦力去炼化,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给好处,张烈参悟地煞通幽诀之余,会将自己的心得体会讲解给云梦瑶听,让她自己领悟到自身修行中。   地煞通幽诀,恐怕是三十六天罡道法,七十二地煞异术当中,唯一一门适合鬼修修炼的法诀了。   精深奥妙,博大难言,无论是张烈还是云梦瑶,哪怕仅仅只是初步参悟稍得其皮毛,都觉得自己因此受益匪浅。   张烈还凭借其中的道术指点,重新加固了自身对于天煞魔尸并不稳固的控制。   同时这秽云天,对于天煞魔尸来说也是一绝佳的修行宝地。   “通过地煞通幽诀中的知识,若我还不加固对于天煞魔尸的封印,天煞魔尸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随时想要反叛的状态中,之前没有被它在背上按上一掌可真的是幸运。”   “另外这门法诀,对于我平衡混元阴阳也大有好处。”   张烈所主修的功法,是他融合胎化易形经中的道法,以紫心大法为基础半自创出来的混元五行气,因为胎化易形经虽然有先天五太五德功法,混元五行气功法,但却并没有练气基础,因此在功法衔接上张烈早期其实存在很多问题,只是他胆大心细、体质强、命格硬,强行修炼过来。   后来获得天下练气术总纲九息服气,方才知道自己当年练功走了多少弯路,错得有多离谱。   然后经历大事,废功重练,才将过去的缺陷与不足补全,道法根基日益深厚。   有了九息服气,天下练气术几乎尽被揽于其中,张烈在主修功法混元五行气的造诣上日益深湛,但也渐渐阳气深重,失之平衡,太阴玉册虽然也是界外奇书,却远远不足以与太昊金章相抗衡。   现在获得了地煞通幽诀,张烈将之作为骨络融入到太阴玉册当中,不仅仅是可以在道途上获益,更可以大幅提升太阴幡的威力、云梦瑶的实力。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恍恍然然间,张烈也不知道自己在此地静修了多少时日,只知道云梦瑶间或性的施术消磨,将那秽云凶尸的乾坤袋都炼开了,从里面获得不少的灵石,灵物。   可惜,万年的时间太久了,乾坤袋内的丹药法器都已经失去灵性,好在灵石还是可以用的,乾坤袋内是封闭环境,否则万年时间,连灵石都有可能因此灵气消散。   在初步将地煞通幽诀融入自身修炼体系,自觉短时间内,难有什么太大的进步后,张烈带着不情不愿的云梦瑶开始离开此地。   太阴幡可以沟通幽冥,跨界吞摄阴气,因此云梦瑶在此地修炼并不受太大影响,她还是突飞猛进的阶段,但是张烈这个作主的要走她也没有办法阻拦。   推开了那万载不移的断龙石,离开了地下宫室,看着外面的景致,张烈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那个万年以前覆灭的顶级宗门核心区域,因为四面八方的山上都覆盖着历时万年不朽不易的道宫殿宇建筑群落。   秽云凶光依然还存在着,只是万年时间都过去了,此地又是最上乘的灵脉所在,在万年的灵脉净化之下,这些区域空间反而出现一片斑驳陆离的净化区域代。   若无外力作用再过个十万年,这里可能就能恢复回正常的人间了。   不过对于此张烈并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到了此地主峰之上。   宙光金晶,太昊金章,与这里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那么自己能不能在这里找到心中疑惑的答案? 第四百零八章:丹成绝品,太昊天子法身;本命法宝,昊天镜   这座不知名的古代名山,现在的血色魔山内,充斥着龟裂状态的破碎,而这些破碎带则是灵脉自净出来的区域。   无论是秽云凶兽还是血尸,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些净化区域。   而张烈则是拄着长剑作杖,攀登于陡峭的悬崖峭壁之上,虽然他是能飞绝对不走的那种人,但在秽云天核心之地,连元婴血尸,化形血尸都有,前者也就罢了,尚且还可以拼一拼,由六阶化形妖王所化成的血尸,实力保存的远远比人族元婴修士好得多,碰到凶厉的,真的会死。   这座灵山的护山阵法早就已经破碎,所以攀援而上是可以抵达主峰的。   虽然中途需要穿过一些被秽云凶光笼罩的区域,但是寻找其中通行所需时间最短的路径,以自身根基,可以硬扛影响穿行过去。   七转八转,持剑攀援,张烈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还是一名凡人的时候,还好脑海中不时出现的话语,提醒他回到现实。   “我已经爬了多久了,得有七八年了吧?”   “哪有,主人您顶多只爬了大半年的山,另外,眼看就快要到了。当年秽云天诞生之秘,连我都很好奇呢。”   “是啊,反正是不用你来爬。”   就在这个时候,心中警觉突然闪过,仿佛白电穿过脑海,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阴影在后面将张烈的身形罩住。   张烈迅速转身、回头,那是一头巨型的被污血浸透的双翼巨蛇,此时此刻竟然来到净化区域,注视着张烈的双眼当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   在秽云天,张烈宁可遇到元婴血尸也不愿意遇到化形血尸,化形大妖肉身强横无匹,再加上秽血导致的疯狂,令它们的危险性几乎接近于生前。   “吼!”   生前智慧不输于元婴老怪的化形大妖,这一刻向张烈发现完全是兽性的吼声。   怒吼卷起的狂风,几乎将张烈的整个面部肌肉都吹得扩张变形。   “别动口,我知道规矩的。”   在幽黑的光焰,在巨型双翼巨蛇的喉咙里涌出之前。   张烈迅速取出一块血色的肉球状物品,然后远远的掷向了一旁的暗红色区域。   下一刻,他的整个人就被幽黑的光焰所整个吞没了。   轰隆隆,这一片的山壁都因此大面积倾塌。   在那条巨型双翼巨蛇喷吐毒焰宣泄过后,举目四顾发现找不到张烈的形迹了,又见秽云凶光区域中,有一群秽血凶兽在抢夺自己的血色肉食。   顿时振翼疾飞过去,将那群秽血凶兽击杀吞噬。   而与此同时的山壁当中,张烈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乱石,迅速离开。   面对化形级的秽血凶尸,血饵的效用就已经大幅降低了,当年血饵一出,金丹境的凶尸往往立刻就会被引走,而元婴、化形级的,更倾向于杀了人之后再去啖食。   “咳咳,云梦,你的遮掩幻术施展得再精妙一些,我可撑不过你下一次失误了。”   “……主人,我才金丹一层,在这种环境出错是肯定的,另外我叫云梦瑶。”   “呼。”   并不理会太阴器灵在自己脑海里的抱怨,只要想的话张烈随时可以将之屏蔽,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逐渐攀爬上了主峰所在的位置。   在这有着这个昔日逝去宗门最为宏伟的道宫建筑群,就算今日,也依然可以看出依稀全盛时的煌煌气象。   主峰上道宫内,这里依然被深红色的凶光笼罩着,或者说,这里便是秽云凶光的起源之地。   并且,其中内部似乎存在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以至于遍布秽云天的凶兽以及血尸,都不太敢靠近这里。   张烈行止到主峰近山顶处时,便再也无法前进了。   当年玄月真人是怎么死的,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秽云凶光侵蚀神识异化肉身,初时可能邪威不显,但是一旦爆发,破一切真息、损一切元神。   虽然张烈自信自己一身金丹大道至坚至固,修为境界要在玄月真人的十倍以上,但是硬闯眼前这样强度的秽云凶光,最终的结果恐怕依然是不死也重伤。   因此,虽然明明知道太昊金章,宙光金晶,乃至于许多的秘密,应当都隐藏在这血色的道殿之内,但张烈却一时止步不前。   “主人,天煞魔尸于外,我以太阴幡于内,由我们进行护持,应该足够您在里面稍待半个时辰左右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身上有光华一闪一面小幡飞出,那小幡在一旁地面上一阵旋转后,一身银袍白衣的云梦瑶自中化形走出,这样建议。   “……我再考虑一下吧。”   天煞魔尸,张烈是不心疼的,只要能再获得一部太昊金章,把它换出去张烈毫不在乎。   但是云梦瑶却是有些不同,毕竟是拥有自身灵智跟随自己颇久的器灵了,若无必要张烈并不想她冒这形神俱灭的危险。   破一切真息、损一切元神,就算太阴器灵是某种意义上的不灭之身,怕也难以硬捱承受下来。   挥手打了一处洞壁,张烈避居其中,开始参悟起破此秽云凶光的法门:   丹道,阵法,剑术,炼气,平生所学,尽数用上了,然而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转瞬半月之后,张烈几次遭遇凶兽、血尸,却也依然是并无所得。   这也是当然的事,若是秽云凶光这样好破解,那秽云天也不会稳坐南域炎洲第一凶地的位置了。   这一日,在张烈还在苦苦参悟思索时,在他与云梦瑶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一股血光以那座宏伟的道宫为中心,推动着秽云凶光缓缓扩张。   原来,并不只是此地灵脉会净化凶光而已,这秽云凶光不知从何而来,竟然也同样反向炼化着这座灵脉,双方形成某种对抗拉锯之势。   “主人,快下决断吧,若是真等到秽云凶光扩张,我们可能要在这里等待个几百年,才能等到地脉灵力重新将这里净化。”   听闻此言,张烈也是一咬牙。   “走。”   张烈最先是一道剑虹,在飞抵接近道宫的时候,其周身笼罩上一层太阴幡所形成的法力防护,在真正的冲入秽云天之前,张烈一拍腰间的养尸袋,自中一股黑气飞起。   衍化为骷髅滚滚,最后包围张烈化为一只由大量骷髅头所组成的巨大骷髅冲撞入道宫上空。   在冲撞入这里的那一刻,张烈就感受到秽云凶光的照射了,只是现在这股力量还在被天煞魔尸与云梦瑶分别承载,因此张烈本身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是,时间却是极为紧迫。   飞入宏伟大殿之内,在一片暗红血色的世界中,张烈只能看到大殿之内有许多人形端坐,他来不及细看,只是本能地飞向大殿最核心的位置。   越是接近,他就越是能够感应到有什么与自己紧密关联的事物,正在呼唤自己。   “这是?”   “宙光金晶!!?”   当迅速飞抵之时,张烈看到了有两方人,一方是道人打扮,一方是妖族纷杂服饰。   但他们并不是搏杀战斗,挺剑互刺,反倒是相对端坐共同注视着两方人中央处的一面金色灵镜。   两方人,道人一方七人,妖族一方九人,在他们的面前各有一篇道文存在,只是其中绝大部分都被涂涂改改,甚至于被直接毁去,只有寥寥几人几妖的面前,刻录着相对完整的道文。   “他们不像是在战斗,反倒是更像在一同参悟着这宙光金晶。”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暗红血色的秽云凶光,已经透过了天煞魔尸所组成的五鬼锁神之阵,越来越多的照落在主持太阴幡的云梦瑶身上,云梦瑶全力支撑着法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丝丝缕缕的红光也不知怎么逐渐落在了张烈的身上。   但与此同时,犹如福至心灵一般,张烈来到了人族中央处那名道人的身前,面对他所书写刻画的道文阅读起来:   天罡道法,呼风唤雨,执掌雷霆,龙族权柄,禹步……   通篇道法,字字珠玑,张烈本应用驻影石乃至于其它方法,将之拓印照录下来的。   但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从第一个字开始。   张烈的心神就被吸引进去了,一身神识法力也由此运行,万年以前,那不知名的宗门,七大化神与妖族七阶妖圣不知因何契机共参此镜,各得道法,却最终都死在了这里。   而在今日,被张烈阅读到了其中一篇天罡道法呼风唤雨。   召唤狂风,唤起大雨,行云布雨,执掌雷霆,这些全部都是龙之权柄。   随着张烈的阅读与参悟,他体内的龙血似乎受到某种吸引一般,涓涓不绝的被其周身皮肤上浮现的血色龙纹所吞噬,其中甚至还包括大量附身而上的秽云凶光。   当然,这种炼化与吞噬也是有着其负载极限的,并不是说,张烈就此可以无视此凶光了。   至少在玄黄世界,元婴修士都无此能耐。   当将通篇呼风唤雨道法念诵读完之时,张烈体内深处的那些龙之血脉,几乎全部都被其双翼狂龙剑诀中的狱锁狂龙所吞噬镇压。   失去了这一重压制,体内的道法运行自然重组,甚至于就连那颗丹成二品混元龙血丹亦是如此,随着张烈体内道法的重组,自然而然的溃散崩解重新凝铸起来了。   “主人,走吧,我,我受不了了!”   身旁,传来云梦瑶难抑痛苦的低吼声。   然而,张烈充耳不闻。   突然,道人腰间的一只乾坤袋蓦然亮起豪光,下一刻,数块暗金色的晶块从中飞出,正是张烈之前收集的那几块宙光金晶。   地面上,被重新炼化铸成的宝镜,突然发生崩裂,自中飞出一块金晶,融入到这几块金晶当中,伴随着一片辉煌的金色豪光,它们共同形成了一面薄薄圆形半透明小镜,其中有无数的符文字符流转运行不休:   本命法宝,昊天镜!   当这面金色小镜化为一道流光落入到张烈体内时,还在与四面秽云凶光竭力抗衡的云梦瑶,突然觉得周身一震,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与太阴幡被排斥出主人体内了。   “怎么?”   如此法宝之间的鸠占鹊巢,云梦瑶即便拥有两个人的记忆却也听都没有听说过。   在她还在惊异之际,张烈骤然睁开双眼。   下一刻,以其身躯为中心,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华骤然扩散分列在虚空之中,如扇如轮,当空刷动,那演尽五行的绝妙生克之法,天下实无物可挡,即便以秽云凶光的纯粹凶厉,也被此玄妙道法硬生生撕裂破开一条缝隙,再下一刻剑光如虹,那道人瞬间雾化突杀出去。   “走!”   总算,在最后关头张烈发现云梦瑶未来得及跟上。   分出法力,化为五色大手一把将那小幡抓摄,再下一刻大殿之内已然再无两人踪迹。   紧接,从高空俯览望来,只见一轮雄浑强横的血色光环,以山峰道殿为中心扩散开来,涌动之间,似乎连整个秽云天世界都随之隐隐震荡。   “主人,怎么了?”   云梦瑶感应到了张烈的状态不对,本身融入太阴幡内紧紧跟随着张烈飞行。   “……”   然而张烈虽然保持着高速飞行状态,但是却双眼紧闭没有理她。   本命法宝与修道人之间,息息相关,密不可分,那昊天镜入体之后,似乎并不满于此地的居住环境,扩散开无数暗金色的丝线流光,开始以金丹为中心影响作用于自身周身气脉。   当金丹重新凝聚,气法根基重塑完成之时,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金丹,霎时凝聚。   金丹重凝的那一刻,液化生成的法力是一股透发出无比璀璨金芒的金液,氤氲上升,经鹊桥、过十二重楼,穿绛宫,由天灵透出,令张烈自然而然就知道,此为丹成绝品:太昊天子法身。   玄黄大世界,自古以来将丹成分为一至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次,然而修道人自开道路者,虽是一品亦远超一品,称之为绝品,或者受天地法则所限,此界只可铸成一者,亦为绝品,就如张烈此时所修成的金丹,三界唯一,独一无二。 第四百零九章:禹步;导引龙血,炼化龙珠晋升金丹二层!   呼风唤雨是天罡正法,修炼有成者不仅仅可以召唤狂风,大雨,暴雪,冰霜而已,并且可以执掌雷霆权柄,是一门极为高深的道法,在天庭当中一直作为玉帝安抚龙族的重要权柄。   但是与之相应的,既然是权柄就不会没有制约手段,呼风唤雨当中有一门名为禹步的道法,据说为古之大禹所创,修炼有成后虽是人族之身,却可以炼化龙血,执掌龙族权柄,将呼风唤雨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   张烈本身所凝聚的金丹二品混元龙血丹本就是虚丹,凭借强大的控制力控制在凝结与未凝结之间,虽有金丹一品的法力,但是并无更进一步的潜力,也就是法力境界永远无法提升。   在通篇阅读道宫当中所留传下来的呼风唤雨道法后,张烈心中感悟禹步,将自身体内龙血导引排出,炼入双翼狂龙剑诀神通之内,由此昊天道法运行再无任何负担与压制,张烈体内金丹溃散重凝,铸成了“三界唯一,独一无二”的太昊天子法身。   在那一刻,张烈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真相:那位原本的天地共主,很有可能已经入灭了。   否则,自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修得成这太昊天子法身。   就算是其它方面的种种条件全部都达成了,只要那位天地共主还在,气运牵扯之下,世间也不可能有人凝成此道基。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执掌着三十六天罡正法,七十二地煞异术,并且把这些道法修炼到极高深境界的天庭,也,也……”   越是修炼太昊金章,越是领悟感受其强大,张烈就越是不敢相信,但他毕竟是修炼多年的修道人,强抑心神,将关注点落回到自己身上:   “百般道法,千种异术,修炼的终究是自己。”   此时此刻,依然还在秽云天的深处,张烈带着陷入重伤状态的云梦瑶,返回了之前那座地下宫室,为其运功疗伤排除秽云凶光的侵蚀力。   法台之上,双方四掌交叠,双方之神识法力虽然依然运转通行无碍,但是张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太阴器灵云梦瑶,已经再也不是自己的本命法宝器灵了,更近似于一个独立的鬼修个体。   这是连张烈自己都几乎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是昊天镜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   “主人……主人杀了我……求求您杀了我,我不想变成疯子……啊啊啊啊”   云梦瑶是知道的,秽云凶光一旦沾染,几乎就无法驱除炼化,极微一些尚且还好,被侵蚀到自己现在这个程度,根本就无法解决了。   “定气凝神,原本无法解决,现在却是未必了,这太昊天子法身镇压三界,威能之强权柄之高,远远超乎我原本的想象。”   张烈并没有理会云梦瑶的哀求,若是在进入那道宫之前,凝聚出绝品金丹之前,张烈的认知与云梦瑶是一样的,但是修炼出天子法身之后,张烈才发现自己原本许多以为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原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之所以之前觉得是无法解决,本质只是因为自己太弱而已。   随着道人体内的法力运转,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隐隐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辉。   紧接着云梦瑶就感到一股强悍霸道的法力,透入到自身身心,其中似乎有一种至为强横,至为冷漠的意志,统御了自身身心,非是冷酷,非是无情,大道至公,视万物如一体,没有分别,没有偏袒,没有厚爱,亦没有憎恨。   在这股神识与法力的压制之下,原本如附骨之疽浸染着自身法体的秽云凶光,竟然真的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被一波一波的分离开来,被那股法力吸扯过去。   渐渐的,原本神识已经昏昏沉沉的云梦瑶,逐渐恢复精神,感到自己又可以操控身体了。   她支撑着自己睁开双眼,抬起头。   却发现自己端坐在石台上面,与主人手掌相接,而通过手掌的连接,一波又一波的红色电流从自己身上被拔除出去,流淌涌入到了面前主人的体内。   “主人,您这是做什么?”   云梦瑶悚然一惊,她现在虽然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但是她本身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以张烈的本命器灵自居,在道法的身心塑造下,在她的意识中,器灵就应当是为主人牺牲的,毕竟太阴器灵的性命都是主人赋予的。   “无需在意,这种程度的秽云凶光对你来说无法承受,对我来说,反而可以用来提升‘狂龙’的凶性,龙之血脉心魔邪气难入,融入些许秽云凶光不算什么。”   “……恭喜主人,神功大成!”   注视了面前的青年道人片刻,确定主人并不是安慰自己后,云梦瑶略有一些兴奋的这样言道。   现在云梦瑶再非张烈的本命器灵,双方之间已经无法做到心意相通了。   否则的话,云梦瑶连整个炼化流程都能有所感知,只要张烈不屏蔽她的话:   太昊天子法身通过呼风唤雨中的禹步道法,将张烈体内不断被剥离的龙之血脉,炼化入辅神通双翼狂龙剑诀当中,增强其威力,她体内的秽云凶光也是如此,龙之血脉抗性天下独步,秽云凶光虽然至凶至厉,但是数量不够的话,还是不足以侵蚀精纯龙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青年道人腰间的一口袋子,突然在未有主人催动的情况下鼓动起来,紧接着,一股汹涌白气喷出,伴随着一道黑光,天煞魔尸从中跃逃而出。   这魔尸双目血红一片,周身甚至闪烁着跃动的暗红色电流,显然秽云凶光侵蚀比云梦瑶身上的严重十倍都不止。   “啊啊啊啊!”   此时此刻,凶性大发强行冲出极品养尸袋,在看到张烈与云梦瑶的一瞬之间,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样,挥爪就像张烈以及云梦瑶攻至。   爪影漫天纷飞,招招式式都撕裂空气,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啸声,犹如鬼哭神嚎,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恨意以及怨念。   秽云凶光与万年魔尸相结合,毫无疑问让天煞魔尸的实力又获得突破提高了,现在的天煞魔尸,除了不受控制以外,爪力凶意所向之处,甚至可以令金丹中期甚至后期都大受影响。   心神受爪势所摄,如坠地狱。   “主人小心!”   云梦瑶惊呼一声,也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爪的凶厉气魄。   “嗯?”   张烈也没有想到天煞魔尸会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发,但是此时此刻正是为云梦瑶拔除秽云凶光的关键时期。   秽云凶光破一切真息、损一切元神,并且可以自然增化,转化宿主元气提升数量。   换而言之这次中断,只要在云梦瑶体内留下一丝一毫的凶光残余,秽云凶光就会侵蚀其体内元气,再次增加。   因此,必然就需要除恶务尽。   因为云梦瑶受天煞魔尸爪势波及,心神受迫体内真息一乱。   张烈传念一声:“闭目凝神,坐忘归真。”   说罢,他在右手依然与云梦瑶手掌相抵的情况下,左手挥出持一剑诀,直抵而刺。   由二品金丹混元龙血丹晋升为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之后,张烈本身的神识、法力、深厚、精纯、操控,法体等方方面面,都获得了极为巨大的提升,虽然现在还没有操控成熟。   但是此时此刻即便同时为云梦瑶疗伤,仅仅只伸出一只手,张烈也有足够的把握压制发狂的天煞魔尸。   爪指相击,爪是魔爪,指却是剑指,仅仅只是食中二指并指为剑,张烈的剑法剑势之繁复多变,却实在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或者大开大阖,气势雄迈,或者忽来忽去,变化精微,又或拙滞古朴,又或迅疾无伦,时而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时而又绵绵密密,犹如细雨轻雾。   天下剑诀,只要观之见之甚至仅仅只是闻之,在天子法身超卓的境界下,都可以尽情施展出来,因为天下剑诀所有的要点,难点,关窍之处,都无法超出太昊天子法身的藩篱。   当然,这也是因为张烈本身精通剑术,他若是一名法修,此时此刻所施展的便是天下五行道法、各式术诀了。   锵锵锵锵。   爪指相击,魔气与那淡金色剑气涟漪却是扩散涌动。   天煞魔尸不断扑击上来,却又不断被逼退下去,只是因为张烈同时在为云梦瑶拔除着凶光遗害,因此始终无法追击。   连番受挫,数个回合之后天煞魔尸的魔性与凶戾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了,它陡然之间高扑而起,身在空中,身形倒挂急旋而落,双臂双足在一旋之中幻化无数重影,一时间这具天煞魔尸仿佛化为了一尊百臂百足强绝凶戾的骇异魔神,从天而降向张烈猛然扑杀而下,腿影拳劲掌力爪影如狂风暴雨般袭卷而来。   “来得好!”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云梦瑶体内最后一缕秽云凶光也被张烈镇压吞转入自身的体内。   他在法台之上站立起来,而云梦瑶双目微闭面现安宁之色,彻底驱除秽云凶光之后,她身上如同附骨之疽的元神侵扰,也终于散去了。   而张烈在失去云梦瑶这个巨大的负担之后,一身气势陡然从平和转为锋利,以其身躯为中心,仿佛陡然出现一柄暗金色的巨剑,威凌天地。   前一刻天煞魔尸的疯狂扑杀,还仿佛魔神一般。   但是在这一刻,面对站立起身的张烈,天煞魔尸那混沌的意识,都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在神佛巨剑下张牙舞爪的跳梁小丑,双方真实实力之天差地远,简直已经无法去形容。   此念一声,天煞魔尸的凶性炽烈,顿时一滞。   几乎在同一时刻,犹如气机交感一般,仿佛直接引动九天十地之力,张烈再一次一记剑指点出,转守为攻。   犹如跨越空间般,这一记剑指越过无数爪劲虚影,迅速快捷精准无比的正正点击在天煞魔尸的前额眉心处。   下一刻,一股凌厉肃杀的剑气就将天煞魔尸体内的一切法力运转,全数封禁,因为天煞魔尸本身就元神混乱一塌糊涂,因此秽云凶光对于其的侵害,反而是比较小的,恰恰相反,若是天煞魔尸能够融炼其体内的秽云凶光,反而会让其战力激增。   张烈虽然不大在乎这具炼尸,但是凭白到手的好处没有不要的道理。   因此将其体内一切法力运转强行封禁之后,张烈又将其以养尸袋关束起来,准备有时间了,再重炼处置。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烈与云梦瑶就在这秽云天的深处不问世事,潜心修道。   无论是地煞第一的通幽,还是天罡道法呼风唤雨,都是威力与潜力惊人的法诀。   更何况哪怕不算这些,张烈自己身上也有一堆的事情需要梳理:   二十八岁练气晋升筑基,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效果剑气转化如意。   七十六岁筑基晋升紫府,本命神通天瞳之刃,效果心剑转化如意。   一百九十四岁紫府晋升金丹,本命神通昊天法目,效果观法力流转,观众生观自己。   法术昊天法目,本命神通昊天法目,本命法宝昊天镜,这三者结合并且修为到极高的境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如神俯览,洞察三界”!   张烈一直以为,自己修炼混元五行气,掌阴阳二气之变化,可以拥有两件本命法宝,然而在得到足够宙光金晶残片组成昊天镜后方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的天真,想要执掌昊天镜这样的至宝,哪怕以自身的根基也只能执掌一件,想要执掌两件,除非去修炼那些次一级的法宝:   没错,哪怕是太阴玉册排名第一的太阴幡法宝,在昊天镜的视角而言,也一样是次一级的法宝。   突然间就被强制退休了,这让云梦瑶因此大受打击,好在,张烈过意不去,答应收她为徒,这才让云梦瑶感到稍稍好受了一些。   禹步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步法,也是最神秘的一种,相传是古代高明的道士用来做法,呼风唤雨,沟通神明所用的。   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中所记载的禹步,是古之大神通者大禹为人族所创,是为了分割龙族权柄,进行某种平衡而完成的大神通,当然,只要四海龙王乖乖听话,天庭也不会随便遣人修学禹步。   因为禹步想要大成,修炼者必然要大量吞食炼化真龙精血,否则禹步就仅仅只是一门颇为高明的炼体法门而已了。   这里的“大量”,张烈体内的那些龙血在消耗干净后甚至远远都不够,这禹步张烈踏之练之之后,只觉得练呼吸,行气血,洗骨髓,通丹道,玄奥高深。   每踏一遍,皆有受益。   于是他就将那颗自己夺自于瀚海界的六阶龙珠拿出来了,估算了一下,自语言道:   “把它炼化了恐怕也不够用的,以后恐怕还要再找几条孽龙斩之。”   龙珠当中蕴涵着海量的龙族精元,以此辅修禹步,简直没有更好的了,在这种资源的消耗下,张烈本身也契合这门道法,他的呼风唤雨正法,修炼得突飞猛进,日益精深。   禹步本身就有行气炼体的效果,虽然龙珠精元大部分都被张烈行功炼体了,但是还有少量被提纯炼化入了他的法力当中,这让张烈在修炼禹步的过程中,一身法力自然而然就提升到金丹二层境界。   他的道法修为,早就已然远远高过于自身法力修为了,只是法力修为一直都跟不上。   张烈这种情况其实更加适合吞服大量丹药,增加法力,只是他困居于这秽云天,别说金丹真人境修士增加法力的丹药难得无比,有价无市,就算是有渠道买到,他困居在这里也不可能买到。   只是对于此,张烈沉浸于通幽,呼风唤雨道法的玄妙当中,一时间也并不在意。   张烈的主要精力放在禹步,呼风唤雨上。   云梦瑶的主要精力就放在地煞通幽术上,虽然她天资不俗,但以鬼修之身初步学一些造雾,化雨就可以了,若是真的想要把呼风唤雨修炼到高境,就有些找死的意思了。   呼风唤雨是一个法术体系,而雷法修学是这个体系中无可回避的一环,想明白这一点后,云梦瑶就再也没想过把这门法术修到高境,对于阴灵鬼修来说这实在是太难了。   反倒是地煞通幽诀与云梦瑶本身体质相得益彰,并且随着云梦瑶通幽修为日益精深,她居然逐渐掌握,驱使控制被秽云凶光污染天煞魔尸的法门。   秽云凶光虽然侵蚀污染之力极强,但是云梦瑶修炼通幽诀日益精深后,虽然自身无法炼化,却也可以趋避防护,甚至使那凶光成为天煞魔尸本身的神通手段。   这是全心修炼呼风唤雨正法,张烈都没有掌握的能力,在地煞通幽诀的修炼与参悟上,张烈的确是远远不如云梦瑶。   十年潜修之后,张烈掐指一算自己已经两百零四岁。修道人可以自己估算自己的骨龄,因此无论在深山当中修炼多少年,对于自己的岁数总是能够清楚的,这也是修士的基本技能之一。   “玄黄大世界古之剑修,其中最强者可以越阶挑战。”   “但是这里的越阶,指的是练气顶峰,挑战筑基一层,而不是练气六层挑战筑基六层,筑基六层挑战紫府六层……”   “我在此界修炼两百载,得界外天书太昊金章传承,修成绝品金丹,现在的我,能否真正意义上超越一个大境界挑战对手?”   张烈低头,注视看着自己的手掌。   然后,他缓缓握紧了自己的五指。   虽然在外面的世界,他绝对不会去轻易挑衅元婴老怪,化形妖王,但是经过这十年潜修,一身道法神通已然大为精进的张烈,也实在是身心难耐,他本就是那种好斗之人。   轰隆隆。   天空中,不知何时黑云漫卷,划过闪电雷龙,当白炽色的雷光闪耀到极点时。   张烈的身形不见了,消失于原位。   然后伴随着雷龙游过黑云,再下一刻他出现在深山当中,十年之前,喷了他一口黑炎的那条双翼巨蛇面前。   十年前的这件事,张烈从未忘记过,自己在爬山的时候,这个家伙突然出现然后喷了自己一口火炎。   今日的雨太大了,秽云天内的凶兽虽然并不畏惧,但也不喜欢,因此这条被污血浸透的巨型双翼巨蛇躲藏在山石缝隙之间,伴随着一阵雷光,一名双手背负的青年道人,突然出现在石缝间它的面前,向其伸出左手,手掌弯了弯。   “吼!”   秽云血尸嗜血如狂,本就会主动攻击一切生灵,更何况像张烈这样现身挑衅的。   狂暴的双翼巨蛇身躯一动间,这处小山都直接崩裂炸开了,再下一刻巨蛇就已经出现在张烈的位置上,一口咬去。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轰隆隆,雷光闪烁降下,张烈的身形再一次消失无踪。   这一次出现的位置,就已然是极高的空中了。   “呼风!”   “唤雨!”   呼风唤雨这门道法,既可以自己凝聚水气,造云生雨,也可以计算推导,自然界大雨将至的时间,然后借势用力,大幅增强自身道法的威力。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当然也可以即时激发,亦或延时生效,总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那条极为凶戾的双翼巨蛇,在飞扑而上的过程中,就被这漫天急刮而下的风雨吹个正着,一瞬之间,它就感到异常了。   往日间,秽云天内虽然也会下雨,但是大自然的正常行雨,经过秽云天内的层层污染后,已经与四周本身的环境差别不大,但是这一次,张烈施展道法捕捉到近几年最大规模的一次降雨,并且于秽云天内发力进行接引,这次的自然天象渐渐为其所控制。   冰冷冷的雨水猛烈吹刮在身躯上,甚至会迅速结成冰霜,寒意浸透体内,那条双翼巨蛇竟然敏锐感应到了,这次的大雨,与正常大雨的不同之处,居然回过头去,张口向自己的身躯上喷吐出熊熊的黑火,黑火蔓延,最终完全覆盖笼罩身躯,拼着这样的自损,对方也不愿意被张烈的呼风唤雨,长久的作用在自身上。   “虽然没有理性了,但是积年之后,本能的战斗直觉,反而因此变得更加敏锐了?”   “算了,我本身也并不想在秽云天这种环境,凭呼风唤雨击败你。昊天镜。”   在乌云,血云,暴雨,深山之间,为测试自身道法修为的进境,张烈决定单杀一头六阶化形秽云血尸,来实证自身修为。   伴随着本命法宝催动,一轮白金色的光圈从张烈的身躯上透体飞出,迅速化为一轮巨大明镜,其内有金色符文流转,整体恍若琉璃明玉,汇聚神光,映照而下。   与此同时,张烈的前额眉心处也有道纹生出,修为根基晋升并且拥有昊天镜之后,昊天法目也可以作为常规能力施展了,两者叠加,便具有了:   观视对手法力运转,感应到其身体上能量流动的薄弱点,从而达到“击中要害”的效果,任何的法术上同样也有薄弱点存在。   观的能力,无论是昊天法目还是昊天镜全部都具有,但是两者叠加效果会大幅提升,负荷会极大降低,大幅提升续战能力。   其次是“记忆”,凡被昊天镜所照之事物,会被记忆在昊天镜当中,不仅外部动作,就连法力运行也丝毫无差,战斗过后,修士可将自身神识投入其中,反复琢磨。   在领悟到这种应用之后,张烈就明白为什么杨戬是天界第一战神了,因为这个家伙昊天法目一开,观视对手,与同阶高手交战越多,他便越强,只要不是绝对修为上有着过大差距,或者一次交手就能把他打死,一次的战斗之后,杨戬就可以将对手的深层法力运行“洞察”并“记忆”。   昊天法目与其说是一种强大的战斗神通,不如说是一种强大的辅助修炼神通。   除“洞察”与“记忆”以外,被昊天镜笼罩的一切对手,皆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被压制反应。   这个与其说是一种能力,不如说是高阶修士的本能反应,别说是高阶修士被人看穿法力运行,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突然察觉自己面对的人可以看穿自己的衣物,也会本能的进行掩饰,并出现明显的不适。   双翼巨蛇表现自身不适的反应,是更加狂暴的怒吼与攻势。   它身躯如巨浪一般连绵的扑咬攻来,只是皆被张烈以灵敏至极的剑术与战法抵御。   相比法术,张烈还是更加喜欢剑术,只是呼风唤雨中的禹步实在契合他的修炼,因此这十年张烈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修炼禹步了,将自身肉体强度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五阶金丹境界。   如此一来,以这样的肉身施展人剑合一法门就更加容易,普通的同阶剑修需要将全部的压力交给飞剑来负担,而张烈则是自身与飞剑共同负担,极大降低了剑遁的操作难度。   当然,呼风唤雨中的对应法门张烈也是修学了的,因为禹步修到高阶后,这些法门修炼起来实在不难,甚至可以说练起来得心应手。   庞大如山岳般的双翼巨蛇,在暴雨夜空当中盘旋游走,张烈以昊天法目配合昊天镜,如神俯览整个战场,招招无错,剑剑精绝。   双方法力差距巨大,但是双翼巨蛇的每一步都好像被张烈钉死了一般,以双方的法力差距,本应是双翼巨蛇的反应速度远远超过张烈的,但是此时此刻的战斗情况,却完全是反过来了。   漫天剑虹游走穿梭飞舞,反倒是张烈不断牵着双翼巨蛇走,剑剑攻入其气机薄弱处,甚至让双翼巨蛇不断爆发法力,最终导致的却是自己伤害自己。   “吼吼吼吼……”   怒吼,狂暴,咆哮,渐渐转变为哀嚎,乃至虚弱。   在这两者的下方,云梦瑶一直都在观注着这场战斗,随着时间的推移,绝色的鬼修少女不由地由衷感慨言道:   “御剑煌煌,几近如神哉!待日后师尊晋升元婴境界,这世间还有何人可堪受师尊神剑一击?”   云梦瑶以器灵身份跟随张烈多年,因为她是知道的,张烈想要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宗门,继承自己一身所学的道统。   而对于自己,未来师尊会研究斡旋造化丹经,为自己再造一具肉身出来。   “终有一日,我要辅助师尊达成心愿,成就霸业。”   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辉煌的剑光一闪,大片大片的污血喷洒溅出,双翼巨蛇几乎被张烈一剑化虹整个斜切开,虽然它并未死去,但在秽血之下浸染已久,已经转化为新的生灵,依然有着恐惧畏死的情绪,振翼转身飞逃而去。   只是被后方的张烈挥剑一击,掉落而下,犹如一座飞砸而下的小山一般,将下方的一座山岳砸得倾塌。   “呼呼呼呼……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越境斩杀!”   注视着下方那头不再动弹的双翼巨蛇,张烈横剑于身前调整着自身气息。   他心中清楚,今日过后,虽然那些地道元婴,天道元婴的修士,自己依然不是其对手,但是世间大多数人道元婴一二层的修士,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丹成绝品,剑术入化,让自己真正拥有了,犹超过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的底蕴与力量。   “可惜,那座道宫内的秽云凶光在十年前我取出‘呼风唤雨’后又大幅强化了,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不能深入其中。不然,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的宙光金晶,以及太昊道统传承。”   凝成太昊天子法身之后,张烈所修炼的金丹大道至坚至固,寻常的秽云凶光根本就无法侵入,但是也是有其极限的,至少秽云天核心道宫内的秽云凶光不行,张烈尝试过,自己绝对挡不住太久,根本不足以深入其中,再一次寻找道书记忆功法的。 第四百一十章:上亿灵石,脱离秽云天;中洲十二宗,一气化三清与轩辕三清教   一个宗门的护山大阵,乃是这个宗门存在的最重要根基之一,宗门宗门,所谓的门指的就是这护山大阵。   拥有护山大阵,就是拥有一个安全的家!   在宗门危机来临时,护山大阵就可以形成强大的禁制保护,拯救宗门于危难之中,借以等待援军到来,或者生生熬退敌袭。   秽云天内的化神宗门,当年建立起来的阵法不是七阶也是六阶顶峰了,几乎撕天裂地,形成一小撮世界。   哪怕这个宗门覆灭后的千年万载,也依然保持着许多的神异与威能。   张烈执剑斩杀了那头六阶的秽血凶兽巨型翼蛇后,并没有去分解其材料。   虽然正常来说化形凶兽一身是宝,正常捕猎到一头,几乎可以影响一个中型大型宗门的兴衰。   但是秽血凶兽已经被彻底污染了,血尸携带的乾坤袋,如果没被破坏的话还有一些价值,而秽血凶兽只是穷横,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金丹凝聚,道法小成,也该离开这里了,秽云天内修炼资源实在太少,继续坐吃山空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张烈收回飞剑略一示意,云梦瑶见此迅速飞上来:   “主人?”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把我们住在这里的痕迹处理一下。另外,我们并不是直接出去,出去之前好好探查搜索一下这秽云天,也许就像通幽诀一样,这里还有着其它界外天书传承。”   宗门宗门,所谓的宗指的就是这道统传承。   进入过核心道宫之后,张烈对于这里万年前所发生的事,心中已经有一个大概的猜测。   那七大化神修士与妖族大圣,不知怎么得到昊天镜残片,在设法修补之后予以解读,并且真的让他们成功了,解读出一篇篇的道法。   但是不知道最后触动了什么,导致秽云天的今日。   可是还是有一些道法流传出去,比如说在之前布置传送阵的地下宫室内,那个万年以前的修士,他几乎已经来到传送阵之前,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临死之前,用最后的气力将自己拿命换来的道法刻录下来,死后化为血尸,又守卫了这篇道诀万年。   将地煞通幽诀收录玉简,再将那块石壁上的刻录抹去后,张烈与云梦瑶封锁了已经住了十年的洞府,开始向外探索起整个秽云天。   张烈修成天子法身,一颗金丹至坚至固除核心道宫以外的秽云凶光根本就无法侵入。   云梦瑶体质特异修炼地煞通幽诀也有类似的效果,再加上张烈自己也懂得怎样炼制血饵、定尘丹一类探索秽云天的必要法门,所以云梦瑶辅助进行探索也是无事的。   接下来的半年中,两人一点点的向外探索,极为小心的不肯放过任何再得到一篇界外天书的机会,可惜在这个方面徒劳无功。   反倒是张烈凭借对于阵法的理解,找到了一些小型净化区域,里面往往就有生长万年的草药。   绝大部分灵药的生长,都需要灵气充沛的灵脉环境,而世间绝大多数灵脉都是有主的,所以那些灵药也是有主的。   只有像秽云天这样灵脉强盛,又有恐怖凶光笼罩的地域,方才有野生灵药有可能生长万年甚至数万年!   无论是血尸还是秽云凶兽对于它们都毫无兴趣,而这些灵药至少价值上亿的灵石。   “暴殄天物,这可真是造孽。”   来到一处小型净化区域,此地灵脉复苏,已经将凶光全部都排开了,张烈刚刚找到这里进入其中,刚好看到一朵至少万年的五味佛心草,在自己面前凋零而落。   灵药也是有寿命限制的,就像眼前这朵五味佛心草一样,时间一到就凋零而落,尘归尘,土归土,再也没有任何作为灵药的价值了。   好在,这处小型净化区域内,不仅仅只是那株五味佛心草而已,还有其它各式各类的灵药生长着,仿佛满地生长的上品灵石。   “梦瑶,你去其它的地方找一找看,这里由我来处置就行了。”   “婢子遵命。”   云梦瑶心里清楚,自家主上这是心疼那株万年五味佛心草,立刻化入太阴幡中遁形而去。   虽然恢复自由身了,但是太阴幡依然是张烈的法器,而不是云梦瑶的,只是将部分控制权限移交给她了。   因此云梦瑶独自离去也没什么,一旦遭遇危险,张烈这边就可以迅速心生感应,做出应对。   “一株万年五味佛心草,至少价值百万灵石,是修复肉身补充元气的上等灵药啊。”   微微摇头感慨着,张烈伏下身形开始采摘剩余的药材。   他的丹道阵法皆有所成,可惜没有对应的灵植夫传承,所以采取高阶灵药要全神贯注、小心翼翼。   但即便是如此,张烈采取的灵药也只能作为药了。   高阶灵植夫,可以将灵药移植,根茎枝干全不破坏,封入玉盒当中,然后找到一个环境适宜的地方,再将灵药取出种植,继续存活增加年份增长药力。   张烈在采药的时候,甚至会突然中途停下,取出萧山真解或者幽绝竹书,研读片刻后再继续采药,以尽最大的可能完整的采出,不折损药力。   就在张烈读书,用心,埋头苦干,整个人几乎埋入土坑当中,采取一株化生草时。   远方的冥冥中,突然传来一种心悸之感,这让张烈原本稳定的双手微颤了一下,直接就伤了这灵药的根茎。   这是炼制五阶化骨生肉大还丹的主药,这一个失误影响了灵药品质,可能就是一炉少出好几颗丹,至少几十万的灵石损失。   “那边出事了?”   张烈直接站起来,知道刚刚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他一甩衣袖一口小剑飞出,再下一刻飞剑虹化,裹着道人的身形瞬间消失无踪。   而在这个过程中,凭借彼此之间玄妙感应,云梦瑶也将自己所在以及刚刚发生什么,全部都传输给张烈:   一个时辰前,云梦瑶奉张烈的命令,外出搜寻探索天书或净化区域,天书她当然是没找到的,但却找到一小片净化区域。   飞入其中,找到不少的灵药。   正在采取时,极为敏锐的云梦瑶突然心生感应,有同阶修士正在靠近,因此她迅速施展幻法隐藏起来。   片刻之后,进入这片净化区域的,却是三名身着道袍气质凝练出尘的青年道人。   很明显,这三名道人的目的与张烈、云梦瑶一样都是探索秽云天的,此地虽然是南荒第一凶域。   但是这三名道人皆是金丹真人境界,并且法力高深,目光中神光湛湛皆是修为不俗之辈。   在他们三人的交谈中,云梦瑶知道了,他们三人分别出身先天元始宗,鸿蒙灵宝宗以及无上道德宗。   随着三人侦探法术的使用,云梦瑶知道自己恐怕藏不住了,并且三人身上又深具道意而无魔气邪气。   在明知无法继续躲藏的情况下,云梦瑶选择主动站出来,希望能够进行交涉,哪怕把这里让出去也行。   可是云梦瑶没想到,自己娉娉婷婷千娇百媚的自云雾中走出,还未及说上一句话,那三名道人神色一变,对视一眼,然后云梦瑶的视野就被法术轰击、法宝砸来的光辉完全笼罩。   到这里,讯息传递就断了,只剩下云梦瑶的位置所在,她似乎已经身负重伤隐藏起来,因此停留在一个位置上不再移动。   “先天元始宗,鸿蒙灵宝宗以及无上道德宗?”口中念诵着这三个名称,张烈微微皱眉,联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也无法确定,只能加快剑遁速度。   秽云天虽然凶险处处,但是对于不受凶光侵蚀的张烈来说,小心一些,尚且不影响飞遁之速。   他很快就来到一片深山幽谷,御剑于高处已然可见身着一袭白色宫装的绝色少女,躲藏在角落处,以手抚心双眼紧闭。   张烈来到山谷处,在飞入进去之前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再不犹豫,加速飞遁而落检查起云梦瑶的状态。   “梦瑶?梦瑶?”   随着张烈手掌相对的输入法力,云梦瑶很快就渐渐醒转过来了。   但是她醒来之后,看到张烈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脸色骇得惨白:   “主人,你怎么也被抓?”   “……别慌,按照我所说的口诀来行气:先天地生,惟象无形,窈窈冥冥,寂寥淡漠,不闻其声。强为之名,高不可极。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受无形,源流泏泏,冲而不盈,约而能张,幽而能明,柔而能刚,含阴吐阳……”   “哈哈哈哈,果然是仆忠主义,你在进入之前似乎有所感应,心知危险,却依然没什么犹豫的就冲入了进去。看来你们主仆之间,却是大不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的山谷陡然之间发生变化,犹如涌动的泥浆一般迅速变化成阵,叠加出重重气机重力,压制向张烈与云梦瑶两人。   只是被张烈一挥手间,以法力形成防护气罩给抵挡住了。   只是对于此,那三名高飞而起的道人,也并不在意,只觉得是负隅顽抗罢了。   “主人小心,这三人厉害得惊人!小婢仅仅一个照面就被他们重伤了,就连天煞魔尸也被他们夺走镇压。”   在这个时候,云梦瑶按照张烈给她的行功口诀运转法力,很快,就将魂体的不稳镇压下来。   同时也将自己剩下的记忆,直接传输给张烈。   在那处净化区域中被发现后,这三名道人直接就发动了攻击,云梦瑶祭出天煞魔尸本以为能支撑几招,没想到迅速溃败了,眼前三名金丹真人的手段高得可怕!   太阴辅丹虽然仅仅只是二品金丹,但云梦瑶平常也颇为以此自傲了,但是一交手,竟然发现眼前三名道人每一位的法力精纯雄浑都不逊色于自己,并且法术法宝,压制自己十倍有余。   最后云梦瑶机警应对,牺牲了天煞魔尸,本身与太阴幡合身而逃,才逃到这里的,但是魂体震荡,在意识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云梦瑶已经看到身后三人赶来的遁光了。   但是她却没想到,身后这三人看出了她的太阴器灵身份,并且根本不去抓她,而是以此为陷阱,设下阵法等待张烈到来。   “梦瑶,你也无需太过自责,这三人出身于中洲十二最强宗门之三的先天元始宗,鸿蒙灵宝宗以及无上道德宗,又能被派遣到这里探索秽云天,必然也是门中精锐,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太正常了。”   见云梦瑶的内伤已经渐渐压制下来,张烈放开她的手站立起来,注视向那三名飞至的金丹真人。   有关于各洲实力最强的宗门,萧山真解当中仅仅只是有一些基本的记载,而在幽绝竹书当中却明确记载了:   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   先天元始宗长于术法,鸿蒙灵宝宗长于法宝,无上道德宗长于道法修行,但实际上这三大道门,原本是一个庞然大物:轩辕三清教。   无上道德宗修炼道传寰宇之法,施德于天下,因此此门受天地厚爱,道法修行独步中洲。   鸿蒙灵宝宗长于法宝炼制,驱御灵兽,阵法之道,斗战之术,厉害无比。   先天元始宗长于术法,据说数万年以前先天元始宗一分为二,其中有一支遁入西域庆洲,建立了西域庆洲第一势力:元始魔门。   因此,整个庞大无比的轩辕三清教,称之为玄黄大世界第一道门,也几乎并不为过。   幽绝老人得天下练气术总纲九息服气传承,纵横天下,似乎无人能制,但是在自己的笔记中,对于轩辕三清教还是畏惧、敬重,明显不愿与其争锋相斗。   但是此时此刻,斗与不斗,却是由不得张烈了,眼前三名金丹道人明显是把他当作玄月教修士了,并且,从他们对云梦瑶的态度来看,就算不是玄月教修士,胆敢深入此地者,依然是杀之无赦。   轩辕三清教的确道传寰宇,但那是我传的……我不传你,你不能自己拿。   “天地众生木林森!”   随着灵宝宗那名金丹真人指向半空的印玺施术,汇聚整座山谷阵法之力,青气纵横。   一时之间,虚空当中好像骤然间就生出了无数的气脉,钻骨入髓,抽取养分。   “万物有灵!”   元始宗那名长于法术的金丹道人。   手上持诀,一指张烈,瞬间在他手中,飞出十二道光华,那些光华在半空中翻滚一变,纷纷化作火凤凰,寒冰蛇,大地巨猿,金麒麟,青木龙,向着张烈冲去!   这是化形凝灵之法,相当于剑修的剑意之术,法术生出灵性,就如剑修修成了剑意,哪怕是一道最普通的法术,威力都可以因此提升十倍。   “这位道友,我等本不愿徒增这等杀孽。可是你修炼太阴幡太阴器灵有成,本身也是杀人无数吧?今日又来到这秽云天中,被我等师兄撞见了,就实在是留你不得了。”   随着道德宗那名金丹真人的这句话,张烈一下子就听明白过来了:   “轩辕三清教的传承绝对也是太昊金章!他们在秽云天又发现了太昊金章的残篇,因此不远跨洲,也要将所有残篇都收入到自己手中。”   当年,张烈之所以能够获得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两篇道法,就是因为遇到了轩辕三清教的道传寰宇,轩辕三清教的先人,获得界外天书太昊金章,苦苦钻研进行破解。   结果略有所成后,发现练一个死一个。   那已经不是功法练偏的问题了,更好像是气数所系,就算你功法练对了也没有用。   后来数万年前出现一位天纵之才,他将破解出来的太昊金章散布出去,虽然导致很多人因此身死,但是太昊金章的凶戾之气也被消磨,再加上自身获得“道传寰宇”的功德,渐渐的,他与他所在的宗门便为天地气数所钟,修炼这太昊金章道法也再无问题了。   这就是轩辕三清教的起源,这个宗门本身就会到处传播界外道法,不是因为缺乏那点灵石,而是为了汇聚功德气运。   然而其中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两篇,在太昊金章当中都算是极为特殊的,气运牵引之下流散出去,终为张烈所得直至今日。   那名无上道德宗的金丹真人,头顶悬浮宝塔,身旁悬挂道剑,只是说话并没有出手。   但事实上他却是三人当中最强的那一个,金丹八层修为,法力精纯深厚,又有护身之宝,面对寻常弱一些的元婴真君他都可以付出一些代价然后成功脱身。   这就是无上道德宗的可怕之处,比术法神通,它远远不及分裂出元始魔门的先天元始宗,比法宝阵道,这个宗门的弟子往往不是鸿蒙灵宝宗弟子的对手。   但是,无上道德宗的弟子修为提升快,根基深湛,突破瓶颈容易,精于炼丹,恍若被天地所庇佑,并且不擅斗法、炼器也仅仅是相对不擅长而已,事实上无上道德宗的修士几可以说是三宗当中杀戮最重的。   相同的资质,同一年入宗修道,其它人还练气,无上道德宗的修士都已经筑基了,若是相争,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三宗三名金丹中期、金丹后期的真人,围杀张烈这一个金丹二层修士,还布阵,还围攻,几乎这三人都觉得多余,但他们还是都这么做了,显示出大宗修士沉稳无比的心性。   狮子搏兔亦倾尽全力,绝对不给对手丝毫的反击可能。   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如此的谨慎小心、老成持重,最后还是他妈的出问题了。   张烈双手伸展,两柄三焰分光剑落在他手掌五指之间。   锵,随着一声轻微而尖锐的啸叫声,一道淡淡的剑气波纹以这个道人的身躯为中心发出,划过四面八方,同时也在地面上烙下一道深深的剑气割痕,狂暴杀气犹如实质般陡然而出。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乃至于连绵无尽的剑气波纹,汇成无边无际、绵绵延延的——血杀之浪。   一时间,整个法阵中的一切都因此失去了光华。   剑诀发动,上丹冲脉本章金丹变化,瞬狱杀剑。   以太昊天子法身催动瞬狱杀剑,同二品混元龙血丹催动瞬狱杀剑,完全就是两回事。   困龙升天状态对于二品混元龙血丹是超负荷爆发,但是对于太昊天子法身来说,仅仅只是加一个临时状态,若是愿意的话,张烈现在甚至可以时时保持着这个状态。   厮杀开始之后,那三名金丹真人只觉得满天,满地,满目的剑光杀至,疯狂刺攻而来,如火如荼,如焚如炽。   原因无它,地煞剑经瞬狱杀剑穷尽了快狠二字而已。   法阵,崩溃。   攻去的生出灵性的术法,一瞬之间面露绝望恐惧之色,转身,而后身躯撕裂。   最后当那名一脸懵逼的无上道德宗金丹真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头顶上的那座宝塔已经飞速旋转,并且快速崩裂、蔓延开来。   满眼皆是剑气,天地皆是剑气。   浩瀚剑气,就犹如如林凶兵,一上一下,笼天罩地,前后左右,笼罩八方,气势恢宏磅礴。   一时似乎万事万物都迅速变得狰狞起来,淬厉的气势氤氲酷烈,浩浩咆哮着扑向三名金丹真人!   瞬狱杀剑,别无其它,唯快狠二字而已,只是将快狠二字走到了极境。   而想要达到这个极境,所需要的是正常金丹修士几乎不可能达到的超强法力,法体以及剑术。   张烈的瞬狱杀剑,已经超乎正常的地煞剑经瞬狱杀剑了,因为是以太昊天子法身催动的,天帝杀剑。   那无上道德宗的金丹真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无耻!”   就是自己全力进行攻击,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毁阵,破法,攻破玄光塔的绝对防御,眼前这家伙绝对是元婴真君伪装的金丹修士,因此他掉头就跑毫无犹豫,甚至直接施展血遁法术!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山谷当中残破阵法之内的云梦瑶,也在那道纵横来去,肆意杀戮的恐怖剑光前,目瞪口呆,无法置信。   这一刻,云梦瑶终于明白为什么昊天镜会毫不犹豫的排开自己了,如果说在往日,自己还能够帮得上主人的忙,太阴幡配合天煞魔尸,还是主人纵横天下不小的助力。   那么在彻底修成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之后,太阴幡配合天煞魔尸的意义就已经很小了。   瞬狱杀剑修成的绝世杀力,让寻常金丹境界的攻防手段都因此变得可笑。   在修行上,张烈下一步要修成的是地煞剑经天缕剑衣,达到真正的攻防一体,不败之境。   同时,天缕剑衣的修炼,也会进一步提升瞬狱杀剑的恐怖杀力。   根本就是不讲道理一样,那两名先天元始宗,鸿蒙灵宝宗的修士一瞬之间就被斩杀了。   因为玄光塔的抵挡,他们不是未及祭出法符,法术,甚至护身法宝,祭出了,但是剑光一扫,依然肉身两分,丹光消亡。   那名无上道德宗的金丹真人,法力最强,遁光最快,可是三焰分光剑可以一分为三,而不是一分为二而已。   伴随着张烈的剑意指向,虚空当中有一抹金色的剑光,斜斩而去,只是最后并没有斩灭那道血虹中的金丹,而是剑力转柔,将之迅速带了回来。   “道友,不要伤我,我师父乃是无上道德宗天言真君,只要道友放我真灵归去,我师父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三焰分光剑的那道剑光,带着那名道德宗修士的金丹落回到张烈的身旁。   剑锋之上,金丹当中出现一缕虚幻的小人,双手抱拳,苦苦哀求言道。   张烈闻言摇头,笑着说道:“谢谢!不用了!道友你对我可是大有用处的!”   再一刻,剑光一震,将那金丹弹到了后面斜下方云梦瑶的手中。   “梦瑶,搜魂,我要知道轩辕三清教有多少修士来这里了,其中的最强者是谁。”   天子杀人,不沾因果。   张烈连杀轩辕三清教三大金丹真人,可是中域龙洲先天元始宗,鸿蒙灵宝宗以及无上道德宗三宗的祖师大殿内,这三名金丹真人的魂灯香火,依然是明亮如初,没有丝毫人死灯灭的迹象。   “不要,不要,尔等修炼搜魂邪术,获罪于天,注定不得好死!啊……”   这个道人太过聒噪了一些,因此云梦瑶下手稍稍重了一点:   “一世命即是万世命。已然修仙,难道还想着垂老病榻,得个好死?”   说着,云梦瑶将其金丹投入到太阴幡中,炼化搜索起来,搜索之后这金丹也不会浪费的,会被云梦瑶以太阴幡消融,成为此魔宝成长资粮。   三日之后,一年轻道人与一美貌宫装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秽云天内,轩辕三清教的巨型黑色巨舰远处。   注视着这艘巡天巨舰,张烈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回忆之色。记得自己当年,就是在这样的巨舰之内,拍买下斡旋造化道书的。   当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想来,这样的强大势力,真的会缺那几十万几百万的灵石?   “主人,已经搜索过刚刚那人记忆,道德、元始、灵宝三宗的宗门关系极为融洽,因此探索此地,三宗当中就仅仅只有无上道德宗派遣来一位新晋元婴真君镇压灵舰,而且他们已经搜索到了一篇界外天书上古道法……”   “主人,婢子知您十分在意太昊道统的传承,但是实在太过冒险了,轩辕三清教留守于巨舰上的金丹修士就有十余人,再加上一位修炼上乘道法的元婴真君,请您三思。”   听闻此言,张烈回转过身来。   云梦瑶因为张烈目光的注视,低下了头,脸色略有一些苍白,作为器灵的许多习惯她都还没有改过来。   作为太阴玉册的执掌者,主人拥有着太阴器灵的绝对控制权。   “太阴幡不再是我的本命法宝后,你渐渐拥有自己的性格了,这很好,另外以后注意一些,不要再称我为主人自称为婢子了,你已经是一名独立的修士,就算是脱离我也可以独立存在。”   “主人,婢子……”   “叫师尊。”   “……师尊。”   “嗯。”   闻言,张烈略感满意,伸出手摸了摸云梦瑶的小脑袋。   “一个宗门的核心传承,只要后辈之人稍有余力,就绝不可以落于他人手中,为师这个人固执,残暴,以后梦瑶要多多担待一些。”   闻言,云梦瑶俏脸一红。   直接跪了下来道:“愿为宗门,愿为师尊赴死。”   “不要动不动就死的,命是最贵重的。以后若遇死劫,我传授你的道法,你也可以传授出去保命,但是所传之人若非我宗弟子,若不愿意加入我宗,事后一定要杀了他。”   “遵命,弟子铭记于心。”   “嗯。”闻言,张烈满意地点头,然后回过头继续注视着远处的那艘巡天巨舰。   若是没有另外一篇太昊金章道法的传承的话,张烈此时绝对就退去了。   中域龙洲十二宗门之三,几乎执天下道宗牛耳的轩辕三清教,绝对不是好惹的。   无上道德宗虽然以道法精进迅速著称,但是元婴真君的水准也绝对达到了中等偏上水平。   不会像许多小宗门,乃至散修元婴一样,相对而言底蕴严重不足。   “可是在这秽云天之内,你明我暗,谁更有优势却是未必了。”张烈目光闪动,再下一刻他转过身,带着云梦瑶消失于雾气血光当中。   就算是面对新晋元婴,没有足够的天时地利人合,自己也绝对不会出手的,就像张烈教导云梦瑶的一样,命是最贵重的,其次方才是道统传承。   另一边,在巡天巨舰之内有一位身着灰袍的中年修士,正在静室当中来回踱步,他不知为什么感到有些心绪不宁,对于修道有成之人来说这就是上天警示,尤其是无上道德宗的修士受天地垂爱,对于这种上天警示远超一般重视。 第四百一十一章:万剑/天剑神通域;山川河流,树叶枯草,风雨雷电皆为我剑   无上道德宗修炼道传寰宇之法,施德于天下,由此获得天地钟爱,门中弟子道法修炼更加顺利。   但一方面在传道的同时,它们也从天下收集道法,汇集于山门中,经藏经阁宿老们皓首穷经的钻研,选择出其中一部分传出去。   这样,无上道德宗就永远拥有着先机,乃至于引导着天下道法发展,拥有至高道法。   昌玉真君虽然是新晋的元婴真君,但是这次前来秽云天也肩负着这个任务。   他的性情谨慎无比,在一日潜心修炼中感到心绪不宁,立刻就下令彻查灵舰编制人员,果然就查到一些人已经联系不上了。   不过在秽云天这种特殊环境下,远程联系的术法大受影响是正常的。   绝大多数情况是联系不上的修士进入强力场区域,过段时间脱离这片区域后,就会与灵舰重新取得联系。   但是这次昌玉真君因为自己心绪不宁,小题大做,直接让灵舰联系宗门,了解祖师堂的魂灯情况。   在秽云天内进行跨洲通讯,灵石储备消耗颇大,并且在没有明确事态发生的情况下这样做也不合规矩。   但在昌玉真君的坚持下,负责控制巡天巨舰的道德宗修士还是这样做了。   “道源,呼叫道源,这里是巡天飞舰地支四十二号,我们要求知晓本舰编制修士魂灯情况……”   “……道源收到,请等待……巡天飞舰地支四十二号,编制修士魂灯……并无异常。”   站在巡天飞舰的主控制室内,身着灰袍手持铁杖的中年修士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神色因此缓和下来。   心绪不宁,上天警示,引起这种情况的可能有很多,除了外部的杀劫以外,自身的修炼体系出现了一些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隐患,也有可能出现这种状态。   “莫非是我近段时间练功过度,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心中这样思索着,昌玉真君向主控制室内的诸名修士道:   “打扰各位正常执业了,你们继续忙。”   “能为真君效劳,是我等的荣幸。”主控制室内一名道德宗的舰长这样不卑不亢的言道。   巡天巨舰是宗门重要的战略法器,一名金丹境舰长的权力并不会比宗门元婴真君的权力低,地位也仅仅只是稍逊,但是这名舰长还是对昌玉真君极为恭敬的。   一名元婴真君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力、力量与地位而已,更代表着巨大的影响力以及长达四千年的寿命,这些,就远远不是一名巡天巨舰舰长,能比拟企及的了。   因为宗门那边传来准确的情报,昌玉真君就放下心来,开始全心投入检查自身道法修炼体系。   他晋升到元婴境界未久,就算是有着无上道德宗成体系的道统传承,整个道法修炼体系依然是可能存在偏差漏洞的,再加上上天警示,这当然让昌玉真君感到忧心忡忡。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七天后,张烈与云梦瑶也各自完成准备工作。   设置祭坛,呼风唤雨!   像呼风唤雨这种威力几乎没有上限,至少以张烈的水准还远远感知不到其上限的天罡正法。   是可以通过设置祭坛,借力天地,延长持咒,献祭宝物等等形式,来增强威力的。   张烈与云梦瑶选择了一处隐蔽之地设置祭坛,而后张烈穿上杏黄八卦袍,额缠黄巾,身佩分光剑,开始开坛施法。   待到云雨之气汇聚充足之后,张烈骤然起身,拔出分光剑,脚踏天罡禹步,低喝了一声:   “风起!”   “轰隆!”一声,在那秽云天之上,几乎立刻出现了乌云,同时几乎是瞬间凝聚,雨滴落下,天空漆黑一片,雷霆响声震耳。   “云涌!”   “雷祖出列,劈死他们!”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乌云当中的雷云化为了雷池,响雷不停,天空由暗转明,为一道蓝色汪洋,照亮四方,宛如雷云风暴末日降临。   呼风唤雨这门道法,张烈主攻禹步,凭借道法与龙珠之力,将自身的肉身修为修持到同境界体修的地步了,甚至还要更强一筹,这让他可以更加自如的驾驭法力剑气,降低人剑合一难度。   但是这门道法本身修炼到高深之后,呼来的风,可以不再是普通的风,而是炎风、冰风、雷风、雨风,业风。唤来的雨,可以不再是普通的雨,而是炎雨、冰雨、雷雨、剑雨,秽云血雨。   同时亦可以借助天象,增强雷法威力,龙族真正长于此道的修士,几乎就没有不擅长这一变化的。   设置祭坛,借力天地(通过计算降雨时间,与正常降雨同步施法),延长持咒,这三者张烈都做了,最后,他又取出一颗宝光莹莹的龙珠。   这是一枚六阶化形大妖的龙珠,就算张烈借助其修炼,也没有将其全部的龙脉精元炼化掉,此时此刻用来正好合适。   “行云布雨,去!”   “嗷呜!”   随着张烈的咒力激发,剑指之下,在那枚龙珠之上,陡然飞出一条长长的龙之精气幻影,扑入上空的浩荡云雨当中。   在同一时刻,云梦瑶也并没有闲着,她在高空当中同样手持剑器身着法袍辅助施法,虽然倾尽全力也只能提升张烈法术的半成一成威力而已,但这个法术完成之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恢复法力,因此就算投入与提升不成比例,也是很划算的事。   “这雨,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尤其是秽云天内环境特殊,这疾风暴雨当中都夹杂着秽云凶煞!”   站立在巡天巨舰之上,一身灰袍手持铁杖的昌玉真君伸出手掌,有几滴雨水落在他的手掌五指上悬浮起来。   连绵数日下来,这场暴雨已经强烈到了连巡天巨舰的禁制法术都不能尽数抵挡的地步,可见天威凛冽,到了何种地步。   当然,这也是因为巡天巨舰舰长出于节省灵力储备的考虑,没有将防御禁制法术等级提高,以巨舰本身强度分担一部分法术消耗,但即便是如此,也非常夸张了。   这场凌厉凛冽的暴雨,暂时切断了巡天巨舰与外出探索秽云天宗门修士的联系。   又过了数日,昌玉真君正在修炼当中,突然有灵符飞入他的闭关密室内,投入神识开启,灵符上发出这样的传音声:   “启禀真君,出于不知名原因,附近的秽云天凶兽出现暴动,许舰长已经组织人手进行防御,暂时并无紧急危险,但请真君在近段时间不要进行长期的闭关。”   “本座已然知晓了。”   封入这句话语,然后将灵符传递出去。   昌玉真君起身离开法台,信步来到闭关密室的近处,施诀开启了灵舰的外层保护,然后透过透明度极高的钢化琉璃,注视向外面连绵不绝的血雨,以及那些在血雨当中,彻底发狂的秽云凶兽。   “之前的上天警示,指的是这种秽云天内部的自然灾害吗?”   “……这一切会不会是某位道法高手所为……应该不会是的,我已经反复推算过了,毫无施法痕迹,而且近段时间此地的确是会有暴雨发生。应该,仅仅只是巧合。”   轩辕三清教的道法传承底蕴深厚无比,但是就算这一强大的教派,本身也并没有“呼风唤雨”这门天罡道法的传承,更没有人成功修成不染因果的太昊天子法身。   因为极度的强大,导致非常的自信,昌玉真君实在是无法相信,连轩辕三清教都无法做到的事,这个世界上有某位修士还能够做到。   这场特大暴雨,足足下了一月有余,再加上附近区域秽云凶兽的突然发狂、暴走,就算以巡天巨舰为根据屏障,包括昌玉真君在内的轩辕三清教修士,还是各自都消耗不小。   而就在这一日,某人终于是图穷匕现了。   “什么,有数队弟子被秽云凶兽围住,请求支援?”   巡天巨舰的主控制室内,沈舰长在收到这条求援讯息的时候神色凝重。   这场突如其来的自然天灾,打乱了所有的行动,尤其是外出探索秽云天的弟子,更是被与巡天巨舰切割分隔了。   今日暴雨之势稍缓,巨舰的主控制室内就接连收到外出数队弟子的求援讯息。   按理来说,巡天巨舰每一次启动耗能巨大行动相对不便,每一位驻守于此的元婴真君就是做这个的,然而这漫长的凶光暴雨,却令阅历经验极为丰富的沈重舰长,心中产生怀疑与忧虑。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通知昌玉真君外出作战,巡天巨舰与昌玉真君一起,便是少有敌手的,但是一旦分开,便有了被各个击破的可能性。   但是在沈重舰长还在犹豫的时候,昌玉真君手持铁杖行走进来了。   “我就知道,经过这样的灾害与凶兽发狂后,雨势稍缓,定然有很多的求援队伍。”   “沈重舰长请下达命令吧,本座一定把他们都尽可能带回来。”   听到昌玉真君这样的话语,沈重舰长双眉紧锁:   “真君,实不相瞒,我实在有些心中忧虑,沈某主持巡天巨舰多年,每每有这样的心境时,都会有大事发生!”   “唉,沈重舰长多虑了,我们又没有深入秽云天核心地域,就算遇到了什么危险,在下全力施为还是能够等到沈重舰长来援的。”   轩辕三清教的巡天巨舰,有些类似于瀚海界的宝船,一艘六阶上品灵舰只要驻守五位结丹,三十位紫府修士,就能正面抗衡一位元婴修士。   并且巡天灵舰是可以飞天遁地,甚至空间挪移的,在这个方面,就又比瀚海界的宝船要厉害太多了,当然,造价与建设难度要求,也全部都要高得多。   最终,昌玉真君还是带着几名结丹、紫府修士,根据传讯,前往各地解救宗门弟子了,因为心中不安就对宗门弟子视而不救,无论是沈重还是昌玉真君,他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因为营救与事急从权,昌玉真君带着几名宗门修士来往于各地,解救被秽云凶雨隔离,被凶兽围攻的宗门修士,在这个过程中,他身边的弟子越来越少,最后当赶往最后几处地点时,昌玉真君的身边就仅仅只有一名宗门结丹修士了。   其它的宗门修士,都带着那些负伤的同门,先一步返回了巡天巨舰中,抓紧接受治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烈出现在了昌玉真君与他身旁的那名弟子的面前。   “噫,雨怎么突然停了?”   在昌玉真君带人营救宗门修士的这段时间,秽云凶雨是愈演愈烈的,秽云凶光本就可怕,叠加上这诡异的暴雨,就算服用丹药结丹修士也会有被凶光侵染之危,然而此时此刻,它却突然停止了。   骤然,手持铁杖的昌玉真君回转过身形,他看到了一名外貌看上去极为年轻,生机勃勃的年轻道人。   自那乌云血雨之间走出,伴随着他的出现,四周的血色凶雨,自然而然的排开了,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的法力波动,诡异至极。   “道友,我需要你身上的道书一卷,还请道友割爱。”   无论是张烈,还是轩辕三清教,都将太昊金章视之为禁脔,逆鳞,核心道统,任谁发现了对方身上有着最顶级的太昊传承,都必然欲杀之而后快,像这种矛盾,是没有调和的可能的。   甚至于气数纠缠之下,无论是张烈看到昌玉真君,还是昌玉真君看到张烈,心中都陡然升起强烈的杀意。   但是张烈看到昌玉真君四处救护本宗弟子的场景,还是心有所感,多说了这样一句话,尽管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丝毫没有意义。   “年轻人,你不过是金丹境界。想要我身上的道书,还想让我割爱?”   昌玉真君似乎都因此气笑了,有些挑衅的回道。   眼前那名青年道人闻言仅仅只是点点头,脸上喜怒难测,但四周却突然传来了风声!   只听见风声没有风,却有一种阴飕飕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似乎光线突然变暗了,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上空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厚厚一层密云,云如华盖,严严实实的笼罩在山顶四周,挡住了所有的星月之光,中心位置正是张烈的上方。   这云层的正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涌动中隐隐垂下一条龙形的虚影,向着下方嘶吼咆哮!   传闻天人怒不上脸,却可令天地变色,此为天人感应,张烈现在在自身呼风唤唤雨法术笼罩之下,就已经有了这等的气象。   什么是修仙?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天赋、自律、野心、狡诈贪婪的一群人,在追求这世间最大的欲望:   永恒自在,长生不死!   最古典的仙侠小说,西游记、封神榜、蜀山剑侠传,里面讲的全部都是打打杀杀,你争我夺,性情软弱的人直接就上封神榜了,是没有资格去追求仙道的。   云清风淡,品茶论道,仙气飘飘……从古至今,及至未来,都没有人可以这样得长生,证不朽。   所以圣人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没有这样的信念,永远无法踏上真正的高峰。   “大胆,荒野散修,你知道你面对的是谁吗?”   昌玉真君身旁的那名结丹修士,愤怒斥道。   他同昌玉真君一样,在见到张烈的那一瞬间,心中就骤然升起无名嫉妒,怒火,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关注到四周的诡异变化。   这一刻见到张烈出言不逊,锵然御剑攻至,剑至人至,颇有几分凌厉无俦气魄!   然而他刚刚才飞至张烈的近身,一剑挥出,汇聚方圆数里范围内的元气,转化为寒冰,火焰,紫电剑气,只是下一刻,便眼前一黑,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他死了,一切结束。   然而昌玉真君在后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因为这名结丹弟子已经有结丹中期修为,再加上剑术修为不弱,因此昌玉真君没有阻止他的出手,同时也测一测眼前这给自己一种深不可测奇异感觉的对手,到底有怎样的底。   但是就算是他也没有想到,剑光一闪间,一名无上道德宗结丹中期的弟子,就死了。   “剑气刚猛,裂天证仙!”   “……这是瞬狱杀剑,你修的是太昊金章地煞剑经!”   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杀意大起,轩辕三清教创派祖师有言,轩辕三清教本身可以分为正邪,彼此之间战斗不断、杀戮不休,但是只要太昊金章传承弟子一出现世间,立刻三教合一,正邪联合,全部集中起来剿灭太昊道统传承者,不死不休。   如违此誓,永不为轩辕三清教弟子。   这个极为隐秘的誓约,是只有轩辕三清教弟子方才知晓的,也从来不会外传。   而身为无上道德宗元婴真君,昌玉真君知晓一些更加隐秘的核心机密。   据说轩辕三清教创派祖师以无上法力截取了太昊金章这门界外天书上的气数,加持于轩辕三清教,因此才有宗门如此的鼎盛强势。   但与此同时,轩辕三清教创派祖师也心生感应,未来太昊道统传承弟子将会与轩辕三清教气数纠缠,彼此杀戮,不死不休。   后来的这数万年时间里,也的确印证了这一预言,虽然轩辕三清教几乎收集了大半的太昊金章,但是界外天书这种东西本就来自于界外,其传承来源是难以断绝的,每隔数千年,有太昊金章传承者修炼有成,无论什么原因,最终都会与轩辕三清教结成死仇。   双方彼此杀戮,腥风血雨,有几次太昊金章传承者几乎将轩辕三清教重创,但最终还是被宗门成功灭杀。   “难怪我心绪不宁,上苍警示,原来数千年一次的杀劫又至,哈哈哈哈,不过你这个家伙实在不知天命,不识进退,区区金丹二层境界居然就敢出现在我面前,杀了你,我就是无上道德宗,不,轩辕三清教数千年以来的最大功臣!”   脸膛赤红发涨,昌玉真君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他自己却也清楚,自己遇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大生死危机。   太昊金章的传承弟子,那些金丹以前根本没有成长起来的也就算了,太昊传承一旦修炼到金丹境界,每一次发现,轩辕三清教不死一地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解决,至少之前也没有过这样的记录。   昌玉真君猛地一扬手,他那支从不离手的铁杖顿时脱手飞出,于半空当中化为一道墨黑色的洪流向着张烈冲来,组成这滚滚洪流的都是一种奇异的毒水,紫红之色,只是注视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毒力,其中好像无数条恐怖毒龙在那滚滚波涛当中嬉戏游动!   那赤色洪流,如同海浪一样,遮天盖地冲来,足足有百丈宽,百丈高,奔腾凶猛,冲毁一切,凡是被卷入其中之物,立刻被毒浪中蕴含的毒力,化作虚无,更似乎能焚毁虚空。   掷出本命法宝之后,昌玉真君似乎依然感到不放心。   他双手在胸前结印,身外气息鼓涨,自他脚下,一团黑焰凭诀上卷,旋又舒展开来,如绽黑莲。   黑焰丝丝缕缕,如毒龙爬行,蔓延而上,模样十分诡异。最后随着其双手前挥,一道纯黑光华骤然放出。   这道光华,外体如同一条凶恶毒龙,但是乃是由十万颗指甲大小的黑色毒砂组成,毒砂通体无数棱角,上面还有暗红色火焰在上面跳跃不定,同样向着张烈扑去。   无上道德宗虽然是正道大派,玄黄大世界道门祖庭般的宗门,但是却并不禁止门下弟子修习万法,甚至对于修炼偏门道法的门下修士,还有着资源扶持。   昌玉真君就是在这种扶持之下,修炼一身毒功,成长起来的,他的毒功燃魄、囚魂、破正、污秽,妙用无穷霸道异常。   尤其是水毒与火毒相互结合时,炎火毒龙乘风破浪,水火毒力相激激增,强化十倍。   “当真是厉害,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金丹神通域,你也是第一个见识并死在这神通之下的修士。”   丹成上品者,既有可能修成金丹神通域。   而张烈丹成绝品太昊天子法身,他所修成的神通域即为万剑/天剑神通域。   伴随着张烈虚立于空中并指如剑,昌玉真君只觉得四周整个世界都狰狞起来,隐含剑气。   然而这仅仅只是四周万事万物都受到剑意剑气所引动,真正的万剑神通域是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张开的一片金色域场。   神通域内,张烈本身的剑气将会受到极效强化。同时,他也已经开启了昊天法目,额头上道纹生出,洞察对手法力之流转。   描写起来无比缓慢,但事实上真正的拼杀就只有一瞬而已,毒龙、毒潮,先一步将手持双剑的张烈所席卷,然而再下一刻,黑红金色的光焰彼此碰撞冲击、燃烧起来。   紧接一道璀璨的金色剑气撕裂一切,向着昌玉真君所在的方向劲斩而来。   “怎么可能?”   眼前这一幕画面,几乎完全颠覆了昌玉真君的认知。   金丹二层境界的修士,怎么可能在正面对抗中,撕裂一名元婴一层修士的全力攻击?   虽然昌玉真君修炼毒功,是底蕴不强的人道元婴修士,但是同时也是因为他修炼毒功,在宗门比斗较技中,就算是宗门那些地道元婴二三层的师兄,看到他也是感到棘手头疼。   事实上,若非是从之前那三名轩辕三清教修士的魂魄中,找到了昌玉真君足够的讯息,知晓他修炼毒功,并且是新晋的人道元婴修士,张烈也不可能对他出手。   就算是丹成绝品太昊天子法身,可是强越一个大境界杀敌,也实在是太极限了,若非得知昌玉真君身上有着一篇刚刚从秽云天内获得的太昊金章散篇,张烈也绝不会选择出手。   暴烈的金色剑虹,一瞬间欺近,进而撕裂了昌玉真君周身翻滚涌动的毒龙神通域。   虽然那剧毒毒流如渊河大海,浩荡雄浑,可是在张烈的人剑合一、不惜己身之下,依然就犹如被热刀切牛油般不断的被撕裂攻破,剑锋时时临近划过昌玉真君的身躯要害处。   昌玉真君晋升未久,除了六阶法宝毒龙杖以外,根本就没有购买到五阶防御法宝,事实上为了修炼元婴,他现在对外还欠着许多债务。只是因为是新晋元婴真君,绝不会有人催着他还账而已。   在接连祭出几件护身之宝,却被瞬间斩破之后。   昌玉真君终于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真的不是眼前这个年轻道人的对手。   恨的牙都咬碎了,满嘴是血。   终究选择败退而走,同时发出玉符,想要将自己发现太昊金章传承者的事情,传递回巡天巨舰,同时让沈重来支援自己。   然而,那枚玉符刚刚才飞出自身神通域没过几里,就被漫天疾风暴雨直接击爆了。   “这雨!?”   “这风这雨也全部都是我的道法,这千里雷云风雨,即为我的领域,你已经无法活着走出去了。”   让对方死也做一个明白鬼。   张烈整个身形从人剑合一的状态下退出,双剑当空一斩。   四面八方风雨雷电,皆为磅礴攻至的剑气洪流,呼风唤雨分为法系与体系,一者以法术攻击为主,真龙之身攻击为辅,一者则反过来,但是事实上,这两者是互为促进的关系,呼风唤雨法系修炼到高深境界者,体修之术也差不到哪里去,反过来也是一样。   这本就是最适合龙族修炼的道法之一,而张烈主修禹步体系,刚刚在攻破昌玉真君毒术洪流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大在乎防护自己的身体,就是因为倚仗着法体双修以及与之俱增的五毒邪元功法。   此时此刻昌玉真君的那支毒龙杖,也已经飞卷而回,疯狂护主攻击张烈,可惜,在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的加持之下,张烈神识法力,法体修为,五毒邪元,全部都被加持到了六阶实际境界,五毒邪元不断化解之下,毒龙杖的效力实在是有限。   并不是昌玉真君太弱,虽然他的确是元婴真君当中比较弱的。而是丹成绝品的张烈,可以杀丹成二品的自己十二个。   “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活着回去,此子不除,必成宗门灭宗之患!”   随着元婴神通域被不断割裂,神识法力洪崩般的剧烈下降,昌玉真君原本的取胜信念完全崩塌了,这个时候他心中有的就仅仅只是求生之念了。   两道遁光在高空云海当中,不断纠缠,碰撞,逐杀,野兽一般的互相撕咬。   就在这个时候,高空墨色云海当中,突然有一条漆黑色的孽龙飞扑而下,冲入斗场当中。   辅助本就已经获得极大优势的张烈,压制昌玉真君。   “怎么回事?你明明没有施法,你明明没有施法!”双目尽赤,这个时候随着法力消耗过度身上已然出现不少剑痕的昌玉真君嘶声咆哮,再无元婴真君应有的风仪与气度。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张烈冰冷的话语:   “法生元灵,行云布雨!”   这条孽龙,是张烈凭借那个龙珠精元,在呼风唤雨当中变化出来的,呼风唤雨修炼到高段本就会生出这种变化来。   本来张烈的相关领悟是严重不足的,但是呼风唤雨这类法术,本就可以通过设置祭坛,借力天地,延长持咒,献祭宝物等等形式来增强威力的。   元灵孽龙的出现,成为了压倒昌玉真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颗筹码,冰冰冷冷的雨水胡乱的往身上拍,凛冽的寒风,似乎要夺走自身最后一缕法力似的。   已经数百年了,自晋升为金丹真人之后,昌玉真君几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犹如今日一般的强烈无力感。   呼风唤雨的法术作用范围内仿佛天地囚笼,压制着自身的行动乃至于一切反抗。   “杀……杀太昊道统传承者……杀!” 第四百一十二章:金丹杀元婴,匿影藏形远遁归去   浩荡黑云,遮蔽天日。疾雨暴风,席卷肆虐。   一道奇迅绝伦的遁光于高空云层中穿梭游走,极尽奇巧诡秘变化,并且遁速惊人。   可是如此遁法,却依然被黑云当中,一轮半透明的金晶琉璃般明镜,照落光柱牢牢笼罩,神光普照之下,洞悉万物。   酣战至此时此刻,就算不愿意,昌玉真君也已经接受了自己斗败于一名金丹初期修士之手的事实,虽然这并不容易,但他依然做到了。   初时,昌玉真君认为眼前太昊道统传承者,最可怕的是一手飞剑变化,太昊金章地煞剑经的修炼者轩辕三清教同样也有,施展起飞剑来端的是灭鬼杀神,无人能挡。   然而当墨色雷云当中,那条银鬓墨龙出现的时候,呼风唤雨,扑攻而下,真龙血脉凶残暴虐,猛恶绝伦。   昌玉真君又认为眼前之人,最强之处在于这一手呼风唤雨,召唤神龙助阵的道法。   雷云覆压千里几成领域,实在是厉害非常。   可是战至此时此刻,昌玉真君心念又发生变化,终于确认了,眼前之太昊道统传承者,最可怕之处在于,他这观天览地无所不察的惊世道法。   昊天镜神光之下,受术者一切之法力皆在神光之下被洞察观视,这样一来即便元婴修士的反应速度,出手速度都是远远超过金丹真人的,可是在昊天镜之下,眼前道人就可以先知先觉料敌于先,而且这神光还有迟滞、震慑、损神,化法种种限制效果。   看似不直接加入斗剑斗法,可实际上却是昌玉真君平生所见的最可怕法宝!   “此法与门中的照妖宝镜略有几分相似,但是神效威能却又超过十倍百倍,这是怎样修成,如何做到的?”   昌玉真君狼狈飞遁,且战且走之时。   作为以金丹二层修为击败元婴真君,完成越阶挑战的张烈,却是隐隐皱眉,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击败对方,而是斩杀。   若是让昌玉真君成功活着回到轩辕三清教,以这个庞大宗门的力量,怕是能把整个南域炎洲掀翻过来,就算坤元山离尘子真一能不能挡得住,会不会去挡,都是两说的事情。   毕竟就算离尘子再强,他也还没有飞升,只要他还没有飞升,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一定有着他想要完成却难以完成,不好完成,而轩辕三清教可以帮助完成的事。   像轩辕三清教这样传承数万年的道门,做事是非常妥当的。   而就算离尘子剑仙性情杀伐凶戾,为宗门为弟子计,他也未必会为庇护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硬要与天下第一道门结怨。   “所以,他必须死在这里!”   心神当中一瞬转过这些念头,张烈心中的杀意更炽。   此时此刻,对于张烈来说最难以逾越的鸿沟,便是三焰分光剑相对太弱了。   这口飞剑绝对是五阶上品飞剑,对于绝大多数金丹真人来说,都是一剑难求,对于绝大多数金丹真人来说,甚至以金丹二层修为都难以发挥出这口飞剑的全部威力。   然而对于张烈来说却并不是如此,在修炼过胎化易形、九息服气并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他的一身混元五行法力积蓄已然在寻常同阶修士的二十五倍以上,再以昊天法目、金丹进行压缩微调,完全可以把五阶上品飞剑三焰分光剑的威力催发到极致境界。   但是就算如此,对于三焰分光剑来说,用来斩杀元婴真君,这还是超纲了。   很多时候,昌玉真君一气行转,甚至可以纯以法力硬撼三焰分光剑的剑锋。   好在他身价一般,身上的六阶法器法宝就只有一件毒龙杖,否则的话,张烈强行以三焰分光剑斩爆其周身法器防护,三焰分光剑也变成铁棍了。   飞剑斩坚破难,受损太过严重。   此时此刻张烈控制着飞剑,见缝插针,寻隙而入,虽然也可以慢慢的消磨昌玉真君的元气,但是这样打下去,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杀得掉对方。   在出手之前,张烈是详尽调查过的,若是那艘巡天巨舰及时飞至,两者联手,自己绝对只有败逃的份,不可能敌得过。   浩荡墨云当中,龙珠精元所化巨龙漫天飞舞,穿梭,进攻。   滚滚雷霆以其身躯为中心汇聚,化为雷霆之矛,劈杀而落。   三焰分光剑在剑主的意志控制之下,纵横破空,环绕着昌玉真君进行着刺杀。   昊天镜高空飞舞,照射下一道光柱白芒,笼罩一切,洞悉一切。   云梦瑶驾驭太阴幡、天煞魔尸也是见缝插针,试图干扰败走中的元婴真君。   可是不够,这样远远不够。这样可以败他,却远远不够杀他。   “师尊,我们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了。一时半刻根本就杀不了他,我们先走吧,从长计议!”   在云梦瑶看来,自己的师尊已经足够厉害,金丹战元婴,正面挑战杀得那元婴真君满天乱飞退逃。   这种事情若是说与旁人听,怕是会被呸一脸唾沫。   但是自己师尊真的做到了!   此战若是传出去,足以轰传天下,让世人传诵千年万年,为此编写出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与传说。   然而听到云梦瑶这样的传音,张烈的神色却渐渐变得越来越可怕起来。   至从见过昌玉真君之后,虽然并不知道轩辕三清教的祖宗血誓,但是张烈心中也升起一种明悟来:   若是不杀此人,自己将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底牌吧!”   “相比这口三焰分光剑……我本人,才是这世上最强的宝剑!”   随着心念电转,张烈根本就不多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他于虚空当中连踏数步,以禹步法门调整状态,紧接着体内迅速运起了造化魔功焚血燃髓诀,这是张烈早年施加给天煞魔尸的魔功邪术。   但是在今日,他却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随着体内法力按照魔功路线运转,渐渐的,法力经行相对应的经脉窍穴,体内迅速升起数股奇异元气。   伴随着慢慢炼化,张烈就觉着全身气血滚沸,自己体内的气血,转瞬化作无尽气息,渗透到自身每一寸肌肉骨胳,从中抽取力量,再融入气血之中,进一步燃烧。   在这一刻,自己的身体已经变一个熔炉,燃烧自己的生命潜力,化作无尽的力量,融入自己的身体,让自身越来越强的同时,也让自身的生命寿数越来越少,只是这一息的运功,自身寿元上就至少要少活五个月时间!   与此同时,近千年的修行,也让昌玉真君同步感受到致命的危机正在降临。   眼前年轻道人此时此刻的双眼明亮到了极点,但是他的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完全不合常理地白,似乎他身体里的血都已经燃烧殆尽,再转化成为刺天戮地的剑气和灭绝苍生万物的杀气,洒洒洋洋地向外逼发释放。   “杀人先杀己,人为人魔,剑为妖剑,人剑合一,破灭天下!”   当张烈完成体内法诀运转,再一次出手的那一刻。   虽然仅仅只是合身猛扑,以臂为剑,一剑刺出,然而昌玉真君的身心压力却陡然提升了数倍不止,并且这个压力还在迅速提升当中。   先天罡气溢散而出,张烈的整支手臂都化为银色。   一剑刺出,嗡,利风荡起,四面的风雨,都随着飞舞扩散。昌玉真君面对这一剑,只能后退,根本无法抵挡!   与此同时,他心中升起一个明悟。   这一剑太凶猛太可怕了,一剑刺出,洞穿一切,刺到什么穿透什么,打到什么,毁灭什么。   然而龙游,飞剑,人魔手刃,乃至于头顶昊天镜,背后太阴幡与云梦瑶,天煞魔尸舍身拳,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袭来。   在平日里,这些攻击的绝大部分,昌玉真君都可以化解甚至无视,但是在此时此刻,神识法力气势剧烈消耗之下,他也渐渐达到极限了。   身上的道道剑伤创伤,出人意料的痛。   随着鲜血的无法控制的流逝,无力再以神识控制肌肉绷紧、控制血液流回,一种巨大的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我太累了,算了吧,算了吧,就此放弃,这一剑我本身也挡不住,死在这一剑下也就轻松了……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放弃了,宗门要死不知多少人,传承数万年的轩辕三清教,无尽的荣耀。那是我的家啊,我可以死,但是情报必须送出去,我可以死,但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在张烈的人魔一剑之下,恐怖的剑意剑压剑势压迫下。   就算是强如昌玉真君,在自身心神法力大损的情况下,也心生绝望之感,不想再继续疲惫挣扎下去了。   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人魔手刃真正临头之前,昌玉真君突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宗门:轩辕三清教。   虽然一气化三清,但是,无论是无上道德宗,先天元始宗,鸿蒙灵宝宗,甚至是西域庆洲的元始魔门,都承认自己是起源于轩辕三清教。   前三者虽然一分为三,但是他们依然以自己是轩辕三清教为荣,之所以选择分开,仅仅只是各位祖师的修炼理念,出现了分歧而已:   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   因为这传承数万年的荣耀,昌玉真君陡然就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清醒过来。   “啊啊啊啊……”   迫发潜力,穷尽手段。他选择自爆了自己一条左手臂,强行转化法力击退了那条扑攻而至的墨鳞孽龙。   而后昌玉真君身躯晃动,以自身三处相对不那么重要的部分,硬接下三焰分光剑来自三个方向的刺击,最后以背脊硬接背后太阴幡与云梦瑶以及天煞魔尸舍身拳的攻击。   只求自身可以迫发出最后一股余力,成功避过了张烈近乎于势在必得般的一剑,人魔手刃。   呼,那只无坚不摧的剑掌,在额头眼前划过,落空!   就算是张烈,面对如此必杀、必胜、必死的一击落空。   心神法力也必然有一个回落调整的过程,而也就是在这个关头,昌玉真君奋起余勇,催动起自身残余法力,灌注于头颅上,一头猛撞在张烈的胸膛处。   张烈修有炼体之术、禹步小成,因此无惧近身搏杀,可是昌玉真君可是一名纯粹的法修,他居然被逼迫到不得不以自身最为坚硬的头颅来作为武器的地步,可见的确是被逼入极限了,也的确可以看出意志之坚,心志之勇。   天子法身金丹,配合禹步将张烈的肉身强化到了相当于六阶炼体修士的地步。   因此受此重击,张烈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被硬撞得一气回转不及,整个人虚空退出数百步远,倒滑渐止。   而见此昌玉真君的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他也并不乘胜追击,而是调转身形迅速飞遁而去。   在这个时候,银鬓墨龙、手持太阴幡的云梦瑶与天煞魔尸都被其法力冲退,根本就无力阻挡。   这近乎绝杀之局,似乎真的硬生生的被昌玉真君杀出了一条活路。   “只要让我成功逃回宗门,只要让我成功逃回宗门……你们……全部都得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昌玉真君即将要逃出生天的前一刻。   一轮虚幻的青钟光壁,突然间就从天而降,将昌玉真君镇压到了里面,五阶中品古宝,青冥玄钟!   在晋升金丹境界以前,张烈控制激发此钟还需要萧山真人的符咒,然而现在,拥有同境修士二十五倍的法力,惊人的精纯度,张烈控制此钟,仅仅只是翻掌之间的事情。   “嗡嗡嗡嗡……”   五阶古宝青冥玄钟激发全部威能对于昌玉真君进行镇压,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之间而已,但是已经足够了。   为什么要炼体?   因为修士炼体有成,就可以在战斗中提升很多的容错余地。虽然任何修士都追求的是斗剑、斗法出手无错,但是张烈却是清楚的知道,那种事是不存在的,或者多或者少的出错而已。   张烈被昌玉真君一额头撞击出去,若非他炼体有成,这一下子够他缓好一会的,而不是立刻就可以回过气来激发古宝,进行镇压。   昌玉真君本身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一刻再被古宝镇压,等到他再一次回过神时,胸前已经出现了一只血色的手掌,那个宗门的恐怖之敌也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处。   同时,以那手掌为中心,剑气扩散,封禁着自身一切的法力运转。令他这一刻就算想要自爆元婴,也是不能了。   “我……是我太贪心了,我应该元婴飞出……及时放弃肉身的,那样就一定可以逃……逃走。”   “你才刚刚晋升元婴,若是放弃肉身,这一生的道途就毁了,难以迅速做出这样的决断,是很正常的。”   张烈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喘息着这样言道。   虽然杀戮,但依然保持足够的尊敬。   对方已经是强得可怕了,若是再进一步,死的那个一定会是自己。就算是现在,自己也已经穷尽了所有的力量。   拔出自己的手臂,张烈点出一指焚化了眼前这名修士的肉身,然后迅速捡出他的财物,不顾疲惫的清理战场后,迅速遁走。   ……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只是不复之前那般狂暴了,似乎很快就要停了。   可是,身为这艘巡天灵舰的舰长,沈重,他却一直都觉得自己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为此,他甚至不合规矩的再一次消耗资源,跨洲连接宗门,查询宗门祖师殿。   “道源,呼叫道源,这里是巡天飞舰地支四十二号,我们要求知晓本舰编制修士魂灯情况……”   “……道源收到,请等待……巡天飞舰地支四十二号,编制修士魂灯……并无异常。”   依然是没有异常,但是,昌玉真君却一直都没有回来,最后跟随他的那名弟子也并没有返回。   一个月后,无上道德宗的两名元婴真君来到此地,暂时解除了沈重的职务,同时开始调查昌玉真君,以及数名宗门弟子在此地的失踪情况。   就算是对于无上道德宗来说,一位元婴真君的失踪也并不是小事。   这此巡天飞舰地支四十二号上,有许多人都被施以了问神符,言灵丹,并不是认为他们不再忠诚,而是要让他们把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讲出来,无有隐瞒遗漏。   通过两位元婴真君的权柄与手段,很快,这两名老道就找到了张烈杀死昌玉真君的地方。   “是天罡道法呼风唤雨神通,昌玉真君他不是传承殿的人,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般皓首穷经,因此他不知道很正常。但是我却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典籍当中所提及记载的,天罡道法呼风唤雨,而且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修为已经不低了。”   两名老道当中的其中一位,他伸出手掌,以那干枯的五指虚抓然后放在自己鼻前,这样断言道。   “……你的意思是说,千年大劫又到了?”   另一名老道同样是身形枯朽,只是在他的腰间横挂着一柄长长的剑。   当他说出此时此刻这些话语的时候,其腰间的长剑发出嗡嗡的低吟——不是恐惧,而是亢奋。   太昊道统传承者与轩辕三清教气数纠缠,彼此杀戮,不死不休。   这即是恐怖的魔咒,却也是巨大的馈赠。   每一次太昊道统传承者出现,都会杀得血流成河,横尸处处,但是轩辕三清教在受到重创的虚弱之后,撑过去了又会得到迅速的崛起与兴盛,更有强者会因此得到飞升灵界的机遇。   因为太昊道统传承者太强了,轩辕三清教也太强了。   他们之间所发生的对抗,就仿佛是两名绝世的棋手下棋,一名绝世棋手的以强凌弱肆意屠杀,是无法精进棋力的,只有两名绝世的棋手对弈,才有可能诞生出神之棋局。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也有可能是元始魔门那些家伙下的手,他们也有可能找到了一些我们没有找到的太昊道统,但是,还是通知南荒百宗所有的暗子,调查两百年以来晋升元婴境界,乃至晋升到金丹后期境界的修士。像这种修士,是绝对不可能丝毫不展露锋芒的。”   “不会吧,你觉得昌玉有可能死在一名金丹期修士的手里?”   “……小心无大错,若是漏过了一名太昊道统传承者,我们便是宗门的罪人!”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金丹二层境的张烈自负已经消除了自己在秽云天内的所有行迹,开始返回南荒。   这段时间,他都不打算在秽云天方圆万里的范围内与人相见了,甚至十年内都不打算回到家族,避免丝毫半点,为家族带来灭族之祸的可能。   南荒百宗虽然荒僻蛮横,风气彪悍,但是凭丹阳宫与黄山赤阳谷张家,硬抗轩辕三清教这种恐怖的存在,还是太过勉强了。   若是被追杀的话,张烈宁可自己一个人被追杀,而不是拖累身后的宗门,家族。   “十年的观察期,先养伤,然后炼化开这位昌玉真君的乾坤袋,若是可以的话再求购到一柄五阶极品的飞剑,三焰分光剑受损挺严重的。”   金丹以下的修士乾坤袋上,可能会被宗门种下各种追踪秘法,甚至于超大型宗门的话,连金丹真人的随身物品也会被种下这种秘法。   但是在元婴真君的身上,这种事情就很少见了。   因为在南荒金丹真人已经是一个宗门的管理层,而元婴真君在玄黄大世界任何一个势力,都是高层,他们已经逐渐属于一个势力的拥有者了,这样的身份再被时时监控着,是很少见的。   因此,张烈数次谨慎的检查处理之后,敢于把昌玉真君的乾坤袋与随身物品带在自己身上,而且里面还有一篇太昊金章散篇,即便是冒些风险,他也不可能放弃。   但若不是张烈的话,玄黄大世界很多修士杀人夺宝后,要么选择到处流窜,要么选择把乾坤袋扔到附近的河流里去,只拿走部分的利益,尤其,杀的还是超级宗门势力的高层人物。   在胆大的同时,张烈本身也是非常谨慎,他先以胎化易形改变自身的形貌与气质,然后在陆地飞腾术西行十万里,根本就不飞遁,只是凭借肉身与法力远行。   然后找到了一处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建立洞府,凿壁练功,疗养内伤,炼化乾坤袋。   数年之后,他炼化开昌玉真君的乾坤袋,从中找到了地煞丹经煮石弄丸两篇法门。 第四百一十三章:煮石弄丸篇,潜心静修   煮石:能练制丹药,乃是炼丹术。   弄丸:此乃外丹之法,金丹大道,高妙丹决。   两者结合,便是煮石弄丸篇。   洞府当中,法台之上,张烈翻阅着丹经心生了然赞叹之感。   “我说这么多年了,我阅读斡旋造化怎么还是有雾里看花,朦朦胧胧之感,原来这斡旋造化必须要以煮石弄丸篇为基础,否则很多丹诀,根本就看不懂。”   隐藏着昊天道统传承的隔垣洞见,也不过是一部道书而已。   而修炼领悟太昊金章斡旋造化,却需要两篇地煞道书打底,然后才有机会一窥其中神妙,由此,也可以隐隐看出太清道统,在整个太昊金章体系中的重要地位了。   《煮石弄丸篇》虽然对比斡旋造化相对简单,但是其所涉及的理论却最为精深的,它涉及到了炼丹术的根本原理,并且阐述了灵药之间君臣相佐、互相依存的深刻关系。   阅读此书后,甚至都不需要涉及玄黄大世界出产的灵药,就可以对药性药理乃至于丹道,产生更加深刻的理解。   若是再立足于本世界的现实基础,那么就会有更大的收获所得了。   张烈手中,还真的有一部极为珍贵的本世界丹道传承:瀚海界玄阳海域两大元婴宗门之一,丹鼎宗的遗产,这个元婴宗门,当年就是以炼丹术闻名瀚海界的。   道人对照参悟,因此大受启发。   “可惜,瀚海界的丹鼎宗传承,多以妖兽血肉、内丹炼丹,传统的灵药炼丹,还是比较少见,这次返回宗门之后,我当多多参悟一些丹阳宫的道统传承,丰富底蕴。”   张烈本人,对于炼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相比炼丹,他更喜欢练剑用剑。   但是煮石弄丸篇乃至于斡旋造化,高妙绝伦,里面有着海量的资粮,可以去挖掘领悟。   在这样的前提下,别说没什么兴趣了,就算是厌恶,张烈也会强忍着咬着牙去学习参悟,更何况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除了这三部道书当中,几乎可以说是直指长生的高妙道论以外。   由于长年诵读太昊金章,张烈的道法境界远远高过于实际修为境界,这意味着他可以服用大量增进法力的灵丹,而不必担心有道基受损、乃至走火入魔的危险,极大节省下法力积蓄时间。   不过筑基、紫府境界尚且还好,修炼到金丹境界,至少在南荒百宗,几乎就没有金丹境界增加法力的丹药出售了,即便有价也是无市,这是属于战略资源,有灵石也很难购买的到。   因此,自己收集灵药然后炼制,不失为一个选择。   除这些以外,冒险斩杀昌玉真君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昌玉真君这个家伙最后被张烈近身搏杀,元婴都未及走脱。   这元婴本身亦是天材地宝,修道人近千年的苦苦修炼所得,无论将之炼入太阴幡内,还是将之喂予天煞魔尸都是极大的裨益。   在略作考虑之后,张烈决定将之炼入太阴幡内,以此提升太阴幡的法器品阶。   因为太阴幡与自己弟子云梦瑶的一身法力直接相关,而天煞魔尸则是养得太凶的话,就不好控制了。   数日之后,洞府之内,法台之上,张烈已然做了所有的准备与布置:   “梦瑶,打开幽冥通道了没有?轩辕三清教有可能掌握着勾魂引魄的秘法,我将其一点真灵取出投入幽冥,不可让其被摄走。”   “师尊放心,梦瑶已经准备好了,绝对无此可能。”   可以炼化一个元婴,云梦瑶对此还是非常兴奋的,虽然她觉得完全不用放那一点真灵离去,吞魂炼魄,太阴幡再合适这个不过了。   然而这些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事,张烈心中对于天道气数一事,也有一些感知与认识了,炼化人家千年修持出来的元婴也就罢了,一点真灵都不放过,太过有天和,就算自己无惧,自己眼前的这个弟子,却未必承受的住的。张烈没有兴趣,为那些许的太阴幡威力提升,把事情彻底做绝。   随着张烈并指如剑,飞速的那小小元婴眉心处一扫而过,一点纯白带青的灵光,被其点出。   再下一刻,这一点真灵在张烈的剑气法力护佑之下,被投入到了太阴幡开启的幽冥通道当中,转瞬之间便无影无踪了。   真灵一散,元婴几乎同步开始消散,若是不及时做出处理的话,这里会出现元婴消散的灵气光柱,千里可见。   可是张烈对此早有准备,法诀一引,就将那元婴投入到了云梦瑶手中高举的长幡之内,融入其中。   然后,张烈与云梦瑶皆在法台之上,相对而坐,开始吐纳修炼起来。   张烈是真的在修炼自身气法,锤炼法力,而云梦瑶则是在消化,那枚六阶元婴为自己所带来的巨大好处。   这一番入定,修持,便是数年的时间过去,时空变幻,岁月流转,恍若一梦。   当云梦瑶彻底稳固修为,基本消化所得,可以空出心神后,张烈郑重地取出一本道书,交到了她的手上。   “《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师尊,您这是何意?”   看着手中的道书,阴灵之身的云梦瑶略有一些疑惑。   “你鬼修之体,没有福德在身,这杆太阴幡,当年在我得时就有累累血债冤魂纠缠,这些年我多用其利,也未少杀戮。”   “以后你要以此经书,对其诵读炼化,超度亡灵。”   “啊?”   听闻此言,云梦瑶是有一些不愿的。   太阴幡正常的练法是,杀戮越重,魔宝威力越强,云梦瑶她不拿着此幡去横行杀戮就已经很不错了,结果现在杀伐无算的张烈让她对此超度亡灵,积累福德。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心里一定在想,师尊我杀人无算,为何不修福德。”   张烈在洞府当中负手而立,这样笑道。   “呃,弟子不敢。”   云梦瑶听闻此言,赶紧低头,但是神色当中,却是有这种掩盖不住的意思的。   “……就是因为我杀戮无算,手中血孽累累,所以作为我的弟子,你才要超度亡灵积累福德,因为我能扛得住的事,你八成扛不下来。师徒一场,我不想看着你死。”   “……弟子遵命。”   其实这种话张烈不该明说出来的,有了功利之心再超度亡灵积累福德,效力减半都是少说的。   但是张烈心中又清楚,云梦瑶跟随自己太久了,太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了,自己不把事情说清说透,这死丫头铁定是不听自己怎么说,只看自己怎么做——但有些事情,自己做得她却做不得的。   自己拿起剑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被人一剑斩杀的心理准备,这种两世为人,通过不断实践与自我反思自我质疑,锻炼出来的心性,是云梦瑶所不可能具备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建立宗门秉承天命,受太昊气数遗泽;出世入世   在元婴真君当中,昌玉真君绝对是一个穷鬼,只有一件六阶中品的毒龙杖,六阶乾坤袋,就连身上的法衣都还是五阶的,强撑一个场面而已。   但是在金丹真人中,昌玉真君的家底已经不少了,虽然他乾坤袋中的许多东西,张烈暂时不敢出手,但是灵石使用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杂七杂八灵物药草算下来也已经是一笔大钱。   在整理财物的过程中,张烈也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法器,现在还趁手可用的法器有:   太阴幡,三焰分光剑,青冥玄钟,以及一枚移山印!   这枚移山印,是当年从月魔弟子手中,夺来的一件古宝,据说来头颇大。   张烈将之翻出来后,略一祭炼。   离开洞府后,找到僻静处略试了一下其威力。   随着神识法力注入,这只青色法印随之浮空大放豪光,整个区域范围内的山岳都似乎产生呼应一般,千山一呼,隐隐之间连成一片。   张烈在其一旁不断的控印转诀供予法力,以神识感应着其中蕴涵的威能。   古宝,即是指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法宝,这些法宝的威力已经不是现在的普通法器可以比拟的了,而这件青色小印,威力却犹胜普通古宝三分,至少自己手中的青冥玄钟远远没有它可以调动的力量强大。   “可惜,虽然攻防极强,但是就算是以我的法力输出,也难以做到控御自如,驾驭由心。”   “我长于剑术,呼风唤雨之法也可算是精擅,但并没有修炼配合这种单属性土行法宝的道法。难道,必要的时候抄起此印往对手的头上硬砸?”   张烈在心中计算着自己的炼体强度,隐隐觉得这也算是一个变通的用法。只是,打法过于暴力,有失真修风度。   年轻道人带着鬼修云梦瑶,在这座荒山洞府当中居住了四年,不时打探情报观察南荒各宗形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觉得事情已经渐渐淡化下去了,轩辕三清教虽然强横,但是跨洲投送力量来南荒做事,还是消耗太过。   查他们当然还是要查的,但是轩辕三清教家大业大,宗门的重心,不可能一直都放在南荒。   正午时分,深山当中,诸气杂流,瘴气紫雾薄烟氤氲,此等恶地非清净有道之士的修行之所。   然而深山洞府内,却是九气归流,灵氲升腾,几乎凝聚为实质化的灵气飘动流淌。   这是布置灵石,并且施以高明阵法才能做到的自成小天地。   要达到这个效果,每年的灵石损耗就要至少近十万灵石之巨,但是张烈并不在意,因为他并不想节省这些许的灵石消耗,就拖慢了自身的神识法力修为精进的速度。   修仙四要,财法侣地。   很多时候财放在最前面,以张烈来举例,他继承太昊道统气数遗泽,一身道法之精深,至少在同等境界,此界少有人及。   但是,就算如此强大道统也需要足够强大的灵脉乃至资源来配合修行,虽然九息服气当中,也有吞纳杂气,炼化提纯之术,但那毫无疑问是要消耗很多心力以及时间的。   不过有利于磨砺道心,增长道行。   但这并不适合张烈现在这般,道法境界远远高于真实法力境界的时候。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重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法台之上,张烈不断吐纳行气,心中默诵着九息服气中的道诀,在四周强灵气浓度环境下,选择修炼的这一篇道诀,其特点是积累节约,一丝一毫也不浪费,修炼此诀,修炼时间越长,积累节约越多,修为越强!   若是在低灵气浓度环境下,张烈就要改变选修九息服气中的另一篇道诀了。   那篇道诀的特点就是提纯炼化,提升法力修为的同时磨砺心性道行,但在法力的积累上就会慢很多。   张烈金丹初期可以斩杀人道元婴初期,他现在最有利的选择便是迅速提升自身法力境界。   法力再高而无道行,是为取祸寻死之道。   道行再高而无法力,也无抵御应劫之力。   气行百脉诸窍,脚下涌泉、肛门会阴、下腹丹田、体前气海穴、脊椎神阙、心口紫宫、颈部咽喉、头部太阳、头顶百汇!   气行九转,完成一息之周天炼化。收纳归入于丹田,一身混元五行法力因此增厚一分。   一阶先天境界,炼化灵气转化法力有强身健体之效,修士会比寻常人更加强壮一些。   二阶练气境界,可以使用低阶灵符,吞服灵丹,驾驭法器。当炼化灵气转化法力可以运转全身之时,就是练气后期境界,那时就能百病不生,固本养元,寿元也会比普通人增长一个甲子。   三阶筑基境界,修士法力雄浑凝稠,几近液化,炼入经脉体窍当中,寿元增加两个甲子,再加上之前两个甲子,共计二百四十载阳寿。   张烈今年二百一十二岁,若非修道有成此刻便应该已然两鬓斑白化作一老朽。   四阶紫府境界,修仙者有人以下丹田开辟紫府,有人以中丹田开辟紫府,有人以心口紫宫处开辟紫府,有人以上丹田开辟紫府,这是所修功法倾向不同,本身并无高低上下之分,张烈以下丹田开辟紫府,这决定着他凝聚金丹,乃至凝聚元婴,最初时也都是安于下丹田处。   不过修炼到中后期后,金丹、元婴甚至可以脱体而出,因此使其游移周身也是可以的,修炼到这个境界,金丹元婴才是真灵所居,而再非肉身。   紫府修士增寿三个甲子一百八十年,正常的寿元足有四百多岁。   张烈六岁入道练气,二十八岁修成筑基,七十六岁开辟紫府,一百四十八岁修炼到紫府九层境顶峰,一百九十四岁方才晋升金丹境界修成太昊天子法身。   几十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修五行,晓阴阳,苦修,游历,顿悟,死战,历劫,一身神识法力终于千锤百炼再无杂质,由液转固,结成金丹。   至此增寿五个甲子三百年,再加上固本培元修身养性,金丹修士只要没有受过重伤,损耗元气,寿元往往能超过八百岁。   张烈今年方才二百一十二岁,往后还有近六百年的岁月,完全称得上是:元婴可期。   “可是元婴大道,亦有虚婴实婴,弱婴强婴之分,以我之性情经历,修成人道、地道元婴都是必死无疑。寻常元婴也根本不足以承接太昊道统的气数重压。我当努力精进法力,游历天下,增长道行,为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婴做充足的准备。”   若是寻常修道之士,穷尽平生之力能够修炼到金丹大道境界,就已然足慰平生,金丹二层就开始琢磨元婴大道,选择元婴,更是好高骛远之举。   但张烈并非寻常修道之士,事实上,那些大宗大族的一代天骄,也必然有这样的心气,这样的眼界与骄傲,绝大多数人做不到不该做的事,并不是正确的,总有极少数人可以做得到。   大多数很多时候仅仅只是稳妥,而并非最优甚至较优选择。   混元五行气,修炼到张烈现在这个境界,拥有寻常金丹二层修士的二十五倍法力,修炼到金丹九层,只要功法参悟修炼无错,最高极限可以获得寻常金丹九层修士的五十倍法力。   结成元婴,只要道基强横,结成的是天道元婴,将会有对比同境人道元婴一层修士极大的神识法力优势。   但是如此神识法力差距,并不是单纯靠苦练就可以获得的,还需要修士钻研丹道,吞服外丹增强法力,不然单纯凭自身练功的话,神识法力积累实在太慢了。   根本无法完成太昊道统那宏大的构建,体系。   避居四年后的一日,张烈召来正在洞府当中修炼的弟子云梦瑶。   “弟子拜见师尊。”   云梦瑶来到法台之前,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言道。   她本是太阴器灵所化,虽然继承了前身云梦以及一名妖鬼的记忆,但是她并不认可那两者是自己。   在云梦瑶的认知概念中,自身的生命是师尊赐予的,再加上张烈的修为以及法力神通,云梦瑶敬自己师尊犹如敬神,发自心底毫无保留。   “梦瑶,起来吧。”   “我们在这山中修炼也有一段时日了,今日你便下山,去附近的玄光山红枫坊看一看,打探一下那里是不是还有一个解家,查一查解景良是否已经坐化,解五娘现在怎样。”   话语至此,张烈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直接言道:   “当年,我曾经在这里也收下过一个徒弟,算起来还是你的大师姐,只是转眼之间,已有百年未见了。”   言说到这里时,法台之上的青年道人眼中,也闪过一抹回忆之色,当年他才刚刚修成紫府境界,奉师命探索秽云天,在玄光山红枫坊意外收下一名性情执拗的女弟子。   当时虽然教了她一些东西,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她。说起来,也是自己这个当师尊的,甩手而去,颇不负责。   “师尊,我们在这山中修炼的好好的,法力道行日见增长,好好的找什么大师姐啊?”   云梦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愿离去。   这座山上除了天煞魔尸以外,就她与师尊两人,云梦瑶本心里,也不希望自己突然多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大师姐。   两人在一起相处多年,张烈瞬间就察觉到了云梦瑶的心思,摇头笑道:   “之所以要你去见你大师姐,是因为为师要看一看她,是否还记得为师当年的授业恩情,若是还记得,便算是有缘分,便将之重新归于门下,若是已经忘记了,那便是我们师徒缘分已尽,师尊也不会强求。”   剩下的话语,张烈并未向云梦瑶全部说出。   黄山赤阳谷张家是自己基本盘,自己要开宗立派,秉承天命,受太昊气数遗泽,只要有足够的把握,张家肯定是会拿出死力来支持自己的。   但是仅仅只凭黄山赤阳谷张家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了,玄光山解家也是经营多年的势力,若是能够把他们也拉进来,自己手上的本钱还可以更多一些。   修炼成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张烈之所以要建立宗门,已经不是为了修仙四要,财法侣地这些修行资源了,他所看重的,是自身已然隐隐意识到的气数所系。   他需要这股气数,来强化自己未来修炼天道元婴。   “万般还需事上磨,以我现在的修为,执掌撑起一个宗门实在太过浅薄了,但是建立起一个宗门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事,现在先着手去进行准备吧。”   入世修道长道行,出世修炼积法力。   这四年的深山隐居,就像云梦瑶所说的一样,师徒两人不仅仅修养好了内伤,也是法力日见增长。   但是张烈现在的法力是金丹二层修士的二十五倍以上,他法力只见增长,却根本感觉不到境界提升,若是不修炼外丹之道的话,就算有九息服气法辅助,张烈觉得自己修炼到金丹九层境界,也至少需要四百年时间苦修。   修炼煮石弄丸篇,斡旋造化三门道书,掌握外丹之道,掠夺资源炼成丹药积蓄法力,然后建立宗门,累积道行。   这便是张烈此时的计划,当然,任何计划都是要以现实事态的发展为转移的,一边做事一边对应性修正,这也是一种实证的法门。   云梦瑶奉命下山之后,张烈继续在山中修炼。   两个月后,云梦瑶带着解五娘重新上山,再次拜入张烈的门下。   现在已经是百年光阴过去了,当年的解家老祖解景良早就已然寿元耗尽坐化而去。   他这一生修持,享寿四百一十四载,最后在儿孙绕膝、妻妾怀抱中安然逝去,也算善终。   但是由于当年张烈,萧山等人横扫玄光山附近的各大凶地邪宗,这也直接导致了许多的形势变化。   白骨渊,亡人乡,无回崖被扫灭了,可是南荒第一凶域秽云天还在,这里依然是众多邪修魔修躲避仇杀追索的首选之地,甚至因为三大凶地的消亡,导致玄光山一域更加秩序混乱。   生存环境最为恶劣的一段时间,玄光山上很多修仙家族被外来邪修魔修所攻破,家财掠尽,族人死伤。   乱世风云起,英杰辈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本就有筑基期修为的解五娘,凭借张烈所传授的一身五毒邪剑,幡剑并用合击之术,纵横一时,硬生生杀出名声。   她本就有解家作为基本盘,因为自幼被毒物毁容,因此一生都在解家不娶不嫁,以黑纱遮面。   再加上玄光山附近的中小型家族都被这些外来的邪修魔修杀怕了,解五娘顺势而起建立起五毒教。   现在与邪日门、寒雾山这两个势力,并称玄光山三大邪宗。 第四百一十五章:太昊轩辕剑宗,毒剑一脉,毒龙心经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张烈当年创立五毒邪元功,是对照混元五行气,发掘主修功法的反面,增强自身对于功法的掌握理解。   同时也将解家五毒烟岚道法,由邪转正,至少在道法体系层面,完成体系升华。   然而这一百多年来,唯一掌握此传承的解五娘,见惯了太多人间惨事,苦事,她的剑术当中充满了恨意怨毒与戾气,充满了剧毒。   张烈所留下的五毒邪元功维护着她不死,甚至助她成功晋升紫府境界,但即便如此,五毒蚀体,在令解五娘一身毒功越来越厉害的同时,也在不断攻伐伤害她的身体。   时至今日,五毒之气淤积于她的体内,已然成了祸害,再难以拔除。   “弟子有负师尊期许,请师尊降罪!”   听着法台之上,张烈的话语。解五娘一头磕在地上,声音嘶哑,却如刀如剑铿锵有力。   她不仅仅是一人身受五毒之苦而已,创立五毒教之后,解五娘要求五毒教入门弟子,皆要自毁容貌,否则不得宗门核心道法传承。   这倒不是因为解五娘自己容貌被毁,心态异化。   而是随着邪日门、寒雾山这两个邪道势力的建立,强盛,网罗培养邪道高手。   五毒教压力日益增加,通过自毁容貌,增强恨意,强化道心有利于加速门人弟子修炼五毒道法入门,心性转入偏狭,总比宗门被灭,生死尽在刀下要好。   事实上,若非解五娘心性偏激,她也不会牢记张烈的授艺之恩记了一百多年,因为此生毫无条件指点帮助过她的人实在是并不多。   云梦瑶这一次下山因为不想凭白多出一个大师姐,很是刁难了解五娘一番,最终却不得不把她带上山来,由此可见坚决。   看着面前的这名弟子,听她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张烈颇有些无可奈何,知道自己不该怪她。   “我当年创立五毒邪元功,是希望你由邪转正,踏上正道的,没想到你越练越偏,反而以正法练毒功,毒上加毒!”   “现在五行毒气累积于你体内五脏当中,只要一个缘由爆发,立刻就可以让你真气暴走五内焚沸而亡,难得好死。”   闻言,解五娘尚且还没有什么反应。云梦瑶有些惊惧的跪伏于地,祈求言道:   “师尊,您救救五娘师姐吧。五毒教虽位列邪宗,但是这些年管束玄光山秩序,虽有邪宗之名却行正道之事。”   “五娘虽死无憾,只求师尊能够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在五娘死后庇佑五毒教,庇佑其下数十万黎民苍生。”   张烈看着下方跪下的云梦瑶与解五娘,半晌之后摇了摇头笑道:   “想不到张某一生仗剑横行,无所顾及,最后教出来的两个徒弟,却都颇有庇佑苍生正道之念。”   再下一刻时,这道人的身形犹如幻影一般刹那来到了解五娘的面前。   无形巨力拂动之下,解五娘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挺直起来,被张烈探出手掌一掌按在前额处。   身为五毒教掌教,与各派邪修高手厮杀多年,解五娘身上养着许多的毒虫邪物,此时此刻它们刚有反应,但是随着张烈目光一凝,气势扩散,这些原本凶戾绝伦的毒虫邪物,受到惊吓以解五娘的身躯为中心,迅速爬下,向后向四周爬行而去。   此为龙威之术,似有天龙飞舞,力压天地,张烈现在虽然是再纯粹不过的人族修士,但是他修炼禹步炼化龙族精元融入法体当中,虽非龙族却可以自如的驾驭龙威、施展龙族诸多法术。   “坚守道心,好好感受我现在传授给你的东西!”   闻言,解五娘虽然惊愕于自己这位消失多年师尊的惊人手段,但却也福至心灵,知晓自己机缘到了。   随着前额处源源不断的强横法力灌入,解五娘盘膝打坐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宁心静气,渐渐的就进入了状态。   渐渐的解五娘感觉到全身清凉,好像沐浴在清风之中,全身毛孔中都呼吸着清气,整个人飘飘欲仙,无比舒畅!   幸亏她修炼多年,很快就心中警惕,强迫自己摆脱这种感觉,控制自己,掌握本心。   但是她体内的剧毒却因此活化起来,从原本沉寂的缓慢侵蚀,转化为无比的活化,无比的快速。   渐渐的,甚至于由内而外,让解五娘的一半脸颊上,渗透出无比恐怖的紫色毒液。   但是下一刻,轻松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刺痛,内腑翻沸,周身骨骼欲裂,随后又是酸甜苦辣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极致的痛苦,痛入心扉!   云梦瑶在一旁呆呆看着,看着师尊突然而至,单手按在解五娘的前额上,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解五娘周身白气翻滚,一股股说不出是香是臭的毒汁,通过其周身毛孔渗出,黏稠斑斓,望之恐怖无比。   “她现在正在经受诸般幻境的折磨,撑过去了便能得我传承,撑不过去,经过此次排除毒素,也能延长她至少十年的寿命。”   “不过现在看来,此子果然颇有资质,应当能够接受,我为她所选择的功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诸般幻境一一撑过。   解五娘只感觉自己行走在一片充满迷雾,无比漫长的道路上,恍然间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四周渐渐开阔,解五娘发现自己走在瀚海之上浓雾之中。   脚下是一条狭窄而长的白色长桥,不知它到底会带着自己走到哪里。   只是解五娘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后退。   偏激,执拗,只进不退,这本就是她的性情,这种性情也许并不适合修炼这世间绝大多数道法,但是三千大道,总有一条可以供她这种人走通的道路,而张烈偏偏就可以提供这条道路。   “嗷呜!”   恍恍然然不知走了多久,几乎已经忘记时间,甚至忘记自己的解五娘有些木然的听到了一声悠长的龙吟。   紧接着,四面厚重的水雾随之散去了:   在那瀚海之上,有一条巨大的银鬓黑龙,游荡于月光当中,俯首注视向解五娘,然后轻轻的点头。   再下一刻,解五娘就见那黑龙俯身扑下,化为一道巨大黑光,与自身融为一体。   蛇身、鱼鳞、龟眼、鹿角、五爪,能显能隐,能大能小,遨游四海,乘风九天,神通天成!   双方融合,解五娘的脑海中瞬间就凝聚出此毒龙法相,并且脑海中多出了一篇道诀经书。   “呼呼呼呼……”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解五娘周身汗水浸透,跪伏在地面上,只有脑海中那清晰浮动的毒龙法相以及高妙道诀,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幻术。   在这个时候,张烈开口了:   “这些年你为求精进法力胡乱服毒练功,现在五毒邪元已经无法再负荷转化你体内的剧毒了,我传你毒龙心经,从根基上增加你的体魄元气,整体气量,化害为利。”   “但是本座并不逼迫你,五娘,你若是愿意重新归入我的门下,你便是我门下的毒剑一脉,你若是不愿意,我封闭你的气脉,这毒龙心经毒龙法相,依然可以保你享尽紫府修士的寿数。”   对于这个选择,解五娘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   她本就是性情偏激执拗之人,哪怕张烈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她,因为往日恩情,她也依然愿意认张烈这个老师。   更何况此时此刻,感受着毒龙心经的强大深奥以及与自身的高度契合,解五娘心悦诚服,再一次跪拜在张烈的面前。   “请师尊受弟子一拜。师尊再造之恩,弟子此生此世都无法报偿。”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的,这些年以来,解五娘虽然修炼到紫府四层境界,成为五毒教的掌教,但事实上,她为求快速增强功力,凭借五毒邪元的特性,大量吞服毒物,再凭借五毒邪元转化为自身元气。   五毒邪元是能化害为利,但并不是这么练的。   往解药里倾注毒水,只要毒水的数量足够多,效力再强的解药也不可能无限化解下去。   因此这些年来解五娘不仅仅是功力提升停滞而已,并且还身受剧毒之害,活得苦不堪言,寿命都因此大幅缩减。   但是随着张烈将呼风唤雨当中龙族的毒龙心经传授给她,让其从人身向毒龙之体转化,如此一来人身难以负荷的剧毒,对于毒龙来说却算是基础资质优秀,甚至都未必算得资质极为优秀。   当然,张烈也并不是掌握着太昊金章,随随便便就可以传人功法的,解五娘是自身根骨本就极为优秀,苦修多年心志也坚毅,所以可以突破种种心神幻境,否则的话张烈也无法这么快助她易筋洗髓,令毒龙心经入门。   “毒龙一脉在龙部一脉中虽然算不得是特别强大的,但是我认为你能将它修炼得特别强大,日后要潜心修持,不要让为师失望。”   “弟子,必不辜负师尊厚望。另外,师尊,这是弟子五毒教的府库灵物清单,大部分都已记录在册,少部分没有记录在册的,这几日也会在整理过后送来。”   一边说着,解五娘一边取出玉简,以双手奉了上来,显然是早已然准备好的。   她刚刚听张烈让她成为毒剑一脉,已然知晓师尊要建立宗门,就算师尊神通广大,建立宗门所需要的海量资源也是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   五毒教这百年家底多少还算有一些,但与自身道途相比却根本就不算什么。   接过玉简之后,看了一看,张烈也并没有拒绝,解五娘修炼毒龙心经,除了观想以及道诀行气修炼以外,还需要大量的对应性丹药辅助,没有这些丹药的话,不仅仅修炼起来进步缓慢且还危险重重。   自己手上有一些材料,五毒教府库当中也可以添补一些,这样,炼制一些辅助丹药的材料才算是足够了。   “师尊想要建立宗门传承道统,但是现在还在筹措阶段,你返回教中后不必急于宣布,但可以向教中高层透露一些。另外,五娘,据你与梦瑶所说,这些年五毒教与邪日门、寒雾山争斗得颇为厉害,需不需要你师妹下山助你一臂之力?”   五毒教百年积累的府库资源,在张烈眼中看来只能算是勉强尚可,若是能够灭掉邪日门、寒雾山两个敌对势力,那么太昊轩辕剑宗的创建底蕴,就可以更加深厚一些。   “在得到师尊毒龙心经传承前,弟子就已经有法子对付邪日,寒凝两人,现在得师尊传授功法,三年之内,弟子杀他二人如杀一狗。”   再遇张烈,体悟感受着毒龙心经的精奥强大,解五娘满心的豪情,不愿因这些琐事打搅了师尊清修,这样言道。   “好,那就交给你了,外有强敌未必是坏事,可以用来磨砺选拔弟子,提升宗门凝聚力。”   当天,张烈又与二人交谈了一些道法玄机,次日,便让解五娘下山归教了。   但是从这一日起,从修仙界的法理上算,五毒教从此就姓张了,解五娘虽然是掌教之尊,但也仅仅只是一个代为管理者而已。   “师尊,这次下山我曾经与邪日门的邪日尊者交手过一次,他的道法精湛手段老辣,尤其逃命手段出色,颇为难以对付。”   在解五娘离山之后,云梦瑶找了个时机方才凑到张烈身旁这样说道。   云梦瑶一身太阴玉册传承,执掌太阴幡,眼界手段在同境界修士当中,不可谓是不高明的,就算解五娘练成了毒龙心经,在传承上也未必见得就高过她,云梦瑶都特意这样说了,说明邪日很可能没有解五娘说得那般简单。   “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那也是一次意外,邪日门的门人化身劫修,追杀一对暴露财物的兄妹,我顺便出手解救,杀了几个魔崽子,但放跑了一个,然后就把这个邪日尊者给引出来了,他带着几名帮手暗中设伏埋伏,虽然被我击退,但邪日却全身而退。” 第四百一十六章:外丹之道的精进,攻伐杀戮   送解五娘下山,让云梦瑶下去休息之后,张烈又拿起道书煮石弄丸篇开始阅读参悟起来,反复琢磨推敲。   这两册地煞与天罡斡旋造化丹经隐隐互为一体,反复通读之后,自身对于丹道对于斡旋造化的领悟越来越深入了,这是巨大的好处。   太昊天子法身修炼到高明境界,最终可以拥有百倍于同境修士的强大神识法力,将修士加持到可以越大境界挑战强者的地步。   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天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想要法力强悍,还不想消耗资源,怎么可能?   那是盗夺天运,必然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而外丹之法,则是太昊天子法身很好的补充,这门无上功法就根本不是给穷修士练的,或者说修炼了这门无上功法,还无法获得足够的资源,那就算了吧,别给这门功法丢人了。   解五娘从山上下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就仿佛一个多年绝症即将死亡的人,突然获得了健康的身体一样。   事实上她的境遇也与之相差不多,这些年若非是为五毒教为整个玄光山撑着,解五娘的身体早就垮了,明知道是在燃烧生命,还要与邪日门、寒雾山的那些邪修斗智斗勇、针锋相对。   哪怕无怨无悔,心理负担也是极为巨大的。   因此张烈都没有料想到,在传授毒龙心经后,自己在解五娘心中的地位之高,自己随口所说的毒剑一脉,深深烙印进了解五娘的脑海里。   “师尊乃是九天十地,唯我独尊般深不可测的人物,他老人家要建立门派,也定然是惊天动地可以流传万古的宗门。”   “我今日能够带领五毒教加入上门,是天大的机缘。三年之内,我必然要灭掉邪日门、寒雾山,展现我统领毒剑一脉的能力,让师尊对我更加信重。”   想到这里,解五娘只觉得自己心中有种火焰在烧,雄心勃勃。   她的身体本来已经病入膏肓,五毒蚀体难以拔除,然而在被张烈灌顶传授毒龙心经后,化害为利,肉身逐渐向毒龙之体转化。   不仅仅紫府四层境界的法力上隐隐又有提升,甚至渐转法体双修格局。   在修仙界,这法体双修之术并不是谁想练就能练的,但是一旦修行有成,却也往往便不再是弱者,至少能做到小有名望。   因为修行艰难,在练气,体修任何一道能有所成就都是艰难的,更何况能够达到两者的相对平衡而无损潜力。   在这次见面之后,五毒教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张烈闭关所在,输送各种灵物资源,仆役奴婢,只是因张烈的要求做的极为隐蔽,不为外人所知。   这在解五娘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剑在鞘中与已然斩出锋芒毕露时,最具威力,最弱的时刻就在于其将拔却未曾拔出之际。   同时,张烈也通过五毒教的渠道,向外卖出一些得自秽云天的高阶灵药,这些万年灵药,以张烈现在的炼丹术,敢使用就是在毫无收益的烧灵石,而其中有一些难以长时间保存,在这样的情况下少量脱手一些便是两利之事了。   五毒教作为一个势力,少量隐蔽售出一些高阶灵物,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它本身就比较靠近秽云天。   两年之后,在师尊所炼制丹药的辅助下,解五娘突破到紫府五层境界,同时毒龙法身也略有所成。   同时,解五娘对于寒雾山的布局也完成了,于第二年下半年发动了对于邪修山门寒雾山的总攻。   通玄界修仙者势力,一个势力强行攻伐另一个势力的山门,这是很吃亏的,阵法所形成的地利可以将弱势一方的实力急剧提升,一个筑基家族可以凭一座三阶护山法阵硬抗紫府宗门的进攻,更何况五毒教仅仅只是稍胜寒雾山,这场攻坚必然会打得极为艰难。   几乎玄光山附近的所有势力都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是通玄界的常理判断。   “五毒教还是有优势的,解仙子在教中威望极高,五毒教上上下下大多都是本地修士,为抵御邪修保护家族而加入的,众志成城。反观寒雾山修士,大多是劫修出身,有利则聚,无利则散,是打不了硬仗的。”   “劫修出身又怎么样?以劫掠修行,刀口舔血,脑袋挂在腰带上战斗经验无数。怕就怕,寒雾山劫修倚仗地利,五毒教根本就做不到让他们感受到‘硬仗’这两个字的程度。”   “解仙子一向做事沉稳谨慎,这一次行事怎么会这样莽撞?”   “唉,听说解仙子修炼毒功,出了差错,这些年尤其严重了,虽然还不至于走火入魔,但身边总得有灵医陪着……”   “原来是这样啊,解仙子也是……唉,好人不长命,解仙子若是不测,这玄光山就更没有人管了。”   五毒教,邪日门,寒雾山,并称玄光山三大邪宗,但是邪日门,寒雾山几乎都是劫修汇聚,没有什么管理秩序可言,而五毒教却是本地人组织起来抗衡外地邪修的,因此这个宗门虽然毒功诡秘凶恶,但是在此地却颇得人心。   几乎所有玄光山修士都觉得,五毒教的这次攻伐,是兵行险招,无论双方谁胜谁败都必然会是一场惨烈的恶战。   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五毒教主力汇聚到寒雾山下,九幽鬼冥阵前时,四阶顶级的九幽鬼冥阵直接从内部被解开了:   竟然是寒雾山内一支颇具力量的劫修家族,刘家反水。   刘家是积年的劫修世家了,家中之人擅长尸鬼道法,在邪修当中颇有声名,因此寒雾山上修寒凝散人,真的没想到这家人会反叛,被狠狠算计。   虽然九幽鬼冥阵不是被完全破掉了,但是当五毒教的修士大量冲入寒雾山后,这阵法再修复启动也无意义了。   “寒雾山已破,还请解教主遵守承诺,在玄光山上给我刘家留下一席之地。”   寒雾山下,一名骑乘着血瞳妖骑的灰袍老者,向解五娘拱了拱手,这样言道。   劫修是因为没有灵石,才去做劫修的,干了这么多年,灵石攒下了睡觉却无法安寝。刘家人也绝对不想子孙世世代代都做劫修,因此才有了这桩买卖。   玄光山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刘家人不挑剔,在这里定居下来住个一两百年,再去其它地方,那个时候刘家子孙便是干净出身了。   注视着眼前,夜色当中燃烧的寒雾山,解五娘面罩黑纱,令人看不出其神色变化。   “刘家想要干干净净的脱身,除了这寒雾山以外,还要助我攻下邪日门,回去告诉刘老太爷,我答应他的事绝不会食言,但是他答应我的事也请不要忘记。”   “我家老祖宗说,刘家可以拿出一笔灵石”   “血债需要血偿!怎么,刘家人惜命了?”   骤然转头,解五娘眼神凌厉的望向那灰袍老者,直接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我明白了,教主的意思我会回去完完整整的传达给老祖宗。也请教主放心,事到如今刘家也已经没有退路了,自然会用血给玄光山的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样说完后,那名灰袍修士一扯黑马妖骑驾云离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冰火九重真诀;邪火暗日,盖世凶顽   “杀!”   寒雾山上杀声冲天,熊熊烈火由下而上逐渐燃烧起来。   却无人施救,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有时间施救了。   当年,张烈获得解家五毒烟岚道法,参悟此功将之由邪转正,创出五毒邪元功,但他并没有过多去研究这门功法的用法,因为他仅仅只是取其精华,辅助自己加深领悟混元五行气。   但其实解家五毒烟岚道法传承多年,除张烈提取出来的那部分以外,其它也并不是全部都是糟粕,其实也是一门颇为厉害的道统:   毒蛇,蜈蚣,蟾蜍,蝎子,以及蜘蛛。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五毒教从毒蛇身上领悟出青蛇剑,即是飞剑也是剑诀颇为凌锐。   从蜈蚣身上领悟出焚身丹,服之趋避镇压百毒,疗伤止痛,死斗之时服用可令人无视痛觉,勇猛绝伦。   从蟾蜍身上领悟出爆气丹,服之法力暴走,两个时辰内法力雄浑度,法力爆发力,全部都提升三到五层。   虽然无论焚身丹、爆气丹都是对身体有害,并且很容易积累抗药性,但是在今日这种决战中,低中阶修士服之,可以极大提升生存几率,与这种优势相比,这两种毒丹的缺点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五毒教还从蝎子身上领悟出蝎尾锥,一掷而出,破甲破气,速度绝伦霸道异常,同境修士仓促之下极难防御。   从蜘蛛身上领悟出五绝网:金丝网、暗影网、绝地网、天罗网,五毒网。   毒网撒落罩住对手,只要迟滞一瞬,蝎尾锥甩手掷出,几乎无有不中。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丹药法器在五毒教内也难以大量普及,大部分五毒教修士修炼多年,手上有一两种就算不错了。   只有中阶修士,手上才有可能有复数的丹药法器,往往可以借此在群修当中纵横,肆意杀戮。   除此之外,五毒教修士还擅长饲养驾驭五毒作为灵宠,辅助战斗,因此虽然被某人视之为糟粕,可以说是皆为五毒邪元功所克制,但是事实上真的练好了,在大多数修士当中也是很难招惹的。   “杀杀杀!这些外地劫修到我玄光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今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与我一同冲上去!”   因为本身就与寒雾山的修士有着仇怨,再加上九幽鬼冥阵一朝被破,五毒教修士气势如虹,许多吞服了焚身丹、爆气丹的修士,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息,双眼当中血光透出如同疯魔,冲在所有修士最前方。   吞服了焚身丹、爆气丹的修士,往往都会丧失很大程度的自控力,变得极度好斗嗜血。   这在战场上是好事,至少是利大于弊的,但事实上,只有能够控制住自身的修士,才是意志与道基深厚的,保留住一线清明,基础理智,那些完全陷入药力冲击中的,是没有什么道途可言的。   战争的初时,寒雾山劫修尚且还可以稍稍抵挡一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劫修战死,寒雾山上越来越多的修士察觉到大势已去,开始各奔东西,各找退路。   的确是应了那句话:寒雾山修士,大多是劫修出身,有利则聚,无利则散,是打不了硬仗的。   虽然也有几个寒凝散人的亲传弟子,作为督战队督促纪律,但是寒雾山根基太浅,底子太薄,有阵法压着尚且还好,没有阵法,无比混乱之下,有两名寒凝散人的亲传弟子直接就被身后的刀子捅了,死得糊里糊涂。   “半生积累,我半生的积累,都没了,全都没了。”   一名蓝袍老者,腰间挂着一柄奇长之剑,身后还跟随着几名弟子,注视着满山火焰,泪流满面。   但是他们的眼中还有希望,蓝袍老者寒凝上修的眼中也还有着希望。   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寒凝上修带着自己几名弟子,成功找到了正在上山的解五娘。   寒凝上修是紫府后期八层的修士,一身剑术精绝无比,是邪日门、寒雾山、五毒教,玄光山三大邪宗当中,明面上修为最高之人。   五毒教解五娘是三宗修士中法力最弱的那一个,只是解家除解五娘以外,还有一位紫府三层的客卿长老,因此三方势力才得以平衡。   只是现在那位客卿长老正在前线指挥着战场,解五娘却带着一些门徒弟子,提前与寒凝上修相遇了。   “杀了你,再杀了胡庸那个老鬼,寒雾山就能反败为胜。”   修士战争就是这样,低中阶修士虽然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但最终还是由高阶修士来决定胜负走向。   哪怕在权谋心机上,寒凝上修逊色了一筹,但在个人实力上,他却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压制解五娘。   “布,四象归元阵!”   随着寒凝上修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四名弟子陡然窜出,竟然都有筑基境修为。   来到解五娘四周突施法诀,四人之间形成一种诡秘力场,将除解五娘以外的修士全部都排斥在阵法之外,而寒凝上修则是缓步走入其中。   “别担心,这个阵法没有别的功能,只是担心你逃掉而已,只要你不逃,这个阵法对我们就不会有其它影响。”   闻言,解五娘四下看了看那阵法。   冷笑说道:   “你传授他们此阵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他们此阵与他们的生命力息息相关,承受的攻击越多,他们的寿命就缩减的越厉害!这四象归元阵被中洲十二宗列为禁法之一,予以销毁,你竟然还能够找到也是不易。”   “废话少说,解五娘你死在这里吧!”   寒凝上修根本就不会让解五娘继续说下去,让自己的弟子知道四象归元阵对寿命的折损有多么严重。   他锵然之间拔出法剑,其上深蓝色的气焰流转,持诀御剑攻出之时,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寒气漩涡,恍若巨大钻头,攻破一切。   除了寒系道法以外,寒凝上修真正的压箱底道法,是冰火九重真诀,他所修炼的道法水火同源,因此寒凝上修的攻击,既蕴含无尽的炎力,又蕴含无尽的冰力,然后炎冰融合,冻完再热,热完再冻,形成一种可怕的侵蚀力量,一剑发出,三重暗劲潜入形成致命伤害!   就是因为有这一身道法,寒凝上修方才有足够的自信,别说是一个解五娘,就算是其与胡庸联手,寒凝散人也有足够的信心战而胜之。   然而在半个时辰后,在四周寒凝散人四名弟子无比绝望的眼神中,全力施展出冰火九重真诀的寒凝散人败了。   他虽然的确成功凝聚出巨大坚冰,将解五娘封住,但是在其举起法剑汇聚巨大炎力的那一刻,虚空当中似乎有庞大的暗影一闪,再下一刻解五娘破冰而出,以快狠毒准的一剑,撕裂寒凝散人的护体,将之重创彻底击败。   “噗……咳咳”   “不,这不可能。你……咳,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传承,怎么可能战胜我的冰火九重真诀!”   冰火九重真诀是大有来历的一门功法,万年以前有修士修炼此功法至元婴境界,冰火合一暗含九重,九九归一,循环不止,生生不息,此法一诀发出,煮海焚天冰封大地,厉害绝伦!   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这段历史,在一次奇遇中获得此功诀后,寒凝散人一生都将之视若至宝,秘不示人,暗中苦苦修持到如今境界。   但也是因此,寒凝散人怎么也想不到,修炼如此神功的自己,会在功力占优势的情况下,输给边荒偏僻之地,一个修炼五毒道法的小姑娘。   这不可能,这理应是不可能的。   “呼……”   轻轻的吐息,解五娘的心中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自身修炼毒龙心经,体质渐渐转化为毒龙体魄,无论是对于冰力还是对于炎力的抗性都非常高,虽然境界不足,还是无法硬抗冰火九重真诀最为厉害的侵蚀力量,但却完全可以将冰力对自己的限制压制到最低,快剑猛攻,让对方的最大攻击力发挥不出来。   “成王败寇,寒凝散人你横行一生杀人无数,今日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言罢,解五娘并不靠近过去,扬袖之间,有一道蝎尾锥诡秘无比的发出,奇迅绝伦直接就将寒凝散人钉住,很快,剧毒发作遍及全身,将之生生毒死。   以紫府中期修为杀了紫府后期的寒凝散人,解五娘自身的消耗也是不小的。   因此她根本就不靠近过去,不给对方同归于尽的机会。   随着寒凝散人的死,至此,玄光山三大邪宗之一的寒雾山被五毒教所灭,那一夜欢呼的声音,传遍整座寒雾山。   当天夜里,解五娘并没有参加庆功酒宴,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参加的,对于宗门的士气会有极大的提升作用。   但是在试验过毒龙心经的巨大威力之后,从寒凝散人身上找到了古籍冰火九重真诀,解五娘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翻腾的情绪,当夜就直接前往师尊居住的洞府,分享喜悦,并且献上道书。   尽管在解五娘看来,师尊学究天人,对这冰火九重真诀可能并不那么看重,但是借他山之石攻玉,总是有所益处的。   然而深夜,当解五娘兴冲冲的御剑而至,飞抵那深山洞府时,打入法诀穿过防护阵法,进入洞府当中,解五娘却并没有找到自己师尊。   “梦瑶师妹,梦瑶师妹!师尊在哪?我刚刚得到了一本古籍道书,是万年前纵横一时的冰火道人,留下的道诀,师尊应该会喜欢。”   “另外这一次攻破寒雾山所得不少,过两天我会让他们列一份清单,供师尊师妹选用。”   虽然云梦瑶是金丹修为,按照通玄界的常理来算,应当是比解五娘高出一辈的,但是因为两人之间有着明确的师承谱系的渊源,因此解五娘还是师姐,云梦瑶还是师妹,哪怕未来云梦瑶修炼到元婴化神,只要解五娘不死不叛门,解五娘也永远是她师姐。   当然,解五娘对于云梦瑶也是恭敬的,云梦瑶对于解五娘也是较为认可的,两人关系相处的还算不差。   “五娘你不要着急,师尊有些事情出门去了,怕是一两日都不会回来,道书你就先交给我吧,待师尊回来后我替你转交给他老人家。”   “啊……那好吧。”   听师妹云梦瑶这样说,再加上解五娘也清楚的知道,五毒教刚刚攻破寒雾山,正是教务繁重的时候,自己实在不好脱身太久。   在得知师尊不在之后,她将道书交给了云梦瑶,自己御剑返身而归了。   看着解五娘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道书,云梦瑶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整个玄光山一域的通玄界都是动荡的。   一个势力的轰然倾塌,当然会有一些余波与震荡,但是对于邪日门的修士来说,更多的却是警觉。   邪日尊者在得到五毒教中内线的情报后,对于解五娘的状态感到有些惊惧。   一名外貌上颇为英俊,只是长发之间隐含暗红,略有几分邪异的青年修士,在房间来回踱步着。   虽然看上去年轻,但是他的目光当中隐有狡诈苍老之感,正是邪日门的门主邪日尊者萧独行。   “不对的,不对的。解五娘现在的状态,应该是五毒蚀体,毒力淤积于五脏,她怎么可能斗得过修炼有冰火九重真诀的寒凝散人!那老匹夫虽然有勇无谋,但是修炼多年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邪日尊者萧独行是一个性情很谨慎的人,他在隐隐觉得不对之后,立刻穷搜宗门上下,在寻到一件颇有价值的灵物之后,匿影藏形,从邪日门潜出,向西行数千里。   直到抵达到了一处深山幽谷当中,在这里呆了半个时辰后,萧独行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但是任凭萧独行再怎么小心谨慎,他与张烈在功力道法上的差距也实在太大了。   张烈本身还长于阵法之道,他仅仅只是在萧独行返回的山林中略施手段,影响力场,就将萧独行引入了一片幽冥迷宫中。   从远处看,萧独行驾驭飞剑,在那片山林的上空,左突右转,但就是飞不出去,原地转圈。   并且似乎还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面现惊惧之色。   终于,坚持了半夜之后,萧独行再也无法忍耐,捏碎了一块玉佩,在他所离开的那座山谷当中,很快便有一股强大恐怖气息升腾而起。   高温掠空,恍若红日西坠。   “果然如此,难怪就连梦瑶都说此子道法精湛手段老辣,元婴老怪培养出来的弟子,当然会有这种水准。”   “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玄光山三大邪宗,最终必然是这邪日门获得最后的胜利。”   寂灭荒芜,末日世界的太阳,邪火暗日,那轮暗红色光球,尚且还没有飞到,张烈就已然隐隐洞察出其一身道法的根脚:   无垠沙漠,荒凉废墟,落日余晖,狂沙漫天。   曦日暗红,灰蒙蒙,暗沉沉。无光照天下之恢弘,无驱尽阴霾之正大,反而有无边邪火挥洒。   这是在大漠当中,于无尽旅者的绝望中,修炼出来的功法,能修成此功者也必然是盖世凶顽。   张烈观察着此人,隐身于阵法当中始终没有现身。   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虽然可以以弱胜强,金丹杀元婴,但这也是要冒着绝大风险的,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张烈不会轻易出手。   虽然通过昊天法目,张烈能够看出,来人的法力修为绝对并不太高,也没有地道元婴的雄浑气象。但还是需要观察,考量。   为了玄光山五毒教这边的利益,出手对付一位元婴修士到底值不值得。   “你怎么会陷到这里面去?废物,因为这点小事也敢劳动你老祖宗。”那深红血日中的元婴老怪,似乎以为萧独行陷入了某种天然阵法当中,于那深红血日当中,伸出巨大光手就去抓他。   “嗯?不对。阵中藏阵术……”   但也就是因为这一抓,以萧独行的身躯为中心,四面空间突然出现涟漪波动,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华骤然扩散,分为五张旗幡分列在四周虚空之中,气机呼应封印天地。   五行阵是这修仙界中最为常见的阵法类别了,五毒教的府库当中,偏偏就有一套五阶下品阵法的阵旗,虽然不甚高明,但是对于张烈来说却是足够用了,他是这世上最能够发挥出阴阳五行阵法威力的阵法师之一了。   红日当中的那名元婴老怪,事实上张烈一直都在给他机会,如果他法力高强,如果他是地道元婴,如果他能够提前窥破阵法、察觉不对,那么张烈就会一直隐匿于暗中,然后就此离去,从此让解五娘隐忍一些,在邪日门的压迫下忍气吞声,缓慢发展。   但这位元婴老怪似乎是散修出身,张烈并没有得到太昊金章的阵法传承,在他看来自己的阵法一道并不是太过高明,但是对方却始终没有看出来,并且还陷入阵中。   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本就可以将修者,提升到跨大境界的地步,而阵法又是修仙界以弱胜强最常见的手段,再加上对方修炼魔功,周身冤魂累累,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弱肉强食,看谁的手段了得。   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凶猛的爆炸!   恐怖的元气波动,顿时以此地高空为中心疯狂扩散开来,顿时卷动起百里千里风云元气变化。   昊天镜,太阴幡,三焰分光剑,青冥玄钟,以及移山印!   张烈以那套混天五行阵法,加持自身,压制对方,掌控元气主导权,使其元婴神通域始终无法完全展开。   太阴幡以幻术勾魂夺魄,三焰分光剑剑光纵横穿梭,青冥玄钟化为巨大青色钟影,嗡嗡惊鸣作响,罩落而下。   然而这些对于元婴老怪来说,却也并不算是什么。   虽然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元婴境修士一身法力通天彻地,人间凡人口中的移山填海,指的就是这些人物。   以那处山林为中心,通天炎力火柱破空而起,恍若千年火山终于爆发,与此同时,砂砾如龙,遮天蔽日,被一圈圈地卷向天空,仿佛最可怕的沙暴来临。   熊熊邪火降临而落,而在这盘绕旋转的狂砂飓风当中,隐约有一道道黑影怨魂,扭曲不定,无形无质,阴气深重,叫声凄厉,不断地扑向四周,捕捉搜寻那虚无的敌人。   张烈修炼混元五行气,此时掌混天五行阵法加持自身,与阵一体,一时半刻,那隐身于邪火暗日中的老怪还真的找不到他。   但是张烈没有兴趣,真把这一仗打成持久战。   元婴修士,金丹胎化元婴,灵婴一成,一吞一吐间尽是海量的天地元气,就算是人道元婴修士的恢复力也绝对不会比自己差,拖成消耗战只会对自己不利。   因此,张烈微微闭目,运转神识法力,伸手将虚空中的那枚通天灵宝仿制品移山印持握起来。   其周身筋骨肌肉,迅速膨胀隐现金铁之色。   “道友可是在找我?”   这个时候,太阴幡飞移过来,包裹张烈身形隐隐形成一具巨大的狰狞战甲:域外天魔战甲。   只有其前额眉心处,露出一只暗金色的法目,现出神性光辉,俯览众生无别有情。   “啊啊啊啊啊……”   再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极尽凄厉的惨叫。   只见高空当中,原始丛林之上,有一巨大的黑甲巨人手持小山,对着一片邪火暗日疯狂猛抡猛砸。   其势如苍穹崩塌,天翻盖下来一样。   在这恐怖的狂暴与绝对暴力攻势之下,那邪火暗日中所隐藏的修士,支撑了几十息,最终被生生砸爆暗日,炸散开一圈澎湃的岩浆火流。   趁着那狰狞黑甲巨人,被岩浆火流稍稍一阻,自邪火暗日当中飞出一名矮小修士,流星一般斜飞远遁而去,速度绝伦,近乎刹那无踪。   “……此人功夫是颇深的,只是性情谨慎,风势不对立刻远遁而逃,应是劫修当中少见的元婴真君,倒也真是有气数。”   风流云散,随着那名劫修元婴真君的远遁,虚空而立,张烈周身的阵法,甲胄,恐怖法力波动以及其前额眉心处的法目,都消散的消散,闭合的闭合。   虽然张烈心中也清楚,像这样的修士,必然记仇深远,以后必然来寻隙探查。   但是以自身的法力精进速度,他这一次能够远遁,下一次胆气再起,再来探查时,就未必还能走得了了。   此地因为两名元婴级战力修士的交手,于短时间内化为焚烧的盆地,至于那名邪日门门主,更早就已然化为飞灰。 第四百一十八章:苦修百年今悟道,金丹一粒定长生;晋升金丹四层境   偷袭老前辈,并且施以暗算。   凭借混天五行阵之力遮掩身形,红日老怪挨了张烈四五记移山印,敌手都还没有见到,就被砸得骨断筋折,呕血化虹而退。   他这一退,张烈估计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他都不可能有余力有胆气回来了,而十年二十年之后,自身的法力必然会大幅度增长,这些年正是自身法力的高速增长期。   站立在虚空当中,青年道人注视着那远遁而去的光虹,也并没有选择追击,乘他病要他命。   像红日老怪这样的修士,多半有保命的秘术乃至于反败为胜的杀招。   散修比宗门修士成长的更加艰难,但是一旦成长起来了,其生存能力往往也会更强,这就好像野草野花更加有生命力一样。   盏茶之后,张烈来到了之前的那座山谷。   山谷四周有着颇为高明的遮掩以及防护禁制,可是却挡不住张烈,伴随着那青年道人挥剑一扫,四周的禁制发出犹如玻璃破碎一般的声响,而后张烈飞入其中,扫视四方。   外面尚且还没有什么,但是在张烈打破石门,飞入洞府地宫深处后,就发现四周山岩石壁上,生成着许多红色的矿石,犹如大地之血般斑驳现出。   “……这些都是,地血?那个老怪物之所以会盘踞在这里,暗中建立势力是为了这些地血?”   一一的破解开禁制机关,当张烈走入洞府的最核心处之时,发现其中放置着十数樽丹鼎,鼎内皆有灵药填充,高温扩散,分别镇压在地脉灵气的运行处。   而在这个鼎阵的最中央处,开了一处机关,将外面的月光折射进来,中央处有一颗朱红色的巨大血晶,此时此刻正向四周散放着一种诡异魔幻的魅力,似可将人导入幻境。   “果然是地心灵髓,只是还没有完全成熟。”   “红日老怪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果然是有着自己的道法传承的,他的阵法不怎么样,但是这手丹道之术,竟然修炼到凝聚炼化地血形成地心灵髓。”   张烈身兼数家道统,因此见识极为的广博。   他认出眼前便是天材地宝地心灵髓,同时也是通玄界少有的,服之即可无副作用提升修士法力的天地灵宝之一。   只是眼前这一颗尚且还没有完全成熟,这些灵物真正成型动辄要几千上万年的时间。   修士尤其是散修当然是等不起的,红日老怪发现这颗地心灵髓之后,就倾尽自身毕生所学,以炼丹术辅助催化这颗地心灵髓,只待它完全成型,服之便可以增长一两层的法力,省去数百年的修持苦功。   张烈上前两步,先是召出天煞魔尸,让它去外面守着,然后双手变幻法诀,打出一道虹光将地心灵髓笼罩其中。   片刻之后,血晶轰然破碎,一颗深红之色恍若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的地心灵髓,被张烈摄取出来抓到了手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了此物,可省我百年苦修之功。”   未成熟的地心灵髓,红日老怪用不得,但是成熟的地心灵髓,就是张烈用不得了。   红日老怪之所以会那么轻易的败退而走,就是因为他知道地心灵髓还需要近百年的祭炼之功才能够成熟服用,自己就算一时被击退也没有什么,徐徐图之也许最后摘桃子的人还是自己。   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暗算自己的人并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元婴境修士,而是一名金丹修士。   未成熟的地心灵髓效力大减十倍,但是对于金丹境修士来说依然还是有效的。   张烈发出飞剑传书,将云梦瑶调到这处红日洞府。   然后重新布置隐匿,防御阵法。   确保就算红日老怪回来,云梦瑶主持阵法,也可以有一拼之力。   然后他就立刻开始闭关,准备吞服炼化那颗未成熟的地心灵髓。   张烈现在每增强一分法力,都会让他实际战力飞跃式的提升,因此他根本就不可能像红日老怪一样,选择等待数百年,等地血将地心灵髓滋养的完全成熟,等自身晋升元婴境界再吞服它,以达到最大效力。   “师尊,未成熟的地心灵髓性质极端暴烈。虽然也可以服用,但是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负担,请您一定要小心。”   云梦瑶来到红日洞府之后,虽然也对师尊这次的际遇感到十分开心,但还是有些担忧。   相比成熟的地心灵髓性质温和,这种未成熟的地心灵髓药力太过猛烈了。   “放心吧梦瑶,我的肉身强度不弱于五阶炼体修士,法力承受力不弱于五阶法力修士,在金丹的调和下,可以提升到六阶境界,一定时间内不弱于元婴境法体双修修士。”   “服用这未成熟地心灵髓的修士,虽然十之八九都会爆体而亡,但按照记载总是有几名成功者的,我天生煞骨、又继承界外天书传承,没事的,放心,一定不会有事。”   拍了拍白发少女的脑袋,云梦瑶虽然知晓张烈继承了界外天书传承,但是并不知晓张烈修成太昊天子法身,张烈也不会刻意去告诉她。   这种秘密在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以前,少一个人知晓就少一分危险。   张烈与红日老怪那短暂的交手,虽然时间极短,但是所造成的影响却一点也不小。   元婴境高手短暂的激烈拼杀,依然造成灵气波澜冲击千里,这对于边陲之地的玄光山修士来说,震撼太大了。   紧接着,邪日门门主身死,五毒教先破寒雾山再破邪日门,气势如虹。   因此自然而然就有人猜测,五毒教的背后是否有一名元婴境修士的支持。   对于玄光山修士来说,仅仅只是这种猜测就已经足够震撼了。五毒教的声势,因此日益显赫。   “什么元婴祖师,混元老祖。你们都是在哪里听来的?刚刚才破灭了邪日门、寒雾山,我看教里的很多人就已经眼高于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种风气不能助涨,对宗门没有任何的好处。”   五毒教总坛之内,教主解五娘大发雷霆,将各地的坛主、香主叫到总坛,痛骂一顿。   然后布置任务,让他们下去压一压各地已然兴起的嚣张跋扈气焰。   别邪日门、寒雾山被攻破了,五毒教没两年就发展成新的邪日门、寒雾山,甚至更凶更恶,欺压乡里。   挥一挥手,让各地的坛主、香主离去之后,但是解五娘心中也是动心起念:   “师尊在我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金丹境的修为,但事实上哪有金丹境的修士,可以有师尊那样的神通?师尊传我的毒龙心经,我越练就越是觉得精妙,若说师尊其实是元婴老祖,我其实也是信的……之所以一直都不告诉我真相,应当是让我戒骄戒躁吧?”   至于五毒教近期的人心浮动之气,解五娘心中却是早有预料的。这其实是必然会发生的衍变,但是解五娘有足够的信心,只要门规森然多加管束,玄光山修士的日子肯定是要比过去好过得多。   在修炼毒龙心经,破灭邪日门、寒雾山这两个势力后,解五娘也宣布解除进入宗门后,必须毁容的宗门规矩。   但在教中许多长老坛主的建议下,还是给了新入门修士自由选择的权力:   若是愿意继承旧日五毒教的传统,将会在修炼资源上给予一定倾斜,若是不愿,也一样授予五毒道法。   毁去容颜专心修炼,这本身也可以视之为向道之心虔诚的一种表现,而五毒邪元修炼到高深境界后,本身就可以化去自己一身毒血,恢复美丽,甚至变得更加美丽。   解五娘之所以没有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她在晋升紫府境界后,为求法力精进,大量吞毒,五毒邪元化无可化,突破了化解上限,毒力反噬,更加情况恶化。   解五娘只有在修炼毒龙心经晋升金丹后,才能彻底化解毒血恢复容颜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红日洞府当中。   在云梦瑶的守阵护法之下,张烈开始全力炼化起未成熟的地心灵髓。   地心灵髓入口之后,狂暴升起的法力,很快开始冲击自身经脉,张烈不急不缓地控制着磅礴的力量在体内运转。   渐渐的,也就明白为什么未成熟的地心灵髓,服用者九死一生了。   地心灵髓本身是极好的灵物,但是未成熟的状态下,其中石气过重,不可以吸收太多,吸收多了,对身体不利,会石化经脉。   修士运转灵气法力的经脉被石化了,狂暴的力量一冲,顿时受创吐血,直到体内被这股力量绞成一锅粥,命死魂散。   “历史那些成功炼化这些石气的修士,要么本身就是土属性修士,要么就是木属性修士,再加上根基够好,意志够坚,方可以炼化灵髓修炼到高明的境界。”   “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无需如此。”   随着张烈对于地心灵髓的炼化,狂暴法力运行全身,同时也带着石气石化所过之处的经脉,但是随着张烈的意志所及,张烈体内经脉都隐隐自内而外的扩散出金光与符文,太昊天子法身至坚至固,达到了金丹与肉身的完美平衡。   地心灵髓所蕴涵的石气,无法石化张烈的经脉,甚至于反被太昊天子法身炼化吸收,就像是五毒教道法一样,原本传承此法的解家既受其益也受其害。   而张烈得到五毒道统后,直接创出五毒邪元功,化害为利,转邪为正。   当地心灵髓中的危险性被化解之后,剩下的就只剩下益处了,这股狂暴的法力由丹田处扩散开来,张烈感到一阵的强烈痛苦,仿佛全身的肌肉都被冲击撕裂。   但张烈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也知道这是一个过程,忍着痛苦,全力炼化体内狂暴的药力,法力每炼化一点药力,都会增多一点。   随着体内法力越来越多,不仅冲破了全身的各大窍穴,最后多余的法力又汇集到丹田之中,开辟丹田,强化肉身。   太昊天子法身是法力与肉身间的完美动态平衡,因此其抗压能力是正常诸多金丹道统的许多倍。   随着时间一日复一日的过去,张烈体内的法力也是一日日的增长,最终,他将地心灵髓中的庞大灵力全部炼化,完美转化为自身的法力,晋升金丹四层境界。   在这一日,云梦瑶手持太阴幡,在洞府之外祭炼着天煞魔尸,同时镇守阵法。   突然感知,山中洞府内,风云汇聚呼啸,其中有一清悦的吟诵传出:   “苦修百年今悟道,金丹一粒定长生!”   在这风起云涌之间,有一名年轻道人自红日洞府之内飞出,不是张烈,又会是何人。   “师尊!”   见自己师尊果然成功炼化地心灵髓破关而出,云梦瑶极是兴奋,一挥太阴幡,化虹而去。   “恭喜师尊,神功大成。”   说着,云梦瑶还有些紧张看着张烈,只见师尊一如当年,玉面长发宛如神君。   并没有道书中记载的那些,强行吞服未成熟地心灵髓的修士一般,哪怕侥幸不死,也多数双眼尽赤,长发化白。   师尊一如当年,就好像自己这漫长的守护仅仅只是过了几个时辰。   “以师尊的修为,现在那红日老怪不回来也就罢了,他若是恋栈不去还敢回来,以后就都不用走了。”   云梦瑶兴奋的这样说着,然后被张烈敲了一下头。   “我辈道德清修,被你说得像剪径强人一样。”   “不过,那红日道人一身冤魂累累,下次若是再遇到了,却是不好再让他轻松走脱。”   张烈知道,红日老怪之所以这么坐得住,是因为对方以为自己也是元婴修士,定然不会轻易炼化了未成熟的地心灵髓,因为这对于元婴修士来说没有意义,而继续用他的丹鼎之法淬炼,至少也需要百年时间,他当然是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只是他能等得,张烈却等不得他。   数日之后,五毒教内,解五娘收到了来自张烈的一封灵符传书:   “五娘,为师身上尚有要事,不能过多时间在这里久留,给你留下玉符一块,若遇无法处理之艰险,将之捏碎,为师会速速赶回。   好好经营五毒教,五毒邪元功尚可传授教中核心之人,但是毒龙心经,非你最为信重之人不可轻传,此为我宗门核心道统传承之一,切记切记。   玄光山内,有一红日老怪盘踞不去,此人非你所能力敌,但是你我师徒关系尚未暴露于人前,他修炼多年杀人无数,仇家也多,想来一时牵扯不到你的身上。   若是遇之,可与之虚与委蛇,小心应对,自保为主……” 第四百一十九章:返归家族   修仙无岁月,转瞬之间,张烈已经离开赤阳谷张家一甲子有余了,当年出来时是为了解除外劫的威胁。   虽然最后成功斩杀月魔,但是却失陷于瀚海界,蹉跎多年,方才重新返归此界。   萧山师尊,族长,当年族中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虽然知道其中许多人岁数已经到了,怕是已然凋零,但是学有所成之后,张烈还是想要回去看一看,再见一见那些故人。   时隔一甲子后,张烈携弟子云梦瑶,历经千山,再一次返归回黄龙郡。   这座城镇比之当年,扩建许多,人口更加繁盛了。   在南荒地域,凡人难以脱离修仙者的庇佑而兴盛,同时,基础数量庞大的凡人人口也意味着这个宗门或者家族的强盛。   或者是近乡情更怯,或者是想从另一个方面,看一看家族这些年以来的发展情况。   张烈并没有带着云梦瑶第一时间返回张家山城,而是伪装成凡人,看一看黄龙郡这些年的发展。   黄龙郡的大幅兴盛,这是在张烈意料之中的,在自己离开之前,萧师成功晋升元婴境界,灭影魔教,破十七宗联盟,令丹阳宫的势力范围极大扩张了。   以张家当时在丹阳宫的地位关系,稍稍给予时间没有道理不势力大幅膨胀。甚至于眼前黄龙郡的兴盛程度,在张烈眼中也只是规规矩矩,没有太大的惊喜感觉。   路上遇到了一些穿着张家修士袍服的修士,一个个法力不济却眼高于顶盛气凌人。   张烈虽然谈不上多么喜欢,却也知道家族大了,必然有枯枝败叶,这却也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内。   来到一处张家坊市,张烈找到一家最为热闹的酒楼,与人拼桌共饮,在通玄界有灵石来酒楼享受灵食灵酒的,多少是有一些地位与本事的修士,但是也经不住张烈幻术施展。   顿时间就觉得张烈为人亲切豪迈,什么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开始往外说:   “张家?哈哈,秋后的蚱蜢没有几天可以蹦跶的了。”   听到对方这样的话语,张烈脸上神色微变,但是在其幻术的作用下,那名中年修士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然在滔滔不绝倾诉自己的谈资:   “听说,张家那个老族长已经疯了,他兼修佛道魔三教功法已经走火入魔,耗尽元气,灵寿马上就要到了。”   “人之将死,有的人会极度疯狂,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不甘心失去一切,恨不得拉着所有人去死,所以这些年他倒行逆施,整个赤阳谷张家这些年都没有什么人才,据说不是没有,而是稍稍露头就被他们自己家族的老族长弄死了。所以现在张家人心惶惶,但凡有一点本事的人都在远离。”   “哦,真的是如此吗?可是我看这黄龙郡发展的很好啊,不像你说得那般不堪吧。”   张烈极为尊重自家老族长张相神,根本不信那刚烈一生的张相神,最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他是那种死也不会伤害家族的人。   绝不是对方口中所说的,偏颇狭隘之辈。   “能发展的不好吗?张家一门四紫府,丹阳十七郡,有几个家族有这样的实力?可是恐怕很快就会没有了。”   “张家四紫府,族长张相神,七长老张传灵,客卿长老秦素心、白文静。自张相神疯了之后,与七长老张传灵大闹一场,现在张传灵避居丹阳宫根本就不回来了。”   “秦素心、白文静两人是客卿长老,不管理家族实际事务,这些年完全是张相神在倒行逆施,重用无德小人。白家这些年日益兴盛,那位白长老现在已然是白家家主,人家也不可能过多参合到张家的事情中来。”   秦素心在自己离开之前,就已经是紫府境修士了。白文静成功开辟紫府有成也很合理,她本来就是白家的天才修士,在几乎没有什么资源的情况下修成筑基。   跟随张烈之后,虽然一直都有名无实,但是环境与资源与她在沛山白家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修炼有成也是合理的。   听对方没有提及张传书与张传鸿,张烈就知道这两人已经寿尽而去了。   自己都已经两百一十多岁,张传书与张传鸿都比自己大上几十岁,修炼紫府失败,便只能寿尽而终。   张传书是早年为了家族受过内伤,后来又沉迷于男女之情,自己放弃了道途,生儿育女。   张传鸿是从少年时就比较放浪形骸,张烈走之前他就已经有五十多个儿子了,后来研究双修术,看来也是没研究明白,不过他这一生应该是玩得挺开心的。   这两人的一生都要比白文静精彩,壮丽,同境界时也要比白文静更有实力,可惜,在道途上却逊色了她一筹。   离开坊市酒楼之后,张烈神色略有一些阴沉变化,他以幻术使数名消息灵通之人,说出许多事情,但他们都认为张家百年之内必然衰亡。   “师尊,这些道听途说的事情,未必做得准的,更何况师尊又回来了,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拨乱反正,让它不再是问题。”   云梦瑶没有见过张相神,但是她看得出张烈心情不好,因此这样宽慰言道。   “没什么,不过是从各个方面了解这些年家族的变化而已,而且你说得对,这样获得的消息也未必做得准的,我们走吧。”   张烈两人走出坊市,云梦瑶虽是鬼修,但是金丹修为哪怕在青天白日也完全可以现形如常,若不是她有意以幻术遮掩自身,白发素衣容貌绝色也必然会引人瞩目。   刚刚走出坊市没几步,张烈原本渐渐变得平和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金丹境界的修士,其神识笼罩范围是极远极广的,尤其是在这低中阶坊市,许多练气筑基修士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事,其实都在这些高阶修士的神识感应范围当中。   只是多数情况下,不会去感应也不会理会罢了。   但是刚刚走出坊市,张烈就感应到了杀意与剑气,虽然相对他而言微弱无比,但神识自然而然就扫过去了。   只见一群穿着着张家道袍服饰的人,手持明闪闪的长剑,将一男一女二人给围住了。   “交出身上的宝物,否则,这深山老林的,道爷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你们在这里杀人夺宝,不怕被家族发现,废除法力贬为凡人?”   那名男子横剑于身后女子面前,他身后的那名女修也是持出符咒,但是面对四周这十几名张氏弟子,两人明显是挡不住的,因此脸上皆现出绝望之色。   “哼,杀了你们手尾做得干净一些,谁会知道?更何况我叔叔是坊市执事,别说不会出问题,就是出了事他也会帮我等遮掩的,上!”   张家那名最中央位置的年轻修士,怕被对方弱了士气,就点明了关窍,然后一声令下,四周的所有张家修士全部御剑攻上。   “杀人夺宝,这种事当年我也干过,果然是上行下效,一脉相承。”   以神识看尽了这些张家子弟的贪婪霸道、盛气凌人,张烈都气笑了,对着云梦瑶这样言道。   与此同时,那十几名围攻那对兄妹的张家子弟,手中飞剑骤然不受控制的冲天飞起,而后半空一绕调转回来,猛恶凌厉的刺向自己原本的主人,修为根基不俗的,左右腾挪之下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只是被飞剑贯穿肩膀大腿。   修为根基弱一些的,直接就被飞剑贯穿身体要害,当场就给杀了。   “谁?是哪位高人在此,我乃赤阳谷张家子弟,还请高人看在我家家主面上……啊”   此子根基不俗,因此略能抵挡一些时间,但最终还是被飞剑贯穿小腹,剩下的话语再也难以说出口。 第四百二十章:人头滚滚,善名远播与凶威赫赫   张烈修成太昊天子法身,又专长于剑术,因此他的金丹神通域为万剑神通域,以“天人合一,万物为剑。”纵横天下。   不仅仅是可以极效强化修士本身的剑气而已,并且可以对世间飞剑都有很强的干扰控制能力。   尤其是这些低境界的张家弟子,在其面前御剑,就如同把剑柄交到了张烈的手中一样。无法攻人,只会为其所伤。   被自己的飞剑所伤,有几个机灵的张家弟子想要逃走,却被那些依然灵性十足的飞剑悬空威胁,直指着无法逃离。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一瞬跨空,他来到了那些人的面前,对着那对面露讶然惊惧之色的青年男女言道:   “两位小友不要担心,张家是正道名门,自有人为你们主持公道。”   见到刚刚诡异的情境,以及此时张烈的出现。   那两名青年男女的神色稍稍缓和,但是另一边那些张家弟子注视着张烈,许多人在初时的惊惧之后,神色渐渐变化起来。   然后,猛地有人跪在地上高呼道:   “元烈老祖宗,您总算是回家了。我,我是传鸿爷爷的孙子张思学啊,我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我。”   张烈:“……”   青年男女脸色骤变,惊惧惨白:“……”   本以为来了大救星,没想到竟然是这些劫修的族亲老祖!   上梁不正下梁歪,孙儿辈是劫修,当爷爷的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闭嘴!一群孽障,凡人劫匪打劫尚且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不会去祸害老巢附近的人家,你们在自己家的坊市附近就敢杀人,对家族的信誉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为了弥补这个损失,家族要耗费多少功夫。”   “你们没想过这些吧?光想着自己能分到多少灵石了吧?”   张烈神色冰冷,眼神如剑扫落,下方再也无一人敢哭嚎说话了。   身为张家老祖,张烈的画像是族中小辈日夜观摩过的,这些年来他的形象又没有什么变化,被很快认出来了很正常。   至于张传鸿的孙子,张烈离开张家之前张传鸿就已经有五十多个儿子,至于有多少孙子恐怕他自己都记不住了,为了家族利益张烈要杀几个,张传鸿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   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张烈当年也做过,在这玄黄大世界这类事恐怕每一天都在发生,世界太大,人口太多,修仙一道又竞争残酷激烈。   但是张烈不能容忍这些家族子弟损公肥私的行径,就算未来太昊轩辕剑派会初定为魔门,该有的宗门秩序还是要有的,否则根本发展不起来。   “梦瑶,你且制住他们。待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慢慢处置。”   “遵命,师尊。”   云梦瑶在张烈的身旁,凭空现出身形,而后手中太阴幡一罩,黑光罩落,下方的这些人全部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摄入了太阴幡当中。   云梦瑶的金丹神通域与张烈不同,为幽冥空间,虽然长时间用来关人,会让人受到幽冥侵蚀,但是云梦瑶有意控制的话,短时间内关几个修为远远低弱过自己的人,还是可以的。   “师尊,您接下来不带着他们去坊市,为张家正名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见为幻,实证为实。家里的情况虽然闹成这个样子,但我还是要去赤阳谷张家山城看一看,老族长他一世英雄,我不相信他最后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是夜,黄山赤阳谷张家。   只见一座山中小城,灯火明亮,恍若不夜,其四周隐隐有一座大阵,处于半开启的状态,如龙蛇游走,有一种奇异之势。   “两仪分天阵?能够布下如此厉害的大阵,说老族长他疯了,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两仪分天阵是四阶阵法当中极难布置也极厉害的一种,攻防兼备杀力惊人,未来可以提升为五阶护山大阵,张烈观眼前这座阵法,已经被维护到四阶高境,需要投入的心血资源无数。   整个黄山之上,有三处灵气最为充沛。   一处是眼前这里的张家山城,以灵脉支撑阵法运行,同时几乎居住着在山门内的所有成年修士以及其家眷。   另一处是凝元宫,主要供养未成年家族修士与老年修士修炼。   最后一处在后山,供养族长、长老、门中精英修炼持道。   后山的修士实力最强,山城的防御等级最高,凝元宫距离山城很近,也在护山阵法的笼罩范围之内,这三条黄山之上的灵脉,都是可以引导、调节、开放、闭合的。   张烈以修士望气之术,从高处俯览,观测到了紫府修士的灵气升腾,发现其还在后山,便御剑飞遁而去。   来到后山之后,就发现这里大变了模样,再不是当年那种修士凿壁练功、隐居深山的自然风貌了。   而是一座布局广阔壮丽,汉白玉石为阶,描金绘彩为廊柱,处处高大宽阔,气势宏大的玉殿道宫。   只是这道宫之内,人气却少。   张烈走入其内,脚步踏在汉白玉石上面,发出空旷的回响,入目所及是玉宫当中的一片昏暗。   “什么情况,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   寻着气息,张烈似缓实疾的迅速迈步向前。   在来到玉宫当中,一处廊柱拐角处时,细微颤鸣声里,一簇错落青翠的竹林烟障便凭空长成,罡风吹过,沙沙有声,直刺而来。   张烈的身形如行云流水般挪移避开,也不出剑,仅仅只是以手掌轻盈上撩,斜切剑意。   他早已然感应到了这股隐藏的气息,但是因为变化极大有些不能确定,这一剑过后,张烈才完全确定下来。   “青木剑诀!传书你还没有死。”   张烈一掌破开那名试图偷袭修士的剑意,虽未用法器,但是他修炼禹步现在的肉身便已然有了苍龙之力,再加上剑术远远高明过,一拂之下,那名偷袭修士跌退多步。   当他还想要再继续重整旗鼓进行抢攻时,张烈已经看清了来人,开口言道,也让眼前这名胡须邋遢,衣着破旧,一手持着剑,腰间挂着红色酒葫的中年修士,停止了抢攻的剑诀。   “……元烈,你,你回来了!”   当年是一起并肩生死的同族兄弟,现在却是相逢几不识,张烈因为修为精进形貌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而张传书修为也大为长进,此刻已然晋升紫府境界,但是身上的沧桑意味,饱经风霜之感,却几乎已经是再化不开了。   但是,在看到张烈的那一刻,他还是眼中隐现泪水,随手将手中长剑丢掷,大步走上前去,与张烈抱臂而笑,大笑复大笑。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也是这么以为你的,这么多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感受到一股气息靠近,止步,然后,张传书的面容神色就僵硬住了。   “……元烈,我回去为你准备好酒。”一边说着,张传书一边拍了拍张烈的肩膀,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张烈回过身来,看到一名麻布道袍、身材高大,满头白发,但是肌肤如同白玉,面容俊逸的老道人站在那里。   “元烈,回来了。”   “族长,我回来了。”   一瞬之间,张烈就明白过来,张传书与族长张相神之间,必然出现了很大的矛盾。   但这种事很难想象,当年张传书与张传鸿甚至包括张烈,敬族长如敬神明。   族长张相神一直都是赤阳谷张家的保护神,顶梁柱。   跟随族长张相神来到宫殿深处,这里并没有人服侍,张相神亲自为张烈煮茶倾倒。   然后,他也不等张烈开口询问,张相神就已然将事情发展的前因后果,向张烈全部讲明了。   “……自元烈你走之后,家族这些年来发生了很多的事。破影魔教、扫平北十七宗后,萧山真君明面闭关,暗中不辞而别,短时间内他留下的威慑,可以让丹阳宫保护自己的利益,但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有一些势力蠢蠢欲动起来。”   “这一变化,在玄月教主谢媚娘转劫归来,发展到了最顶峰,那位谢宗主虽然潜心魔功,少有出手,但是她在与不在,对于玄月教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其它势力来说倒也罢了,但是这一变化对于外强中干的丹阳宫来说,就是致命的,我们经受不起玄月教势力复苏,所带来的种种试探。”   “所以,族长您就选择了把水搅混?”   张烈修炼两百年,见多识广,他很快明白领悟了族长的意思。   “我这一招其实也是向诸葛恪宗主学到的,诸葛恪宗主为支撑起萧山真君离去后,所出现的势力真空,大量引入各个家族、宗门进入丹阳宫,强行提升宗门综合实力。这样虽然带来很多负面的影响,但的确是把宗门力量短暂提升起来了。”   “如此做法,是饮鸩止渴吧?”   “现在这种形势之下,就算是毒酒也要喝啊。玄月教谢媚娘转劫回归,人心归附士气大增,要重现当年南荒第一宗门的风采,我与诸葛恪宗主把水搅混,搞出宗门、家族即将分崩离析的形势,这样玄月教的兵锋至少不会第一时间指向我们,而是去进攻其它周边宗门。”   玄月教积弱久矣,可以说四面都是寄居在它昔日尸体上吸血的中小型宗门,丹阳宫至少有元婴宗门的声势强撑着,并且隐隐有内乱之象,这样的情况下要是外敌入侵的话,可能反而推动整个宗门重新团结起来了。   丹阳宫宗主诸葛恪制造出整个宗门都要内部分裂的假象,让玄月教先去对付其它宗门,坐等丹阳宫分裂。   这的确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策略,但却也是一种以弱制强不得不为之的策略。   甚至就算玄月教的高层看出来了,也只会顺势往丹阳宫内部大量掺入力量,而不会选择正面强攻,至少短时间不会。   张相神这几十年的刻意经营也是此理,让四周明里暗里的敌人,都等着张家自己自毁,坐收渔翁之利,而不是自己上场,既有可能自己受到反噬,就算强撑下反噬,也要承受不小的损失。   “那传书与传鸿?”   “传鸿是真的不在了,他修炼的那套双修术我也不懂,只知道他最后修炼出一门所谓的大罗刹寂灭身魔修之法,最后两百多岁死在了两个艳修的床上。”   听到张传鸿这样的死法,就算是与之感情深厚的张烈也很难为其感到难过。   这个混蛋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吧?那么旁人,也实在没有什么为他难过的立场。   “传书暗中晋升紫府,我的确是顺势用力用了一些手段。但也让他因此恨我,只是传书深明大义,他虽然恨我却也依然会守卫家族,只可惜紫府境界基本上就是他此生的极限了。”   族长张相神虽然并没有细说,但是张烈也能够隐隐听出其手段有些卑鄙难看。   当年张传书深恋一个多情女子,在家族的庇佑下让他得偿心愿并且恩爱多年。   如果萧山真君始终都在宗门的话,那么族长可能就由着他,让他一生幸福了,可是萧山真君不知所踪,张烈为化解外劫不得不离开家族。   在这样的形势下,张相神兼修三教功法,试图将之融合为一,压力巨大。   家族形势同样险恶,在这样的背景下,张传书明明拥有潜力,张相神就施以手段逼迫他一下,将之推动到紫府境界。   但是在人家人妻女身上做法,哪怕是顺势用力,也是过于难看,但作为一家之主,这些难看的事情你又不可能不处理不去做。   这便是张相神,张传书所面临的共同困境。   张传书理解自己尊敬多年的族长,但他无法不恨他,以张相神的性情不喜欢掺合到这些事情中来,但身为族长他又不能不去做。   听着张相神的言说,张烈喝着茶,他能够感受两人心中的不易,但他也知道自己能够感同身受的,不过其中十之一二。   按张相神这种人的性情,他若是一位纯粹的修士,他只会专注自身的修持,根本就不会去管后辈张传书怎样,顶多是在他被那多情的妻子所折辱时,看在同族的份上试图激励唤醒他,但也仅此一次,根本就不会设局,让张传书与自己妻子相爱多年,生活幸福。   但是越相爱,感情越深厚,最后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同样因为张相神是族长,他在张烈离去,张传鸿寿尽,家族没有自己力量的情况下,只能做出一些不得不做的选择:   他让张传书的妻女,死在一次敌方家族的试探中。卑鄙,但这也无可奈何。   “现在好了,现在元烈你回来了。正所谓‘腾蛇暗伏,太岁星至’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呼……”张相神长长的呼气,然后举杯饮茶。   尽管张相神的动作很自然,然而张烈现在的修为比张相神高出一个大境界。   他还是在空气当中,感应到了一丝异常。   张烈猛地出手,抓住族长张相神的手掌,按了下来,只见在茶杯中,族长的口鼻处全部都是溢出的鲜血。   “……族长,您,您这是”   “呵呵呵呵,元烈,我比你年长一百六十多岁,而且,坊间所传的事情,也并不全都是假的。我兼修佛道魔三教功法已经走火入魔,耗尽元气,灵寿马上就要到了,若非如此,家族之外那些虎豹豺狼,又怎么会如此安安心心的等着?”   “他们都在等我死,怕这个时候出手,被我这条老狗,咬下一大块血肉得不偿失。”   一个人的心血精力精神是有限的,而族长张相神当年因为家族底蕴匮乏,不得不选择修炼佛门无相诀,修士频繁改换功法是会损伤修炼潜力的,这也是没有完整传承的散修,往往远远不是拥有一脉相承传承宗门修士对手的原因。   张相神不甘于此,因此以佛入魔,再斩魔入道,若是让他成功,不仅仅之前百年积累的佛门无相诀潜力不会被浪费,甚至更可以加厚根基,法力精进一日万里,独成一派。   “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兼修三教,甚至在这样的条件下,可以治理好家族,管好方方面面……元烈,这是我拿命换给你的教训,管家族就管家族,修炼就专注修炼,两个方面都无法放下的话,哪一个都做不好。”   言说到这里时,族长张相神口鼻中的血止不住的流淌而下,眼神中尽是泪光。   “元烈,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法力了,我服用了行尸丹,那可是堪比剧毒的延命玩意儿,你不回来,我就得靠这玩意儿来延命,你回来了,我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咳,告诉传书,说我这个族长没有做好,我对不起他。”   “操!族长,你别死啊,这话你自己跟他说,我一回来,你就死了,然后我再整肃家族,这罪名落到我的身上,那可就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着自己怀里大口大口吐血的张相神,张烈一边向其体内输送法力,为其强行延命,另一方面召出昊天镜、开启昊天法目,瞬间洞察看穿族长张相神体内的法力运行情况。   佛门功法、魔道功法,道门功法运行路线,混乱驳杂,的确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可以说,这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金丹境真人修士,面对张相神体内这种情况,都没有什么好的处理解决办法。   本来张烈不回来的话,张相神凭借行尸丹的药力,还可以再撑个几年,甚至几十年。   但是张烈一回来,又晋升了金丹境界。张相神心神放松,那一口强撑着的气息一散,整个人顿时就不行了,体内法力乱窜流转,还有行尸丹的猛烈尸毒反扑。   张烈开启昊天镜,把张相神扶正,站在其身后位置上,双掌按在其背部为其灌输法力:   “族长,好好听这行功法诀。”   “存神之道,勿交非类,深室避事,柄精蹑空。心存目想,微妙守冲,静魂安形,则万害不伤……”   “一合入身,帝君玄母,五神各陈,举形魔化,流变适真,千乘万骑,俱升帝宸,白元无英,道养太宾,八灵翼体,玉华衔烟,恍惚十周,径造日门……”   伴随着张烈体内法力的雄浑镇压,精微操控,张相神体内那原本暴烈异常运行的法力,渐渐被强行压制收束回去。   如果是在张烈离开张家之前,就算他现在依然是金丹四层境,也顶多帮助张相神镇压功法错乱反噬,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了,这次回来后张烈获得了九息服气,此为天下练气术总纲,无论是佛道魔儒,几乎都被涵盖覆压无法绕过。   而张烈要建立太昊轩辕剑派,赤阳谷张家、丹阳宫,玄光山五毒教,腾蛟山阴阳宗,甚至瀚海界步家,这些势力都要加入其中化为根基,张相神更是其中的重要人物。   听着张烈的不断念诵,经书入耳,张相神那扭曲异化的面容,渐渐因此平复下来。   渐渐的,在数个时辰之后,张相神逐渐开始自己练功行气,吐纳呼吸。   张烈轻轻回气,转过身形,正看到张传书站在自己身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死死盯视着张相神,握着剑器的手掌上布满青筋。   张烈移步,下一刻出现在张传书的身旁,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言道:   “传书,你是知道的,有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允许你对族长出手,所以这不怪你,不是你不想报仇,而是你没有能力报仇。”   “这不怪你。”   张烈又重复了这一句话,在许久之后,张传书原本全身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元烈,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族长。筱儿是仇家杀的,族长也全力助我复仇了,但族长一向那么算无遗策,他为什么,他为什么偏偏就那一次失算了?”   张烈返归家族之后,整个张家的形势气象变得大为不同。   进一步建设强化两仪分天阵,张烈一身阵道修为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可以称得上是阵道大家了,而整个张家经张相神经营多年,虽然看似任人唯亲,重用无德小人,积弊深重。   但是张相神他自己那里有一份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这些人这些年贪污的明细。   交到张烈手中之后,挨个抄家杀头,一辈子的辛苦,最后大半家产都收归家族了,还要连累妻儿子孙。   半月之后,黄山张家张元烈老祖,修成金丹大道返归家族,主持政务。   张烈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之前抓到那一批,张相神手中有明确罪证的那一批人,全部抓起来,推到家族经营的各个坊市,当众处死,杀得人头滚滚。   其中不乏家族高层的直系血亲,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张相杰的血亲全部都有。   见张元烈老祖大义灭亲,斩杀贪污受贿、为恶深重等一众张家修士,为低阶修士做主报仇,在坊市中看热闹的修士们纷纷拍手叫好,这一刻他们终于感到大快人心,一口恶气出了胸口。   修道多年,终于遇见有高阶修士愿意讲道理,为低阶修士做主出头的了。   “这位张元烈老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老族长的亲信,张传书、张传鸿这些家族老人的至亲,说杀就杀,一点情面都不留,真是厉害!”   “你知道个什么,张元烈老祖当年人称三尸魔君,当年在北十七宗说出三尸魔君的名号,可以让小儿止啼。过去张传书、张传鸿这些家族老人都是人家带出来的,现在杀他们几个儿孙怎么了?张元烈老祖要杀他们,他们也得洗干净脖子等着,当年没有张元烈老祖,这些人都活不到现在。”   “我看张家是要大兴了,金丹真人啊!黄山张家可真是有气数啊,老族长才疯了没几年,张元烈老祖就修成金丹回来了,金丹真人啊!”   名声很多时候就是要用血来洗的,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了。   经过此事之后,黄山赤阳谷张家的善名远播,附近方圆数千里的修士都在传,张家坊市做生意地道,而且绝对没有人敢杀人夺宝,一位凶威赫赫的金丹老祖亲自镇压。   并且在张家坊市当中放置着执法钟,不管谁有冤情只要敲响了执法钟,张家执法修士必然会前来追究,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第四百二十一章:延寿灵物,两百年之约!   张元烈老祖的回归,对于整个黄山张家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尽管这位老祖心黑手辣,杀性极重,刚刚返归家族就逼老族长不得不退居幕后,然后在整个家族掀起腥风血雨,杀得人头滚滚、哀嚎一片。   但是张家修士的士气却是在不断提升的,因为能够修仙并且能够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修士,没有几个是傻的。   张元烈老祖回归之前,家族是宽松,因此可以投机倒把、欺行霸市上下捞钱的机会是多。   但整个家族那种风雨飘摇逐渐驶向毁灭的阴影,却也笼罩在所有有识之士的心头。   只是这些有见识有能力的人都被老族长打压雪藏,要么离开家族,要么绝望的看着家族走向覆亡。   而张元烈老祖的归来却给这个家族带来新的气象,大刀阔斧大砍大杀,将那些贪墨者全部处死,将其家产收归族里,将他们的妻女贬为贱籍,矿奴,同时把那些有见识有能力的人放在适合他们的岗位上。   虽然这个过程中的确是有着阵痛,因此死了很多人,但是整个家族的气象犹如历经狂风暴雨般的天空,被清洗得焕然一新、蓬勃向上。   大多数人都觉得近段时间的人事变动,人员安排,是老祖法眼如炬,明察秋毫。   可实际上张烈离开家族多年,哪知道谁更忠心谁有才能?   这些职业升迁变动名单,都是张相神这些年里,明里暗里估算准备好的,只是他已经没有力量来执行。   张烈回来之后,按照计划推进就可以了,整个家族没有人可以挡得住他的力量与威权,而这又是张相神所不具备的。   修仙者将伟力归于自身,低中阶修仙者很难反抗。   一日清晨黄山后山,道殿之内。   族长张相神吞吐元气,运转九息服气法诀,而张烈在其身后,双掌按于其背脊之上,辅助推动。   只见洞府当中,九气归流,在天罡道法九息服气的镇压之下,张相神所修炼的佛魔道三教法脉,逐渐合一。   任何修士,在修炼到一定程度后,获得九息服气,只要能够参悟,修为越高往往越会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幅提升。   因为九息服气为天下练气术总纲,而修士在之前的修炼中,往往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错漏弊病处,难以相对完善修持,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功法潜力完全没有穷尽。   参悟九息服气之后,整个功法运行体系至少能够优化三层,修为越高往往获益越大。   张相神比张烈大出一百六十多岁,早年被家族拖累道途,但是无相诀的底子打得很扎实,后来兼修三教,穷尽心血,一身法力突飞猛进,到张烈再次回归时,他已然是紫府八层境界,只是心血烧尽,油尽灯枯,灵寿即将要终结。   不得已,以剧毒行尸丹刺激潜能,形成某种对抗平衡,让自己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行尸丹不仅仅是侵蚀身体而已,以此丹刺激潜能,整个过程也是异常痛苦的,寻常人宁可死,恐怕也不会愿意这样强行延长寿元。   张相神自己都以为,自己这一生道途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张烈返回后,带来了一部无上绝学,并且以自身万剑神通域,昊天镜,以气行剑,攻解尸毒,几次行功之后,将张相神身上的行尸丹尸毒,硬生生化去。   而张相神自己修炼九息服气,也统合三教,很快就能冲入紫府九层,乃至紫府九层巅峰。   “呼,现在族长您的问题是,就算以九息服气统合了三教功法,我再助您化解行尸丹之毒,您剩下的灵寿元气,也顶多延长二十年左右,是不足以借此突破金丹境的。”   修仙者越是寿数衰老,身体潜能耗尽,晋升突破下一个境界的机会就越小,就像练气修士,在六十岁之后气血会逐步亏损,筑基的把握也会越来越小,成功的把握会越来越低。   “元烈,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用再承受行尸丹万蚁钻心,千刀万剐之苦,还能有二十年的时间看你将家族发展起来,我已然是此生无憾了。”   相比张烈,张相神反而更加看得开。   觉得自己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从每日承受万蚁钻心,千刀万剐之苦,到现在这样的正常生活,幸福感会大幅提升。   张相神满足,张烈却是不愿意的。   治家治派的统御之才,在张烈所认识的人里面,老族长张相神不是排第一也是排第二的。   自己要建立太昊轩辕剑派,秉承天命受太昊气数遗泽,有这样的统御之才和没有这样的统御之才,完全是两回事,更何况,老族长张相神的战力也很强,只是没有统御之才那么突出而已。   他所自创出来的截杀刀诀,直到现在都还是家族最上乘的传承之一,甚少有人能够参悟,习得。   “族长您在这后山当中安心修养,延寿灵物的事情我去帮您去办。实在不行,卖几处坊市矿山,我也要给您找到延寿灵物。”   离开后山老族长闭关的洞府之后,张烈又御剑前往家族,处理一些需要他定夺决策的事。   尽管这些事务的大部分,他都推给云梦瑶去做了,但是有些大方向上的事情,云梦瑶还是无法替他决定。   来到家族祠堂,这一日张烈召见了一名家族小辈当中,一个颇为出色的弟子:   张广泰。   此人是“元思通广”中的广字辈,三灵根资质,但是悟性刻苦毅力,都颇为不俗,最重要的是为人机警,因此,张烈打算给他一个机会。一个从修仙界中下层,爬上来的机会。   “张家第十二代弟子,张广泰,拜见元烈老祖。”   祠堂之内,大礼参拜。   这是一个青年模样,身材强壮敦实的修士。   “嗯。”张烈身受对方大礼参拜,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   “广泰,这些年来无论是道业,还是家族安排给你的事,你都干得勤勤恳恳,全力完成。但你和我一样,都是凡人家世出身,身后没有父母亲族支持,灵石、丹药、人脉都是短缺,继续这样下去,你在六十岁之前只有一次冲击筑基境的机会,你是三灵根体质,冲击成功的把握并不是很大。”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前往北域寒洲砺锋山,去那里把我的一件礼物,交给我的一位故人。事成之后,你返回家族我奖励你两万善功。但是你也要想清楚,这一路前去颠沛流离风刀霜剑,而且我在北域寒洲也有一些仇敌,一旦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你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机会,你可愿意接受?”   在近两百年前,张烈刚刚修成筑基的时候,曾经与太玄藏剑宫少主楼鸿羽有过两百年之约。   但是现在北域寒洲金虹谷敌我难定,南荒家族这边也根本离不开人。   因此,张烈只能派遣一名家族弟子前去,替自己完成约定。   “谢老祖赐予机缘,广泰愿意接受。”   张广泰能够在张家众多弟子当中脱颖而出,虽然出身寒微却也是心思聪敏之人。   几乎没有犹豫,当即果断应下。   “嗯。”   张烈闻言再次点头,然后,他单手接过云梦瑶适时递过的一口飞剑。   将之拔剑出鞘,于祠堂当中注入神识法力。   一时之间,金色的法力剑气萦绕跃动,渐渐充斥满整个空间,四面八方似乎都现出一名道人舞剑时的身影,最终又逐渐归于到虚无。   以剑为信,一践当年故友两百年之约。   然后,张烈归剑于鞘中,将之掷给面前的张广泰,对他来说,这次北域寒洲砺锋山之行,即有着很大的危险,同时又有着巨大的好处。   游历天下不仅仅可以增加其自己的阅历,完成任务后得到两万善功的高额奖赏,更何况他见过楼鸿羽后,以楼鸿羽的性情,也绝对不可能让这个小辈白跑一趟。   楼鸿羽手指缝里稍微洒出一些,足够出身寒微的张广泰此生都受用不尽的。   “好了,去账房领一笔灵石,然后就准备去吧,一路小心。”   “元烈老祖保重身体,晚辈,定然全力完成您交代的事。”   “去吧。”   “晚辈告退。”   云梦瑶并不清楚,张烈在北域寒洲所结识的人,所经历的事,她在张广泰离去之后,继续向师尊张烈汇报着这段时间,她对于家族的调整与管理,收益与损失。 第四百二十二章:我无罪也,我魔修也   在这近六十年的时间中,张相神全力维持家族发展的同时,为了在萧山真君不告而走的危局中,保存住张家,也与许多家族、宗门签订下了一些不平等条约。   当年黄龙郡张家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家族,其势力范围就那么大,后来张家迅速发展成紫府家族,一门三紫府:   张烈,张相神,张传灵,再加上张烈作为萧山真君最出色的弟子,张家由此成为元婴宗门丹阳宫的豪强家族。   但是随着萧山真君近六十年不出现,丹阳宫都内忧外患难以维持,更何况是张家,为求自保,张相神以老迈昏聩以自污,向多方势力进行高额借贷,让多方势力的力量介入,形成一种艰难的稳定平衡,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同时需要很高明的权术手段。   千碧山上官家便是这样一支势力,它本来是与黄龙郡张家并不邻近的,但是在丹阳宫势力急剧扩张,张家势力急剧扩张后,就是距离较近邻居了。   这个家族以借贷起家,九出十三归,利滚利,打滚利,因为这个家族眼光狠准手段毒辣,因此这些年赚得盆满钵足,供养出不少的家族修士。   但是今天,上官家的祸事到了。   一口飞剑,于那浩荡黑云间陡然刺去。   仿佛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金虹剑气在出现的那一刻,便极尽璀璨夺目,仿佛是这世间唯一的光彩。   锵得一声,三焰分光剑挟带着巨大的威能,稳准狠的钉落在千碧山的阵基运转要害上。   这样一来,上官家斥以重资建立起来的护山大阵就运行不起来了,紧接着大量的剑光于黑云当中扑出,四面八方,围攻向千碧山。   “怎么回事?谁敢欺我上官家!”   磅礴的黑灰气浪,在千碧山上猛烈的爆发,反应无比迅捷,直接就将四周许多想要攻入山中的剑光,强行迫退。   仅接着,冲出一名身着锦袍玉带的年轻男子,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浓密而杂乱的眉毛,以及那双锐利并藏着淡淡暴虐的眼睛。   这个年轻人的判断能力非常强,迫退四周飞攻而到的剑光后,并不去追杀任何人,而是猛地转身扑向那柄钉落在自家阵法上的淡金飞剑,周身微微扩散黑灰气焰,双拳猛烈轰砸,竟然是一名极为少见的体修修士。   锵锵锵锵……   双拳猛击在那飞剑之上,可是剑气通天,至坚至固,硬生生砸得他双拳破损,却依然是难以撼动分毫。   “啊啊啊啊啊啊!”   见此,这名年轻人犹如狂兽般的怒吼,全身法力澎湃肌肉鼓胀,竟然引动天地元气剧烈变化,似是要施展出某种极尽暴烈的法门。   然而就这个时候,一道灰白气龙陡然自千碧山中飞出,将那名年轻人直接卷起,中止他的神通。   “够了,横儿,这是赤阳谷张家元烈老祖的飞剑,凭你的修为是攻不破的。”   在这个时候,千碧山上云气翻滚,一名又一名上官家的修士已然结成阵势,迎击而上。   经过这六十年的发展,苦心经营,本就底蕴不俗的赤阳谷张家,已经借着丹阳宫的扩张之势,传承到第十三代,张氏丁口已经有两百万之数,族中修士也有六千余人。筑基期修士的数量已经近八十人,紫府修士五人,金丹修士一人,可以说是丹阳宫的顶级豪族。   但是这样的家族,比之千碧山上官家也还是有所不如。   上官家凡人人口不算,族中修士七千余人,筑基期修士过百,紫府修士九人,金丹老祖一人,除了因为是家族传承以外,出色修士比例较少,上官家完全可以匹敌一个中型宗门,甚至是元婴宗门都轻易啃不动的。   一位金丹老祖据守一处五阶护山阵法,完全可以硬抗一位元婴老祖进攻,绝大多数情况下,一位元婴老祖都不会轻易入阵,堵上自己数千年灵寿,与一名金丹真人搏命,因为真的有可能会死的。   可是上官家的千碧山,被张烈以昊天镜远程观测,然后一剑钉住灵脉流转,直接全军进攻。   上官家的族长上官桀,这一刻御虚凌空飞身而起、迎向张烈。   “张老祖,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这般动刀动剑,若是上官家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随便遣人来斥责一番,上官家无有不从。”   千碧山上官一族,最出色的三个人,金丹老祖上官虹,族长上官桀,少主上官横。   这三人可以说是这个家族的精华所在了,此时此刻上官家的族长上官桀以紫府境修为独身一人飞过来,直面张烈,仅仅只是这份胆气,就不负一门三杰之名。   可惜,张烈为此事筹备许久,无论上官桀怎样委曲求全,愿意拿出灵石破财消灾,张家都不可能因此收手了。   “上官家主,本座以次前来,是不可能因为你愿意免去我家的利息,就转身撤军的。”   还在努力绞尽脑汁的上官桀,听到张烈这番话,呆愣半晌,最后有些无力地言道:   “上官家虽经营借贷,一切却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族长张相神的那笔借贷,上官家全免了都不成吗?我无罪也!”   “我魔修也。”   自古以来,以贷伤人就没有不遭人恨的,哪怕它客观上,解除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   但本身不事生产,凭借这种手段积累巨额财富,上到掌权者,下到底层庶人,几乎没有人会希望它能好。   因此张烈主政家族之后,暗中筹备,就选择以上官家开刀,它够强,够有钱,名声也足够差。   对它出手,对张家的信誉损害最小而收益最大。同时,也能对张家周围那些明里暗里的势力,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桀儿,退下!”   心神已乱的上官桀还想要说什么,以图商量。可是其身后,数条法力狂龙已然猛袭而至。   一道黑光于千碧山上急冲而起,一种无尽可怕的气息,在那名白发老人的身上出现!   “混煞旗,九狱破灭正法?”   “原来如此,你已然把这门功法修炼大成,再由你玄孙上官横修炼炼体术,待他未来晋升金丹,气体归流,以此底蕴冲击元婴大道!”   张烈的本命法宝是昊天镜,金丹神通是昊天法目,能够洞察三界,破一切虚妄。   上官家老祖,那满头苍白乱的上官虹刚一出手,张烈就看穿他所修炼的功法了。   这九狱破灭正法虽号称正法,但事实上也是南荒修仙界颇为有名的一套魔功。   修炼者在修炼此功的过程中,需要感受愁、苦、哀、惨、悲、恨等等负面情绪,功力每晋一层,便如一狱加身,以自身之心破灭一狱,则功力增进一层,如此九狱九破之后,修成金丹也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当然,绝大多数人根本就坚持不到九狱九破,绝大多数人在修炼过程中直接就疯了,或者中途放弃。   但是如此魔功正法一旦修成,一身法力生成源源不绝,天狱炼魔心,魔心修成至坚至固,以此为根基,修炼世间一切法都会变得非常容易。   “难怪你上官家明知凶险,却依然把持着这放贷生意不肯松手,原来你们家需要借此来感受九狱之道。”   “你修炼九狱破灭正法,你的玄孙修炼炼体术,一旦未来让你们成功培养出元婴修士,放贷所造成的那些反噬又能算得了什么,自能强力镇压下去。”   上官虹的本命法宝是混煞旗,一罩而落,吞噬之前打来的九道法力狂龙,直接将张烈笼罩在一片充满凶煞扭曲之气的异度空间中。   在这天狱空间内,张烈只感受到自身的神识、法力,同时受到了对方的攻击。   同时,上官虹又祭出两枚黑色铁锥,三支飞叉,两枚黑色大铁锥于正面攻坚,三支飞叉绕空飞转,寻隙而入。   “小辈,你想要杀人立威选错目标了。你爷爷我当年纵横南荒的时候,你家族长张相神都还在张家城里乞讨要饭!”   上官虹一身法力至少有金丹八层境界,再加上九狱破灭正法的威力,法器的精良,可以说这个老头虽然一直都在千碧山上官家作定海神针少有出手,但是一身实力在金丹真人中是少有人敌的。   神识坚固,法力精纯深厚,法器精良,并且丹成上品,不是一品金丹也是二品了,否则都对不起九狱破灭正法的赫赫之名。   而在这个时候,天狱空间之外,上官家修士也与张家修士争斗起来,在修士数量与质量上上官家修士都是占有一定优势的,上官家九大紫府修士有七人都在家族,而张家紫府修士却只有张传灵,秦素心两女前来。   不过张家多出一名手持太阴幡、驾驭天煞魔尸的云梦瑶作为高层战力,因此在这个方面倒也并不吃亏。   只是张家修士虽然及时结阵,但是长久激战下去的话,终究还是会吃亏,还是会大败的。   张传灵与秦素心两女虽然竭力作战,但还是有一些感到忧心。   “上官家是保卫家族而战,他们是肯血战到底不顾生死的!而我张家混乱久矣,这一次虽然凭借元烈老祖的名望强行凝聚起来,但是若是一场大败!”   想到这里,张传灵几乎不敢再细想下去,向正在激斗中的云梦瑶发出神识传念:   “梦瑶,快去助你师尊,上官虹成名多年,绝对不好对付!”   “……呵呵。”   张传灵的好意建议,却让云梦瑶忍不住失声发笑了。   对于跟随张烈,击杀重创过不止一名元婴真君的云梦瑶来说,张传灵这种正常的忧心,反而是引人发笑的。   “传灵小姑姑不用担心,师尊只是见到新奇的功法比较好奇,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很快就会有结果?”   张传灵还在对云梦瑶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一声惨烈到极点的厉啸声,就已然伴随着天狱空间的崩灭而传散开来。   对于上官虹同时激发起混煞旗,九狱破灭正法天狱空间,两支黑铁锥,三支飞叉的全力以赴。   张烈在以昊天镜记录下九狱破灭正法的法力运行模式后,就仅仅只是以一指回应。   在来自四面八方的纷乱狂攻中,张烈蓦地起身,并指刺天,直迎向铺天盖地攻来的无边凶煞,沉雄铁锥、纷飞钢叉!   这一指之威足荡乾坤!任你无边凶煞暗伏,我自一指横扫。   这一指之锐可透山岳!任你沉雄猛恶强攻,我自一指洞穿。   这一指之急能追雷电!任你纷飞攻击无常,我自一指超越。   以混元五行气孕养多年的先天罡气,配合现在以拥有蛟龙之力的强横肉身,虽是并指为剑,却将“修剑至极,刚猛强劲”八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更多了一种横扫天下的霸道、威严。   天狱,破。   铁锥,碎。   飞叉,折。   再下一刻,上官虹的额头眉心处多出一道剑痕,虽然未涌出任何鲜血、脑髓,却剑气入脑,无可挽回。   作为上官家的老祖,他必须死,他都不死,张家又怎么算是为南荒通玄界扫除毒瘤?   “法体双修,一剑飞仙,好厉害,当真是好厉害!修道一世,能够见识如此神技,我算是没有白活。只是能否请上修,饶过我家横儿,我愿将上官家百年家业所有秘藏全部奉上,只求您能收他为徒。”   张元烈一剑出手,直接就扫灭了上官虹所有的雄心壮志。他脱出天狱空间后,向对方拱手施礼,哀求言道。   “是刚刚挥拳砸我飞剑的那个孩子吗?倒也确是良材美玉,此事,我应下了。”   “哈哈哈哈,好好。上官一族听令,今日我将玄孙上官横奉予元烈老祖为徒为仆,上官家世代皆要效忠于老祖,若违此言,永不得为我上官家子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座自尽而亡,与人无怨。”   “老祖!”   “老祖宗!”   其实在这一刻,上官虹很快就会被剑气裂神而死。   但是他为了尽可能的避免,家族怨恨张元烈,选择主动引动体内阴火,自尽而亡。   仅仅只是通过那一剑交手,上官虹就已经清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道人的可怕程度。   稍稍给予他时间,那将会是一个比坤元山离尘子还要可怕的人。   自己可以死,上官家不可族灭,自己的横儿更是要快快乐乐的长大,活出自己的精彩。   “横儿,这是爷爷,最后能够送给你的了。”   在一片阴火燃炽中,上官虹寻找注视向自己最宠爱的孙儿,微笑,燃烧化为灰烬。   是役,张家老祖张元烈,一剑杀千碧山上官虹,威凌南荒百宗。 第四百二十三章:天缕剑衣,天帝战袍   千碧山上官家老祖的当场自尽,彻底打掉了这个家族修士的最后士气。   一位金丹八层境界的老祖,挡不得此人一剑,那么剩下的七名紫府境上官家修士,又能够联手挡住几剑?   更何况,在场的其它张家修士又不是死人,那名容貌清丽的金丹女修,同样展现出了极为高明的道法。   因此在上官虹死后,上官家最有骨气的一个是狂怒冲心、失了心智的上官横。另外那些,则是还算聪明试图逃跑的人。   只是无论疯狂运转法力,逆天冲上的上官横,还是那些试图逃跑的修士,全部都被一网成擒了。   上官横被云梦瑶以太阴玉册中的幽冥神掌镇压,那些想要逃走的上官家紫府修士被张烈一指一个点落虚空,封禁法力。   对于这些被俘虏的敌方高阶修士,修仙界有着自成体系的处理方式。   许多出产极品灵矿的区域,如寒髓洞、火阳洞一类的特殊矿区,出产五阶以上的灵矿,对于一个大型家族,中型宗门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但是这种特殊矿区,普通凡人甚至低阶修士根本就不能进入,宗门想要开采矿脉,只能让违反门规的本宗修士、乃至被俘虏的敌方修士进行开采。   这种地方往往环境恶劣、危机重重,在寒髓洞开采寒幽冰魄的修士,十个修士有八个都会变成寒髓洞中的冰尸。在火阳洞开采玄火精石的修士,十个修士有八个都会变成火阳洞中的干尸。   当然,高阶修士哪怕是被俘虏的敌方高阶修士,因为可以创造极高利益,也是不会被轻辱的,虽然收走所有的法器灵物,还会被设下禁制、服用毒丹。   但是却可以带着一些凡人妻女在采矿之余,在安全区域生活,这是一种感情上的枷锁。   诺大上官家,除上官横,以及那些还在启蒙阶段的先天修士以外,练气修士、筑基修士,紫府修士,大部分都要成为这种灵矿矿工,为整个张家创造利益。   至于凡人却是不会被牵扯的,只是会被移风易俗,鼓励换姓,一两百年之后,千碧山上官家就会被同化消失。   选择对上官家出手,无论在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一步很高明的棋,如何让一个家族万众一心?   树立起一个共同的敌人。   如何远播善名,赢得人心?   把上官家这些年的对外借贷灵契,大半都给烧了。   当大多数人都成为受益者时,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向着赤阳谷张家说话。   以贷伤人会人心尽失,种祸深远,这一点上官家的上官虹、上官桀难道不知道?   不,他们心里很清楚,只是他们选择的是积蓄家族力量,以强力镇压保住上官家的累世兴旺,只要上官家未来出现一位元婴真君,这些许的隐患、祸端,全部都可以强力镇压下去。   这个世界是很客观的,力量本身便是最大的功德!   可惜,兵行险招就要承受行险的代价,张烈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上官家的百年谋划。   “啊啊啊啊!”   上官横犹如在最恐怖当中的噩梦里惊醒。   猛地翻身而起,满脸都是淋漓的汗水。   但是当他移目,看到房间里一名穿着白色道袍,娉娉婷婷的绝色少女时,上官横的瞳孔蓦然扩张紧缩,然后他犹如一头猛虎一般出拳,毫无犹豫地向云梦瑶攻去。   上官横所修炼的,是上官家世代改良修正的功法:天狱炼魔心,是由九狱破灭正法改良而来的法体双修之术。   功法威力更强,当然,修炼难度也更高,可以极效提升修持者的心神意志,使之最终修成不灭魔心,不灭魔体,达到“破尽万法、万法不侵”的境界。   可惜,尽管上官横身形闪动,整个人化为一颗巨大的怒拳,以一往无回之势轰向云梦瑶。   但是在他所过之处,空间凭空生成一道道法力防御屏障,明明不过是数步的距离,但是这些法力防御屏障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凭空而现、无中生有,当上官横强行冲到云梦瑶面前的时候,一身拳力已然散尽了,甚至自己把自己撞得鲜血淋漓骨断筋折。   而云梦瑶依然是笑意吟吟的,只是就连她的心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之感:   不过是一名紫府六层的修士,能够在自己面前,拼到这个地步,的确是非常惊艳了。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这个犹如凶兽一般的青年修士,于不可能间,再一次汇聚起力量,于近身处一拳轰出。   周身浴血,然而一身杀意、杀力、杀气却是不退半分。   面对这一击,云梦瑶也再没运用金丹领域的玄妙进行防御,她也是一掌相迎,毫无花巧地与上官横的一拳正面相撞。   拳掌对撼,一股莫名的震荡感已如涟漪般扩散整个虚空,让两人四周地景物都变得模糊失真起来。   四周地景物骤起变化,陡然间扭曲变形了起来,匪夷所思的令得这一方天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如妖似幻的诡异空间。   再下一刻,上官横的身躯猛地向后跌退。   天狱炼魔心是不错,可惜在太阴玉册幽冥神掌之下,也占不得什么好处便宜。   “闹够了吧?从现在开始你每对我出手一次,你那些叔叔伯伯的妻女,就要被贬入彩云楼一人,你若是不在乎的话,我也可以直接下令斩杀你那些叔伯,反正你上官家上上下下七千修士,其中还有你爹上官桀,还有你的那些叔伯、姑姨,这些人里面总该有你在乎的人吧?”   云梦瑶的话语,的确是让气喘吁吁但是双目发红的上官横停止下来了。   “张家修士都是如此作为?真是卑鄙!”   “唉,若是其它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上官家为逼迫钱财,辱人妻女,致人残疾甚至身死的事情难道还少?就算你上官少主未曾亲手做过这些事情,你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修炼所需,又有哪一样不是这样榨取逼迫出来的?”   论及阴损嘴毒,男人是永远都及不上女人的。更何况上官横的实力,还远远不如眼前少女。   “在你昏迷的这几天,师尊举办了举证大会,把这几百年来你上官家做下的罪业恶事,一一记录下来并且公示于众,那可真是字字血泪,罄竹难书,又将你上官家大部分的借贷灵契,都当众烧毁了,你真应该在场看一看那些散修,那些底层修士当时对于师尊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样子。”   若是在上官家鼎盛之时,云梦瑶的这些话语根本难以撼动上官横的心神。   但是现在上官家被灭,家主上官桀的一句:“我无罪也。”已经成为许多上官家修士的最后心理防线,现在,这心理防线也被云梦瑶直接击穿了。   但其实,那些散修,底层修士能有多少立场,今日上官家被灭,他们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明日张家被灭,他们一样欢呼雀跃,拍手称快。   当然,如果张家在百年内被灭,还是有一些被免掉借贷的修士,会念及张家老祖的好的。   只是现在心神失守的上官横,根本想不到这些事。   “跟我走吧,师尊抽出空来要见你了。”   突然,云梦瑶做侧耳倾听之态,然后这样言道。   一听到要去见灭族仇人,上官横本能地握坚拳头,但是他自己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连眼前之人都远远敌不过,又怎么可能奈何的了那可怕的大敌?   在一阵心神混乱、浑浑噩噩的行走之后,上官横在云梦瑶的带领下,来到了千碧山的后山。   于一处悬崖边上,再次见到了那位毁灭整个上官一族的仇敌。   张烈站立在悬崖上,他凭虚御风,正在观览面前天象变化。   上官横愣愣站在这个人的身后,心中无数情绪交错。   “你现在的承泣穴,显出朱红色,闻灵穴透着紫气,颊车穴筋脉颤动,这些都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那站立在悬崖上的道人,不出口说话则矣,一旦开口,便是石破天惊,惊得云梦瑶也为之侧目惊诧,更让骤闻此言的上官横,接连地因此后退数步,面现惊容。   走火入魔,这个词虽然是常用,但是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却是关乎一生修持乃至于性命生死的大事。   一旦需要被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了,最终的结果,轻则法力消散,化为废人,重则癫狂入魔,筋脉尽断,发狂而死。   “你……你这妖道在胡说什么?”   “大胆,竟敢对师尊无礼。”闻言,云梦瑶脸色瞬间一变,就要上前狠狠地掌嘴。   “唉,梦瑶,他强练魔功,心智受损,你又何必非要为难他呢?”   云梦瑶的行动,被回过身来的张烈轻声阻止了。   “你现在是紫府六层境界,马上就要晋升紫府后期了,以你不过两百岁的年龄来说,法体双修能有此修行,的确是难能可贵,但是近来你修炼功法之时,可是感到小腹上梁门、太乙两处穴道,隐隐伤痛,日益麻痹?”   “……”   当张烈一番话语,说到这里时。上官横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青白,就连一旁的云梦瑶都一眼看出,师尊所料丝毫无错。   “唉,散修之士起家艰难,若是没有大的奇遇,往往要数代人的努力才能供出一名稍有修行的修士。”   “因此,许多散修就不得不另辟蹊径,上官虹的曾祖上官贺亦是如此,他为整个上官家选择了修炼九狱破灭正法这条道路,却也将整个家族拖入深渊。”   张烈家族修士出身,被族长张相神作为分散风险的投资,从小就派遣到外洲修道,身边只有四叔张传礼一个人陪伴,与父母分离很不容易。   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境遇,在修仙界其实算是很好的了,有强大宗门,有师长庇护,有族亲供养,背后还有家族支持。   反观那些散修子女,一枚炼气丹要辛苦积攒五年,损失了四颗灵石,爹娘要白干一年,几代人供一个人修道,当年上官虹的曾祖,家业未立时,也是类似的窘迫境遇。   因此他就冒险选择了相对容易获得,又比较高深,只是修炼起来比较痛苦凶险的九狱破灭正法。   这门功法害死无数人后,的确让拥有气数的上官家因此崛起,但是以此功法为根基,上官家想要更进一步。   穷尽财力,人力心血,为天赋极佳上官横创立出一套天狱炼魔心功法,这又是一场豪赌,可惜的是,上官家注定赌输了,这套功法在根子上就存在问题。   只是上官横天赋极佳,就像早年张烈一样,因为天生煞骨体质、经脉宽阔强壮,修炼紫心大法的反噬就没有其它人修炼起来那么严重,再加上他因为初期修道的贫穷,经常奔跑于宗门与红河坊坊市,剧烈的运动消磨了心火,锻炼体魄,化害为利反而达到一定程度炼体的效果,打下雄浑的根基。   上官横天赋极佳因此硬是把天狱炼魔心功法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但是也已经到极限了。   半个月前的那一战,张烈以昊天法目一眼就看出,这个凶兽似的少年,体内真息走岔,继续再这样强练下去恐怕会出大问题。   上官虹身死之前,选择把上官家的所有秘藏宝物全部献给张烈,以换取孙儿上官横的平安。   这又是一场豪赌,但是这一次他赌对了。   执掌太昊金章,张烈从来不认为现在不是自己对手的人,未来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拥有太昊金章的自己都被后来者超越的话,那说明自己应该死了。   “散形九灵,紫烟郁生,含元守精,太一元父,帝君挺生,七爽免籍,司命记生,魂魄以安,五华育明,千乘万骑,与我同并,先造太素,北揖上清……”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有功法运行上的问题,你继续这样练下去,就死定了,根本就没有强行突破的可能。想来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魂魄以安,五华育明’近几年你根本就做不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爷爷父亲,他们怎么可能会害我!你骗我,你骗我!”   听到张烈念诵功法经文,直接就指出其中的关要错处。   这一刻上官横比刚刚的时候还要崩溃,天狱炼魔心功法有根本性的错误,那自己也就根本没有什么未来道途可言了。   “你爷爷,你父亲,他们的本心当然不会害你,不会骗你,是期望你好的。但是,以他们的道行,眼界,很多时候所做出的‘为你好’的选择,最终的结果却是会害了你。”   “上官横,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拜在本座门下,但是我对上官虹道友一生修持,还是存有三分敬意的,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三日之内,没有人会去管你,你想走便可以走,以后寻求外力也好,苦心修行也罢,我等着你来找我报仇,但是别再练现在这套功法了,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凶险。”   “或者拜我为师,我会为你修订功法,条理体系,你的那些叔伯亲族,也可以用你在我门下积累的善功,一点点的解救出来。”   千碧山上官家,七千修士,筑基过百,紫府九人,上官横得在张烈门下一块灵石不用,一颗灵丹不服,苦干四千年,才有可能把这些人全部解救出来。   当然,这些人也不可能有那个寿命等这么多年,上官横辛苦半辈子,了不起把自己几名至亲救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条出路是一个机会。   “师尊,为了这么一个人,值得您费这许多时间?”在上官横离去之后,云梦瑶有些好奇的这样言道。   “这个上官横,为上官家数百年经营,精华气数所在,目前我的门下除你以外,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想要建立起一个强大鼎盛的门派,只是你我两个人强是没有用的,上官虹一世枭雄,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他最后所做的那几件事,让我们几乎没有直接沾上上官家的血,只是截断了上官家七千修士的道途。”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用一用这个上官横,反正不用他参与宗门决策,又可以作为宗门锋利的刀剑,甚至于,给予上官家那七千矿奴以希望,让他们少生事端,何乐不为?”   云梦瑶听了师尊张烈的这些话,最后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如此,只要有师尊在,谅那上官横也翻不了天去。”   “不要事事都依赖于我,梦瑶你的性子太过惫懒了一些,我总有不在的时候,你若是自己不努力修行,哪天被他在背后暗算所杀,我也只能是为你报仇。”   张烈收下这个上官横,其实还有一些督促云梦瑶潜心修炼的意思。否则这个鬼灵之女,这些年越发有些懒散怠倦了。   三日之后,心神回归重现坚毅之色的上官横,在千碧山原上官家族族地,当众奉茶,拜赤阳谷元烈老祖为师。   虽然张家内部有许多人,对此感到不满,元烈老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收任何一名本族弟子为徒,却收一名仇家为徒,这无疑是有着一定风险的。   但是这些事情所透出的正面意义却是,相比其它,元烈老祖更加在意个人的能力,有能者上无能者下:   只要个人才情出众,本座甚至并不在意收下一名仇家弟子为徒。   上官家经营借贷,累积恶名,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被张烈获得了。上官虹最后一刻,把家族最后几处秘藏都向张烈和盘托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家的家族底蕴大幅提升。   同时也极大震慑,张相神原本引导进来,进行对抗平衡的其它几家势力,现在他们绝大多数,已经不指望可以分裂张家了,能够拿回之前的投资保本,略有盈余,便已满足。   幽还谷内,尸家重地。   这里原本是一处荒山野谷,可是在五十年多年前,有一名尸道高手在此修炼金丹,并且成功突破。   渐渐的,这里兴建起炼尸宗门,尸傀宗,虽然左道炼尸术多少有一些为人所不耻,但是这个尸傀宗有两位金丹老祖坐镇,实力雄厚,也吸引到了许多散修、自身投靠,或将子嗣送入其中。   像这样的左道邪宗,凶险是凶险了些,但是向上的机会也相对更大,至少以这些散修的见识是这样认为的。   “师兄,想不到张元烈那小子回来了,我们的计划怕是难以成功了。”   幽还谷尸傀宗的洞府之内,天尸上人与其师兄鬼冥真人正在商量着此事。   这段时间,随着赤阳谷张家日新月异的变化,绝大多数被张相神设计卷入局中的小门小派,都害怕自己之前的投资血本无归,尤其是在张烈动手灭了千碧山上官家后,这种不安的情绪抵达到了顶点。   他们联合起来,准备礼物,来到这幽还谷尸傀宗,希望能有天尸、鬼冥两位老祖出面,主持公道。   “当年,张相神找到我们,我就觉得此事有着蹊跷,但是重利迷人眼,我当时也被迷惑了,辛辛苦苦的为这小辈炼制行尸丹,现在,看样子却是分不到一分的好处。”   鬼冥真人此人外貌上瘦弱不堪,拱背弯腰,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长着一张醒目的马脸,眉弓突出,眼窝和两颊深陷,看上去就象是皮包着骷髅,盘坐在法台上,手中横着一根黑色的拐杖。   但是他的法力,甚至比天尸上人还要雄浑深厚。那一双眼睛,血红无比,散发着可怕的幽光,好像有无数厉鬼栖息其中!   当年鬼冥、天尸二人自负法力,也没有同张相神签订特别清楚的灵契,像这种不清不楚的灵契,解释空间更大,但是也因此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谁的实力更强,谁就更有解释的权限。   鬼冥、天尸二人不是好人,现在赤阳谷张家实力暴涨,他们是知道上官家上官虹那个老鬼的实力的,现在再看手中的灵契,只觉得近乎是废纸一张了。   “不行,你我兄弟终究是不能白忙一场,我不信那个张元烈真的有这么厉害,一剑杀了上官虹老鬼,自己一点伤都没有受?”   “师兄,你要替外面那些人出头?张元烈此人,我当年便是交手过的,剑气雷音,剑心通明,人剑合一,御剑如神,有古之剑修风采,因此上官虹老鬼被他一剑斩杀,真的是有这个可能的。”   天尸上人还想再劝一劝自己师兄,但是见自己师兄眼中的血芒越来越盛,就知道根本劝不住了。   “好吧,至少让那个张元烈,把我们行尸丹的本钱吐出来,原本的坊市,矿山灵脉,能争取到多少就争取多少吧。”   行尸丹这种丹药,若是不值灵石,那是一颗都不值,它本身含有剧烈尸毒,并不是什么善丹宝药。   但是对于许多求生欲望强烈,但是已然灵寿耗尽的老怪物来说,它们却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价值无数灵石。   鬼冥、天尸二人当年当然是按后面的价格,卖给张相神的。只是换算成了坊市矿山抵押,但是现在张相神退居二线了,张家新的主政之人张元烈,明显不是易与之辈,张家原本积欠上官家近百万灵石,于是张家直接上门,把上官家给扬了。   还要焚烧借贷灵契,搜集罪行,在上官家覆亡之后,在其坟头上踩上一万脚。   如此狠辣手段,跟张家有着纠纷的各个势力、除非是元婴宗门,否则,没有不胆战心惊的。   而在幽还谷,一众修士商议的时候。   张烈正在黄山赤阳谷参悟着天缕剑衣法门,这套剑诀截然不同于瞬狱杀剑,不求快狠刚猛,而是在惟精惟纯这四个字上,钻研到了极致。   玄黄大世界自古以来,能够修炼成炼剑成丝者,就已然可以称为剑道高手了,炼剑成丝,一剑所向无坚不摧,无物不破,而天缕剑衣则是要求修炼者,在针尖上翻跟头,将那至精至纯的剑丝,炼成一件法袍穿着在自己身上,从此攻防兼备,一剑成阵,天下无敌。   就算是张烈修成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本身又专长于剑术,看到这种神技,也觉得头皮发麻,难以想象。   “在太昊世界,这套天缕剑衣练成了,那也是惊世的神通,在这玄黄大世界,谁若是将这天缕剑衣练成了,直接称为天帝战袍,怕是更加恰如其分一些。” 第四百二十四章:剑宗一出,万剑臣服!参悟,九息服气真诀   黄山赤阳谷,张烈一身道服,手持长剑,并指拂之,参悟剑术。   他原本是不喜欢住在张家山城的,他与道侣秦素心在黄山西边小荒山有着一处别府,远离尘嚣,居住起来也舒适自在。   但是这些年正是家族大刀阔斧改革,重归鼎盛之际,他这个张家老祖不在家族族地安住,张家上下都是心中难安。   因此,张烈就搬入到后山玉宫当中。   破千碧山上官家后,在上官家的秘藏府库当中,藏着三口五阶飞剑:七禽,青蝶,裁云。   其它飞剑法器当然也是有的,只是仅仅只有这三口飞剑能入张烈眼中。   此时此刻,清晨时分,在正法修炼之余,张烈手执五阶飞剑,于黄山之上由缓至疾,舞起剑来。   人剑相合,身如游龙。   以剑合气,以气养剑。   张烈一身剑气转化从心所欲,当神识法力由其体内转注入剑器之上时,剑力到处,剑身舒展跃动,便如一条活龙一般,逢强破强,遇坚破坚。   就如酒鬼遇上佳酿,赌徒见到骰子,得到三口上好剑器,张烈一时兴起,胸中之气催动,手腕一抖抖出十二朵璀璨的剑花来,像梅花吐蕊般灿烂,冰冷傲然,耀人眼神。那剑势如飘瑞雪,气势如虹。   “七禽剑剑性刚猛凌厉,适合正面抢攻,以强击弱,以势压人!”   朴实无华的剑招,大开大合,一往无前又充满灵动与变化,银剑如凌空长虹、漫天流星雨落,道人手持长剑身形于山涧云间穿行,周身十数丈内剑气激荡,杀意冲天。   今日难得张烈有兴致,同样在黄山后山潜修的秦素心、白文静,云梦瑶、上官横等人纷纷走出洞府,观此上乘剑诀。   观看的几人都远在百丈之外,但是观摩片刻之后却仍然感觉到身体凉飕飕的,有一种触目生寒之感。   观张烈运使那柄七禽剑,就如同注视千军万马横空杀来,战意与气势扑面而来,秦素心、白文静不由得微微后退,便是强行撑着的上官横,也在心中暗抽一口冷气:   “当年爷爷一剑就战败了,这就是当年爷爷一剑都不能抵挡的剑术吗?果然可怕无比,凌厉绝伦!”   运使七禽剑,将此剑的灵动刚猛运使到最极处境界。   再下一刻,飞剑归鞘。   一只青蝶突然自远处飞至,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来到张烈身旁化作一口扩散着青色剑光的飞剑,被其接在手中再次施展起来。   相比七禽剑中,刚猛透着灵动之意。   青蝶飞剑的剑性,就更加符合传统的剑器,更加注重灵动变化: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一剑刺出,剑光万化无穷,但只有最致命一剑隐藏其中,寻隙而入,一击必杀。   使用此剑之时,张烈的身形都似乎化为一只翩翩起舞的青蝶,飘然若仙,方寸之间见天地,左右转折,变幻无穷,似乎即便是在密如繁星的攻击中,亦可飘然穿梭,不沾染分毫。   连御两剑之后,张烈只觉得胸膛当中剑意剑气鼎沸。   他修有剑心通玄气神通,剑气转化如意,一身法力一念动即可转化为凌厉刚猛之剑气,一念动即可转化为醇厚深湛之法力。   随着这连御两剑,剑气拔涨,其一身法力亦是同时滚沸升腾,但却似乎还是差上一线。   “不够,还不够!”   再下一刻,那青蝶归去,裁云虹化而来,落于手中。   这口裁云飞剑,为万年云霞精气所铸,内蕴云霞精粹,不拘飞剑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内中的禁制不曾崩灭,就能自行修复残损,恢复锋锐如初,刚柔并济。   同时,它也是张烈目前四口五阶飞剑当中,唯一一柄能够将张烈一身神识法力催发到极致的飞剑。   因为张烈修成绝品金丹,极限行功状态下,可以将一身神识法力法体加持到六阶元婴境界,因此正常五阶飞剑难以负荷其凶横剑力,就会出现自损,但是这口裁云飞剑却是不同,刚柔并济,坚韧绝伦。   因此此剑方一入手,张烈气意提升至顶峰,一声低吼,发出全身神识法力,双手执剑如龙噬天下,凶猛无比,以强破强,以力破关。   浩浩荡荡的如云剑气,随着张烈一剑挥出,虚空当中仿佛出现一条白云苍龙,傲啸嘶吼,其势所及,斩灭一切。   当真是剑如其名,撕天裁云。   最后气势提升到顶点后回落,张烈以自身御使时间最长的三焰分光剑作为结尾。   这柄剑器,剑长三尺九寸,剑柄为金色,剑刃较平常青锋剑宽了近一倍,更显凶霸,当运使至极处时会剑光三分,三口飞剑皆为实体,忽视其中任何一口,都会导致瞬间战败身死,整体剑器呈现着一股百战峥嵘的浩烈、以及与天争锋的凛冽,锐气冲霄!   尤其是在张烈手中的时候,似乎天下无物不可破。人与剑心,近乎完美的合二为一。   连御四口飞剑之后,张烈手持分光剑飞遁返回自身闭关的洞府当中,在自身剑意剑气提升至最顶点后,重新参悟起了地煞剑经。   “两百年前的时候,我也是在这样参悟地煞剑经,那个时候我就以为自己已经懂了,所谓剑术不过快、准、狠而已。”   “一百年前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只进了个门槛。”   “六十年前的时候,我若有所悟。”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真正读通了地煞剑经。”   “我两百年修剑,也不过如此而已,胎化易形、隔垣洞见、斡旋造化、九息服气、通幽奇术、呼风唤雨,那么这些道法我到底领悟多少,我真的读懂了?”   “好在,这世间人大多庸庸碌碌,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也不算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笑复长笑。   洞府之内,在这阵阵笑声当中,张烈周身剑气光辉璀璨扩散升起,因为他发现在这一刻自身五阶阵法师的所有学识,也可以完美融入到地煞剑经天缕剑衣体系当中。   并且张烈相信,如果自己的丹道学识、炼器学识,也提升到了五阶,恐怕也可以融入到这天缕剑衣当中。   同样一部地煞剑经,自己参悟,所得便是《上丹冲脉本章》、《剑气如缕》、《瞬狱杀剑》、《天缕剑衣》。   但事实上,地煞剑经中并没有记录这些,换一个人,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经历,不同的际遇与资质,他就有可能在地煞剑经当中参悟出截然不同的法门与神通。   一生所学,所得者不过十之一二也。   “还好,本座还年轻,不过是屈屈的两百二十六岁而已,本座还有千年万载的岁月,陪你们来日方长。”   随着向道之心的重新坚定起来,张烈周身原本就璀璨夺目的剑光,又一次高涨扩散。   这一刻,在这名道人的眼中,似乎有无数的古篆字在不住的游动变化,其中好像蕴含无尽的知识,无上的秘法。   两百年参悟,以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为基础,张烈终于在地煞剑经当中领出第五法门:《万剑归宗》。   这是一门似乎没有具体效果(启迪剑道智慧,降低剑气消耗提升剑气威力,剑术一道,修炼速度提升),但领悟了就是领悟了,没有领悟的话,也很难传授给他人的剑诀。   但是领悟了它,自身一身剑术修为又大大向前精进一步。   磅礴剑气光辉,直冲霄汉。   那纯粹璀璨的剑光完全将张烈覆盖笼罩,东升黄山亮起直照方圆数百里的剑气光辉。   在黄山附近数百里范围内修炼、执事的张家弟子,乃至于散修,他们腰间、背上,甚至是手中的剑器在那璀璨剑光的照耀下自行高飞而起,不停颤抖着发出似是恐惧又似是狂热的剑啸。   黄山高空,在这一日现出奇异景象。   方圆数百里内无数柄剑器利刃,从各处朝黄山山顶飞至,恍若万川归海,最后竟将黄山高空完全遮挡,顿时只见剑光而不见日光。   黄山周围数百里范围内来往的人群与修士,皆是被高空突现的神奇景象惊呆,无数本在家族闭关的张家弟子或是跟随着飞出的剑,或是在别人的呼喊中奔出,皆是目瞪口呆的注视着天空中那无数剑器臣服朝拜的景象……   “这这这……师兄,我们别上去了,灵石没了可以再攒,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黄山方圆数百里,万剑归宗,万剑臣服的景象,刚好也被带着一群人,前来拜山的天尸、鬼冥两位真人看到了。   本来,鬼冥真人对于自身一生数百年鬼修道法修持,还有着很强烈的自信。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满天乌泱泱,大片大片的连天剑阵,脑海中不由得联想到了一些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极为可怕、恐怖、残忍的画面。   鬼冥真人虽然谈不上是为恶深重,但是修炼炼尸术也绝对谈不上是什么好人。   但是他对别人施术尚且罢了,别人对他施术:万剑穿心,万剑裂体,千剑万剐,剑山地狱,哪怕是在自己师弟天尸上人面前强撑着,鬼冥真人也不由得暗地里深深咽了一口唾沫。   “不,还是要去的!”   “啊?师兄!”   天尸上人与自己师兄鬼冥相识数百年,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兄的脖子竟然这样硬,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敬佩之意。   就连跟随在他们二人身后的那些修士,在这一刻也心中升出希望之感:难道见到如此声势的剑阵之后,鬼冥真人依然对自己有着信心与把握!?   然而,紧接着,鬼冥真人回过头来,正色言道:“来都已经来黄山了,岂有不拜见张真人之理?”   天尸上人:“……”   身后一众修士:“……”   再一次回过身去,鬼冥真人不再理会身后众人,同时,他也于心中暗骂:   “敢情不是你们去拼命,剑意笼罩方圆数百里,万剑臣服,也就是黄山附近没有什么大型的修士之城,否则此剑意怕是能够笼罩方圆近千里。如此剑修,一路走来可谓是踏血而行,我上去找人麻烦?难道是生怕自己阳寿太长?”   与此同时,渐渐从万剑归宗天子剑意中脱身出来的张烈,发现了一件颇为尴尬的事情。   领悟万剑归宗之后,自身对于天缕剑衣的参悟也因此更进了一步。   将自己一身阵法知识,全部都融入其中,天缕剑衣的基础构成,为修士的炼剑成丝,但这仅仅只是一件白板“衣服”罢了,更进一步还要在其上,“描龙绘凤”,而这个过程,需要的就是另外一项剑术绝技:一剑成阵。   一件真正的完整的天缕剑衣天帝战袍,其本身就是一座当世无匹的剑气大阵,真正的完成之后,可以启动九大剑诀,剑啸天下,天下无敌,乃是无上杀伐之宝。   同时,相比草根剑术瞬狱杀剑,天缕剑衣同太昊天子法身一样,是土豪功法。   天缕剑衣修炼到一剑成阵之后,有九处最关键的剑气运转节点,也正是九口仙剑位置,只要把九口仙剑的威力全数引发出来,就能做到圆融无间,使剑气生生不息。   但是其它不算,就这九口飞剑,也必须是同境界的顶阶,至少也得是上品。   张烈现在手中的四口七禽,青蝶,裁云,分光,恐怕都有些不够资格,难以作为九处最关键的剑气运转节点的中枢核心。   穷人莫练,土豪神功。   如果能够完成整个体系的建设,那么这九口仙剑与剑主融为一体,攻防兼备,圆融无间,且使剑气运转生生不息,续战能力惊人。   但是张烈现在还远远做不到,他仅仅只是在以自身法力根基催动剑意剑气罢了。   浸染沉浸于参悟当中还好,别无所觉,在此时此刻,却是感到自身神识法力剧烈消耗,入不敷出。   天缕剑衣这一神通的上限太高了,张烈参悟万剑归宗,提前得其部分威力,可是法力跟不上。   当然,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大不了就是此时撤手,让黄山附近下一会“剑雨”罢了。   因此死个百八十人,想来也无人敢因此向他张元烈老祖问罪。   “不对,不对,我还是有办法的。”   万剑归宗有统御一身所学启迪智慧之效,在这一刻张烈心中心念电转,一身太昊金章所得所学,如潺潺流水一般在心头脑海中流过。   他今日领悟万剑归宗,正是运来天地齐借力之时,这一刻趁着余韵,天罡道法九息服气中的许多内容,融合为一。   再下一刻,张烈他伸出左手,五指快速的掐算,而后虚空挪移,来到自身所计算到的那个位置处,控印转诀。   只见,天地万气,因此流转起来,受到极尽剧烈的吸引吞噬,归流于其体内。   张烈原本逐渐濒临枯竭的神识法力,因此法一时恢复许多。   这是张烈真正从九息服气中参悟出的第一门功法:九息服气真诀。   可以通过各种计算,测量天时,地脉,以及自己法力血脉的运转,以达到吞天食地,自身神识法力大幅恢复的目的。   不过施展过此诀过后,张烈在神识法力恢复的同时,感到自身的身体经过短时间内大量的灵气融入,转化,出现负荷疲劳之感。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看来这世间万事万物,有一利果然就必有一弊,九息服气真诀可以快速恢复神识法力,却是以肉身极大负荷作为代价的,连我的肉身强度都会感到疲惫,寻常的修士根本就难以施展此术。”   心中虽然是闪过此念,但是弥补回来的神识法力,却足够张烈更进一步操控环绕整个黄山飞行的万剑剑阵了。   在其磅礴的神识法力推动之下,那些环绕黄山上空飞行的万剑,纷纷按照原路逆反而归。   如此之能,其实是要比剑意冲宵召唤万剑臣服朝拜,还要更加恐怖可怕的,能发不可怕,能收才是真的厉害。   在黄山之下一观此象,无论是天尸上人还是鬼冥真人,都已经彻底熄了与那张元烈真人一较长短的心思。   如此一方豪强人物,底蕴深厚,修为精深,只可与之结交,万不可与之结仇,若是与之结仇了,立刻就要抛家舍业远遁万里。   天尸上人与鬼冥真人,现在已经不是六十年前的散修修士了,他们现在也建立宗门,称宗做祖了,实在是不想再回到以前。   张烈练剑,顿悟,方圆千里万剑朝拜,再到参悟领悟九息服气真诀,恢复神识法力让万剑逆转而归。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三天的时间,完成这一切之后,张烈盘坐于山壁之上,吐纳练气,消化所得。   而秦素心、白文静,云梦瑶、上官横等人为其护法。   当然,其实就是云梦瑶施展道术形成结界,为张烈护法,她连秦素心、白文静都隔离在外面了,更遑论是上官横。   又过四日之后,张烈于山岩石壁之上心神回归。   看到自己四周八方,黑压压聚集着一片的张家修士,乃至于秦素心、云梦瑶、张传书等人。   见师尊已然心神回归,云梦瑶率先走入结界,双手持道诀行礼言道:   “禀告师尊,幽还谷尸傀宗鬼冥、天尸两位真人,于七日之前拜山求见,是否召见他们?”   “哦,召见两位道友吧。你们也退下去吧,这一次参悟剑术,略有所悟,声势稍大了一些,你们回去安心修道,不要心思飘忽难入安定。”   “谨遵老祖法诏。”   四面八方的张家修士,纷纷手执道礼,这样下拜言道。   有张元烈老祖在,张家就会一天比一天兴盛,随着时间的推移,像这样的念头越来越深入人心,赤阳谷张家的士气也是日益提增。   “夫君。”   在众人下去之后,秦素心与白文静来到张烈近前,娉婷施礼,秦素心是陪伴张烈多年的道侣了,温婉娴淑,从未犯过任何过错。   而白文静虽然占着张烈侍妾的名份,但事实上目前为止都还是元阴之身,其实是少女,她本就容貌不俗,在修炼素女玄元功晋升到紫府境界后,身材更加饱满妖娆,五官精致如画,皮肤细腻如瓷般。   在向张烈施礼之后,她特意地拢了拢头发,显露出自己秀丽的面容,在那里如同一朵水兰,十分靓丽!   修仙界斗争残酷,南荒就更是如此,白文静也怕张烈计较她,这些年不管张家的事,因此这一刻有些心慌、展现魅力。   却未曾想,张烈根本就没有过多的计较此事。   仿佛这一甲子岁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在这个时候,云梦瑶也已经代表张烈,将幽还谷尸傀宗鬼冥、天尸两位真人接上山来。   当看到云梦瑶的一身修为时,鬼冥、天尸两人心中也是暗地感叹,张家好深厚的底蕴,莫说是那位张元烈老祖,就算是他的这名弟子,也隐隐有些深不可测之感。   三人一同上山,逐渐来到了山腰处,由此向着四野观看,天地苍茫近在眼中:   苍山层叠,青蟒绵延,风光无限,苍翠浩渺,浮云荡胸,苍松掩映,泉水叮咚。   山壑间清风迷雾,岚气蒸腾,缥缥缈缈,直锁青峰。   不远处一道奇泉,冲破淡雾轻烟,飞流直下,霞光闪耀,色彩绚丽,晶莹剔透,如珠似玉。   水帘直泻龙饮涧中流到崖壁,轰雷喷雪般地飞向山下。   “好地方啊,当真是仙家盛景。”   鬼冥真人这样低语一声,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地,亦或者两者皆有之。   “若是鬼冥道友喜欢的话,不妨与天尸道友来我这黄山同住,我等一起食青云兮餐红霞,闲看涛生云灭,岂不是快意?”   就在这个时候,山间凉亭内,传来这样的豪迈话语声,鬼冥、天尸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白色道袍,玉面长发宛如神君般的道人站在凉亭之内,笑着言道:   “天尸道友风采依然。”   “元烈道友好久不见。”   六十年前,尚且还是紫府境界的天尸上人,邀请张烈与张相神,去助他争夺尸家重地幽还谷,张烈的天煞魔尸还是在那里获得的。   六十年后,天尸上人已然晋升金丹真人,而张烈的进步更加惊人,不仅仅是与其同境,甚至在修为上已经有所超越了。   这一刻,在双方都有意结交的情况下,张烈与鬼冥、天尸两人在云梦瑶的服侍下,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行尸丹的事情,谁都不再提了。   鬼冥、天尸两人不再提张相神当年签下的那些灵契,张烈也不再提尸丹害人的问题。   最后张烈还让下面的人,为两位道友准备了一笔不菲的灵物,足够弥补他们炼制行尸丹的损耗的。   打一批,拉一批,分化一批,并不是一味的强硬蛮横。   张烈虽然自负,但也并不想真的仗剑横扫天下,一个盟友也无,尤其是幽还谷鬼冥、天尸两位真人,本就与张家有着一定的交情。   在送走鬼冥、天尸两人后,张烈站在山间凉亭内,观赏着黄山的如画般景色,轻叹一声。   “师尊,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云梦瑶闻声,体贴问道。   “解决张家家族之事后,我就要去寻找萧师了。萧师当年与师母的事情,是他两人最大的秘密,因此不辞而别,但是我还是知道他在哪的,只是能够困住萧师六十年,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凶险之地。”   但是若不寻回萧山真君,又是不行。   张家的危局张烈可以解决,整个丹阳宫的危局,一名金丹真人却是无力解决的,哪怕张烈自身战力上已经不逊色于元婴真君,但是他若是胆敢表现出这样的战力——绝对是遗祸无穷,那些元婴老怪、元神地仙没有一个是傻的,他们绝对会想到自己的身上有着强大传承。   一剑灭同阶,和金丹斩元婴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如果找不回萧山真君的话,面对玄月教的势力膨胀,至少百年之内,张烈都要躲避在黄山赤阳谷,借助护山大阵自保。   只有晋升到元婴境界,甚至修炼到元婴中后期修为,张烈才有足够的把握在玄黄大世界保住太昊金章的道统传承。   云梦瑶知道张烈的很多事,因此也能够理解。若是有的选的话,师尊更想好好的安心修炼,而不是四处去仗剑攻伐。   “不过在去营救萧师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大幅提升战力之后,营救萧师才能更有把握。”   云梦瑶闻言略略一愣,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张烈一身金丹四层的战力几乎已经被开发到极致了,短时间内,还能怎么大幅提升战力? 第四百二十五章:张家的发展与变化   师尊一身神功,纵横天下,但是要去营救师祖,却还是险恶重重的。   要知道师祖夫妇都是元婴境的修为,以这样的修为也一样被困住,可见面对的是怎样的危局。   金丹真人享寿八百岁,修炼到这样境界的修士,十年八年时间内想要提升一层修为是很难做到的,而仅仅只提升一两层修为,对于斗法能力的提升,其实扎实却也有限。   一两层修为的提升,其实并不比一件厉害的法器、符咒、丹药,更能提升战力。   在这个时候,云梦瑶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位还是元阴之身的师娘,一些联想,自然而然在她脑海当中生出:   “难道,难道面对此危局,师尊打算采阴补阳,增强功力?这位师娘修有素女玄元功,元阴之气无比纯厚,说不定真的可以助师尊在短时间内法力突破。”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转身看向云梦瑶,道:   “说起来,这件事情恐怕还要梦瑶助为师一臂之力。”   “啊?还,还要我助一臂之力吗?”   张烈一句话语,让云梦瑶脑海当中瞬间浮想联翩,无数太阴玉册当中的双修内容,在她脑海当中闪过。   但是太阴玉册是一套以女子为尊的道法,云梦瑶了解的都是采阳补阴方向的。   张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句话一出口,眼前小徒弟的小脸渐渐越来越红胀。   片刻之后,白发雪肤的少女似乎终于下定某种决心一般:   “如,如果是师尊的话……其实,其实我是愿意的……但,但是事后师尊,你得对我……负,负”   一时之间,云梦瑶心乱如麻,心中小鹿乱撞。   但同时她也下定决心坚守自己的底线,从徒弟到师娘,自己身份地位提升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事情可以做,但有些话必须提前说清楚,不能让师尊,看轻了自己。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修有天瞳之刃,可斩万物生灵心神,当年我刚刚晋升紫府境界,便凭此秘术,成功收伏一头洪荒异兽何罗鱼。近段时间,我命令族中线报搜索南荒妖兽传说,已经有了几个比较合适的目标。”   “但是金丹顶峰的妖兽,灵智已经丝毫不输于人类修士,所以必要的时候,还要梦瑶你的幻术魔法,惑其心智!”   张烈完全没有想到面前小徒弟心中的百转千回,以天瞳之刃收伏妖兽,这一秘术他已经施展过数次了,还曾经助族长,张传书他们收伏过黑血蜘蛛以增强实力。   当年为张家立下了赫赫功勋,张传书他们的黑血蜘蛛早就已经战死了,而族长张相神的那一头到现在还养活着,甚至建立起了一支颇大的家族,辅助张家子弟开采矿洞,已经初步融入了张家。   张烈这一番话说完后,再次回过头来。   却见自己一向贴心的小徒弟云梦瑶,整个人都在向外散发着一股黑气,似乎太阴玉册法力反噬,整个人都要黑化了。   “梦瑶?你这是?”   强行把自己心中的羞愤怒火忍耐下去,云梦瑶抬起头给师尊张烈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转身就走,用自己的屁股对准张烈。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好像得罪梦瑶了。近段时间,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张烈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心中还是做出理性的判断。   黄山一日,万剑朝宗。   将赤阳谷张家的声势与士气,提升到了近些年以来的相对顶点。   同时幽还谷尸傀宗鬼冥、天尸两位真人,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而去,灰头土脸而归的事情,也被广为流传。   甚至还流传出许多添油加醋的版本,但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南荒凡人难以脱离修仙者的庇护,独立生存,因此每地每域,必然以本地最强的修仙者为傲。   这意味着地区的稳定,未来百年甚至数百上千年的繁荣。   张烈返回赤阳谷张家,把黄山一域的城市地价都连带提升几十倍,无数流民,不远万里、花费巨大代价迁徙入黄山地域,求的就是一个百年甚至千年安稳。   在南荒,一个地域没有强大的修仙者、就意味着朝不保夕,连凡人都不会把女儿嫁过来。   因为南荒是有着兽潮肆虐的,没有修仙者,没有强大的家族,宗门,根本就难以庇佑一地。   “听说了没有,幽还谷尸傀宗鬼冥、天尸两位真人上黄山,向张真人讨教,两人联手接下了张真人一招!”   “是吗,我听说当时前来拜访的宾客太多了,张真人没注意,先出手瞬间制住一个,后来才发现他们是尸傀宗的两位金丹真人,当时真是不好意思,好一顿道歉。不过这两位也颇有道行了,挨了张真人一击居然没有死!”   “万剑朝宗,威凌南荒百宗,我这辈子能不能有这么一天?若是能有张真人十之一二的修为,就满足了。”   “你?别搞笑了,四十多了练气顶峰都没有练到,张真人如今方才两百多岁,还能庇佑我,我儿子,我孙子,我重孙子,我曾孙子,哈哈哈哈哈,老子去年才就近买的房,转眼就翻了几十倍,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坊间传言,不能尽信,却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有张元烈老祖在家族中坐镇。   这些年张家人,张家修士越发挺直腰杆,重视名声。在这个时候,有一群身着张家巡防服饰的道人,进入酒楼当中打酒。   酒楼当中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一时有些禁声。   那酒楼小二手脚麻利的打酒后,由掌柜恭恭敬敬地给道人提过去。   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拍在桌案上道:“这是上个月酒钱。”   那酒楼掌柜的见此大惊,连忙道:   “道爷,道爷,些许灵酒,是小店效敬您的,您这,您这不是见外生分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近些年了监察院抓得日益紧了,道爷可不想因为你这点酒钱,丢了执役差事。”   “哎哟,几个酒钱而已,您看这闹的,不都是我们乐意效敬的吗。道爷们保一方平安,我们本地的地皮产业也跟着长价不是。”   无论那掌柜的怎么说,带队的道人还是扔下灵石走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酒楼内的话语声又渐渐热闹了起来。   “自元烈老祖治家之后,连巡防执役的道人,都不像平日里那么跋扈了,看来元烈老祖下令组建的这个监察院,还真是有用处。”   “主要是这些人有钱了,老祖宗主张那个什么家族编制制度、高薪养廉,像他们这些人,从入职开始就收入不低,而且越往后月奉就越丰厚,但是一旦被监察院察到违法乱纪,直接就会被开除编制。除非利益够大,不然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他们犯不上冒大风险。”   稳定,和平,这些在南荒都是珍贵的资源,具有了这种资源,人口就会向该地流动,当一个地域人口大量流入,地价就会增长,商贸就会繁盛,尤其是对于凡人来说,一名高阶修仙者的寿命实在是太漫长了,甚至可以庇佑本地凡人,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不再受天灾、战火、以及颠沛流离之苦。   张家各个方面的提升,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便是人心向背,当年老族长张相神执政的时候,老族长虽然手段高明,但是绝对实力不足,不得不多方借力来勉强保持一个相对平衡。   所有人都感觉的到,整个家族都是在缓缓走向衰亡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为家族执役的人,没有安全感,当然是能捞一笔就捞一笔,能享受一天就是一天。   而在张烈执掌家族后,整个家族都是在走向上升期的,很多为家族执役的人,拥有荣誉感,觉得家族有着几百甚至上千年的稳定繁荣,当然就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执役差事。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张烈带着云梦瑶、白文静两人,对外宣称闭关,实际上已经离开黄山。   前往外地,捕捉驯化灵兽。   现在黄山执掌家族的,是张传灵,以及从幕后走出张传书。张相神执掌家族时期,他将张传书雪藏起来,作为一柄暗匕,时时打算以小博大,以险求生。   但是现在却是不用了,站到前面进一步提升家族士气,张烈的能力与性情,也更加适合以堂堂正正师,行杀伐果决事。   放在暗中的力量,适合暗算对手,放在明面的强大力量,也可以给对手警告,以及心理上的压力。 第四百二十六章:一纸婚书,上表苍天,下鸣幽冥,请历代祖师证   荒野上空,三道遁光急速飞行。   云梦瑶与白文静在这个过程中是不用施展法力的,云梦瑶还好,白文静才紫府境界,以她的遁术实在是太过拖累行程了。   这一次之所以要带着白文静,是因为所要抵达的地点,刚好经过沛山白家,经过百年发展,这个家族也在白鸿举,白文静两代家主的努力下,日益兴盛起来。   白鸿举在自己原配死后,以垂暮之年娶妻纳妾,给白文静添了二十多个弟弟妹妹,上百名侄子侄女,手段虽然难看了一些,但是也的确确保了沛山白家的基本盘。   血脉的联系,让同盟关系更加稳固,让白文静可以有更多的心神精力投入自身修行,而不是陷入无穷无尽的家族政治斗争中。   这一日,张烈带着云梦瑶,在沛山白家安住了几日,加固了白家与张家之间的联盟稳定。   然后,方才又继续前往目的地。   这个过程,依然是带着白文静的,一方面是让她参与进来,另一方面是若是有机会的话,也为她捕捉一头护山灵兽,增强护道之力。   南荒一域,地广人稀,毒虫瘴气横行肆虐,越是深入深山当中,人烟便越是罕见,渐渐的,三人越来越深入文明的蛮荒区域。   过程当中,零星可以看到一些占据灵脉的小家族,小宗门,但是最高的也不过紫府境,结丹境界的是没有的,这世间绝大多数结丹修士都是有家族,有宗门传承的,就算是散修结丹真人,也会选择前往更加繁华更加仙道昌盛之地,以求道途上的更进一步。   三道遁光急速飞行,这一日,突然在一片荒芜中,见到一处灵气强盛之宗门。   剑光纷飞,宝气盈盈,来来往往的修士虽然大多相比外地,寒酸些许,但是这一日都是面现笑容,喜气洋洋。   这一日时,张烈已经带着云梦瑶、白文静两女飞遁数万里了,也该到了进行休整的时候了。   三人刚刚按落下遁光,就有一名低阶修士踏着品相拙劣的飞剑,飞遁迎接上来,笑着言道:   “三位上修有礼了,在下封龙宗弟子胡碧仇,今日是我封龙宗两位祖师大喜的日子,三位上修若有闲暇的话,还请赏脸参加吃一杯喜酒。”   眼前这名中年修士,不过筑基境的修为,根基平庸普通,但是为人气质平和不卑不亢,颇有迎来送往之能。   “刚好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吃两杯喜酒,也沾一沾喜气,你们两个身上带着合适的礼物吗,没有的话我这里有。”   在哪里休息不是休息,讨一杯喜酒也是沾染福气的好事。   因此张烈并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下来。   “师尊,我身上带着法器。”   云梦瑶起步就是金丹境界,这些年又跟随张烈四处攻伐,因此太阴幡内自己的私房钱颇为丰厚。   白文静就有一些面露尴尬之色了,她这种状态才是常态。   一名本本分分的清净修士,身上是不大可能有太多余财的,像张烈、云梦瑶一般,身上不少四阶五阶法器,甚至六阶法器都有,只能说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剑上舔血搏杀出来的,并不是传统修士路数。   那名封龙宗在外迎宾的弟子胡碧仇,在前面引领,张烈从自己的随身储物法器当中,拿出一件四阶法器放到了白文静的手上。   白文静看着那支四阶法器耀金环,心中颇想留下来自己使用,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件法器放在张烈那里,不刻意回想的话他自己都忘记是哪来的了,但在白文静这里,却是轻易得不到的。   封龙宗虽然建立在南荒偏僻荒芜之地,但是整个宗门颇有底蕴,明显已经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发展了,甚至连四阶护山大阵都有,只是门人弟子大多略显寒酸了一些。   身上宝器灵光不足,越是中低阶弟子便越是如此。   “可以看得出,这个宗门在本地还是颇有号召力的,小宗门修士,家族修士,散修,全部汇集到了。”   张烈、云梦瑶、白文静三人按落遁光,在分别交付贺礼之后,进入了封龙宗宗门广场,此时此刻,这里已经摆好宴席。   “感谢三位上修,前来参加小徒的婚事,封龙宗蓬荜增辉,请,快请。”   虽然封龙宗婚宴,并没有报礼的环节。   但是张烈三人竟然以三件四阶法器为贺,如此大手笔还是惊动了封龙宗宗主,这是一名身着玄金袍服,留有长须,颇为威严的中年人。   刚刚见到张烈三人,便是神色一变。   他自己也不过才紫府后期境界,而眼前这三人,除了那名素衣女修以外,另外两人的境界法力都有一种让自己感到深渊难测之感。   再加上刚刚的大手笔,因此这位宗主,更加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怕一个礼节不慎招灾惹祸。   “许宗主客气了,我等不过是路经此地,恰逢此事,过来沾一沾喜气而已,还请许宗主见谅我们的冒失唐突。”   “哪里哪里,前辈太过客气了。来人,请三位前辈上座,再去把我珍藏的桃神茶拿出来,招待贵客。”   对于封龙宗的这位许宗主来说,这是意料之外的贵客临门,若是能够招待好了,同上修攀附关系,对于整个宗门的发展都是有利的。   而对于张烈三人来说,更多的是休整,同时沾一沾大婚的喜气:   “一纸婚书,上表苍天,下鸣幽冥,当上奏九霄,请宗门历代祖师为此见证。”   “今日你我,结发相伴,若有相负,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这种极为正式的结成道侣,是很少见的。   请历代祖师为证,一旦一者相负,为天地鬼神不容,非感情极为深厚的道门情侣,不敢起如此大誓。   好在,封龙宗敢把场面办得如此之大,也并不是轻忽妄为,当那一对在今日结发的道侣夫妻,身着金线红袍,彼此执手缓缓行至的时候,就算是张烈这般冷硬心肠的人,也能看出两人情意绵绵恩爱深厚。   “好羡慕啊,现今的通玄界,已经很少有人敢举行这样的仪式了,上表苍天,下鸣幽冥,不知道我此生有没有机会,得到一位这样一心一意爱我的郎君。”   在张烈一旁,云梦瑶双手捧着红红的小脸,一脸艳羡的言道。   坐在云梦瑶与白文静中间的张烈,莫名就感到有一股寒意。   作为曾经妻妾无数的某人,他基本上是不能举行这种仪式的,否则真的有可能一个大雷突然劈下来。   当封龙宗内,整个仪式举行到最鼎盛时。   古代礼器敲动,钟磬齐鸣,天地微声,元气波澜,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股意志垂落目光,进行赐福。   据说完成这种仪式的道侣,若是能够相爱一生,整个宗门、家族的气数,都会因此加厚绵长。   反之,则会折损宗门、家族的气数。   虽然这种事情,就像是轮回转世一样,哪怕是在通玄界也是似是而非难以实证,但是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对于这种道侣,都会给予尊重以及祝福。   但是你们若是中途相负,损伤了宗门、家族的气数,大家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新人大婚仪式之后,便是众人之间的喝酒吃菜、享受美味佳肴了,张烈、云梦瑶、白文静三人在封龙宗安住两日,然后方才离开。   前往已经距离不远的目的地:碧波潭,紫竹林。   据线报探索获得的妖兽传说,碧波潭,紫竹林内,居有一头修炼万年的紫竹妖,因为是灵竹成道,因此修炼进度较为迟缓,但是万年积累,其一身妖修法力已经不弱了。   尤其传说在其身上还有一条相伴而生的异种妖蛇,修持数千载岁月,两者气息交融,恍若一体。   离开封龙宗后,又一次飞遁十余日,三道遁光,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片如海竹林。   “噫?不是说此地名为紫竹林,看上去,与寻常的竹林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云梦瑶身在高空俯览而下,有些疑惑地言道。   “应该是时节的问题,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呈现紫色的,而是要进入秋冬天之后,才会呈现紫色。此地,的确是妖气冲天,方圆万里罕有人至,我们下去吧。”   “小心一些,妖修虽然不擅阵法,但是在自己熟悉的地域,依然可以发挥出高于自身境界的力量。”   张烈这样言说着,飞遁而下,进入眼前这片紫竹林当中,这里,明显是竹妖的乐园了。   有许许多多的幼小竹妖,隐藏于婆娑起舞的竹影之间,好奇地看着这三名闯入自己家园的人族入侵者。   没有大妖庇护的妖族,遵照自身本能修炼,哪怕修炼到金丹境也是兽形,要修炼到元婴境界才能够化形成人,从此修炼进度大幅提升到不弱于人族的程度。   而有大妖庇护的妖族,从一开始修行的主攻方向就不是增强法力,而是先完成部分化形,使自身不断向人族靠拢,成为这世间最适合修炼的体质,然后再增强法力。   总的来看,还是后面这种修行方式更显聪明,磨刀不误砍柴工,长久来看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修炼出更高深的道行。   但是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遵行后面这种修炼之道的妖修,哪怕修炼得很像人形了,但是本身法力却很低微,甚至无法与许多完全就是野兽形态的妖修相对抗。   往往会被其所吞噬,数百年苦修尽数为人所嫁衣。   不过遵行后面这种修炼之道的妖修,通常有族群与大妖庇护,就如同这紫竹林内的竹妖们一样。   夜色当中,张烈、云梦瑶、白文静三人,甚至在竹林里看到许多白白胖胖,头上却长着竹叶的小孩子,咬着手指头好奇的看着三人,然后他们又迅速被一些成年人模样的男女迅速抱走了。   若是此时三人出手,进行斩杀,这些竹妖妖气散尽之后,便会化为一支支的灵竹。   无论是炼器还是入药,都是上好的灵材。   只是张烈三人并没有出手,仅仅只是行走于这夜色中竹林之内。   “看来,我们三个要是不分开的话,此地的主人是不会出来见我们的,那就分开吧。”   说着,张烈伸出手在云梦瑶、白文静两人身上轻轻地拍了拍,一瞬之间,云梦瑶、白文静两人都感受到自身周身突然萦绕上一股锋锐之气,一者刚猛,一者轻灵。   “师娘,请多加小心。”   云梦瑶对白文静这样说道。   “梦瑶,你也多加小心。”   然后,三人分散,独自前行于这浩瀚无边竹海当中。   张烈并没有使用昊天镜或者昊天法目,虽然使用宝物或者本命神通,有很大的把握将那万年竹妖逼出。   但也有较小的可能,让这万年竹妖识出厉害,有了防备,若是其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一意要逃的话,自身也很可能也拿其没有办法。   与其如此,不如藏拙。   妖修大多茹毛饮血性情暴烈,那名万年竹妖修炼多年法力深厚,自己三人这样入侵他的族地,张烈不信他会避而不出。   而在最适合、恰当的时候祭出昊天镜,就算是元婴修士也未必能逃得掉了。   一直在这片竹林海中逛到了后半夜,穿过一片茂密的竹荫后,张烈隐隐感受到四面竹林移动,当他走出之时,已然来到了一处林中茅庐之前。   张烈瞧着眼前这座茅庐,其中一梁一柱都似手工所制,不带半分的法术痕迹,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身怀上乘法术,却以大妖之身体悟凡人的生活,这对于妖修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很高明的修炼方式。   茅庐灯火通明,一名身着黑白道袍极为俊美的年轻人,正在灯光之下读书,在桌面上横置着一柄连鞘长剑,使这名年轻人斯文当中不失英武,俊美而不显柔弱。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大先生一首词,写尽了风流豁达的人生态度。   听到如此之词,那名黑白道袍的年轻人眼中一亮抬起头来,与张烈相对视,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第四百二十七章:妙绝天人!   修仙者由人至仙,由茧化蝶,生命升华蜕变,这条艰难无比的道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走的。   因此高阶的修仙者,必然眼睁睁看着身边无数的亲人朋友离世。   双亲故去,红颜白发,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变得麻木不仁,有些人却依然可以保持充沛的情感,这种情感,就是豁达、逍遥。   张烈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眼前那万年竹妖,在阅读人类的诗书,看到那不带半分法术雕琢痕迹的茅庐,对于其性情与修炼方式,顿时就有了一些判断。   因此张口诵读出前世苏轼先生的千古词龙:定风波。   果然立刻就把眼前的万年竹妖镇住了,让茅庐中年轻人反复品味感受,觉得自己即便再读一万年的书,怕是也很难做出这样的词。   苏轼先生的词,瑰丽到在那个时代,被敌国的文人们书写在城墙上,顶礼膜拜。   是一个文明的精粹,张烈来到这玄黄大世界两百多年了,也未见到可与其比肩者。   当然,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修仙者,更多的是皓首穷经的研究道藏,有诗词之道,但研究的并不深入。   “却是我慢待道友了,请进。”   那名黑白道袍的年轻人迅速起身,推开房门,邀请张烈走入其中,随着他轻轻击掌,茅庐当中有一女一男一大一小两人走出,二人打着哈欠烹煮灵茶。   少女美貌清丽,道童憨态可掬。   张烈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人,全部都是灵竹所化,与那黑白道袍的年轻人看似主仆、法力差距巨大,实则却更似是家人,此时一边煮茶一边好奇望着张烈。   这若是纯粹的仆从关系,毫无疑问是无礼的。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好词,真是好词,这首词应该还有下半阙吧?其中似乎犹有未尽之意。”   在这个时候,少女与童子的茶已经煮好了,妖火煮茶,迅速而醇厚,很快奉到近前。   这青叶茶端上来之后,张烈就已经感应到这杯茶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他修炼有五毒邪元,百毒不侵,于是便大方的端起茶盏,仔细的品尝起来。   浓绿色的茶汤一入口,初时感到有一些苦涩,然后便传来一阵甘甜,就连神魂,也仿佛有一种澄澈的感觉。   他仔细品了品,发现常喝这种茶,能够增加修士的神识,并且让双目更加有灵性。   “这是我紫竹林内,最好的青叶茶,虽然对你我二人提升修为已经没有帮助,但是依然可以涤神明目,只要饮用过一次,就让人回味无穷。”   “道友若是肯赐下刚刚那首词的下半阙,我这积攒了二十年的青叶茶,便都送予道友了。”   似乎是被张烈勾起了雅性,那万年竹妖所化的年轻人这样言道。   事实上,这是一种试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总结不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其中的道理、对于异族戒备,妖族都只会比人族更深。   人族两名金丹真人境,一名紫府境修士联袂来到这碧波潭,紫竹林,当然是有所图谋的。   这万年竹妖此时就是在试探,张烈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他心神清楚,张烈同样也是明白。   因此后者饮用着青叶灵茶,却是坐在那里笑而不语。   “道友,我这紫竹林中还盛产碧木灵心,可以辅助修炼水灵根、木灵根二种功法的修士突破境界。”   “不然,你是要这紫玉灵竹?天生五阶灵材,只要一口法力注入,便会长及数尺,其上可以腾起灵辉光焰,祭出攻敌,重逾山岳,又生潜劲,可震脱敌人浑身关节,神异莫测,是炼制木属性法器、飞剑的极好材料。”   茅庐中的两人似乎是较上劲了。   一人介绍各种灵材宝物,另一人却是始终笑而不语。   最后,那万年竹妖把自己紫竹林内所有宝物都介绍尽了,只能坐回到原位上,看着面前年轻道人苦笑,似乎无可奈何。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却开口了,说出了那已然至少价值十万灵石,定风波的下半阙: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妙绝天人!妙绝天人!”   万年竹妖所幻化的年轻人,得到了完整的《定风波》,抚掌相击,连续赞叹了两遍。   然后他对身旁的童子言道:   “去,把青叶茶,碧木灵心,紫玉灵竹等等这些灵物,全部都给道友备上一份。要挑选其中最上品的,若是有一丝差错,唯你是问。”   那童子少有见到主人这般神态的,立时神色一正想要退下去。   然而却被张烈探手随意一压,阻止住了。   “道友不必了,张某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些灵物的。”   “……这位张道友,在下竹玉心,我是真心想要交你这位朋友,我们今日以茶代酒,好好品味享受这首《定风波》难道不好吗?今夜过后,我们都多出一个朋友。”   张烈闻言,笑了笑,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只青玉之色灵性强盛的葫芦,道:   “张某此次前来,是请道友入此小住的。百年之后,道友兽性凶戾洗尽,灵性复生,张某愿收道友为徒,引你入道。”   张烈这句话一说,茅庐之内,那童子,那少女,都面露凶厉,几乎要幻化回妖身。   只有张烈面前那俊美的道人,看似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就在其一旁的那口连鞘长剑,却在这时嗡鸣作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出剑鞘,斩杀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张道友敢独身前来,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绝不是你们可以应付的。都给我……滚下去!”   嘶、嘶、嘶,随着这头万年竹妖体内妖气的扩散,四周的空气都发出轻微的破空之声,这是一股凌厉绝伦的剑气,以其透明体为中心扩散发出。   “出去打吧,挺好的一间茅庐,应是你心爱之物,别把它毁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一气生万法,一气破万法;以剑破阵   这世间的一切权力都依附于暴力,虽然残酷,但是在任何世界这都是一条难以被撼动的铁则。   没有暴力,老虎、狮子、熊,狼群,它们都会来吃人,人没有足够的暴力,狼甚至都不会变成狗。   竹玉心修炼万年,庇佑一方,教化同族,甚至愿意与法力境界远远不及自己的同族,共居于茅庐,成为家人,平日里甚至允许他们许多的放肆。   但是张烈一眼就能看出,他修炼的是剑道!   修仙百艺当中,最为纯粹的杀戮之术:剑术。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冷冽的剑光已然激射而出,原本放置于一旁木桌上的长剑,却已落入竹玉心之手。   他手腕一动,犹如神龙覆海,剑光就似神龙的利爪,半空中只有厉芒一闪,撕裂了一切,铺满眼前!   锐利萧杀的剑气,层层布满!   然而剑光却比剑气更为惊人,没有人能形容这一道剑光破空时的惊心动魄,世上几乎没有任何语言能描述其神韵:   那既是一道飓风,又是一道怒浪,更像是一道闪电,一道划破暗夜的极光。   剑光一闪,超脱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突然之间,便已刺到了张烈眉梢,其间似乎没有丝毫时空的阻隔。   剑出,已至!   张烈瞬间已觉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气刺来,虽只一剑,但剑光所至,他浑身上下都已被剑气所笼罩,寒意扑面罩来!   双方的斗剑,在前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双方都是剑术高手,张烈能够感应到这一点,竹玉心同样也能够,因此张烈说:“出去打吧,”竹玉心一口应下:“如你所愿!”   剑光于茅庐之内全力攻出,却是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不舍。   若是这茅庐被剑气撕裂了,张烈的心神毫无疑问会受到一些影响。   而竹玉心虽然会心痛,但他的剑光却会因此更利、更快、更狠,这就是心灵争斗。   竹玉心修炼万年,金丹九层境界的五阶大妖,修炼的是专攻杀伐的剑术,他没有剑修的传承,但是在当年灵智蒙昧时,曾经看到过上一个时代的剑修斗剑纵横,剑噬天下。   从此心慕剑道,万年修持。   因此他的剑法纯粹而干净,有着无与伦比纯粹的剑气,有着无与伦比纯粹的杀气,就像是冰山上的皑皑积雪,没有丝毫杂质,所有的变化都化为了一个字:   快!   狂风暴雨,闪电惊雷一般的速度!   其剑势之凌厉,剑速之迅捷,都已是张烈平生所仅见,犀利无匹的剑气刺破空气,锐利的尖啸引空乍起,极致的速度带动起力量,完全超乎了寻常剑气雷音之能。   而面对如此惊人的剑势,张烈的应对与反应就只有一个:气,无穷、无量、无尽法力,一气生万法,一气破万法!   竹玉心原本以为眼前的这位张姓道友,会施展出何等精巧绝妙的剑术,来破除自己的快剑。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给自己带来极大剑意压迫感的眼前之人,面对自己快剑抢攻,唯一的应对便是轻轻地吐气:   似缓实疾,伴随着张烈这股真气法力吐出,二人周围数里内的空间开始出现波澜,空气开始逆流,土石失去重力,隐隐间开始缓缓升空,十里之内的竹林开始隐隐的扭曲破碎,大地开始抖动,元气开始混乱。   然而,那座茅庐却犹如被包裹在异度空间、琥珀冰晶当中一般,在主人竹玉心狂暴剑气之下,丝毫不损一厘一毫。   一气生万法!   天下修仙者,无论何门何派何种传承,没有最为基础的灵气,还修个屁。   灵气,此为天地之造化,万物之玄机,有此一气方有万物滋长,万法诞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修为应该还是低过我的,他的法力怎么会强到这种程度!?”   眼睁睁看着自身剑锋抵及对方前额,然而张烈一气吐出,白光笼罩,形成绝对之防御,自身剑锋再也难进半寸。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四面八方元气汇聚,这种掌握着天地元气变化的权柄,就算是竹玉心自身已经开始琢磨炼就元婴之道,也难以企及,同时他感到四面的天地元气犹如牢笼铁闸般笼罩压至。   再下一刻,竹玉心猛地一跺脚。整个空间似乎都隐隐震荡,但是那简陋的茅庐地面却依然是丝毫不损。   因为这里已经完全被张烈的法力所包裹笼罩起来了。   两道身影如同神龙天骄,纵身跃起,在穿出茅庐窗口的那一瞬间,已然交上了手。   两道剑光纵横穿梭,划破夜空,撕裂冷风,竹玉心与张烈,都堪称是剑术一道的顶尖高手。   因此剑光变化,倏忽来去,蛟龙也似的剑光,相互碰撞激烈撕咬在了一起。   “你必败无疑,因为你练剑不纯,修剑的同时兼修练气术,必然不及我剑心纯一!”   比拼剑术的同时,心灵争斗也在继续。   长于斗法,斗剑的修士,几乎没有不擅长这个的,因为一旦撕裂对方心灵防线,使其进退失距,甚至质疑自身道路,其十成实力可能只能发挥半数,甚至还不到,另一方将因此占尽优势。   双剑对撞,气劲轰然爆发。两道身影,在这一瞬间于夜色中乍触即分。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苦修万年,对于这练剑练气之争,还是如此耿耿于怀,好吧,就让事实证明一切,看看是我的剑气同修更加厉害,还是你的剑心纯一,更具威力。”   唰!   张烈双手当中剑光变幻,一者为七禽剑一者为青蝶剑。   他心中欣赏竹玉心的剑意精纯,因此也不发动太昊天子法身全力,将一身神识法力法体提升到极限状态。   而是仅以与对方相若的神识法力,催动双剑,双剑疾飞如电,电射而出,疾刺向竹玉心胸前要穴,竹玉心挥剑迎挡,双方都没有护身法器,在这样等级,剑气雷音都只是起步的快剑拼斗当中,寻常的法器在近身搏杀中也根本运转不及。   因此,只听得当当当金铁交鸣之声,宛如疾风骤雨,雨打芭蕉。   夜月之下,紫竹林中。   两人身形皆是以快打快,身法倏忽来去,剑影飘忽,一经交手,就是精彩纷呈,足可令九域七洲之地九成九的修剑之人为之瞠目、惊叹,自愧弗如。   竹玉心的剑诀遵行自然之道,却也无常变化,时而如清风,时而如流水,时而如白云,时而如涛浪……随手拈来,竟都是绝妙之招,妙不可言。   张姓道人的剑诀则是高踞云端之上,缥缈凌厉,变化之迅疾,斩杀之霸道,令竹玉心不得不全心凝重以待。   这个时候,在张烈两道剑气保护下,还在竹林当中行走的云梦瑶,白文静两人,也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这里的剑气冲宵,御起遁光赶来。   初一靠近,还未及见人,两女就只觉得剑气爆发脸面一寒,被宣泄的气流的刮中,竟突破护体法力生出如刀割面一般的疼痛,让她们二人的面色不由一变。   加厚法力护体,及至近前,乍一初看,便已经是精彩至极,两道剑光惊艳如龙,搅动江海,剑气怒澜烟波扩散。   在这个时候,竹玉心已经无法再完美保持自身的幻术了,从一名黑白道袍极为俊美的年轻道人,时而变化为青竹人形,时而再一次变化回去。   张烈神识,法力,法体,三者配合无间,三分归元,虽然也仅仅只是发挥出金丹四层的法力修为,但是三者相生之下,配合交融无间,犹如自然造化,生生不息,催动剑气威力数以十倍激增!   每一次剑气碰撞,都冲击得竹玉心周身气脉麻木,仿佛潜力无穷,最为要命的是,张烈并不是功力超过他,而是在他面前把一切前提条件摆好,然后一点点组合完成的。   用最为实证的方式告诉竹玉心:剑气同修,神体共进,就是要比你的孤道独行,更加强大完美。   这种道心上的冲击践踏,对于自身所坚守万年道路的完全否定,其实是要比什么伤害,都要来得更厉害的。   最要的命的是,在如此激烈的斗剑当中。   竹玉心无意之间发现,自己的那间茅庐依然还是丝毫无损,换而言之,眼前道人以金丹四层法力压制自身金丹九层不说,还有余力庇护那茅庐不失,这已经是近乎于是在羞辱了,至少在竹玉心看来是如此的。   好在他修炼万年,底蕴还是有的,哪怕心中已然道心动摇,但是此时此刻依然可以强行压制下去,暂时不影响剑术战力的发挥。   但事实上,战斗到此时,竹玉心已经清楚了,自身在功法,剑术上,都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想要获胜,就只能从其它方面找补回来。   碧波潭,紫竹林,是这竹妖一族的主场,这里发生激斗,不仅仅是云梦瑶,白文静两人察觉而已。   紫竹林中的竹妖一族也迅速汇聚起来,围观这场战斗,只是以它们的境界修为,并不足以看出双方谁胜谁负,剑术优劣。   四周青翠的竹林婆娑,妖光隐隐,被如此众多的群妖围观战斗,若是旁人,胆气便要先寒了三分。   竹玉心察觉到这一点,虽然不至于利用妖族数量倚众为胜,但是也迅速把握优势,传递神念:   “张道友,你剑术精绝神妙,可是这里毕竟是我的主场,却是不好让你真的获胜,让我在儿孙辈面前失了颜面。”   一念即毕,竹玉心抽身疾速飞退,张烈人剑合一追击,只是飞遁出去不过里许,四周便是景物就骤然一变:   阵法!   这竹妖不仅仅只是学习模仿人类而已,他竟然连阵法一道都掌握了。   张烈御剑遁入阵中,发现自己四周竹林环绕,似乎迅速挪移变化,颠倒时空,紊乱乾坤。   竟然是一套水准相当不低的高妙阵法。   寻常妖修茹毛饮血性情暴烈,它们就算是修炼出不逊色于人类的灵智,在修仙百艺方面往往也不会有高明的建树,顶多是在自身天赋神通领域,多一些扩展而已。   而这竹妖竹玉心却是不同,似乎因为是灵竹成道,虽然爱好剑术,但是灵性极强,它竟然将修仙百艺中极难的阵法一道也修炼到很高明的地步了,所以,之前才能在适当的时候,使那座茅庐出现在张烈的面前。   经过刚刚那一场战斗,竹妖竹玉心被张烈剑气侵体,气脉流转不畅,此时此刻隐藏于自身所布置的阵法当中,一边炼化排去剑气以恢复,一边攻心传念:   “张道友,我这万竹瀚海大阵,水木相生,衍化无穷。再与我自身剑术相合,你还有信心能战胜我吗?”   “不如早早退去,别逼得人毫无退处可寻。”   道心不稳,妖体气脉受损,竹玉心只觉得在张烈离去之后,自身道行可能会极大退步,百年苦修毁于一旦都有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仅仅只是张烈离去,而未有其它追究,在竹玉心看来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张烈此人行事,却是:“我是为你好,所以你必须去做,哪怕你不明白,我打到你去做,你也必须去做。”   竹玉心藏在这碧波潭,紫竹林里,哪怕再修炼万年,怕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境。   而入自己手下,“凶戾洗尽,灵性复生”后,自身可传其无上道统,成为自己的第五弟子。   所以哪怕竹玉心自觉自己好话说尽,身处于万竹瀚海大阵中的张某人,还是一提手中双剑,微笑着言道:   “你用什么挡我不好,你用阵法?刚好,我也颇擅长此道。”   在玄黄大世界,以阵法之道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是相对最成熟最稳定的手段。   一名筑基修士凭借一座三阶护山阵法,可以力敌紫府修士。一名紫府修士凭借一座四阶护山阵法,可以力敌金丹修士,以此类推,硬生生把双方的实力差距,从天差地远,接到近乎相对持平的地步。   当然,这里说的是连接地脉灵气培养多年的护山阵法,以阵旗布置的阵法,很难达到同样的地步。   但是,即便阵法如此之强,以之攻敌之时,也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对方的阵法修为,最好不要高过于布阵者,否则的话,一旦被窥破变化破除阵法,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就是无法做到的事了。   好在,修仙百艺中的阵法师并不多见,九成九以上的修士阵法水平远远低于自己的修为境界,这东西有些像术算一道,学进去了就是学进去了,学不进去就是真的根本学不会。   张烈的阵法一道,因为历经奇遇、颇多领悟,有五阶中品接近五阶上品水平,而竹玉心阵法水平,堪堪五阶下品,万竹瀚海大阵是他平生所最得意之作。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日,竹玉心隐藏于阵法当中,看到那张姓道人飞天而起,眉心处有金色竖状道纹生出,扩散金光,扫过整个法阵。   再下一刻时,其身犹如分身幻影一般,向万竹瀚海大阵的一处处阵法脉络结点扑攻而去。   “他懂阵法!”   竹玉心终于反应过来了,全力催动万竹瀚海大阵,可惜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在昊天法目,昊天镜的辅助之下,张烈御使迅速攻破数处阵法脉络结点。   轰隆,轰隆,轰隆隆隆……   伴随着一阵阵巨大的爆炸之声,瀚海起波澜,又在再下一刻陷入全面的崩解溃散。   竹玉心平生最得意的阵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的,陷入无法运行状态。   “弟子竹玉心,拜见师尊,从此为奴为仆,绝无二心。”   半个时辰之后,在紫竹林内一众妖族的见证之下,自己万年所学全数崩溃的大妖竹玉心,心服口服的拜倒于张烈面前。   道法,剑术,阵法,自身万年所学所积累的一切,都在对方面前溃败得干干净净。   在这一刻,竹玉心是完全服气了的。   “老祖,老祖宗!”   四面的竹妖发出不舍的呼喊之声,竹玉心闻言回头言道:   “你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这是去求学道法,我走之后,你们要在山中潜心修道,不可再像过去一样争强斗狠滥杀无辜。这样,以后总会有再见之日的。”   其实,竹玉心身上还有一条异种青蛇,始终未及出手,张烈剑法精妙绵密,竹玉心的伴生青蛇毒则毒矣,但是生存能力并不是特别强,怕被张烈一剑斩成两段,因此一直都没有派遣出手。   现在,却是完全不用再出手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南荒北,云氏商铺   万年大妖竹玉心刚刚拜在张烈的门下,并不是以弟子的身份,而是被以灵兽的身份收入到天青葫芦当中。   当然,张烈也为其修复了紫竹林的万竹瀚海大阵,使其提高阵法品阶,迷幻与防护能力不逊色于竹玉心在时,甚至更强出一筹。   这样,至少可以确保,紫竹林中的竹妖,不会因为竹玉心的离开,而惨遭厄运。   若是在万竹瀚海大阵被强化的前提下,紫竹林中的竹妖依然被覆灭了,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因为哪怕竹玉心在也无用,只不过是多死一个而已。   目前,张烈身上的法器飞剑有:青冥玄钟、移山印,七禽,青蝶,裁云,分光四剑,现在又多出了天剑葫芦。   这天青葫芦,原本是千碧山上官家族的秘库宝物,类似于张烈当年的四阶极品养尸袋,虽然有五阶上品,但其实是张烈诸多法器当中价值最低的。   但是装入金丹九层大妖竹玉心后,由天青葫芦转化为天剑葫芦,价值一跃成为张烈诸多法器当中价值最高的,仅仅只在张烈本命法宝的价值之下了。   张烈本身便是剑术大家,一拿到天剑葫芦便知其用法。   或者直接召唤出金丹九层大妖竹玉心为自身战斗,或者对准敌人,激发剑气,剑气由慢变快,逐渐加速,最后杀伤破坏威能惊人,并且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竹玉心还会召出荒蛇撕咬,毒杀对手。   但是竹玉心与荒蛇数千年伴生,除非在生死关头,或者有绝对的把握下,否则他是不会轻易派出荒蛇的,以避免虽然拥有剧毒,但是修为不足的荒蛇被敌人一剑斩杀。   另外张烈还可以御使太阴幡,只是此宝幡现在由云梦瑶御使,其一身实力八成都寄于其上,除非特殊情况下,否则张烈也不会轻易召唤太阴幡。   告别碧波潭,紫竹林内的一众竹妖,此间事了。   白文静独自返回沛山,张烈带着云梦瑶前往南荒北部,以坤修为主的宗门,水云宗。   当年,水云宗元婴真君陈元凤与萧山真人之间的恋情,是两人最大的秘密,在风波诡谲的修仙界来说,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手段。   万一这对情侣中,有哪一人落难了,可以逃避到爱人身边,重头来过。   因此整个丹阳宫,都没有人知道萧山真君去哪里了,但是,身为萧山真君最信重的弟子,张烈却是知道的。   丹阳宫在南域炎洲南部,水云宗在北部,两宗相隔距离遥远,但是这次营救却是势在必行。   一个大型宗门没有元婴真君镇压气数,下面的散修,各家家族,各宗之修士都是不会心服的,哪怕一位金丹真人的法力修为,已经超过了一名元婴真君,也是不行,此为人心所向。   高阶的修仙者,远程赶路都会有灵舟、飞车类法器作为座驾,既很舒适、又节省时间。   然而张烈却是从来都不用这些,云梦瑶化为一股阴气,融入太阴幡当中,张烈本身则人剑合一、御剑飞行,远遁向南域炎洲北部。   高空当中,烈烈罡风凛冽,尤其是在长时间激发剑气雷音的情况下,罡风甚至会转化为恐怖的攻击,不断冲击飞行者的法力护体,乃至于法身体魄。   然而张烈却将之当作是一种锤炼与修行,他踏在剑虹之上,背负双手,闭目飞遁,由于过快的飞剑遁速,滚滚风劲犹如闷雷一般不断轰击在自身四周。   可是那青年道人,却是神色毫无变化的以剑气、法力,肉身三者三分归元,一同化解。   在这个过程当中,太阴幡内的云梦瑶、天剑葫芦之内的竹玉心,他们都是能够感觉到的,心中也各自有所理解与明悟。   “我为鬼灵之身,神识法力还可以,但是肉身却是难以修持,日后想要承接师尊道统功法,要么弥补肉身弱点,要么加强神识法力优势!”太阴幡内,云梦瑶如是思索。   “万载光阴,我一心修剑,如此孤道勇进,唯精唯纯,用心专一,虽然能够在更短时间攀至更高的巅峰,但孤道独行,终难久持。心神,法力,肉身,剑术,法器,师尊的修行几乎没有薄弱与缺失之处,这样初期的进步缓慢一些,但是在修持到极高的高度后,却形成一种近乎无懈可击的强大!甚至于各个方面会彼此影响提升。”天剑葫芦内,竹玉心如是思索。   长途御剑,张烈抵达南域北部的速度,并不比那些驾驭灵舟、飞车的修士更慢,甚至在极高剑速的推动下还要更快上许多。   但是若非他法体双修,普通金丹真人这样一路行来,就太受罪了,而且极大的消耗神识法力,在路上一旦遇到什么意外,可能就死得冤枉无比。   张烈是掌握着九息服气真诀,可以将法力状态与体魄状态互为转化,才可以进行这样的长途飞行,变相修炼的。   抵达了南域炎洲北部,随着人烟渐渐繁盛,修士坊市,逐渐增多起来。   年轻道人停止剑光,挥手召出一面长幡,从中娉娉婷婷地走出一位绝色清丽的白发少女。   “梦瑶,拜见师尊。”   “嗯。梦瑶,我们先找一个坊市住下,然后再调查萧师的事吧。”   萧山真君在祖师堂内的魂灯尚且还没有熄灭,但是光辉暗淡,说明他不是身负重伤、便是被困在哪里了。   而一个能够重伤、困住元婴境修士的大势力,必然是庞大而强盛的,张烈前来救人,但若是一个不小心,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有可能被陷进去,所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好在,在法统上,张烈是再正统不过的丹阳宫修士,但是他身兼数脉道统。   以胎化易形辅以幻术改变容貌,而后再隐藏成一名游历至此的散修,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被镇压困住的是元婴真君,前来营救的不是元婴真君,至少也该是金丹后期的强横修士,一名金丹四层的修士,虽然不弱了,但还是无法引起太大注意的。   这个修为不低,不高,既不会作为弃子谍报,也难以有大的作为,至少以常理来说是如此的。   ……   南域炎洲北部,清河坊市。   一日,一男一女两名云游修士至此,租用地界建立起一座杂货店铺,低买高卖,同时还兼顾一些炼制丹药、法器的基础工作。   这两人,当然便是张烈与云梦瑶,萧山真君、水云宗陈元凤真君,都已经被困几十年了,也不差这一两年时间。   张烈与云梦瑶伪装成一对游历天下的散修师徒,仿佛是一滴水融入湖泊当中一般,渐渐融入到清河坊,同时也渐渐了解,这片地域的一些基本讯息。   南荒百宗,宗门林立,彼此关系,错综复杂。   本地原本是以坤修宗门水云宗,作为最强势力,整体倾向于正道,但同时也有炎魔教,黑白剑宗,红日宗等等宗门林立,分庭抗礼。   在近千年的时光中,都是水云宗力压炎魔,黑白,红日三宗的,但在这近几百年里,水云宗有些人才不继,而另外三宗则人才鼎盛,红日宗、黑白剑宗,皆有金丹真人炼化元婴成功。   再加上这三个宗门原本在水云宗的压迫下,是呈联合之势的,因此近几百年来形势逐渐逆转。   水云宗势力日益收缩,等待着宗门人才的再次出现。   本来这种形势一直都是颇为稳定的,但是近一甲子以前,红日宗出现一位天才修士,他成功融合炎魔、红日两派之长,炼化金丹胎化地道元婴成功。   如此一来,双方势力彻底失衡,宗门战争,因此全面爆发。   经过这些年以来的数次宗门战争,败多赢少,现在水云宗已经是全面收缩力量了,仅仅只是保护住山门所在以及自身有限的几处坊市,清河坊便是其中之一。   好在,强大力量压迫下,形成的临时联盟,也会因为强大力量的消失,而就此分崩离析。   水云宗势力全面收缩让出了大量的利益,同时,那位红日宗的天才修士,在融合两派功法之后,也想以红日宗为主体,将炎魔教就此吞并,炎魔教没有元婴真君,但是有数位修炼多年,手段强横的金丹真人支撑着,再加上黑白剑宗明里暗里的支持,红日宗一时也难以如愿。   “三家彼此牵制,水云宗上下一心全力对抗,如此,就形成了现在的僵持局势。”   “以上,便是我们这半年以来获得的全部情报了。”   “但是没有一条消息能说明白,萧师在哪里,元凤真君在哪里,可以说还是一无所获。”   夜晚,清河坊,云氏商铺之内。   张烈、在一团白色清气中低空漂浮的云梦瑶,以及竹玉心,还有其四周一些灵竹傀儡,都在托着下巴,似乎努力地思考。   但是有关于元婴祖师的情报,直接影响一个宗门势力的兴衰覆亡,无论是水云宗还是炎魔教、黑白剑宗,红日宗全部都是死死捂住的,哪里会那么容易探听得到。   “师尊,我们是想营救元凤真君的,为什么不能直接与水云宗联系?我们应该是一个阵营的才对。”   竹玉心这样言道,这半年以来,他分身灵竹傀儡作为店铺伙计,知道了许许多多外面世界事情,这对于近万年时间都隐居在紫竹林的竹玉心来说,也是大大开阔了眼界。   尤其是当店铺伙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锻炼。   “我们是想要营救元凤祖师,但是我们怎样取信于水云宗修士?而且,在现在这样的形势下,水云宗恐怕已经被敌对的三个宗门渗透得很厉害了,一个不慎,我们无法从水云宗得到帮助,反而会引起另外三个宗门的敌意与关注。”   张烈还没有开口说话,云梦瑶就这样回答道。   “没错,整个丹阳宫恐怕也只有我,知道萧师与元凤真君是道侣关系,水云宗应该也是类似情况,所知者甚少,我们难以取信于人,而且梦瑶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   这半年以来,在谨慎的暗中打探消息的同时,张烈在云氏商铺中阅读着道书,钻研修炼着炼丹炼剑之术。   同时接一些活练手,增加经验。   但是因为有太昊金章的关系,张烈进步的速度太快,这些年来云氏商铺的买卖渐渐打响了名声,因此赚到不少灵石。   把性喜灵石的云梦瑶乐得见牙不见眼,因为在开店铺的时候,张烈不耐账目,就交由她来打理,并给了她一半股份,现在也不好收回。   当然,这也是有一些好处的,一方面张烈自身提升了炼丹炼剑技艺的经验,另一方面,云氏商铺越发融入到清河坊中了,甚至在水云宗内部都逐渐有了一些名声。   尽管感到有些情况不对的张烈,迅速提高了代为炼丹炼剑的条件限制,但还是架不住名声已起,大量低中阶修士慕名而来。   张烈炼丹,从煮石弄丸篇当中,参悟出提取、精炼之法门,前者可以把炼废的丹药,重新提炼,弥补回部分灵药损失。   后者可以将数枚丹药的药力,精炼于一枚当中,虽然有着一定的损失,但是丹药效力大幅提升了。   炼丹尚且如此,炼剑就更不用说了,他本身是用剑的顶尖高手,只要带着材料前来的是本人,张烈目光一扫,几乎就能知道对方最适合用怎样的剑器,这样一来,同样阶位的飞剑,他炼得就比其它铸剑铺炼制的,实战强悍得多。   南荒风气彪悍,有识货之人,他们口口相传哪怕商铺没有做任何宣传,也客盈于门、供不应求。   灵石上门了不赚,岂不是引人怀疑?   于是半年时间过去了,营救萧师与元凤真君的事还是没能提上日程,因为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本命法宝昊天镜,精擅炼丹炼剑阵法,再这样下去,太昊轩辕剑宗不如改名蜀山算了。”   “也免去与轩辕三清教的道统之争。”张烈心中自嘲,如是想到。 第四百三十章:铸剑师云飞扬   正午,水云宗。   宗门比武场内,两道剑虹游鱼般飞动攻击,伴随着两道人影遁光的变幻挪移,其中一道剑气骤然呈现雾化青色,蟠龙一般环绕剑主急速飞行,剑气缥缈,因此攻防兼备,难以抵挡。   这却是一名身材高挑儿,面罩白纱的女修,仅仅只是从其外露的皮肤就可以看出,虽然面罩白纱,但当是一位姿容出众的女子。   与之对剑的,是一名中年人模样的肥胖修士。   在通玄界,修士总体来说虽然都是越来越好看的,修行本就是生命体的一种主观进化,但是乾修重视力量,愿意为获得力量付出更多,相对不那么重视外貌。   坤修则相对来说刚好反了过来,她们宁可牺牲一些力量,也要获得更进一步的美貌,或者这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力量。   这一点在人类修士身上表现的还不太明显,在妖修的身上就表现的特别明显了:   女妖往往可以修炼出完美的人形,而男性妖修的身上,哪怕相对道行更深,身上也往往带着一些兽化特征。   当比武场上,那名女修施展出这蟠龙一般的雾化剑术时,本来还可以与之相持的中年肥胖修士,顿时就开始气势衰弱、截截败退了。   “洛师兄,你已经数次败在我这手雾化剑术下了,看来这一次也是一样,你还是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占到优势,那名女修在抢攻的同时,施以神识传念,进一步打击眼前洛师兄的战意。   “哼,哼,胜负,还犹未可知!”   “你输定了,剑术一道贵在精纯,从你重炼飞剑,妄想从外物上弥补自身短板的时候,你就已经输定了。”   一边如此传念,那名女修一边催动大威力的剑诀,其周身的剑气之雾化形,隐隐浮现出青色的蟠龙之首,利齿獠牙,似欲撕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在规避飞退的肥胖修士洛恒,骤然之间就不退了,他变化法诀,一指半空中的那口奇型飞剑,将自身全部的神识法力都倾注其中,而后一挥而下。   为什么说是奇型飞剑,因为这口白色的飞剑之上,除了正常的飞剑主体以外,还在剑锋两翼处横生着四支扭曲的小枝,不知是有何作用的。   随着肥胖修士洛恒的神识法力注入,奇型飞剑上剑气大盛,剑光之上隐隐凝聚出一只全身都是夸张突起肌肉的独足黄牛。   “哞!”   再下一刻,独足黄牛全身肌肉更加隆起膨胀,伴随着剑光,斜下而攻。   因为肥胖修士洛恒之前的退守之势,刚好与女修强攻的飞剑斜斜碰撞到一起。   锵,锵,锵,锵。   随着双方斗剑的越发激烈,比武斗剑台四周的水云宗修士,见此一片的哗然。   “怎么可能,洛恒师叔竟然挡住了陈师叔的雾化剑术?”   “是啊,以往陈师叔一出此剑,洛恒师叔是必败的。”   “都是剑气化形,但是一头牛怎么会敌得过青龙?”   “蠢货,那是夔牛,并不比青龙力弱的,不,单单从法体强度这个层面来说,夔牛相对更强一些也说不定。”   而在这个时候,洛恒那口奇型飞剑的作用也真正体现出来了,飞剑上横置的小枝,竟然成功绞锁住那名陈姓女修的飞剑,其似乎有锁剑的妙用,以至于一旦锁住,那名陈姓女修很难控制飞剑挣脱下来。   “嗯,以退为进,以力破巧,洛师侄这段时间的确是精进不小。”   在斗剑法台的上首处,端坐着一位身穿白色道袍,身披红色轻纱的女修。   这位女修身姿曼妙,不过年纪看上去已经有些苍老,不仅仅头发已经花白,眼角也有了一丝皱纹。   这位便是水云宗在陈元凤真君失陷之后,仅剩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元婴真君欧阳祖师。   只是受限于水云宗的道统以及自身的天赋,这位欧阳祖师修炼到元婴六层境界,就无以为继了,蹉跎千年岁月也无法晋升后期,虽然她还有一次转劫重生的机会可以使用,但是即便转劫重生,绝大多数修士也难以跳出上一世的藩篱,修成长生大道。   最后,那名陈姓女修,被肥胖修士洛恒的飞剑强压着,跌退到法台的边缘处,被飞剑横在了脖颈上,不得不不甘的认输。   水云宗虽然是以坤修为主的门派,宗门传承功法更加适合女修修习,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男性修士,只是普遍地位不高,洛恒已算是水云宗内地位相对最高的男性修士了。   他在这个宗门自小长大,娶妻生女,生活幸福,因此也是真的想要全力守护宗门,对水云宗忠心耿耿。   这一次大比获胜,洛恒上台,被欧阳祖师亲自授予天地灵物,以示奖励。   原本水云宗是没有这种传统的,但是这些年来,随着与炎魔教,黑白剑宗,红日宗的冲突越发激烈、频繁,水云宗高层也不得不做出相应改革,提升宗门弟子战力,战意,让他们更加适应修士战争。   “洛恒,你很不错,世人皆喜真龙天凤,以为其法力无穷,却不知有的时候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这一次以力破局,你做得很好。”   欧阳祖师在赐予天地灵物后,又略作褒奖鼓励之语,然后便飘然离去了,只留下法台四周的水云宗修士们窃窃私语,议论此战。   然而洛恒真人此时威风得意,回去就被家里的美娇娘揪耳朵了,因为陈萱儿正是他道侣的师妹,在陈萱儿看来自己如花似玉的师姐,嫁给洛恒简直就是被猪给拱了,所以才会处处打击,找他的麻烦,但是在大事上却一向与其同一立场。   这一次洛恒真人似胜实败,虽然出了一口积攒多年的胸中恶气,但是回到家里,却是被自己道侣苏卫娘修理得不轻。   ……   数日之后,清河坊云氏商铺。   黄昏时分,一个胖子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这里,找到了铸剑师,化名为云飞扬的张烈。   “怎么样,赢了吧?”   在这个时候,张烈正淬火打造着一口飞剑。   他也不用学徒伙计,整个炼器室的物品,随其一念动,纷飞漂浮,如臂使指。   “嘿嘿嘿嘿,一吐心中怨气啊。哪怕这几天晚上都被我家那个母老虎赶出洞府,在外面冻着,也是值了。”   在这个时候,洛恒真人从自己怀中取出一颗圆珠,此珠一出,如一轮明月,遍洒清辉,使房间之内光芒如雨,此为天地灵物:明月心。   洛恒真人虽然有一些不舍,却还是伸手递送过来:   “之前约定好的,此物从此便是云道兄的了。”   洛恒真人秉赋出众有内秀于身,因此多年修道先慢后快,可以凭借水云宗道法修炼成金丹真人。   当年他的道侣也是看出这一点,方才委身下嫁。   昔年水云宗十美之一的苏卫娘嫁给了平庸肥胖、还没有出头的洛恒,还是一件轰动一时的事情。   但是其后的数百年里,洛恒苦心修持,一路晋升金丹,并且三次为苏卫娘筹集资源,同样晋升结丹境界,方才有了这两人数百年的神仙眷侣。   洛恒能够看得出张烈的手段,因此有意结交,至于借力击败陈萱儿,一吐胸口多年积攒的恶气,这反而是细枝末节的事了。   “水云宗的道法,更加适合女子修行,剑术上也更加侧重机巧变幻,以巧胜力。而洛道友性格敦厚扎实,走的是法力积蓄,深雄强横的路子,比剑术机变你是很难胜过水云宗的高手的,但只要换个思路,你本身就熟悉水云宗的剑路,以力压制很难有人可以骗过你。”   张烈接过那块五阶天地灵物明月心,一边观赏一边这样笑着道。   “是啊,经云道兄这一提点,我就完全明白过来了,可是我之前这么多年,怎么就从来都没想到过?”   “因为水云宗有两大元婴真君镇压宗门,她们所代表的权威性自然而然就会对你产生影响。不过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多年修炼并不适合自身的机巧变幻剑术,现在有所明悟后,你的剑术会突飞猛进,弱点也会被极大的弥补。”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在张烈打算送客的时候。   洛恒真人突然道:“云道兄,接下来宗门会花费资源,为门中的金丹境真人量身订购一批上品法剑,我个人来说想要推荐云道兄前往本宗,为各位门中同道炼制飞剑,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一批五阶飞剑,这可是一个大买卖,虽然水云宗的金丹真人境修士不可能太多,但是炼制五阶飞剑的利润本身就很高了。   毫无疑问,这是洛恒真人的又一次表达善意。   然而,张烈听闻此言却是神色不变,似乎并没有被其中巨大的利益所吸引,而是笑着言道:   “洛恒道友可是想清楚了?我若是出手,就必然会为各位真人全力炼制飞剑,那个时候,洛恒道友最大的优势可就没了。”   “哈哈哈哈哈,云道兄可真是小看我了。与宗门利益相比,我这一点小小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宗门这些年与外道邪魔之间的战争,日益激烈,若是宗门被外道破灭了,像洛某这样的修士,唯死而已。”   在大多数宗门战争中,只要没有血仇,像紫府、金丹境这样的中高阶修士,都是可以选择投降的,有一些甚至还会被重新委以重任。   然而有些肥胖的道人洛恒,此时却轻笑着说:“宗门破灭,唯死而已。”   很明显是打算水云宗若灭,他也根本没打算再活下去,宗门奉养百年,仗剑死战而已。   “……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在这一刻,张烈也更加高看了眼前的道人一些。   在洛恒道人离去之后,炼器房内光影变幻,云梦瑶自房间阴影当中走出,轻声道:   “看不出此人当真是有骨气,也难怪那般美貌动人的苏卫娘会钟情于此人。”   “另外,弟子恭喜师尊,成功进入水云宗内部。”   为水云宗金丹真人修士炼制飞剑,虽然一开始不大容易受到信任,但是在飞剑炼成之后,水云宗金丹真人战力提升了,信任自然而然就提升了,张烈可以借此获得许多的情报。   “半年时间才打入到水云宗内部,获得一些信任,还是太慢了一些。另外,这个赏你了。”   说着,张烈甩手一扔,把刚刚才到手的那颗天地灵物明玉心扔给了云梦瑶。   此物,既可以用来炼制上品飞剑,也可以交给云梦瑶炼化入太阴幡中,提升幻术能力。   能够炼制上品飞剑的天地灵材、灵物还是很多的,明玉心最适合炼制的明玉剑不太合张烈本身剑路,那就给云梦瑶来提升幻术能力吧。   这一次前来营救萧师,除了作为弟子营救萧山真君本身以外,张烈还想要在萧山真君手上获得延寿灵丹。   当年,萧山真人修道八百年,积累已成,但是命力竭尽,无法再更进一步。   因此竭力搜寻延寿灵物,后来借此成功晋升元婴境界,虽然是天道、地道,人道之下的法身元婴,但是也依然是再增近三千年的寿数。   延寿灵物这种东西是很难得到的,堪称可遇而不可求,萧师手上应该还有一些,张烈想在营救萧山真君之后,讨过来一些,弥补老族长张相神的寿数,只要寿元补充过来。   以老族长张相神兼修佛魔道三教功法,又以九息服气道法加以统合的才情底蕴,其成功晋升金丹境界的把握是很大的,未来即便元婴境界也不是没有机会。   就算是晋升法身元婴,那也是近四千年的寿数,足够辅助自身,将太昊轩辕剑派发扬光大了。   那个时候,自身也必然具有了更进一步的神通。   “红日宗南离真君,水云宗欧阳金岚,黑白剑宗日月双使,四大元婴真君明暗对峙犬牙交错,也不知,到底谁是敌谁是友啊。”   炼器房内,年轻道人轻声低语,没过多久,火焰的声音,剑器锤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若是有得选,张烈并不想趟进这浑水,可惜,身不由己,有些选择是必然要做出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五阶中品铸剑师,乾灵魔火   杀伐,战争,可以迅速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气质,对于一个宗门来说也是如此。   水云宗以女修为主,千年以来都是一个不太热衷于斗法斗剑的宗门,之前她们开拓蛮荒,筚路蓝缕,也没有哪个宗门会与她们为难。   但是现在不同了,经过数千年的衍变发展,昔日主弱仆强的局面已经出现,炎魔教,黑白剑宗,红日宗,当年都是受水云宗庇护的势力,现在全部反目成仇。   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仅凭道德与交情根本就不足以限制。   水云宗,青玉冰宫内。   “云大师,这边请。”   水云宗宗主柳青萍真人,亲自为张烈化名的云飞扬引路,这是一位高挑儿健美的道姑,头戴高冠手持拂尘,有着刚毅之气。   水云宗欧阳祖师长年闭关,宗门的大小事务,多数由柳青萍真人主持,因此极具威望。   “云道友为洛恒师弟全力推荐的,所以便不必再考较技艺了,我宗这一次要为七位真人炼制七口上品飞剑,需要耗费的时间不少,不知云道友各方面的事务是否处置得当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您恐怕是要居于这青玉冰宫的。”   青萍真人具有威仪而健谈,含笑这样言道。   “在下云游天下一散人,并没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在青玉冰宫的这一段时间,叨扰诸位道友了。”   张烈这样一说话,青萍真人身边的各位女冠,大多都是客气微笑,含笑回应的。   这是当然的事情,要炼剑的时候要对铸剑师客气,找灵医的时候,要对灵医客气,这是常理之事。   炼制一口五阶飞剑靡费不小,尤其是宗门此时面对战争,若是有一口上好的飞剑傍身,不可谓不重要。   因此就算水云宫中大部分女修都比较性情清冷,这一刻也少有人敢对张烈化名的云飞扬,不客客气气的。   只有一名蓝色宫装,面罩薄纱的女修,略显清冷了一些,这一刻在众人之间显出来了。   “那么,先不忙着炼制飞剑,请云大师先在我们青玉冰宫中小住几日吧,也让我水云宫略尽地主之谊。”   就在这个时候,在一旁有一名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道人站出来了。   先是执礼,然后笑道:   “掌门真人,我与云大师为多年好友,不如就由我来招待云大师,居住在我那里,各方面都有个照应。”   说话的人,正是引荐张烈到此的洛恒真人。   闻言,青萍真人略显犹豫一下,看向张烈。   “那么,就劳烦洛恒真人了。”   “哈哈哈,今日我当与云道友,彻夜痛饮,把酒言欢。”   见张烈答应,洛恒真人大笑言道。   然后,在一番迎接宴饮之后,洛恒真人带着张烈,一同前往了他的私人洞府。   金丹真人的洞府,面积广大仆役众多。   住在相熟之人的洞府当中,的确是比独自住出去,更加方便舒适许多,前提是与之相熟的人关系的确不错。   “云道友,今日在掌门真人身旁的那位女修,便是陈真人,怎样,清丽过人否?”   在一同返回的时候,洛恒真人这样笑着言道。   “……难怪这位真人似乎对我抱有敌意,原来洛道友所胜过的人就是她。至于是否清丽过人,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令师妹面罩清纱拒人于千里,更何况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我这位陈师妹不仅仅容貌在水云宗内堪称冠绝,天资剑术也是数一数二。只是因为容貌绝艳,当年在游历的时候曾经惹过一些麻烦,为了不给宗门招惹纠葛,方才以清纱遮面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但洛某以人品保证,我这陈师妹绝对是位洁身自好的好姑娘,这些在以后的相处中,云兄也就知道了。”   水云宗经营千年,底蕴深厚,有两位元婴祖师,十九位金丹真人,这是千年宗门都会出现的情况。   绝大多数宗门在建立的时候,都是高阶修士比例多,而中下阶修士比例少,但是经营发展多年后,因为资源的堆积就会逐渐出现中下阶修士比例上升,而高阶修士比例减少的情况。   但是偏偏高阶修士,才是一个宗门的底蕴与基石所在:   一个大型宗门占地数十万里,占据资源无数,偏偏没有一位元婴修士,如何服人?取祸之道。   可是除了特别精才绝艳的修士,绝大多数修仙者修炼精进,都是要借助大量资源的,而一个宗门发展千年,宗门内部必然已经出现了无数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向上通道都可能已经完全闭合了,绝大部分资源都供给了这些势力的利益者。   真正能够消化资源的修士,难以得到资源倾斜与晋升,蹉跎岁月,而并不能真正消化这些资源的修士,被以巨大资源消耗为代价,推动到了本不属于自身的高位,这就是通玄界无数宗门兴衰消亡的核心原因。   很多具有智慧的高阶修士能够看得穿,但是只能延缓、却无法改变。   因为这里面的内在逻辑,是人之天性,修仙者,也是人。   动用宗门资源储备,炼制五阶飞剑,这并不是小事,水云宗务求消耗这笔宝贵资源后,可以达到最大收益。   张烈在洛恒真人的洞府当中居住七日、受到优渥的款待之后,开始与水云宗选定的七位金丹真人交流,为这五女二男七位金丹真人量身设计飞剑。   并不是一开始就着手炼制,而是先要绘画出剑型,写出相关符阵图,双方达成一致后,还要交给水云宗主青萍真人衡量一下预算,获得批准后,方才可以着手炼剑。   张烈五阶下品铸剑师的技艺并不是假的,尤其他长于剑术,炼制制式飞剑略差一些,但为修士量身打造飞剑,却可以发挥出修士本身的最强剑术。如此,其铸剑师的水准可以实际提升到中品。   再加上这段时间积累的经验,张烈感觉自己这次再炼制好七口五阶飞剑的话,晋升五阶中品铸剑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此本身也极为用心。   水云宗的修士,包括洛恒真人在内,一直都以为张烈本身是五阶中品铸剑师,他对于法力的控制、对于灵火的把握,都太过入微入化了,炼制出五阶中品飞剑的把握高得十分惊人——这是当然的,以实际元婴境界的法力控制、神识敏锐来炼制五阶飞剑,难度大幅下降完全合乎常理,这却是张烈本身根基强悍。   水云宗绝大部分金丹真人的剑术修为,在张烈看来乏善可陈,因此在炼制飞剑过程中,他稍从实战角度指点一下,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让水云宗的金丹真人心悦诚服,虚心受教。   更多的时候,完全是按照张烈本身的意愿去炼剑的,去最大程度上,引发这些金丹真人的潜力。   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也验证了洛恒真人之前的话。   这位陈真人,的确是水云宗这七名金丹修士中,剑术天资与修为最强的一个,但是她的主观倾向也实在太强了。   两个月的时间,张烈完成了其余六位修士的飞剑设计图,也从青萍真人那里获得了批准,唯独这位陈真人这里,始终谈不下来,双方的飞剑理念,南辕北辙。   这位陈真人更愿意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而张烈因为要借助这次炼剑,突破到五阶中品炼剑师境界,因此他也不愿让步,浪费自己的时间与机缘。   “你的剑术已经过于机巧变幻,杀伤不足,现在要做的是弥补你的缺陷,而不是更进一步提升隐遁效果。”   青玉冰宫当中,炼剑室内,张烈手持设计图,还是谈不下来,难以交流。   眼前这位陈真人所要炼制的飞剑,气机圆融,介于有无之间,是属于炼制无形剑的路数。   更加契合水云宫的道法,以变幻隐遁克敌制胜。   而张烈为其设计的飞剑,深沉厚重,剑刃一侧设计有细密锯齿,剑体内部有特殊的符阵结构,螺旋穿透专破各种法器飞剑,以其剑杀力,再配合陈萱儿本身的剑术,只要用惯之后,定然比无形剑一类的飞剑,更加出乎意料,威力惊人。   “云道友所设计的飞剑虽好,但不合我本身的性情道法,若是完全按照道友的意思炼剑了,那还是为我所炼制的飞剑?”   “我所炼制的飞剑,必然可以杀敌护主,最大程度上保护持剑者的安危,这是我剑理所在,恕阁下的要求,我不能从命。”   “你的炼剑要求,更加适合炼制飞针,但这,就并非在下所擅长的了。”   高阶“阴器”飞针类法器,能够炼制这种法器的修士是很少的,对于材料、技艺,神识法力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因为越是到了高阶修士,飞针类法器就越少见,一旦出现,往往是赫赫有名的。   因为这一类法器,通常都是由元婴甚至化神修士所炼制,然后赐予门下弟子防身护道,威力不大才是见鬼了。   这一次的交涉,又是以双方的不欢而散告终。   现在还没有到定稿的时候,张烈也还需要时间完善这些飞剑的细节设计,若是最后的时间到了,实在说不明白,张烈就会按照对方的要求,炼制飞剑,但是那样的飞剑,实战威力必然是不如自己所设计的,好看不好用。   这一日,张烈与弟子云梦瑶、竹玉心,在书房当中完善着飞剑的细节设计,符阵结构,这对于他本身的剑术也是一种修行。   寻常修士精力经验有限,要么成为铸剑师,要么精通剑术,能够在其中一者达到一定高度就已经是不易了,然而张烈却在这两个方面都达到很高的高度,因此剑理互通,互为提升。   就在这个时候,有年轻道童靠近,在书房外,引动符印进行提示。   “进来吧。”   “云真人,家师邀请您,今晚参加家宴,不知您可有空暇?”   这段时间,张烈与洛恒真人、以及其道侣苏卫娘之间的关系,相处的是极为融洽的,因此也不好拒绝。   “转告洛恒真人,今晚云某必然前往。”   闻言,那年轻道童深深施一躬,而后,就退了下去了。   当那名道童走后,云梦瑶与竹玉心方才人影变化,由虚化实,再次出现。三人,继续研究讨论这些飞剑的性能设计。   夜晚,张烈前去赴宴。   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于以往,洛恒真人居然并不在场,仅仅只有女主人苏卫娘,坐在主席。   “云真人,家夫有宗门任务临时离去了,事出匆忙,真的是十分抱歉。”   苏卫娘在闺房当中虽然性格火辣,但是在人前却是极为贤惠端庄,张烈与之数次相见,对其也极为尊重。   “无妨,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岂可让云真人白跑一趟,更何况今晚我还邀请了陈师妹,你们不是对于飞剑的设计,有着一些分歧?那干脆就在今日的酒宴上再谈一谈,我也帮你们想些两全之法。”   苏卫娘本身也是金丹真人,虽然她一心相夫教子,已经许多年不管宗门事务了,但是这些年水云宫形势日渐艰难,苏卫娘没有办法,也再一次逐渐露面,以她的身份也是可以独自出面的。   “呃,那好吧,岂可白费了嫂夫人一番心意。”   闻言,张烈也没有再坚持,而是入了酒席,没过一会,一身蓝色宫装,面罩薄纱的陈萱儿也到了。   看到张烈的时候,陈萱儿也愣了一下,但是她与苏卫娘私交深厚,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依然步入酒席。   “萱儿,这是你最喜欢的九纹灵鱼,是我好不容易才收到的,你尝一尝。”   “云真人,这是杨家的火灵酒,味烈而醇厚,夫君珍藏多年,你也尝一尝。”   酒宴上,洛夫人长袖翩翩,根本就不提飞剑炼制的事情,只是一味的言语挑逗,撮合云飞扬与陈萱儿。   在场的都是金丹真人,活了数百年了,虽然洛夫人做得并不明显,若有若无,但是渐渐的两人都有所感觉。   陈萱儿吃东西总不可能也戴着面纱,俏脸飞红。   张烈则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按理来说一个散修,是当不得如此重视的,水云宗因为修炼功法的关系,女修往往姿容艳丽,会借此吸引许多高阶修士进入宗门,但陈萱儿无论姿容还是修为,都是水云宗内堪称顶尖的,这样的女修在合适的机会下,做一位元婴老祖的侍妾也都够了。   张烈还真的没有想到,洛恒夫妇会撮合自己与对方。   酒宴,在有些尴尬的氛围当中结束。   “夜色已深了,云道友去送一送陈师妹吧。就算你与陈师妹意见不合,男子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苏卫娘这样言道,颇有深意。   在两人离开之后,洛恒真人从洞府当中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来到长桌之前,有些心疼的拿起自己都舍不得喝的杨家火灵酒,发现真的是点滴不剩了,长叹一口气,方才放下。   “你不是一直都不同意我撮合云道友与陈师妹,现在怎么比我还要积极?”   “因为我是真心为陈师妹好,而你是讨厌陈师妹,想要把她快一点推出去,你的那些小心思,当我不知?”   “我原本觉得,以陈师妹的人品样貌修为,配一位元婴境修士也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陈师妹本身的追求者也一直不少,因此一直都不着急。但是现在宗门风雨飘摇,一位背景清白心性合适的元婴修士哪里那么容易遇到?一名元婴修士修炼千年,轻易是不会为一名女子,与红日宗南离真君、黑白剑宗日月双使这些人为敌的。”   “在这个时候我也没有许多挑剔了,一位前途远大的铸剑师也不错,这段时间我仔细咨询了其余几位与其有交集的师兄师姐,他们均是认为这位云道友底蕴深厚,未来很有机会晋升上品铸剑师。散修也好,散修的话,未来宗门有难,他也有更大的可能带着陈师妹离开。”   “……哪怕浪迹天涯,也总好过陪着我们,与宗门一同入灭。”   见自己妻子的神色有些悲哀,洛恒真人行走上去,将妻子轻轻拥入怀中,安慰言道:   “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有欧阳老祖在,有诸位师兄师姐齐心协力,形势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生于斯,长于斯,未来也死于斯,夫君,这辈子有你与灵儿相伴,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唉,可惜灵儿的夫君也是个性情倔强的,不然以你我两人的能力,总能送他们离开……”   而在这个时候青玉冰宫,张烈与陈萱儿正在并肩同行,张烈就住在洛恒真人的府邸,这个时候也不好中途折转回去。   再加上洛夫人刚刚的那一番话,两人之间的氛围略显微妙。   “好了,云道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前面就是我的住所。”陈萱儿这个时候并没有再次遮上面纱,微微颔首俏脸飞红。   就算张烈这般曾经侍妾无数,阅尽绝色的人,这一刻看到小女儿这般动人的情态,也不禁心中微荡。   因为洛夫人刚刚话语中那未尽之意,便这般羞涩,看来这位陈真人数百年,当真是清净苦修,经历甚少。   “那陈真人请自便,在下这就告辞了。”   因为曾经侍妾无数,再加上此行有着重要的事情在身,因此张烈也不会真的把心思耽误在这些事情上。   略一执礼,告辞离去。   青玉冰宫,是有着禁空法力的,虽然并不是完全不可以飞遁,但是这个过程就是与整个阵法之力作对抗,没有必要如此。   “师尊,这位陈真人花容月貌清丽端庄,纳入房中也好,以师尊的修为身份,现在就只有秦师娘,白师娘未免太少了些。”哪一位元婴老怪不是千年修炼,经历无数,大多数都是妻妾成群的,因此,太阴幡中云梦瑶这样传念,为自己师尊打抱不平。   比起凡人,也许修仙者的执念、欲望只会更加强烈,绝不会更少,不然他们也难以走到自身所在高度!   “我们有要事在身,这些心思少”   最后一个动字尚且未开口说出,张烈突然愣住,而后骤然转过身去,再下一刻,其身形就已然直扑而去。   本来就没有多远,张烈的遁速又快,很快就看到了,在宫中的隐蔽之处,林木之间,刚刚才同自己分开的陈萱儿,被笼罩在团团飞舞的火焰当中,虽然已经是在竭力抵挡,但是那蕴涵着惊人威能的火焰,还是在迅速的压迫罩下。   受到袭击,当然不是陈萱儿自己想要躲避到这宫中角落处的,而是她被对手压制着,不得不退到这里。   说明对手的修为远远高过于她,若非需要隐蔽,早已然将她制住。   “乾灵火元功,红日宗南离真君,他竟然潜到这青玉冰宫中来了。”   南离真君的功力精纯,控制火焰在压制陈萱儿的同时,可以控制威能几乎没有任何的外泄,然而张烈修炼昊天法目,他的神识感应能力,远远高于金丹境修士。   瞒得过金丹真人修士的控制力,却瞒不过他。   “我若是放任陈萱儿被其擒下,水云宗就算不会擒下我,定然也对我提高警惕,那这半年功夫岂不是白费!”   心念变化间,张烈就已然下定决心,身上原本平和的气质顿时生出变化,霸悍之气,骤然勃发而出。   踏血而行,纵横天下,执剑在手,无与争锋!   修士的剑意并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必然是其一生经历的凝聚与总结。   因此张烈的剑意冲天而起,刚一攻出,就令正在向陈萱儿出手的南离真君,整个人悚然一惊。   骤然回过身来,一掌回攻。   南离真君一身红袍,满头红发红须,整个人在出手的时候,自内而外向四周扩散出一种狂暴气势。   南离真君并不是天生红发,这是他融合炎魔教、红日宗两派之长,创出乾灵火元功后所导致的形貌变化。   但是这些许的代价实在是太值得了,乾灵火元功威力无穷,助他修成地道元婴,修炼百年之后虽然只是元婴前期,但已经压制的水云宗抬不起头来。   在南离真君身边火焰闪烁萦绕,十二个碗口大小的火球,在他身前身后,按照某种阵法的运行模式稳定运行。   这一刻一掌轰出,赤焰破空,声势凶猛无比,速度极快,那地焰掠过之处,地面之上被波及劈出一道深长焦黑痕迹,宽一尺,足足三十丈之长,这赤焰一击,很是凶狠。   面对人道元婴的修士,张烈金丹一层可以杀元婴一层,双方战力,实际上是五五分的,但是当面对修成地道元婴的修士,对方实际战力要上浮一个小境界,张烈并没有能力单杀硬抗地道元婴三层的南离真君。   但是人剑相合,陡然闪避,张烈人剑相合剑光一闪,瞬间飘出一丈,避开这赤焰一击。   “乾灵火元功走的是与我先天罡气类似的路子,以一身修为凝聚一口精纯元气法力,霸道绝伦,一气破万法,没有好的时机情况下,硬抗不得。”   瞬间交手,就准确做出判断,张烈接连施展出人剑合一,剑气雷音之术,剑光撕裂大气,身形闪烁。   同时整个青玉冰宫的防御禁制警报系统,也因为这里的战斗被全面激活起来。   “什么人?竟敢入侵我水云宗山门所在?”   “敌袭!”   整个青玉冰宫的灵光大盛,让南离真君愣了一下,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把握住机会,与此同时,陈萱儿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低语:“出剑!”   这一刻陈萱儿心神已乱,没怎么想的便与来到身旁的同伴一同出剑了。   但是出剑之后她方才想到,南离真君的乾灵魔火霸道绝伦,是不能硬抗的,尤其是自身两人的法力还不如对方。   可让陈萱儿没有想到的是,自身与云飞扬攻出的剑光,竟然稳稳逼住了南离真君所召唤而出的乾灵魔火。   这一刻已经暴露了存在,南离真君也是不再顾及的使用出全力的,熊熊火浪以其身躯为中心狂涌而出,然而,那团本应威力凶暴绝伦的乾灵魔火,初时膨胀前进之后,很快,又在自身与身旁道人的剑诀指向之下,被强行压制回去。   陈萱儿先是一脸吃惊地注视自己的飞剑,然后方才反应过来,惊愕地看向身旁的云飞扬。 第四百三十二章:日暮途远,吾故倒行逆施   青玉冰宫内,须发袍衣皆为火焰赤色的南离真君,正在全力催动着一道高温火柱,使之一点点地向张烈、陈萱儿两人压迫而去。   乾灵魔火威力刚猛霸烈,南离真君仗此魔火,百年以来力压三宗修士,独占鳌头,可是今日面对眼前这两个小辈,却迟迟无法占到什么便宜。   这却是因为张烈以昊天法目,洞察到此火强则强矣,但是在威力完全爆发的前一刻压制,却可以极大限制其威力。   因此捕捉到机会,出剑相抗。   只见那自南离真君手中涌出的炽烈火柱,前进丈许,紧接着又被张烈、陈萱儿两人各自催发飞剑剑气,给压迫回去,形成相对僵持局势。   虽然依然是缓缓向后者两人方向压迫过去的,但是随着青玉冰宫内警报的大作,四面水云宗修士遁光的疾驰而来,南离真君心中也非常清楚,想要当场擒下亦或格杀这两名小辈的目的是做不到了。   “哼。”   若是待大阵完全启动,欧阳金岚那妖妇真的出现,自己恐怕就走不了了:那妖妇心中,未必就不想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南离真君猛地一催手中法力,他虽然无法短时间内拿下眼前这两个小辈,但是主动权却一直都牢牢把握在他的手中。   轰。   随着一道炽烈的火流于半空中猛烈炸散。   道道火焰穿空飞落,张烈的七禽飞剑、陈萱儿的冰魄飞剑皆是被冲击得倒飞而退,尤其是陈萱儿的冰魄飞剑,其上沾附火焰,持续燃烧。   然而南离真君完全不顾四周升起不断强化的禁空禁制,骤然化为赤色红光,高飞而逃。   在这个时候,四面御剑赶来的修士,还不知道那红光当中到底是谁,只以为是红日宗、炎魔教的哪一个宗门的奸细,因此纷纷挺剑而攻,其中有一人,张烈甚至还认识,正是他所要为其炼制飞剑的七位真人之一。   “留下!”   “哼。”   南离真君闻言再一次冷哼一声,在飞行的过程中屈指而弹。   一瞬之间,以其身躯为中心,火焰被束缚成刀,劈杀纵横,此为弹指藏焰刀。   是南离真君修炼乾灵火元功的一种魔功变化,讲究的就是束焰成刀,收发无痕、诡秘霸道。   咻!   空气瞬间被劲气撕裂,如被刀割。   那些被束缚成刀的乾灵魔火,先是以南离真君身躯为中心扩散斩出,而后骤然间消失,再一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在那些追杀而来修士的近身处。   如此变化几乎只能硬扛,难以预先抵挡防御。   “啊!”   “啊!”   火焰刀破体而入,血洒长空,带起水云宗修士阵阵的凄厉惨叫。   就连修为相对最高的,张烈要为其炼制飞剑的灵虚真人,都因攻得过急,被弹指藏焰刀劈在身上,虽然身上有防御符咒,但还是被直接劈落下来,身躯撕裂、以剑拄地,明显是受创不轻。   “我的乾灵魔火性质精纯,在青玉冰宫并没有受到太大压制,威力是没有降低的,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在身躯向外飞遁的过程中,南离真君的神识向着身后扫视。   刚好看到那名年轻道人,左手五指快速的持诀掐算,似在施展什么精妙道法,控制体内气血流转。   南离真君心中若有所悟,只当其是施展了什么爆发潜能的道法,降低了心中怀疑。   而在这个时候,青玉冰宫的防御阵法完全激活,有十数条冰龙苏醒环绕在青色的防御罩上漫空游走,同时水云宫欧阳祖师似乎也在闭关潜修当中苏醒了。   只见一道白色冰气从冰宫深处直冲天穹,再下一刻一道冰蓝灵光控制牵引着那些阵法冰龙,向着南离真君所化的火虹,猛砸过去:   “南离老魔,你竟敢犯我冰宫,是自己找死!”   轰隆,轰隆,轰隆!   九条冰龙以万载玄冰凝成的身躯,声声龙吟震天。   昂首探爪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仿佛是上古妖龙真的重现世间。   张烈在下方注视着这场元婴修士的斗法,从刚刚到此刻他都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似乎是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只是一时之间,难以准确把握。   “昊天镜,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随着张烈的这道意念,在他丹府当中飞浮的金色宝镜上面,灵光一闪,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部“记忆”。   可供张烈在事后反复的参悟,思考。   如神俯览,洞察三界,不仅仅是画面而已、法力运行、灵气波动,甚至是天地法则,都可以记忆下来。而这也只是昊天法目修炼的第一重境界,第二重境界,便是既然全知,便可全能。   天下道法,只要见过一遍,就可以完美记忆,日后日日参悟,反复总结,既可以找出破绽,也可以融入自身体系,让自身道法体系变得更加强大。   这是一项近乎没有止境的神通,仙人越是长生不死,阅尽世事,修炼此道法的仙人,就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   当战斗经验积累到一定地步,每每与人斗法、斗剑,对方刚一出手,昊天法目修炼者的脑海中,就会出现最适合的应对战法,如此仙人,如何能不成为三界第一战神?   当然,张烈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距离那种传说中的境界差得还远,只是向那个方向努力修持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水云宗四面八方的修士也聚集上来了。   张烈与陈萱儿为此事的第一时间见证者,众人当然会询问他们两人,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间伸手捂嘴,然后轻轻咳出似乎压制不住的高温鲜血来。   尽可能的隐藏修为,这是早已然定下的计划,张烈的心中,当然就有几个针对性预案。   “咳咳咳咳……”张烈剧烈的咳嗽着,带着炙烈高温的鲜血从其指缝间溢出。   “这……这是乾灵魔火,云大师中了乾灵火元功!快来人,快叫灵医过来。”   “云道兄,云道兄是为了救我,我刚刚返回洞府的时候,突然就受到南离老魔的袭击,他可能是为了不引起阵法警戒,因此压制了一些功力,但是我还是撑不过多少招的,就在这个时候,云道兄突然奋不顾身的冲上来救我!”   看着在那里大口大口吐血的张烈,陈萱儿感动得泪眼婆娑。   在通玄界,金丹修士敢向一名元婴境修士出剑的,当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她本来还诧异于,张烈为什么能够挡得住南离老魔全力爆发的乾灵火元功,现在一看张烈的样子,定然是之前施展了什么只攻不守激发潜力的秘术。   这样一来,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陈萱儿在水云宗的地位不低,是最为根正苗红的嫡系传人,她说一句要比张烈说上十句百句都要有用。   这个时候,水云宗的灵医师也到了。   以女修为主的宗门,灵医数量不少,当场就有人为张烈把脉。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喘息着勉强盘坐起身形,以左手托起自己右臂,让那位灵医为自己把脉。   “……经脉炙热,心肺受损,似乎还使用过某种激发潜力的秘术,不过也幸好因此,扩散的真元把大部分乾灵魔火排散出去了。否则,才是遗祸无穷,现在却是没有大碍。”   那名女冠灵医在片刻的把脉后,站起来这样说道。   她的水准其实是不低的,只可惜张烈观人观己,对于自己的身体有着很高的掌控力,再加上九息服气真诀对于气脉的控制力,因势利导就把这名女冠灵医给欺骗过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九条暴虐癫狂的冰龙,依然在猛攻追杀着一抹红光,那红光急速遁入到一条瀑布当中。   冰龙猛恶的追击,轰隆之间,寒气扩散,将整条瀑布一齐冰封,也幸好附近是荒野环境,渺无人烟,否则元婴级真君修士的全力交手,在凡人的话语当中,被称之为“天倾”。   一个千年王朝,一座万年古城,在天倾之下,有可能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化为一片白地。   九条冰龙,在冰封瀑布的瞬间消散了五条,在地下一路追杀那道红光,不断消耗下又消融掉两条,最后赤袍赤发的南离魔君脱身飞出岩石,双手扩散赤芒,又强行抓握住两条,硬生生以自身的恐怖魔威火劲,将之炼化为虚无。   “金岚老鬼,演戏演到这个份上就差不多了,你再继续动手,我可就还手了。”   伴随着南离魔君,高空当中蓝虹一闪,水云宗太上长老欧阳金岚,虚空而立、面罩霜寒。   “你是怎么回事,竟然敢在青玉冰宫当中出手,并且还被人发现了,你这样莽撞行事,迟早要出事的。”   “嘿嘿嘿嘿,能出什么事?任谁能够想到,身为水云宫太上长老的你,会出卖培养自己千年的宗门?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若是再不能把陈元凤与那位萧山真君彻底灭杀,那才真的是迟则生变。”   “杀了他们两个,我可以高枕无忧,你也可以带着火神策远走高飞,去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转劫重生,重新踏上道途。”   伴随着南离魔君站立在悬崖边上的轻声笑语,一个惊世骇俗的巨大阴谋,缓缓展现出来,任谁又能想到?   隐藏于水云宗内部的最大叛徒,竟然是水云宗太上长老欧阳金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不想的,可是水云宗道统传承有其极限,修炼到我这个地步已然是道绝途穷,我只还剩一次转劫重修的机会了,看似有得选,可实际上我根本没得选。”   因为南离魔君那有些轻蔑讥讽的话语,欧阳金岚的脸上现出极为扭曲怪异的神色,原本美丽的容颜上,竟然隐隐现出狰狞之意。   她已然暗中找到了一个拥有水火灵根并且具有道体的孩童,完成此间之事后,她就会拿着火神策,带着这个孩童远走高飞,凭借自身此生对于水云宗道法的参悟理解,再加上记录着红日宗、炎魔教两派之长的火神策,欧阳金岚有足够的信心,在转世重修之后,获得远超于今世的道途成就。   但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帮南离魔君杀了陈元凤以及全力帮助她的萧山真君。   否则两位元婴真君不死,南离魔君无法放心就绝不会交出火神策,同时水云宗也要灭掉,不然欧阳金岚这样背叛水云宗,她现在当然是不怕的,但是转劫之后至少要有一两百年的时间重修恢复法力,那个时候若是被水云宗修士疯狂追杀,也是极大的麻烦。   这种手尾,在转劫之前是必须要处理的。   当欧阳金岚完全展现出自己的狰狞、凶残,以及野心的时候,南离魔君反而对她有了几分敬意,稍稍收敛自身。   修士修道,狼子野心,凶残无比这些未必是什么缺点,本就是这世间最聪慧灵秀的人,在追求这世间最大的欲望。   凡人为了皇位,都可以父子相杀,兄弟相残,在追求永恒自在、长生不死的道路上,人心又会展现出怎样的可怕?   “这一次是我的错,见那陈萱儿身段窈窕,起心动念,却被一个不要命的小子给破坏了。”   “但是无论如何,计划都要推进了,日月双使虽然将陈元凤、萧山镇压在地火窟当中,但是迟则生变,虽然千年以来都没有人可以在地火窟中找到第二条生路,但是两名元婴真君拼命的话,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   “……我知道了,三年之内,此事必然完成。”   数个时辰之后,水云宗太上长老欧阳金岚返回青玉冰宫,对外,当然是说让那魔修走脱了。   但也以重手法重创于他,南离老魔至少数年时间之内,无法再窥视宫中了。   听闻此言,水云宗一众修士在遗憾的同时,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欧阳祖师此世灵寿将近,气血与法力衰退,而那南离老魔正值盛年,斗法经验极为丰富。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欧阳祖师占据了先手,留不下老魔也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事。   水云宗一众修士顶多怀疑欧阳祖师惜寿怕死,不肯拼命了,但是,却没有一人想到这位祖师已经打算把他们所有人都出卖了!   欧阳金岚在返回冰宫之后,迅速去查探了灵虚子的伤势,他是水云宫选出的七名精锐之一,但是这一次因为奋勇争先,被南离魔君斩了一记藏焰刀,内腑受创,两年之内就连地都下不了了。   而后,欧阳金岚又召见了铸剑大师云飞扬。   见到云飞扬五步一咳,十步一喘的走入进来,在这位女冠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拖累云大师为我宗受累了。本座也颇为擅长灵医之道,来来,让我来为大师诊脉吧。”   在之前的密议当中,南离魔君特意提及了眼前这名铸剑师,因此欧阳金岚也要亲自探测一下,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隐藏修为。   若是其它势力,已经派遣元婴真君出动,探查到这里了,那么这里的形势就会更加错综复杂。   “有劳真君了。”   在这个时候,张烈通过反复阅读刚刚的画面,对眼前这位真君已经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人之将死,有的人会极度疯狂,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不甘心失去一切,恨不得拉着所有人去死……但是这位欧阳祖师,明明还有着一次转劫重生的机会,她应该还没有到绝境的地步。”   哪怕是欧阳真君亲自动手进行查验,但是随着张烈体内的昊天镜金光一闪,其体内的状态被完美模拟出来,就连欧阳真君都根本检查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半晌,这位真君放下手,微笑言道:   “这次大师是为我水云宗受伤的,水云宗定然不会薄待大师,此次的酬劳提高四层,另外,云大师以现在的身体状态,还能为我宗炼制飞剑吗?”   “在下,自当勉力一试。”   张烈站立起来,执道礼这样言道,态度恭敬。   “唉,小友你也不要怪本座为此事心急。经过今日之事后,宗门上下对于小友的一片赤诚,想来是再无疑虑,那本座就将其中关键处说明吧。”   言说到这里时,欧阳真君站立起来,背对张烈,望向琉璃窗外的碧空天月。   “其实,我宗的元凤真君,近几十年里都被困于地火窟当中,日夜受地火煎熬,本宗之所以要集齐资源,炼制七口飞剑,就是要配合一张阵图,此阵图由本座亲自主持,再加上七名心意相通的金丹修士,七剑合壁,就可以短时间内拥有力敌元婴境修士的力量。”   “本座便是要借助这股力量,杀入地火窟,营救元凤师侄。”   由于欧阳金岚与陈元凤同出一脉,她是陈元凤师尊的师姐,有着师承谱系的渊源,所以两人虽然都是元婴境的修士,但是欧阳金岚称呼陈元凤依然是师侄,就算是未来陈元凤成功晋升化神境,在师承谱系体系下她的辈分也不会变化。   “唉,已有一部分宗门金丹修士,随元凤师侄被困于地火窟中,宗门的形势已经是筹措艰难举步维艰,现在灵虚子受伤,本座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人选。”欧阳金岚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   张烈强压住心底里的狂喜,闻言正色言道:   “欧阳祖师请宽心,我现在与南离老魔已然结怨,他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既然如此,那么在下愿意加入贵宗剑阵,与水云宗的各位一起破此危局!”   欧阳金岚是顺势想要将眼前的铸剑师云飞扬拉入死局,免得一名未来的上品铸剑师与水云宗牵扯上关系,对自己不利。   张烈则是狂喜于,经过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打探到萧师以及元凤真君的下落了,营救总要先找得到人,才能谈及其它。   “好,好。此事若成,由本座亲自主持你与萱儿的大婚。”就在这个时候,欧阳金岚背对张烈轻轻的击掌,在这处房间的一旁处,有一缓缓机关升起,显出其后一身蓝衣宫装的陈萱儿,面若红玉。   “萱儿,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云大师愿意为你屡历奇险,那么你可愿答应本座这不情之请?”   “……萱儿愿意。”   陈萱儿闻言,犹豫半晌,最后盈盈下拜,声似蚊蚋。   同样是要作人月老,洛恒真人、苏卫娘、他们是想让张烈带陈萱儿离开现在的水云宗,有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而这位欧阳金岚,她所想的却是令张烈欲令智昏,彻底陷入她与南离魔君已然布置好的死局当中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烈就开始带伤炼制那七口五阶飞剑了。   当然,由于灵虚子身受重伤,他的那一口飞剑的设计报废,张烈需要炼制一口适合自身的。   同时,欧阳祖师给出了必须要炼入飞剑当中的七枚剑丸,这七枚剑丸是与那张神秘阵图互为一体之物,炼入剑器当中,不仅仅可以增幅飞剑剑气,并且可以让七剑之间产生某种神异联系,融入到整个剑阵体系中。   是夜,青玉冰宫同中洞府之内。   “不对,这位欧阳祖师绝对是有问题的,她之前对南离真君的出手,有杀气而无杀意。下意识的,就避开了攻击要害,虽然这些攻击,本身就是不可能打中的。”   洞府之内,张烈盘膝于法台之上,而自身心神,沉浸投入到体内昊天镜中:   一遍一遍,不停反复重放着那一日南离真君化虹逃走,欧阳金岚驾驭冰龙追击的画面。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在昊天镜中,张烈可以重放,可以暂停,甚至可以放弃现实视角,直接观察这处记忆当中,所有修士的体内法力运行轨迹。   昊天法目神通叠加昊天镜的效能,甚至让张烈连南离真君与欧阳金岚两人的体内法力运行,都可以洞察到一些。   对于同阶乃至低阶修士可以做到纤毫毕现,但对于修为更高过自己的元婴真君修士,越阶洞察,就无法洞察的太细致了,但是也已经足够。   在这个暂停运行的世界当中,张烈四处飞行,不断的进行重放、暂停,甚至于模拟并没有发生的事:   这一次,他定住了南离真君形像的行动,然后让欧阳金岚的冰龙攻击继续,冰龙,的确是扑击到南离真君的身上了,但是那猛烈的攻击,根本就没有针对南离真君的气机要害。   强悍的冰龙,将其撞入山腹当中,但是南离真君周身火焰扩散,护体法力并未被破开。   “一个修炼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杀人的时候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她不会犯,那就说明她是故意的,欧阳金岚并不想杀死南离真君,南离潜入这里并不是为了其它事情,他就是来见欧阳金岚的,只是太过自负袭击陈萱儿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那么,这次的营救应该也是假的,要将剑阵威力提升到最大,我们就要进入她的阵图,她指向哪里我们打向哪里……这老妖婆真够狠的啊,她是想将水云宗上上下下斩尽杀绝,斩草除根!为自己的转世重修做准备。”   当从昊天镜中脱离元神,心神回归之际。   张烈已然对于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心里有了一个大体的判断。   那么接下来,就是该思索怎么破解此局了:   红日宗南离真君,地道元婴元婴三层境;相当于人道元婴六层境,并且凶霸强悍,争斗经验极为丰富。   水云宗叛徒欧阳金岚,人道元婴元婴六层境,灵寿将近,气血与法力都有所衰退,但经验老辣心狠手毒。   这两个人自己都不是对手,张烈修成太昊天子法身可以越阶挑战,以金丹四层修为与人道元婴四层修士五五开,神识、法力、法体等方面的素质,并不会逊色太多。   但是对手的修为再往上就不行了,绝对实力差距就会超过了战略战术所能扳回的层面,该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的。   “好在黑白剑宗日月双使,多年以来都被南离真君压制着,虽然是两位元婴级修士,但应该是修为不高,法力不深。”   “我与萧师、元凤真君会合后,局面上是三对四,但是萧师与元凤真君被困在地火窟当中消磨多年,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法力,若是已然无一战之力,那就只能先行退走了。”   “可惜,我的法力不足,只能动用昊天镜最为基础的能力,我可以感知到,昊天镜除了观察记忆以外,还有着许多强大的神通,只是我现在的修为法力实在太低了,除了其最基础的功能以外,其它力量根本就无法启动,或者需要一些契机。”   如是思索着,琢磨着,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张烈所炼制的七口飞剑也正在逐渐成型:   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   随着这七剑炼成,张烈的炼剑师境界也提升到了五阶中品,世人眼中的五阶上品。 第四百三十三章:七剑齐出;顿悟,晋升金丹六层境,七星剑图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劫修,散修?   若是可以安居,怕是没有几个人想要四处漂泊,四处流浪,可是不如此修炼的资源哪里来?   灵石、灵脉、灵草、灵物基本都在大型宗门控制之下,即使偶尔遗漏出一些,也迅速被依附于宗门的修仙家族所占据。   灵根资质普通的修士,没有人脉的底层修士,他们很难获取资源,借以修炼。   放弃?   这不是财富、权力、女人,而是长生不死,永恒自在,只要拥有修炼天赋,谁能放弃,谁肯放弃?   但是结丹境宗师以下的修仙者,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维持修为,体内辛苦修炼积攒的法力,会一点点的溃散,重新化归天地,更何况还要想要进步,在自身道途上有所进境。   所以,但凡修仙者都对于劫修深恶痛绝,对于没有归属的散修也往往抱有警惕,但是劫修之害却从未终结过,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也意味着某种挣脱束缚的破格获取。   君不见,玄黄大世界许多的强大宗门,其创派祖师的根脚都算不得太过干净,都曾经被人叫过劫修,匪修。   但当他们掀翻了头顶上原本压迫的宗门后,他们就成为新的正统。这,几近乎一种轮回。   地火窟是炎魔教内的一处火山灵脉,出产一些资源,但整体而言环境极端恶劣,虽然萧山与元凤师娘两人均为元婴真君,元气底蕴比结丹境宗师强出不知多少,身上应该也带着数量不少的灵石灵物,但是他们已经被困许多年了,很有可能已经元气大伤。   因此水云宗太上长老欧阳金岚,要求张烈带伤炼制飞剑,张烈并没有借此有过多的要求,免得生出其它变数。   反而干脆施展了一手绝技,他七炉同时起火,同时炼制七口飞剑,耗时两年的时间:   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七口飞剑渐渐成型。   随着这七剑炼成,张烈的炼剑师境界也提升到了五阶中品,世人眼中的五阶上品境界。   本来,水云宗修士对于张烈的这种炼剑方式,是有所惊疑的,但是随着飞剑渐渐成型,那座炼剑剑宫当中,青铜剑炉之内,剑气萦荡天宵,激起青玉冰宫高空当中风云变色。   太上长老欧阳金岚见此大喜,因此赐予张烈许多的灵石、宝物,手笔之大,让水云宗宗主柳青萍感到心疼无比。   但是在柳青萍看来,这是合理的,太上长老也仅仅是想要挽救宗门危机,这个时候不该再小气计较。   可是柳青萍哪里知道,在欧阳金岚心中这些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赐予下来,那当然就是要多大方就有多大方,若不是担心过于明显,可能会影响计划,她甚至有心将这青玉冰宫彻底搬空。   炼制七口飞剑,消耗大量心血精力,同时在这个过程中熔炼无数灵矿宝物进入剑炉,将之转化为剑气。   张烈修炼有剑心通玄气神通,在这个过程当中,七炉飞剑是以他的肉身以及金丹作为中转枢纽的。   海量的灵气,流转于自身与七座剑炉之间,这对于张烈来说,也是一种强度极高的修行。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七口剑器彻底成型之日,张烈静坐于室内,四周是七只巨大的青铜炼剑炉,突然,他全身微微一震,方圆百里天地元气却骤然发生变化。   周围方圆百里之内,大气逆转,元气升腾,无数的灵气,随着时机的到来被张烈的心念所牵引,向着他汇集,向他四周的七口巨大炼剑炉汇聚。   所有在这个范围之内的水云宗弟子,全部结束修炼,因为近乎全部的灵气都被张烈吸引吞噬,他们已然无法继续进行修炼。   呼,呼,呼,呼……   因为巨大的涌动,几乎形成风声呼啸。   海量的精纯灵气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灌注入七只炼剑炉内,让灵焰大涨,翻滚,激发得剑炉当中剑气升腾。   同时,这些灵气也被张烈所吸引、吞噬,从身体之外疯狂的汇集到张烈的体内,最后汇聚于金丹当中,缕缕不断,源源不绝。   在这个过程当中,张烈的皮肤、肌肉、骨骼、内脏、乃至器官都在这元气的冲击下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在这无尽的灵气当中,他的身体中杂质在一点点的排除,体质在逐渐变强,让他的身心都产生了一种合二为一的感觉。   这是一种强大元气洗涤,让张烈的身体、功法因此发生翻天地覆的提升。   “这却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这两年时间的炼制飞剑,竟然让我剑心通玄生出顿悟,功法突破,节省我多年苦修之功。”   张烈在室内七座青铜剑炉的中央盘坐,打坐吐纳练气。   他体内的法力,在经过猛烈的提升后,增长到金丹五层境界,并且在这一境界还增长了许多,接下来若是潜心修炼,只要数年的功夫,自身的法力修为就可以提升到金丹六层境界。   现在其实已经算是精进到了,只是法力还未提升上去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在张烈扩散的神识感应当中,已经感应到四周大量的高阶修士汇聚而来,知道自己引起的动静太大了,此时并不是修炼的时候,因此双手持印转诀,收敛自身神识法力运转波动。   当张烈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施以法诀打开剑宫禁制,伴随着两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向内缓缓开启,以欧阳金岚为首的一众水云宗核心弟子走入进来。   因为有七座剑炉作为遮掩,张烈自己本身的境界突破,被遮掩下去了很大的声势。   “云大师,请问可是飞剑已然炼成了?”一身月白色道袍身披红色轻纱的欧阳金岚,略有一些急切地问道。   但是此剑炼制,本就关乎着宗门兴衰之事,所以,欧阳祖师的急切,所有水云宗的弟子都能够理解。   “在下,幸不辱命。”   张烈持一道诀于身前,躬身言道。   “好,好,好,起炉,观剑!”   欧阳金岚也不废话,事已至此,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是时候看一看消耗两年时间,靡费水云宗数百年底蕴,所炼制出来的到底都是什么了。   张烈有剑心通玄气神通与剑炉内的剑气互为感应,因此成竹在胸,自己主动来到一只剑炉旁边,伸手按着那犹自散放高温的剑炉,言道:   “此剑名为琉璃剑,长剑二尺五寸,剑体如琉璃,天色愈暗,剑归无形,这是一柄有影无形的飞剑。”   说着,张烈向剑炉之内灌注法力,铮得一声,白气冲起,飞剑弹出。   剑气绕空飞旋,然后才在下方道人的召引下落了下来。   张烈将之接住持于手中,此时此刻剑宫之内光线昏暗,在场众人只见其剑柄不见长剑剑身,却可以感应到剑气凛冽、玄妙无比。   “此剑五阶中品,请刘君如接剑。”   “弟子接剑。”   那名水云宫女修越众而出,双手接过这柄有影无形的飞剑。心知其虽然只有五阶中品品阶,但是天生隐遁,杀力惊人,极是可怕!   张烈并没有理会刘君如对于此剑的强烈喜爱,而是来到另一只剑炉之前,像刚刚一样,取出了第二口飞剑。   “此剑名为白玉剑,长剑三尺七寸,剑体犹如白玉雕成冰般晶莹、好似绝世美人的肌肤,剑光含而不放,剑气流转如意。”   “此剑五阶上品,请何晓琴接剑。”   “弟子接剑。”   一名水云宗真人上前接剑,对于手中的白玉剑爱不释手。只觉得此剑剑光虽然含而不放,却有着一股藏不住的无匹锋锐。   其后,张烈又分别将赤野、绝命、七凶、清风四口飞剑赐下,交由水云宗另外四名弟子。   已然出世的六口飞剑当中,其中就仅仅只有琉璃剑是五阶中品,其余全部都是五阶上品,对于这个结果,水云宗的修士都已然是无比满意了。   就算是五阶上品铸剑师,也不敢保证两年时间能有这样的成绩。   最后,到了张烈自己所有的玄铁剑,在场众人也知道这口飞剑为张烈所有的,因此皆是有些瞩目过去:   只见剑炉当中,平静地竖置着一口湛然黑色的大剑,这口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丝毫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犹如大地般的宽广厚重。   “唉,可惜,只是五阶中品飞剑,不过也已经很厉害了。”   “是啊,是啊,云大师的铸剑技艺,当真不逊色于那些铸剑名家了!两年时间,让五口五阶上品飞剑出世。”   张烈在四周之人的话语当中,嘴角含笑的取出了留给自己的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口飞剑虽然仅仅只是五阶中品,但是所用的灵物材料却是七口飞剑当中最多的。   因此沉重无比,坚固绝伦,是为最适合自己的飞剑,若仅仅只是剑气强度来看它,就大错特错了。   “好,云大师神技惊人,接下来我们再用半年时间来演练剑阵,然后,就去地火窟救出受困的元凤真君。”   “弟子遵命。”   “为宗门效死,万死不辞!”   随着欧阳金岚的话语,四周的一众水云宫核心修士都半跪下来,齐声言道,士气高昂。   张烈在一旁也是恭敬的持礼躬身,因此,他也就隐隐看到了,欧阳金岚嘴角处那一抹再也难以压制的狞笑:   “为了我的道途,请你们全部都去死吧!”   人心如狱,他人如狱。   ……   距离前往地火窟,欧阳金岚的计划就仅仅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这个自私自利的疯癫老妖婆,终于舍得把自己珍藏的七星剑图拿出来了。   这是一件六阶中品阵图,但是融入七柄飞剑之后就能有六阶上品,若是再血祭七名金丹真人,怕是能够晋升到六阶顶峰。   当然,除了张烈以外,没有人会怀疑自家老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上千年的时间了,很多宗门修士已经把宗门当作是自己的家了,宁可自己死,自己全家死,也不会让外人来为祸自己的宗门,自己的家园。   更何况,那是欧阳老祖宗啊,为这个宗门厮杀效力了上千年,她为水云宗流的血,足够填满一座池塘。   她会背叛宗门?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即便张烈说出去,也没有一个水云宗弟子会相信的。   张烈心中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并不说,而是专心在剑宫当中练剑,逐一击败水云宗的这些金丹真人,在他们当中建立权柄,取得信任。   在经过这段时间许多事后,再加上欧阳祖师并没有隐瞒张烈与陈萱儿之间,已然约定下来的婚事,现在水云宗的许多修士都将张烈当作是自己人,此时水云宗正值多事之秋,张烈越强,当然就是越好的。   女修争勇斗狠,倚剑争锋的心思并没有男性修士那么强烈,而水云宗以女修为主,剑宫内这七名金丹真人中,除了张烈以外,就只有徐峰一位男性金丹真人,他与何晓琴还是多年道侣关系,好斗的心思早就没有年轻时那样强烈了。   随着张烈一次又一次的剑败众人,剑宫当中演练剑阵的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六人,对于张烈越来越信服,对于其剑术、对于其才情,对于其未来的发展潜力,都是高度认可的,因此张烈获得剑阵当中的领导权限。   他甚至要求,自己的飞剑斩到哪里,其它人的飞剑就要跟着斩到哪里,理由是在激烈的战斗中,身为七人当中最精于杀伐的修士,自身的判断是相对最准确的。   对于此,其它人也并没有什么异议,欧阳金岚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她不以为意,在她想来,只要入了阵图当中,这些人的生死皆操控于自身之手,就算让这个小辈有一些权威又有什么用?   “不过临死之前,无意义的本能挣扎而已。”   在这样的低语中,欧阳金岚盘坐于洞府法台之上,吐纳练气,心神合一。 第四百三十四章:供奉之道,争夺法宝控制权   在抵达水云宗,近三年后。   南域炎洲最南方,在张烈以及其身边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处无尽深渊,站在深渊的悬崖边上,极目远望,所见尽是荒芜的大地,流淌的岩浆,不见天际的浩大乌云。   高处更有风声激荡,耳边响起呼啸如海潮之音,推云挤雾,拍击着脚下的岩壁,似乎要将崖上之人卷入这火焰深渊当中。   这莫非就是天地的边界?   明知此念荒谬,张烈仍不免这般去想。   此时,在经过接近三年时间的筹备后,水云宗欧阳金岚带领身后七名金丹真人,来到了这里:   明面上的目的,是去营救元凤真君。挽回水云宗,日益倾颓的局势。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看着眼前的火焰深渊,欧阳金岚负手而立背对众人这样开口问道。   “炎魔教的炎魔火域?”   七人当中的赵怡然这样回道,也正是其它几人的心中回答。   炎魔教占据一域之地,却引动地火、妄图改天换地,将整片区域改造为更加适合自身修炼的所在,所以虽然是炎魔、黑白、红日、水云四宗当中,立教最久的,但却是人人喊打,难以真正发展壮大。   为四宗当中,相对最弱的一方势力。   “哼,凭那些无能之辈,又岂能真正做到如此大事?”   “我玄黄界九域七洲之地,其中的巫神界、妖神界、幻魔界、云中界以及中天界,均有修士、妖兽为求长生不死强大法力,与天地订立契约,证一界神主之位,长生久视经营界域,但其实剩下的幽冥界,黄泉界、古魔界,瀚海界当中,也并不乏强横生灵。”   “这里,便是南炎洲与古魔界的交汇之地,八万年前,古魔魔主入侵此地成功,将南荒万里之地化为岩浆火狱,甚至要吞噬整个人间。”   “幸好,当时是上真元神陆重仙人纵横天下的时代,那一日,陆重从天而降,率领群雄,与古魔魔主所率领的古魔军团大战一千二百个日夜,最终魔主败在陆重的混元雷捶之下,不得不重新退回古魔界,遥想当年陆重仙人的神威,恨不能以身往之。”   那时,还远不是陆重最强的境界,否则,古魔魔主与它的军团只会败得更快更惨。   这,恐怕是元婴境修士才应该触及的秘闻了。   金丹修士虽然强横,但是活动范围通常也只限于一洲一域之地,只有元婴境修士,才会有机会参与这种跨域战争的事情。   因此,今日若非欧阳金岚讲出此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南域炎洲这所谓的炎魔火域,竟然有着这样的秘辛。   这仿佛是世界创伤般的毁灭火狱,竟然已经是这个世界修复了八万年之后的样子了。   “那,那炎魔教所拜的大梵魔主,指的就是,就是?”在这个时候,张烈身旁的陈萱儿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轻声问道。   “你想的没错,炎魔教所拜的大梵魔主,其实就是古魔界的魔主,它们称之为圣祖。”   “可是魔主不是已经被陆重仙人击败了?”   “是啊,八万年前它是已经被击败了,可是八万年后,陆重仙人早已然飞升上界,而神主、魔主却是不朽不灭的存在,所以就有那经历这惨烈一战的修士,恐惧于古魔的力量,对它们产生了崇拜,创立了许多类似于炎魔教的宗派,供奉古魔。”   这种方式,其实在玄黄大世界多有应用,称之为鬼道信仰、淫祀邪神。   当一片地域内,修仙者的力量遭到毁灭性的摧毁,而该地域又有大量的凡人时,为求活命,凡人会聚集起来,献上鱼肉牲畜,甚至童男童女,来供奉鬼物、妖兽、亦或者是邪修。   一旦供奉成功,哪怕从希望长期获得供奉的角度考虑,受供奉对象也会降低对供奉者的侵害,甚至于赐予些许的力量。   客观来讲这种奴役/驯化有其两面性:   驯化得好了,邪灵甚至会逐渐被养成家仙,危害性极大降低,甚至降低到当地凡人可以承受的地步,当然,这个过程可能漫长到数百上千年时间。   好的家仙,甚至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传承,可以借此,以极低的资质一窥这个绚丽多彩的广阔世界。   但是,这种鬼道信仰,也有可能在数百上千年的供奉中,让受到供奉的邪物越来越强,越来越凶。   最后当地的凡人根本就满足不了这邪物了,那么造成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一夜之间一处地域化为绝地。   在这种供奉当中,龙算是相对最常见也最容易供奉的,毕竟龙族贪婪、好淫、喜奢侈,一旦动情可以充分发现万事万物之美。   这种供奉不怕你贪,就怕你只想吃人那就麻烦了。   其次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之类,也是正常,毕竟数量多了,通灵成妖的可能性就会提升。   但是在修仙者传统的视角看来,这仅仅只是一种权益之计,正统修士该做的事,还是讨伐各地鬼道信仰,消灭鬼王、破灭其祭祀、断绝其传承。   除非是实在力有不及,而当地凡人不进行邪祭,就几乎没有活路了,那在这种情况下,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道者,一体两面,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环境艰苦的时候,只要能够活下去,你用黑的也行,反正人心思善,当环境好转的时候,你自己就会转成白的。   白得永远无法将黑的尽灭,最纯粹的黑暗当中也会诞生出纯白。   “但是无论怎么看,供奉古魔这种事,还是太过凶险了,几乎没有成功转化的可能。”   张烈站在悬崖上,看着下方的荒芜之地、岩浆湖海,微微摇头。   接下来,众人要跟随欧阳祖师,潜入这火焰深渊当中,火焰深渊之下五万丈,方才是地火窟。   萧山真君,元凤真君全部都被困在其中。   但是炎魔教、红日宗、黑白剑宗,三大邪宗精锐大半都汇聚于此,近几年为什么水云宗可以守住自己仅存的坊市、宗门了?   并不是因为水云宗稳住阵脚了,而是因为三大邪宗精锐主力大半都汇聚在地火窟,要生生围死水云宗最大的战力,两位元婴真君。   一旦功成让三宗成功,水云宗将再也没有扳回局势的机会。   “一路辛苦,今日大家先在这里休整吧。把神识、法力都调整到巅峰状态,接下来的这场计划,将会直接决定着水云宗的未来。”   欧阳金岚此时所表现出来的,依然是水云宗祖师应有的风仪气度。   她亲自在四周布置了幻法,除非是元婴修士全力出手探查,否则是无法识破这处幻境的。   水云宗一众修士,可以在此地安心休整恢复。   “祖师,我们还并不是很累,您再拿出剑图,让我们演练一番剑阵吧。”   在这个时候,七人当中的女修李冰起身,这样说道。   “好吧。”   对此,欧阳金岚仅仅只是稍稍考虑便点头同意下来。   七星剑阵,可以叠加其中使剑者的剑力,使七剑之力合而为一,并且在七星剑图当中,七名使剑者彼此之间会生出一种心念感应,由此组成战阵,你攻我守,你进我退,互相掩护,互相帮助,最大程度上将七位金丹真人力量合一,抗衡元婴真君。   这段时间,欧阳金岚几乎日日都前来指点七人修炼剑阵,只是在每日傍晚时分,都会收走这张七星剑图。   今日虽然临近傍晚,但是时间已经到计划的尾声了,欧阳金岚也已经不再担心,七人当中有人可以窥破这剑图当中的秘密。   因为自身快要转劫重修了,欧阳金岚将自己祭炼千年的本命法宝云雾飘渺幡,卖给了中洲的一个大型宗门,换到这七星剑图。   六阶法宝云雾飘渺幡,具有掌控大地风水之力的异能,此幡一出,天地飘渺,执掌此宝的人可以范围性的封闭修士五感,还有六阶隐身符的作用,威力惊人。已然被欧阳金岚花费无数心血祭炼到六阶上品法宝的地步。   但是她知道自己此生都无法将此宝祭炼到六阶顶阶,再加上自己要转世重修水火道法了,因此欧阳金岚就将此宝换成了七星剑图。   云雾飘渺幡威力更强,而七星剑图潜力更大,只要融入七柄五阶飞剑就能炼成六阶上品法宝,若是血祭七名根基深厚的金丹真人,就有机会炼成六阶顶级法宝,未来自身再修炼成水火道法,足以仗之纵横天下。   更何况六阶顶级法宝的灵性已经很强了,对于自身在转世之时,虚弱时期的庇护,要远远超过那杆云雾飘渺幡。   因此,这个决断她便咬牙下了。   可是,欧阳金岚做梦都无法想到,哪怕她已经竭力控制张烈接触七星剑图的时间,可是对于张烈来说,他只要见过一面,接触过一次,凭借昊天镜之力,他就可以将七星剑图,洞察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我觉得这个变阵应该这样变化!”   “我觉得是这样。”   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六人,她们注入法力,将七星剑图扩张变大,然后各自站在四周,探讨剑阵方位变化,相生相克。   而张烈站在一旁,以手按着剑图,似乎是在细细地观摩。   在场没有人注意到,一股股淡金色的法力,顺着其手掌潺潺流水般注入到面前这张剑图当中。   七星剑图,欧阳金岚得到的时间也并不是太长,为了进行血祭,也注定她不能将此宝完全炼化。必须空出来一部分区域,以作血祭之用。   这就导致欧阳金岚对于七星剑图的掌控力不足,甚至于,就算发现了张烈的暗中祭炼,欧阳金岚虽然会制止,但却也不会畏惧的,因为常理而言,一名金丹中期的真人境修士,怎么可能同自己一位元婴修士,争夺法宝的控制权!?   但事实上,张烈的金丹五层境,已然与欧阳金岚气血两虚的元婴六层境修为,相差仿佛了。   真的斗剑相杀,一对一一决生死,张烈甚至有足够的信心,得到最后的胜利:   欧阳金岚太老了,她也太怕死了。   三日的休整之后,欧阳金岚收回七星剑图,然后带着身后的七名真人修士,来到了火焰深渊的一处角落。   “地火窟是一处绝地,从来都只有一条进出路径,三大邪宗的精锐修士堵在这里,我们不可能硬闯进去,但是他们的防御是针对里面的人的,我们想要潜入进去的话却未尝没有机会。”   作为玄黄大世界与古魔界的交界地,进入地火窟的路径呈现一种漏斗的形状,萧山真君与元凤真君处在中间位置上,向前进是古魔界,向后退是三大邪宗,若非萧山真君修道八百年迟迟无法突破,因此精通修仙百艺,阵道修养不俗,及时建立起一座阵法。   他与陈元凤根本就不可能支撑这么多年,欧阳金岚明面上的计划,是带着众人最大限制的接近萧山真君与元凤真君所在的位置,然后突然杀出,里应外合破此死局。   毕竟从双方战力上进行对比,只要水云宗一方汇合成功,不说反杀三大邪宗修士,就此脱身应该是很有把握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此次计划,凶险重重,但各位都是我宗的心腹之人,因此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为了水云宗,为了我们的家!”   欧阳金岚站在那里,目光扫视,而被她的目光注视到,在场的众人,包括着张烈,都是微微挺起胸膛神色无畏。   而后,欧阳金岚第一个跃入下方的火焰深渊、岩浆池支流当中,其身后的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张烈七人,也全部施以法术,跟随着跃入进去。   金丹真人境修士,避刀兵水火而不伤,高温的岩浆在他们的护体法力之下,并不会比温水更炽热。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在最初时,越是向下面深处潜入,温度与压力也就越大。 第四百三十五章:地火蚯蚓,寿劫之危!   越是往地下深处潜入,四周的温度越高、受到的压力越重。   好在,这八个人不是元婴境的老怪,便是水云宗的精锐金丹真人(其实有丹成三品以下的结丹宗师,但是也修炼多年法力积蓄深厚),高温的岩浆池对于他们来说虽然要消耗一些法力,但在初时也如同通途。   越是向下,整个暗红色的岩浆世界,就越是不同了。   在这岩浆河流当中,并不是只有这奔流的岩浆,其中也存在着不少其它东西,有时会捞出一颗璀璨晶石,有时会捡到奇异金属。   这些都是地血中的凝聚,由岩浆孕化,这些晶石、金属,就好像河流中石头沙粒,在岩浆河流当中遍地都是。   这些晶石、宝石,在凡人世界中可能会价值连城,但是其中蕴含灵气稀少,在修仙界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境界稍高一些的修士,哪怕装饰也不会用到它们,凭白降低了身份。   除了这些石头金属外,这岩浆河流当中居然还有着拥有意识的生灵。   它们以火之灵气为食,虽然实力上是很弱,但是却可以耐受住千万度高温,在这岩浆河流当中自如的穿梭游动。   这些火灵,就像是地上河流中的鱼鳖虾蟹。为这岩浆河流,点缀了些许的生气。   连续下潜穿梭了一个月,这八个人并不是时时都泡在岩浆当中的,地下世界有许多的空隙溶洞,每每找到八个人都会浮上来,进行休整,恢复法力。   修炼到金丹境界的修士,体内几乎自成世界,只要能够及时补充法力,有无空气是否呼吸对他们影响并不大,当然长久处于这不见天日的环境中,天长日久下来,肯定是会对心理有一些影响的。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转瞬既逝。   “这老妖婆是做戏做全套,还是只与南离真君有着单线联系?若是后者的话,怕是连黑白剑宗、炎魔教的修士都不知道她与南离真君有着交易,因此这一次潜入是真的潜入,除非到最后图穷匕现的时候,否则她绝对不会暴露不会出手。”   在一处地下溶洞之内,张烈正在吐纳调息着,他修有九息服气真诀,法力雄浑法力恢复都是同境修士的数倍,虽然因此修炼难度也是数倍,但是这一路行来对于他的消耗,并没有多大。   在张烈思索之时,忽然隐隐感到身旁传来轻微脚步,他因此平心静气,变为潜心恢复的样子。   “云道兄。”   伴随着这轻柔的呼唤,张烈睁开双眼。   入目的是陈萱儿略带羞怯的面容,她盈盈一拜,而后双手递上一瓶丹药,同时言道:   “让道兄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赴此等险难,萱儿心中过意不去,这是我宗的补元丹,对于恢复法力、补充精力别有神效。”   言说着,陈萱儿将那瓶丹药推到张烈的手中,然后就转身跑开了,她直到现在都还以为,张烈不惜冒生命危险,也要参加此战,是为了自己。   张烈以术诀开启丹瓶,低头观闻了一下丹药的成色,的确是上品,然后就取出两枚吞服了下去。   他修有五毒邪元百毒不侵,只要还是五阶的丹药就是如此,就算是六阶的毒丹,也可以化解掉绝大部分的毒力,只是会让其大伤元气,但是却毒不死他。   跑回去的陈萱儿,被那些师姐、师妹们低声调笑着,她小脸晕红,这一幕同样被欧阳金岚看在眼中,因此更加放心了一些。   一位结丹境的修士,是不缺美人如玉的,甚至筑基境的修士都不缺,顶多质量没有前者那么高。   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欲情以外,还有爱情,玄黄大世界也从来都不少,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比如当年西域庆洲元始魔宗之主,元始魔尊,据说他当年是中洲先天元始宗的一个仆役弟子,是原本栖身的小型宗门被灭,被抓到先天元始宗的。   少年时就备受凌辱欺凌,仅仅只与一个丑陋哑女相依为命,彼此照顾,后来那名丑陋哑女被发现仙身道体,一跃成为轩辕三清教圣女,洗经伐髓,容貌变为绝世美女。   但这样一个人却依然在保护着少年,保护着昔日的恋人,偷偷给予其秘籍、丹药,后来事发,女孩又为其舍弃轩辕三清教圣女的无上地位,大战群敌,最后香消玉殒。   少年自此转入魔道,在西域庆洲创立元始魔宗,与中洲轩辕三清教分庭抗礼。   就算是修仙者,也有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若是为了欲情,当然是没有几名高阶修士愿意以身犯险的,但若是为了爱情,从古至今,有多少英雄豪杰痴男怨女,在里面折腾打滚,难以解脱。这种事情,却是根本就不讲道理的。   在溶洞洞窟中休整数日后,以丹药灵物补充元气的众人状态恢复大半,再一次跃入岩浆池当中,继续向深处潜行。   下潜到这个深度,高温与压力已经提升到就连金丹境修仙者也抵御吃力的地步了。   并且,在这种深度的地下岩浆当中,许多原本弱小的火灵,已经变得相当庞大凶残,它们犹如暗红色的鲨鱼般,会在遭遇之后,成群结队的向水云宗修士发起攻击。   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欧阳金岚是不出手的,因为谁都知道她灵寿将近,气血两虚,无论是她还是水云宗众人,都希望她能将剩下的力量,用到合适的地方,而不是这种小问题。   “布阵!”   以心念传递自己的意志,张烈是在场这水云宗诸真人的首领,这是无数次斗剑、布阵,展现出来的凌驾性实力,所带来的地位。   否则的话,张烈与水云宗诸位真人,也未必就能相处得这般融洽,其实是真实实力远远高过。   锵锵锵锵,伴随着接连的剑鸣,七人环绕着欧阳祖师,布成七星剑阵。   虽然此时七星剑图未出,但单单只是这剑阵就已经是威力无穷,七剑齐飞,剑气飞腾,绞杀得四周扑游而来的火灵鲨鱼,元气溃散,瞬间泯灭。   不同于其它水云宗的金丹真人,张烈在这岩浆河流当中一直都以金丹神通域笼罩自身,自成一界,并未使用任何防火法术,也因此,他在这地火岩浆当中,感知能力要比其它人强大得多。   驾驭玄铁重剑,挥斩剖开三头飞扑而来的火灵鲨鱼。   张烈正在沉思,忽然感触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下方的熔岩深处袭击而来。   虽然在岩浆当中抵制神识扫描,一时半刻不知道那黑暗当中的究竟是何物,仅凭感觉其强大的力量,张烈就能够做出判断:一旦被其击中了,四周水云宗这些尚且还没有防备的真人,得死上几个。   这六名水云宗金丹真人,不仅仅是欧阳金岚的禁脔,同时也是自己接下来行动的关键。   面对下方这袭来的暗算,张烈果断使用出了禹步,呼风唤雨神通!   呼风唤雨神通为太昊金章所记载的龙族至高秘法,不仅仅是呼风唤雨四字而已,翻江倒海四字也在其中。   许多幼年龙族,法力不足,无法强行汇聚水汽呼风唤雨,那么它们就会在水汽旺盛的江河湖海中翻滚,聚足了水汽,再带到目的地去行云布雨,这是一种取巧法门。   此时此刻,张烈将岩浆当作是瀚海,横踏八步,以其全身扩散出道道波澜一般的雄浑法力。   而后双手向前一推,一掌打出。   这一掌,推出去,极其艰难,需要将全身心的力量,精、气、神,在瞬间轰击出去,形成猛烈冲击力量!   那横踏八步,便是为了调整身心。   “吼!”   隐约当中,龙吼传来,随着这一掌,好像轰鸣之声响起,此方天地好像都在回应这一掌,在张烈的身周,似乎有巨龙盘旋飞舞,随着其掌势一轰而出。   因为是在岩浆环境中,四周的岩浆粘稠重力异常强大。   但是这一掌掌势,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恰恰相反,威力反而要比预想当中的强大得多。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张烈脑海中也有所领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呼风唤雨神通是这样使用的,其最厉害之处,并不是顺应天时,召唤千里风雨,而是要在瀚海当中,顺势用力,这‘呼风唤雨’神通若是顺应天时,顺势地利,将远古龙族的体魄完美配合暴风雨与海势,海啸当中,神龙起舞,两者结合的最终威力绝对能各自提升数倍!”   轰隆。   伴随着一掌打出,那条暗红色的岩浆狂龙,与下方抽打而来的红色巨尾,碰撞到了一起。   金红光华爆散,巨大的波澜涟漪扩散开来。   借着这一掌的迟滞与光华,所有人反应过来,并且看到了下方黑暗中,那条巨大得难以想象的蚯蚓。   天知道它在这地下生活了多少年了,不断吞吐火焰灵气,将自身修炼成长到眼下这个地步,扩散开来的法力气机,已然是恍若六阶妖王。   欧阳金岚神识最强反应最快,她又惊又怒,猛然睁开了双眼,疯狂的将法力输入七星剑图,只见在她的身上飘落下来一张黄布,黄布上绽放出一阵刺眼的强光,将水云宗六人全部都护住,一瞬间就蹿到了百丈之外的另一处。   “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能瞒过元婴期修士的神识?”   欧阳金岚心神中一阵惊怒,她倒不是不管张烈,回过身来右手伸出手掌进行摄取,同时左手手中飞出一枚金虹,向那黑暗深渊攻去。   她已经很老了,争勇斗狠之念渐消,同时心中又有大计,实在是不愿意横生枝节,因此此时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迅速脱离险地,而不是与那不知名的古老异兽厮杀争斗。   可是这头地火蚯刚刚被张烈击疼了,并且很多年都没有吃过鲜肉,竟然不依不饶。   身躯一甩,迅速游动接近。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在欧阳金岚的法力摄取之下,重新追上了扩散着防护灵光的七星剑图。   他知晓欧阳金岚的用意,知道未到图穷匕现之时,对方绝对是会救自己的,因此哪怕有追上的手段也并不去施展。   反而作出,一掌挥出,回气不足的状态来,迫使欧阳金岚必须来救自己。   否则的话,她血祭不足,七星剑图的升华,就绝对有着瑕疵。   张烈刚刚融入站到扩大许多倍的剑图之上,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怪异的嗤嗤声响起,这种刺耳的摩擦声顿时让众人有些难受。   再下一刻,粗若拱门的一节暗红色尾巴猛然从岩浆池下甩出,一下子就击破了欧阳金岚布置下的防御灵光。   滚滚岩浆犹如大片海浪般被高高地卷起,一股股强大的高温与压力朝着众人涌来,噼里啪啦的打在众人的法力护体之上。   这头地火蚯在岩浆当中的游动速度,快得异常惊人,在它出现之后,之前围攻众人的火灵鲨鱼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头也不回的逃走,很显然在众人到来之前,它们就是这条庞大远古地火蚯的口粮,只是吃了这么多年,吃得实在厌恶了。   欧阳金岚不愿横生枝节,驱动法宝全力遁逃想要躲开。   但是那头地火蚯实在执着,并且在岩浆当中移动速度异常惊人,欧阳金岚在带着七个人的情况下,竟然无法摆脱它。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突然火线升起,形成一个火圈,将八人围住。   紧接,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巨大的地火蚯破岩而出,这头远古巨兽长达四五百丈,仿佛一座黑乎乎的肉山,首尾相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竟然将一行众人圈在其中。   “孽畜,你未免欺人太甚!”   欧阳金岚眼神中凶戾之色出现,双手一扬,手中多出两支银钩状的法器。   她修道两千年,除了本命法宝之外,当然也拥有其它威力不俗的法器,若非她这些年暗中筹措转劫资源,开销巨大,即便是大威力的古宝,也是拥有一两件的。   “七星剑阵!”   张烈心中一声传念,其身周的六人与其合剑,同身旁处的欧阳金岚同时出手。   欧阳金岚使用的是一双寒冰钩,以自身精纯法力硬抗此地岩浆高温,法力消耗虽然巨大,但是可以想象,这头远古地火蚯怎么也不可能有寒冰方面的抗性。   而另一边张烈等七人则化合成一轮刺目扩散的剑球。   围绕着地火蚯颠倒冲撞,有七星剑图的融合,七星剑阵完全成型,杀伤力,飞遁速度,都极为惊人。   防御力?   这种剑阵,杀伤力就约等于防御力。   若是被人攻击到了,只能说明剑阵被破解了。   “不若,我此刻就发动禁法,将那七人血祭法宝吧?”   “……不行,没有这七人掩护,元凤师侄也就罢了,她那道侣萧山真君奸诈似鬼,必然心生怀疑。”   “更何况,这七人远远还没有力战至极限,我此时发动禁法,他们还有余力对抗,力量消耗之下,可能七星剑图就无法升华为六阶顶阶法宝了,那作为我的护道之宝,其在灵性上就有些逊色不足了。”   虽然元婴境的修士转劫,几乎不可能渡不过胎中之谜,成功者十之八九,但是有六阶顶阶本命法宝的灵性辅助的话,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并且未来重新修炼的过程中,得益也是极为巨大。   欧阳金岚脑海中念头电转,但是现实当中却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元婴境修士的转念速度本就比金丹境修士快上许多,就算稍有迟滞,所有修士也只会以为她是在运转回气。   一双寒冰钩,一颗七星剑球。   两者左右夹击爆发出的杀伐之力,将这头地火蚯斩杀得身上接连出现深长创口。   大量的污秽毒血喷涌而出,将这片暗红色的岩浆世界都污染了。   地火蚯连续受伤吃疼之下,那庞大的肉身猛地一抖,掀起了一道狂暴的火龙卷,涌向了欧阳金岚。   虽然身处于岩浆当中,但是这道火龙卷的速度却异常的快速,欧阳金岚只能放弃了御使寒冰双钩继续攻击,她双手持诀,然后一指身旁的岩壁,化出了一道坚固的石盾,将百丈高的迅猛火龙卷死死挡住。   地火蚯庞大的肉身在岩浆中游动得非常灵活,紧接掀起了一道道巨大火浪,攻向了四周的金丹期修士,牵制他们的行动。   “分!”   张烈心念一传,攻击力虽强但是体型过于巨大的七星剑球,瞬间一散而开。   化为七道剑光,以无间入有隙之姿,穿过那些巨大火浪的冲击。   “聚!”   七道剑光再一次汇聚起来,化为一道七彩斑斓的巨大纯白色剑光。   “斩!”   而后,便是那道巨大剑光骤然地一劈而落了。   “吼!”   就在这时,那头远古的巨兽发出不知意义的恐怖大吼。   与此同时,一道亮白色的细线在地火蚯肉身中央一划而过,竟然一瞬间就将这头远古蛮荒巨兽斩杀为两半。   地火蚯的生命力即便是再强,被竖着劈开大半身躯也死掉了。   在那仿佛肉山一般的身体缓缓倒下时,一枚脸盆大小的褐色圆珠漂浮而出,被脱离七星剑阵的张烈,伸手接在手掌心上。   “毕竟是虫类妖修,天生智慧不足,它若是懂得炼化灵婴之道,又何苦于苦修万载岁月,却还是困束于这肉身当中。”   此时此刻,七名金丹真人都极为疲惫,刚刚的战斗时间虽然并不长,但是以七剑之力爆发出不逊色于元婴境修士的战力,哪怕有七星剑图辅助,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消耗巨大的。   甚至于,七星剑图的法力补充辅助,也还是欧阳金岚,在后方灌注的。   境界不如人又要追求战力上的提升,那么通常的办法,自然就是以多倍的法力消耗,来强行完成了。   战后,众人虽然疲惫,但还是迅速的解剖地火蚯,剥皮、拆骨,血肉就实在带不走了,只能放弃。   这地火蚯最有价值的,便是其皮,其丹,骨头都只能作次一级的灵物,但是其皮其丹,却是名副其实的六阶灵物,价值不菲。   “欧阳祖师,这古兽元丹还是由您来保存吧。”   感受着眼前褐色的元丹中蕴藏着澎湃力量,欧阳金岚极为满意地点头,对于眼前道人的恭顺,感到十分的舒服。   没什么客气的,就收下来了。   这也是通玄界的惯例,从来都是高阶修士拿走最有价值的战利品,哪怕此战当中,欧阳金岚的作用,其实并不及水云宗的六位金丹真人以及张烈。   不过,这是自家祖师,水云宗的金丹真人当然不会多说什么,至于张烈,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损失什么:   “宝物给你了,但是你能不能拿得住,那却是两回事。”   击杀远古凶兽地火蚯,大家的神识法力消耗都是极大的,因此在采集材料过后,就迅速寻找到一处溶洞,飞入其中进行休整。   张烈今日在岩浆河流当中,对于呼风唤雨之法,又有新的参悟理解,他一边恢复神识法力,一边进行思索、总结:   “龙族的呼风唤雨之法,为法武合一之术,施展过程中,风、雨、雷、电,云,皆为其助力,配合龙族本身的强悍肉身,近乎无坚不摧威力无穷。同时,龙族当中,又有祖龙、海龙、火龙、应龙、金龙、青龙,毒龙种种分类,以禹步之法修炼,简直就是一门无穷无尽没有修炼尽头的功法。”   “可是我本身又不可能花费大量时间,去修炼这门神通。只能日后遇到了龙族强者,以昊天镜多多进行记忆,得其形神,极大减少自我参悟的修炼时间。”   想到这里,张烈又想起自己目前拥有的最强古宝:移山印。   千山一呼,移山填海。   虽然自己拥有的这件古宝,仅仅只是真正移山法印的仿制品,但是真正的移山印,自己并没有参悟理解的能力,反倒是仿制品,自己可以多多研究琢磨,以利器道。   “据说远古之应龙,便是土火属性的,所以才会去帮大禹治水,若有所领悟对我的法武修为,玄铁剑法的修炼都有好处。”   这样思索着,张烈盘坐在那里,手掌手诀变幻轻轻移动,虚空之中,仿佛有一座巨山生成,轰隆挪动横移。   在休整了数日之后,众人神识法力有所恢复,欧阳金岚便要求所有人,继续前进。   “这里距离地火窟,元凤师侄等人所在已经不远了。但是我们不可能完全越过三大邪宗,毕竟地火窟就只有一条进出路径,可是从我们所在的方位缝隙冲出去,遇到的只会是三大邪宗的紫府、结丹修士,顶多遇到一名元婴。”   “因为地火窟中环境极端恶劣,伤及法体,不利修行,三大邪宗的高阶修士肯定是在相对外面的。”   陈元凤、萧山真君被困在地火窟中几十年,他们是没有办法,出去就得死。   而三大邪宗的元婴真君,不可能陪着他们,因此耽误几十年修行,那岂不是同归于尽?   所以必然是三宗紫府结丹修士结成阵法,进行看守,但是这种防守,对内肯定远远高于对外。   一位元婴,带着布下七星剑阵的七名金丹真人,有很大把握冲得进去,只要冲破防守,与里面的元凤真君、萧山真君合兵于一处,那个时候就有自保之力了,无论是战是逃,主动权皆在手中。   “但是,我们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若是有下次,三大邪宗必然极大提高警觉了,我们就不可能再营救出元凤师侄了。”   在出手前的前一刻,似乎犹不放心一般,欧阳金岚向着众人这样嘱咐言道。   “我等,必为宗门效死力。”   水云宗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这些人对宗门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万里岩浆海,不顾生死的深入敌腹,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们的忠诚与优秀。   欧阳金岚注视着眼前这些代表着水云宗未来希望的弟子,眼神似乎恍惚了一下。   然而最后,她却还是坚定下来,道:“那么,出发!”   自古以来,无数修士,曾经威风一生,一生做下无数大事,英明果断,被无数人敬仰,但是他们终究将会死去。   天寿到了,没有延寿之法,人总会死亡,那些天骄,豪杰,在自己将死之前,有的人会彻底疯狂,寻找各种延寿之道,或者拉着周围所有人一起去死。   从古至今,修仙界多少门派,因为这种门中强者灵寿到了,又不甘心去死,疯狂出手,引发浩劫,最后导致门派消亡,这种事情过去有,现在正在发生,未来也不会变少,此为寿劫之危! 第四百三十六章:剑纵八荒,阵法攻陷!   地下火焰裂缝当中,张烈等人收敛气息隐藏其中,以种种法力波动最弱、相对最安全的形式,观察着外界。   水云宗经营千年,有两位元婴祖师,十九位结丹宗师,这还是这些年与三大邪宗交战,多有战损导致的。   作为四宗当中,原本综合实力最强的宗门,红日宗、炎魔教,黑白剑宗,本不可能拥有比其更深厚的底蕴。   但是邪宗发展自有其优势,它们可以相对毫无顾忌、毫无筛选的收纳各路左道修士、散修、劫修加入自身,在获得形势优势时迅速的壮大力量。   红日宗、炎魔教,黑白剑宗这些年的发展便是如此,毫无顾忌的吸纳各方修士,给予他们庇护,而这些低中阶修士,也帮助三宗占据了更多的地盘,源源不断的输回利益。   现在,仅仅只是这处临时建成的关卡,就居住着二十位结丹修士,十五位进行轮防,剩下的五位结丹修士则是各自带领紫府修士组成的队伍,进行机动巡逻。   观察了几天,大概摸清楚了外面的情况。   欧阳金岚、张烈等人,开始商量突围进去的计划。   “二十位结丹宗师再配合上阵法,可不是容易闯的,更何况他们身后,肯定还有三大邪宗的元婴老怪镇守,只是时间拖得稍久了,我们就是自陷死地。”   “所以,一旦行动就一定要够快,够狠,一口气冲杀过去。不能寄希望于元凤他们可以在里面里应外合,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此时的状态怎样了。”   欧阳金岚这样说道。   张烈闻言,深深地注视这位元婴祖师片刻,然后在其目光扫过来时,开口说道:   “那我们就选择黑白剑宗把守阵法时突击吧,虽然三大邪宗当中炎魔教的底蕴最为薄弱,但是这里是他们的主场,炎魔教修士占据着地利。”   “我没有异议。”   “我也没有。”   张烈现在已然建立起了威信,现在他说的话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是会考虑、听从的。   在决定之后,七人的行动,是果断的,是没有预兆的。   这里的这处关止虽然是新扩建的,但是这里的修士也已经守备几十年了,背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问题。   并且,在他们心中的潜意识里,自己等人的后背是由元婴老怪守着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却完全没有想到,水云宗的修士穿越万里岩浆海,不顾生死的通过地裂缝隙,绕路抵达了后方,成功避过了三大邪宗的元婴老怪。   人都是有惰性的,这是人之本性,同时,这也给了水云宗诸名修士以机会。   潜行,小心翼翼地潜行。   甚至有欧阳金岚隐藏暗处,施以隐迹匿行法术。   一行人来到了铁幕一般,横拦天地的阵壁之下。   “邪宗当中,果然不易诞生精通修仙百艺的修士,这么重要的阵法,也没有连接地脉。”   水云宗六人当中,唯一一名精通阵法的男性修士徐峰,这样感慨言道。   是否连接了地脉灵气,对于一座阵法来说至关重要,这就像是一名剑修有没有领悟剑法精义一样,领悟了,就有机会练气杀筑基,筑基斩紫府,紫府战金丹,越阶挑战,若是没有领悟,战力就要极大的下降,只能说在自身境界内有一定优势。   连接了地脉灵气,叫作护山法阵,没有连接地脉灵气,用阵旗布置下来的,哪怕同样是同一阶阵法,威力也是天差地远。   不过阵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布置下之后,年年研究年年改良,天长日久,无论是家族还是宗门,都会逐渐拥有一个与实力相匹配的护山大阵,而不像剑修、体修,有那个心性天赋就是有,没那个心性天赋就是不行。   绝大部分修士的道心,剑心,其坚定程度,都远远不足以改命。   “干为坤,姑妄转行,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   眼下的阴阳两气阵,是黑白剑宗所布置下来的阵法。   阴阳二气虚实纠缠,理论上可以反弹承载范围内的一切攻击,就算无法反弹,也可以极大的消融化解。   徐峰此时念念有词、同时手中不断掐算,想要找出这座阵法中的薄弱点,而后七剑合力,一击摧毁,突破出去。   但他也不过是一名五阶下品阵法师,水云宗当年倒是有一名修士,阵法修为一直都远高过他,若是他现在还活着,应当已经是五阶中品甚至是上品阵法师了。   但是徐峰是水云宗嫡系弟子,家族在宗门中颇有势力,一番运作之下,宗门最后选择了资源倾斜,培养徐峰晋升结丹宗师境界,而那名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出身的水云宗弟子,则在自身的强行突破中,功散人亡。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却也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那名水云宗弟子的才情固然可惜,但是他未来的成就还无法兑现,而徐家几代人对宗门的效忠,却是宗门高层无法忽视的。   “你这一段算错了,应该是这样算的……结空成梵,自然成文,能开天地、九天之炁,七窍八景,生生之理不具。顺而委之,逆而修之,又天秉阳九阳数也,驰骋龙驾,白日登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张烈在徐峰推算的时候,突然开口,纠正其在阵法算法上的错误,然后带着他又算了一遍进行实证。   一瞬之间,徐峰乃至于四周略通阵法的水云宗弟子,就知道这位云大师的阵道造诣,要比徐峰还要高明了,几乎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视着张烈。   徐峰能够晋升五阶阵法师,那是宗门花费了无数心血资源,才一点点的堆砌出来的,眼前这位云大师,在之前已经展现出不俗的炼剑、剑术造诣,这还勉强可以接受,炼剑大师通晓剑理,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离奇的事情,但是五阶上品炼剑大师,再加上五阶阵法师,这个就很吓人了。   更何况据说当年的云氏商铺,还接一些三四阶的炼丹生意!   张烈只管带着徐峰演算,并不管四周那些惊诧的眼神目光,他们顶多怀疑自己实际上是某个大派出身,但是这样身份的人在修仙界也有不少,在中洲、东洲乃至西域庆洲的宗门竞争中失败了,流落天涯,来到南荒之地了此残生。   这种事情虽然是少,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过。   最重要的事,都已经到这里了,此时这位云大师还与他们站在同一战线,水云宗的这些修士,也根本就没得选。   “乾坤坎离,艮巽兑震。”   (天地水火,山风泽雷,这句口诀的意思是,天地阴阳,刚柔顺逆,修道者要尽在掌握,方可掌控一切局势。)   “在坤二十四位,艮七位,震九十五位,兑四位上,施展以攻击。”   有了徐峰的辅助算力,再加上眼前这座阴阳二气阵,是由阵旗布置下来的,未曾与四周天地自然完美交融,张烈终究还是渐渐找到了阵法的破绽所在。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水云宗的修士站在这样危险的位置上,是不可能完全不被发觉的,过程中有数队由紫府修士率领的巡逻队过来,只是被水云宗的另外五名修士,各自施神通手段,迅速斩杀了,甚至施以水云秘法,让他们连讯息都传递不出去。   但是这种两边来回跑,隐秘破阵的动作。   终究是随着一名炎魔教金丹长老的带队巡逻,而出现问题:   烈火炼金刚,炎魔焚八荒!   南荒北部炎魔教的千年道统传承,毕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位炎魔教的金丹长老,宽袍浓眉面容威严,他在受到水云教修士攻击的时候,以其身躯为中心,骤然扩散开一具熊熊燃烧的烈火金刚法相!   炎魔教的道统主修一股法相之力,将自己一生的修为,所得的大半灵物,都炼入这烈火金刚法相当中,作战之时,一气呼出,这具烈火金刚法相既具有体修的刚猛,亦具有法修无尽法术的凶暴磅礴。   在打法上,可以称得上是凶暴绝伦!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一道统大部分的心力精神都去修炼这烈火金刚法相了,导致自身的修持不足,以至于这一教的高手,几乎最多只能修炼到金丹境界,想要修炼到元婴境界,没有一些大的机缘际遇,几乎不可能做到。   这片区域的第一修士,南离真君所自创的乾灵魔火,其中就有炎魔教道统的精义,只是南离真君天赋才情不俗,更进一步,成功走上了一气生万法,一气破万法的路数。   总而言之,这炎魔教金丹真人的实战能力是很强的,再加上被偷袭的这一位身上,带着一件品相不俗的本命法宝锯齿金轮。   烈火金刚法相扩张,锯齿金轮法宝绕体飞旋,水云宗四名金丹真人联手,挺剑而攻,一时之间非但不能获胜,反而隐隐有被其反击之势。   另一边,徐峰与陈萱儿联手控御飞剑,不断攻击干扰着张烈所言说的那些阵力流转节点,隐隐之间,将整座五阶阵法搅乱。   天空当中,那原本阴阳分明的大阵屏障,隐隐之间,仿佛水被搅混,有了紊乱崩溃之势。   “敌袭,敌袭!”   最先发现不对、做出反应的,就是由三大邪宗金丹真人所统率的机动巡逻队伍。   伴随着阵阵的冲天厉啸之声,整座关卡内的结丹、紫府、筑基、练气修士纷纷惊觉,汇聚过来。   而在这个时候,黑白剑宗的阴阳二气阵已经被张烈演算完十之八九了。   接下来只要依言行事,一剑一剑搅乱破解下去,最后此阵所剩下的十之一二威力,就不用在破阵了,以力强破之也就可以了。   “你们让开,此人由我来解决吧,你们去帮徐峰、陈萱儿。”   在张烈等人破阵的过程当中,欧阳金岚一直隐藏于暗中,始终都没有出手,张烈一时也无法知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不能让这位炎魔教的金丹长老,干扰到破解阵法的进程:   已经没有时间再演算破解一遍了,若是这一次失败,背无退路,前有强敌,这阵法再被黑白剑宗的修士彻底激活起来,水云宗的修士至少得死一多半人,也是逼迫那老妖妇,提前动手。   刘君如、何晓琴、李冰、赵怡然四人,听到了张烈的传念,毫无犹豫,抽身即退。   这是在之前训练剑阵中所培养出来的默契与信任,这一路行来,张烈所展现出来的才能,更加深了这份默契与信任。   “别想走!”   那名炎魔教的金丹长老低语一声,其身后的火焰金刚法像仰天嘶吼,那只巨大轮疯狂旋转起来,卷动起极为恐怖的火炎之浪,飞斩向飞退的刘君如、何晓琴、李冰、赵怡然四人。   只见那高温焚沸的烈火当中,金刚消融,在层层叠叠的火焰之下,所显露出的豁然是一个穷形恶相,似兽还人,而且又枯瘦如柴的古魔!   这头古魔似乎还处于极度衰弱的昏睡状态中,但是随着四周火海浪滔翻滚汹涌,这头古魔隐隐有了苏醒过来的迹象,极度蛮荒凶狞的魔气夹杂阴风鬼啸之声,冲天而起。   一时之间,有一股魔云激荡,恶风扑面,恨不得生啖世间众生血肉的怨毒、诅咒之意弥漫虚空,正是炎魔教功法真正的本像:梵我真魔变。   狂暴的恶焰火光冲天而起,金刚法身宝光流转之中也是掩不尽地熊熊恶煞,但那冲天恶气之中却又偏偏带着几分佛门的慈悲祥和之意。   “供奉之道中掺杂了佛门秘法,是想要潜移默化的炼化掉古魔凶性吗?能够传承千年的宗门,果然都有几分意思,可惜,我今日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好好研究、学习。”   想到这里,张烈人剑合一,冲至近处,以我为主,一剑斩出。   刹那瞬间,那柄巨大的玄铁重剑当头斩至。   这名炎魔教的金丹高手,只觉此剑之下,四周万象万物在一瞬之间近皆崩溃错乱,物质崩解粉碎,能量跌宕汹涌,各种各样的剑力激荡撕扯,或阴柔而虐戾,或刚猛且蛮横。有的寒冷得足以冻绝一切,有的炽热得堪比地心之火,有的重逾千仞高山,有的锐如玄铁利刃,无定无形,凭空而生,凭空而没……   “招招针对,式式破解,难道世间剑诀尽在他的心中,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这位炎魔教的金丹长老,原本宽袍浓眉面容威严,但是在张烈这近乎刹那攻至的一剑笼罩之下,此人只觉得一道血线,隐隐从自身头顶百汇处起,在自身眉心处出现,瞬间向下,到鼻,到嘴,到咽喉,到丹田,到下体……   砰,再下一刻,自己整个人就会一分为二,连体内金丹,都是一分为二,刹那之间形神俱灭!   为了避免这一“幻象”转变为“现实”,他再也顾不得水云宗另外四名修士的返回对于阵法的破坏。   就连本命金轮都不及召回,汇聚运转法力,其身后已经化形出古魔之体的魔神法相,嘶吼着一拳轰出。   下一刻,携带一柄长度超过四十米的巨大玄铁巨剑,半透明的剑体之内尽是可见凝练压缩到极点的狂暴剑气,张烈来到其近身,一剑斜斩。   轰隆。   恐怖的剑气与火焰在高空中蔓延扩散开来,只在片刻之后,那名炎魔教的金丹长老,恍若一颗火焰流星一般逆飞而出,再也不管不顾的,疾速离去。   张烈精通地煞剑术,又修有太昊天子法身作为道统根基,因为天下剑诀所有的要点,难点,关窍之处,都无法超出太昊天子法身的藩篱,因此天下剑诀,张烈几乎都可以施展出来。   手持自身最新铸成的玄铁重剑,张烈所施展的便是最适合此剑的玄铁剑诀,充分发挥出自身法体双修的优势。   剑式虽然简单直接,但能大幅度提升施展者神识法力,让原本就杀伤力强横的剑气,更加凝聚且更具备爆发力和破坏力。   因此,炎魔教那名金丹后期的长老,一剑之下就败了。   理性判断上他应该不惧与张烈硬拼,但实际上他却不该与张烈硬拼的。   “那是什么剑法,那到底是什么剑法?”   化为一道火焰流星,不管不顾的逆飞而逃。在这一刻炎魔教长老顾简舟已经脱离战斗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神情之紧张,却更甚于刚刚战斗最激烈的那一刻。   只见随着身后法相的消退,从顾简舟的头部、面部、胸、腹部的中线上,开始呈现出一条越来越明显的笔直血痕,并且这条血线还在不断的继续扩散恶化着。   阵阵的火焰真气法力,正拼命从身躯各处运转过来,从两侧向这条血线汇集挤压过去,努力进行压制。   沿着身体中线上的剑痕,越来越深,由此渗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在顾简舟脚下的鲜血聚成一滩小池,又被灼热的地面蒸腾出血雾。   终于,剑痕不再继续深入恶化,爆发的剑气已被自身的法力遏制封锁住了,顾简舟长长出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整个人的身躯自中炸裂开来了,整个人一分为二,连体内金丹,都是一分为二,形神俱灭!   无论是筑基境的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还是紫府境的本命神通,天瞳之刃,都是底蕴极为强大,潜力惊人的神通,张烈金丹境界的本命神通昊天法目,可以将这两大神通的潜力发挥到极境。   因此炎魔教金丹长老顾简舟虽然成功凭借自身道行,化解了张烈的剑气,但是对于天瞳之刃的心剑化解,却未竟全功,因此他心神一松,瞬间剑气转化,由虚变实,将他一分为二,却是甚是可惜了。   而在这个时候,两队黑白剑宗的执役队伍也冲上来了。   那两名黑白剑宗的金丹长老,见顾简舟如此之快的败逃而去,虽然惊异,但是互望一眼依然各自御使双剑出手。   黑白剑宗的修士,无论男女,皆是背负黑白双剑,御剑之时,剑光一快一慢,一轻一重,一虚一实,变幻莫测。   然而张烈执掌那门板一样的玄铁重剑,身随剑走,一掷挥出,同时其眉心处暗金光辉亮起:   “剑修门派是吧?那就再好不过了。”   剑修之道,在领悟人剑合一之前,攻强守弱,瞬分生死。   刚刚那名炎魔教的金丹长老,还可以有机会逃走,张烈不知道他死没死掉,那是因为他修炼金刚法相,类似于体修,体修生存能力极端强大,然而黑白剑宗这两名金丹真人,在张烈面前施展剑诀的虚实变幻之道,简直就是自己洗干净脖子等在那了。   双方,三人,刹那之间错身而过,两名黑白剑宗的金丹真人施展出剑影密集的精妙剑术,可是却根本挡不住那玄铁重剑的一斩而过,什么轻重变化,虚实变幻,全部瞬间突破剑路的最薄弱一点,破剑如破竹,瞬间掠过其致命要害处。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剑法?”   “……不可能的。”   三人,错身而过,两名黑白剑宗的金丹真人,一个手掌捂住咽喉,一个手掌捂住胸膛,而后身躯重重的砸倒在地面上。   身上刚刚有金丹光辉升起,便被重剑剑光一卷而过,给收起来了。   “怎么可能?炎魔教顾长老一剑既败。”   “黑白剑宗的徐长老,李长老,连逃都逃不掉,一瞬间就死了。这样的剑道凶徒,我们上去就是在送死。”   前后三位金丹真人,带过来不少的紫府境修士,但是他们一见三位金丹真人几乎刹那间就战死。   在张烈手持巨剑,横挡在那里的情况下。   根本就不敢再去阻挡水云宗六名修士,依诀要破解阵法。   好在,红日宗那名金丹长老的支援速度也相当不慢,否则的话,这些紫府修士恐怕已经恐惧得逃散开了。   “你们这群废物,只要稍稍阻挡片刻,支援立至,废物,一群废物!”   这名红日宗金丹长老虽然骂得凶狠,但是看到不远处的金丹消散异象,看到那持剑道人身后处的伏倒尸体,他也知道眼前敌人,极为凶残,自己真的上去,恐怕也支撑不到身后同伴的来援。   但他是法修,不靠近不代表无法攻击。   “布阵,护我施法!”   在对四周紫府境下属这样下令后,这名红日宗金丹长老祭出一张朱红巨弓,而后以神念远远锁定面前的年轻道人,竖弓挟箭。   邪火暗日,寂灭荒芜,这是末日世界的太阳……   看到此弓,此人,张烈心中升起这样的意境景象,持剑道人微微皱眉,觉得似曾相识。   不过在昊天法目“如神俯览”的神通力量之下,对方一搭弓,张烈就知道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了。   他右手持剑,左手一挥手祭出一只葫芦来,对准对方。   在这个时候,一支恐怖的火炎之箭,已然穿刺而出,因为带着一名金丹真人大半的神识以及法力,因此甚至形成虚空扩散的涟漪波澜,卷动着四周的火炎之力向其汇聚,强化攻击爆发力。   然而这名狡诈的红日宗金丹真人,他的攻击目标却并不是张烈,而是张烈身旁的阴阳二气阵。   此时此刻,这阴阳二气阵已经被破解、被不断搅乱宣泄力量,削弱到一定的程度了,甚至于连后方关卡中,全力控制强化此阵的黑白剑宗修士,都难以将其紊乱的能量重新稳定。   但是这种混乱是一种基于运行模式被破解后,阴阳二气阵法力量自我的消耗,并不是阵法本身的力量不强。   所以,这名红日宗金丹真人一箭强攻过去,试图打乱水云宗修士的破解,重新激活阵法的力量。   哪怕仅仅只是一种短暂的回光返照,那也足够了。   甚至于他连张烈会去挡都考虑到了:不躲,硬挡的话,他的下一箭就全力攻击张烈。   无论是剑修、体修,与法修交手,都要避实就虚,寻隙而入,同境界硬打硬拼的话,法修借天地之力轰击对手,什么剑修、体修、魔修、佛修,统统都挡不住的。   当然,现实世界大家都是什么道法有用就修什么,只能说是有主攻方向,并不是说,修炼佛功的修士,就不能兼修几手体修剑修甚至魔修之术了。有些法修,法体双修,生存能力也相当不弱。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这名红日宗金丹长老的预料,那支暗红色的螺旋大箭,从张烈的身旁一掠而过,而这名凶厉的道人却根本看都没有看它一眼,只是举起手中大剑,卷起近百仗剑气暴风一般席卷而至,与此同时,在他的身旁处有一只青色的葫芦,扩散起强烈的灵光。   五阶上品,天剑葫芦,剑气,激发!   当盏茶之后此处关卡的一众结丹修士赶到时,地面上就已经仅仅只有一地的尸体,以及少数幸存者了。   阴阳二气阵被破,水云宗修士攻入地火窟中,成功合兵一处。 第四百三十七章:终见萧山真君   “炎魔教的顾简舟长老死了,一剑两断,好霸道的剑法,他可是金丹后期的大高手!”   “还有黑白剑宗的洛问,李休两位真人,这两位真人的修为虽然弱了一些,但却是同时死的,他们两人联手恐怕比顾长老还要强上一些,想不到竟死在这里。”   刚刚抵达,三大邪宗下面的人正在议论纷纷,红日宗的一名中年修士,也在检查着自己龙真师兄的死亡原因。   “弓断,人亡。在龙真师兄的面前,有一道极为霸道剑气斩出的痕迹,剑重,且剑气宽阔,但这并不是龙真师兄的致命伤,他真正的致命伤来自于身侧。有人突然来到其近前,一剑挥来,龙真师兄防备不及,横弓封挡,因此弓断……但这也并不是致命伤。”   一边言说着,这名中年修士一边拨开已然死亡道人的衣领,在其衣领处有一微微黑色的啮痕。   “这是蛇吻,龙真师兄的致命伤在这里,他是被毒杀的,好厉害的毒,水云宗真人修士当中,没听说有人擅长用毒啊?”   这名红日宗的中年修士,几乎已然还原了当时的现场:   一名持剑的道人无视龙真师兄的烈火弓,一剑剑气斜扫,剑气凶猛霸道到极点,撼动天地,直接摧破了大部分防御。   以红日宗金丹真人为中心布下的防御虽然还在,但是已经不足以防御天剑葫芦的剑气冲击。   那道青白剑气由慢变快,逐渐加速,最后杀伤破坏威能惊人,来到龙真真人身侧,一道在剑气中隐遁藏身的暗影,凭借剑气而遁出,一剑断其弓。   直到这个时候龙真真人都没有死,但是荒蛇爬行而下去撕咬。却是一口就夺走了龙真真人性命。   “宗主。”   “拜见两位宗主。”   就在在场众人推测、思索之际,地下洞窟当中黑白遁光一闪,紧接着一名一身黑袍背负长剑的男子,与一名一身白袍背负长剑的女子同时出现,四周的人皆是半跪行礼。   这二人便是黑白剑宗的当代宗主,元婴初期的黑白剑主二人。   “得到警讯之后,我们二人便立刻赶到此地,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让这两伙人汇合到一起,几十年的围堵都白费了,事已至此,现在可如何是好?”   黑白剑主互相对视一眼,神意交流,但是,一时半刻却任谁都没有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再去追杀,也已经太晚了。   与此同时,欧阳金岚、张烈等人真正进入地火窟当中,这里地火岩浆流淌,红金之色映面,越是深入火焰灵力就越是强盛。   别说水云宗修士修炼的大多是水行法力,就算是修炼土火二行法力的修士,长久处于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下也受不了,过犹不及。   一行人方才在地火窟中前行百余里,两股强大的气息就快速靠近过来了。   不过对于此,一行人大多皆是不惊反喜,神色中皆是流露出欢喜之色。   这地火窟中的元婴修士,就只有那两位。   果然,没过片刻,一行人迎面就遇到了赶来探查情况的陈元凤与萧山真君。   陈元凤真君一如当年,风姿卓然。   萧山真君一如当年,满头白发垂落,只是与当年不同之处在于,炼成元婴之后他的老人形貌完全化去,寿元充足,肌肤如同白玉,面容俊逸,身上有着一股尊贵之气。   仅仅只是这份相貌,就能让人充分理解当年为什么陈元凤祖师会为了他,几乎与自己师尊闹翻,叛出师门。   萧山真君不是好人,当年坐镇红莲洞府为恶深重,但那份俊逸潇洒,哪怕在修仙者中也是少见。   “弟子,拜见祖师。”   除了欧阳金岚以外,一众水云宗弟子纷纷执晚辈弟子礼,半跪下来。张烈在一旁也是跟着这样。   其它所有人都以为,张烈执弟子礼是跟着陈萱儿的。   萧山真君原本也是这样以为,当年他追求元凤真君的时候表现得比对方更加殷勤。   但是当双方目光对视之时,张烈虽然以胎化易形术改换形貌了,可是眼神目光却不会改变,双方目光交接,萧山真君就微微一愣。   而在这时候,欧阳金岚已然来到近前,将陈元凤拥入怀里,以两人的师承谱系关系以及当年交情,她这样做并不过分。   这就更会让身陷险难中的陈元凤,心中生出感激之情。   “元凤,元凤,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欧阳金岚与陈元凤同出一脉,她是陈元凤师尊的师姐,这些年陈元凤对其也极是尊重,因此此时此刻欧阳金岚的表现并不过分,一番作态,让陈元凤也深感感激。   在这个时候,欧阳金岚松开手,从乾坤戒中取出一青色玉瓶,在里面倒出一枚丹药。   这颗丹药色泽金黄色,就像用黄金炼制而成,表面光滑如镜。不过仔细看的话,隐约可以看到底下有一圈圈符文,这些符文犹如一滴墨汁落进的清水,慢慢化开,生腾变化,玄妙绝伦。   “元凤,这些年你在地火窟中元气亏损,这是我在外面为你筹集到的丹药,服之可裨益元气、加快恢复。”   这便是欧阳金岚的毒计,她与陈元凤相处多年,感情是有的,但在她选择背弃的那一刻,这些过往就全部都被舍弃。   现在陈元凤在地火窟中苦熬多年,元气亏损,欧阳金岚“甘冒奇险”来援,然后一番作态,再取出丹药,这药陈元凤是服用还是不服用?   若是不服用,那可真的是让所有人都为之寒心,但若是服用,陈元凤就废了。   萧山老道虽然有些底蕴,但恐怕并不是欧阳金岚的对手,那时都不用其它计谋,不用红日宗、黑白剑宗出手,欧阳金岚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劳烦师叔为我费心了。”   陈元凤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任何的内情,在她的视角看来,是师叔甘冒奇险,带着门中弟子闯入这地火窟绝地当中,拯救自己,因此看此丹灵秀,根本就不疑有它,立刻就要接下丹药吞服炼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有人突然伸手,按住了陈元凤既将服下丹药的手,在欧阳金岚隐隐色变之际。   萧山真君赞叹言道:“此可是玄灵宝丹?裨益元气、加快恢复,服之受益无穷啊。”   “正是。”   欧阳金岚隐隐皱眉,但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好直接发作,只能这样说道。   “但是在下略通丹道,元凤此时她自身元气亏损,虚不受补,此时若直接服下此丹,不得其益,怕是反受其害。”   萧山真君经验老辣,他得到某人的眼色,立刻就想出了既能维护住表面的平衡,又可以不让陈元凤服丹的充分理由。   水云宗本身不是丹鼎大派,而萧山真君出身的丹阳宫却是,萧山真君修道八百年,阵法、丹道他都修为不俗。   此时此刻一番话语下来,让陈元凤放下了丹药,也让欧阳金岚根本就没有立场逼陈元凤服丹,甚至于欧阳金岚自己都不确定,萧山真君这一番话语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还是对方已经在怀疑自己。   “可是,我们若不及早恢复元气遁逃出去,恐怕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围困在这里。”   “欧阳道友既然能够冲进来,就说明南离老魔并不在这地火窟当中,从红日宗来到这里最少也要三日,更何况火炼城中还有一些本宗弟子,要一并带走。”萧山真君的话说到这份上,欧阳金岚再也没有其它什么可说的了。   当年跟随萧山,元凤真君二人来此的水云宗结丹修士也有数人,在现在这种情形下,总不可能直接就扔下那些人,然后各自逃遁。   火炼城,是炎魔教建立在地火窟中的一座小城,借助地下环境、地火之力,开采、冶炼灵矿,当年萧山,元凤真君二人带着一些水云宗结丹修士来到这里后,被困,萧山真君迅速就占据此城,并且凭借此地的原有阵法,一点点的修补,一次次打退三大邪宗的形势,将必死之局,拖成了双方互相消耗的局面。   可以说,陈元凤当年对于萧山真君的帮助,萧山真君这一次全部都清偿了,数次救其于死局。   两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抵达火炼城。   只见以那空旷区域的一座小城为中心,漫天的火焰风暴,席卷飞舞肆虐,那飞舞的火焰,虚空当中好像凝成一口口飞剑的形状,共同组成一座强大可怕的剑阵,这座阵法已经隐隐有了连接地脉灵气的气象了。   “炫火烈风大阵,好阵,果然是极高明的阵法!”   张烈看到这借助四周地火之力,笼罩全城的火焰暴风,心中也是感叹,师尊虽然在金丹境界蹉跎了数百年岁月,但是也并不是全无所得的。   就在萧山真君控印转诀,打开一道缝隙,引导一众人飞入火焰暴风中时,那火焰暴风似乎骤然间,更加狂暴强盛一些。   与此同时,一道神念传递过来:   “元烈,是你吗?”   “师尊,还好您在洞府当中给我留信了,不然这天大地大,我真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您。”   “另外,那个欧阳金岚与红日宗南离真君暗通款曲,她给的丹药绝对不能服用,弟子怀疑,是寿劫之危!”   寿劫之危!   这是毁灭了无数修仙界强大宗门的一个词汇,萧山真君当年修道八百年灵寿将近,也是处于类似的状态。   脑海中时不时就会出现,拉着周围所有人一起去死的念头。   修仙者的神识传念,讯息交流快速无比,炫火大阵仅仅只是一瞬之间的波动,下一刻众人便走出来,抵达了火炼城,而萧山真君与张烈也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信息交换。   如此一来,双方便是攻守易势,明暗互换。   只是,萧山真君并没有直接把这件事情告知陈元凤,虽然是元婴老怪,但是陈元凤天生的修炼资质太好,经历的事就相对较少,在欧阳金岚这样的老狐狸面前,她只要有稍稍一点不对,就会让欧阳金岚察觉到危险!   众人抵达火炼城上空,张烈从此处俯览而下,只见下方密密麻麻的矿工,正在忙碌作业,开山冶铁。   对于这些人来说,无论怎样城头变幻大王旗,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反正炎魔教占据这里,不会伤害他们,萧山真君等人占据这里,也不会伤害他们。   当然,当年一开始的时候缺少了外面的粮食供应,是造成了暴乱死伤,但是几十年过去后,火炼城中的人也找到了新的维生手段。   很多凡人世世代代久居于此,体质都变异了,变得红发红瞳,体魄强壮,但是体毛旺盛,智力略有下降。   萧山真君与陈元凤返回阵法,火炼城中又飞出四名结丹宗师,当年跟随两位真君前来此地的水云宗结丹宗师,如今只剩下这四人了。   并且,受困于此地几十年,就算还能够出去,道途也必然受到影响,此生恐怕也将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   “弟子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拜见祖师。”   四名结丹宗师飞上,在见到欧阳金岚后便自觉什么都明白了,皆中泪盈于目,感激涕零。   “好了,时间紧迫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闭关三日,恢复元气,然后,一起冲杀出去!”   “一起冲杀出去!”   陈元凤在此地被困多年,但是威信还是有的。听她这样说,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皆是精神一振。   地火窟当中,土行,火行之气过分强盛,而众人中除了萧山真君拥有火灵根以外,其它水云宗修士几乎难以转化灵气,这么多年全靠当年身上带着的灵物勉强维持。   甚至有人丹气不坚,勉强以丹道炼化灵气,最后导致功力逆转,散功而亡。   现在外援已至,众人皆是拿出许多丹药灵物,让火炼城中的诸修服用恢复法力元气,不到三日时间,能恢复多少便是多少。   然后诸修一起联手向外闯关,以求逃出生天,离开这片万气消亡的地火世界。 第四百三十八章:全城搜刮,再得宝物火精熔炉   在萧山,陈元凤两位真君陪同欧阳金岚一起化光离去后。   四名困守于此地结丹宗师中的一人,突然说道:   “诸位师兄、师妹,感谢各位甘冒奇险,前来救护我等。这火炼城中,别无它宝,但是火铁、灵矿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我等水云宗修士虽然用得较少,但是多带一些拿到外面去也是一笔大钱!”   这火炼城,本来就是炎魔教一处很重要的资源矿脉,这一众水云宗高阶修士被困在这里时,也没有让火炼城中的修士与凡人闲着,全部都继续作业,用繁重的劳役磨灭他们过多的心思。   在此地多年,萧山,陈元凤以及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的乾坤袋,早就已然装满火系的灵石灵矿了,但火炼城的仓库当中依然装得满满的,毕竟几乎是只进不出。   像这种无本的人情,徐天波四人都愿意做,他们把最值钱、最稀有的一批矿物仓库都指点出来,然后才拿着张烈、陈萱儿他们带进来的灵物,各自闭关恢复法力。   而无需如此的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张烈他们七人互视一眼。   紧接各自都化为一道遁光,向各自所选择的灵物仓库方向飞遁而去。   修士修炼,没有人嫌弃自己灵石太多。   几十万,几百万灵石砸进去,就算是金丹真人修士,也大多数会更换法器法宝、战力因此大幅提升。   张烈御剑飞遁速度极快,再加上这里的原炎魔教修士也根本不敢阻挡。   大量的赤火金、地火石,粗糙火行灵石,被张烈收入囊中,这所谓的粗糙火行灵石其实就是灵石,只是火炼城中并没有精淬的职能,因此堆满仓库的很多都是无法直接利用的粗糙火行灵石,它们连下品灵石都算不上,但是数量实在是足够多。   不仅仅是自己收而已,张烈还把太阴幡中的云梦瑶、天剑葫芦中的妖修竹玉心全部召唤出来,让他们跟着一起收。   虽然云梦瑶、竹玉心没有一个是火行亲和的,但是白捡灵石的事情,没有谁不愿意的。   “可惜,这火炼城中除了自己人已经没有人还有储物类法器了,否则的话,一个宗门大型灵矿近六十年的收益啊!”   尽管,云梦瑶、竹玉心以及自身,都已经收取了许多的资源,出手之后至少价值近千万的灵石。   但是穷尽所有人的手段,也难以将此地的全部灵矿财物搬空。   火炼城是一个颇为强盛大型宗门的重要收入来源,与外界断绝联系一甲子,有这样的积累,也是正常的事。   “师尊,太阴幡装满了。”   “师尊,天剑葫芦装满了。”   太阴幡还好说,天剑葫芦木属性,还是竹玉心栖身之所,装入大量火系灵物后,竹玉心呆得绝不会舒服,但是这种时候竹玉心也并没有说什么,捱一捱也就过去了。   “师尊,接下来就不是寻找这些寻常的灵物了,而是用剩下的时间,寻找此地的宝物。我们的储物空间都装满了,再怎么腾挪空间,也不能再装入多少灵物了。”   云梦瑶来到张烈身边,这样言道。   她是知道的,自己师尊心中之志,是建立起太昊轩辕剑派,修士自己修炼,都是灵石的无底洞,更何况还要建立道统,建立剑派。   虽然宗门强盛后,会大量的赚入灵石,资源,但是在前期的时候,需要大量的启动资金,眼下这种机会,不该错过。   “……为我护法。”   张烈先是以自身神识,扫过一下三大元婴静谧的闭关区域,然后略略沉吟后,方才这样言道。   “弟子遵命。”   云梦瑶,竹玉心皆是躬身持礼。   而张烈则甩袖荡出一干净的所在,在那里盘膝坐了下来,运转神识法力,以手掌按在自身丹府之上。   片刻之后,在一旁护法的云梦瑶,竹玉心只见一道金色流光,骤然于师尊头顶百汇穴处一飞冲天:   本命法宝,昊天神镜。   如神俯览,洞察三界,观尽世情,无所不察。   控御着昊天神镜,同时张烈施展昊天法目神通,只见那烈火熊熊的火焰暴风上空处,出现一面暗金色半透明的古镜,缓缓旋转,照下光明,而在那无尽光明中,似有一只神之眼,俯览而下。   火焰,到处都是火焰,那笼罩于火焰暴风中的山城,扩散流转着暗红色的光辉。   这是很正常的。   但是,随着下方的张烈缓缓加大注入神识法力,昊天镜的光华来回扫荡,终于,在那一片火焰的光辉当中,洞察到在其角落处,隐藏着的一缕宝光铜芒。   那是何物?   张烈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他并没有再集聚目力观视过去了。   而是收回神识法力,令本命法宝昊天镜返归。   既然有所发现了,自己过去看看也就是了,没有必要,非要观得太清楚反而伤及法目。   与此同时,正在闭关修炼中的萧山、欧阳金岚、陈元凤三位元婴真君,也感受到了那道神光的洞察注视。   欧阳金岚、陈元凤各有心思尚且还好。   萧山真君却是因为长长地轻叹一声:   “本以为是我囊中之物,没想到终究被那小子发现。罢了,元烈为了救我也是历经波折,甘冒奇险,他若没有发现也就罢了,既然让他发现我却是不好再与其相争。”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潜入了一片岩浆河当中,通过刚刚昊天镜的反馈,径直去寻找那藏宝之地。   这里的岩浆河,温度更高,压力更重,河口的火灵生物更凶更猛,只是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金丹界域扩展自成世界,牢牢地将道人的身形环绕保护。   “仅仅只是这里的温度与压力,就足够将大部分结丹修士迫退了。但是以萧师的修为,以及对于四周天地自然的感应,他也没发现的可能性就未免太小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张烈依然是继续下潜的。   昊天镜中,并没有观测到任何强大到足以威胁自身的火灵生物,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看到那宝物时候自己就应该明白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在向下又潜入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四周一群火灵蝾源的环绕注视下,张烈看到了一樽镶嵌山石当中的黄铜巨鼎。   “这是,六阶火精熔炉,用以镇脉之物?”   环视四周,张烈终于渐渐明白,为什么萧师并没有取走此宝了。   这座六阶火精熔炉,应该是被炎魔教封印在此地,用于镇压地脉之用的,一旦取走,地脉动荡,很有可能引起地下火山爆发,将上面的火炼城完全吞噬。   对于炎魔教来说,这完全是不值得的事。   同时,现在炎魔教也没有元婴境修士,就算取走此宝也用不了,倒不如长期封印在这里,借助天地自然之力进行千年甚至万年祭炼,自然可以让此宝威力极大增长。   “据我所知,炎魔教至少有一两千年没有出现过元婴境修士了,换句话说,这铜炉至少封在这里一两千年了。”   观视着四周地脉走向,而那群火灵蝾源虽然同样不想让张烈带走此宝,可是最多也不过五阶境界,灵性极高,张烈目光扫过,就将它们全部都压制下去了。   在那头蝾源王的带领下,这些火灵蝾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自己祖先居住千年的族地。   这就是拥有智慧的代价,想得太多,很多时候就会缺失勇气。   “萧师不动手,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呆上多少年,当然不敢让地火爆发,我却是无所谓的。”   张烈通晓阵道,观天览地,他知道只要手法高明一些,启出这火精熔炉,并不会让地火立刻爆发。   至少可以延迟数十天乃至数个月的时间,数个月之后,自己早就离开此地了,毁掉炎魔教一处大型灵矿脉,也算是打击敌手的根基。   “只是启出之后,要通知火炼城的人及时逃走,否则的话,怕又会是一场魔劫临头。”   哪怕不伤及人命,引发这样的大规模火山爆发,天地恶业怕也是不小,但是像张烈这种魔劫都已渡过数轮的修士,却是债多了不愁的,大不了再被魔劫劈一劈。   “受我御令,启!”   在地火岩浆深处,控印转诀施展法术。   张烈双手持道诀,不断打出一个又一个法诀,落在那座火精熔炉上面,受法诀的力量控制,那座被封印在此地数千年的铜炉,嗡嗡作响,一点点地被启了出来。   其四周出现地裂缝隙,不断向外涌出道道热流。   这座火精熔炉是六阶法宝,按理来说是不会受到金丹境修士祭炼的,但是张烈一身神识法力,比之寻常元婴五层境修士丝毫不弱了,在法力精纯与强度上,他祭炼此宝物丝毫没有问题。   当年,张烈曾经在瀚海界,获得一只六阶丹鼎迷天鼎,他现在其实也已经可以御用了,只是此宝并不是专司杀伐的,虽然有些用处,但是消耗巨大而攻击力不足,因此张烈就没有用过。但并不是不能用。   迷天鼎偏于炼丹,属于药鼎。   火精熔炉偏于炼器,属于器鼎。   当然,修仙界炉鼎贵重,很多炉鼎都是一器两用的,大多数修士没有那么多的条件穷讲究,但是以张烈现在的身价,讲究一下还是可以的,一器两用,哪怕同阶炉鼎,也终究比术业专攻的炉鼎,差上三分。   两日之后,火炼城内的水云宗诸修士,原本正在进行最后的休整,调整。   三位元婴真君都已经出关了,无论是萧山真君、还是元凤真君,他们的脸色都比初见时,好看了太多。   这两日的弥补,虽然不可能完全补充回他们所损失的元气,但是以元婴修士之能,恢复一战之力还是没有问题的。   “元凤,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欧阳金岚飞行过来,关切问道。   “多谢师叔关心,您赐下的玄灵宝丹神效非常,莲君为调制辅服灵水后,我已经恢复七成法力了。”   “那就好,那便是极好。剩下的元气亏损,返回水云宗后再慢慢想办法,筹措资源弥补也就是了。说起来,这地火窟一甲子的磨炼,反而可能是你的机缘也说不定。”   寻常结丹宗师,被消磨这一甲子的时间,基本上道途就废了,但是元婴真君根基更加深厚,哪怕元气折损,也可以视之为一种磨炼,对未来道途或有裨益。   “云师兄怎么还不见踪影?三位真君都已经到了。”陈萱儿略有些焦急的四面扫视着,其它人也是类似情态。   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隆隆……   伴随着一阵的轰鸣巨响,整个火炼城似乎都隐隐动摇晃动起来。   紧接着,一道金红色的身影冲出了岩浆池中,而其身旁处,有一只由纯粹黄铜炼成的巨大铜炉,正溢散着宝光,缓缓的旋转着。   张烈飞浮而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附近的炎魔教低阶管事修士传念,告诉他们大地火山动荡,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   甚至于随着地脉的动荡,环绕整座山城的炫火大阵都逐渐崩溃熄灭了。   “……如此也好,反正我们已经用不到它了,不毁了,难道还留给敌人吗?”   “走,我们冲杀出去,返回水云宗!”   注视着四周的炫火大阵逐渐的崩溃、熄灭,萧山真君的眼中闪过些许的不舍,但是很快又转化为坚忍。   他太清楚这些离家多年的水云宗修士,想听的是什么了,因此这样下令言道。   “冲杀出去,返回水云宗!”   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闻言热泪盈眶,他们原本以为要在此地了此残生了。   六十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此地一甲子,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在这里甚至已经有子嗣家族了。   但是这种时候顾不上了,在这两天的时候,已然将那些人送离此地,剩下的,就是各人顾各人吧。   再下一刻,道道遁光冲破火幕的阻挡,向外冲了出去,而张烈在将那只六阶火精熔炉收入乾坤戒后,也是身融剑光,急遁而出。 第四百三十九章:图穷匕见,决死相杀   张烈将炎魔教用以镇压地脉的火精熔炉摄走,带来的影响要比所有人预想中的大得多。   众人御空飞遁过程中,四周轰隆作响。   整个地火窟都出现明显的动摇震荡,有碎石不断落下,有龟裂之纹横生、喷出火焰蒸汽。   但是这对于正在逃命的众修士来说,是利大于弊的,在绝对实力并不及对手的情况下,乱中取势不失为是有效的自保之道。   返回水云宗,返回家园。   这已经成为以陈元凤为首的一众水云宗修士的执念了,回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里。   然而,敌人的攻击却到来得无比突兀。   高温凝聚的火焰,缥缈不定的剑气,骤然之间就以雷霆之势杀来,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向上返回的路线是随机变化的,水云宗一众修士仅仅大方向上脱离地火窟而已。   可是即便是如此,也依然被拦截住。   红发红眉的南离真君手持一赤红色的黑杆大旗,独挡一个方向,在另一边处,则是催发两道剑光的黑白剑主。   他们原本也不想这么早亲自下场,直接出手,而是想等着水云宗诸修进入阵法范围后,再行出手的。   但谁知道突发地下大地震,三大邪宗的阵法或多或少都受到一些影响,他们本身就不擅阵道,邪宗出现阵法大师,那都是天赋异禀之才。当然,顶级邪宗不至于如此,但此地的红日、炎魔、黑白剑宗也都称不上是顶级的邪宗。   见此,南离真君干脆放弃了严阵以待,这地震震得他也感到有些心惊胆颤的,虽然没听说过元婴真君也有被地震杀死的,但南离真君还是选择带着黑白剑主主动出击,免得夜长梦多:   南离真君地道元婴元婴三层境,相当于人道元婴六层境。   欧阳金岚人道元婴元婴六层境修为,黑白剑主人道元婴元婴一、二层境修为。   南离真君自恃法力,只要没有了那座炫火大阵,自己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压制萧山、陈元凤二人。   更何况还有黑白剑主、以及欧阳金岚的助力。   不过即便是如此优势,南离真君也还是抽调十二名结丹修士,让他们带着阵旗跟随赶来。   十二名结丹修士配合这套阵法,足够与元婴初期修士相抗衡了。只是他们飞遁速度较慢,要稍慢一些才能赶到。   在受袭的第一瞬间,萧山真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在他手中骤然出现一杆神戟,初时略小,骤然之间就变化极大,变化完成后的形态长约四尺径、戟身有鸭卵粗细,顶端斜探一个刀刃,轻轻一挥,万道魔气翻滚,那魔气不时发出奇异血光,就像是蒙上数层黯红的厚纱。   红通通地看似收敛,却是以更强势的姿态扩散开去,呼应着熔岩亮光将整个地下世界都染上一层暗红。   此谓古宝,赤血焰神戟,萧山真君曾经探索南荒第一凶地秽云天,从中大有收获,就连青冥玄钟这样的五阶中品古宝他都轻易转赠张烈了,以萧山真君的性情,自己手上当然就会有更胜上一筹的宝物。   赤血焰神戟属于魔宝的一种,使用起来刺激潜能,增强修士战力,但是用得多了修士就会为神戟魔性影响,遗祸深远。   可是在地火窟当中,苦苦煎熬一甲子,这极大磨练了萧山真君的根基与心性,连带着也淬炼了这件魔宝。   至少萧山真君使用起来,反噬没有那么严重了,并且杀伤威力极强。   一戟御出,火龙翱翔。   虽然威力并不及南离真君使用三玄火绝旗所召唤出的乾灵魔火,但是在火行同质的情况下,还是成功吞噬化解,萧山真君虽然身形急退,但总算挡下来了。   陈元凤与其配合极为默契,萧山真君全力抵挡乾灵魔火,陈元凤便唤出断水剑,以绵密柔韧的剑术抵御黑白剑主的剑光攻击,虽然瞬间陷入劣势,但是短时间内却也不会败亡。   “敌袭,布七星剑阵!”   欧阳金岚掷出七星剑图,黄布浮动飞舞,虚空中阵图成型,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张烈七人身合剑光,遁入其中。   在进入其中的前一刻,张烈目光扫视欧阳金岚一眼,其中似有深意。   这一目光,欧阳金岚注意到了,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没有时间去细想。   放弃千年以来的一切,只为了自己振翅高飞的未来。   事情已经推动发展到最关键的时刻了,千般思绪万种记忆涌上心间,张烈的目光,与这些相比,太渺小也太不值一提了。   “七星剑阵,七剑合一!”   手中控印转诀,欧阳金岚将自身的神识法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头顶上方,那融合于一处,不断膨胀变大的七彩剑光内。   一时之间,以此剑为中心扩散的强大灵力威压,让南离魔君都为之侧目,更让黑白剑宗的两位剑主,面现惊惧之色。   “绝对不能让她彻底完成此术!”   “辉月!”   “玄阳!”   黑白剑主又称日月双使,无论原本是叫什么,成为黑白剑宗宗主之后,女的叫辉月,男的叫玄阳,千年以来都是如此。   据说此宗有极为高明的双修术,可以极大降低修炼者炼成元婴的难度,因此黑白剑宗两位剑主,从来都是道侣夫妻,全部都是元婴初期,虽然不至于传承不断,但诞生元婴修士的机会,的确是比其它宗门高得多。   黑白剑主两人不知南离与欧阳金岚间的秘密勾结,他们一见七星剑阵发动的灵压气魄,就果断双剑合壁,攻向欧阳金岚。   陈元凤虽然内伤未曾痊愈,但她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欧阳师叔的道法被打断。   深吸一口气,强提一股法力,施展柔韧缠绵的水云宗剑诀,御使断水剑强行挡在那蓦然强盛的黑白剑光之前。   哪怕被剑气冲击得七窍益血,身体控制不住得剧烈颤抖,也未曾避让身形,让黑白剑光攻袭过去。   注视着那个浑身颤抖,依然咬着牙坚持挡在自己身前的师侄女,欧阳金岚心中一颤,几乎升起强烈后悔的感觉。   但是在下一刻,这名女冠却是心中一横:   “人生之中,有些选择,是不能逃避的;有些东西,是必须放下的。并非我忘记了宗门的培养,师父的恩情,只是,既然选择了,我就不会犹豫,既然放下了,我就必须把事情做绝。”   “元凤已经服下了那枚玄灵宝丹,就算是我此时后悔,又有何益?”   再下一刻,这名女冠持诀而挥,一道光华四射的彩色巨剑凭空而现,斩向全力维护自己之人的背脊:   “元凤,师叔这辈子欠的,只能下辈子偿还了。”   但是也就是在这一刻,欧阳金岚心神波动的一刻,那道光华四射的彩色巨剑诡异地一个回旋,继而刚猛无比地斩在了欧阳金岚自己的身上。   骤然之间,欧阳金岚两千年苦修及时无比的发挥了作用,以其身躯为中心,突然扩散开恐怖的实质化法力屏障,同时一件又一件护身法器飞出,但因为仓促之下无法发挥出全部威力而尽数崩碎,破坏。   “怎么可能?”   七星剑诀的威力恐怖无比,这本就是汇合了七名金丹真人境修士,外加欧阳金岚近乎全部法力的一击。   欧阳金岚两千年苦修积累,仅仅只能护住她在此剑的反噬之下,不死而已,但是因此身负重伤还是免不了的。   在七星剑诀那恐怖的剑光吞没下,欧阳金岚眼中闪过惊惧,不信之色,猛地爆发法力,化虹疾退。   急速无比的脱离了七星剑诀的笼罩范围,但是在这个时候,在她的背后,又多出了四柄剑:   这是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的飞剑,竟毫无犹豫地贯入欧阳金岚的背脊。   “啊啊!”   生死关头之下,欧阳金岚在近乎于不可能的情况下,再一次爆发法力,一掌挥扫出如月弧一般的气刃,将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强行迫退回去。   “咳咳咳咳,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就算你们发现了,七星剑图被我牢牢掌握在手中,又怎么可能会反噬于我?”   内外剑气,冲击五脏六腑。   在这一刻,欧阳金岚知道自己生路已绝了,但是她依然不敢置信,满头黑发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灰,发白,恐怖的皱纹,迅速爬上了这位原本美貌女冠的面庞。   对于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的暗算,欧阳金岚倒还可以理解,同萧山真君那种人,在火炼城中一起关了六十多年岁月,他们暗中改投门庭不足为怪。   但是控制七星剑图,刘君如、何晓琴只凭她们几人,怎么可能做到?   因为场中这惊悚无比的剧烈变化,黑白剑主的剑气都稍稍凝滞,被陈元凤把握住机会,气喘吁吁得脱身而出。   她看到了场中的形势也是懵的,几乎一时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   好在钱书同在萧山真君的指示下,早就有所准备,扔出一块驻影石,让陈元凤神识一扫,就清楚前因后果了。   陈元凤注视着师叔欧阳金岚,说道:“师叔,您这是寿劫之危?”   欧阳金岚闻言呆愣半晌,然后对自己这个师侄苦笑摇头,继而又点点头,说道:   “算是吧!本想着能够拼死一博,但没想到,最终是这样一个结局。”   说着,她向陈元凤掷出一个玉简,然后自散元婴,横剑兵解。   事已至此,欧阳金岚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在这种情境下,面对昔日的同门,她都感到耻辱,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甚至连为什么七星剑图不受自己控制,都不再去问了。   其实这个问题是因为,张烈的金丹五层境界,已然与欧阳金岚气血两虚的元婴六层境修为,相差仿佛了,如果是完整祭炼过的法宝,双方功力相近,当然不会出现控制权争夺的问题,但欧阳金岚为了血祭七星剑图提升法宝品阶,在这件法宝上有着大量的留白、未祭炼空缺。   张烈以昊天镜记忆七星剑图本身结构,再获得与其相同的祭炼机会,以其本身的法力,再加上刘君如、何晓琴等六人的法力,这场法宝控制权争夺,欧阳金岚怎么可能能赢?   欧阳金岚兵解,其元婴也试图自行消散,再入轮回。   然而在这个时候,在与萧山真君战斗中占尽优势,完全掌控形势的南离魔君破空飞来,一把抓向了那枚元婴。   “废物,这么多年的准备居然搞成这个样子。你也不用再入轮回了,进我的三玄火绝旗中,增强我的法力吧。”   欧阳金岚虽死,但是南离魔君本身也并不在意,反正萧山、陈元凤已经离开炫火阵了,就算以一敌二,自己也有足够的把握把他们都永远留下。   “你这个师叔贪生怕死,想要转劫重修,为此,把你们和整个水云宗都卖了。”   “现在本座的下属,怕是已经大举攻入水云宗内,待本座覆灭了你们水云宗,从此让你们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嗯?”   在南离魔君打击水云宗诸修信心之际,算是作为盟友但是地位较低的黑白剑主,已然知趣的为南离挡下了受伤的萧山与元气不足的陈元凤。   但是南离魔君话说到此时方才发现,本以为能够在数息之内完成吞噬的欧阳金岚元婴,直到此刻都未曾摄入到自己手中。   那水蓝色的元婴,虽然的确是在自己的赤火灵光下缓缓飞降的,但是抗拒之力大得惊人,这明显已经不仅仅是元婴法力了,而是还有外力干扰。   “是那张阵图?”   南离魔君修炼多年,很快就反应过来,将目光移向高空当中,那张旋转不停的七星剑图上。   抗拒力当然会强了,本来欧阳金岚是想以本门七名金丹真人血祭此宝,使之晋升顶阶法宝境界。   但是由于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情况已经变成以欧阳金岚本身的元婴进行血祭。 第四百四十章:纵剑狂杀,唯我唯剑!   心斗,战斗到了此时。   虽然南离老魔,黑白剑主依然还是有着明面上的优势的。但是由于欧阳金岚的身死,双方的实际战力水平几乎已经相平了。   当然,在场其它人都不会这样觉得的,但是张烈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还斗不过南离,相差也绝不会太大。   就算南离老魔,黑白剑主联手,也未必就能拿得住自己。   丹成绝品,太昊天子法身,这项传承,便是如此厉害,如此不可思议。   “布阵!”   张烈一声低喝,在场的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十人虽然还有些发懵。   但前六人还是迅速与张烈组成七星剑阵,后四人也默契组成一个小型剑阵,共同围攻南离老魔。   “哼。”   被十一名结丹修士围攻,那红发红眉的老怪物冷哼一声,猛烈地一扯手中法旗。   一条巨大的火龙由此凭空出现,翱翔天宇,纵横飞舞,在那巨大火龙身边,同时飞舞无数火兽,火鼠、火兔、火马、火牛、火虎、火狼、火狮、火象……   并且各俱灵性,生动惊人。   并不是南离老魔,法术生灵,到了这种境界,他是用了取巧方法,把被杀戮者的生魂灵性血祭入自身本命法宝当中,将之炼化为凶性戾气深重的火灵凶兽,需要之时,一挥而出,近乎法术拟态生出灵性般。   七星剑阵,将七人组成一个剑球,杀伤力,飞遁速度,都极为惊人。来回穿梭,自各个角度进行攻击。   在这样的剑阵之下,什么火灵凶兽,俱为之斩于剑下。   甚至剑气冲荡,撕裂石壁,掠攻得那南离老魔手挥三玄火绝旗漫空游走,因为最初时的轻视,还吃了不少的亏。   “噫?”   “欧阳金岚都已经死了,是谁在执掌剑阵,为此剑阵源源不断的提供法力?仅仅只是七名金丹修士,怎会有这样的战力!?”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七星剑阵突然间一溃而散。   还不等南离老魔因此缓上一口气,琉璃剑主刘君如就已然欺身而上,她的身上还带着剑阵剑气,撕空排云,凌厉绝伦。   南离老魔施展火遁遁法,旋身而退,避开了刘君如的剑术截击。   然而下一刻何晓琴持白玉剑攻至,竟然精准无比的预判到自身的落点所在。   白玉剑剑长三尺七寸,通体犹如白玉雕成冰般晶莹、好似绝世美人的肌肤,剑光含而不放,剑气流转如意。何晓琴控御此剑截击时,一身神识法力尽灌而出,只求剑光狠准,不顾己身。   南离老魔祭出一面铁盾抵挡,可是此刻何晓琴还处于七星剑阵加持之下,白玉剑竟然生生顶得铁盾弯折,剑锋直指咽喉。   就在南离老魔想要运转法力,杀掉不留余力何晓琴的时候,徐峰持赤野剑赶至,他同样是一身神识法力尽灌于剑上,不顾己身。   赤野千里,血流成河,这是一柄杀气盎然的剑。   砰。   南离老魔的护身法盾,在这一剑之下直接横飞崩解。剑光虽然不受控制,但是依然向着南离老魔劈杀而去。   “不好,刚刚说错话了,使得这些人都要跟我拼命!”   南离老魔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   “现在本座的下属,怕是已经大举攻入水云宗内,待本座覆灭了你们水云宗,从此让你们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   一个有向心力的宗门,宗门修士都将宗门当作是自己的家。这样的修士是肯为自己的宗门玩命的。   而在场这些,既是水云宗精锐,也是水云宗核心,就像徐峰,家族几代人生在水云宗,长在水云宗,葬在水云宗,他对宗门忠心耿耿,所以当年哪怕他的天赋资质,弱过另一个宗门修士,但是宗门高层最后还是最终决定砸资源培养他。   拿资源填,拿灵丹喂,把他推上了五阶阵法师,结丹宗师。   否则的话,天赋再好,不把宗门当成家,狼子野心,那对水云宗又有什么意义?   修为在高,修仙百艺再出色,也不过是为他人他派培养弟子。   徐峰如此,刘君如、何晓琴、李冰、陈萱儿、赵怡然这些人皆是如此,在听到南离老魔的话后,皆是全身汗毛竖起,眼睛发红就要跟他拼命。   张烈的本意,是并不想与南离老魔在这里拼命的,但是剑阵一起,大家现在是一个整体,此时此刻反倒变成是张烈被这些人拖着走了,七星剑阵的运行,越加狂暴。   在徐峰的赤野剑临身之前,南离老魔周身火焰一卷,整个人化为一团烈火遁入到石缝间隙当中,急速飞动,穿行不休,打算稍稍回一口气。   他刚刚低估了七星剑阵的威力,被剑气扫荡波及了几处气脉,虽然都几乎谈不上是伤,但是法力运转不畅。   然而,轰轰轰轰轰轰轰……   道道剑影紧随轰炸,追风绝命。   南离老魔的火遁之法的确是高明厉害,更是与四周的环境相契合,相得益彰。   可是张烈全身上下,恐怕就额头上的这只法目最为珍贵强横了。   与其本命法宝昊天镜相得益彰,可以更多的引发出昊天镜的威力。   因此无论南离老魔遁行到哪里,张烈都能够瞬间找到,甚至于通过其法力运转模式与习惯,预判其接下来遁行的方位——与拥有昊天镜,昊天法目的对手交战,你最好第一次就打死他。   你打不死他,对于他而言你就再没有什么秘密了。很多自己都注意不到的习惯,都会在千百次的观察中被其所发现,进而形成致命的弱点。   南离老魔初时还不信自己的火遁之法,被干干净净地破解了。   因此连续变幻方向,变幻遁术细节手法,可是被绝命、七凶两口飞剑,疯狂追杀,到哪爆哪。   也就是南离老魔是元婴真君,法力元气无比深厚,换是一名结丹宗师在这里,火遁状态下被这样连续攻击,已经元气溃散,遁法被破了。   “啊啊啊啊啊,你们找死!”   南离魔君纵横此地上千年,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了,终于,伴随着一次剑气与火焰的同时殉爆。   南离魔君被逼了出来,这一刻他头发披散,衣袍破碎,狼狈不堪,只是其右手托着一只铜钵,铜钵当中熊熊大火激烈的燃烧着,若烈日行空。   这是一件可怕的高阶法器,可以极大提升乾灵魔火的威力,将之汇聚,压缩,再汇聚,再压缩,最后再一气爆发,威能恐怖。   然而在这一刻他现身的瞬间,七星剑阵中的赵怡然控御清风剑出手:随风潜入,杀人无形!   铮铮铮铮铮铮铮……   密集得就犹如雨打琵琶一般,尽管南离魔君一身护体法力深厚,走的是一气破万法路数,但是大量乾灵魔火被集中,他自身的护体法力当然就是有所削弱。   清风剑剑走轻灵,本身就有一定的气机穿透效果。密集的剑气高频攻击,就令南离魔君的法力运转一停滞。   而就在这个时候,剑阵也已经运行到了张烈出手的一刻。   “我本来不想在这里同你拼命的。”   “问题,你现在这个姿势站位实在是太完美了!”   “死吧!”   七星运转的剑光当中,张烈双执玄铁纵剑而出。   瞬狱杀剑的法门,剑气凝聚的手段,乃至于禹步凝炼出来的体魄,尽皆都在这一剑当中。   因此这一剑,却是远远超出之前六剑的霸悍强横。   噗。   是沉重的剑锋斩入肌体的声音,南离魔君此刻全力运转魔功法力,他似乎也修炼过一些炼体功法、或者服用过一些淬体的丹药,因此此时全身肌肉膨胀,整个人都巨大一圈。   但是即便如此,被门板一样厚重宽大的玄铁重剑斩入肩膀,凝聚的剑气还是瞬间切断了他对于自身法器的控制。   双方身形化虹,轰然间就撞入到了后方的岩浆池当中。   高温的岩浆,四溢奔涌。   因为这一刻,张烈的剑气爆发完全超出了七星剑阵内,其它人的法力爆发力极限,因此是张烈整个人压着南离魔君倒飞出去,流星一般剧烈冲撞碰撞。   “……我知道了,原来,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在暗中作法,你真的是金丹境界?”   “就算是一品金丹,老夫也是见过的,没有这么强吧?”   注视着面前张烈,那绕体而转的龙气劲力,南离魔君的眼神当中没有恐惧,反而显露出极度的贪婪渴求之色。   此为双翼狂龙剑诀困龙升天状态。   激发之后,修炼者无论神识、气血、亦或者法力,都会处于一种疯狂燃烧的状态,如火如荼,如焚如炽,进入狂暴,因此战力提升的极为惊人。   张烈修成太昊天子法身之后,虽然昊天法目将双翼狂龙剑诀压制下去了,但是这项本命神通却并没有消失,而是融入到呼风唤雨道法体系中,随着禹步被张烈炼化入自身体内。   “等你死了,我会把事情拆碎了,一点点讲给你听!”   冷笑,张烈再一次运转法体之力,二次爆发。   轰隆!   狂飙四溢的强杀伤破坏力剑气,犁裂大地,甚至激荡地火形成大爆炸,将正在迅速赶来的另外六剑,冲击得不得不降低速度。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云飞杨道兄刚刚汇聚阵力于自身,一剑斩杀出去了。太冲动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南离老魔!”   “快去支援,云道友一个人支持不了多久的。”   “不行,过不去,爆炸太剧烈了。”   何晓琴、陈萱儿两女试图凭借遁法多变,冲入到那片不断爆炸的熔岩地火当中,然而根本就做不到,里面传来恐怖的破空剑啸,就似是两头远古的凶兽,正在其中彼此疯狂撕咬一般。   而现实中的情境,也差不多便是如此的。   南离老魔的自信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算是与自身同一阶位的对手,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片地下火山岩浆当中,成功斩杀自身,更遑论眼前这个,应该是某个老怪物元婴转劫的天生杀星。   南离老魔的一条手臂几乎被张烈以玄铁剑斩落下来,此时此刻却干脆放弃了那条手臂,以乾灵魔火包裹住自身融入岩浆,一时之间,张烈仿佛是正在与一小片天地作战。   “你的道统好厉害啊!恐怕就算是中洲上门,东洲剑修死剩种的最顶尖传承,也不过如此。但只要杀了你,这些就都归我了!”   “我要摄取你的魂魄,日日夜夜燃魂炼魄,挖出你全部的秘密!”   轰隆。   狂暴的岩浆汹涌如海啸巨浪,隐隐形成一个手掌的形状,向张烈拍罩而来,与此同时,南离的声音无所不在,无所不至,似乎已经与四周环境完美融合,天人合一。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火融火,身合天地,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了,天真!”   进入困龙升天状态之后,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他整个人都在向四周辐射着一种极度狂暴凶虐的杀意杀气。   丹成绝品,自身道统的秘密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接下来双方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去了。   张烈双手执握玄铁剑,将自身的神识、法力、气血都催运到最极限,御剑如魔!   人、魂、鬼、恶、妖、魔、屠、灵、死……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瞬之间,玄铁重剑几乎被御使到高温如燃,剑体斩杀变形的地步,恐怖的无量剑气,也自此而出,上天入地,似凭空生成的飓风一般,要切割万物一切。   而这,也便是玄铁重剑真正的用法,虽然在剑气强度上仅仅只是五阶中品,但是被施用了七柄飞剑当中数量最多的灵矿灵材,质地坚厚是不可想象,就算是与大多数六阶飞剑正面抗衡,短时间内也绝对不会落入下风,非法体双修者,无法将此剑威力发挥到极境。   “心剑双修?此剑有剑气转化斩杀心魂之力,休想蓄势到最后!”岩浆巨手被那暴戾的剑气,瓦解撕裂,可是南离本身也是经验老道可怕之人,他竟然瞬间就看破了张烈隐藏在狂暴下的算计,辨识出天瞳之刃对于自身此时状态的威胁。 第四百四十一章:噬元婴七星认主,横我剑杀出生天!   轰轰轰轰轰轰轰……   纵横肆虐的暴虐剑气,仿佛是倾天剑舞一般,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散斩杀出一道道金色的半透明琉璃剑光,覆压于整个岩浆湖泊,激荡起处处的剧烈爆炸,连绵不休。   剑心通玄气,剑气转化如意。   天瞳之刃,斩杀心意元神。   昊天法目,洞察真实,锁定敌手真身所在。   在张烈的视角里,南离老魔化身为一道暗红色的光晕,四处游走变化,无孔不入,神速惊人。   但是剑心通玄气配合天瞳之刃,自身剑气介乎于虚实之间,虚剑斩神,实剑斩身,剑气一至,无所不破,无所不灭。   当剑气斩杀与连锁爆炸最为恐怖激烈的那一刻,南离老魔再也藏匿不住,手持三玄火绝旗脱身而出,不得不与张烈硬撼数击。   锵,呼,锵。   双方法力虽然差着一个大境界,但是此时此刻剑火交锋,却是令南离越斗越是心惊,手中三玄火绝旗被对方剑气切割,哀鸣隐隐。   南离体内还残余着一些七星剑阵的剑气凝滞气脉,这微乎其微的一点劣势,在眼前这名道人的飞剑之下,便是死局。   此时此刻七星剑阵已散,张烈也不必再局限于使用玄铁重剑。   七禽,青蝶,裁云,分光四剑,它们绕体飞出,时大时小,无孔不入。   张烈不时切换飞剑,配合剑意剑招以攻敌。   元婴境修士恢复能力惊人,或者南离在刚刚的地火融遁状态下,吞服了什么灵丹妙药,之前他几乎被张烈斩断下去的左臂,这一刻几乎已经重新长好了。   施展道诀,操控法器无不如意。   但是双方一金一红遁光交错,南离依然是身上血光骤然飞洒。   尽管他所自创的乾灵魔火人功合一霸道无比,修者肉身受伤的一瞬之间,火光飞出,顺势反击张烈。   但是被张烈提前预判般侧头,险之又险,以毫厘之差躲避过去。   “这小辈平生,到底与人死斗过多少次?瞬隙生死,绝争一线,我不如他!”   几乎被腰斩一半,南离老魔这一刻才真正在心中认输,在斗剑斗法上自己的确逊色对方半筹,但是南离并不因此认死。   错身而过后,他不再一味倚赖自己的乾灵魔火护体,而是老实激发六阶防御法器,稳扎稳打。   就如同大多数的剑修、体修一样,要走一气破万法的路数,很多时候就不能太过依靠防御法器,否则一气得不到充分的锻炼,何来破灭万法的威能?   但是此时此刻,却也是顾不上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几乎就在南离老魔激发自身六阶防御法器云锦绛章天罡御的那一刻,防御法盾就出现了被追杀而至的剑气疯狂撕咬的声音。   那个年轻道人的剑气竟似是无所不在,凶得是一塌糊涂。   但是南离老魔所需要的也仅仅只是这短短一瞬间的防御而已,再下一刻,他手中持诀,再一次身形化火,投入到了地火岩浆当中,身融此方天地。   南离老魔地道元婴三层的修为,相当于正常人道元婴六层境界战力,只是之前被七星剑阵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剑气攻入体内,影响到法力运行削弱战力。   再被张烈把握住机会,爆发剑气使其无暇驱除剑气。   但是在这一次,再次与地火岩浆相融之后。   张烈再施展昊天法目,却发现其真身似乎与大地岩浆融为一体,不可分离。   不但能够源源不绝从大地岩浆当中汲取力量,而且拥有绝佳的屏障掩护,让人完全找不到弱点所在,打不死,更耗不死,完全是无从下手。   更加麻烦的是,他已经窥破了张烈的道统不凡,一旦今日让其离去,堪称遗祸无穷。   “若是我的实际修为有元婴境界,昊天法目之下当然是无所不察,定然可以找到其真身所在,但是金丹境界,在元婴级老怪有所察觉抵御的情况下,昊天法目也无法再找到其真身所在了。”   再一次施展昊天法目,哪怕借助部分昊天镜的威能,张烈所看到的,也仅仅只是一片暗红,似乎对方已经融入这整片的岩浆湖泊,其它就别无所察。   三大神通,不,是四大神通全开的状态下,张烈自身的负荷也是很大的,如果找不到真身,就不可能通过范围性轰击,直接将南离逼迫出来。   老魔那仿佛没有任何实质的躯体,融汇到无穷无尽的岩浆当中,高温、火焰、源源不断的地脉阴气构成不竭的力量源泉,形成凶暴汹涌的脉流,魔焰、死气流转,随生随灭,这种状态下本身也根本没有任何要害可言!   时间拖得久了,就只会是此消彼涨,自身消弱,对方增涨。   “这手身合天地的遁法有些类似于我的五行大遁,一旦遁入其中,只有我攻人,而无人攻我,但我的五行大遁只能短暂遁入,不可能长时间无限制保持,这地火之遁虽然施用范围受限,但一旦满足条件斗法效果却是更加惊人。”   “吼吼吼吼吼吼……”   恐怖的震啸之声传来,张烈面前大片大片的岩浆巨浪,组成南离老魔的面庞,紧接着便是轰砸而落。   张烈斜剑,劲斩,斩破火浪,可是其中却有一枚火锥隐藏其中,突兀之下破空而来。   张烈周身骤然出现日精轮防御,那是那枚火锥突破之力惊人,日精轮竟不能完美防御,被其突破。   张烈周身又骤然浮现出一片罡气,此为先天罡气,精纯坚韧至极,此法又挡了一挡,张烈方才反应过来,侧身避过攻击。   在以火融火,身合天地下,南离老魔依然可以自如的御使自身的各种法宝,并且四周范围内的地火岩浆因为有他魔火的融入,温度急剧提升,刘君如,何晓琴等人根本冲不进来,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同时,其法力伤损也可以快速恢复,身合地脉,法力源源不绝,可以说除了维持这种状态比较消耗心神以外,几乎再无破绽可言。   之前一刻,南离老魔不熟悉张烈的天瞳之刃心剑之术,被其迫出一次身形,但是当这老魔头逐渐熟悉张烈之后,他对于张烈来说,也是越来越难杀了。   可以在双方斗剑斗法中迅速应变的,不仅仅只是张烈一人而已。   这个老魔头的实力潜力,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张烈平生所见的最强修士。   “必须把他迫出这种状态,否则久战下去,我必败无疑!”   张烈凌空虚立在狂暴的岩浆海中央,其周身扩散着淡金色的金丹界域。   自身所掌握的万剑神通域,可以将金丹界域内的一切转化为剑,化天地万物为自己之剑,山川河流,树叶枯草,风雨雷电,皆为我剑。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但是这样绝强的神通域,在元婴真君的元婴神通域压制之下,只能保护住张烈周身一定范围,想要将金丹界域,将地火领域转化为剑之领域,迫出南离老魔身形,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但是不能做到,也必须做到,否则,授首待毙等死不成?   “哈哈哈哈哈,小辈,你若是肯束手就擒,让我种下禁制,我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浊浪滔天的过程中,四周不断传来南离的话语声,攻败对手心神。   这就有些类似于四面楚歌的手段了,但是寻常之人可降,南离自付压制得住,而像张烈这般人,即便他肯投降,南离也不敢真的收下。   在四周火焰狂滔不断攻击的过程中,天空中会不时飞出南离魔君的法宝,辅助攻击,最常出来的便是那杆三玄火绝旗,时而化为燃烧火龙,时而化为火焰巨人,虽然变化不多,但是每一种变化的杀伐之力,都极为惊人。   并且,就算是被张烈击溃了,在四周源源不断的火行灵力补充下,又可以迅速复原,杀之不绝。   张烈不断切换自己的飞剑,在四周的火焰破空当中游走,飞遁,斩浪,穿梭。   主要运使体力、法力的状态不断切换,最大程度上的将自身续战能力提升到最大。   其额头上的那只暗金色法瞳,不断四面注视变化,每每就于不可能中,找出破绽所在,实在不行就以剑气斩击,就以法宝轰炸,总是能在这些破绽中,游刃有余,险之又险的游走出火浪炎光所布下的暴烈攻势。   一连转换了数个方位,张烈每到一个方位,南离老魔都迅速组织起庞大的法力进行范围轰杀,每一次张烈都险之又险的游走而出,但是南离老魔却也并不着急,一次又一次的进行重复。   “没用的,我可以失手无数次,而你,只要失手一次就会死!”   “你们这些年轻人,剑疯子,总以为以弱攻强,以少打多,筑基杀紫府,紫府战金丹,金丹斗元婴,才是真豪杰,大英雄。你们太年轻了,还不懂得,积累的重要性,以绝对之法力碾压诸敌,这才是我辈修仙者最应该做的事啊。”   在南离老魔不断说话的过程中,他的本命法宝三玄火绝旗又是不断切换火龙与火焰巨人形态。   当那法力积累到一定程度之时。   随着那三玄火绝旗的猛烈挥动,整个天空和大地像被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手中拿着一把饱浸了献血、盛燃着烈火的巨剑,撕天裂地的一记斜劈!   这种绝对的法力碾压性优势,令张烈就算人剑合一,成功避过了错身而过的巨大火焰剑斩,可是仅仅只是余波的冲击,就令其口鼻乃至于眼耳七窍当中,都流出一些鲜血。   若非其以禹步之法炼体有成,寻常的金丹修士早就被这一剑的余波震死了。   “但是,总算是布置完成了。”   “嗯!?”   在这一刻,南离老魔的法力积蓄已经到了相对顶点。   他已然是自觉胜券在握了,因此控制着一大片岩浆火浪冲击向张烈,这仿佛海啸般的岩浆火浪,皆是以火融火状态下的南离老魔,在张烈的视角看来,简直就好像是巨大的海啸般。   但是,这海啸冲击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张烈右手执剑,左手竖成印诀持于自己面前,开始念咒:   “日推周天,测潮候,按卦爻,用文武,准晦朔,定弦望,明抽添,互进退,秤斤两,分三五,行娠复,若是之不一者……”   随着张烈的念诵,一支又一支的阵旗,以身化岩浆的南离老魔身躯为中心,从四面八方的岩浆地火当中逐一浮现出来:   此谓混天五行阵,是张烈在五毒教寻到的五阶下品阵旗。   之前张烈不断切换挪移位置,不仅仅是在躲避攻击而已,同时还是在隐蔽的布置阵法。   若非是有昊天法目的如神俯览状态,张烈也根本不可能这样激烈的厮杀中,观地势,览乾坤,成功布阵。   正常阵法师根本不可能做到,因此南离老魔也没想到,他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在如此烈度的厮杀斗剑中成功布置阵法的,这种事情上哪防备去?   低境界修士的斗法,还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越是高阶境界,越难以做到。   随着五阶下品混天五行阵的成型,出现,将南离老魔包围,其覆盖范围极大的元婴神通域,顿时被张烈的阵法所强行撕裂。   同时,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其金丹界域疯狂扩张,与自己所布下的阵法相合:   万剑神通域,可以将金丹界域内的一切转化为剑,化天地万物为自己之剑,山川河流,树叶枯草,风雨雷电,皆为我剑。   “杀!”   一念杀心起,天地大不同!   随着张烈一剑挥出,阵法之内的一切自然属性都被强行逆转,南离老魔以火融火,身合天地。   无穷无限高温无限地火漫卷,但是在这一刻,元婴神通域被撕裂,张烈的万剑神通域覆盖其上,一切地火岩浆皆被转化为剑气属性。   南离老魔一瞬之间就被弹出来了,不,并不是被弹出来了,而是他自己反应极快遁逃出来的。   就算是反应速度如此之快,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血雾来。   本来已经伤势逐渐恢复的南离老魔,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体内充斥着大量的剑气,正在疯狂的攻伐破坏自身。   甚至于他的本命法宝,那杆凌空飞舞的三玄火绝旗,在这一刻都跌落下来,发出一阵阵的咔嚓咔嚓炸裂作响之声。   一件以运行火行灵气为主的六阶法宝,现在里面灌入的全部都是剑气,越是精密,此时此刻运行起来就越是受损严重。   但是此时南离老魔已经顾不上,自己往日里珍逾性命的本命法宝了,因为那名道人,此刻已然执剑踏步,劲斩而至。   这是逆改自然,窃夺天权的一剑,这是唯剑唯我,冥顽不灵的一剑!   虽然五阶下品阵旗强行撕裂元婴神通域,所能坚持的时间定然不长,也必然受损严重,但是这极短的时间内,南离却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撑得过去,或者说: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张烈人剑相合,一剑就要斩杀南离老魔的那一刻,一轮邪火暗日骤然冲撞在混天五行阵的外壁。   临时布置下的混天五行阵撕裂元婴神通域,本来就已经是超负荷的运转了。   这一刻经这一撞,轰然间破碎。   紧接着那轮邪火暗日,飞遁绝空,笼罩在了南离老魔面前,张烈一剑斩下,受到防御。   他眼神当中狠色一闪,再一次爆发体内法力,七禽挟带着巨大力道,化斩为刺,钉击在那道人影身上,将他们重重的击飞出去,而后翻滚成滚地葫芦。   “是你?”   “嘿嘿嘿,小辈,你还识得老祖啊!”   在这一刻,残破不堪的混天五行阵轰然崩毁。   四周,地火岩浆翻滚,再一次恢复为了正常的自然环境,地下岩浆河区域。   “呼呼……邪日门,红日宗,早在外面,同那个金丹真人交手时,我就应该想到。”   一边竭力调整着自身,张烈左手一边隐于身后,快速地进行掐算,推演。   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两名红发红眉的老者,一个自然是南离老魔,而另一个张烈是第一次见到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却是当年在秽云天玄光山,所剿灭的邪日门背后老祖。那一次自身偷袭,双方未曾照面就将其惊走。   寂灭荒芜,邪火暗日。   这类法意,张烈在对方的身上见过一次,之前在红日宗一名使用烈火弓的金丹修士身上,又见过一次。   不过那个时候,因为结丹境修士与元婴境修士,法意气象的差距极大,张烈没反应过来。   现在却是反应过来也晚了,这名邪日门老祖,及时赶到,成功救下了南离老魔一命。   “师兄,多年不见了。”   南离老魔虽然勉强捡回一条性命,但张烈化斩为刺的那剑,同样刺穿了他的肩胛,同时体内内伤也是不轻。   “你我兄弟,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现在都不必说了,这个小辈扎手的离谱,我们两个先联手把他杀了吧。如此道统,把这消息卖给中洲那些上门,不知能换到多少好处!”   南离老魔的师兄,同样也是红发红眉,只是他的身形矮小的多,比之南离老魔少了身为一方宗主的气度,站在那里自然而然就让人想到沐猴而冠这个词,但是其一身元婴境法力,却是作不了假的。   只是虽然是师兄,但是邪日老怪的法力并不及南离深厚,人道元婴二层境界,很明显天赋才情都远远不如自己师弟,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远走它域创立了那邪日门。   以这样的修为,硬挡张烈一剑,剑力贯体,这一刻也是受伤不轻。   “无论他继承了哪部界外天书、绝世道统,这时也必然不剩下多少法力了,你我师兄弟将他拿下,共享天书,未来未必就没有成仙做祖的那一日!”   在这一刻,南离魔君已经确定,眼前之人必然继承了某一部界外天书道统,否则此界创立以来,恐怕都从未出现过如此可怕的道法传承。   南离魔君身为元婴修士,已经不是眼界狭小之辈了,他可以肯定,玄黄大世界十万年以来,并未有如此道统传承。   而就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已经法力耗竭的张烈,通过迅速计算,测量天时,地脉,以及自己法力血脉的运转,身形斜遁来到一个位置,控印转诀,只见,天地四方万气,因此流转起来,受到极尽剧烈的吸引吞噬,归流于其体内:   吞天食地,九息服气真诀!   在南离与邪日两人根本就不及阻止的情况之下,张烈一身原本耗损大半的法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补充回来了。   这一幕,惊得两位元婴级的邪修也是悚然而惊,几乎无法相信。但是两人也总算很快稳定下心神,各自凝神静气以待。   “师尊,我们走吧。九息服气真诀虽然厉害,但是对于肉身的负荷却是极大,今日暂且放过他们,稍作调整,以待来日。”   “师尊,放我们出去,我们两个虽然法力低弱,但是也能助您一臂之力。”   刚刚那一瞬间,张烈似乎以完全恢复过来的法力状态,惊住了南离与邪日两人,但是云梦瑶却是更加清楚自己师尊的状态的,九息服气真诀虽然厉害,但顶多将张烈的状态提升回全盛时的八成,并且不能无限度的施用,否则恢复效果会越来越差。   然而张烈却并没有理会云梦瑶与竹玉心的话语传念,而是御起飞剑,再一次攻杀上去。   云梦瑶与竹玉心皆是金丹境界,并且所修道法皆为地火所克制,所以除非到了必要时刻,否则正常状态下召他们出来参加此战意义不大。   而此时此刻虽然是以一敌二,以非全盛状态力敌两大元婴,但是南离魔君负伤不轻,刚刚赶到的邪日老怪法力低弱,而张烈那一身仿佛刺天戮地,灭绝生机的绝世剑意,却是越战越强。   “飞剑的锋芒,本身就要在生死的磨砺间绽放。永远只打必胜的战斗,剑之真义,道之生死,又如何能够体味感受?”   剑术,乃是杀人的伎俩。   道法,乃是超脱轮回的方法。   两者,其实都是游离生死之间的存在,这一刻,张烈便是在以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飞剑,进行感知。   更何况,刚刚通过昊天法目俯览而下,张烈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杀招将出而未出,将至而未至。   “以师尊的性格,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是有什么变数,我还没有想到?”   云梦瑶寄身于太阴幡中,竹玉心寄身于天剑葫芦内,但是张烈并没有限制两人的神识,两人皆是可以观注张烈的战斗的。   虽然皆是跃跃欲出,但是没有张烈的催动他们两个也是不敢妄动。   随着状态的下滑,张烈、南离、邪日的斗剑斗法,不再像之前那般波及极广,引动四周岩浆喷发爆炸了。   但是惨烈程度,却是犹有超过并且还在不断提升。   在之前的战斗中,争斗的战场已经移动出极远的距离,短时间内,水云宗一众修士难以插手。   纠缠相争的过程中,张烈飞剑剑诀变幻,快极、准极、狠极,各种杀招频出。   而南离、邪日两人同样也是火法惊人,并且他们两人是师兄弟,互相熟悉,配合起来战力提升。   因为神识的巨大损耗,张烈连昊天法目都不得不关闭了,战斗状态,因此大幅下降。   南离、邪日也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方才咬牙继续死拼下去,若是能够拿到界外天书、天外道统,怎么也要好过去中洲上门卖情报,还有可能被人家灭口。   就在三人纠缠,争斗,挪移,最后途经一处岩浆河的时候。   在那岩浆河当中,突然有人影急扑而出。   这个时候邪日老怪正被张烈的飞剑逼得极退,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身后的暗算,竟被其一把抱住,出手之人正是王野。   同一时刻,徐天波,关锋,钱书同三人也在岩浆河中疾扑而出,各自出剑,疯狂攻向南离与邪日老怪。   “这难道就是师尊所等待的机会?”   一直在暗中观战的云梦瑶与竹玉心,心中都同时升起这样的念头。   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这些人,虽然有心拼命,但是因为地火环境克制水云宗道法,他们难以进入受南离老魔影响,急剧升温的区域。   但是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却是不同,他们在这地火窟火炼城中一个甲子了,虽然一身道行因此无法寸进,甚至功力退步,但是一身抗火秘术却全部都练出来了。   哪怕是在火炼城中,也不是完全安全的,驱逐火灵,应对地下火妖,这些事情总不能总去麻烦两位老祖。   并且,他们四人受困一甲子,想要回家,心情无比激烈。这一刻全部都服下了虎狼之药,激发潜能的秘法,几乎是抱着决死之心前来暗算元婴真君。   结丹宗师拼命,元婴真君也是要忌惮三分的,更何况,此时此刻无论是南离还是邪日,都非是自身全盛的状态。   同张烈这一场好杀,他们也已经是五劳七伤了。   有徐天波,关锋,钱书同三人围攻牵制住南离,王野的拼死出手,张烈控御裁云飞剑,一剑破关,生生撕裂邪日真君的护身法宝与护体法力,贯穿其胸膛左心。   法体之力同时爆发,执掌裁云飞剑,张烈不断压得邪日真君身形跌退,以剑气不断轰击其体内经脉,反溯元婴。   元婴不灭,这个境界的修士就不算是死,就算肉身死亡,元婴甚至也可以离体战斗,控御法宝。   “师兄!”   被徐天波,关锋,钱书同三人围攻牵制的南离老魔,猛烈地一挥三玄火绝旗脱身而出,向张烈攻来。   感应到这一点,张烈再一次爆发剑气后,执握裁云飞剑似要拔出反身而击。   但是邪日真君反抓握住裁云飞剑,不肯让他回身。   可是邪日真君没想到的是,张烈直接就顺势将裁云更加猛烈的贯入自身体内。   同时身形旋斩,其手中又多出一柄全身金色,凛冽凶霸的长剑,三焰分光剑。   双执剑柄,斜劈而下,剑光三分,三道皆是真实的剑气,斜斩而落在南离老魔的身上。   只是被南离老魔以三玄火绝旗挡了下来。   “你赢不了,你绝赢不了的!”   南离老魔与尚且未死的邪日真君一前一后,围住了张烈,皆是杀机弥烈,毫无动摇。   “是吗?”   也就是在这一刻。   铮。   伴随着剑鸣之声,一条黄巾似的旧布飞舞过来,似乎受到某种牵引一般,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若流光般的诡异之速,落在了张烈的身上:   六阶顶级法宝,杏黄七星袍。   张烈真正在等的机会,其实一直都是这个。   那张七星剑图在没有人影响的情况下,吞噬掉了欧阳金岚的全部元婴之力,由此晋升六阶顶级,并且不仅仅是如此而已,伴随着阵阵的剑鸣之声,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六柄飞剑皆是受到召引破空飞来,融入变幻形态的杏黄七星袍中,它们本就是为了此宝祭炼的。   “今日就以两位之血,祭我的法宝初成!”   七星剑图本身可以变幻形态,欧阳金岚愿意使用剑图,而张烈直接将之转化为道袍披在身上。   七星道袍有一些天缕剑衣的设计特点,虽然不及,但是这并不影响,张烈将一些天缕剑衣的要诀理念,运用在这件道袍之上。   锵锵锵锵锵锵锵……   剑气爆发,张烈的背后在这一瞬之间好像展开一片剑影,当他汇合剑影再一次一剑斩出之时,南离魔君挡在自己身前的三玄火绝旗,应剑断裂,这件珍贵的六阶法宝,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彻底断裂了,它本身就已到极限。   “怎么可能?”   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法宝,再看一看面前的张烈,南离魔君仅仅只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其面颊上,就斜斜裂开了一道剑痕,紧接着肉身崩解,元婴同样被那一剑所斩,形神俱亡。   邪日真君察觉到了不对,直接舍弃肉身,化出元婴疾飞而出,只是先是被一道剑虹所阻,紧接着被一片黑布般的鬼幡所笼罩住,整个人被罩入其中,初时还是挣扎的,但渐渐就挣扎不动了。   被云梦瑶与竹玉心两人,成功联手镇压。   竹玉心金丹九层修为,自身已经开始琢磨炼就元婴之道了,云梦瑶法力手段也是不弱,这一次以太阴幡炼化元婴,自身法力更是能够极大的提升一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摄取过南离、邪日两人的乾坤戒,张烈低语一声这样言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主修双修者,不及真心相待者   轰隆隆隆。   脚下的大地在震荡,四周岩浆在奔涌乱流。   被张烈取出用于镇压地脉的火精熔炉之后,这地火窟内的环境本就不稳定了,此时此刻又战死一名元婴,出现散灵现象。   南离真君一生的苦修积累,尽数返归天地,影响得岩浆温度提升,甚至一定区域范围内出现地形变化。   相较之下,邪日真君的元婴被云梦瑶的太阴幡所捕获,就没有这种现象,甚至于他都不算是已经死了,若是云梦瑶肯放出来的话,邪日真君还可以远遁转劫归来。   “师尊,这几人看到您逆伐元婴,是否……”   云梦瑶给张烈的传念话语尚且还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以阴灵之身修炼太阴大法,云梦瑶虽然对张烈忠心,但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不必如此,他们也并没有看到什么。”   金丹修士逆伐两名元婴真君,战而胜之活到了最后。   这种事情传出去固然会轰动南荒修仙界,但是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他们四人所看到的争斗细节并不多。   玄黄大世界十万多年的历史中,也并不是没出现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   张烈现在所犹豫的,是是否逼迫他们立下心魔誓言。   若是不逼迫,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这四人会按照他们各自的认知,脑补出自以为最合理的情况。   若是逼迫他们发下心魔誓言,自己更安心一些,但是,也会让他们四人因此联想到更多可能。   在略作犹豫之后,张烈还是开口道:   “四位道友,刚刚那一战中有着很多本门秘法的精要所在,虽是不情之请,但还是请四位道友在此立下心誓,此生都不得向外人提及今日所发生的事。”   魔宗弟子,养执念为心魔,促修为,绝凡尘,断俗念。以心魔立誓,若有违背,心魔崩溃,一身修为付诸流水。   正道宗门,重法不重术,重道不重器,道心稳固,方能勇猛精进,百无禁忌。以道心立誓,若有违背,道心不纯,神迷心障,修为不进反退。   这就是所谓心誓,也是修仙界的所谓心魔誓言,因为此誓一立,有害无益!   因此,修仙者是很少有人愿意立下这种誓约的。   张烈这种要求一说,当时就有人脸色因此难看起来。   不过张烈刚刚连毙敌方两大元婴真君,虽然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都不知道他具体是怎样做到的,怎样把南离、邪日老魔都逼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但是至少知道其剑法通神,还是被其所震慑。   更何况,张烈化名的云飞扬是来救他们的,此时此刻云梦瑶、竹玉心二妖现身,更是隐隐间威压全场。   因此,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四人对视片刻后,终究还是徐天波苦笑着道:   “云道兄非我水云宗修士,这次甘冒奇险前来营救我等,又立下此等不世之功,有着一些要求,我等又怎会拒绝?”   言罢,徐天波率先立下心誓,王野,关锋,钱书同三人也跟随着各自立下。   这样,在心誓、云飞扬这重假身份,双重的保障下,云梦瑶、竹玉心也各自收回了隐现的杀机,被张烈一袖招回。   “多谢四位道友,我们速速离去吧。”   一想到这就可以回家了,自己等人又立下了不世之功,宗门的险恶困局可以改善,徐天波四人的脸上都现出狂喜之色,就连受伤相对最重的炼体修士王野,也是如此。   五道遁光,一同向着地火窟外飞遁而去,并且很快就遇到了刘君如、何晓琴她们几人。   在张烈这里得知了南离、邪日老魔的死讯,众人皆是狂喜不已。   只不过张烈做了一些修饰处理,他说南离与邪日两人,旧怨积仇,相杀重创,最后让自己与徐天波等人捡到便宜。   “无论怎样,此二人一死,三大邪宗必然大乱,我水云宗百年危机,就此解除了。现在,只要再将元凤真君带回宗内,我宗大兴在望。”刘君如狂喜言道,虽然张烈所说的话语当中,有着许多细节处的模糊,但是只要南离老魔死了,其它的刘君如都不大在乎,这个世界上谁还没有些自己的私秘?   一众修士在汇合之后,向地火窟之外飞遁。   在这个过程中,御剑化虹在众人之间的张烈知道安全了,心神逐渐放松,体味感悟着这一战自己所获得的收益。   张烈修炼剑心通玄气,剑气转化如意,走的虽然并不是完全的剑修之路,但是有着剑修的部分特征。   极度激烈的斗剑厮杀,对他的修为提升有着很大的好处。   尤其是这一次,纵剑连斩两大元婴真君。   张烈可以感应到,自己一身道法修为,都因为这一战而根基加厚了,只是这里并不是适合领悟消化所得的地方。   其次,是在法器物品上的,南离邪日两人的乾坤戒,自己还尚且没有打开,但是,想来里面的收获也不会超过自己身上的这一件法袍:   六阶顶级法宝,杏黄七星袍。   修道两千年,欧阳金岚苦苦追求的本命法宝。   在吞噬掉其元婴之后,因为只被欧阳金岚与张烈两人祭炼过,因此此宝自动认主张烈,从七星剑图化为杏黄七星袍。   这件法袍的理念,与天缕剑衣有一些相似,走得也是将无量剑气以阵法镇压,封于阵法,攻防一体的路数。   只是相比天缕剑衣修炼圆满,能够将九口仙剑的威力全数引发出来,做到圆融无间,使剑气生生不息,杏黄七星袍差上许多。   但是也可以将七口飞剑的威力大半引发出来,做到剑气激发消耗减少,剑气威力增幅,算是其削弱简易。   “我的道法造诣若是足够,完全可以以这件七星袍为基础模版,一点点的进行强化升级,当我将此宝完全炼化为天缕剑衣的那一刻,就是我神功大成之时。”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数个时辰之前。   张烈与南离的争斗虽然激烈至极,但是由于双方都是进行抢攻,欲尽快至敌于死地方才罢休,因此整体算下来,虽然激烈,但是时间消耗的并不太长。   修炼到金丹元婴这个境界,完全有稳扎稳打,双方厮杀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时间的了,只是无论张烈还是南离,他们都没有进行那样的选择。   可是数个时辰之前,黑白剑主辉月、玄阳两人,却是选择这样战斗的。   因为他们认为南离魔君必胜无疑,自己两人只要牵制住萧山与陈元凤就足够了。   萧山真君是法身元婴,陈元凤道行深厚一些,人道元婴四层境,但是受困于地火窟中多年,现在一身法力能够有全盛时的七八成状态就算不错了,战力更低。   再加上黑白剑主身后,还有三大邪宗十二名结丹宗师正在赶来,他们,就更加不愿意倾尽全力拼得你死我活了。   可是狭路相逢,这黑白剑主辉月、玄阳二人,却是低估了红莲老魔萧山真君的凶恶程度。   萧山修道八百载,虽然之前受时运机遇所限,迟迟无法晋升元婴境界,但是他那时所交游的,全部都是元婴境修士,甚至可以与初入元婴的修士抗衡。   萧山在炼成元婴之后,虽然因为魔功反噬,修炼成的是最低等级的法身元婴,但是他的战力却不可能是不进反退的。   如果不是幻梦心诀反噬,以萧山的道业积累,再加上寿尽婴成的破关法门,他很可能修成地道元婴。   就算是现在,萧山法身元婴一层境界,但是其战力,却算得上是地道元婴一层境界,人道元婴四层境。   剑气纵横,法宝飞动。   黑白剑主彼此之间法力互相转化,激发出攻击力速不输于元婴中层修士的两道黑白剑光。   陈元凤先是以一件水云纱法宝抵挡了一下,但是在下一刻却承载不住巨大的剑力冲击,其后身形都因此倒飞出去。   黑白剑主御剑如剪,正要衔尾追杀,水云纱一卷,陈元凤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继而出现的是控御赤血焰神戟的萧山真君。   他手中不断变幻法诀,激发出极为雄浑的神识法力,灌注入那杆神戟当中,螺旋、针刺、崩裂三种不同性质的火诀推动催行着那杆赤血焰神戟,旋转着直攻向黑白剑主二人。   尽管那件古宝赤血焰神戟形成了恐怖火浪漩涡,呼啸而至,但是黑白剑主却也是并不畏惧的。   黑白剑宗主修的是双修术与剑修之术,以双修术快速提升修士的法力境界,以剑修之术弥补修士战力上的不足。   可以说是颇有特点,有着可取之处。   千年以降,此宗修士双修术练得不错,因此功力深厚,剑术练得不错,因此弥补了很多的不足。   问题是双修术带来的法力驳杂,剑术修炼所需要的剑心剑意,这两个最为关键的难点,此宗都无法兼容克服。   因此黑白剑主辉月、玄阳二人比之萧山真君,就少了一种宛如万仞孤峰,独立其中,以绝大的毅力,意志,踏破种种阻碍的道心意志。两人身上,反而有一种投机取巧,偷天换日的意境。   之前六十年,三大邪宗占尽上风主攻,这种差距还体现不出来,今时今日,到了破局杀人的时候,差距就出现了。   “幻梦心诀,启!”   随着立诀起术法术的完成,以萧山真人的身躯为中心,突然扩散开七彩的光华,后发先至较赤血焰神戟更快一步笼罩在了黑白剑主的身躯上。   魔道邪法,幻梦心诀,以他人梦幻为自身食粮,增益功力,并且大成之后,可以诱发对手心中心魔横生,而自身却拥有极强心灵屏障。   为了这门魔功,萧山真君硬生生从地道元婴练成了法身元婴,但是其威力,也真的是毋庸置疑。   “苦海无涯,叶舟能度?”   随着萧山真君轻轻一叹,一时之间,黑白剑主的双眼当中都现出迷离之色。在两者之间流通转化的黑白二气,顿时紊乱。   在自身紊乱法力的刺激之下,黑白剑主毕竟都是元婴真君,刹那间都挣脱出来,但是这个时候赤血焰神戟已经近在眼前了,而两人的合剑之势却已然告破。   双方对视一眼,勉强祭出双剑硬拼一击后。   轰然爆炸之间,火浪扩散。   黑白剑主身形跌退,皆是受伤不轻。   而在这个时候,前一刻方才消失的陈元凤真君自天而降,御使水云纱法宝罩落。   见那迎风见涨的水云纱,黑剑玄阳看了自己的道侣白剑辉月一眼,下一刻一咬牙返身而遁,做出的决断竟是转身御剑飞逃。   而因为白剑辉月的第一个反应是御剑抵挡,因此错过了逃出去的时机,看到丝毫不顾自己,御剑飞逃的玄阳,辉月厉啸一声,只是再下一刻就被水云纱完全包裹笼罩住了。   再下一刻,伴随着水云纱的不断紧缩,陈元凤的断水剑、萧山真君的赤血焰神戟,皆是一挥而落,完成击杀。   黑白剑宗主修双修术的门派,这样宗门的两位最强修士,剑法相合,功法相合,却做不到心意相合。否则的话,他们两人即便不敌,也绝对可以让萧山与陈元凤两位真君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个时候,很可能萧山就让两人离开了,而不是选择继续死斗下去。   反观,萧山与陈元凤两位真君虽然并没有主修过太上乘的双修术,但是两人彼此之间相濡以沫、患难与共,彼此在斗法实战中可以毫无犹豫的托付生死。   他们两人联手,在一番缠斗过后,反而是较轻易的,斩杀黑白剑主中的一人。   没有感情的双修,终究不过是两人互相采补而已,情之一字,也就是双修一道最大的关窍所在了。   没过几个时辰,张烈等人飞返而回,与萧山与陈元凤两位真君,合于一处,各自交换讯息。   当得知南离老魔与其师兄邪日相斗而亡后,萧山与陈元凤互视一眼,心中都清楚,从此攻守易势了。   在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感应察觉到了三大邪宗跟随而来的十二名结丹宗师,此战已经有了结果,他们也终于赶到。 第四百四十三章:得道,养道,护道;法力突破   “没必要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了,按照南离老怪的性子,宫中怕是有所险难,我们立刻返回。”萧山真君,这样说道。   这里的宫中,指的是水云宗青玉冰宫。   既然欧阳金岚为了自身转劫重修背叛宗门,那么她很有可能在青玉冰宫的防御体系中留下破绽,借三大邪宗之力,将整个宗门彻底毁灭,解去自己的后顾之忧。   否则的话,元婴修士转劫重修的前一两百年,也都是颇为危险的,元神虽然不灭法力却需要重新积累。   同时,萧山此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虽然现在自己这边两大元婴,十余名结丹修士,看上去占尽上风,但是兵凶战危,杀伐中总是会伴随着危险的,自己这边的人全部神识法力大损,而三大邪宗赶来的修士,全部都是全盛状态并且还是宗门精锐。   真继续斗下去,胜固然还是可以胜,但是有可能损失之大,无法估量。   这一役已经是大胜了,没必要为了追求更大的胜利,把所有人都拼到极限,最后一点应变之力也无。   无论是陈元凤,还是张烈,对于萧山真君的决断,都是信服,其它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异议。   众人凭借元婴修士的强大神识,避过了那支三大邪宗的追杀队伍,绕路过去,离开了地火窟。   数个时辰之后,一行人驾驭飞剑法宝离开了地火窟,终于,再一次重见天日。   “啊,出来了。”   “总算是出来了。”   张烈,刘君如他们这些人尚且还好。   像是萧山,陈元凤,徐天波,王野他们,已经被镇压在这地火窟中六十多年了。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重见天日,心中的喜悦几乎无法形容,就算是陈元凤都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夜色下新鲜而清爽的空气。   内伤相对最重的王野,情绪激动牵动了内腑,噗得吐出一大口血来,被身旁的徐天波赶紧扶住,喂药输功。   “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了,还没有见一见亲人子嗣,你可别死在了这里,那可就太不应该了。”   “哈哈哈哈哈,不会死的,不会死,哈哈哈哈哈”一边吐着血,吞服丹药,王野一边狂笑。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的耳边响起了萧山真君的传念:   “元烈,我今日能够逃出生天,皆是你的功劳,日后丹阳宫有我萧山一日,便有你赤阳谷张家一日,永不相负。”   “师尊,您这样说就太过了。”虽然知道自己居功至伟,但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虽然在今时今日,即便是萧师恐怕也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对手了。   但张烈还是想托庇于其门下,从容修炼百年积累法力。   ……   数日之后的水云宗青玉冰宫之内。   喊杀阵阵,鲜血铺地。   炎魔教,黑白剑宗,红日宗三大邪宗已经攻入进来了。   欧阳金岚在水云宗内掌权千年,她想要这个宗门不着痕迹的覆灭,太容易了。   就算是有人看出,欧阳金岚留出了一条防御缝隙,也没有人会过问的,碍于其权威只会认为是某种计划。   但是这个宗门,现在要为自己千年以来的安逸怠倦,付出惨烈的代价了。   炎魔教,黑白剑宗,红日宗三大邪宗,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类,近几十年来它们为了尽快的提升势力,招募的散修高手更是良莠不齐。   今日强行攻入青玉冰宫之内,男弟子见之既杀,女弟子则擒下凌辱,尽管驻守在宫中的洛恒与其道侣苏卫娘,已经是竭尽全力、不顾各自生死的作战了,但是水云宗本身的修士,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洛恒这一刻已经杀红了双眼,剑气纵横,如同一头猛兽一般择人而噬,可是三大邪宗的修士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被它们雇佣来的那些散修劫修,根本就是杀不胜杀。   “夫君!”   苏卫娘的剑术修为不俗,但是还是与洛恒这样的宗门顶级丹师有着差距的。   为了救护弟子,被一名番僧模样手持金锤的和尚重创,此时此刻金锤落下,本能地呼唤自己夫君。   “卫娘!”   心惊之下,洛恒那矮胖的身躯几乎与自己身旁的剑光刹那融为一体。   以一种猛烈的杀势,刹那移至,斩杀了那名劫修,只是自身也被对方的金锤砸中一下。   身躯背部的肌肉骨头,几乎粉碎。   “我,也到此为止了吗?”   注视着那些又一次冲到自己面前的邪修,洛恒还想要挺剑反抗,可是全身的神识法力都在溃散。   就在洛恒自觉必死的那一刻,锵,一声清悦的剑鸣声,在其耳旁响起。   然后,洛恒就愣愣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年轻道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一时刻,一道道剑光从高空中斩杀而落,疯狂屠戮着那些入侵青玉冰宫的邪修,劫修:   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徐天波,王野,关锋,钱书同,再加上一个张烈。   有这样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战局很快就扭转过来了。   更何况,伴随着萧山真君与陈元凤真君,先后升起气势并且出手,三大邪宗以及那些劫修的心智,直接就崩溃了。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回来?”   三大邪宗当中,一名为首的和尚不可置信的惊问。作为炎魔教的长老,他是知道南离老祖,为这些人布下了怎样的杀局的。   “千智和尚,你敢来犯我青玉冰宫!日后,我定然要让你炎魔教彻底灭门!”   说着,陈元凤真君一挥手诀,断水剑一闪而过,尽管那名千智和尚第一时间激发自身的法相了。   但也没有什么用处,其被连法相带人尽数一斩两断。   这才是正常情况下的金丹对元婴,别说能够斗法甚至反杀,绝大多数时候,金丹修士能够在元婴修士面前逃命,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张烈若是没有获得太昊金章道统,他一世修行可能也就做到后面那个程度。   在两大元婴,十位结丹宗师返回水云宗宗门后,动乱很快就被平息了,绝大多数的三宗邪修乃至于散修,都跪在地上听凭发落,少数负隅顽抗的,也很快就被斩杀。   等待还活着家伙的,将会是漫长的劳役生涯。其实与一辈子的苦役相比,负隅顽抗然后被斩杀似乎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张烈没有什么关系了,皆是水云宗的私事。   在张烈的暗中要求下,萧山真君与张烈之间的师徒关系,并没有公布,仅仅就是只有水云宗内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而已。   同时,在经历地火窟中,逆伐两大元婴真君的一战之后,张烈极有所得,因此很快就闭关进行参悟修持。   青玉冰宫,闭关密室之内。   这里除了四面青色石墙,以及一座寒气流溢的冰榻以外,什么都没有,不过张烈对于此地环境却是甚是满意。   他在这片安静的天地内,不断回忆着那日在地火窟内,与南离真君的交手,与南离相比,那个邪日老怪仅仅只算是个添头,差得太多了。   “昊天镜!”   伴随着轻轻的低语,一轮巨大的半透明金镜出现在张烈的面前。   张烈上前两步,将手掌放置上去。   重新回到那一日,地火窟内,与南离真君的交手死斗,试验自己的所得。   昊天镜甚至有一定的模拟能力,当张烈在记忆当中变招之后,南离真君也会相应变招,只是这种模拟终究难以达到终极完美,大多数情况下是要比记忆本体弱上一些的。   不过就算是如此,地道元婴三层的南离真君,也称得上是极好的练功对象了,张烈不断进行尝试,反思,一次次的被其所击败,或杀死对方。   虽然在昊天镜的记忆中被杀死了,自己也并不会死,但是张烈剑修性子,讨厌失败,当劣势到一定程度死之将至时,他就会主动退出昊天镜。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修炼当中,张烈自己都渐渐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概念,只记忆自己大概在昊天镜所模拟的幻境中,杀了南离真君两千多次,将七星道袍的七口飞剑,完全转化入了自身的体系当中。   当年,还曾为练成天缕剑衣所需要的九口仙剑发愁,现在张烈手上直接就有了十一柄不俗的飞剑,但是它们的品阶却是有些低了,张烈现在虽然是金丹境界的修为,却有足够的神识法力去催动六阶飞剑,而张烈的铸剑师品阶,却又不足以支撑他炼制出六阶飞剑。   好在,剑修之道,飞剑本身的锋锐与质地虽然重要,但却也并不是最重要的。   当一名剑修的剑术剑诀被人干净利落地破去时,即便神剑在手,也会被木枝击断。   张烈现在的选择,必然是日复一日的练剑,积蓄剑气,未来等自身铸剑师等级足够的时候,从这十一柄飞剑当中,选择合适的七至九柄,作为自身的主修飞剑。   除了对于七星道袍与七口飞剑的祭炼,张烈这段时间的潜心苦修,也让其神识法力浸润昊天镜,进一步激发了本命法宝昊天镜的威能。   昊天镜这种等级的神物,其神通必然也不可能仅仅是辅助昊天法目,记忆、模拟天下万法而已,尽管这个神通已经强大得恐怖。   在更进一步的修炼中,张烈隐隐感应到昊天镜被激活了“反弹”之能,甚至是记忆、封印、释放之能,其后还有更加高深的东西,但是以自身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参详领悟。   金丹境界就可以驾驭发挥出昊天镜的部分威能,是因为张烈本身的道法体系与昊天镜一脉相承,所谓“窃夺天权”在张烈来说,不如形容为“子窃父兵”,否则的话,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根本就不可能在昊天镜当中读出这么多的内容。   “但是,越是修炼太昊金章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太昊天子法身,乃至更进一步的太昊天帝法身,就如同天无二日一般,三界之内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修成。”   “那么以往修成这些道法的存在,伟大的仙神,他们去哪里了?天上地下,怎么可能还有力量能够让他们消失?”   “越是修炼太昊金章我就越是无法理解,无法相信,那些捉星拿月,与天地同寿的洪荒仙神啊……”   这个念头浮现,很快就又消散了。   就好像是冥冥当中有着某种力量,抹去那些太古仙神的存在,让他们永生永世,无法归来。   当张烈将七星剑袍修炼得完全掌控由心,将那狂暴的剑气,御使得如汩汩清泉,汇集成河,当行则行,当止则止,随心所欲,他这一身所学,也就发挥到了相对极致!   如此如臂使指的力量,无需他分心调整,心神自然专注,心思极其清明,一些以前的窒碍、未尽的细微之处,平时的不理解,困难之坎,纷纷顿悟于斯,举手投足间,只觉得法力弥漫,云蒸霞蔚,四肢百骸,发梢毛孔,无所不至,一呼一应,似有神通暗生,如饮醇酒,酐畅淋漓。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盘坐在寒玉床塌上,吞吐之间,引动得四面八方巨量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纷纷涌入其体内,融入其法力循环,增益神识,增益体质,增益法力,甚至就连其寿命,也正在以一种玄之又玄的形式,不断增加提升着。   这就是修道,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打破先天桎梏之极限,证我自在不朽之道心。   但是得道容易,养道艰难。这世间的修仙者,恐怕每一个人都全心全力的投入过,修炼过,这就是得道,但是能够日复一日,千年万载的坚持下去,就艰难了,这便是养道。   更何况既然修道,必然有刀兵水火,诸般外劫降临,即便得道能够养道,还要有护道之力,否则的话,劫数之下还是化为灰灰,不得超脱。   这次闭关,感悟道法,法力提升,完全晋升金丹六层境界后,张烈选择破关而出。   此南荒北域一行,法力境界由金丹四层提升到金丹六层,解救萧师,并且获得了七星道袍,收获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该是离去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宗门形势,藏云山中魔影现   青玉冰宫内的中央宫殿,长宽各有三百丈,八景宫亭式样,其中八角上各有一座五层望阀,玄砖金瓦,玉阶铜柱,四下里氤氲彩气围堆翻卷,端是仙家气象。   伴随着两侧的玄铜号炮齐鸣,足足轰鸣一百零八响,应对星辰之数,而后宫门开启,一道红毯自中飞出,虚空横渡。   同时,有数百俊俏宫女两侧飞出,位于红毯两边,一齐洒花低唱:   “恭迎宗主!”   刘君如、何晓琴、徐峰、陈萱儿等人也是半跪施礼,口中齐道:   “恭迎宗主!”   鲜血会被洗去,尸体会被掩埋。   作为该地域这场修士战争的最后胜利者,水云宗修士有权力如此欢呼庆祝,齐声喝彩,得到殊荣。   一身水蓝色法袍的陈元凤真君,自红毯之上飞过,而后落在一镶嵌异色宝石的玉座上,自上而下威严地俯览着下方的一众修士。   她本人可能并不是十分在乎这种仪式,但是在战争胜利后,总是要庆祝一下的,不仅能封赏有功之人,提升宗门的士气,并且还有其它的目的,比如向这片区域的其它势力进行宣告:   这些年水云宗日渐衰落,有些原本依附的小宗门小家族,已经有些离心离德,想要投靠外人了。   这次庆典之后,他们心中就能安稳一些,不会再打其它的小算盘。   同时向相近区域内,其它较大的势力做出表态,该是我们的利益,之前被你们侵犯的那些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我们恢复过来了,你们自觉一些退让回去。   虽然已经吃进嘴里的肉很难吐出来,但水云宗总是要争取一下的,不能毫无表示,毫无尊严。   经营一个大型宗门,并不是简单的事,这些林林总总的方面都要考虑到,其中关窍也是经营宗门最为麻烦的一部分。   当然,宗门对于资源的吸纳掘取却是散修可望而不可及的。其中之利,远大于弊。   封赏有功的弟子,选择安抚或者敲打那些原本依附于水云宗的势力,整个庆典时间足足持续了四个时辰。   当迎来送往,终于是将那些盈门宾客打发走后,外面的天色,都已然昏暗下来了。   不仅仅是元凤真君忙碌,作为宗门的核心高层,刘君如、何晓琴、李冰、陈萱儿同样也不得闲。   终于,在大半的事务都结束之后。   在同伴徐峰的眼色示意之下,刘君如一咬牙,终究还是来到宗主近前执礼后言道:   “宗主,弟子也知您疲累了,但是还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   “是君如啊?那你就说吧。”   陈元凤此时此刻坐在玉座之上,以手撑额,凤目微闭,这样回道。   “是关于之前宗门动用百年珍藏,为我们七人炼制飞剑的事。当年因为剑气吸引,那件至宝七星剑图在成型之后,主动选择了认云飞扬道兄为主。此事事关重大,我等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宗主示下。”   五年之前,欧阳金岚为炼制六阶顶级法宝,消耗宗门珍藏聘请铸剑大师云飞扬,为宗门核心弟子炼制出七口飞剑。   事后,炼制飞剑的报酬也给云飞扬了。   虽然最后众人才知道,欧阳金岚是包藏祸心,但是最后六阶七星剑图却是真的成型,并且因为剑气吸引,主动认了七人当中,最强的云飞扬为主。   并不是刘君如、徐峰这些人忘恩负义,而是六阶顶级法宝实在关乎着一个宗门兴衰,刘君如等人不可能不追问的,丢失宗门六阶顶级法宝,这个责任他们也担不起。   “有关于此事啊?”   陈元凤闻言,微微睁开凤目。   同时心中回想起了自己道侣,对于这名弟子的种种评价,最终言道:   “此事,就由我来处置吧,你们,就不必再过问了。”   “弟子遵命。”   陈元凤现在愿意为此事背书,刘君如、徐峰等人皆是长舒一口气。   而陈元凤则是根本不打算再要此宝了,萧山真君认为自己这名十四弟子,已得到上古剑修传承。   那张烈以上古剑修传承修成金丹,已然是潜龙升天之势,不可阻挡,如此人杰,陈元凤宁可舍弃至宝也不愿与之交恶。   在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传承威名惊世的同时,也不大容易激起其它修士贪欲。   因为剑修传承,只进不退宁折不弯,对于修士本身的素质要求太高了,可以说是不适合绝大多数修士修行的。   萧山、陈元凤以为张烈得到了上古剑修传承,因此乐见其成,也不会过于觊觎,但是他们若是知道,张烈得到的是太昊金章传承,在有所了解后,可能就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离开中央宫殿之后,刘君如、何晓琴、徐峰、李冰、陈萱儿、赵怡然等人一同行走,同时彼此交谈着。   今日有宗主接下了六阶法宝遗失之事,算是去了她们心中很大的负担。   但是在她们的猜测中,多是宗主会给予一些资源,从云飞扬道兄手中买回那件六阶法宝。   因为她们并不知道,云飞扬/张烈,就是萧山真君的弟子,陈元凤已经是不想再去计较这件事了。   六阶顶级法宝虽然难得,但是万里迢迢历尽艰辛,来救自己二人脱困的弟子,却是更加的难得。   若张烈真的是云飞扬,而云飞扬不是张烈,那么哪怕是天大的恩情,陈元凤也不会对一件六阶顶级法宝置之不理,但是如果是叫自己师母的亲近弟子,那就又是不同的了。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宗主为什么选择和黑白剑宗的黑剑玄阳议和,订立百年休战之约,现在不正是我们吞并三大邪宗的最好时机?”众人之中,女修李冰这样低声言道。   “因为想要稳扎稳打,炎魔教,黑白剑宗,红日宗都是有自己的护山大阵的,并且如果真的步步紧逼,逼得黑剑玄阳狗急跳墙,一名元婴老怪到处流窜下黑手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我们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才能灭杀他,反倒是签订两宗休战,我们可以接收炎魔教,红日宗大部分的宗门利益,再加上黑白剑宗的修炼之法有着缺限,百年之后,黑白剑宗也许会变成我们的附庸势力。”   作为在场几人当中唯一的男性修士,徐峰更加具有大局,这样说道。   “嘿嘿,都说黑白剑宗的女修妖娆,她们个个都精于双修之术,可以让男人欲仙欲死,徐师兄你惦记很久了吧?”李冰笑着打趣一句,令徐峰悚然而惊。   “你别胡说,我可没有惦记。”徐峰一边辩解着,一边控制不住地望向刘君如。   而这一幕,却是让四周看热闹的女修们,因此笑得更大声了,水云宗是以女修为主的宗门,这些女人流氓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李冰语锋一转,问向身旁的陈萱儿:   “萱儿,之前你不是被许给云大师了?怎么现在宗主没有动静了,这几年提也不提。”   “……姐姐你别再说了,这是当年欧阳祖师定下的事情,现在怎么,怎么还做得数。”   “欧阳祖师怎么了,欧阳祖师也是我宗真君啊……”   返回水云宗之后,宗主陈元凤通过欧阳金岚最后的传念,找到了她这些年的转劫所需积累,甚至于那名拥有水火道体的女童。   最后,宗主陈元凤并没有选择公布欧阳金岚的罪行,而是给了她最为体面的战死殊荣,同时对知情之人下达了禁口令。   甚至给予水云宗内,欧阳金岚为数不多的亲族以丰厚的优待。   寿劫之危,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词,何况欧阳金岚在宗门当中掌权多年,水云宗上上下下都是她的门生故旧。   因此,与其把这件事情全都抖出来,不如让它永远成为水云宗的隐秘之事,更加符合利益。   因为师姐李冰的调笑,女修陈萱儿因此俏脸飞红,不禁想起与云大师相处的种种,但是莫名间她又觉得自己,未来很难真的与云大师携手并肩了,终究还是,有缘无份。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张烈破关而出之后,萧山真君带着他到处访友,见萧师提也不提七星剑图的事情,张烈心中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问题了。   而现在萧山真君带着自己到处访友,便是在拓展自身在高阶修士中的人脉。   萧山真君修炼多年,很多元婴境修士的资历身份都不及他,虽然修仙者是讲究达者为先规矩的,但是萧山真君当年还是交游到不少元婴境修士,这些高阶修士也愿意给他一些薄面。   修仙四要:法财侣地。   这四要可以互相切换,却又是缺一不可。   没有足够的朋友,就无法加入那个圈子,不加入那个圈子,很多消息你就无从得知,就有可能因此错过,许多重要的机缘。   这一日,萧山真君带张烈拜访的,便是南荒北域,一位宗门元婴的隐居洞府:   藏云山。   大型宗门炼魂山的元婴老祖周阳虎,修道两千六百余年了,元婴六层境界,转劫一次,虽然外貌上是年轻道人的模样,但是在见到他的瞬间,就会感到那种阅尽世间沧桑的感觉。   萧山真君所交游的元婴真君毕竟不是太多,周阳虎算是其中修为最高深的了。   “可惜,当年我就曾与你说过,这幻梦心诀修炼起来危险重重,以萧道友你的根基,成功突破当能修成地道元婴的,终究是被此法所拖累。”   藏云山洞府当中,周阳虎注视着萧山真君,轻叹一声,如是言道。   “唉,得也失也,早已注定,我若非是修炼这幻梦心诀,也许早已化为一把土灰。嗯,周道友,这个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张元烈,元烈,拜见虎君前辈。”   周阳虎别号虎君,擅于伥鬼修炼之法。只是他身形骨架虽然高大,却并不魁梧,反而观之,给人一种形销骨立之感。   “弟子张烈,拜见周前辈。”   “嗯,不错,精元内敛,内外明彻,比我手下那几名不成器弟子强得多了。”   “玄鹤,与萧山真君的高足多多交流,另外你带他去观赏一下,我藏云崖的山形景色。”   “弟子遵命。元烈道友,请。”   有些幽暗的洞府当中,因为这位虎君的话语,一名灰袍年轻道人应命而出,他的修为与张烈相若,在来到张烈身旁一施礼后,抬手相请。   “那就麻烦玄鹤道友了。”   张烈也知道,自己仅仅只是被萧师带过来扩展一下圈子,暂时还没有资格,真的在洞府中与两位真君坐而论道。   因此在那名灰袍年轻道人的带领下走了出去,观览这藏云崖的山形景致。   玄鹤与张烈一般,都是结丹境修士。   只是这位真人似乎不擅言谈,仅仅只是带着张烈观赏了几处山中颇有特色的去处,多余的话语却是一句也没有多说。   “玄鹤道友若是有还有要务,不妨自便,我自己在这山中转一转,也就回去了。”   张烈看出了这名玄鹤道友心中还有事情,便这样说道。   那名灰袍道人闻言,略作考虑了一会,然后缓缓言道:“既然如此,就请张道友自便了,不过藏云崖中东边的山林就不要过去了,那是禁地。其它地域,就都没什么关系了。”   为张烈指点了几处藏云山中几处需要注意的禁地,然后这位玄鹤真人就急匆匆地离去了。   而张烈自己则在这山中,独自观览山形秀色。   过程中遇到一位女修,在看到张烈的时候,那名女修双眼一亮迅速行来,盈盈下拜。   “见过这位前辈,小女子杜月娥,前辈仙安。”   这名女修身材高挑,胸丰臀圆,腰细腿长,一身露肩酒红色法袍打扮,贴身的丝质完美的展现出她傲人的身材,衣物之间展露出来的肌肤,白腻如玉般,尤其是其双眼,其中似有无限的风情在其中荡漾。入目之间,就让人知晓她是第一流的尤物。   张烈索性也是无事,与她交谈两句,在这杜月娥的曲意逢迎之下,倒也是相谈颇欢。   但就在一段时间过后,杜月娥欲言又止之时,张烈突然侧头,杜月娥的目光随之望去,只见亭台之内,一位白发白袍的道人已经不知在何时出现了。   萧山真君笑吟吟地看着张烈与杜月娥,然后对张烈说道:“元烈,走吧,今日谈性已尽,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周道友。”   “遵命。”张烈闻言,自然是如此回话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投资之道,还魂复生丹   一道青色灵光遁出藏云山,其速奇迅绝伦。   这青色灵光当中包裹着一架青玉飞车,精致奢华,这驾飞车的每一处设计都如冰如玉,美轮美奂。   这是水云宗宗主的代步飞车,萧山真君乘着它来拜访自己的各路道友,也是一种无声的表态:   现在的水云宗是有两位元婴真君的,各位道友莫要自误。   虽然在元婴级修士当中,无论是修成法身元婴的萧山真君,还是陈元凤真君,都并非是法力特别强大的存在。   但是南荒地域的各个大型宗门往往由元婴真君所把持着,这些老怪物坐享数千年寿数,荣华无尽,妻妾成群,往往是越老就越怕死。   因此他们是很尊重同级修士,除非是极大的利益驱使,否则轻易不会赤肘上阵,生死相搏。   对方法力即便弱自己几层,但也许就有一件厉害的法宝,也许就结交过一位厉害的道友,所以元婴老怪轻易不会结仇,但若是选择出手了,往往斩尽杀绝,灭人道统。   这是千年修行,积累出来的经验。   青玉飞车之内,白发洒落的萧山真君与张烈对坐,在飞车内傀儡侍女的服侍下,品尝灵茶。   然后他笑着言道:   “元烈,你可知道刚刚那个小姑娘,为什么那么曲意逢迎,就差直接自荐枕席了?”   “弟子不知,还请师尊明示。”   “哈哈哈哈,因为那炼魂山乃是北域强盛的魔宗,长于拘魂炼魄之法,其门中弟子既是道法传承的后继,同时修炼多年魂力强盛,也是最为上佳的法引!”   “我那周道友,这些年来潜心修炼,杀伐戾气渐消了,但是他那炼魂山别府藏云崖,依然是魔修练法之地。门下弟子,进则生退则死,不,甚至还是拘魂炼魄不得好死!”   在萧山真君的指点中,张烈渐渐明白了炼魂山藏云崖的运行模式。   周阳虎是炼魂山太上长老,他在藏云崖中建立别府,凡是炼魂山弟子皆可申请加入藏云崖,甚至于外界散修、凡人来到藏云崖也可以拜师。   这里不仅仅有金丹,元婴老祖的公开授课,并且灵石供奉等等方面,待遇也远高于寻常宗门。   但是这世上没有白得的便宜,藏云崖自有其选拔机制,一旦哪名弟子道尽了,就要上万魂幡中作一厉魄。   所以在张烈看来,那玄鹤真人才显得有些木讷,因为在如此残酷的竞争机制之下,他已经养成节省出一切时间修炼的习惯。哪怕已经是结丹宗师,这种恐惧也依然深入骨髓。   而后来的那名筑基女修,则是已经道尽了,每日生存于极大的恐惧当中,不知何时就要登上万魂幡。   因此,遇到自己之后,才会那般的曲意逢迎,因为她想要活下去。   只有外来的强大修士,看上了她,愿意带她走,她才能活下去。   “这位周道友虽是魔门修士,但之前不说,自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来都是交易公平,事先说清的。对于门下之人也是如此:我给你传承炼魂山道统,修成大道的机会,但你若是不成,就要拿命魂来偿还之前的积欠。”   “说起来,之前还是师尊打扰了元烈你的一桩美事,不如我们现在这就折返回去,带上那个小姑娘。以师尊与那周道友的交情,一名筑基修士而已,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玉桌之前,萧山真君笑吟吟的看着张烈。   “师尊说笑了。”   张烈微笑着端起茶盏,品尝着灵茶,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修炼两百四十多年了。   心中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修仙界,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那位杜月娥已非真阴之身,又是在炼魂山那样的环境下自幼修炼魔功长大,找这样一位侍妾,不过是给自己招灾招祸而已,虽然自己可能并不在意,但也没有这个必要。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元烈徒儿。道侣道侣,重要的是在大道之行上可以相互扶助,彼此护持,而不是一时的欲情贪婪,当然,以元烈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找几个侍妾放松一下心情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要沉迷其中就好。”   萧山真君当年号称红莲老魔,那红莲洞府当中姬妾无数,但是他所认可的道侣从来就只有元凤真君一人,只是为了修炼幻梦心诀,增强功力,方才收纳妾侍无数的,看似纵情生色,实则心中无情,功法一成,炼就元婴,业火烧红莲后,他就再也没有收纳侍妾了。   拜访过水云宗周边的各位道友之后,萧山真君与张烈一同返回丹阳宫。一去六十多年,是时候回家了。   在道路中途两人各自分别,萧山真君前往丹阳宫,处置这些年积欠下来的烂摊子,而张烈则带着从萧山真君那里求来的延寿灵丹,迅速返回到张家赤阳谷。   张烈两百四十岁,族长张相神比自己大一百六十岁。   若非他成功参悟九息服气,整合佛魔道三派功法,稳住了不断流失的寿元,张烈根本就不敢在南荒北域耽搁这么久。   萧山真君手上的延寿灵丹也不多了,被困于地火窟中一甲子,不得不吞服身上携带的灵物补充法力,就只剩下一两枚而已。   但是其它人求取,萧山真君不可能给,张烈求取的话,萧山真君把自己手上剩下的两枚丹药全部拿出来了。   生死相托的道侣,不仅仅是指合籍双修的道侣,大道之上彼此相互扶持的师徒也是。   若是没有张烈,萧山真君无论怎么算,都觉得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这十几年来不在家族,张烈再一次返回赤阳谷,发现张家内部又有一些乱象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些事,在管理家族方面自己实在远不如族长,这些乱象,还是等族长出关之后再慢慢处理吧。   赤阳谷后山,张家闭关洞府之内。   白发苍苍但依然身形强壮的张相神在一次练法之后,缓缓睁开双眼,直接就看到了穿过防御禁制,来到自己面前的张烈。   “族长,好久不见了。您的身体如何?”   “……本来是撑不了几年了,但是看到元烈你,便知天不绝我。”张相神长于大局,料事精准。   张烈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将求取到的延寿丹药取出,张相神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接过之后吞服炼化。   “元烈,我想要修成上品金丹,就要走寿尽功成,四灵共生的法门。我需要你向萧山真君求取秘籍,并且为我捕抓一头金丹顶峰的妖兽。”   “嗯,好。”   族长张相神所修炼的道法,走的是以人御妖,法力叠加的路数:   筑基神通双灵共生,融合身负重伤的四阶妖兽山挥。   紫府神通三灵共生,融合四阶顶级妖兽何罗鱼。   金丹神通四灵共生,一旦修炼有成,定然对族长的金丹大成,大有裨益。   在应下此事之后,张烈立刻就走,先是去萧山真君那里求取了寿尽功成的修炼法门,而后重金购买消息,四处寻找金丹顶峰,以及元婴初期妖兽的形迹。   元婴初期妖兽虽然凶暴难缠,比寻常元婴真君都要更加难对付一些,能够擒下的难度极大,但是张烈自身现在已经是金丹六层境界了,并非是不可一试。   而族长张相神修成的金丹越强,对于自己未来创立门派就越有好处。   家族发展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最后的选择必然是建立宗门,而最为适合管理太昊轩辕剑派的人选,除了族长张相神以外,张烈实在是找不到其它人了。   自身固然会是太昊轩辕剑派的创派祖师,但是自身要集中最大的心力去修炼:   管家族就管家族,修炼就专注修炼,两个方面都无法放下的话,哪一个都做不好。   这是当年族长张相神对自己的告诫,张烈却是深以为然的。   丹阳宗,山门道殿之内。   “金丹顶峰或者是元婴初期的妖兽?”   萧山真君坐在椅子上,轻抚着下颌思索,片刻之后,他想到了什么,拿出一枚玉简将之记录其中,然后递给张烈。   “前段时间,我去访友之时,听说过赤封那一带有一头元婴境界的万年火灵出世,它法力高强,并且长期居于火山区域,很难以对付。”   “张相神要修炼四灵共生的奇术?那你为他所选择的融合妖兽未免太强一些,选一头五阶大妖就可以了,而且就算是你,要对付元婴境界的火灵也是很危险的。”   这段时间,张烈又是求取延寿丹,又是求取秘籍,以萧山真君的水准,他已经推测出张烈要做什么了。   对付张烈扶助张相神炼成金丹,萧山真君是认同此事的。   张相神为当世豪杰,困顿多年,这是英雄落魄,若是能够助其脱出困境,今日所付出的,来日必定是十倍百倍报偿回来。   萧山真君考较张烈,不建议他救助那名炼魂山女修,是从总体利益的方面考虑,救助那名炼魂山女修,只是满足一时情欲而已,然后剩下的就是天长日久的招灾惹祸了。   今日同意他扶助张相神炼成金丹,也是从总体利益的方面考虑,张相神这个人很值得投资,能够把当年一个小小的赤阳谷张家,经营成现在这般样子,气数是一方面,张相神本身的经营手段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现在繁琐麻烦一些,未来的收益却是可以预期,必然巨大。   “族长怕我为难,所以只让我去捕捉金丹境的妖兽,但是以族长的心气,他必然是想要冲击二品甚至一品金丹的,三教兼修,寿尽功成,这本就是死中求活之术,在晋升金丹境界的一瞬间气冲九霄,功力大成,只有吞噬元婴境的妖兽,族长才有机会冲击一品金丹。”   “就算最后失手,有师尊赐下的延寿丹,族长最后也不过是丹成中下品,总能保住性命无碍。”   “……嗯,他失败了也好,免得你张家一门两真人,未来出现权力争夺的情况。”   萧山真君在略作考虑之后,这样言道。在他看来,张相神是没有什么机会修成上品金丹的,萧山真君自己当年也不过是丹成三品。   当日,张烈在丹阳宫宗门府库当中,找了一些布阵材料,然后便直接前往赤封地域去了。   那头万年火灵虽然凶悍,但它只要还没有晋升到元婴后期,张烈就有把握降服它,现在寻找布阵材料也是一种很好的掩饰,否则就算是萧师,见张烈连镇压万年火灵都什么也不需要,难免会心中有所动念。   萧山真君与张烈之间的情义,已经是很深厚了。   当年若非是张烈,萧山未必能够有机缘修成元婴,更是会在成婴那一日入灭,身死。更何况现在还有地火窟当中,万里来援的情谊。   但就算是如此,张烈也不会过度刺激萧山真君的神经,对于萧师这种修士来说,无论什么,恐怕都不会比自身的大道更加重要。   至于族长,张烈是仔细考虑过他这一生的经历与修持,三教兼修,寿尽功成,最为重要的是,他成功参悟了太昊金章九息服气,如此,方才有一定把握冲击一品金丹境界。   修炼一品金丹境界,本就要能人所不能,在修成金丹的那一瞬间,神识法力无限高涨,战胜元婴妖王,张烈认为,族长张相神有不小的把握成功。   若是最后失败,那就一生一世经营管理宗门吧。   “就算最后失败,我手上还有斡旋造化还魂复生丹的丹方,可以助族长转劫重生一次,这个险值得一冒。”   在这上百年的修炼之后,张烈终于能够基本读通斡旋造化这卷天书了,从中获得巨大的好处,更是已经可以参悟五阶神丹还魂复生丹。   还魂复生丹,只要死亡的修士一点真灵不灭,就可以凭借此丹再造肉身,复活一次。   虽然仅仅只能复活一次,但是已经比这个世界上其它同类丹药,法门,强出万倍。   因为玄黄大世界其它同类丹药,法门,想要达到这一效果,不仅仅是难度更高而已,并且还会剥夺元婴境修士的转劫机会,而斡旋造化当中所记载的还魂复生丹,则完全没有这个负面效果,就是纯粹的让结丹宗师可以转劫重修一次,堪称逆天神丹。   虽然其炼制难度,恐怕还要在这个世界寻常六阶丹药之上,但是张烈现在能够看得懂了,这件事就已经是有完成它的可能了。   能够读懂一些斡旋造化之后,自身的炼丹术技艺是大幅的提升。 第四百四十六章:一件事情,双份报酬;昊天镜之威!   不同于中域龙洲与东域秦洲已然是体系发展成熟,人族修仙者力量占据着绝对统治地位。   西域庆洲比之这两洲虽然稍弱一些,但是其魔道昌盛,人族修仙者也是主要力量。   南域炎洲与北域寒洲,则都是玄黄大世界,开发程度较低大洲,相较而言北域寒洲还要强过南洲。   南荒百宗,这可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其实南荒宗派林立,宗门破灭之战不时就会发生,情况混乱又何止是百宗。   赤封地域,红山镇,是一座距离海域不过二百里的小镇,而离此镇数十里远处有一座小型山岳。   此山只有二三百丈高,占地十余里大小,山中灵脉更是短小低劣,就是规模稍大些的修仙家族都无法瞧入眼内。   而这座勉强可以称作灵脉的山岳中,却有着一个修仙小派“赤鼎门”。   自古以来,修仙界以鼎字立宗立门的宗派,都在炼丹方面别有专长,其中强者可以发展为大洲上门,而其中弱者,就如这赤鼎门,几乎算是修仙宗门中最底层的存在。   连掌门长老外加门下弟子也不过百余人,故而虽然这条灵脉短小低劣,但也勉强能容下此宗全部的门人弟子。   不过别看赤鼎门今日如此败落,但也算是渊源悠久的道统。   祖上曾经也出现过元婴境的大修士,门下弟子数万之巨,但是万年岁月,风流云散,后辈之人不能鼎故革新,努力精进,只是一味的啃老,终究还是有家业败落的时候。   时间到了数万年后的今日,赤鼎门也只能依仗先人丹道上的一些边角秘术,勉强延续传承而已。   如此没落宗门,除了一些同样处境艰难的修士外,已经罕有其他高阶修士来到此地拜访了。   因此每日负责轮值的赤鼎门弟子自然是清闲之极,一般不是打坐修炼就是闲聊说话。   而这一日,两名赤鼎门的守山弟子却凑在一起唉声叹气。   “李师兄,丹真坊市真的要关闭了吗?虽然我入门尚浅。但是也知道丹真坊市几乎占了本门一半以上的收入。没有了这一块的收入。本门以后更难维持了。”两名守山弟子中,一名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男弟子,有些喃喃地向另一人问道。   “可是不想关门又怎么样呢?地脉变动,从大地深处跑出一头万年火灵,那可是万年火灵啊,相当于元婴老祖级的大修士,虽然它现在还老实的在火山附近呆着,但是这万里之地已经不再适合人族居住了,不仅仅是我们,灵风门,明阳山,附近的宗门修士散修都得搬迁,不然谁知道那头火灵什么时候探测好了引爆火山,让环境变得更加适宜它居住。”另一人是名二十四五的青年,身材有些肥胖,无奈说道。   “引爆火山?难道就没有大修士管一管吗?附近几十万凡人呢。”少年弟子闻言惊讶起来,他也有家人住在附近。   “管什么,怎么管?万年火灵虽然在智力上不如妖修与修仙者,但是它长年居住在火山区域,法力强横得可怕,没有足够的利益,哪位元婴老祖肯接下这种麻烦,一个不好引动火山爆发,死伤几十万凡人,还要劫数加身。”李姓师兄哼哼几声后,略有些不满的说道。   “可是,李师兄,坊市关闭,山门丢失,就连迁移凡人也要死伤惨重,本门以后恐怕更加难以维持了。”年少弟子闻言思来想去,心中大起绝望之感。   “算了,徐师弟,这些事情不是我等低阶弟子可以插手的,一切都交给掌门和长老他们吧。反正本门再是不济,也总比成为散修好些。那些散修脑袋挂在腰带上,为了一块灵石,一株灵草,就要与妖兽、劫修拿性命去拼……咦,那是什么?”肥胖青年叹了口气,出言安慰师弟,但他目光随意往天望了一眼后,突然吃惊起来。   年少弟子闻言,一呆后也望了过去。   只见远处天空灵光闪动,紧接着一道数丈长的金虹蓦然出现在高空,向他们这里激射而来。   “这是哪位前辈。好像是朝我们这里来的!”眼前金虹遁速奇快,转眼间离此不远了,年少弟子惊慌的叫了一声。   他虽然入门不久但是如此惊人的遁光,绝非门内几名筑基期师叔可以施展出来的,自然大为不安。   “不知道。也许是来找师叔祖的吧。”肥胖青年同样心中茫然,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的说道。   金虹片刻后就飞至了赤鼎山附近,似乎远远看见了这两名守山弟子。遁光一闪,金虹直落而下,光华一敛。   在赤鼎门山门正前方数丈处,现出一名二十余岁的黄袍青年道人。   “这里可是赤鼎山赤鼎门?”青年道人仪表出众,宛如神君。   他看了一眼面前二人身后那若隐若现的山门禁制,淡淡地问了一句。正是特意来到此地的张烈。   萧山真君修炼千年,人脉广阔经验老道,他不仅仅想到了适合张烈出手的万年火灵,并且还让张烈在捕捉火灵前,先来这赤鼎门看一看,反正都是要出手,看一看能不能从这赤鼎门中,再拿一份报酬。   虽然赤鼎门的太上长老,是萧山真人当年的故友,但大家都是老友了,你也不好看着我徒弟白忙一场不是?   “这里正是赤鼎山。前辈有何事需要晚辈效劳吗?”这两名弟子虽然修为尚浅,看不出张烈真正修为。但也一瞬间判断出,眼前修士绝对是筑基境以上的前辈高人。互望一眼,那名徐姓青年急忙深施一礼的说道。   “丹阳宫门下,萧山真君弟子,前来拜访赤鼎门太上长老华筝真人,劳烦二位通禀一下。”张烈点了点头,这样言道。   “是,是,请前辈稍等一下。”一听这般话语,两名守山弟子便知道来人是友非敌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传音符。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将传音符往身后高处一抛。   符咒顿时化为一道光华,一闪即逝的没入山门禁制中不见了踪影。   而张烈看似在原地一动没动,但不动声色之下,已用神识在这座小山轻轻一扫而过,他修有昊天法目神识异常强大,虽然隔着一层禁制但张烈仍能隐约感应个大概。   结果,却令他眉头微微一皱。   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赤鼎门肯定不大。   但一个修仙宗门只有百余人,并且只感应到一位结丹初期修士气息在山上。看来此宗门就像萧师所说的一样,是个末流小派。   但像这样一个门派,萧师又特意让自己前来,当是有所深意的,这个门派当中应该有一些萧师想得而未得之物,只是玉简之上,萧师并没有明确说出来。   片刻之后,在两名弟子身后一阵黄光连闪,接着一座十余丈高山门浮现出来。   而在山门中正有三名修士,并肩走出。   这些修士越过两名守山弟子,目光往张烈这边一扫后。   几人同时面色大变,中央那名身着黄色道袍的老者,更是急忙抢出几步向张烈深施一礼,双手持于身前恭敬地言道:   “晚辈赤鼎门掌门崔云鹏,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敝门未能远迎,还望前辈恕罪!”   这位崔云鹏以筑基期修为,虽然同样无法看出张烈准确修为。   但他身为一门之主,眼力见识自然远非两个门下弟子可比,故而只是一面就极为恭谨的持晚辈礼仪了。   身为一个小派掌门,眼力,识趣,这些甚至比修为还要更加重要。   “崔道友不必多礼,我也仅仅只是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访华筝真人罢了。”   萧师与那位华筝真人为故友,张烈给面子称崔云鹏一声道友,不给面子称他一声师侄也是正常,但没有那个必要。   “当不得前辈道友之称,太上长老正在后山潜修,在下这就为前辈引路。”   崔云鹏推辞道友之称,坚持以晚辈礼带着张烈前往赤鼎山后山。   而与他一同前来的灵风门,明阳山掌门,彼此对视一眼,心中自然加重对于赤鼎门的重视程度。   整个赤鼎山都不算大,后山也不过是一处较为僻静的别观。   没过多久,张烈看到了萧师的故友华筝真人。   她是一位已经有些能够见出年纪的中年美人,鬓角微白,神色稍显有些憔悴。   这样的年纪,结丹初期修为,可以说是此生已然道尽了,但是张烈见到之后依然是执晚辈之礼。   这位华筝真人生命力都已经有些衰退了,至少六百余岁,又与萧师是故友自己执晚辈弟子礼,并不算什么。   “丹阳宫门下萧山真君弟子张元烈,拜见华筝真人。”   道观正厅之内,就仅仅只有女冠华筝真人与张烈两人,华筝真人深深注视着张烈,过了半晌,摇头言道:   “萧山师兄,的确远超于我,不仅仅是自身证得元婴大道,更栽培出你这样的弟子。华筝远远不如,心服口服。你这一次前来,就在门中留下多住几日,我虽然不济,但也有几手丹道心得,可以传授予你。”   张烈金丹六层的修为,一身法力深雄厚重,华筝真人都感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样的修士因为自己与萧山的交情,依然愿意行弟子礼,华筝真人心中也感到舒服,因此愿意传授几手自己的丹道经验。   她是一生专心炼丹的修士,就算是元婴境老怪,纯粹在丹道领域,也未必就样样都高明过她。   “多谢前辈。不过,在下此次前来,也是奉师尊之命诛除万年火灵,因此,怕是并不能在此长住。”   听到张烈这句话,华筝真人也是为之神色一变。   “诛除万年火灵?萧山那个老鬼不亲自前来,只派你这个做弟子的,未免太不负责任。那万年火灵不输于六阶妖王,你一个结丹修士怎么对付?”   “呃,在下为五阶阵法师。”   “……”   听到张烈的这番话,华筝真人在房间内左右踱步,一时之间,也是心神微乱。   虽然自己已然道尽,华筝真人这些年来连宗门传承都已经放下了,但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未尝就不想保住赤鼎门传承。   最后,华筝真人一咬牙道:“萧山那个老鬼愧为人师,我却不能完全让元烈你来担负此事,我便与你一同前去,镇压火灵。”   “华筝前辈,不必如此,晚辈一人”   “怎么,元烈师侄,难道嫌本真人碍手碍脚?”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张烈已经大概明白过来。   这赤鼎门中必然有着萧师想要的灵药或者高明的丹道传承,他在华筝真人这里得到万年火灵的消息后,也不愿拼命。   后来回山,遇到自己寻找金丹顶峰或者是元婴初期的妖兽,就想到了这万年火灵,以及赤鼎门的好处。   若是自己可以成功镇压万年火灵的话,刚好一石二鸟。   “既然如此,那就请真人与我同去吧。”   此行想要最大程度获得来自赤鼎门的好处,这段时间就要把华筝真人的好感保持住,略作考虑后,张烈觉得此事可以操作,便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在那后山道观之外,赤鼎门掌门崔云鹏正在与灵风门,明阳山两派的掌门交谈着。   “虽然早就知道,华筝真人与丹阳宫的萧山真君相交莫逆,但没想到竟然亲厚至此。刚刚那位张真人,一身法力雄浑前所未见,怕是丹成上品!”   “丹成上品,直指元婴。”   “不过我们若是能趁机交好这位真人,也许能够请动那位真君出手,帮我们化解此劫,否则我们三派都要抛弃山门背井离乡了。”   “这怕是很难的,元婴真君岂会轻易出手?我们就是想赠送宝物,硬拉关系,门中怕也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入那位前辈的眼。”   就在这三派掌门,在这里彼此交谈的时候。   那座后山道观当中,陡然涌起一条纯白色的丹气长龙,一瞬之间,翱翔九天而去。   同一时刻落下来的,还有华筝真人的留言:   “我等前去诛除万年火灵,近段时间,汝等紧闭山门,等待本座的消息。”   “弟子,谨遵太上长老法旨!”   崔云鹏注视着那冲天而起的白龙,立刻跪了下来,应命言道,就是他身旁的另外两派掌门,也是各自执道礼,应命言道:   “谨遵法旨。”   万年火灵,可以动摇地脉,这三个宗门,实在是没有与其相抗衡的能力。   ……   数日之后,赤封火山地域。   华筝真人在两人的身上,洒下了专门用于隐蔽的药粉,再加上张烈的法术,两人成功在未惊动那头万年火灵的情况下,进入其中。   正午时分,有一团火焰正在当空乱舞。   似是嬉戏,胡乱玩耍,当这火焰当空一晃,身躯上落下无数较小的火焰,这些较小火焰落到地面上,化作为火兔,火马,火牛,火狗,火熊,火猿,转眼之间,近百各种火灵!   好像那火焰中,具有无尽的生命之力,不再是毁灭,是焚烧,而是新生,创造!   “这,这是元婴中期境界吧?”   隐藏于暗处,华筝真人通过张烈的法术远程观察着,惊叹着万年火灵,对于火系法术的控制之精妙。   哪怕它智慧不足,万年的本能锻炼,也足以让大多数人族修仙者为之叹为观止了。   “不,仅仅只是元婴初期境界,只是它在这火域当中,有着加持而已。”   这头火灵,的确已经是元婴中期境界了,在这片火山地域当中,实力更加凶残可怕。   但是张烈必须得说它是元婴初期,否则的话,接下来自己的很多表现,就难以解释了。   “只是元婴初期?”华筝真人修为不足,这种时候当然是选择相信张烈的判断。   天生万年火灵,大概相当于人族元婴四五层的修士,再加上地利优势,张烈现在出现与其争斗的话,八成不是它的对手。   但是火灵生物灵智不足,如果能够布置出连接地脉的护山大阵,可以强行打落入阵者一个大境界,但是布置可以连接地脉的护山大阵,工程量太大,动辄要花费数年甚至数十上百年的时间。   建立宗门护山大阵,那当然是值得的,但是在这里,张烈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搁。   凭借昊天法目的观天览地之能,再加上自己一身修为,哪怕身旁有华筝真人拖累,张烈依然在接下来的时间,与那头万年火灵你进我退,躲避隐藏,一点点的勘测地形,完成布置五阶阵法。   “不需要连接地脉,布置出一个威力比较大的五阶阵法就足够了,将它打落一个小境界,足够我收伏它的了。”   反复观察,反复确认,最终确定那万年灵火,并不是大日真火、天外魔火、九冥虚火、宇宙风火等等异种之火后,张烈在两个多月,近三个月的布置与等待之后,终于选择发难。   如果它是前面那几种异火生成,便是地道元婴甚至天道元婴境界,别说张烈降伏不了,就算收伏了,张相神也绝对无法炼化成功。   但纯粹的地火之灵,就相当于是人道元婴层次,若非它在火山地域中,张烈收伏它甚至不需要建设阵法。   这一日,那头火灵依然在赤封火山地域中,四处流窜着,因为生灵天性,它本能的就想要扩大火山面积,令这里的环境更加适应自身居住,同时诞生出更多的火灵,让自己不再那么孤独。   在它的立场来说,这么做没有错。   可惜,修仙者为人族之盾剑,抵御万族,为人族争夺足够的生存空间,是他们的天然使命。   人族为修仙者之根基,人族数量稀少了,修仙者的道统传承,根本就无法完成。   于是,在这一日,这头火灵街溜子如往日一般,四处乱窜之时。   在它的四周,就突然间升起一座又一座布满咒纹的石柱,紧接着,其四周的重力猛烈增加起来,十倍,二十倍,三十倍,四十倍,似是无有止境般。   五阶阵法土牢化金大阵,虽然五行当中,水最克火,但是在火山地域布置水行大阵,成本太高效果也不会好。   同时五行当中,火能生土,土能生金,土牢化金阵不仅仅能够以重力域场压制火灵,并且在以火生土,以土生金的过程中,还会极大的消耗火行之力,是张烈在丹阳宫宝库当中,特地为它挑选出来的阵旗。   “嗯!?”   能够生存万年,这头火灵的争斗经验也是不少的。   在感受到杀意与危险的瞬间,它火焰当中那原本开朗的笑脸,顿时化为了邪恶的鬼脸狂笑。   同时其迅速的分身,向四面八方发射出无数的火弹,火焰分身,轰击这座土牢化金大阵。   同时在其意志的影响下整个赤封火山地域,都隐隐的震荡晃动起来了。   五阶金丹境界的阵法,控制六阶元婴境界的火灵,太勉强了,尤其是在未曾连接地脉的情况下,阵法一道,并不足以越阶困敌。   但就在这一刻,一道剑光骤然出现在万年火灵的正上方处。   修炼两百四十余年,日日诵读金章,身心剑合踏血而行直至今日,张烈在御剑之时,甚至会有一种夺人心神的美感。   流畅,极致的流畅,动作流畅,剑气流畅,剑意流畅,当那道人一剑挥出之时。   似乎连此方天地都认为,下一刻他的目标会被斩裂为两断。   “我应该死了。”   “不……不对。”   当这一刻万年火灵反应过来,想要反击之时,护体火焰已然被破开了,剑光划过身躯,将自己一斩两断。   好在,火灵不是血肉生命,两团火焰虚空而舞,化合为一。   似乎毫发无伤,但是万年火灵自己知道,一种虚弱之感涌向心头,再继续这样被斩下去,自己真的会死。   “不,不要死!”   虽然智力不高,虽然万年生命孤独寂寞,但是当死亡来临之时,万年火灵还是被激发出歇斯底里的狂暴火焰法力。   轰轰轰轰轰轰。   土牢化金阵内一阵恐怖的剧烈爆炸,又是一阵的地动山摇,但是整个阵法,却是震而不散。   这座阵法张烈布置了两个多月,虽然无法连接地脉,但是针对性克制火灵,并且还是五阶加强版本,可以抽取一些地脉灵气,在万年火灵无法长久蓄力的情况下,它是攻不破的。   而张烈在阵法当中不受阵法束缚,其周身剑影闪烁,七星道袍将身上七口飞剑的威力大半引发出来,并且做到剑气激发消耗减少,剑气威力增幅,极为契合张烈的出手习惯。   阵法当中,张烈御剑与那头不断变幻的万年火灵缠斗,而在阵法之外,华筝真人则有着截然不同的观感。   飞剑纵横穿梭,华筝真人明明就知道,张烈人就在那里,但是就是有一种看不到,神识捕捉不到,那里就是空空一片,根本没有人的感觉!   似乎只有飞剑是真实存在的,而人并不是。   “人剑合一境界?据说最强的剑修,可以将自身与飞剑融为一体,你不击破飞剑,就根本无法伤及其分毫,所以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精通五阶阵法,还可以在金丹境界修炼到人剑合一之境,这个师侄,怎么感觉比他师尊还要厉害好多?”   华筝真人想到这里,见场中的争斗日趋于激烈,不敢怠慢,立刻施展道术,她从身上取出一只炉鼎,然后手诀一点,从中激发出数条丹气游龙,飞入到那阵法当中。   这种丹气,可以清灵去火,稳定心神,增益法力,对于阵法中的张烈来说,当然是不小的裨益。   但是对于本身就是火灵的存在来说,这些丹气游龙,甚至要比四周的重力大阵,还要令其感到发自心底的厌恶。   这种感知是正确的,但是在张烈的飞剑面前,分神于其它,必然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铮。   砰。   伴随着飞剑惊鸣,剑影一闪间,万年火灵的整个身躯炸开,这次已经不是被斩成两断了,而是被纵横肆虐的剑气,刹那间斩成千百块。   尽管很快的,就犹如万火归流一般,那些存在的火焰重新在生命本能的作用下,汇聚为一体,但是明显就变得低落了许多。   天瞳之刃,斩杀心神意志。   而昊天法目的威能,将这一神通的威力提升了十余倍不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虽然听不懂火灵的话语,但是通过剑的斩击,横空而立的张烈,却可以感知到其心中的恐惧。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止是人族如此,诸天万族,也皆是如此。   “来吧,用出你的最强一击,被我所击溃,然后我好彻底收伏你!”   斜剑于胸前,张烈却并不再去用手掌执剑。   时至今日,他已经渐渐可以通过法力的连接,将自身的肉身力量也施加于飞剑之上,因此,剑力更猛,剑速更疾,剑势更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万年火灵的寿数虽然长,但是它长年居于地下熔岩当中,经历的事情却并不多,在被张烈斩了两剑,损及心神意志后。   其崩溃的速度,要比张烈想象得更快的多。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土牢化金阵压制,以及华筝真人丹气长龙的效果。   不适的环境,生死的危机。   这些要素的叠加之下,最终导致了万年火灵歇斯底里一般的疯狂爆发。   轰隆隆隆。   在它火焰身躯之上爆发无尽汹涌的火光,这火光中似乎是蕴含着无尽水性,此乃水火相济之变,很明显在其万年的寿命中,也曾经有过奇遇,竟然在火行之道中,融入了部分水性,此时此刻全部法力爆发,离火当中藏有坎水之阴柔诡变,霸道而狠毒。   经历的奇遇,并没有改变其性质,但是,让其领悟到了部分水性,可以更好的驾驭火焰。   轰隆。   以万年火灵的身躯为中心,一轮巨大的仿佛太阳所形成冲击波般的猛烈火焰能量,以张烈为目标中心轰击而来。   仅仅只是其威力的溢散,就让四周的土牢化金阵因此动荡不稳起来。   然而,作为其轰击对象的张烈,神色间却并没有什么紧张的,但是他伸手握住了自己面前的飞剑,同时以其身躯为中心,浮现出一轮由金色符文与阵图,所组成的暗金色半透明圆镜:   本命法宝,昊天镜。   那轮巨大的仿佛太阳所形成的冲击波,正中直击在张烈身前的昊天镜这上。   然后,没有爆炸,没有轰鸣,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那面镜子,连接着另一个世界——仅仅如此,那倒还好了。   时光稍过,昊天镜内光芒闪动,刚刚那轮巨大的金红色冲击波,逆转而出,而张烈在其之后,顺势斩出一剑。   “果然,我的领悟没有错,昊天镜除了洞察记忆以外,还有反弹攻击的效果。不,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这件太古神器的真正力量,我根本就没有发挥出来,随着修为越深,我越是觉得,这件法宝之内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可怕法则。”   在这一刻,万年火灵的反击都已经被张烈无视了。   他刚刚那一剑顺势斩出,是因为在受到轰击之前,昊天镜已经解析了这道攻击的内部运行,张烈则是顺势牵引,斩出一剑,以一分之力,引导着整个火焰的完全变形。   在这一剑之下,那道光虹逐渐化为一道巨大的斜月状金色剑气,斜斩而落,而后轰然爆炸。   别说是那正受其锋的火灵,就算是下方的五阶阵法土牢化金阵,都在一瞬之间被整个斩爆。   剑气之下,大地破碎,高温的地火岩浆激荡翻滚,阵法之外的华筝真人忘命的奔逃,总算遁法疾快,并没有被身后肆虐的地火牵连波及进去,否则就算是以她的修为,也够难捱的。   飞降而下,取出一只葫芦,张烈持诀念咒,将那股已然奄奄一息的火灵,收摄于手中葫芦当中。   毕竟是天地灵物,生命力顽强就是能硬扛着不死。 第四百四十七章:四灵共生,晋升金丹   “劫火清冥,缄气调息,不欺其心,万神咸集,不摇其精,内想不出,外想不入,三花聚顶,五气归根,回紫抱黄,虚室生白。入则为道,出则为法。道法本无,虚灵始有。一念所至,万灵禀咒……”   伴随着张烈持咒颂诀,其身侧虚空中浮着的法器葫芦,生出一股吸摄之力,将地面上那股暗红色已然奄奄一息的火灵,收摄于其中。   完成这一切之后,张烈也是长舒一口气。   有此火灵,族长的四灵共生神通就可以修炼了。   此时此刻,这片火山地域区域出现一道巨大的剑痕,深入大地,以至于火山岩浆犹如地血一般不断涌出。   轰隆喷薄,高温炽烈。   张烈与飞行过来的华筝真人俯视此地,进行一段时间观察,确定地火并不会大面积爆发之后,方才离去。   “万年火灵不断汇聚大地火脉,被元烈你斩上这一剑也好,宣泄一下这段时间汇聚的地火,犹如剖开脓伤放出毒血,整体而言是利大于弊的。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在赤鼎山中暂住吧,我把我擅长的几手炼丹术传授于你,内外丹法彼此相通,相信对你是有一定裨益的。”   听到这里,张烈便知道华筝真人是有意将赤鼎山道统托付了。   心中考虑一下,可以飞剑传书,让族长准备晋升调整状态,于是张烈便点头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打扰华筝师叔了。”   “嗯,我之平生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弟子,元烈你封印火灵,立下如此大功,我又怎能让你空手而归。”   内丹法指的是修士吐纳修炼的金丹大道,外丹法指的是煮石弄丸炼丹之术。   但是这两者,互为表里,相互促进,其中有很多道理是可以互通的。   赤鼎门虽然没落了,但是华筝真人作为此门唯一的道统传人,身上还是有许多学识的,在其邀请之下张烈就暂时在赤鼎山上住了下来,学习赤鼎丹道。   赤鼎山,华筝真人所居的白云观内。   华筝真人取出两册古旧道书,亲手递交给了张烈。   “所谓玄门正宗,有一特性,一身法力越是修炼到后期境界,神识法力积蓄就越见加快。”   “我早年双灵根资质,又具丹心道体,因此恃才傲物,最终有所奇遇修成丹道,却只得五品雾心通华丹。数百年后,每每思之,便是悔之,却也只能是丹成无悔了。”   华筝真人说出自己早年的憾事,希望张烈能够引以为戒。   丹成下品,丹成中品,丹成上品,本质上都是修成丹道,不管九品还是一品,皆可寿享八百载。   华筝真人早年时修道资质禀赋出众,但是筑基后有大机缘,遇到一条重伤的妖蛇。   诛杀妖蛇,取其内丹以外丹术精粹炼化,制成丹药,服之,可以直接凝结丹元,省百年苦修之功。   数百年前的华筝真人没能忍住诱惑,选择了这条修炼捷径。   可是修成雾心通华丹后,丹成无悔,那时她即便手中掌握着赤鼎门的道统,其中正法神功也无法再修炼了。   因此其后的几百年时间里,都在为此而抱憾后悔。   相较之下,张烈一身道基却是再纯正不过的玄门正宗法度。   他六岁入道练气,二十八岁修成筑基,七十六岁开辟紫府,一百四十八岁修炼到紫府九层境顶峰,一百九十四岁晋升金丹境界修成太昊天子法身。   现在二百四十岁,就已然是金丹六层境界,这其中固然有奇遇顿悟的机缘,但更多的却是因为道基深厚,法力后期修炼越练越快。   并不是说金丹法力修炼的速度比紫府法力修炼还要更快了,而是金丹元婴境界的法力修炼速度,要远超正常金丹元婴境界的法力修炼速度,相对的越练越快。   这世上有许多结丹宗师,修炼一辈子空耗数百年,最后也不过丹道四五层,七八层,难以突破。   而二品,乃至一品金丹的修士,他们哪怕不依仗外丹之术,纯凭自身吐纳积蓄法力,也有机会冲击元婴大道境界。   华筝真人身上有赤鼎门的古代道统传承,但是她一身五品元丹,根本就修炼不得,哪怕是初入门径之后,后期的许多神识法力运转修炼细节,也根本做不到。   但是此时她把这些丹书道统交给了张烈,虽然其中有许多体系残缺不全之处,但是对于张烈来说却完全不成问题。   他是借助这些高明的道统,来反推验证太昊金章的内容,其中所讲述的君臣相佐、互相依存的深刻关系,对比自己已知的内外丹道要诀相互对照,立即获益不浅。   一时之间,张烈有些沉迷其中。   而对于赤鼎门来说,有张烈居住在这山上,吐纳练气,哪怕他其它什么事情都不做,有这样一位大高手的存在与坐镇,对于四周的修士与宗门,都是一种巨大的震慑——万年火灵都被这位设法镇压了,赤鼎门在这片区域的宗门地位因此直线拔升。   而这,也是华筝真人想要看到的,一方面为宗门拉上一位强援,另一方面也为宗门传承做一些事情。   山外散修中的许多老魔高手,不被张烈看在眼中,但是却是让华筝真人感到头疼的大敌,经此一事后,那些散修也偃旗息鼓了。   半年之后虽然还是颇为不舍,但是考虑到族长张相神修炼金丹的护法问题。   张烈还是向赤鼎门华筝真人告辞,并且归还两册丹书。   清晨,依然是那座后山白云观内。   华筝真人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两卷宗门传承典籍,略有些感伤地言道:   “不必了,这两册道书你带回去揣摩研究吧,它们在你的手上,远比在我的手上更有价值。”   “日后,赤鼎门若是有杰出后辈,我就派到你的门下,求学精进,也算是了结今日之缘。”   “既然如此,晚辈从命。”   听到华筝真人这样说,张烈也没有再继续推辞,未来,赤鼎一脉的修士过来求学之时,自己好生教导也就是了,这便是最好的报答。   当日,那青年道人纵剑化虹离去。   在下方的赤鼎山中,华筝真人站立在那云山雾绕之间,遥望许久:   “我的道途,已经尽了,但是,这些年轻人的道途才刚刚开始。真是,让人羡慕啊。”   ……   两年之后,赤阳谷张家。   整个张家都警戒提升起来,以黄山作为中心封山数百里,高空当中,到处都是御剑巡逻的张家修士。   不同于许多家族,宗门,门中前辈修士晋升,偷偷摸摸,在晋升成功之后,才会昭告天下广发请帖。   那样做一方面是戒备外敌,另一方面修士修道为天地所妒,失败的可能是要比成功的可能更高,所以才秘不外宣。   然而张家不同,张相神不同。   族长张相神可以说是一生都在为这个家族奔波付出,殚精竭虑,家族就是他力量的源泉,所以在张相神准备好,冲击金丹境界后,张烈将家族中的六千修士,八十名筑基,五名紫府,自身,以及师尊萧山真君,全部都请至了:   “族长,您一生的辛苦没有白费。看一看我张家,何其兴旺!”   张相神冲击金丹境界,镇压千里,众生缄默,张烈坐在山中护法,膝前横着飞剑,他倒是要看一看,谁敢来影响族长修炼突破。   “元烈此事做得过于霸道,但是我却知道,他是为了我啊,镇压千里,众生止语。”   通过观天水镜,看过外面的情况后。   张相神虽然不大赞同张烈的行事风格,但看着以黄山为中心布置下的天罗地网,浩大阵势,心中也是有所感念。   借着这心中一动的感念,张相神来到洞府的蒲团处闭目端坐,吐纳凝元起来。   渐渐的,一道灵气漩涡渐渐地在洞府之外的上空出现。   张相神一心闭关,并不清楚外面的结丹异象已经逐渐成形,竟然已出现很大的动静,他的体内,已经形成了一个吞噬天地灵气的无底深渊。   张相神的法力远比一般紫府境修士的浑厚得多,在转化丹元的过程中,对天地灵气的需求也更强大一些。   普通的金丹期修士结丹形成的灵气漩涡也就不到十里方圆,而张相神仿佛长鲸吸水一样吞吐天地灵气,形成的灵气漩涡竟然达到了几十里方圆。   一道巨大的灵气漩涡,凭空生出,冲天而起,然而张家的修士早就有所准备,不断的在各个区域灵窍处投入大量的灵石,不计成本,不惜代价。   这是张家老祖修炼金丹,任何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偷偷留下一块半块灵石,都是牵连自己全家性命的重罪。   “真是好大的气象啊,四灵共生,吞天食地!不过元烈,最后你为相神捕捉万年火灵,还是太激进了一些,就算仅仅只是金丹中后期妖兽,也足够用了,相神一旦修成了四灵共生,法力是同阶修士的数倍,并且全力出手之时,四灵共生,有三头金丹境的妖兽助阵,已经是一门很强大的奇功绝艺了。”   无论是双灵共生,三灵共生,还是四灵共生,都可以将被封印的妖兽提升到与修士相同的境界。   所以在萧山看来,金丹中后期妖兽已经很够用了,张烈甘冒奇险去封印了一头六阶妖王回来,在萧山看来弊大于利。   “不是的,族长性格高傲,他一定会选择最强的道路,如果我随随便便捕捉一头金丹妖兽,定然难以激起族长的斗志,修炼金丹大道,心气无法提升到顶峰,贻害深远。”   张烈膝前横着飞剑,双眼微闭这样说道。   “唉,修士修道是极为客观的事情,你光想着斗志,心气这些虚无飘渺的事去了,反而压低了他炼成金丹的胜算。”   萧山真君与张相神交情不深,在他看来张相神若是失败,反倒也是一件好事,挫一挫自己这名弟子的锐气。   刚极易折,强极则辱,自己这名得意弟子获得上古剑修传承,受其影响太深了。   但剑终究只是护道的手段,而不是修道的根本。   此界上古剑修虽强,不也终究没落了?   可见,并非是天道庇佑。   时间日复一日的渡过着,转眼之间,已经是七日之后,张相神体内的法力尽数转化为丹气真元,不断试图固化,彻底凝聚起金丹。   张相神修炼了寿尽功成的法门,紫府顶峰修士寿元无多之后,于自身生死之极境中凝聚金丹,在寿尽将死那一刻完成毕生丹道。恍若火凤涅槃,险则险矣。   然则一旦成功,便恍若枯井起波涛,一发不可收拾,因为洞彻阴阳,所以这一类修者,往往道基深湛神通可怕。   这一法门并非是萧山真君所创出的,自古以来就存在了,只是能够修炼有成,按法施为者,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的修士,在自身生命的尽头,根本就已经凝聚不起足够的神识,法力,再一次去冲击至境。   深山洞府之内。   张相神满头枯白乱发,原本雄壮的身躯在这一刻形销骨立,然而他的双瞳当中却燃烧着火焰,在其身旁两侧,有妖兽山挥,妖兽何罗鱼的幻影出现,皆作无声嘶吼。   它们身上的气息,也在随着张相神境界提升,而不断妖气提升。   张相神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不成功便成仁,他以法诀摄取起了身旁那只葫芦,挥手将之击碎,熊熊烈火自中涌出,疾速地飞舞到洞府之外。   在那灵气漩涡当中,蓦然出现一团炽烈燃烧的熊熊火精,贪婪吞噬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天地元气。   万年火灵,此时此刻正处于极度衰弱的状态,之前张烈那一剑差点就结果了它的性命,紧接着又被镇压数年,半点都得不到元气补充,此时此刻总算可以回一口气来,根本就是不管不顾,肆意的吞食。   但是它的这种在张相神意料之中的反应,却也导致了它自身与张相神之间,产生一种冥冥中的关联。   “那是什么,天劫?”   “不像,真是好可怕的真火。”   伴随四周修士的低声议论,刚刚恢复些许元气的万年火灵,就发现下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摄之力,似乎,就要将自己吸扯入其中。 第四百四十八章:火绝道术,焚尽八荒   “本来可以平安解决的事情,非要搞成现在这样打生打死的地步。”   注视着那出现在高空中的火灵,仅仅只是其溢散出来的些许火力,就已然足以令人觉得如坠大日,直接激活了整个黄山张家的护山大阵。   萧山真君不由微微皱眉,言说一句。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不会再去反驳萧师的话语了。   此时他全部的精神,都其中在高空处的那场争斗上面。   张相神在洞府当中飞出,直接就激活了金丹天劫,四面的风雨雷霆,一时汇聚过来。   同时在张相神的身旁处,出现山挥与何罗鱼的妖魔幻影,由虚化实,晋升金丹境界。   寻常紫府修士晋升结丹,在天劫之下,于最短的时间内掌控法力,抗过天劫,这就已经很难了。   而张相神所面对的危局远超十倍,他要在这个状态下对抗六阶元婴境界的万年火灵,哪怕此时此刻的万年火灵是虚弱的,其可怕程度也不是金丹天劫可以比拟。   唯一的好处在于,此时此刻双方气息连接,玄黄天地视之为一体,金丹天劫落下,气息更为强盛,体积更为巨大的万年火灵,反倒要承担其中的大部分劫力。   “乱中取势之法?说起来我的金丹天劫,当年混着魔劫一起渡过去了,还真的是没有单独渡过此劫的经历。”   当年,张烈结成金丹的环境过于混乱了。   严格意义上讲他算是结成两次金丹,一次是丹成二品混元龙血丹,那一次若是渡过雷劫的话,应当是混着魔劫一起渡过去了。   一次是丹成绝品太昊天子法身,那一次根本就没有天劫降下,或者是此方天地已经认可张烈是金丹真人境修士,当然不会再次降临下金丹天劫,或者是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有偷天换日之能,直接化解天劫于无形。   轰隆隆。   天上风劫,雨劫,雷劫不断落下,张相神将自身三灵共生神通激发到了最极致境界,与那万年火灵,四处飞遁互相攻伐。   其中有数次,强烈火光掠过身躯要害,被张相神险之又险的回避过去,六阶妖兽的神识运转速度要远远超过金丹修士,哪怕其进攻并没有什么章法,而张相神的道法法诀森然,其差距也依然难以弥平。   过程当中,张相神的山挥与何罗鱼双灵,数次直接就被万年火灵所击爆了,好在,张相神不死它们也就不灭。否则的话,这场大战在这一刻已经终局。   “已经到极限了,张相神的三灵共生已经很厉害,无论是那头山挥还是何罗鱼,都堪称是荒古异兽,战力凶横。可惜,他这一次选错了对手。”   这万年火灵虽然是张烈带回来的,但是选择是否以它为共生对象进渡劫的人,终究是张相神自己。   萧山真君眼看着,高空当中,以那万年火灵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出一条又一条火链,将张相神以及他的两头双灵共生缠住,凶狠地拉扯向自身体内,萧山真君就认为此战已经结束了:   张相神,他已经败了。   然而,张烈依然双手十指交错,坐在山石之上关注着此战,未到最后一刻,修士的胜负生死还不能下定论。   以万年火灵的身躯为中心伸出一条一条神火锁链,这是它在与张烈交手时,根本就没有展现出来的神通。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就没机会展现出来,就被张烈一剑斩爆了。   此时此刻,这一条一条神火锁链,纠缠在张相神与山挥与何罗鱼的身躯上,一点点的将他们向自身体内拖拽。   虽然一边随着金丹雷劫,一边与张相神作战,以万年火灵虚弱的状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但是最终,还是它赢了。很明显,张相神的力量正在逐渐消散。   “族长,加把劲啊!”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突然有一名修士这样喊道。   这个修士的声音,让张烈也为之侧目了。   因为他是张传书,这些年因为自己妻子的死,一直深恨族长的张传书,但是在这一刻,他终究还是放下了这恨意,纵剑高飞,怒声吼道:   “族长!”   似乎是刺破了什么一般,以整个黄山为中心,一声又一声的族长,响彻天穹。   紫府修士,筑基修士,练气修士,先天修士,甚至于在张家城的那个方向,都在向天边的大日,射来一支又一支的箭矢。   这是那些凡人,最朴素的情感表达。   近四百年的苦苦付出,经营与维持,可以说没有张相神,就没有现在赤阳谷张家的一切。   尽管他的后期是有所昏聩的,损伤了家族的利益,但是两百万张家人,乃至于黄山一域,受其恩惠之人,依然念及他的好。   此时此刻,就化为了一声声的:   “族长!”   近四百年的苦苦付出,一心为了家族,不是白费的,不是没人记得的。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萧山也有一些因此动容。   但是他看了看高空中的形势,却还是摇头轻叹:“就算人心所向,又怎么比得了天意难违?”   就在这个时候,天穹高空中的金丹雷劫,也渐渐趋于结束了,似乎在这场渡劫当中,它一直都是一个配角,张相神炼成金丹的真正劫数,根本就不在于天劫。   但是在最后的时刻,天穹高空中蓝光变幻闪烁,最后化为一道深蓝色的雷柱,一轰而落——离水神雷。   离水又叫做重水,由大量水行元气汇聚而成,具有奇异毒性,可以辐射腐蚀万物。   而在这一刻,一直都在苦苦坚持,咬牙忍耐的张相神,看到离水神雷的那一刻在他的眼中厉芒闪过。   张相神所最擅长的道法,不是刀诀,不是内功,而是其占卜卦术:   只有道行浅薄的卦士,才会刻意趋吉避凶。他们不知道很多劫是避不过去的,面对这种劫煞,应了它才更好。   真正高明者卦士,便是擅于逢凶化吉重现朗朗碧空。   今日渡劫的时间,地点,方位,都是张相神苦苦计算过的,因此,这金丹雷劫的最后一重离水神雷,看似巧合,实则却是几乎一定会出现的水行神雷。   合身一扑,张相神挟带着自己的双灵共生,扯着神火锁链,主动冲入到了万年火灵的体内,然后逆天而冲。   在整体形势的变化与把握上,万年火灵根本无法比拟张相神的水准,它前一刻还全力的往里拉,这一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被张相神硬扯着,冲向了那轰然而落的水行神雷。   水行的克制,雷法的穿透性,乃至于,自身体内那个男人的疯狂反扑,都让万年火灵难以招架。   轰。   剧烈无比的爆炸声,响彻四野。   而在这一刻,就连张烈都已经无法再保持镇定了,骤然立身而起,同一旁的萧山真君一般,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一时之间,四野俱静。   等待,等待。   终于,烟消云散,张相神立身于虚空当中,道道暗红色火焰流火,以其身躯为中心,绕体飞动。   张相神右手竖起,一股小小的火焰生出,再下一刻他扬手向天,炽烈的火焰之海,顿时将整个天穹尚未消散的劫云,尽数焚尽,转为灵机。   注视着那煮海焚天一般的火焰之海,就算是萧山真君,也一瞬间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之意。   以他的修为与经验,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四灵共生,丹成一品,火绝道术,焚尽八荒!   若非如此,金丹境界的修士神通即便再强,也不可能给自己带来威胁的感觉,哪怕就仅仅只有一丝。   “想不到啊,你们居然真的成了,张家一门两真人,这黄山当真是人杰地灵!”   萧山真君感慨摇头,他本以为张相神已经陷入到死局,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这个家伙依然可以破局而出,借劫化劫。   金丹真人刚刚渡劫晋升,是有一段时间的相对虚弱时期的。   但是这对于赤阳谷张家张相神来说,当然并不算是什么。   张氏丁口已经有两百万之数,族中修士也有六千余人。筑基期修士的数量已经近八十人,紫府修士五人,金丹修士两人,可以说已经是丹阳宫的最强盛家族。   声势之盛,实力之强,已经可以压制一些根基不足的中大型宗门。   不过无论是张相神,还是张烈,在短期内他们都没有更进一步扩张的打算,而是决定先打好根基,积蓄实力,上面,毕竟还有一位丹阳宫萧山真君压制着,张家最好还是不要太惹眼了。   但是张家的大兴,明眼人都已经看得出来了,这简直就是宗门中的宗门,其综合实力已经完全可以抗衡丹阳宫。   枝强干弱,从来都是取祸之道。   但是像这种很多人都能看出来的事,萧山真君却好像看不出来一样。   依然是带着张烈四处云游,拜访他在丹阳宫一域的道友故旧,让张烈接手他的人脉关系。   对于萧师心中的想法,张烈心中隐隐有着推测:   萧山真君也是极为骄傲的人,或者说,能够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都曾经是天之骄子,一时俊杰。   可是近六十年以来,萧山虽然修成元婴,但却是难以精进功力的法身元婴,肉身被劫数斩去了。   门下的弟子道行日益精进,乃至于前段时间张相神修成一品金丹,虽然对外宣称是丹成三品,但是萧山还不会因为这点迷惑,而置疑自己的判断。   萧师,他想要转劫重修了。   虽然以法身元婴之身,再修炼千年岁月,积蓄道法资粮,是相对最为稳妥的选择,但是萧山真君积累够了。   他之前受困于金丹境界数百年,本来是可以结成地道元婴的,只是因为魔煞临头气运不济,才修成法身元婴。   就算是现在兵解转劫,萧山真君也有很大的心理把握,修成地道元婴,直指地仙元神境。   修仙者修炼到地仙元神化神境界,就不会再被寿数所限制了,虽然此方天地压制化神修士,让他们无法轻易出手,不得不纳影藏行隐遁世间,但是修炼到张烈,萧山这个高度,一些消息还是有渠道获得的,他们确信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永寿不死的化神真尊。   强烈的冲动,在萧山的心中冲击着,他想要兵解转劫而去,再修天道,而不是困顿于自己现在这具土石金砾的躯体之下,受人耻笑。   更何况在修仙界,风刀霜剑,一步踏错,万劫不复,法身元婴虽然有一些实力,但也不是就不会遭遇危险不会死的。   若是贪婪于那一千多年余寿,最后被人斩杀了,断了转劫的道途,那才是无比愚蠢之事。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萧山真君当然不会介意张家的强盛,一旦他兵解转劫,整个丹阳宫都要托庇于赤阳谷张家,与其主弱仆强逼迫着人家造反,那还不如大家并派,丹阳宫历代祖师的香火,依然可以得到保障。   所以萧山真君一点点的把自己的人脉关系让张烈接手,双方是有着情义的,自己兵解转劫之后,不说托庇于自己这名弟子手下,至少不能让他起杀心追杀。   玄黄大世界十万年以来,但凡元婴真君转劫重修,魔道那边就不多说了,一些作风恶劣的魔道元婴真君转劫之前,甚至要先杀光自己弟子,免得他们追杀报复。   就算是正道这边,也不是没有亲传弟子欺师灭祖,贪图师尊功法宝物,在师尊转劫之后直接杀死师尊的。   这么多年相处,萧山相信自己的眼力与张烈的为人,师徒之间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但是事到临头心中总是发慌的。   自己这个弟子出色是出色,当年发狠拔剑捅自己的时候,也是出手利落毫不犹豫。   因此,虽然不置于改变原本的计划,但是这些年萧山还是与张烈交心交底,就好似凡间那些年轻的时候,打骂折辱儿孙的老汉,别管年轻的时候脾气多么火爆,一旦老了,都变得有所收敛一般。   其中道理张烈也是明白,因此近几年也收敛了许多的桀骜,免得刺激萧师心态不稳,莫名给自己招来什么无谓的祸事。   同时,张烈也并不希望萧山真君太快兵解,因此,近几年来也是在各个方面多方规劝。 第四百四十九章:化解纠葛,丹阳剑圣之名   族长张相神修成金丹之后,整个家族就进入到快速发展时期。   张烈当年就知道,自己在家族经营方面,不如族长张相神,现在看来,并不是不如,而是远远不如。   世人皆以为张相神在自身灵寿将近时,有过一段老迈昏聩的时期,倒行逆施,给整个家族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只不过张相神为家族付出多年,并没有人因此怪他。   但事实上,张相神并没有这段老迈昏聩的时期,那一时期只不过是张家的绝对实力太弱,整个丹阳宫风雨飘摇,张相神选择示敌以弱主动慢性自杀,降低暗中对手的关注,同时等待变局出现。   如此,整个张家才能在未有大的损失的情况下,等到张烈的回归。   这其中的内情,就仅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修炼成一品金丹之后,张相神道途开启,同时恢复到了自身最为鼎盛的状态。   他知道张烈有意建立太昊轩辕剑宗,自身更是修炼过界外天书九息服气。   相比张烈,这册太昊金章给了张相神更大的底气信心,这门大法可谓是天下练气术总纲,精妙玄奥,字字珠玑,每每开卷释读,皆有所获。   有此等道统,何愁万古宗门不能建立?   建立一个宗门,初始时有一个大型家族,同白手起家相比,完全是两个难度。   尤其是黄山张家这样的修仙界大族,有其全力支持,可以说直接就拥有了建立一个大型宗门的基本盘。   当然,家族式宗门,前期是助力,后期就是障碍了,就像玄黄大世界前期需要剑修的开拓,后期又舍弃了剑修道统一样。   借助家族力量建立起一个强盛的宗门之后,不恋栈权力利益,在获得足够回报后,何时理性的功成身退,这是一个很考验家族掌舵人的难题,否则的话对家族,对宗门都没好处。   不过对现在的黄山张家,以及还在雏形的太昊轩辕剑宗来说,谈及这些问题太早。   张相神全面执掌家族,以更加开放的姿态,融入各方的新血加入张家势力,同时以更加严格规范的制度,来规范势力的行事法度:   第一重整家族族规,管理家族与管理宗门是两种行为模式,管理家族,张相神是威望足够的大家长,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除了需要跟张烈商量一下以外,整个家族都是他的一言堂,事无巨细,亲历亲为。   但是管理宗门就不同了,宗门的扩张速度,选拔人才的速度,是修仙家族无法比拟,用管理家族那套管理宗门,根本就跟不上,只能用森然的制度来管理,张相神现在着手,就是在让族人先一步适应,循序渐进,为未来融入宗门做准备。   第二加大招赘的力度,招揽黄龙郡的散修入赘张家,大规模与张家修士联姻融入家族。   黄龙郡的散修,有能力、有野心的几乎都去南荒深处,筚路蓝缕争夺自身道途了,留下来的几乎都是最底层修士。   稍好一些的,有一门修仙百艺傍身,靠着附近坊市还能勉强供养自己修行。   没有手艺又不敢去南荒深处的,他们一年下来也赚不到几枚灵石,没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滋润肉身,就只能不停消耗体内的元气、折损道基,三五年之后,修为就会慢慢倒退,几十年后就连修仙者都算不上了。   这种事情对于见识过世界广阔的修仙者来说,无异酷刑。   就算这些最没有本事的散修,这一次也是张相神招赘的对象,这些修为倒退之人,只要给他们一个灵气充足的环境,修为就很容易恢复。   只要他们加入张家,有三五年时间修养,这些人就能恢复原来的修行境界,即使他们的修为大部分都很低,也能缓解一些张家快速扩张带来的人手短缺问题。   即便是先天期的修士,也能耕种灵田,在坊市中作为学徒打打下手。   像这些人,张家具有修炼资质的坤修是不要指望了,但是只要肯加入张家,就可以迎娶不少张家没有灵根资质的娇美少女,享受清福,同时给张家提供出色的后裔。   拥有灵根的修士,后代诞生灵根的几率也更高一些,可以说他们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祥云山,白玉楼。   方圆数千里的紫府、金丹,甚至元婴境修士云集于此地,竞价高阶的灵药。   张烈身家阔绰,有家族有宗门,有元婴师尊,所以白玉楼拍卖的灵物,只要不是价格太过虚高的,只要他想要,总能拍买到手中。   这些年将所诛杀的修士乾坤戒、乾坤袋等物交由家族修士炼化,其中所获得的灵物,再由家族渠道倾销出去,转化为大笔的灵石,回流到张烈的手中。   这样的供养,没有不阔绰的,仅仅就只是南离、邪日两名元婴真君的遗产,就有近千万灵石之巨。   只不过这些年张烈钻研剑术、阵法、丹道、炼剑术,方方面面也是花销巨大,大笔的灵石流入,又如潺潺流水般花出去了。   不过张烈对此倒并不在意,对于修士来说,灵石本来就该是这样用的。   “寒玉芝十五万灵石!”   “寒玉芝十九万灵石!”   “寒玉芝二十一万灵石,成交!”   在竞拍到这株寒玉芝之后,张烈微微一笑颇感满意。   斡旋造化中所记载的还魂复生丹丹方,其中有一些灵药此界根本就没有。   但是这并没有关系,斡旋造化当中深刻讲述了君臣相佐、互相依存的丹道之理,换而言之,是将还魂复生丹是怎样炼成的,为什么能够炼成,各种成分都起到了什么作用,都讲清楚了。   因此玄黄大世界中没有原丹方上的灵药也根本没关系,研究透丹方后,修士自然可以根据药性,自己配制出适合于此界的还魂复生丹。   拍卖结束,众修士少部分留在楼中继续彼此交易,大部分四散离去,高价值的灵物往往都交由白玉楼进行竞拍,这样才能拿到相对最高的价格,继续留在在这里,寻找到上好灵物的可能性是有,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高。   “张真人这一次真的是大有收获啊,祝真人道运昌隆!”   此时此刻张烈身边的女修士,与四周大多数素衣简袍的道门修士大为不同。   是一身七彩灿烂的绚丽彩衣,其质料又细又轻,宛如拢着一身的彩虹,极是耀眼非常。   腰间系着一条宽如手掌的彩色腰带,越发显得这位女修腰身的纤细。   彩衣彩带,长发丽裙,再配合宜嗔宜喜的俏面,自然而然流露出艳美的气质来。   宫彩真,萧山真君一位结丹老友的得意弟子,同样也晋升结丹境界了,这几年来,张相神专注管理家族,张烈研习丹、器、阵、剑,同时跟随着萧山真君,接手师尊的人脉。   萧山真君在南荒通玄界的人脉,已经接近是最顶级的了。   就像这祥云山,白玉楼拍卖会,没有相熟的修士做保介绍,根本就进不来。   空有丹法,买不到高阶的灵药怎么办,自己种植?   高阶灵药从种植到成熟,动辄几千年,元婴真君都等不起。   当然,手段高明的修士到一个新的区域一段时间后,自然就会有人去结交,但是终究没有张烈这般,通过师承传承来进入圈子,更加顺利。   “这次也多亏了彩真仙子,若非仙子前来特意相告,我就真的错过这次拍卖会了。”   虽然这次拍卖会上,张烈花费不小,但是所购得之物都是很有用处的,于自身修行大有裨益。   两人并肩而行,一者外披古旧黄袍一者绚丽法衣,一边行走飞遁,一边交谈。   只是谈着谈着,宫彩真的神色渐渐就低落下来。   张烈也是修炼了两百多年的老货了,一看便知,戏肉来了,继承了萧山真君的人脉关系,自然而然也就同时继承了萧师的一些过结与麻烦,不过萧山是由结丹境界晋升元婴境界的,他在结丹境界的那些仇怨麻烦,在他晋升元婴境界后就不再是了。   就算是原本有仇敌,在萧山真君炼成元婴后,也大多是隐藏于深山海外,不敢现身。   萧师人脉所带来的麻烦,更多的却是当年的结丹故友,攀附而来,却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这位宫彩真,在萧山带着张烈拜访玉蝶宗明香真人后,作为明香真人的嫡传弟子,宫彩真就一直对张烈有所意动:   萧山是元婴真君,张烈是金丹中期修士,固然显赫,但是作为道侣的话,宫彩真的玉蝶宗出身,结丹初期修为也不算差,从常理来看的话。   只是宫彩真颇为敏锐,在几次暗示,而张烈毫无反应后,就知道绝了这念想。   因此两人还能以道友身份,继续交往下去。   若是在凡间,女儿家的脸面单薄,有过这样的经历后,双方可能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是在修仙界并不是如此的,虽然修仙者在凡人眼中高高在上,但同样也要承受巨大的生存压力,有家族的靠家族,有宗门的靠宗门,有修为高明道友的靠道友庇护,这些事关生死,乃至宗门存续,任何人都没有那么敏感。   “在我们襄山附近,近些年来了一批邪修,为首之人自号‘红袍老祖’其一身邪道法力只怕比我师父还高明几分,此人不但一身邪法出神入化,更身怀一件至宝。”   在宫彩真的缓缓讲述当中,张烈渐渐听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玉蝶宗现在所占据的山门,以前也曾经有过一个宗门,只是后来这个宗门衰弱了,就被玉蝶宗修士驱逐出去。   现在,当年那些被驱逐的人中有人练成了法力,回过身来邀请一群散修高手助拳,要夺回襄山。   双方为此已经斗过几场了,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还是玉蝶宗修士更加吃亏一些。   宗门修士比之散修更有修炼上的优势,如果这个优势消失了,宗门修士与散修的法力相对持平,那么在斗法斗剑上,很可能就换成是宗门修士吃亏了。   吃过多少苦,获得多强的力量,不说绝对对等,天道运转之下总是有一定转换的。   “下一次斗剑是什么时候?”   “就在半个月后。”一听张烈的话语,宫彩真明眸一亮,急声答道。   “那好,我就在贵宗打扰半个月吧。”   虽然宫彩真的话必然是有所偏颇的,驱逐?怕是换作追杀更加合适一些,只是被人家成功跑了。   但是这个宫彩真长袖善舞,交游广阔,这段时间以来,的确是帮了自己不少忙,刚好有时间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闻言,宫彩真欢欢喜喜的将张烈领上襄山玉蝶宗。   这里不过是一处堪堪五阶下品的灵脉,但是已经足够许多散修为此相争了。   当初华筝真人所在的赤鼎门,就有过类似的问题,宗门日益衰弱,而山门之外散修觊觎。   不过赤鼎门的问题,在张烈封印万年火灵,并在赤鼎门中住上半年后,就彻底结束了,修仙者的记忆力是很好的,至少在百年之内赤鼎门不会再有类似的麻烦。   住入襄山玉蝶宗之后,张烈专注于辨识药性,重组还魂复生丹的丹方,宫彩真甚至她师父明香真人都前来拜访过几次,似乎是想说一些有关于半月之后斗剑的问题,但是见张烈如此沉迷于丹道钻研,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纷纷的退去。   还魂复生丹,只要修仙者修炼到金丹境界,可以保持一点真灵不灭,融合此丹,就可以起死回生再造肉身,并且不影响日后元婴转劫,堪称是不可思议的逆天神丹。   只凭此丹,其实就几乎足够一个强盛的宗门在修仙界立足了,但是对于张烈所要建立的真正宗门来说,它仅仅只是其一部分而已。   “接受太昊道统,承其气数,我现在的道法积累已经足够修炼寻常元婴的了,但是想要修成太昊天帝法身,这宗门就非建不可,无法退避。”   ……   半月之后,一群污嚷嚷的散修再次攻上襄山玉蝶宗。   看着不好看,但其实修仙界无数的宗门,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筚路蓝缕争夺一线道途,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几个是好看的,出身干净的,几乎都伴随着难堪与血污。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最终成功之后庄严的站在祖师堂内,受后辈弟子世世代代的香火祭祀,其中甚至还有飞升上界的。   因此,张烈也并没有看不起他们。   跟随着玉蝶宗邀请来助拳的修士一起,来到一片宽阔的山林。   事情发展到双方需要通过斗剑来争夺灵山,就已经说明玉蝶宗陷入很大劣势。   只是还有反击之力,红袍老祖那一边的修士,为了避免强行攻山减少损失,也接受了斗剑决胜。   否则的话,玉蝶宗毕竟是占着灵山,逼急了这些人炸毁灵脉,一拍两散,这种事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虽然是遗祸无穷,以后玉蝶宗的修士在南荒修仙界都会受到歧视。   “明香道友,这是最后一次斗剑了。前四次都是我们获胜,这一次若是还没有人能斗胜过我,那你们玉蝶宗就要让出襄山灵脉。”   这红袍老祖身高丈八,全身都笼罩在一层犹如斗篷一般的黑色烟云之中,内里罩着一件血色红袍,有无数人面就在他的护身法力内若隐若现,发出隐隐的呼号,越发衬托的这位老祖阴气深重。   双方的斗剑约定,是各派出五人斗剑,但并不是五场定胜负,而是只要场中那一人还未落败,就可以一直站下去,这位红袍老祖是此行散修中法力最深厚者。   之前的四次斗剑,玉蝶宗同样广邀同道朋友,不是没有连战连胜的时候,但是每每战到这红袍老祖之时,都在其邪功秘法下败北,甚至死了几个人。   四次之后,玉蝶宗几乎已经邀不来愿意助拳的了,再有交情,再许诺以重利,没命享用的话,也是毫无意义,这位红袍老祖的一身邪法,的确是极为厉害。   明香真人作道姑打扮,背负双剑宽袍大袖身姿绰约,只是此时此刻脸色一片铁青,却无可奈何。   她在之前的几次斗剑当中,已经积累内伤颇重了,但是此时此刻吞服丹药,强撑着也要前来,否则的话,这一次玉蝶宗甚至凑不齐五位结丹宗师。   “难道,祖宗基业,玉蝶道统,就要毁在我的手里?”   玄黄大世界的修仙宗门,是很重道统传承的,宗门有失,断了香火供奉,甚至会影响未能飞升的祖师真灵转世。而玄黄大世界各洲最顶级的大宗大派,其最后杀招就是以巨大代价,请飞升祖师跨界出手,庇佑宗门传承。   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最顶级的超大型宗门,必然是有祖师在上界可以赐福撑腰的,否则光凭一代修士努力,几乎不可能杀入大洲上门的行列。   “明香真人,事已至此了,襄山灵脉重归我师尊红袍老祖名下,已经是必然之事。”   “其实,真人不如此刻就从了我家老祖,自从相见之后,我家老祖就对真人念念不忘,思慕已久!”   在散修的人群当中,一名脸色有些青白的年轻道人走出,轻浮调笑,口中污言秽语,却引得身后的一众散修放肆大笑。   “罗存幽,你有本事出来与我斗过一场!”   宫彩真无法忍受对方如此污辱自己的师尊,直接就祭出飞剑,要下场与那罗存幽拼命。   但在这个时候,那位红袍老祖却先一步飞起了,飞到了山涧高空,甩袖言道:   “来吧。明香真人性情刚烈,想来是不会不战而降的,我们就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伴随着这位魔道老祖的话语,其周身的人面越发的游动流转迅疾,仿佛是急于择人而噬般。   红袍老祖这次竟然第一个出手了,却是与之前四次时全然不同,顿时将玉蝶宗一众修士的布置打乱。   “师姐,那就让我先上吧!”   在明香真人的身旁,站出一名结丹境的蓝袍老道。   玉蝶宗这一次的最大筹码,就是邀请到了师承名门,并且素有威名的张烈。   但是玉蝶宗也并不认为,仅修道两百多年的张烈就能是红袍老祖的对手,红袍老祖是与萧山,明香真人一个辈分的修士。   所以,哪怕明知不敌甚至有当场丧命的危险,明香真人身旁的铁尺老道,也要强行出手,让一旁的张烈可以看一看,多了解对手一点。   只要张烈能够逼平红袍老祖,剩下的以三敌四,玉蝶宗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张烈虽然曾经一剑杀千碧山上官虹,威凌南荒,但毕竟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而上官虹属于那种深居简出,实力隐藏极深的修士。   因此玉蝶宗知道张烈素有威名,但是也并不觉得,他就能必胜红袍老祖,现在的玉蝶宗已经输不起了。   “不,师弟你退下,还是由我来吧。”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再下一刻明香真人已然身形合剑,飞遁出去,落于山涧高空之间,她选择自己出手。   “嘿嘿嘿嘿,明香真人你亲自出手,那倒是更好!”   一语化毕,以那红袍老祖为中心,却是九道黑气如蛟龙闹海,先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只漆黑大手,然后才狠狠往明香真人头上落下。   这只爪影飞动,灵动莫测,其中心处似乎有着一股巨大的吸摄之力,飓风之眼一般似是要将物体与心神,全部都摄入手中。   明香真人能够成为玉蝶宗掌门,当然是相对更多掌握了玉蝶宗道统的,此脉道统由女修所创。   玉,指的是保持纯阴之身,真气法力纯一,如此得种种便利。   蝶,指的是剑诀精巧绝妙,辅以心幻魂术辅助,外攻敌手,内修己心,以求达到修行至境。   立意都是对的,不过研究的深度不够,玉蝶宗道统至今为止,最高不过结丹境界,连元婴真君也未诞生过一位,无论其气的法力纯一,还是其剑的精巧绝妙,都差着火候。   当然,这是以张烈的眼界视角来看的,其实,玉蝶宗的剑气传承,已经足够在修仙界立足了。绝大多数的散修,对此道统也是可望不可及。   在那支漆黑大手的狂轰烂炸之下,明香真人犹如一只穿花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控御的飞剑就仿佛是毒刺,寻隙而入,试图逆转局势。   可是红袍老祖走的是纯正的魔修路线,修炼的邪法当中吞纳万魂,根本就不管驳杂与否,未来道途艰难,先将自己一身法力催行至最极限,雄浑绝伦,一力降十会。   任何正确与错误与否,恐怕都是相对的。   在修仙界来说,法力精纯永远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因为金丹大道最重丹元纯粹,运转随心,若是其中杂质太多,在成丹的最关键时刻就往往会出现丹毁人亡的状况。   用外丹术的说法就是,杂药太多,丹气不纯,导致炸炉。   而红袍老祖所修炼的魔功,却反其道而行,或者说是在晋升结丹境界之后,主动放弃自己未来道途,疯狂追求法力深厚,肯付出这样的代价,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因此而获得远超寻常结丹宗师的战力也是正常的。   红袍老祖的魔功法力雄浑到,明香真人几乎根本就突破不了的地步,双方都是道尽了,但是红袍老祖的选择,却让他以更低的努力拥有了远超于明香真人的战力。   “明香真人你也已经尽力了,下去吧。”   与明香真人纠缠数百招之后,四周的山崖石壁都被打得崩飞爆裂破碎不堪。   在那魔手的拍杀抓摄之下,明香真人的内伤越来越重,但她就是咬着牙不肯退下。   红袍老祖也感到有一些扫性了,骤然间祭出一颗碧绿色的魔珠于自己头顶。   在那魔珠之上,流淌下滚滚的人魂溶液,流淌到红袍老祖身上后,迅速恢复着其一身神识法力。   “休想恢复法力!”   明香真人厉喝一声,人与剑光相合斩杀而下。   但是如此一来,却正中了红袍老祖的算计,他虽然要远远强过明香真人,但是对方死斗的话,他要拿下对方也要花费不小的心力。   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次的斗剑了,对方必然有着杀招,自身要尽量保留力量,来应付可能会出现的强敌。   那颗碧绿色的魔珠快速的划过,下一刻那恐怖的魔芒就要将扑杀上来的明香真人彻底吞没。   “师父!”   “师姐!”   砰。   再下一遍,宫彩真与铁尺道人的惊呼之声却终止了。   因为一名身着古旧黄袍的年轻道人,虚空而立,他竟然左右出手,以左手食中二指夹住了明香真人的飞剑,另一只手则将那颗碧绿色的魔珠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山涧高空,有山风拂过,无论是明香真人亦或者是红袍老祖,或者是宫彩真与铁尺道人等人,全部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毕竟是萧师故友,总不好让她身受重伤。”   “这一场是我们输了,直接进行第二场吧。由我来,会一会红袍道友。”   说着,张烈将明香真人轻轻推送回去,而自身扬手之间,将那颗碧绿色的魔珠扔给红袍老祖。   直到这一刻,红袍老祖才能够感知到自己,再一次恢复了对于元魂珠的感应与控制。   “刚刚……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竟然,用手接住了我的元魂魔珠!”   在在场所有人都还有些呆的时候,红袍老祖歇斯底里一般的攻击开始了。   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再一次浮现出道道黑气,化合为巨大魔爪,抓摄向那半空中的青年道人。   然而,无论是巨大魔爪,还是黑气蛟龙,亦或是红袍老祖变化出其它的法术形态,这些魔功变化,始终都根本无法侵入张烈身周的百尺之内。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吧,那位可是红袍老祖!”   “……是剑气,以张真人的身躯为中心,百尺以内,虽然看上去正常,但其实已然尽数化为剑气领域了,如此神技,简直无法想象。”   在散修那一边还在议论纷纷,无法相信的时候,玉蝶宗毕竟是正统的传承,明香真人从心神震撼当中回过神来,给出众人以解答:   剑气领域,万剑神通域。   红袍老祖的全力攻击,根本就连高空中这名道人的金丹领域,都破不开。   红袍老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近乎歇斯底里一般的疯狂,付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换来的力量,竟然,竟然……   “无论当年你是多么仇恨,委屈,这些年你修炼魔功,炼制如此魔宝,也过分了。”   低语之间,张烈扩展开自身的万剑神通域,刹那之间,将红袍老祖笼罩入其中,一瞬之间,红袍老祖就僵住不再动弹了。   无数剑气,攻入体内,一瞬之间,便是由内而外的形神俱灭!   红袍老祖还站立在那里,但是他身上的生机已绝,片刻之后其法袍开始一片片的脱落,飞舞起来,化散,消失于人间。   然后是腰带,法靴,红袍老祖身上所有的法宝,开始一片片的飞散。   一下子在场所有人都惊呆,全部吓傻了,那位连战连胜,镇压玉蝶宗逼得一个宗门濒临灭门的红袍老祖,左道凶顽,就这样死了?   并不是所有的法宝都粉碎了,那颗碧绿色的魔珠,在绕空飞舞一圈后,又落回到了张烈的手中,被他收取起来。   然后,张烈的身躯陡然间消失不见,他汇集四周的剑气,骤然出现在天际高空远处,而后一诀挥扫斩落了下来。   就仿佛是其手中有着一柄无形有质,足以开天辟地的不世神剑。   一挥之后,那道人的声音落了下来,同时人踪已无:“此间事了,张某去矣。”   轰隆隆隆。   也就是在这一刻,在所有人的面前,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被整整齐齐的自中劈开,剑裂天地。   捉星摘月,移山填海,以张烈现在的法力还做不到,但是这一剑开山,却也已经足够震撼。 第四百五十章:六年,五行旗   红袍老祖结丹后期修为,虽然是有几分手段,但是还不放在张烈的眼中,他全身上下也就那颗元魂魔珠,堪堪入目。   “此物交给老二拿去炼化,当可增强几分功力,或者施法超度,也可以增加功德。”   这样想着,张烈所御使的那道剑虹,越发迅疾几分,一跨千里。   接下来的这几年,张烈本身越发罕有出手了。   其在张家的事务,多由门下弟子出手,代为完成,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的几名弟子渐渐为南荒修仙界所熟悉:   大弟子秘而不出,无人知其修为身份如何。   二弟子云梦瑶结丹境修为,长于魔功幻术,管理分担着很大一部分张家财务,有着绝世容颜,心思缜密,心狠手辣。   三弟子上官横,紫府境修为,只要不是结丹境界的敌方势力,多由他来代替张烈出面解决,性情骁勇彪悍,逢战身先士卒,为张家解决了很多敌对势力。   四弟子竹玉心,金丹九层得道竹妖,尤其精于剑术,凡是向其师发起挑战,或是上官横难以战胜的对手,竹玉心出手往往就可以轻易战胜。   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烈虽然亲自出手的时候越发少了,但是其丹阳剑圣之名,却被众多本地修士送上门来,并且在南荒一域逐渐响彻。   丹阳剑圣,楚南地域金丹前十人。   寻常修士,修炼到金丹真人境界,往往因其所擅道法功诀,本命法宝,行事特征,所在宗门上获得自己的名号:   如火龙道人,红袍老祖,五行老祖,诸如此类,而张烈的真人境界名号,却是丹阳剑圣。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出身于丹阳宫,剑术精绝,因此被冠以这个名号。   虽然是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但是在这些弟子忙着的同时,张烈自己也没有闲着。   大概六年的时间,他在整理融汇着自己一身所学,为太昊轩辕剑宗梳理宗门功法,这个过程,本身也是一种反思与修持:   “未来的太昊轩辕剑宗,当分为内门和外门,内门当以我修正过的紫心大法为基,逐渐转入胎化易形,修炼出最适合自己的道体。外门当以阴阳五行练气术为主,由外而内得其精义,方可入内门修炼正法。”   “太昊轩辕剑宗当以剑术,真气为立派之根本,辅以丹,器,阵法,诸般杂术。”   在张烈的反思与总结当中,整个宗门的修炼体系渐渐成型,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将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两册界外天书隐藏了:   自身修炼昊天法目,都是因为得到了昊天镜残片才能修炼成功,正常修炼这门功法是无法大成的。修炼脑内泥宫丸的过程,也是凶险莫测。   而斡旋造化则是过于高深,容易把人引入歧途,导致蹉跎一生。   仅仅是以九息服气,地煞剑经两部太昊金章为主,就足以立派了,辅以胎化易形,呼风唤雨,地煞通幽,煮石弄丸等等传承,这个未来宗门的底蕴就已经无比强横。   再加入难以兼顾的传承,很容易为宗门未来的分裂埋下隐患。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高深的道法就算是放在他们面前也无法领悟练成,很多时候不是不想教,而是教不会。   张烈是因为自身性情,极为适合修炼地煞剑经,方才轻易入门的,其后以此为基,步步稳固。   所以,宗门不仅仅要负责传授高深道法而已,还要进行适当的简化,让大多数宗门弟子,可以由浅入深学进去。   当然,就算这种简化,也是有其极限的,天赋资质不足还是无法领悟。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的度过着,张烈修行,练剑,炼丹,炼剑,修学阵法感悟天地,感到无比充实,沉浸其中。   与此同时,云梦瑶在自己的洞府当中也是如此,寒玉床上,那美艳的白衣女修,闭目持诀,吐纳着自己面前的碧绿色元魂魔珠。   将上面的人魂尽数超度之后,这颗魔珠内依然有着雄浑的阴气,吞服炼化,对其修为有着极大好处。   鬼修一道不容于法理,偏偏又能长存于世,就是因为作为鬼修,有着很多种快速增长自身功力手段。   不过万劫阴灵难入圣,鬼修最为畏惧天劫,若不是靠着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万年灵鬼,凭借吞噬小鬼阴气,强行增强自身法力,金丹天劫几乎就不可能过得去。   所以有的时候快就是慢,慢就是快,欲速,反而是不达。   不过在获得了地煞通幽道法之后,云梦瑶自觉钻研颇深,领悟颇多,因此敢于炼化元婴,炼化元魂魔珠,快速提升自身法力,就算是金丹天劫无比克制,她心中也有几分把握,可以渡过。   正常的鬼修,或者躯体虚幻,或者难以掩饰身上的鬼气,而云梦瑶凭借通幽诀的精妙,几乎将自己完美转化为人体,就算是金丹真人境修士当面,也未必能够看出她的根脚。   因此云梦瑶的自负,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根基。   “承接界外天书,并要以此在玄黄世界创立宗门,师尊的外劫必然深重,想要助师尊完成霸业,我需要更强的法力!”   这六年时间,张烈的感受是充实,沉浸。云梦瑶的特征是刻苦,激进。   那么上官横,他便是苦大仇深左右为难了。   平心而论,自己现在这位师尊是待自己不薄的。   指点家传功法化解隐患,赐下奇功绝学冰火九重真诀,借冰火二气炼体,抵御心魔。   但是上官家上上下下七千修士,都是以待罪之身身份,在张家的矿洞,工坊内执役,几乎快要成为张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了。   上官横这些年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赎回了自己父亲上官桀,结果父亲暗中联络家族残部,想要劫矿洞,送族人逃得性命重获自由。   对于这些年跟随在张相神,云梦瑶手下的上官横来说,父亲这样做简直是自杀行为。   他知道父亲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又无法阻止父亲执意如此。   “我当然知道此事艰难,但是我是他们的族长,若是连我都放弃了,还有谁会管他们?”   “按照你的方法慢慢救,他们大部分人都得在矿洞里老死,我们最后能救几个人?”   上官横有上官横的理由,上官桀有上官桀的立场。   最后上官横没有办法,自己带队,亲手终结了父亲的计划,因为他知道父亲的做法,不但救不了族人,还会连累死更多的上官家血脉。   “我比您更了解,张相神,张烈,我知道他们是多么可怕的人,有我在,我至少能最大程度的庇佑族人,让他们有个盼头,若是任由您肆意妄为的话,我上官家就真的完了。”   上官桀身上没有法宝,而上官横是炼体修士,当上官横手掌上染着血,结束这次事件的时候,他也亲手再一次将自己的父亲送回到了矿洞深处。   那一日,分别之时,所有上官家的人都以一种无比仇恨的眼神注视着上官横,他们认为他是叛徒,除了自己的父亲。   “没事的,不要哭啊儿子,父亲有父亲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但其实我知道你是对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你比以前强出了很多,跟在张真人身边好好的学。只要你还在,上官家就不算亡了。”   当再一次看着父亲,手戴灵锁镣铐,步履蹒跚的走入矿洞时,如同一头钢铁凶兽似的上官横,几乎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因为他知道的,今日一别,便是此生,父子永不相见了。   竹玉心这些年的生活主题,则是有趣,他打磨剑术,研习阵法,与南荒各宗,不服师尊剑圣之名的修士斗剑交手。   这对于一名妖修来说,是一种很难得的珍贵体验。   正常情况下,妖修与人族修仙者的争斗,往往是不开始则矣,开始之后则就是不死不休。   像现在这样斗剑,双方分出个胜负就结束了的体验,对竹玉心来说罕见而难得。   极少有人能越过自己,再去挑战师尊的。   但是每每有人的时候,竹玉心都会更加兴奋,因为这就意味着,可以见到师尊出手了。   虽然师尊的境界并不比自己更强,但是师尊的法力却是深不可测,师尊的剑术,比之自己,更是更快,更强,更狠!   现在师尊在楚南地域十大金丹真人中排名第四。   但是竹玉心总是觉得,师尊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用出过全力。   这一日,黄山洞府。   连接着地火脉的炼丹室内,那黄袍道人正在烧制着一炉灵丹。   这几年时间,虽然自觉修为精进不少,但事实上,自身的金丹六层法力是没有再次提升的。   对于此,张烈的选择是,钻研剑术、阵法、丹道、炼剑术,增强自身的道法积累,同时选取出各家丹道传承当中,炼制五阶灵丹的丹方,开始炼制提升法力的丹药。   借助外丹之法,来促进内丹的修炼。   施术行诀,仿佛是行云流水一般,一株株的灵药,丹砂,在张烈的神识法诀指向之下,飞入其下为熊熊地火燃烧的炼丹炉内,淬炼精华。   张烈的神识与法力都是元婴境界的,以此为基础炼制五阶灵丹,当然是相对容易。   他此时此刻所使用的丹鼎,也是六阶的法器,在瀚海界所得到的那只迷天鼎,对于炼丹有着极大的辅助效果。   但是即便是如此,多种优势条件具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只丹鼎当中还是逐渐冒出滚滚的黑烟。   “不。”   看到这一幕,张烈知道自己又是至少几十万灵石的损失。   但他还是迅速上前,熄火降温,避免出现更严重的炸炉。   数个时辰后,丹炉温度渐渐下降,张烈打开鼎炉,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丹渣,思索了一下各种挽回损失的可能,最后还是无奈的放弃。   “炼丹真的是好难啊……不过也算是锻炼心性。”   “外丹好炼,内丹难成,能够将外丹的祭炼提升到高深的境界,那么修炼内丹也就更有把握了。”   这样自语总结着,调整心态,然后张烈开始以灵水清洗丹炉。   炼了坏丹,就算是没有炸炉,对于丹炉本身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因此在很多丹道道统传承当中,甚至有着专门的洗炉法门,加强修士自身与炼丹炉之间的感应默契,朴实而且神妙。   清洗过丹炉之后,倾倒废水,张烈打开封禁走出洞府,却刚好看到了一枚飞符传书。   上面的神识法力波动,多年未见了,却让张烈觉得有些熟悉,招手之间,摄取过来。   而在这个时候,云梦瑶与竹玉心刚好有事,他们也飞入到洞府,一同拜见师尊。   云梦瑶看到张烈手持灵符,嘴角处微微勾勒,不由得好奇问道:“师尊,可是有什么惊喜之事?”   看着洞府内的残余丹气,云梦瑶就知道师尊又一次炼丹失败了,虽然这是晋升高阶炼丹师的必然经历,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让师尊笑起来的事,也是罕有。   “倒并不是什么喜事,而是你们的两位师叔向我求援,说是有仇家,来寻仇了。”   “两位师叔?”   云梦瑶与竹玉心闻言都是一愣,对视一眼,皆是有些茫然。   这却也是正常的,张烈过去从来都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过有关于腾蛟山胖头陀与瘦道人的事情。   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为幽绝老人的弟子,而张烈在幽绝老人的遗府中获得了太昊金章九息服气的道法传承。   得了如此大的好处,所以认了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为师弟,为两人争夺灵山,建宗立派。   在大概说明这件事后,云梦瑶接过玉符在通读之后一笑:   “师尊,此事派我与四师弟去就可以了。不过是两条尚且没有化形的蛟龙而已。”   “不,此事我亲自前去。五行灵蛟,是制作五行旗的上好材料,我这些年手中有其它三蛟的灵骨血肉,却一直以秘法封存着,迟迟不肯去使用,就是在等它们。”   五阶的阵旗用得好了,可以压制制衡元婴境的修士,妖兽,但是张烈手上的五阶阵旗一直都用得很费,动辄损毁,就是因为缺少高质量的阵旗。   近些年张烈继承了萧山真君的人脉,其中就有颇为高明的五阶炼器师,派遣竹玉心为其解决过一些麻烦。   得到了完整的五行灵蛟,再以重金聘请此人,应当可以,获得五阶上品五行旗。   更何况,张烈自认为对于胖头陀与瘦道人这两个师弟,有着一些责任,因此决定亲自出手。   数日之后,一道遁光离开黄山。 第四百五十一章:剑巧剑力之争,剑修相遇   张烈带着云梦瑶,竹玉心刚刚离开没过两日光景,就有一名年轻修士前来黄山,送上名帖求见拜访丹阳剑圣。   张烈此时不在山中,整个黄山中唯一可以对等接待这位金丹真人的,就只有作为族长的张相神。   因此张相神在自己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待这位贵客。   虽然对方并没有自报师承与身份,但仅仅只是金丹真人这个修为境界,就已经足够分量。   更何况结丹境修士中的弱者,大多数也不会上黄山来给自己找麻烦,会前来的,大多都是修为神通不低的人。   道宫正殿之内,张相神客气地接待了这名外表上异常年轻的修士。   仅仅只是一面,长于观人的张相神就察觉到此人的不凡。   绝大多数的结丹宗师,即便外貌年轻,但是身上自然而然就会有岁月沧桑痕迹,而眼前这位年轻修士不同,他的目光中神光炯炯,充满了活力,古铜色的肌肤泛着饱满的生命光泽。   站在那里,却给人以如山般雄浑厚重的感觉,仿佛这年轻人的脊背能够把天都支撑起来。让人一见之下,就有种安全信任感。   “在下坤元山门下弟子余则晨,见过张相神道兄。”   道兄,这是修仙界比较尊敬的称呼了。   然而此时此刻张相神愣了一下,几乎有一种愧不敢当的感觉,因为那三个字:坤元山!   南荒修士的骄傲,几有天下第一杀剑之称地仙元神离尘子所创立的剑修门派。   坤有大地之意,坤元,仅仅是这份气魄之雄大,常人就无法企及。   “不敢当,不敢当道兄之称,不知余道友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张相神这一刻是客客气气,把自身姿态放得很低的。   坤元山是一个小门派,人数不多,但是出世弟子各个皆是古之剑修传承,虽然自负一身修为,但是张相神也吃不准,对方就真的没有能力,单人独剑把整个黄山张家给挑了。   就算能够击退此人,那位天下第一杀剑离尘子,也从来都不是一位好说话的修士,更何况对方不可能没有师兄师弟一类的同门。   “张道兄太过客气了,小弟此次下山,云游天下,这次偶然间听闻,张氏元烈道友有丹阳剑圣之名,因此特来请教的。”   余则晨全然没有没有那些传说当中,上古剑修的桀骜与凶悍,整个人老实客气,礼数恭敬。   但是张相神也丝毫不敢因此小看他,在见到此人的第一瞬间,体内共生的三头灵兽就向自己传递过来畏惧恐慌之意。   妖兽的危险感知,要比绝大多数人族修仙者敏锐得多。张相神相信火灵它们的判断。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元烈在两日前出山访友去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的。”   这是实话,同时张相神也并不希望张烈与这位余道友真的交手,因为无论胜负,都是麻烦。   剑修论道,往往只有一种方式,双方皆是剑出无情。   但是双方斗生斗死,无论谁生谁死对于张家来说都是滔天的祸事。   就算元烈点到为止的获胜了,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张烈名声暴涨,在张相神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哦,我在入山之前,观此山中并无剑气,就已经知道张道友应该是外出云游了。但见剑气虽无,却依然有一气冲天犹如天柱直冲霄汉,今日见张道兄,方知黄山张家真的是人才济济。”   “不如道兄与我论道一场,道兄若是得胜,小弟下山之时曾经带出数株元芝草,可作彩头。”   说着,余则晨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支玉盒,打开青玉玉盒,里面放置着数株仿佛玄参的灵草,只是其灵性元气之盛,却又远远超过寻常参草百倍之多:   六阶上品灵药,却是炼制增进法力丹药的主材。   这等至宝,余则晨随身携带,见人就毫不遮掩地拿出,却依然能活到现在,由此,张相神就能隐隐觉察出此人的神通手段。   当然,师门传承,也是另一个方面。   见到这六阶元芝草,就算是张相神也有一瞬之间的心动。   “此人也不过是金丹境界,观其气质,恐怕修道不过两百年左右,与元烈相仿,我修有九息服气四灵共生,未必就不能战而胜之……”   可以增长功力的灵草灵丹,在修仙界从来都是极高价值的。   但是,这种一瞬之间的心动,很快又被张相神压制下去了,他双手持礼苦笑言道:   “余道友谬赞了,在下虽然修炼过一些养生的功法,但是在坤元山神剑之下,却是有自知之明的,论道之事不必再说,不必再说了。”   见张相神态度坚决的拒绝,余则晨也不好逼迫,不过他本来就是想找剑修来论道的,像张相神这种专精于气法的修士,愿意自是最好,即便不愿意也并没有什么。   剑道是天下最强的道,世间其它道法或有其可取之处,但也仅仅只是有其可取之处而已,所有坤元山门下的修士都是这种心理。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心理,但凡天下大派道统传承,魔修相信魔道天下最强,雷修相信雷法天下最强,体修相信炼体之术才是天下最强之道,若无此心,也根本就没有角逐这天下最强之道的可能性。   两人又一同喝了一会灵茶,然后在余则晨的问询之下,张相神告知了他张烈的行踪。   像这种出身的修士,他在南荒想找一个人,除非这个人立刻隐匿深山海外,或者远遁出南域炎洲,否则是隐藏不了的。   而以张元烈的性子又不可能这样避战,因此张相神心思数转后,索性就直接告诉了他张元烈的行迹,反正瞒不住倒不如坦荡一些。   在得知张烈的行踪之后,余则晨很快就告辞离去了。   张相神以极高的礼遇,亲自送出近百里,然后看着其背影消失的方向,不由得轻轻一叹。   “因为元烈,方才有我张家大兴的今日,但是现在连传说中的坤元山都交往上了,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张相神文韬武略,才华过人,但是他自己心中却是清楚的,若非是张烈带来的气数,自己穷尽此生连筑基境界都未必能够突破,正所谓运来天地齐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修士修道,除了自身的努力以外,有的时候,也不得不看那一分天命,看老天是否给机会。   腾蛟山,阴阳宗。   这是一个本地新兴的宗门,因为阴阳宗的两位宗主颇有几分手段,因此这一百多年以来,这个宗门颇为的发展兴盛。   只是最近几年,受恶蛟袭击,甚至有结丹宗师因此陨落,宗门发展的气势受挫。   “当年建立这腾蛟山阴阳宗,还恍若昨日,但是今日算一算时间,没想到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   金虹收敛,高空当中,现出一黄袍道人的身形,他注视着下方山形之上建设的那些宫殿群,不由轻声感叹。   就在这个时候,阴阳宗道宫之内,升起两道阴阳光华来,彼此纠缠借力速度不慢,当那光华收敛之时,现出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身形。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结丹境宗师修士来说,尚且不算太长,因此两人在外貌上皆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此时此刻胖头陀与瘦道人见到了张烈,虽然时隔百年衣饰甚至于气质都有一些变化了。   但是两人还是齐齐唤了一声:“师兄!”   “你们两个啊,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了,修为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张烈见此闻言,微微一笑这样说道。   同时他一挥手,伴随着两道光虹一闪,虚空中出现了云梦瑶与竹玉心的身形,这两人皆是向胖头陀与瘦道人施礼,口称师叔。   其实两人的修为都要比胖头陀与瘦道人高的,但是修仙界有着传承谱系的修士,辈分不以修为来计算。   就算胖头陀与瘦道人现在是筑基境界,他们两个还是要口称师叔。   “两位师侄快快免礼,这个是见面礼。”   因为提前给了回信,胖头陀与瘦道人是精心准备过的,手面颇大,就连云梦瑶与竹玉心得到乾坤袋后,一看,也是面露欣喜之色,一声声师叔,叫得更加亲近了。   五人一边下落,一边闲话。   “师兄,我们两个此生都无望大道了,这些年努力经营您留给我们的宗门,兼修一些提升斗法能力的秘术,然后就是享乐,已经不怎么修炼了。此生能够遇到师尊与您,已经是我们两个的平生幸事,想当年我们不过是山中樵夫,连老婆都得两个人攒钱娶一个,现在得享八百年寿数,妻妾成群子孙满堂,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再不知足,怕是要苍天罚寿。”   瘦道人这样说道,倒也是洒脱。   在这个时候,五人遁光下落的足够低了。   那座腾蛟山山中道殿之内,忽然号炮齐鸣,足足轰鸣七十二响,随着道殿大门打开,然后一道精致红毯自中飞出,虚空横渡,铺落在张烈等人的面前。   同时,有数百名弟子位于红毯两侧,一起执晚辈之礼呼道:   “恭迎张真人法驾!”   “恭迎张真人法驾!”   “恭迎张真人法驾!”   张烈见之无言,摇头言道:   “不是叫你们不要如此了?这一次正好借着宗门危难,测试一下门下弟子的性情能力,你们这样一搞,门下最出彩的就是那些长于谄媚奉承之人了。”   “唉,师兄您百年以来才回归宗门一次,我们怎么也要搞得隆重一些。”   胖头陀这样说道。   事已至此,张烈闻言也只能微微摇头。   一百多年前,那头土蛟,金蛟还是自身难以抗手的大敌没错,一百年后的今天,它们其实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就像云梦瑶之前所说的:“此事派我与四师弟去就可以了”。   甚至这都是老成持重的处理方式,若是有考验之意的话,就该派他们中的一人前来解决。   不过,张烈上百年没有回阴阳宗,没有见过自己这两名师弟了,更何况五行蛟体质特异,对于自身祭炼法器五行旗有着极大好处,因此张烈方才亲自前来的。   经过热烈的仪式后,住入阴阳宫当中,由云梦瑶与竹玉心真正负责此事,他们两人一个长于魔功幻术一个长于剑术阵法,两两配合,战力翻倍。   而张烈则是居于道宫当中,主要是给胖头陀与瘦道人,讲解一下他们这些年在修炼领悟上的碍难之处,这两人说是不努力了,但是基本的修炼还是保持着的。   “再过些年,我打算创立太昊轩辕剑宗,光大道统传承,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师弟,在此可以畅所欲言,无论是想并入剑宗还是想要作为派外分支,保留自身道统的独立性,我都能够理解。”   在讲道之余,张烈说出了自己未来的计划。   闻言,胖头陀与瘦道人微微一愣,对视一眼,都是感到有些犹豫。   这两种选择,各有各的好处。   “师兄,请容我们考虑三日,三日之后,再给您答复。”   “善。”   对于此,张烈当然是没有什么不快的,自己这两名师弟无论是怎样打算,他都可以接受。   三日之后。   胖头陀与瘦道人经过长时间的思量之后给出了答复:   “师兄,我们是知道您的性情的。您建立的若是普通的宗门,我们两个义不容辞,哪怕举派搬迁也一定要与您合派于一处,日日受您教导。但是您要建立的是剑宗,别说我们门下的那些弟子,就算是我们两个恐怕都无法符合师兄的选拔标准,因此我们还是作为派外分支吧,那些这么多年跟随我们的弟子,我们不能让他们没有了下场。”   闻言,张烈也是点头。   “好,既然如此师兄尊重你们的选择。另外,阴阳宗这些年的传承功法我也看过了,有些创意性也还算正统,但是攻击力严重不足,我这里有一套南荒北域黑白剑宗的修炼功法,你们拿回去琢磨修炼,也可以弥补一些阴阳宗争斗之力不足的问题。”   “多谢师兄。”   见张烈并没有因此动怒,更是有大法赐下,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既是惭愧又是感激,齐齐施礼。   张烈,的确是没有太把这个当一回事。   阴阳宗被自己这两个师弟,教得已经有些贪图安逸了,本身就与未来太昊轩辕剑宗的气质不符,作为派外分支也好,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半个月之后,云梦瑶与竹玉心彼此配合,再加上一些阴阳宗修士的辅助,成功有心算无心,设计斩杀了那两头土蛟与金蛟,并为师尊张烈带回了完整的灵材材料。   但也就在这几日功夫,有一名不速之客一路追随着赶到了腾蛟山阴阳宗。   那一日,张烈正在洞府当中吐纳修炼,突然间就感到东南方向,有一道剑气临近。   此道剑气虽然似乎异常平和,峥嵘不显,但是那股精纯剑气当中所隐藏的斗志战意,却已然令自己身上的剑器,一口一口,发出铮鸣之声,剑啸之音。   “有剑道高手到了,梦瑶,去东南方向百里处请他进来。”   “弟子遵命。”   洞府之内,一道阴气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云梦瑶便引领着一名异常年轻的修士,来到了张烈所在的修炼洞府。   “在下坤元山门下弟子余则晨,见过张元烈道兄。”   在听到“坤元山”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算是张烈,也不自禁眼瞳微缩,因为这三个字代表太多东西了。   就算是其它大洲的顶尖上门,也绝对不敢轻视这一脉传承。   “坤元山的弟子,又是来找我的。呵呵,这里太过狭小了一些,我们去一处宽敞些的地方。”   言罢,张烈的身上似乎有剑光一闪,再下一刻,这位道人的身影就在青石之上消失无踪了。   “不愧是我辈剑修中人,果然痛快!”   见到张烈的反应,余则晨眼中厉芒一闪,这一刻的他,身上再也没有了那种平和木讷的气质,反而渐渐绽放出一股恍若飞剑般的锐利锋芒。   飞剑归于鞘中,是为了保留锋芒,更利更狠。   下一刻,余则晨也是身上剑光一闪,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梦瑶见此,神色微变她迅速接连打出几张灵符传讯,往良善处说,这是为了避免师弟,师叔们错过一场精彩的斗剑。   往险恶处说,这是云梦瑶脑海当中心念电转,已经做好,万一出现意外群起而攻之的心理准备了。   虽然云梦瑶对于自己师尊,有着足够的自信,但是坤元山这三个字,也未免太可怕太吓人了一些:   纵横天下三千载,宇内第一杀道人!   曾经游历天下,杀穿中洲上门的可怕修士,让那繁华之地的人们,见识了无依无靠散修的可怕。   那个人的凶横与杀戮,甚至迫使中洲上门改变了许多古老流传的规矩,再也不敢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欺负散修中人。   而作为那个人的传人,也绝不会是易与之辈。   万里之外,银月高升,夜幕笼罩,山森幽谷,乱葬绝地,有微风拂来,一股肃杀之气开始在弥漫。   剑修论道,绝非是坐而清谈,同样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三三圆满。   因此张烈特地选择附近的一处幽谷绝地,乱葬山岗,据说此地有鬼物凶邪出没,激发杀气,令双方能争斗得更加痛快。   余则晨万里寻敌,张烈本人又何尝不期待一位可堪一战的对手?   这些年清净隐修,未免太过寂寞了。   剑虹一闪,张烈站立在一棵大树之上,随风起伏,闭目等待。   当东南方向方向那道剑虹一至时,张烈也不客气,直言开口邀战:   “余道友请了!”   “张道友有请!”那名为余则晨的年轻道人持诀一礼,他的声音已经彷佛变成金铁互撞般坚硬冷冽,带着一股凛然锐气,令人入耳有如芒刺背之感!   从出剑开始,这个道人的状态,就有别于其它平常,仿佛人剑一体,剑得人之灵性,人得剑之锋芒!   紧接着那年轻道人举手率先向前虚点,他远远站立在山坡之上,剑诀一引,一股凛冽剑气破空而出,越过百丈距离,直朝站立在大树枝干间的张烈刺至,其势快如闪电,刚猛绝伦。   张烈同样扬手打出一道剑气,与对方攻至剑气撞到一起,轰然炸爆,虽然截下这发剑气。   但对面紧接着绵绵不绝的森森剑气已如波浪滔天,狂涌而至,猎猎生寒,无尽无绝。   “好,好,不愧是坤元山弟子。来得好!”感应着剑气中的锐势,张烈语气一变,双手同时推出,近百道纵横交错的剑气自从其双手八指攒射而出。   铮铮铮铮铮铮。   双方不用飞剑仅以各自剑气互攻,双方无数细小剑气或者破空直射,或者迂回曲折,或者相互旋绕,或者相互碰撞变向,与剑气交锋,引发连锁殉爆反应,一时如雷炸响不绝,四周大地开裂崩碎,连串耀眼剑光闪烁不停,照得山谷亮如白昼。   但是双方剑气皆是灵活多变莫测,剑气交击竟是一时相持不下。   但是这种相持仅仅只是维持短暂时间,渐渐的土坡方向的剑势去得更急更激,雄浑的剑气彷佛无穷无尽、无远弗至,渐渐打破双方原本的势均力敌之势。   “不仅仅是剑气极度连绵密集,并且其中还隐藏着剑阵之道……包围打击,以多打少。”张烈心头一动,刚刚有所领悟,就觉得自己肩上微感压力,这就代表着已是身中一剑了。   这剑气来得无所迹,无所踪,甚至于就算以昊天法目看到了,自身心神,剑气跟随不上也是难以防御抵挡。   张烈一身剑术剑招变化的根基,得自于自己第一位师尊七煞道人所传授的七煞剑诀。其后又经他百战熔炼,取各家之长以升华,绝对算不上是弱的。   而地煞剑经重剑气而轻剑术,剑理是只要剑术根基打得无比雄浑深厚,修炼大成,心之所至,剑术自可以天马行空,无所不至。   地煞剑经中的剑理绝对不算错的,这么多年,张烈仅仅只凭自身的剑快,剑强,剑狠,辅以总结升华后的七煞剑诀剑术,就足以克敌制胜了。   但是当今日面对坤元山的这位高足时,对方的剑气修为也绝对不弱,剑招剑术变化却是远远高过,剑招变化上张烈自然是输了个干干净净。   剑招比拼已输了一手,张烈突然放弃纯以剑气防御,对面的余道人只觉得自身所发出的剑气无一落空的刺到对方身上,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得手,不由微微错愕,但他随即就发现自己的剑气像万流归海一般打在对方身上刹那间就不见效果痕迹。   那不是击中,更类似于……吞噬。   却是张烈身上七星道袍已然是剑气成阵,做到圆融无间,使剑气生生不息,外界剑气即便是攻入,也一瞬之间便被化散绞杀一空了。   “剑巧一道上我不如你,我们来试试剑力一道上,又是如何。”   其实,张烈这句话语当中,还有着未尽之意:今日过后,你所展现出来的所有剑术剑招,也都要归我所有,你越强大,我越兴奋。   紧接着他在以并指作剑,挥掌横斩间,一股凌厉剑气以摧山断岳之势,带着浩荡如雷的滚滚音爆破空劈至,剑气雷音,剑在雷先!   这一剑太快,太重,太狠,因此剑气横扫之间,因为刚刚那刹那失神而失去先机的余则晨,不得不身剑合一,斜身飞避,躲避开那剑气一斩。   轰。   土坡直接被斩爆,暴露出其下埋藏的累累白骨。   然而无论是张烈还是余则晨根本都毫不在意,双方身形如平行而移,人剑合一剑气纵横而互攻。   余波所及之下,整座山谷当中处处都是破碎的剑气与殉爆,很明显的,无论此处以前到底有没有鬼物凶邪的盘踞,此战之后,那些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两人斗得再激烈些,四周的山都平掉,犁裂大地百丈,元婴以下鬼修都得死得干净,元婴鬼修都得考虑是否搬家。   而直到这个时候,云梦瑶,竹玉心,胖头陀与瘦道人四人方才驾驭遁光堪堪赶到,却根本在那剑气纵横之下,不敢轻易靠近。   “好厉害,好厉害!剑,竟然,竟然还可以这样用!”   竹玉心一脸震惊,不可置信,他是四人当中最为精擅剑术的,因此多少能窥视出一些此中奥妙,但也因此,越发的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在这个时候,被张烈刚猛绝伦的剑气剑力,压制得一脸懵的余则晨已经施展出自身压箱底的剑技了。   只见这名年轻道人的周身亮起漫天近百五十道实体剑影,一剑成阵,恍若山海呼啸一般攻向张烈。   一剑成阵,不逊色于人剑合一,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剑心通明等剑道神通的强大剑技。   一旦修炼有成,全力出手之时,一个人就相当于是一座剑阵,攻防两极无与伦比。   双方皆是飞剑纵横,进攻,进攻,再进攻。   只是那名年轻道人高悬于天上,周身不断现出一道道闪耀夺目的剑影,生出灵性,自成剑阵。   而张烈则是人剑合一,漫空游走,展开剑势,那人剑合一的身形很多时候已经不是快了,更似乎虚空瞬移一般,张烈的御剑冲杀宛如暴风席卷,渐渐化为人动影存、幻影、无数幻影。   但每一个幻影却都带着流星天降般雷霆万钧的冲势汇同无数剑芒砸向余则晨。   渐渐的,不仅仅是余则晨而已,就算是算上远处观战的另外四人,也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看清张烈的身影,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剑芒,一波又一波的气浪,似乎无穷无尽,一道比一道厉烈耀眼,一波比一波猛烈霸道,甚至给人以一种吞噬天地毁灭一切的错觉——瞬狱杀剑,剑速与剑力的极限之境。   未证大道之前,这天地之间岂有永恒不灭者?   尽管余则晨所建立的剑之大阵,高耸而立,气象森然,但是当张烈的剑速与剑力运行到极限之时,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在那剑阵的四周,似乎同时出现了七个张烈,御剑一斩,天地裂解:   一剑山河动,天地转七变!   这同样也是一门阵法,只是在正常状态下,剑力剑速剑意未能催动起来之前,张烈也无法完成。   在这巨大的裂解之力下,余则晨所建立的剑之大阵轰然崩碎,与此同时,他也同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剑力,在摧破剑阵屏蔽防御之后,传递入自身体内,就算进入人剑合一之境也难以尽数消解。   甚至连身旁气机相合的剑器,都已然发出悲鸣之声,余则晨不得不自己也化解容纳其中三层剑力,就仅仅是这三层剑力,就令他的体内经脉出现剧烈的痛感,犹如翻江倒海,被整个扭转扭曲了一般。   “你们过来干什么?高手斗剑,旁人带有敌意的目光都会造成心神上的干扰,滚回去。”   看到高空当中,那年轻道人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却咬着牙不肯轻哼一声。   张烈瞬间反应过来,回身斥道,将放下心来的云梦瑶,恋恋不舍的竹玉心,以及胖头陀与瘦道人等人全部赶了回去。   直到这些人都不见了踪影,高空当中的余则晨才惨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这口血越是忍着,他体内内伤就是越重。   “多谢张道友,师门盛名所累,却是让你见笑了。”余则晨双手持礼,缓缓落下,就算是输了,也依然是不卑不亢,没有气急败坏之感。   “不妨事,不妨事,我应该长你几岁,多比你练剑几年,而且我这一身法袍太占便宜了,也是奇遇所得,否则的话我未必能够胜你。”   上丹冲脉本章进阶瞬狱杀剑,讲的是剑力与剑速。   剑气如缕法门进阶天缕剑衣,讲的是剑气精纯与循环之道。   张烈比较专注于前者的修行,后一种修行还远远不足,但是奇遇之下,获得了七星法袍,此宝配合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七口飞剑,堪称是天缕剑衣大成状态的简化版,对于其修学天缕剑衣也有着无穷的好处。   因此,并不是余则晨修为不强,用心不够,而真的是他好巧不巧,一脚踢在了铁板上面。   御剑如人,虽然这种说法比较片面,但是无论余则晨还是张烈,两人都比较欣赏对方的剑术剑道。   分出了几乎决出生死的胜负之后,两人对对方反而都没有什么敌意,开始探讨起剑理起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困魔洞里乾坤大,方知海外有仙山   一剑山河动,天地转七变!   张烈自身剑气催发到极致的那一招,内中含有剑气之力的七种变化,攻破了余则晨的剑阵防御,其中的颠倒扭曲剑力,更是挫伤了余则晨的肉身经脉。   在这种情况之下,坤元山便是声名再盛,余则晨也不好再继续云游,试剑天下。   他在腾蛟山阴阳宗中暂时住了下来,与张烈探讨剑理,切磋道法心得,日子过得倒也不亦快哉。   腾蛟山阴阳宗,深山洞府之内。   余则晨与张烈相对而坐,前者端坐在蒲团之上,伴随着其手诀的变化,一支剑影当空飞舞,本身纤弱无比。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剑影扯动洞府内的灵气变化,交相激荡,借力衍生,无限增幅,渐渐的竟然不断变化增多,由一生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   被这名年轻修士以微乎其微的法力付出,组成一座剑之大阵,威力之增长,让对面的张烈也要为之侧目。   这就是剑巧之道,万斛之舟者,由一寻之木;发千钧之弩者,由一寸之机。   只要余则晨的神识与修为足可以负荷,再辅以时间,这座剑阵的威力可以随时间推移,近乎无止境地不断提升!   “一人之力终有穷尽,借天地万物之力始至无极。张道友,你的剑术过于注重以自身为主,岂不闻仙者使剑如驳龙哉?”   仙者使剑的时候,就好像驾驭神龙一样,人骑在龙身上,漫天飞舞,飞的是龙,不是人。   张烈用剑,唯我而已,不见天地,很多用剑手法在余则晨看来粗陋暴烈,是其弱点。   其实,剑巧剑力,余则晨,张烈两人都有涉及,只是侧重不同罢了。   并不是说余则晨的剑术中就没有自身的法力推动,也不是说是张烈的剑术中就没有对天地元气的运用。   “兵在精,不在多,兵贵神速,运转由心,我更在乎如支臂使,而不是顺势而为。”   坐在对面的蒲团之上,张烈信手点出几道剑气,剑剑稳,准,狠,破除了余则晨的微型剑阵,根本就不给其继续演化下去的余地。   余则晨堆剑阵堆得正开心,就被张烈几剑暴力轰击给推平了,顿时动怒,但是一看面前张烈那雄壮的身形,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两人之所以能够在这洞府当中“平和”的论道,是因为之前余则晨已经被打服了。   双方都是金丹中后期修为,余则晨法力境界还更高一些,这样都打输了,坐而论道的时候自然就陷入劣势。   只是余则晨依然不认为自己的剑理有问题,只认为是自己修炼不够勤奋领悟不足罢了。   以后加倍努力生死实战历经得多了,就可以找回今日丢失的面皮。   两人虽然谁都不认同对方的剑理,但是这并不妨碍张烈在余则晨的身上学习剑巧之道,余则晨在张烈的身上学习剑力之道。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着学着,张烈进步神速,余则晨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等一等?你说这一剑是这样运剑行气的,可是前一刻才行气九重,再下一刻就全力逆拉而回,这样行剑你体内的经脉和身体怎么受的了,不会受伤吗?”   “还有这一剑,极阴剑气在运转到玄关窍穴之时,你是说如何收力破关的?我刚刚没明白,你再说一遍?”   其实,怎么可能是学不明白。   坤元山一脉走的是古之剑修路数,一个师傅至多带十几个弟子。   资质,心性,悟性,这些在入门之前,都严格考验过了,然后由离尘子亲自教授,余则晨是离尘子的小徒,那是拔尖人中的万里挑一,剑道奇才。   张烈别说在他面前说上一遍,就算仅仅只是在他面前练上一遍剑诀,他都能够学个七七八八的,之所以需要张烈再说一遍。   是因为余则晨已经暗中推演,练习过了,自己如果按照张烈给的行气路数用剑,倒也不是用不出来,只是有点类似于同归于尽的绝剑路数,运剑的时候剑力激涨,然后运上一剑,体内经脉碎断一处,再运上一剑,筋骨皮肉为之靡碎,第三剑就运不出来了,因为已经接近气绝了。   张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所以,按照余则晨的要求又行剑一遍。   把自幼就被誉为是剑道天才的余则晨给看懵了,半晌,才终于问出一句:“你是什么先天道体吧?正常人像你这么激发剑气,早就死几十回了,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哦,我是天生煞骨体质,体内经脉宽阔异于常人,幼时被家族派往北域寒洲修行,修炼的也是适合我体质的相关功法。”   “那这也离谱了一些,你修炼的那套功法一定很高明,煞骨不是什么很高级的先天体质啊,我是太和道体,先天就对天地元气亲和,而且从出生起就被以各种灵药秘法易筋洗髓,体魄先天强壮。”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余则晨在迅速了解张烈的同时,张烈也在逐渐了解余则晨,乃至于其身后,真正的南域炎洲高层修仙世界。   两千年以前,离尘子返回南域炎洲,建立坤元山剑仙一脉,效法古之剑修只独自传授数名弟子,因此坤元山一脉人数极少,却皆是精英。   离尘子道人由于杀戮太盛,有伤天和,修为虽强却难以飞升,因此他与海外修士中的地仙元神余道人联手,于南域炎洲布下困魔洞死局。   当时的南域炎洲被称为“妖魔乱世”,可以想象其混乱程度,魔修众多。   但突然有域外天地,上古魔道传承至宝现世,蛊惑天下群魔汇聚,据说当时南域炎洲的强大魔修,十之八九都前往到域外天地,甚至还有来自它洲它界的绝世魔头。   然后,这些魔修就被离尘子与余道人联手,堵在那域外天地困魔洞里面了,这一镇压,就是整整两千多年。   当然,就算是离尘子再强,坤元山再是人人精英,也不可能压得住困魔洞内万魔汇聚。   之所以现在的困魔洞,依然还是稳如泰山,一方面是获得海外最强势力三山岛的鼎力支援,另一方面是离尘子本身也以自身巨大的号召力,号召南域炎洲强大的宗门合力于困魔洞中。   两千年时间,镇压于困魔洞的南荒宗门,已经出现十数个元婴宗门了,毕竟跟随在余道人,离尘子这两位地仙元神的后面,两千载光阴,只要活得下来,稍有资质,想不修为精进都难。   这才是南域炎洲的高层修仙世界,为了终结妖魔乱世,对魔道发起战争,厮杀两千多年都没有结束。   若是没有这些修士前赴后继的付出,如今的南域炎洲要比现在混乱百倍。   离尘子要以杀证道,成为当世最强剑仙飞升上界。   余道人要功德证道,为南域炎洲斩除毒瘤,借此功德,飞升上界。   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一旦困魔洞斩除,镇压在那里的南荒元婴宗门就可以回归,那个时候,南域炎洲就绝不会再是九域七洲之地的最弱一洲。   这些事情,是张烈在接触过程中,一点点从余则晨的嘴中“探听”出来的。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余则晨在有意告知自己。   细节上可能会略有一些出入,但是整体情况上是差不多的。   另外还有一点,余则晨是三山岛余道人的后裔,余道人镇压万魔两千载,于天地有功,三山岛一脉又精通风水阵法之学,在余则晨母亲怀孕的时候,不,是他还在他父亲体内的时候,就被近十位元婴跟着,从时辰到方位到天象地理。   穷尽计算,最后生出一个太和道体余则晨,这很不值得,但也很值得。   要知道大部分修仙者的血脉,都未必是修仙者,没有修炼资质,而三山岛硬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非地仙元神者不能负担支出,并且难以复制。   在阴阳宗内修养了半年,余则晨的内伤逐渐痊愈了,他身上其实是有立刻治好内伤的疗伤圣药的。   但是他本来就想与击败自己的张烈交流切磋一段时间,更何况这种丹药,能够不服就尽量少服,用一次损及道基一次。哪怕微乎其微,也要尽量避免。   半年之后,余则晨开始不时外出,依然以张烈这里为据点,但是外出时动辄几个月,半年的时间,而张烈也带着自己的两名弟子返回楚南地域,开始寻找五阶上品炼器师,为自己炼制五行旗。   “师尊,这个姓余的怎么死赖在您身边不走?”   云梦瑶在张烈的身边这样言道,她不喜欢余则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他想拉我,前往困魔洞,助他师尊与老祖,斩杀万魔。”   “啊,不是说困魔洞之事已经接近尾声了?”   “是啊,是接近尾声了,但是这个尾声,到底是离尘子真尊斩尽群魔,灭绝魔道道统。还是万魔破关而出,给南荒带来无尽浩劫,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梦瑶,你现在越来越不爱动脑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云梦瑶闻言,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眼波流转。   “那师尊您会去吗?”   半晌,云梦瑶还是按耐不住,出声问道。   “……我会去的,但还不是现在。现在的我,还太弱了。”   纵横天下三千载,宇内第一杀道人!   “好想,会一会他啊。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强。”   海外三山仙人岛,弈绝天下余道人!   “做一个大局,把天下魔道修士都骗进去了,给整个天下带来两千年的和平岁月,这是何等的心智何等的手段。”   还有那些南域炎洲修士的精英,辅佐两位地仙镇压困魔洞两千年,也皆是英雄人物。   南荒偏南区域,有古国楚国,故名楚南地域,五阶灵脉陵羽山,有五阶上品炼器师张异灵占据。   这个人通过萧山真君的关系,张烈早就认识。   但是此人脾气怪异,身为五阶炼器师,从来都是别人求他,少有他求到别人的时候。   因此就算是以张烈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请他出山为自己炼制五行旗,也要亲自登门,带上重礼拜访,否则依然是不能如愿。   虽然这样想有一些不恭敬,但是萧山真君当年能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一些道途已尽,或者没有什么精进潜力的结丹,元婴修士。   否则当年的萧山真人修道八百年,虽然是结丹宗师中的强者,但是有潜力的元婴修士过多交往他做什么?   晋升元婴后,晋升的是法身元婴,后来又在地火窟中被困了一甲子,交往的人脉都是六十年前他还是结丹宗师时认识的。   因此与灭魔洞的那些人,天然就有着一层难以接触的距离。   这个张异灵也是如此,此人沉迷研究一辈子炼器术,炼器修为虽高但是已经道尽了,最麻烦的便是这类人,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所求的,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陵羽山顶一间竹舍之内。   张烈在云梦瑶的服侍之下品着茶,已经等待两个时辰了。但他似乎一点都不急,完全能够地老天荒的等待下去。   竹舍之内摆放满了一箱箱灵石,灵物,各类珍宝,修仙界从来如此,为了能够获得一件适合自己的上品法宝,很多的修士,是不惜代价的。   低境界的时候还可以去坊市,炼器宗门,修炼到紫府,金丹境界之后,再想要获得适合自己的上品法宝,非炼器宗师不能为之,修仙百艺本就是初时简易,越往后修炼越是提升难度激增。   “师尊,这个张异灵的驾子未免太大了。您已经等他两个时辰了,他居然还不出来。”   “稍安勿躁,就当是诵课的时间了。今日的通幽诀,你默诵了?道法领悟一日不可辍之。”   对于那位炼器师的驾子,张烈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有脾气,这是到哪里都如此的事。   “哈哈哈哈,丹阳剑圣果然名不虚传,仅仅只是这份养气功夫,就是当世少有。” 第四百五十三章:魔修入侵,炼制五行旗   站在怎样的高度,才会有怎样的视野。   同时,也被这视野所包裹。   一个结丹宗门的势力范围,可能只有方圆数千里范围,整个宗门绝大多数人,除了宗门长老,宗主等高层以外,除了本身所处在的宗门,甚至可能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   在大多数杂役弟子的眼中,宗门的长老,宗主,已经是天一样的存在了,他即便是知道,也难以感知外面世界的辽阔,元婴宗门的存在,除非后者在与他直接接触的时候。   当年的丹阳宫如此,张烈也是如此,视野里就只有一个影魔教,乃至后来的南荒十七宗。   当丹阳宫成长为元婴宗门,势力再次扩张的时候,才能切实的感知到,楚南地域元婴宗门的存在。   当然数量并不多,但是每一个宗门都是存在上千年,门人弟子数万的庞然大物。   楚南地域的盘龙宗便是其中之一,这个宗门精于风水地脉,以堪舆之术起家,宗门盛产探矿师,由此开发灵脉,供养修行,堪称是富甲一方。   盘龙宗宗门老祖古道人,修道三千余年,成功转劫归来,元婴七层修为,虽然此生若无大的机缘,已然是大道无望,但是这万载悠悠的通玄界,又有几人能享三千载福寿?   所以古道人知足了,纵情声色,享尽人间万种欢愉。   上行下效,宗门中有这样的老祖,盘龙宗又富甲一方,当然是奢靡享乐之风盛行,不过这却也是正常的。   毕竟长生大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望的,绝大多数的修士,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某个阶段,再无法寸进。   这些有缘踏上长生之路,却止于半途的修士,不得不把精力放到其它的方面好有所寄托,于是衍生出现各种各样的追求。   今日,又是盘龙宗古道人的一次寿诞。   举宗欢庆,为老祖贺。   这是一个纯粹由灵晶与白玉雕琢而成的道宫,有青裙仙子飞天起舞,有披甲武士执戈,有仙鹤衔芝,有白龟献瑞。   无数盘龙宗徒子徒孙于下方执礼而拜,恭贺老祖三千四百寿。   这种恭贺也是真心实意的,在这残酷的修仙界,没有一位元婴老祖的庇护,盘龙宗富甲一方,等于是小儿持金行于闹市中,更何况古老祖执掌着宗门的最高权柄,就算是掌门真人也仅仅只是一个摆设,取悦了老祖,在宗门当中好处无尽。   “贺老祖仙福永享!”   “祝老祖万寿无疆!”   在这座描金绘彩为廊柱,处处高大宽阔,气势宏大的道宫当中,万千徒子徒孙执礼而拜。   接下来是奉上种种寿礼,奇珍异宝。   更有知心弟子,奉上一对上品鼎炉,只见两个女修,俱是身材高挑,一身样式古雅的白色长袍,头戴样式精美的黑纱发冠,腰系各式玉佩,一者持飞剑,一者手执法宝,女儿的娇艳姿态竟展示的别有一股潇洒不羁的味道,让阅尽绝色的古道人也是眼前一亮。   古道人好色,但是眼光极高,往年不是没有徒子徒孙奉上绝色美人的,但是往往不能让古道人满意,不如不送。   但今日这两个,明显不同。   两个美女来到近前,一起拱手道:“见过前辈……”   她们两人声音或是清脆或是温软,叠在一起恍若一种极为动人的音韵。   “嗯。”   虽然食指大动,但毕竟是前辈高人,古道人仅仅只是微微地点头,那两个美女却十分乖巧的来到他的左右,为其推肩捏臂,温顺乖巧得一塌糊涂。   古道人闭目享受片刻,然后出声道:   “袁虹,你这些年潜心苦修,很是不错。”   随着古道人的这句话,盘龙宗高层的修士,注视向献宝之人的目光,都是变得不同了,一个个羡慕的两眼放光,嫉妒的两眼喷火!   能讨好了老祖,日后不知有多少的好处享之不尽。   接下来宴会开始,无数灵肉灵酒,随便享用,连绵数日夜的欢愉享乐,整个盘龙宗都沉浸其中。   然而没有人看得到,那玉座之下拜服的袁虹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数日之后,袁虹手持宗主令牌,成功打开了护山大阵,引上百人暗中上山。   这个时候,古道人正在自己的洞府当中享尽人间极乐。   他修道三千年,本已养成无上灵觉。   在袁虹打开护山大阵的那一刻,就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但是那绝色姐妹双姝,吸阴夺阳,销骨炼魂。   挺拔的娇躯,笔直的长腿,让古道人全身自内而外焕发无尽的活力,顿时就把无上灵觉给予自己的警示,抛于脑后了。   时间稍一拖延,生机已然错过。   古道人的洞府当中当然有厉害的禁法保护,禁止飞天遁地、施展各种法术。   但是他洞府中的禁法,终究无法与护山大阵相比,这些禁法,只能限制修为不足之人,根本挡不住元婴境的魔修。   一瞬之间,那道黑影就已经闯过了重重禁制,杀入了古道人洞府。   扬手打出一道刀光,斩向老道的背脊。   “啊!”   电光火石之间,古道人终究反应过来,想要自救,但是此时此刻他身上白蛇似纠缠着的双姝,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汲取着法力,法力运转断续不畅,甚至于护身法力都减弱到极点。   砰,刀光划过,道人终究还是击飞那两个邪道妖女,身体先是化为一道黄云,而后又在洞府上壁重新凝聚回人形,身体一旋披上道袍。   只是已经是嘴角溢血,元气大伤。   “遭了,魔修深夜上山,必然是那袁虹设计于我护山大阵出了问题,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找到援手。此魔修厉害非常,我已元气大伤万万抵挡不住。”   欲令智昏,即便是再睿智的老人,也有可能被单纯无知的少女所欺骗,倾家荡产。   而古道人这一夜所损失的不仅仅是盘龙宗千载基业而已,一夜过去他终究是未能遁逃而出。   千古盘龙宗,就此覆亡。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陵羽山山顶,张烈刚刚才见到炼器师张异灵,此人布衣道袍面色焦黄,带着一股烟火之气。   反倒是他身后跟随着的一对青年男女,锦服白肤,注视着张烈、云梦瑶等人的眼神,透出好奇。   “见过张真人。”   “见过道友。”   两人见过之后,略一客套一番。   然后张烈取出装着五行蛟灵材的乾坤袋,交到了张异灵的手上。   修仙之人大多是不喜客套的,自身修行,修仙百艺,方方面面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张烈可以在等待张异灵的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几夜里默诵太昊金章,但是见面之后却是直奔主题。   张异灵同意便同意,若是不同意,张烈会离开寻找其它的炼器师,绝不会过多的纠缠。   “果然是上好的灵物,并且是同源而出,炼成法器之后彼此感应,有同源互济之妙用。”   “嗯?不过,其中的三头,似乎是一百多年前斩杀的,虽然以道术保存的很好,但是还是有些活性降低了,会提高炼制的难度。”   五条灵蛟中的火、木、水三条,是张烈一百四十多岁的时候,在腾蛟山斩杀的,而剩下的土、金二蛟,是在近期有其弟子设伏斩杀,这中间的时间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张异灵特意点出此点,是为了显示自己手段高明,眼力卓越,不是无能之人:   你那两个时辰,等得值得。   “我想要以此五蛟为材,炼制五行旗。不过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炼制的过程中,我必须全程参与,并非是不信任阁下的技艺,而是有一些特殊的要求不同于其它的五阶法器。”   张烈现在的法力雄厚度,是元婴境修士的水准,若是还按常规五阶法器的炼法,定然难以完全发挥出他的实力。   张烈也已经想好了其中的托词,只说是由五名法力深厚的修士各执一旗出手。   “……”   听着张烈的要求,张异灵沉默的检查着那些材料。   半晌,方才答道:   “可以,不过真人打算如何支付报酬?”   “炼制五行旗所剩余的灵物,还有这些灵石灵物,若是阁下还觉不足自可直言,只要价格合适,我便不还价。”   张异灵在楚南地域炼制法器很有名声,别有手段。   若是他这里可以炼制,哪怕价格高上一点,张烈也能够接受,他本就是属于那种为了合手的法宝,不惜灵石的人。   这样的话语,却是听得一旁的云梦瑶,感到肉痛,哪有像这样讲价的。   “不,张真人误会了。我为人炼宝一生,大道虽然不成,却攒下一些身家,但那有怎么样呢?在下至今已经六百余岁了。我与萧山真尊是一个时代的人。”   “楚儿,素素,你们两个过来。”   说着,张异灵将那两名一直站在一旁的锦衣少年,唤到了张烈的面前。   “之前冷落真人两个时辰,也是想要知晓真人的气量胸怀如何?若是气量狭小之辈,我也不敢托付这一双儿女。”   “因为我的寿元只剩下一甲子左右了,并不想这一双儿女离开我太久,而整个楚南地域,有宗门有修为的上修,能入我眼中者唯张真人而已,只要真人愿意收下他们为记名弟子,我分文不取,同时倾尽全力为您炼制五行旗。”   张异灵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要托付一双儿女,而是整个楚南地域,他已经打听研究过一遍了:   张元烈此人执掌家族,虽然杀得人头滚滚,却不欺行霸市善名远播,他所执掌的黄龙郡张家坊市,是南荒生意最好的几座坊市之一,因为买卖公道,所以人气汇聚。   其后灭上官家,化解襄山玉蝶宗纠纷,终得丹阳剑圣之名。   本来张元烈就是张异灵最优先的选择之一,今日张烈求上门来,他当然就顺势提出请求。   人越老,越放不下对家人的担忧。   尤其是张异灵早年修道,老来得子,这一双儿女与他也素来亲近,就更是多番布置,为儿女长远计。   “记名弟子。”   一听张异灵的这个要求,反而张烈开始沉吟思索起来,注视向那兄长张楚,以及其妹张素素。   他还不同于张异灵已经谋划很久,早有这个念头。突然要收弟子,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还是因为张异灵说的仅仅只是记名弟子,而不是真传弟子,记名弟子只要提点修行既可,不涉真传,否则的话张烈现在可能就拒绝了。   修仙界收录弟子是很谨慎的,毕竟一个弟子要跟随你数百年的时间,收下一个心数不正的,背后捅刀子,给敌人开启宗门护山大阵,随便做点什么事情都能让你痛入骨髓。   张烈目前收下的四名弟子:   大弟子解五娘,性情偏执,体质特异,未来有很大把握修成毒龙金丹,是张烈早年所收下的,因为性情偏执所以对于救过自己性命的师尊,忠心耿耿。   二弟子云梦瑶,为张烈本命法宝器灵转化,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思维张烈都能感应到,现在随着张烈舍弃太阴幡,虽然无从感应了,但是感情基础很好。若是她都背叛,那只能说自己做人太失败。   三弟子上官横就属于是记名弟子,既无呼风唤雨龙部真传,也无通幽诀地煞真传,修炼的是天狱炼魔心诀与冰火九重真诀,张烈也从来不让他插手张家事务,反而下放权力让他去管理罪囚修士,让他有机会更多的庇护上官家修士。   上官横历练不足,在张相神手下他永远都翻不出去,同时有他在,也可以稳住上官家七千罪囚,让他们源源不断的向张家输送利益。   只要张家不倒,百年之后上官家洗白上岸了,他们会是最忠诚的一批附庸,因为先人们为此付出的太多了。   四弟子竹玉心,妖族转生,半徒半仆,目前也是记名弟子,但它倒有可能得到一些张烈的剑术传承。   “也罢,我愿承诺庇护二子三百年!”   张异灵闻言,眼光一亮,他伸出手掌,与面前张烈击掌而誓。   张异灵早年受过内伤,寿元要比正常结丹宗师少上一些,因此,这些年他已经不再轻易出手炼器了,这次却是不同,这一次,张异灵打算倾尽全力,让那张元烈日后每每用到五行旗的时候,都要记他张异灵的好。 第四百五十四章:五行龙旗,余则晨的求助   正常来说,越是高阶的炼器师,越是不可能让买主看着自己炼器,除非双方是多年老友、生死之交。   一方面炼器要心神的高度投入,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对方偷师。   但是张异灵对张烈不同,他恨不能张烈真有本事偷走他一身所学,反正转过来也是教导他的一双儿女,因此自然也就没有这些的忌讳了。   其实张烈也是五阶炼器师,不过他专精于炼剑,是一名铸剑师而不是炼器师,所以他无法独自炼制五行旗,那样纯属浪费好的材料。   陵羽山地下洞府,火脉深处。   这是开辟在大地火山岩浆之下的洞府,完全就是一片高温暗红色的界域。   “张真人,我的这处洞府如何?”   张异灵与张烈两道遁光飞遁其间,张异灵介绍着,很明显,在这里的时候他要比在外面更加有活力许多。   “不错,不错,阵法之力将地火锋芒,运转消去,如此也是一桩功德!”   “哈哈哈哈,此乃我平生得意之作。日后这处洞府也一并送予真人,就算我在时,真人想要炼剑炼宝,前来此地也千万不要客气。”   传闻当中,张异灵是那种性情孤僻,贪婪,喜欢独贪独占的修士,现在看来却与传闻中大不相同,或者说,一双人质在人家手里,他不得不压制自身真实性情。   遁光缓坠,两人飞降落地。   入目的,是一樽巨大的青红色铜炉,本身是青色的,被四周的地火烧炙成暗红色。   但是灵性盎然,越是高温越显灵性。   “真人,此炉如何?”   “上好炼炉,配合此地环境阵法,怕不是有六阶炼炉之效。”   “真人好眼力,当年我为了请人布置此地阵法,也是给人做了好多年的苦功。”   说着,张异灵就要取出灵材,投入器炉当中。   只是,他这个动作却被张烈制止了,然后,他就看到张烈翻手之间,取出一只黄铜铜炉。   “还是用此炉吧。”   说着,张烈掷出得自炎魔教地火窟的火精熔炉,此炉经多年培育,效能已然接近六阶上品。   张异灵法力虽然不济,但是借助此处地火之力,催动此炉,再有张烈的辅助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炉,好炉啊!元婴宗门,果然是底蕴深厚,好炉。”   张异灵炼器炼了一辈子,本身就是识货之人,很快就看出了此炉的精妙,旋即施法取出自己的器炉,将火精熔炉放置在了阵法的核心处,然后催动法阵,催热这樽熔炉。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的过去着。   这应该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全力出手炼器了,因此张异灵展尽自己一生所学。   而张烈在一旁提出要求,进行辅助。   在这个过程中,张异灵显示出自己一身五阶顶峰的炼器师实力,而张烈显示出自己一身深雄至不可想象的神识法力,这让两人都因此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随着时间推移,五条灵蛟的血肉精魄,被张异灵以炼器术升华,由蛟化龙。   法器器型,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的炼成着:   一杆黑龙旗,波涛荡漾,代表水行瀚海之力,一杆赤龙旗,火焰升腾,代表火行烈焰之力,一杆青龙旗,青光闪烁,代表乙木之力,一杆黄龙旗,灵光厚重,代表地煞之力。   五行龙旗,渐渐成型,张烈越看越是喜欢!   最后只有那金龙精魄桀骜不驯,始终不肯顺服,然而,烈火炼真金,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火之力的不断祭炼,其金行灵气也在不断的溃散着,将之炼化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与此同时,大地之上,张楚与张素素被云梦瑶吸引,这两天都是在其眼前转来转去的,想要引起注意。   张楚今日拿着一颗金镂玉球蹴鞠踢玩,张素素拿出眩目的九耀环精致的五色锦帕,皆是两人心爱之物。   可是师尊张烈不在,云梦瑶立刻就变得极是懒散起来,张楚与张素素两兄妹以为云梦瑶极是年轻,是与自己同辈之人,但其实云梦瑶继承了数百年他人的记忆。   根本就和张楚与张素素两兄妹混不到一起去。   这一日,她微微张开自己的金丹威压,顿时吓得张楚与张素素两兄妹狼狈尖叫,屁滚尿流而逃,这一刻看着两兄妹的狼狈模样,云梦瑶的嘴角才显露出恶劣的笑意:   师尊居然要收这么两个小东西为徒,那以后他们岂不就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了?   云梦瑶极不甘心,但是对于师尊的决定她也没有办法。   这两个小东西傻是傻了一些,自幼生长在父亲的爱怜中也有些喜爱奢华,但是本性纯良,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些云梦瑶都看得出来,所以她才会觉得无趣,相较之下,她更喜欢三师弟那种满腔仇恨,左右为难,双方勾心斗角,彼此暗算,来得新鲜有趣。   “大师姐傻,四师弟呆,现在又来这么两个憨货,师尊怎么喜欢收这样的徒弟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就在云梦瑶在崖边想要翻一个身,继续补觉的时候,她突然间睁开双眼,而后撑身而起。   “死气?而且,好像还是我认识的人!”   云梦瑶的身形,在崖边如云雾一般瞬间消散不见了。   当她再一次出现时,已经在陵羽山的南方数十里外。   在那里云梦瑶四处扫视,神识扩散,终于找到了隐藏在一条河流当中,已然身负重伤的余则晨。   他似乎是想要施展水遁遁走,却差点把自己给淹死。   “整个楚南一域谁能把他伤到这个地步?”   虽然不喜欢余则晨,但是云梦瑶是知道的,此人真正得到了古之剑修传承,虽然不如师尊,但是整个楚南地域能够胜过他的人,也不过双手之数。   “虽然很想就让你死在这里,但是不救你的话,怕是会被师尊责骂,罢了,算本姑娘倒霉。”   嘟嘟囔囔的言说着,云梦瑶俯下身去,手持印诀似乎是想要进行治疗,但是在下一遍她神色转厉,骤然施展出攻击性的法诀。   “能暗算姑奶奶的人还没有出现呢,找死!”   伴随着云梦瑶双手一展,一口蕴含惊人杀戮毁灭意境的剑器,飞绕旋斩而出。   幡中藏剑,剑在幡中!   张烈早就知道太阴幡隐藏着一口上品飞剑,只是他前期修为不足,后期晋升金丹境界后,阴阳法力合一修成天子法身,这口剑器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在那昊天法目昊天镜之下,太阴玉册太阴幡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此幡此剑,便全部都由云梦瑶来继承。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被张烈祭炼多年的斩魔飞剑不厉害,只是它与太阴幡互为一体,张烈无法独立取出而已。   在这一刻,云梦瑶周身剑气纵横,硬生生的从四周虚空当中,迫出三道灰色暗影。   “原来也是剑修,好,接我一剑!”   三道灰影中的一人,直接驾起剑光,一剑杀出,这剑光当中蕴含无尽死念,可怕无比,一剑下去,立绝生死,充满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凶厉之念!   噗,剑光刺中人体。   可是那三人眼中却现出惊愕之色,因为一具高大人身挡在了前面,硬接下三道剑光,再下一刻它虚空一跃,身上毫无任何的法术波动,没有任何炫目光华,反倒如同最普通,最弱小僵尸中的行尸,轻轻一跃,就是飞到最强那个灰影修士面前,伸手就是一抓!   天煞魔尸攻防一体,直接就为云梦瑶争取到了极大的优势。   “剑修?我才不是呢。”   斩魔飞剑,天煞魔尸,再下一刻以云梦瑶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太阴白骨幡太阴白骨魔神法相,施展出幽冥神掌,把那三个已经被打懵了的修士,逐一打击轰爆。   斩魔飞剑孕养多年,天煞魔尸,太阴白骨魔神法相,这些无一不是顶尖的手段,此时此刻被云梦瑶接连施展出来,寻常结丹境魔修根本就不能抵挡。   然后云梦瑶抓着重伤昏迷的余则晨,立刻抽身退走,她清楚的知道,能够把余则晨伤成这个样子的,一定不是刚刚那个货色,此事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必须立刻返回师尊的身边。   这就是聪明人的选择,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立刻去找师尊,而不是头铁硬顶,最后可能把命都丢了。   数日之后,当余则晨醒转过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了。   房间当中,一位身形高大的黄袍道人正在站立,凤目长眉,双眸有如幽潭,自然有种不需言表的孤傲冷漠之意。   “余道友,你胸口处的那道刀伤,斜贯而下,刀痕上透出着一种可怕杀意,我想遍整个南荒,也想不出哪里有这样可怕的高明刀诀。还请,余道友指教。”   “……多谢张道兄的救命之恩,此刀名为天魔血河刀,需要由无数人鲜血性命血祭而成,若是魔刀大成,就算是元婴后期老魔驾驭,也可以平添三分神通。”   “这不是南荒道法,而是天外魔道秘传,流传之处,杀业无穷。”   接下来,也不用张烈再继续多问,身负重伤的余则晨就把自己能说的全部都说了。   原来他从灭魔洞天当中出来,也不单纯是云游四方剑试天下,也是带着任务的,他负责追查一名从灭魔洞天当中,逃出魔修的踪迹。   “有魔修能够从灭魔洞天中逃出?”   同样在一旁的云梦瑶惊问道,这对于南荒修士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的,九天十地封魔阵之下,鬼神难逃,但是,如果是一位修为不弱于家祖与家师的魔修,以无上魔功遮蔽天机,再施法让门下弟子出逃,十人当中会有其中一二,能够逃出灭魔洞天。不过这些人身上都被种下最惨烈的魔道禁制,他们要负责为灭魔洞天里的魔修筹集修炼资源,楚南地域的盘龙宗就已经为其所灭,宗门千年积累尽为其所夺。”   张烈闻言,神色微变,盘龙宗,那可是一个实力远远超过丹阳宫的强大势力。   门中老祖古道人,传闻已然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一身法力,足可以移山填海。   “让一个金丹修士去追杀元婴魔修,就算坤元山为天下剑修名门,也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吧?”张烈有些疑惑问道。   “其实,我只是负责追踪,本来我是与一名师姐时时联系的,但是近期师姐似乎被困在一处险地,而那魔修又在此时出手了,我想要潜入进去寻找机会,结果被那魔修发现,若非那魔头在古道人的临死反扑之下也受了伤,在下此次应该就见不到张道兄了。”   张烈在与余则晨交谈的时候,炼器师张异灵也是在场的,听到灭魔洞天,天魔血河刀这种种的秘辛,张异灵也是脸色变化。   他没想到给自己一双儿女找个庇护之人,却会被卷入这样的大事当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烈的一身修为法力张异灵是认可的,本还以为自己给儿女找了一个好师尊,却没想到,他会牵连到道魔相争中。   这种事情,惨烈无比,一个不小心,灭上几十个宗门,死上几百万人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那个魔修是什么修为,你来此地会不会被他抓到形迹?”   余则晨是剑门天骄一品金丹,但是能够被灭魔洞魔修之祖派出来做事的魔修,起码也是地道元婴的魔修种子,再加上手中魔刀之利,对方只要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自己就很难应付了。   所以在救下余则晨之后,张烈根本就不离开陵羽山,这里至少还有一座护山阵法可以倚靠,好过在外面被人轻易劫杀。   “这次冒险潜入盘龙宗,与那魔修交手的时候,我看破他的身份了,是炼魂血魔段天涯,想来南荒这些年的屠城惨事,暗中都有他的手笔!他原本就是元婴三层修为,但是入世百年再加上魔道精进迅猛,现在恐怕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了,在与我交手的时候他已经被古道人所伤,所以我也无法具体判断他的修为。” 第四百五十五章:乾坤老祖,五大金丹斗魔婴   陵羽山山外,天地阴暗群邪汇聚。   一名身材高大,外罩黑色绸袍的独目男子,行至陵羽山前,仰首而视言道:   “确定是在此处?”   “禀告尊上,属下可以确定余则晨逃到此地,追魂三使追杀到此,可是余则晨似乎有高手接应,遁入山中。”   “尊上,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陵羽山中只有一名散修炼器师张道人,凭他的实力是杀不了追魂三使的。近期,丹阳剑圣张元烈来到此地,应当是此人与余则晨有旧,出手杀了追魂三使。”   半跪在独目男子身侧的两名窈窕女修,就是之前协助杀死古道人的两名邪修。   此时此刻两人依然是容貌娇艳,只是身上已经不复之前的清纯妩媚之感,反而,透出着一股冰冷冷的煞气,仿佛是地府炼狱中爬出来索魂吃人血肉的女妖魔。   “呵呵,丹阳剑圣?我们这些人被离尘子、余道人两个老怪物镇压在九天十地封魔阵之下,久不出世,这世间随随便便一个修士,就敢自称剑圣了。哈哈哈哈。”   “准备攻山,十日之内不惜代价也要拿下此地。”   “是。”   “属下遵命。”   随着段天涯的一声令下,四周的魔修纷纷应命称是。   直到四周那些紫府、金丹境魔修,尽皆离去之后,那对姐妹双姝方才站立起身,有些忧虑。   “尊上,我们刚刚才尽灭了盘龙宗,现在正是纳影藏形、收敛形迹的时候,立刻就对陵羽山出手,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幽离幽梦两姐妹中的幽离这样说道。   “不,你们不知其中内情,那个余则晨是余道人的子孙,离尘子的徒弟,同时还是太和道体。若是能杀了他,比我们带回去亿万灵石,更能让乾坤祖师满意,所以哪怕冒一些风险,我们也必须杀了他!若是杀了余则晨,再加上此次破灭盘龙宗的功劳,祖师一高兴甚至可能直接解开我们身上的神禁,给我们自由!”   一听到段天涯这样说,幽离幽梦两姐妹也是眼中冒光。   “原来如此,我说段大哥一向谨慎,这一次怎会这样的激进冒险,原来其中有这样的内情。”   在说这话的时候,双姝当中的妹妹幽梦已经好似一条蛇似的从后面缠绕到了高大男子的身上,在她的动作中身上衣物一件接一件的划落在地上。   看着妹妹的动作,幽离俏脸微红,仿佛是纯洁处子般羞涩不堪,却更能激起男子的兽性。   “大哥是乾坤祖师的亲传弟子,以后小妹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您可一定要提点照顾啊。”   魔道中人,荒唐堕落,三人一体就在这山野之间幕天席地起来。   与此同时,陵羽山上,同样也是勾心斗角,围绕各自利益进行着诡谲算计。   在余则晨基本说明情况后,张烈虽然微有皱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待让余则晨自己好好安心养伤,便带领弟子退出去了。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余则晨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   性命生死尽操于他人之手,这是一名修士尤其是一名剑修,无法接受的无力感。   “这种时候,就不能再顾虑损伤道基,考虑以后了。”低语着,余则晨起身盘坐,取出一支青色玉瓶,自里面倒出几枚丹药,仰头服用下去,然后运转神识法力开始进行炼化,恢复伤势。   “没想到我们这次前来陵羽山,竟会给道友带来这样大的麻烦。”说到这里时,张烈注视着张异灵停顿一下,没等对方回话就继续说道:   “不过自古以来,劫运相生,域外魔道固然势大,不过却也压不过正道去,无非是一些夹着尾巴做人的过街老鼠,根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暴露。此劫过后,陵羽山便与坤元山有了交情,修士一生修道谁还没有遇到个劫难的时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多担待一些,晚辈们就可以少担一些。”   域外魔道与本土化的魔道是不同的,玄月教、黑白剑宗、红日宗这些本土魔道,经过本土化为害已经远远没有域外魔道那么深重了,不大肆以世俗凡人、修仙者血祭练功,就可以被容忍,而灭魔洞的那些魔修却是不同。   “多谢真人指点,异灵受教了。”   听着张烈的话语,张异灵道人神色数变。最后一持道礼,俯首言道。   他这个人平生亦正亦邪,是没有什么善恶观的,张烈就是看出了他有意想要打开法阵,或者把余则晨扔出去避祸的念头,方才提点一句。   魔道固然凶恶,可那坤元山也不是好打交道的。   张异灵也看出了张烈的意思,知道自己绝没有先斩后奏的机会了,想想张烈说得也有道理,自己担下这个劫数,也许就可以再给儿女们留下一道保命符,因此逐渐坚定起来。   在这个时候,五行旗还没有祭炼完成,那条金行蛟龙实在是法力深厚,性情凶厉,迟迟无法炼化。   不过张异灵手段高超,将那金蛟暂时封入了火精熔炉当中,让它慢慢被炼化去,众人先度过眼前这场劫数再说。   山外的魔修来得很快,追魂三使的死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再加上盘龙宗的覆灭,再过些时日定然会在南荒百宗掀起很大的波澜,因此这些魔修哪怕是从自救的角度考虑,也是尽出全力,希望能够及早结束此处的战役。   一时之间,陵羽山外乌云滚滚,魔气沸腾,魔焰滔天。   张异灵虽然颇有家财,但是陵羽山也建设不起五阶护山大阵,即便建设得起,也养护不起,只有一套颇为高明的阵盘阵旗防护,勉强算是半座的五阶护山大阵。   张烈站在阵法中四面观察,为了稳定人心,他把天剑葫芦中的金丹九层大妖竹玉心也召唤出来了,让张异灵道人的心中多出来三分底气。   像这些山野散修,是不清楚人道、地道、天道元婴的区别的,他们的认知极限就是丹成九品,再往后的路数就听天由命了。   “我,张元烈真人,他的弟子以及仆从,四位金丹真人,配合我这守山阵法,就算是元婴魔修也能斗一斗了!”   一时间,张异灵的雄心斗志,莫名提高起来。   与此同时,站在陵羽山峰顶,张烈四面观察,随着其一个法诀,在其额头眉心处生出一缕道纹。   而后以这缕道纹为中心,似乎凭空间生出一只法眼来,金光洞彻,四面进行扫视。   陵羽山滚滚的黑烟魔焰,尽数被其收入眼底,洞察得清楚:   “一位元婴,四位金丹魔头,还有四十三个紫府魔修凑数,应该是破灭盘龙宗后,就地解散了一些,这些是剩下的。”   在张烈以昊天法目进行观察的时候,陵羽山滚滚的黑烟魔焰当中,那名身材高大的黑袍独目男子,似乎心中生出感应,他陡然旋身,再下一刻其手中就多出一口只有一尺长,刀光血色纯正,青白幽深的短刀,隐约之中一股血煞之气透鼻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当张烈的目光与那短刀的血光相映照时,陡然之间像是跌入了修罗地狱之中,血海满天,到处都是恐怖恶鬼,耳边好像是传来了各种凄厉的叫声,环绕不绝。   张烈并不理会,紧守心神。   忽然那漫天入目血光又一变,刹那之间如坠入温柔乡中,美女如云,妙处若隐若现,缠绵温柔,轻歌曼舞,仙子魔姬在肆意的挑逗张烈。   继续无视,破境!   忽然又变,四面厮杀,尸山血海,如同令人置身战场刀枪丛林之中。让人心胸之中,杀意无限。   继续坚守,破境!   忽然之间,自己全身腐烂,爬满蝇蚊蛆虫,节节白骨外露。   仿佛是千年过后,天人五衰,回想一生荣耀,无数红颜知己,无数爱恨情仇,尽皆消散,只余衰老枯朽,但是张烈依然淡然视之,一个个的破境而出!   倒不是他的道心坚定至此,而是昊天法目与昊天镜的法力叠加之下,那魔刀所演化出来的重重幻境,都是半透明的。   虽然越到后面就越是厚重真实,但张烈还是能够看到真实世界。   如神俯览,洞察三界,不是虚幻妄言,一切幻术尽皆破除。   当张烈的目光收回,那黑云深处的段天涯也收回了自己的魔刀,一时有些沉默:   “想不到,一名金丹境界的修士,道心竟然如此坚定,破境如破竹,我的魔心四幻竟然连他片刻都没能困住,这剑圣之名,倒也不全是虚妄。”   但是仅仅这种程度的表现,还不足以撼动段天涯的心神。   域外魔道修士,对于解除师尊禁制,重获自由,有着疯狂的渴望。   很多修为深厚但是伤势严重、寿元将尽的魔修,担心转劫之后压不住以前的几个弟子,往往会利用以前的禁制将几位弟子全部治死,炼成没有意识的炼尸、解除隐患才会开始休养生息,进行转劫。   这简直就是悬挂在头顶上,随时都会落下来的尖刀,长年累月就这样挂着,没有几个正常人受得了。   “攻山!”   既然幻术不行,那就实打实的打下来吧。   在段天涯的号令之下,四十二名紫府魔修、四名金丹魔修各自从储物法器当中祭出阵旗。   形成一座黑云翻滚,云气可以化为各种各类邪物的五阶法阵,向着陵羽山所在的方向,呼啸杀来。   与此同时,陵羽山的那半座护山大阵青竹炫光大阵,也开始启动防御禁制,互为对抗起来。   本来,这座青竹炫光大阵张异灵最是熟悉,理应由他来主持,就算是不通阵法的修士,也不至于连自家的山门阵法都不熟悉。   但是经过一起炼制五行阵旗的经历,张烈是心中清楚的,张异灵道人对于阵法的认识十分浅薄,再加上这五阶青竹炫光大阵,有法台、有阵盘、有阵旗,器物齐全,张烈再仰头观看天边云气,最终开口言道:   “此阵还是由我来主持吧,相比炼器其实我更加精通阵法。”   张异灵听到张烈这般说法为之一愣,这又不是什么好活,此时主持阵法,是直接与四十二名紫府魔修、四名金丹魔修正面相抗。   因此,这道人在略一犹豫后,就将主持阵法之权,交予张烈了,只是嘱咐了一句:   “真人若是不熟悉此中关窍,可要速速告知于我,生死攸关之事,万万怠慢不得。”   “自当如此。”   张烈持了一个道礼,然后又对四弟子竹玉心道:“你来配合我守阵,同时将这青竹炫光大阵的要点与关窍,告知于我。”   “弟子遵命。”   竹玉心闻言持礼回道,它也是妖修中的异类,剑术阵法修为都是不俗,有它的辅助张烈掌握整个阵法的速度可以提升很多。   来到那隐藏于深山中,上好白玉制成的法台之上,张烈再一次穿起一身杏黄七星袍,额缠黄巾,身佩分光剑,开始开坛施法,影响操控整座阵法。   一时之间,伴随着雄浑的神识法力注入,一股极为奇异的气息自中扩散开去,仿佛整座陵羽山在这一瞬之间,活了过来般。   不过在最初期,张烈仅仅只是支撑起整座青竹炫光大阵的基本防御模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无边黑光,就犹如漫天无边无际的乌云,只是来去无声,就连风声都似被禁锢住了,这片黑光所过之处,简直天地一片寂静,到了很可怕的地步。   当两座阵法对抗的开始,黑光之中有无数凶恶邪兽,化生而出,猛兽,妖禽,毒虫,犹如暴雨一般落下。   这些由魔道化形法术所凝练出来的恶物,小的只有尺许,大的却有百丈之长,一落在陵羽山外那层层叠叠的青色禁制之上,就发出沙沙沙沙的一片啮咬之声。   这陵羽山上上下下此刻都被笼罩在一片青色光霞之中,这些青光交错变化,每当一道禁制被这些魔道化形恶物攻破,就会有另外一道青光飞起阻挡,陵羽山的禁制变化无方,防御坚厚,这片黑光卷动种种恶物攻打了整整一天,也只攻破了其中数层禁制法术,但陵羽山上的青色光霞层出不穷,也不知有多少道禁制,看来就算再被攻打几十日光景,也未必就能完全攻破。   山上、天空的激烈斗法,陵羽山上的仆从、修士,当然不可能是不知情的,张异灵并无弟子,此战开启之后,他将山上的所有仆从都驱赶入山腹当中,并告诫几名心腹下属,言:   “擅出者杀!”   而张楚,张素素兄妹却是可以在山上自由行动的。   两小紧张地注视着这场气魄险恶的斗法,一方是自己的未来师尊,另一方则是前来攻山的恶人,两小当然是希望未来师尊能够获胜,但是从此时此刻看来,却是外面的那些恶人所布置而成的阵法更加凶恶得多。   陵羽山,魔修之间。   一位元婴,四位金丹魔头,还有四十三个紫府魔修,其中有一名白发老魔,长于阵法。   魔修当中长于阵法的修士是很少的,而这名紫府魔修老魔,却是被自己的师尊夺舍失败,继承了自己师尊的一身魔道传承,再加上自己多年钻研,才有现在的修为,乃至于五阶阵法师的造诣。   物以稀为贵,因为魔道当中阵修稀少,平日里就算是段天涯,也要对其颇为客气。   “马长老,你也知道我们刚刚破灭盘龙宗,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南荒修仙界掀起很大的风浪,但是这陵羽山又是不得不灭,以您观之我们需要多久时间,才能破开此阵?”   段天涯高居于黑云上空,俯览而下,此时此刻在他的视角当中,两座五阶大阵彼此碰撞,相持不下,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分出胜负的,他已然有了几分亲自出手,强行破阵的想法了。   “还请尊上稍安。在我主持之下,这阴极魔生阵看似与这青竹炫光大阵相持不下,但其实这却是表面现象。”   “阴极魔生阵以阵养阵,阵力在不断加强,而那青竹炫光大阵看似守得坚厚,实则平平无奇,根本就没有发挥出此阵的真正威力,现在之所以还抵挡得住,只不过是因为这座阵立阵多年,阵盘当中法力储备雄厚,但它终究不是护山阵法,做不到法力无尽生生不息的地步,尊上请看。”   说着,那马长老施展一个道诀,拨开黑云,显示出了其后的真相。   只见随着马长老的指挥,四名金丹魔修,四十二名紫府魔修挥舞阵旗,所施展的每一个法术都有天崩地裂之威,无穷无尽的黑光之中,不知多少凶兽撕扑而下,犹如滚滚大潮,几乎无穷无尽。   并且这些恶物凶兽,趴伏在那青色光霞之上无尽啃咬,汲取元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壮庞大起来。   只是因为阵法之外,黑云漫布卷动,很难被察觉到罢了。   “三天,只要至多三天的时间,在我的主持之下阴极魔生大阵就可以摧毁这座炫光大阵,那个时候再请尊上亲自出手,斩除坤元山余孽,否则的话,尊上此时强行出手,这山上既有阵法保护,又有至少三名修为不弱的金丹真人,就算是您神功通天,也难免有漏网之鱼啊。”   马长老的这一番马屁,拍得段天涯甚是舒爽,再加上他说得有几分道理,这三五天的时间倒也等得,段天涯在略一思虑之后,终究还是按捺下自己此时强行出手的冲动。   在五阶阵法里面,那个余则晨以死相搏的话,自己恐怕又要受一些轻伤,不如趁这几天疗养伤势,进一步炼化古道人的元婴,等待三天之后的出手时机。   而在这个时候,陵羽山中白玉法台之上,张烈同样也在观察着天象变化,等待着时机来临。   那名马长老,以为张烈不熟悉阵法,感知不到他正在以阵法变化,源源不断的汲取法力,以阵养阵。   “然而此人阵法一道虽然异常高明,却不识得天时,他不知道,南荒此季多云雨,风雨将至了!”   “风起!”   “云涌!”   “轰隆!”一声雷鸣,两日之后,阴极魔生大阵几乎强化了小半,连张异灵都瞧出问题来了。   但是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云雨之气汇聚充足之后,随着张烈在法台之上持诀念咒,高空当中出现了滚滚乌云,同时几乎是瞬间凝聚,雨滴落下,天空漆黑一片,雷霆响声震耳。   冰风、雷雨,呼啸而下的砸落,就犹如天穹之上,刺落下无数支飞剑,击在阴极魔生大阵那些法力凝聚而成的恶物凶兽身上,一滴两滴当然不算是什么,然而狂风,暴雨,却是连绵而落,最后变得仿佛是瀑布一般,仿佛是谁将天给捅了个窟窿!   “雷霆万钧!”   这却是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中的进一步法术掌握,只能将禹步,以及法力修炼到一定境界,才有可能掌握此法,一经施展,风雨相随,雷法操控如意。   天罡道法呼风唤雨,可以召唤狂风,下起大雨,乃至云散雨收也。又能下起暴雪或冰霜,行云布雨之法。注:“操纵气象变化。”   伴随着陵羽山中的一声号令,万丈高空之上,击落下一道道蔚蓝色的雷霆之龙,扑落而下。   雷法者,天下一切邪秽之术的克星。   克制至污至秽的阴极魔生大阵,没有比之更合适的了。   冥冥之中,天穹之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大力随之崩塌下来。势如雷霆天威,无比浩烈刚猛。   轰击得阴极魔生大阵一时几乎溃散。   这连续的变化,完全出乎了马长老的预料,他连连指挥变阵,用尽一身解数,方才勉强保持住阵法不会崩溃。   但是,就算双方斗法至此,已经是马长老的极限,却远远不是张烈的极限。   凭借呼风唤雨神通,操控风起云涌,雷霆万钧,这片区域内自然汇聚的风云雷霆之力,很快就被张烈透支殆尽了,因此这片区域的暴雨雷霆,来得快,去得也非常快。   可是水助木行,之前这不过数个时辰的风雨,极大汇聚了水行之力,同一时刻,张烈在陵羽山法台之内倾力施法,将这股水行之力集中于青竹炫光大阵内。   一时之间,青竹摇碧,整座陵羽山仿佛是一柄巨大的飞剑般,剑气升起。   当蓄势到最极致之时,那山中道人操控阵力,斩出一剑,只是这一剑,却由浅入深,宛如新笋出土,节节拔升,是随着剑势的展开,爆发无尽力量!   这一剑之力越增越强,越来越重,变成二十分,三十分,四十分,最后甚至可以达到原本十倍剑力!   只是此剑光一出,全部的力量都在变化上,斩出去之后,根本无法微妙控制,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数。   但是多人组阵,比之一人应变,本就会慢上一筹,更何况张烈运剑极快,组成阴极魔生大阵的那些修士前一刻还在全力维持阵法不崩,这一刻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被那道四十多丈长的巨大剑光,正击斩中。   轰。   四位魔道金丹,四十二位紫府魔修,直接就炸了,整个阴极魔生大阵哀嚎血雾一片,刹那之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双方这并不是单人斗剑,而是在比拼阵法,只不过张烈这一边,是以法台,阵旗,阵盘乃至于多年积蓄布置,代替了人数。   发力之雄浑刚猛,根本就是单人斗剑不能比的,因此一方失败,死人也是一片一片的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马长老站在虚空当中,胡须都快拔光了,依然不可置信,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作为主阵之人,他倒是丝毫的伤都没有受,但是段天涯又怎么可能饶过他?   血光一闪,马长老整个人就被填入了魔刀当中,血食喂饲,以短期增强魔刀的威力。   再下一刻,段天涯整个人化为一道凄厉的血虹,冲入了陵羽山内,青竹炫光大阵当中。   死了这么多的人,损失如此之重,段天涯这一刻也没有任何退路了,杀了余则晨一切好说,甚至都不影响乾坤祖师的奖赏,但若是杀不了,死了这么多人,影响祖师大计,魔道当中有无数办法,可以让人后悔在这个世上活过!   同时,段天涯切入时机把握的也无比准确,青竹炫光大阵刚刚激发威力,正是衰弱之时,这一刻入侵,受到的阵法反击之力会相对最小。   “来了!”   经过这几日的休息调养,余则晨整个人的状态看似已然恢复到了巅峰。   哪怕身上还有伤势未复,他依然站在张异灵、云梦瑶、竹玉心等人的最前面。   此时此刻感应到血虹扑至,率先人剑相合作飞剑一击。   血魔段天涯的魔功残酷霸道,血光照面令人如坠地狱,万劫不复,难以生出反抗之心。   可是有余则晨的凌空刺击,悍然相斗,张异灵、云梦瑶、竹玉心等人也皆是受到鼓舞,各自施展出自身神通手段,与之斗杀。   张异灵炼器一生,身上多有法器精品,只见这道人步伐斜踏之间,一挥长袖,五件精品法器飞舞而出。   他竟然可以同时操控五件法器,并且彼此借力,增幅威力,玄妙无比。   云梦瑶则是在第一时间召出太阴幡,召出天煞魔尸护主,而后施展太阴白骨魔神法相,将自己笼罩于法相虚影当中,再施展幽冥神掌,其它不管,先是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多重防护。   竹玉心身化白虹,人与飞剑相合,却带着无尽的锋利,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斩向血虹!   这是老实到过分的,竹玉心自觉自身法力还在余则晨之上,不甘人后,竟施展出人剑合一的斩杀手段。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段天涯人刀合一,趁着阵法之力衰弱冲入陵羽山当中,气机牵引之下寻到余则晨,刚一接近,就受到这样的合击之势,顿时暴怒。   手中法诀一催,顿使魔刀刀光纵横劈杀。   这魔刀刚刚在盘龙宗血祭了一位元婴、九位结丹、三十六紫府,刚刚又喂过一名紫府魔修,正是凶性极为炽盛的时候。   只是血祭时间太短,缺少七七四十九日的温养锻化,但即便是如此,在段天涯不逊于人道元婴后期修士的法力灌注之下,血刀魔威,依然夸张强横得超乎想象。   尽管青竹炫光大阵还在基础运行着,剑意满山,但是根本就侵入不到血光当中。   余则晨得玄黄大世界古之剑修传承,一身一品金丹后期修为甚至可以金丹败元婴,击败一些底蕴不够的法身元婴、人道元婴修士。   但是全力一剑刺杀之下,整个人连人带剑虹直接就被击飞出去,周身气血浮动,似乎随时都要从身上八万四千个毛孔当中涌出,汇入那血色刀光当中。   余则晨退,竹玉心剑光殉爆,云梦瑶的天煞魔尸爆体,张异灵五件法器,一招被斩爆四件,剩下的最后一件也被血光侵蚀,似乎正在迅速污秽转化。   “这也太强了,他是元婴巅峰魔君!”   张异灵一招之后,整个人心态都被打崩了,心中失声嘶吼,对于自己卷入这件事情当中,感到无尽悔恨。   也就在这个时候,段天涯在连斩四刀,连败四大金丹之后,再一次爆发周身的法力,一道更加巨大,更加恐怖的血色刀芒,于血光当中升起,横斩而下。   就好像他接连击败四大金丹高手,自身连一丝半点的损耗也没有一样,不,是比刚刚杀上来的时候更加强了,气势更盛,法力更见雄浑无尽,那酷烈的血色魔刀刀光,横斩而落,带来无尽的死亡恐怖。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之间出现在余则晨,竹玉心,云梦瑶与张异灵四人之前,横拦出手接挡向段天涯这势再必得的绝杀一刀。   “金丹真人?你这是自己找死!”   见到那黄袍道人的出现,段天涯控制魔刀没有丝毫的停滞,继续加大法力斜斩而下,血海魔功最重法力爆发,他绝不相信这世上有同级修士可以挡得住自己这一刀之威!   事实上也的确几乎不可能有,段天涯本身也是魔道修士的顶尖传人,一身血影魔婴,几乎得了乾坤祖师的真传,与祖师相比,相差的也仅仅只是修炼火候功夫罢了,这个世上几乎不可能有人拥有更超过于他的道统。   “好魔刀,好刀诀!”   迎着那烈烈刀风而立,张烈眼中瞳孔微微扩张,在其心中也是不由得为这一式魔刀的强势与惊人法力爆发,击节而赞,的确是太过惊艳的一刀! 第四百五十六章:血影神刀,仙魔之门   灭魔洞天,那应劫而生的乾坤魔祖,血影神功,血影圣婴,天魔血河刀,天魔化血刀,这些本就是一体而成。   这门神功本为无上天魔秘法,自有它的玄妙变化。而此往往都是妙手偶得,不可言道,硬去分辨是不成的。   只是为了能让人理解,强行去分离解释,却也只是能解释的支鳞片爪,难以穷尽。   段天涯师承乾坤魔祖,得授血影神功传承,炼成血影圣婴,横行一时。   但是他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修炼天魔血河刀,由此晋升天魔化血神刀,以开启仙魔之门。   祭炼天魔血河刀,血祭元婴仅只是功法入门刚刚起步,修炼到人刀一体血祭元婴的境界,就可以将血祭的元婴法力与自身法力相合,最后达到一身魔功法力无尽量变转为质变的境界。   乾坤魔祖当年以天魔血河刀仅仅血祭了三名元婴,就修炼大成了,将一身法力由声势猛恶张牙舞爪,转为血光淡化,最后连半点血腥味都无,炼成化血神刀成为其晋升地仙的资粮。   那才真正是为:“九天十地,无远弗届,破世间一切法,肉身元神变化奇诡无从揣测”。   段天涯若是有这般境界,来到这陵羽山只要合身一扑,血影闪烁,整座山上就没有活物了。   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能杀他的人与物怕是都不过双手之数。   可是炼化三个元婴,融合元气,就能由天魔血河刀升华为天魔化血神刀的魔修,从古至今以来,也只有乾坤祖师一人而已,血影神功仅仅只是他所修炼十大魔功中的一部分。   段天涯炼化了古道人的元婴,发觉气海填充程度,远远达不到神功要求的三分之一,按照这种进度,自己至少还要再炼化五个甚至更多的元婴,才有可能将天魔血河刀升华为天魔化血神刀。   而在这个过程中,邪毒心魔内外交攻之象,不仅不会停止,只会愈演愈烈。   一个不小心灵台识海被滚滚魔浪所掀翻,自我意识就会由之泯灭,彻底堕落为一头只知杀戮的邪物,这就是走入魔道所必须要承担的风险,代价。   但是凶险归凶险,却绝非是不强!   修炼血影神功,要么能够护持心神,修成地道元婴血影圣婴,要么直接就会意识泯灭,化为血傀,几百年苦修烟消云散。   修成血影圣婴再祭炼天魔血河刀,融合炼化他人元婴,彼此元气吞噬相合,法力倍增都是少说的,虽然这个过程极为危险,时时有意识泯灭之危,但是每炼化一个元婴修士,法力就会暴涨,最多可以暴涨十几几十倍之多。   虽然更快、更重、更狠,不过凡人粗陋手段,但是一刀斩落,分天开地,又何尝不是以力证道?   血影神功修炼到血海魔动的境界,因为全部的心神都要用以推动法力,本身的确是再没有其它太多的余力变化了,但是仅仅只是血海魔动,倍于寻常元婴级修士的法力爆发,这世上就没有多少修士能够挡得住,扛得下。   而扛不下,就是死亡!   天地之间,那道血虹刀影斩落也仅仅持续了刹那时间,便渐渐转淡,可是张烈却看得分明,血虹所经之处,天地元气竟是被抽吸干净,虚空彷佛被一把天神之剑切过,在久久不愈的伤痕下,痛苦呻吟。   这是魔功的天然性质,不需要分神推动的,但是在如此魔功总量的爆发之下,却仿佛是黑洞一般,吞噬无尽。   面对这种刀势,如此仓促之下,张烈穷尽自己一身所学,也抵挡不下来。   但是他挡不住,不代表其本命法宝昊天镜也抵挡不住。   伴随着那黄袍道人眉心处的一缕金色道纹,释放出强烈的灵光,一轮淡金色半透明的琉璃圆镜透体而出,横拦在血色刀光前。   挟带着地道元婴五层境界近倍的法力强度,血色魔刀斩在淡金色琉璃圆镜之上。   然后,没有爆炸,没有轰鸣,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那面镜子,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时光稍过,在场所有人神色中的惊愕之色都未及出现,昊天镜内光芒闪动,刚刚那轮巨大的红色刀光,就已然逆转而出,就好像时空逆转,段天涯向自己斩出全力一击。   不过这一次没有反击万年火灵那次一般轻易,刀光弹回的那一瞬间,昊天镜刹那收回,其后的张烈也是嘴角溢血,脸色苍白。   只是其早就有所准备,左手五指快速的掐算,而后虚空挪移,来到自身所计算到的那个位置处,控印转诀。   吞天食地,九息服气真诀!   天地四方万气流转而来,受到极尽剧烈的吸引吞噬,归流于其身躯之内。   正所谓法力不够命来填,只要成功启动了昊天镜,同境修士就绝对没有人可以越过昊天镜来杀你,但是如果自身法力不足被昊天镜抽死了,那就不再是法宝的问题了。   从段天涯到此,众人合击,到众人溃败,段天涯魔刀斩落,无人能挡。   再到张烈出现,横身挡下魔刀一击。   整个过程说来缓慢,实际上种种变化快到了极处。   这一刻,余则晨、竹玉心等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怒吼道:“攻!”   如此良机,稍纵即逝,一旦让段天涯回过气来,以他那一身如海如渊,强大到难以想象不可思议的魔道法力,在场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而面对魔刀逆斩,这一重近乎不可思议的变化,段天涯也是想象不到,在他的心中自己第二刀斩落,此战就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斩尽在场所有人,噬尽其气血法力,尽复己身之元气,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化。   在那道血色刀光的急掠之下,不断施展遁法急退想要闪开避过。   可是余则晨张口一吐,吐出一只葫芦:仙葫,剑气葫芦。   这便是他的本命法宝了,其中有微型剑气组成大阵,剑气无尽提升,若是以身血祭自爆了此宝,他甚至有把握带着段天涯一起去死,当然,能不死最好还是不要死的好。   此时此刻这仙葫虚空一闪,出现在段天涯头顶上方,自葫芦口中,吐出无穷无量无尽剑气,形成剑气漩涡,封死这老魔的退避之路。   同时,竹玉心的竹影剑,云梦瑶的斩魔飞剑,张异灵最后一座山型法器,全部都攻了过去。   这些攻击当中,除了余则晨的剑气葫芦以外,其它的攻击段天涯正常情况下都不放在眼中,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这些攻击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它们的攻击力,而在于只要迟滞段天涯一瞬,就可以逼得他不得不和自己全力出手的魔刀刀光正面硬拼。   段天涯不想如此,所以全力遁走,血影神功血海魔动阶段,全力出手只有三击之力,三击过后,必须要有足够的血魂血祭魔功,若是没有血祭,必然反噬。   转万斛之舟者,由一寻之木;发千钧之弩者,由一寸之机。   能使得巨大的舟船转动方向的东西,不过是八尺大小的木头,发射有千钧之力的强大弩箭的东西,由一寸大小的扳机所控制。   驱动血海魔功如此恐怖的法力爆发,必然要有一个支点,而这个支点,就是魔功修炼者自身的法力以及这三刀血祭的限制。   说穿了,一切魔功左道在某方面取得过人长处的同时,往往在另外方面隐藏缺陷与隐患,只是魔道中人往往会以许多花招进行配合掩饰,使世人只能见其长,而无法知其短。   “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厉啸,段天涯在多方干扰之下终于还是回避不得。   一抹血色,无端浮现,尽染天地元气之长江大河,使之俨然化成血河模样。   残阳如血,也不如那血色纯正,那犹如无数怨魂厉魄所汇成的血河,环绕在段天涯的周身,每一次涌动,每一次潮升,都给人以一种无数怨魂哭泣的伤悲之感。   第三道魔刀刀光,在段天涯的身上绽放而出,更强,更猛,更狠,甚至还要覆压超过他第二击魔刀之力。   在刀光现出的那一刻,就给人以一种无尽绝望之感。   在恐怖魔功的推动之下,第三击魔刀斩杀而出,刀光带动千百红云席卷怨魂厉魄,发出撕声裂肺的刺耳尖啸,以遮天蔽日之势,吞没攻至自己面前的魔刀刀光,吞没剑气葫芦的无尽剑气,吞没竹玉心的竹影剑,云梦瑶的斩魔飞剑,张异灵最后的一座山型法器。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彻底绝望了:   这个家伙的法力是无限的,那样恐怖的,撕天裂地,一击就可以失败四大金丹,一击就可以斩杀四大金丹的魔刀,他可以不受限制的无限斩出?   在场众人当中,其中一个没有这么绝望的人是余则晨,他出身三山岛余家,师承坤元山一脉,经师长的教导,是知道一些血影神功的内情,知晓尚未大成的血海魔功,强则强矣,法力霸道也是霸道,但是,绝对存在着很大的缺限。   另一个则是已然通过九息服气真诀恢复回八成法力的张烈,反弹回段天涯全力出手的魔刀一击,是张烈的极限,并不是昊天镜的极限。   因此昊天镜虽然被打回体内,但是依然是开启状态的,昊天法目叠加本命法宝昊天镜,简直就是切萝卜炖羊肉,两者配的没法再配了,张烈额头之上法目开启,始终盯视着段天涯,将其一身法力运转,尽窥入张烈心中:   “他,只有这一击之力了。”   隔垣洞见昊天法目,修炼此法有成后,观世界,观自己,因此对于力量的掌控,精确到了极限,天地如棋,尽在心中,每一次出手,绝不多用一丝力量,即便如此,也绝没有该死之人在其剑下有一丝生机!   段天涯全力爆发自己的天魔血河刀刀气,斩爆了自己第二道刀气,吞没了四面八方一切攻向自己的攻击。   但是那黄袍道人张烈,手持一柄仿佛天边白云的飞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侧。   再下一刻时,裁云飞剑脱出其手中,在剑诀指向下,来到段天涯的近侧,轻、动、虚、灵,宛如天风吹拂,白云团动。   但是在飞剑绕身,斩人之时,张烈的气意精神提升至顶峰,一声低吼,遥遥发出全身神识法力,瞬间爆发,那柄飞剑如龙噬天下,骤然间就变得凶猛无比,以强破强,以力破关。   浩浩荡荡的如云剑气,随着张烈的剑诀催动,虚空当中仿佛出现一条白云苍龙,傲啸嘶吼,其势所及,斩灭一切。   当真是剑如其名,撕天裁云。   “啊啊!”   内有心魔戾气横生,外有剑气及身裂命,如此内外交攻,不死何待?   然而段天涯硬是了得,心志坚定,功底深厚,其周身硬是迫散开一轮血色光晕,于不可能间挣出一线生机,再下一刻,身化血虹飞身而退,在离去的那一瞬间,恶狠狠地注视张烈一眼。   若是他血海魔功修炼得再深一些,血祭了第二个元婴,今日他就死在这里了,幸好他的天魔血河刀中就只有古道人一个元婴尚且还未完全炼化干净,反噬之力降低许多。   张烈任由其飞退而走,地道元婴顶尖的魔功传承,如此人物,又岂会是那么好杀的?   自身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腰斩重创了其肉身。   其它的,则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直到段天涯已经化为血虹破空,逃出陵羽山法阵范围了,在场众人都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虽然这其实是短短的一瞬之间,但是对于在场许多人来说,却仿佛是度过了数年时间那么的漫长。   当世顶级魔功留给他们的阴影,太过恐怖,太过可怕了,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还惶惶然如在梦中。   “我刚刚那一剑解了他的肉身,应该解除此难了吧?就算他要转修法身元婴,也是需要时间的。”   铮得一声,震去裁云飞剑上的污秽血气,张烈收剑,心中这样思考着。 第四百五十七章:以身祭宝,五行生生化无穷   与此同时,陵羽山山外,一道血虹东去,再下一刻时,那血虹中央处的道人,其极速飞遁的身体下半身,竟然跌落了下来。   段天涯先是惊恐无比的回头望了一眼,见确实没有人追杀出来后,方才迅速运转法力,将自己自膻中以下的下半身捞取回来,化出道道血丝,重新固定在肉身之上。   与此同时,一股极致的羞恼愤恨涌上心头。   一生自傲的自己,不仅仅是被几名金丹小辈所击败了,并且这几名金丹小辈,还并没有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念头。   不然的话,刚刚那种状况。无论是余则晨,还是刚刚那个一剑斩了自己肉身的小辈,都有极大的把握自爆金丹,与自己拼个同归于尽。   “那个黄袍小辈,一身法力剑术丝毫不逊色于余则晨,尤其是他额头上的那只法目,带给我的可怕感觉还要更在余则晨之上……离尘子老怪什么时候又教出一个弟子?不对,之前幽离幽梦两姐妹跟我说过,此人被称为丹阳剑圣,是出身丹阳宫的一名修士。”   “丹阳宫?萧山那个废物,教得出这样的徒弟?”   萧山修道八百年,终究也没能炼成地道元婴,他若是修炼成了,段天涯还能高看他一眼,可惜萧山最后修炼成的是法身元婴,丹阳宫也不是什么特别强势、富庶的宗门,段天涯的猎杀名单里都没有这个宗门,因为劫了也抢不到多少的好处。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宗门当中,竟然出现丹阳剑圣张元烈这么个杀才,剑仙种子。   从段天涯飞入陵羽山中,再到他化为血虹飞出,其实一共也没有用上多少的时间。   当他飞转而回的时候,不到盏茶之前,被张烈借助阵力一剑斩爆的阴极魔生阵中,诸多魔修,还在惨哼哀嚎。   四名金丹魔修,四十二名紫府魔修,在那一剑之下,死伤大半。   四名金丹魔修倒是保住大半,除了幽离幽梦两人以外,还有一名狮鼻阔目的昂藏大汉,因为那一剑之下,他们三个各自自保,根本就不管他人,因此四名金丹魔修只死了最倒霉的那一个,其它三个都活了下来。   可是四十二名紫府魔修就惨了,死了二十多人,占据其中大半,剩下的人也是人人带伤,不复战力。   此时此刻见到段天涯身化血虹飞回,所有人无论伤势多么严重,都支撑起身体,半跪行礼,幽离幽梦与那昂藏大汉在最前列。   然而段天涯对于此理都没有理,手掌一伸,一道道血线刺出,避开了前面的三名金丹魔修,刺入了侥幸存活下来的十几名紫府魔修体内,这些人怎么也没想到,段天涯会突然对自己等人出手,再加上双方境界的巨大差距,这些人转瞬之间就全部被那道道血线,抽干了元气精髓。   看到这一幕画面,前面的三名金丹魔修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更加的低下了头。   血光一闪,地面上的四十二名紫府魔修尸身全部都被一扫而空。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血肉元气还在。   紧接着段天涯遁入到附近的一处山洞当中,以禁制封闭住洞口,在其中运转修炼起血影魔功,连接坚固肉身,化解魔刀反噬之力。   “我这肉身,被那贼子剑气所伤,已经不能继续用以修行了,但是我可以以血影神功暂时镇住,保持肉身活性。若是能斩杀了余则晨,带着盘龙宗的所有宗门财宝,献予祖师,也许祖师垂怜,还会为我重塑肉身,就算不行,也会让我有个一两百年喘息之机。”   修士肉身被斩,就只能转向法身元婴,傀儡元婴,器灵元婴等等方向了,除非散去一身法力,真灵转劫重获肉身。   但是元婴境修士一共才四千年天寿,若是这一世所剩寿数不多还好,若是要损失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绝大部分修士都接受不了。   他们更多的选择,是修炼法身元婴,然后养道修炼,琢磨道法,琢磨修仙百艺,这样也不算是浪费寿数,为自己下一世的转劫重修,奠定更加雄浑的基础。   但是在魔道当中,元婴老魔是化神老魔的珍贵财产,除非特殊情况,如父子,叔侄等等亲近血亲,否则的话后者不可能给前者太多的时间浪费,让你直接转劫重修,浪费一两百年时间就是天大的恩赏了,更有直接捕捉弟子元婴,炼入魔宝中的。   一想到这种结果,段天涯恐惧的全身颤抖。   但是他身上又有禁制,根本就不敢反抗乾坤祖师,甚至于这样的念头,都不敢有。   因此,此时此刻只能潜心静念,暂时修复肉身,化解反噬,希望能够攻破陵羽山,杀掉那张元烈与余则晨,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这一次,段天涯是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于是,他发出魔音传念,传递给外面剩余的金丹魔修:   “陵羽山上的阵法已经被我破去大半,你们这几日牢牢盯着他们,不可放一人走脱,五日之后,我重新出关,那个时候我们四人一同出手,杀尽山上所有修士!”   “遵命。”   在血光隐隐的洞府之外,三名金丹魔修立刻下拜应答下来。这一次段天涯的失利,已经够让他们惊讶的了,因此,对于段天涯的这番话倒是十分相信。   一位元婴魔修带三名金丹魔修,斩杀四五名正道金丹真人,还能有什么压力?尤其是在护山阵法已经被破除的情况之下。   唯一的危险之处在于,盘龙宗覆灭之后南荒修士的反应速度,但是段天涯执意之下,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反对意见。   另一边陵羽山上,同样也是有些愁云惨淡。   青竹炫光大阵被破了,张烈将阵法之力运转到极限,阵盘当中多年积蓄的法力被消耗一空,同时在巨大力量冲撞之下,整个阵法也有些受损,现在降为五阶下品法阵了,对于段天涯再也没有了什么压制之力。   虽然最后,张烈真人斩了此獠一剑,但是无论余则晨还是张烈都做出一样的判断,那就是段天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笼罩在陵羽山周的乌云,看似散去了实则还没有散去。   虽然张烈之前的神武,带给了云梦瑶、竹玉心、张异灵他们些许的信心,但是众人还是觉得,数日之后,当山外魔修卷土重来的时候,陵羽山上会死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   “我曾经听师尊讲过,血影神功在未修炼至大成境界前,仅仅只有三击爆发之力,魔功修炼者将自己精气神魂念,全部燃烧,化作可怕攻击,斩杀强敌。敌死,吸收对方血肉精华,邪灵归真,血海倒卷,失去的精气神魂念,全部恢复,法力更纯更强!但是三击一过,强敌不死,自己焚烧一切,魔功反噬!”   也看出在场众人的士气低落,但是自己也不想离开陵羽山,自己去死,保证在场众人的安全。   于是余则晨讲出血影神功血海魔动的要点,但是他的这番话没有什么正面效果。   众人闻言又想起了刚刚那可怕无比的魔刀三击,心理阴影反而更加严重了,更何况,三击过后,那魔修魔功反噬,似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他受我一剑,肉身受损,就算有邪功魔法可以恢复,下次前来时也定然要战力受损。我们只要坚持上几日,等南荒诸修反应过来盘龙宗的惨案,各宗各派的元婴修士,转瞬即至,那个时候他们再不想走,就是他们死了。”   张烈这一番话,前半部分就是在骗人了,但是云梦瑶、竹玉心、张异灵他们听到这样的话语,脸色多少好看了一些。   必要的时候,骗人的鬼话也可以安抚人心。   “我去炼器室看一看,金蛟魂魄被炼化了没有。”   张异灵脸色苍白的这样说道。   他的心中,定然是恨极了将此劫引来的余则晨,但是余则晨出身高贵,他得罪不起,只能尽量避开,免得明明替对方受此大劫,却落不到半点的好。   云梦瑶与竹玉心在之前的战斗中,也是受伤不轻,尤其是竹玉心,人剑合一与段天涯刚正面。   剑崩人毁,若非他是灵竹之身,现在就算不死,几十年内也要缠绵于病榻。   不过也正是因为竹玉心是灵竹之身,这些草植成妖的妖修,最是不怕污秽,那污秽对于它们来说就如同大粪对庄稼,甚至具有益处。就算肉身受损,修复起来相比人族修士也要方便得多。   当然,真要比种族天赋,天下万族还是要更加羡慕人族的天生道体,修炼速度绝快以及数量的优势。   漆黑如墨的深夜,陵羽山山腹当中。   张异灵注视着那在火精熔炉当中漂浮飞动,却迟迟不肯被炼化的金蛟,脸色阴晴不定。   最后,他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取出一口利刃,对准自己左臂,猛斩下去,而后将断落的手臂接住抛入到了火精熔炉当中。   当炼器师的血肉之精,与那火焰与那金蛟之灵炼化于一起后。   金蛟之灵发出一声嘶声悲鸣,而后就迅速被炼化了。   与此同时,这炼器室中传来张异灵道人幽幽的叹息。   “罢了,罢了,反正我道途已断,最后一件作品以自身血肉合之,也算是以身合道。”   因为前面的四行旗,已经炼制完成了,这五行旗同出一源,彼此互为引导相济,因此最后一杆金行旗,金蛟之灵一经炼化后,就迅速的炼器成型。   两日后的夜里,张烈正在洞府当中调养回气,准备即将会到来的恶斗,突然,他心有所感的睁开双眼。   然后身形一闪,来到了洞府入口处,刚好遇到了来到此地的张异灵道人。   张异灵看到张烈刚好走出,微微一愣,但还是将手中乾坤袋扔给了张烈,言道:   “张真人,您要的五行旗,我已经助您炼好了,未来您若是再不好好待我那一双儿女,就未免有负良心。”   说完,张异灵转身而走。   张烈可以看到张异灵那残缺漂浮的左袖,以其看出其大损的元气。   然后他又看向自己手中乾坤袋,微一打开,五色灵光,耀人眼目。   “这份人情可是欠大了,本来只是想庇护那二小三百年周全,现在看来,不教一些真东西是说不过去了。”   张异灵所修炼的道诀,为灵宝御物真诀,讲究人宝合一,如支臂使,所以多年修炼下来,他的体内积蓄了大量的高阶法器灵性,这一次为了助张烈真正炼成五行旗,张异灵将自己一身元气灵性,极大损耗,也因此使得五行旗灵性大增,这是几百年积蓄然后一锤子的买卖。   张烈识货,能够看出其中的道理,所以,方才说人情欠大了。   当然,张异灵如此作为,也是有着自己的算计考虑的,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以及一条手臂,助张烈炼成了五行旗,自然就可以不再参加接下来这一战了。   同时他经营陵羽山多年,只要最后一战可以脱身而出,在张烈、余则晨等人与那魔修死斗的时候,他就可以带着自己一双儿女,从山中秘道潜走。   这种秘道,正常情况下在魔修眼下,肯定是没有用的,但是在他们双方死斗的时候,应该可以护着自己父女三人逃出生天。   如此的进可攻,退可守,相对的最为周全,方才是散修心性。   “天下道魔相争,大势倾覆,与我何干?我只想要我的一双儿女,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活出自己的精彩!”   另一边,张烈转身回到洞府,开始向五行旗内倾注神识法力进行祭炼,这五行旗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法物,炼化过程当然是异常轻松,迅速。   很快,五杆龙旗纷纷柔化为龙蛇,在其身周绕体飞旋,五行变化,生生不绝,绵绵不尽,这是最基础的却也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法则,若是以此道修炼到极致,便是跳出三界内,不在五行中。 第四百五十八章:人阵合一,五行大阵炼血魔   不仅仅正道修士懂得兵贵神速,迟则生变的道理。   魔道修士同样也懂,甚至因为杀伐争斗频繁的缘故,其中体会的只会比正道修士更深刻,而不是更浅薄。   在张异灵道人给张烈送来五行旗的次日傍晚,那些魔修就杀上山来了。   率先露面的三名金丹魔修中,那名狮鼻阔口的昂藏大汉是一名御兽修士,来到高空当中面对灵光隐隐的陵羽山,先是取出自己的几只灵兽袋,自中放出无数凶兽: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虎豹在前,熊象在后,无数的凶兽,在那大汉的一声兽吼下,驾驭着阴风煞气呼啸而落。   这种御兽法门绝非正道,以饥饿与恐惧驾驭群兽而已,但是普通结丹修士面对如此数量的低中阶妖兽,终究也只有被吞噬分尸的份而已。   能够驾风的凶兽,除了天生就具有飞行能力的,至少也要二到三阶了,它们大量涌入到下方的陵羽山当中。   青竹炫光大阵自然发动,青霞涌卷,这山上的草木好像都变成了活物,生出灵性草木皆兵。   四周的山林阴影中有着窃窃私语,入山的凶兽踩到一根小草之上,那青草也许就会立刻变成利剑,将这头凶兽刺得肠穿肚烂,毙命当场!   万兽入山也是如此,草木皆兵,屠戮生灵,这便是青竹炫光大阵。   然而看到这一幕,那御兽的周姓大汉却不惊反喜,道:   “尊上果然已经将此地阵法破去大半,原本那马老头的阴极魔生大阵都攻之不入,现在这么容易就被突破了,我们也上。”   说着,这名周姓大汉身躯扭动变化,渐渐的,他竟然由一个人变化成了一条土黄色的蛟龙。   一旁的幽离幽梦两姐妹飞身而起,落在他的身上,向下方扑去,衣袂飘飘,乘龙御风而行,宛如仙子谪凡般。   本来段天涯第一次失利而回,这一次又不出手隐于暗处,让他们三个来打头阵,三名金丹魔修的心中还有些惊疑不定。   但是现在见陵羽山上的情况,果然同段天涯所说的一样,心下一横,就表起忠心来。   一位元婴魔修带三名金丹魔修,斩杀四五名正道金丹真人,还能有什么压力?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的。   “单单从卖相来看,我们这边反倒比较像魔道。”   陵羽山主峰上,余则晨持剑而立,这几日里,众人受伤的受伤,炼器的炼器,外形上都有一些狼狈。   此时守在这里的仅仅就只有张烈,余则晨,云梦瑶,竹玉心四人了,那个张异灵道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但是张烈不说,余则晨也不问,说到底他心中有着一股傲气,对于拖累张家至此,其实是有着歉意的。   “师尊,在斗剑的时机把握上,我实在远不及您,所以我想”   在这个时候,竹玉心突然这样言道,而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张烈便点头应下了。   “好,那你就先回天剑葫芦中。”   说着,张烈轻轻一击腰间的青色金纹葫芦犯起光晕,竹玉心则化为一道灵光,刹那注入其中。   他可以在里面蓄力,等待张烈将他一唤而出的机会,那个时候,竹玉心不需要自己做出判断,心无旁骛全力一剑也就是了。   这是此时,相对最好的安排。   “……”   看着张烈腰间的天剑葫芦,余则晨再看看自己的本命法宝,略感到有一些羡慕。   那天剑葫芦远本是远远比不过自己的本源剑气葫芦的,但是有这金丹九层的大妖之后,价值就立刻不同了,隐隐超过了自己的本源剑气葫芦。   不过余则晨自己也心中清楚,像这样的金丹九层大妖,杀之败之容易,但是想要收伏却是无比艰难,比收伏一名人族金丹修士都要难得多了。   而以他的身份,身边招揽一群结丹修士并不困难,但即便是一群结丹修士,也没有这样一头金丹九层大妖,来得在修士之间更有颜面。   “来了!”   随着张烈的一声低语,余则晨心神回转过来。   只见前方果然大量的飞行凶兽,已经眼瞳血红的冲杀过来,同时在它们的身后,是那条庞大狰狞的黄色蛟龙,以及蛟龙身躯之上站立着的魔道双姝。   见到这样的阵势,身旁浮动着太阴幡的云梦瑶眼光流转,下一刻她身形一转,施展了个隐身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时之间,陵羽山主峰之上,只剩下张烈与余则晨两人,他们一前一后,彼此依靠。   而余则晨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异色,他轻喝一声,其四周空中突然现出三百余柄实体剑影,一剑成阵,竟然将飞扑而来的众多凶兽攻击尽数挡下,乃至剑气反扑,绞碎凶兽。   在场众人中,唯一能够挡得下段天涯血海魔动三击的,就只有张烈,但是张烈绝不可能在自身状态不足,神识法力不足的情况下,挡住血海魔动三击。   所以余则晨绝不可以让张烈,在段天涯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分出太多的神识法力,这不是为了张烈,而是为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狂妄!”   见余则晨以一人之力,抵挡下这样多的凶兽攻击,竟然还扬剑反扑,那御兽的周姓大汉本能地怒啸一声。   风从虎,云从龙,在它化身为蛟龙之后,其周身就自然而然有云雾汇聚生成,化生雷霆。   此时此刻怒啸发力,周围雷霆汇聚,合成凝炼雷球击出,那蓝黑色的雷球越扩越大,越飞越疾,威势惊人。   妖兽相比人类,不会修炼那么多的法术,但是其所拥有的法术,往往都是千锤百炼,威力惊人。   御兽修士化妖,往往也是同一路数,杀技,从来都是与其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同一时刻,蛟龙背脊之上的魔道双姝,同时御起飞剑向余则晨攻去,虽然她们收到的指令是全力攻击那名丹阳剑圣张元烈,但是眼下的情况,明显是不击溃余则晨的绕空剑阵,根本就攻击不到张元烈。   两道剑光交叠,亦有其精妙变化。   轰隆隆隆……   蓝黑色的雷球越扩越大,冲入余则晨剑气凝成的实体剑影当中,但那凝炼无比的雷球,入剑阵之后,却被一道又一道的剑气擦边掠过,带走电流,越是深入剑阵,不仅仅越是无法扩大了,并且还在不断雷系灵气流散,不住缩小化解。   后面的那头蛟龙,感受到自己正在失去对于雷球的控制,干脆就肉身强行冲入剑阵当中,犹如蛟龙闹海,不可谓是不倾尽全力了。   尽管那坚固的龙躯,被剑气切割得不断受伤溢血,但是整个剑阵,也因此隐隐间受到动摇。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隐晦的血影,突然之间就无声无息在余则晨的左上方身侧出凝聚出现了,正是元婴血魔段天涯。   一名元婴魔修对于一名金丹境的剑修,竟然是偷袭出手,如此行径令人不耻,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其可怕。   血影魔功,本就是天下第一等一的偷袭功法,最高境界来无踪去无影,合身一扑,神仙难逃,是为无相血魔。   来到余则晨的近身之后,在其全力对付三大魔道金丹的同时,段天涯就要出刀。   但也就在这一刻,以整个陵羽山主峰为中心,黑赤青黄白五色灵光,巨大光柱,骤然之间冲天而起:   五阶顶峰五行龙旗,五阶大阵混天五行阵法。   一杆黑龙旗,于波涛荡漾,汹涌无尽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水行瀚海之力。   一杆赤龙旗,于火焰升腾,炽烈焚烧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火行烈焰之力。   一杆青龙旗,于青光闪烁,生机盎然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乙木生长之力。   一杆黄龙旗,于灵光厚重,雄浑开阔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地煞厚土之力。   一杆白龙旗,于锐利锋芒,劈杀开阔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庚金锐杀之力。   同时因为这五行龙旗当中,用以炼制的五条凶蛟同源而出,炼成法器之后彼此感应,有同源互济之妙用。   因此立阵之时,龙啸连连,震慑心魔邪祟,一切外道。   元婴血魔段天涯便是在这样的龙啸声当中,心神受慑,微微愣了一瞬,他没觉得有多久,但是这一瞬之间却已经够了。   只听下方那黄袍道人在身形合剑,飞遁而至的瞬间低喝:   “昊天镜!”   一轮淡金色半透明的琉璃圆镜透体而出,其中有无数符咒流转隐现,同时,张烈也已经隐隐催发了天瞳之刃剑势,令段天涯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临身。   因为身未中剑,心已中剑。身剑可挡,心剑不可挡。   “你找死!”   段天涯原本是打算不顾自己元婴真君的身份,先一步杀死余则晨,不仅血海魔动得到血祭,可以迅速回气,并且那丹阳剑圣张元烈本身也只是个添头,若是实在有些手段,太过难杀,那就不杀了,不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   可是这黄袍道人却是丝毫不领会自己的“好意”,执意冲上前来送死。   “你真当我杀不了你?就算是你这手阵中藏阵布置得颇为精妙,我一样能杀得了你!”   混天五行阵法,加持自身,压制对方,持阵者掌控元气主导权,使入阵者元婴神通域始终无法完全展开,无法尽展全力。   但是这种程度的种种削弱,在段天涯看来还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一道恐怖的血刀刀光,在段天涯的身上升起,斩至,张烈身上的昊天镜灵光一闪,反击。   这一次因为不再像上次那般的仓促,并且有五行阵法辅助卸力,张烈成功反弹刀光的同时自身并没有受伤。   但是同样有所准备的,不仅仅是张烈而已,段天涯也是如此,他毫无犹豫的催动第二道,第三道刀光。   第二道刀光对拼掉第一道刀光,第三道刀光则瞬势斩杀对方,血海魔动一样能够完成血祭,并且以一名金丹境真人的实力,能够对抗自己两道刀光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对方绝对不可能还有余力,挡得下这血海魔动第三击。   段天涯的计算并没有错误,第一道被反弹回来的刀光,与第二道刀光彼此消弥,而第三道带着其必杀之心的血色刀光,以绝灭之姿向神识法力大损的张烈斩去。   而在这个时候,他身上的昊天镜光辉已经散去了,没有时间施展九息服气真诀,以他现在不过两层左右的法力残余,在这一刀之下必死无疑,绝对没有余力抵挡。   “可是我没有这份力量,不代表天地也没有这份力量。阵法之道,也就在于掌控阵法之内的天地!”   “天地大道,莫过五行,金木水火土,起!”   其实在张烈周身昊天镜的光辉散去的时候,隐隐的金色灵光就已经在其身上扩散开来了。   锵,那血色刀光斩击在张烈的身躯上。一旁的余则晨面上刚刚现出无尽的惊恐之色,却愕然发现张烈并没有被直接斩成两断。   那雄浑坚厚无比的金光,在血色刀光之下一瞬之间就溃散开来。   但是随着张烈的道诀,他身上的金色光辉就是一变,不只是金光闪烁,无比的金坚无敌,而是柔和变化,化作流水,金生水,形成一道水幕,发出无尽水光。   那水流一转,由刚化柔,将血色刀光的劈杀之力,化于全身上,紧接着又是无尽滋润,立刻就有一层绿色青草树木一样的存在,在张烈的身上升起,将那潺潺流水化作绿木,发出无尽木光!   但就算是如此,就算是如此刚极柔极的转化,巨大的冲击,依然将张烈整个人像流星陨石一样打飞出去,同时血影神功无尽污秽侵蚀之力还在起着作用,刀气还是没有散尽,依然在不断的攻击切割。   因此那些青草树木就开始燃烧,化作火焰,烈焰汹汹,焚烧一切。   张烈的身形依然在倒飞,周身无尽乙木灵气化为火焰,火焚万物,却也净化万物。   那张烈向后倒飞得极远之后,烈火消失,化作无尽厚土灵光,将张烈覆盖,牢牢保护起来!   以此抵御血刀的无尽侵蚀,无尽污秽。   那无尽厚土最后化作金精,重新变回金行防御!   如此五行变化,循环不止,五行轮回,生生不绝。   段天涯虽然一刀之间,将那黄袍道人斩杀出极远的距离去,几乎就脱离陵羽山范围了。   但是片刻之后,他那虚空而立的身形,突然之间,控制不住的以手按胸吐出一口血来:   血祭失败,受术目标未死,邪灵无法归真,血海无法倒卷,魔功开始反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噗。”   又是一大口的鲜血喷出,其实段天涯对付张烈、余则晨这些小辈,未必一定要施用如此凶险的魔道法术血海魔动三击。   只是魔道中人,心魔横生,非常容易就会陷入偏执,无法自拔。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修炼了那么多年,忍辱负重,付出了那么多,才获得的力量,是不容置疑的,越是在哪里跌倒就越是要在哪里验证。   这也是自古以来,许多魔道大能最后身死事败的原因,哪怕他们的实际力量,很多时候是要比正道修士更强的。   另一边,张烈也是如陨石般撞入大地,然后长长的吐息,其实,他的五行阵法之力并未完全化解掉血海魔动第三击,那魔刀最后的力量,是被他双手夹住,以肉身之力强行击碎的。   但是这种细节,张烈当然没有兴趣去告知段天涯,相信,对方也没有什么兴趣想要知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天罡道法移星换斗,斗转星移神禁与十邪魔功   “炼体功法果然是所有修炼功法当中,最基础也最扎实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依仗。”   躺在仿佛是陨石砸出的巨大陷坑当中,张烈调整呼吸好一会。   然后翻身而起,盘坐起来,开始服用丹药配合施展九息服气真诀恢复自身的法力。   其实他刚刚所说的话语中是有着错误的,炼体再是坚固,若是神识修为不强,遇到天瞳之刃一类灭人魂魄之法,还是不足以为持。   魂魄若是被灭,空留万载不伤的坚固肉身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守尸鬼的练法,非道家主流。   陵羽山战场之上,因为短时间内接连两次的血海魔动反噬,血魔段天涯陷入莫名的状态当中,他本以为自己会走火入魔,法力乱窜,最后甚至可能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结果虽然一开始时的状态,的确是如此的,体内魔功法力反噬乱窜,但是段天涯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欲望,令他于惊涛骇浪般的法力反噬中,犹如怒海操舟,始终保持着自己魔心的一线清明,维持着法力整体的正常运行。   看来很缓慢,实则时间极快,段天涯数历魔功反噬生死之危,却都咬牙闯过来了。   一身乱窜乱撞的魔功法力渐渐归流,段天涯反而逐渐感到,自己一身血影神功,获得了精进突破:   “怎么会这样?师尊一直强调,修炼血海魔动过程中,血祭失败血海魔动的反噬极为严重。”   “为什么我血海魔动反噬两次,反而感到自身法力更见精纯了?乾坤祖师,他在骗我?”   在这个时候,眼前天边有一道迅疾绝伦的流光划扫过来。   段天涯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不信,不信自己这边血海魔功三击已然魔功反噬了,那个黄袍道人被自己斩飞出去后,还能有反击之力。   但是他依然本能地在第一时间趋避,那道刺目剑光在其脸颊一侧一瞬扫过,斩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像段天涯这种顶级修士,是不屑于借助寻常防御法器的,一方面是效果不好,另一方面是寄托于这些防御法器,会影响自身修炼魔功变化的进度,在魔门当中,乾坤祖师门下,修炼进度缓慢就是个“死”字。   避过天剑葫芦一击,那道剑光在段天涯的身后凝聚成型,蓄势已久的竹玉心陡然刺出一式寒芒凛冽犹如龙蛇游走般的剑光,从后面袭击向段天涯。   魔道那名周姓修士,幽离幽梦两姐妹她们不了解血影神功的罩门。   竹玉心这些人在近几日,却在余则晨,张烈等人口中得知了的,血影魔功在未大成状态下,全力爆发就只有三击之力。   三击过后,就是诛杀此獠的最好时机。   但是余则晨,张烈这些人,都没能想到段天涯两次魔功反噬之后、侥幸未死,竟然隐隐有所突破。   竹玉心全力爆发出犹如龙蛇般的蓄势一剑,甚至连身上的荒蛇都驱动起来了,准备狠咬上段天涯一口。   然而血魔段天涯其身影在原地方寸之间,鬼魅般的游移闪烁,竹玉心全力爆发出的剑气,穿过其所在的位置,陡然远射出去,却根本就没有攻击到段天涯。   这是血影神功的一种诡秘遁术变化法门,修炼到上乘境界,可辟万法,比任何防御法宝更加实用。   “滚!”   段天涯头都未回的反手一击,一道血虹如浪轰击在竹玉心的身躯上。   虽然草植成妖的妖修对于污秽的抗性很强,但是那血浪当中犹挟带着巨大的力量,冲击得竹玉心猛烈喷血,被击落下去。   “尊上神功盖世!”   “段大哥修为通天!”   “段大哥杀光他们!”   周姓修士,幽离幽梦两姐妹不了解血影神功的罩门,也不清楚刚刚局势的险恶。   在他们的视角里,血魔段天涯以不可思议的强大猛烈三击,瞬间击败这山中最强的丹阳剑圣张元烈。   现在又在举手投足间击败一名金丹九层大妖,余则晨虽然以一敌三,厉害非常,但是接下来恐怕也是独木难支了。   三人当然是更加卖力的出手,痛打落水狗,争抢战功,表现忠心。   可是这三名魔修的眼力见识,却是都不如跟随张烈身边多年的云梦瑶。   云梦瑶一眼就看得出,血魔段天涯现在的状态,绝非正常,若是稍给他几息时间,他可能就恢复过来了,但是血魔现在绝对是虚弱的。因此,她无比果断的出手了。   一具庞大无比,周身黑焰滚滚的人形,带着地狱魔神般的霸气骤然于虚空当中出现,一掌击出:燃血焚髓功、幽冥落神掌!   压制魔功反噬,举重若轻的瞬间击败金丹九层的大妖竹玉心,段天涯其实也已经濒临自己的极限了。   因此面对云梦瑶的暗算偷袭,他也再没有了其它的办法,被周身黑焰滚滚翻腾的人形,狠狠地一掌落在自己的丹田上。   一时间,血光为之大盛,照亮整个天穹,即便百里之外亦可以见得十分清楚。   却是血影神功护体法力,已然将其“质虚无实”的特性,发挥到了最极限境界。   但是,段天涯依然在这一掌下溃败了。   犹如金丹自爆一般的破坏力,硬生生地在段天涯的护身血光上打出一个黑色缺口,同时段天涯身上原本的旧伤,全部爆开。   这一击里甚至包括天煞魔尸十层的法力,九层的生命力,乃至于云梦瑶的七成法力!   “太阴玉册,幽冥落神掌,你是玄月教的人!”   血光反冲之下,挡在最前面的天煞魔尸大半身躯几乎瞬间就化为飞灰,然而云梦瑶早就已经机警无比地身合太阴幡瞬间遁走了。   这具天煞魔尸,先后跟了张烈、云梦瑶两任主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不灭魔体性质又经过血炼之术,复生能力强大无比,所以被这两任主人拿自爆当普攻来用。   但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无比的好用。   被那阴炽灭绝的气机打入体内,幸好云梦瑶仅仅只有金丹境界,这幽冥落神掌的法力精纯度还远远不够,否则仅这一掌就足够分出生死了。   但是即便如此,段天涯还是元气受损决定高飞退走。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刚刚那个被斩飞的丹阳剑圣张元烈,他还有着一手急速恢复的道术,鬼神难测。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就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了。虽然现在退走,后续的麻烦很多,但是哪怕能够晚死一刻,对于段天涯这种人来说也会毫无犹豫的出卖所有人。   但是就在段天涯身化血光,冲天而起,周姓修士,幽离幽梦两姐妹,甚至于余则晨都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时候。   陵羽山的天穹高空处,突然间浮现出密集的刀光云海。   密集层叠的刀光,演化无穷,不时浮现,宛如弦月。   这是当年玄冰岛一脉道统所传承的日月精轮中的月精轮,张烈攻击性法器不少,就将这件法器转赠送予族长张相神。   张相神将月精轮转化为狰狞夸张的弦月大刀,以之施展劫杀刀诀,威力凶悍恐怖。   没错,此时此刻在高空当中出手之人,就是万里驰援而来的张相神。   他在得知千年道统盘龙宗覆灭之后,知晓张烈就在附近的陵羽山,因此不远万里立刻就动身赶来了,几乎就是第一批赶到的修士。   血魔段天涯与张相神之间,一个地道元婴五层,一个金丹一品一层,修为差距极为巨大,正常情况之下,前者杀后者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情。   但是此时此刻状态下的段天涯,先后被竹玉心、云梦瑶所伤,狼狈遁逃,又遇上蓄势而发,发动刀光云海与四灵共生的张相神,再想要讨到便宜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段天涯出身魔门身经百战,他非常清楚越是在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下,就越是不能露怯,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原本还在观望中的虎豹豺狼,会紧跟着扑咬上来。   因此,哪怕是状态不济,段天涯也依然强运法力,冷哼一声,道:“小辈,你这是在找死!”   既然法体已然透支了,那就从心神的最深处去汲取力量,去生死之间的最深处,去榨取出自己想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的力量!   随着段天涯的双瞳刹那转化为血红色,他的心神下沉,在这一刻已经在一片血腥中浸透了。   伴随着心底最深处这一路行来,所杀戮的,那仿佛万千生灵凄厉怨毒的呼喊声,一切的思虑都还原为最本能的一片混沌。   只有情绪最深处的涌动激流,驱使着他,在这片天空之下纵横来去。   抛去了思考,抛去了冷静,抛去了一切谋算,狂放、凶悍、暴戾……这些激烈的元素在这一刻构成了段天涯情绪的主流,也正是这样不可抑止的激流,冲开了一层又一层闭锁的封限,贯通心窍,将他压抑了一生的冲动,整个引爆!   “死吧!”   “死吧!”   “死吧!”   “死吧!”   陵羽山高空当中,一时之间血虹贯天彻地,与张相神所筹措控御的刀山刀海激烈的碰撞起来。   这两者的交手,简直是各走一个极端。   一个放弃一切,只求魔心纵横,一个步步算计,筹措,竭尽一切有利于自身的因素。   看起来是应该后者更占据优势的,毕竟此时此刻段天涯功力再深,身负重伤也无从体现了。   可是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的,在那血虹纵横之下,张相神的刀山刀海,逐渐污秽倾塌。   因为正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段天涯他终于彻底地理解了《血影神功》的奥妙。   这门号称是乾坤老祖第一魔功的法门,其一切精微玄妙、诡谲变化都只是末节,只有胸中这一口无所畏惧、逆天而行的气魄,还有那漠视苍生,取天地为己用的残酷,方是贯通枝节,淋漓以尽致的无上心魔法门。   若无此魔心,修炼血影神功永无大成之日。   也正因为如此,因为这种领悟,段天涯才可以在自身重伤的情况下,与张相神层层叠加的气势相抗衡。   才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其谋划算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次又一次地将本已穷尽极致的法力修为推向更高峰。   双方杀得性起,刀光血影几乎遍布天空每个角落,所过之处,虚空震荡,生灵灭绝。   张相神固然修为深厚,四灵共生,修炼九息服气真诀之后后劲法力几乎无穷无尽,而段天涯亦能抽吸天地元气,并卷掠一切生机为己用。   但是随着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时间推移,张相神的后劲法力虽然还跟得上,但是他的心神却逐渐跟不上如此烈度的碰撞与消耗了。   以金丹一层大战元婴五层,哪怕是在对方法力几乎穷尽的情况下,要维持这种“均势”,也要消耗张相神大量的心神。   当心神无以为继,支撑不了足够的筹措、布置之时,就是他被一瞬之间,彻底撕裂的时候。   无论是余则晨、云梦瑶、竹玉心都识得张相神,云梦瑶、竹玉心更是知晓张相神在师尊心里的地位。   因此奋起余力,冲天而起想要救援。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同时周姓修士,幽离幽梦两姐妹也看出情况不对,各自眼光转动,想要寻隙遁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位万里驰援于此的修士,终于出手了。   “段道友,如此仗势凌人一味欺压小辈,实在不是我辈修士所为,不如,你我二人论过一场?”   话是这样说的,以神识传念。   可是萧山的出手却要比传念早上那么一瞬,这样一来,他的神识传念不仅不会是提醒,反而会是一种心神的干扰,却是太符合红莲老魔的性情了。   半空当中,那白发老道突然出现,他手中不断变幻法诀,激发出极为雄浑的神识法力,灌注入手中那杆神戟当中,再下一刻,一掷而出。   螺旋、针刺、崩裂三种不同性质的火诀推动催行着那杆赤血焰神戟,旋转着直攻向天空当中的血虹。   在近乎山穷水尽的情况下,段天涯还可以在张相神的四灵共生之下,支撑反胜,但是在同样是元婴境界的萧山真君面前,段天涯就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尤其是萧山真君此人,他早就到了,但是一直都隐藏于暗中,看准时机方才出手,施以偷袭。   “啊啊啊啊啊啊……砰”   惨叫之声,伴随着漫天血雨洒落而下,这些血雨无尽污秽,腐浊,在萧山真君的赤血焰神戟斩杀之下,已然神识法力穷尽、穷图末路的段天涯肉身殉爆,爆体而亡了。   似乎就算是死了,也要污秽一方天地。   周姓修士,幽离幽梦两姐妹下意识地抬头,刹那之间,周姓修士所化成的蛟龙,被余则晨的剑光斩成四段,幽离幽梦两姐妹中也有一人被斩去头颅。   另一个动作有些诡异地向后跌倒,勉强避过必杀一剑。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随着段天涯的身死,一柄血色短刀冲天飞起,同时还有一个乾坤袋向下坠落:   天魔血河刀,以及段天涯等魔修灭盘龙宗所获得的巨量灵石,段天涯身上的哪怕不是全部,至少也是其中的精华。   因此,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一时为之所吸引,就在这个时候,被余则晨斩成几段的那条土黄色蛟龙,突然之间合成那名周姓修士模样,他再次化为一只穿山甲,叼起身旁两姐妹中尚未身死的一人,就急速的向地下遁逃而去。   当余则晨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追之不及了,只来得及,向下面斩出一道剑气。   “地行穿甲兽,想不到他还修成了这么罕见的妖法变化。”   而直到这个时候,场中一切结束了,恢复过来大半法力的张烈,方才驾驭飞剑,姗姗来迟的归来。   他本来是还可以更快一些的,但是因为昊天法目在战斗中一直都开启着,因为看到了张相神、师尊萧山真君等人的赶来,因此张烈知道大局抵定,反而不着急了。   盘踞此地数千载的盘龙宗被魔修所灭,四周南荒修仙宗门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反击,而是恐惧,尤其是那些掌门金丹真人,元婴真君,太平的日子过得久了,已经忘记自己是凭借什么得到太平的了。   因此才迟迟没有修士过来,都担心是魔修所布置下来的陷阱,或者魔修还没有走干净,这一点他们倒是猜对了。   而黄山张相神、丹阳宫萧山真君,在得到盘龙宗被魔修所灭的消息后,立刻起程赶来,距离虽然相对较远,却是第一批抵达到此的修士。   几人联起手来,便在这陵羽山,斩杀了将血影神功修炼到元婴五层境界的血魔段天涯。   “多谢师尊,族长的救护之情,今日这里的灵石宝物人人有份,大家都要分上一些。”   返回陵羽山,张烈先是向萧师以及族长行礼,然后这样说道,其它的也就罢了,盘龙宗千年积累至少上亿的灵石啊!   太昊轩辕剑宗立宗之资,这就有了。   云梦瑶、竹玉心闻言皆是欢欣鼓舞,他们虽然是后辈弟子,分到的会少上一些,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会是一笔巨额横财,助力修行。   余则晨闻听此言,神色略有一些异样,但是看了看张烈,以及在场的萧山、张相神等人,也就识趣的没有说什么了。   过往坤元山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不说全部带走,也是要拿走其中大半的。   但是这一役,自己并没有在斩杀魔修的战斗中起到主要作用,此时此刻实在是不好开口。   从段天涯的六阶精品乾坤袋中,倾倒出海量的灵石、法器,大家也就不细数了,基本上划为四份:萧山真君一份,张相神一份,张烈一份,余则晨一份,剩下的那一些分给云梦瑶、竹玉心。   张异灵若是此时出现的话,说不得也要分给他一份,但是他似乎逃得太远了,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那就不用分他那份了。   萧山真君修道八百年,目光如炬,他在段天涯的灵物收藏当中,选取出四份,道:   “这四件东西别有特异,不同寻常,大家看一看,怎么分吧。”   这四件物品,分别是天魔血河刀,那件已经空了六阶乾坤袋,一支血色玉简,以及一本黄色小册。   天魔血河刀为段天涯的本命法宝,同时也是血影神功的关窍所在,算是异宝,当然是毫无意外。   那件六阶乾坤袋,看似普通,但是内部容量相当惊人,远远超过了正常六阶乾坤法袋应有的容纳量,只是没有外部防御禁制,明显是特别炼制的,也算异宝。   那支血色玉简,仅仅只是以法力托浮于半空中,就有些血气弥散,哀嚎萦绕之感。必然是魔功血法,甚至就是血影神功。   至于那本黄色小册子,看上去倒是毫无异样。只是张烈的眼瞳,在看到上面的字迹时,骤然扩张。   瞳孔急剧扩张,这是人在看到极为在意事物时的本能反应,而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张烈如此在意的事物已经不多了,散落此界的太昊金章绝对算是其中一个。   张烈分明看得清楚,那册子上所书文字,正是自己所熟悉,上一世的古代文字。   “师尊,您先选吧。”   轻轻吐息,张烈双手执礼后这样言道。没有让四周的几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嗯。”   萧山真君是在场几人中,唯一的元婴真君,他当然是有这个资格的,在四件物品上略一犹豫后,萧山真君选取了那件六阶乾坤袋。   他正在准备自己的转劫之事,虽然近期并不着急,但是有此宝在手,转劫之后取用一应用度可以非常的方便。   在即将第二个人选时,张烈突然伸手将那魔刀与血简,全部都召入了手中,余则晨见此脸色一变,刚要说些什么,张烈就已经将这魔刀与血简,推到了他的手中。   “余道友,这魔刀与魔功血简,想来对坤元山颇为重要,我与族长皆是黄山张家出身,我们两人就不与你相争了,就换余道友一个人情,如何?”   融汇三教功法,修炼过九息服气之后,张相神就对于这世间功法,没有太多的需求了,张烈这般做也对了他心意。   在张相神看来,能够与传说中的坤元山搭上关系,一件不太用的上的魔刀、一本魔功,实在算不得什么。   四件物品当中,那件最不起眼的黄色小册子,之所以会被萧山挑出来,是因为此物书法笔走龙蛇,清气隐隐,明显是道家大圣所书写的笔录。   只是写的是什么,因为是界外文字大家都看不懂,在此界界外天书传承是不少的,余则晨就是知道了这是界外天书,也不会有多么在意。   尤其是在张烈,已经如此仗义的情况下。   “好,那我便愧受了,这两件宝物,的确是对我意义颇大。张族长,以后您修行上若是有所疑难,我坤元山与三山岛的金丹境功法全部都可以向您开放,或者,我可以代您向老祖或师尊,求道一次。”   向地仙元神求道提问,这对于玄黄大世界任何修士来说,都是一次宝贵的机会,可以说余则晨的回馈,也已经足够义气了。看似他没有付出什么,实则却是一个很大的代价。   而与此同时,万里之外一处山洞中。   一名狮鼻阔口的大汉,正在一个白玉似的小姑娘身上肆虐着,宣泄着自己的兽欲。   “贱人,贱人,若不是老子这次舍命救你,你就会像你那个妹妹一样,死在陵羽山上了。”   “平常你们姐妹看不起老子,贱人,现在知不知道,谁才是男人?”   幽离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不时吐血。   但是周姓大汉毫不在意,这一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让他欲望暴涨,哪怕幽离不时吐血,也丝毫减少不了他的需求。   但是周姓大汉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身下女孩的一次吐血,血水当中有一条血线犹如血虫般,随着鲜血游移,从他耳朵上钻了进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姓大汉的眼瞳,渐渐就变成了暗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所侵蚀。   “尊上,您回来了?”   见周姓大汉跌跌撞撞的离开,然后在山洞里逐渐失去方向感,最后扶着一块石头稳住身形,幽离便知道是血神附体结束了。   其实,余则晨的发剑怎么可能有偏差?   若非段天涯自爆法身,将自己元神融入到一滴鲜血当中,落在幽离的身上,余则晨那一剑之下,幽离幽梦两姐妹一个都不会剩下的。   先是鲜血涌出,而后,是肉身的微调变化,最终,段天涯喘息着回归人间了。   段天涯所修炼魔功中的血神附体本命神通,就是可以绕过修士夺舍的种种限制,每隔一甲子可以附身夺舍一次,不过这仅仅只是保命神通,于修士的天寿无益。   不过即便是如此,修炼这个本命神通也是值得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有命才有一切。   这一次,段天涯法力大损,连苦心修炼多年魔刀都失去了,但是他对于血影神功的理解更进了一步。并且自己还活着,这样,便是一切都值得了,此时此刻,段天涯是这样想的。   “黄山张家,丹阳宫萧山,还有余则晨,你们等着,你们等着,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凭借两件魔宝,张烈替族长换到了余则晨的一个人情,同时也将那册界外天书拿到了自己手中。   上面的文字,其它人不认识,张烈却是再熟悉不过了:移星换斗。   天罡道法,移星换斗。   将宇宙万物转宫,转换其位,则逆者可杀其身,灭其元,亦可活之。又曰操纵星辰,轮转日月,以至昼夜颠倒,谓之掌控时序。   翻页继续往下看,然后张烈尴尬的发现,这是一门元婴大神通,金丹境界仅仅只是能够了解,就算是修炼成太昊天子法身绝品金丹,也至少要法力积累到金丹后期后,才可以初步修炼。   并且,这册功法是不全的,仅仅只有上半册,但是张烈在这半册当中,找到了有关于下半册的线索,只见在书册的最后一页写着:乾坤老祖,这四个字。   “传说灭魔洞天乾坤老祖修炼十大魔功,并且汇于一身,是天下魔道万年不遇的不世之才,现在看来,他是破解了移星换斗道法,通过将自身潜力发挥到了极尽,才能够兼修十大魔功的。”   就在张烈翻读这部道书时,在洞府角落里摆弄着自己那些新得灵石、法器傻笑的云梦瑶,突然反应过来,想起什么。   有些犹豫地来到张烈身旁,开口言道:   “师尊,虽然,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是,因为我主修地煞通幽诀,可以驱使魔尸大量的吞噬血雨,所以,我算来算去都觉得元气总量有些不对,那个血魔段天涯他好像”   “他血遁而逃了。”   “……您,您知道此事?”闻言,云梦瑶一愣,没想到张烈已经知晓此事。   “不只是我知道,萧师,乃至族长恐怕都有所感觉。我当时开启着昊天法目,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为什么?哦,我明白了。”并不需要张烈回答,云梦瑶自己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杀了血魔段天涯,就是直接与灭魔洞天的乾坤老祖结下仇怨了,余则晨他不怕,而对于小门小户的丹阳宗,黄山张家来说,那就太过可怕了。   张烈现在是以真实身份,在自己家的附近,并不是一介散修,仗剑杀人之后浪迹天下,鬼神不觉。   所以,有必要将仇怨压制在段天涯他的那个层次,这一点在场之人中,除了余则晨没有想明白以外,其它人全部都想明白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即便是段天涯再恨,也要好过现在就将张家与丹阳宫推到乾坤老祖的视野。   从手中的半部道书中张烈可以得知,天罡道法移星换斗有开发潜能,修炼斗转星移神禁的效果,并且修炼到后期,有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之妙用,只是,因为手中仅仅只有半卷道书,张烈也并不清楚,其中所言的“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六十章:折辱与权势的进退   张烈在陵羽山等了两个多月,才等到张异灵带着自己一双儿女返回。他遇到难以对应的危险时,除了自己这双儿女以外,其它妻妾都不顾了,张烈替他照顾安慰了两个多二月。   到了这个时候,余则晨,萧山,族长张相神等人身上都各有事务,不得不各自返回。   张异灵可能也是希望如此的,他掌握着一手高明的炼器术,在散修当中高人一等习惯了,不适应也没有兴趣与这些修为地位都远高于自己的人打交道。   他们走了,自己落得个清净。   “自古以来,劫运相生,张兄一味避劫,这的确是保身的高明手段,却不是求道的态度。”   张烈在陵羽山的洞府当中盘坐煮茶,意态闲适如在家中。见张异灵领着孩子走入进来后,请其入座。   “我道途已尽只求安稳,却是让真人见笑了。”   张异灵不知道自己这一躲,错过了多少的灵石,以及宝物,但是就算是事先知道,他恐怕还是会选择躲出去,这是多年的散修习性所决定的。   萧山,张相神,张烈,心中都清楚的知道,血魔段天涯并没有死,但他失了天魔血河刀,法身已毁,功力十去其九,好不容易逃命了,短时间内应当不再敢轻易现身。   这三人心里知道,段天涯却并不确定他们三人知道。   所以自觉有敌明我暗的优势在手,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再次出手的,因为当他再次出手的时候,这个优势也就消失了,同时也将自身置身于危险当中。   但是就算如此,族长张相神返回家族之后,也做出了一系列的家族调整,外松内紧,降低段天涯若是对张家势力下手,可能造成的伤害。   雷泽大川,此为南荒险地,此处不知为何,每天都有无数雷电劈下,可是空中却看不到乌云汇聚,也感觉不到一丝雷电之力。   那些劈落下来的雷电强弱不一,威力弱的连飞禽走兽都无法劈死,但是威力强的,曾有劈死过结丹境宗师的惨案发生。   因此这里长年罕有人至,却成为许多劫修魔修的汇聚之地。   只要在雷泽深处挖出足够的地下空间,这里就是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当然,就算是劫修在这里,也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年年都有被雷电所劈死的修士,只能说不会被轻易围剿,可以躲避追杀相对安全而已。   这一日,一名身材高大,一名身形娇小的两名修士,走入这雷泽大川当中。   这里许多地面是深不见底的沼泽,半空当中莫名就会生出雷霆落下。   但是段天涯却是毫不在意,他的眼中燃烧着血焰,一步步走入了雷泽的深处。   时间流转,数日之后。   两道遁光,终于来到一片沼泽森林。   轰隆,咔嚓。   一道蔚蓝色的雷光突然劈落,直接就将一旁的一株树木劈得爆开燃烧起来,让幽离悚然而惊,稍稍向段天涯所在方向靠近。   在这个时候,段天涯开口了:   “雷魔,你就不要再吓唬小辈了,出来见我吧。”   随着段天涯的话语,他面前的沼泽森林,其中的雷声黑气渐渐密集了起来,似乎有乌云在凝聚,其中有无数双眼睛,无数的窃窃私语之声。   半晌之后,一道犹如沉雷滚动一般的声音响起了:   “血魔,你怎么虚弱成现在这个样子?弱得让我觉得,现在只要随手一击就能杀了你!”   乾坤魔祖所收录的弟子,不仅仅只是段天涯而已,眼前之人,也是乾坤魔祖门徒之一,所修炼的功法是雷殛苍生诀,是魔道当中少有可以操控雷法,掌控雷法的强大魔功之一,修炼有成之后,不仅仅威力强大,渡过天劫的把握也会极大的增加。   “殷师弟,我前些日子破灭盘龙宗,杀了古道人,夺了盘龙宗千年宝库积累。但是被坤元山余则晨所暗害,被他联手正道修士,破了我的血影法身……”   段天涯在此时着力突显余则晨,因为对于灭魔洞天的魔修来说,坤元山、乃至于三山岛余家这些势力,是有足够认知的,其次他们对于南荒顶尖强盛宗门也有一些了解。   但是如果段天涯此时说丹阳宫,黄山张家的话,雷魔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更会被其所耻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段天涯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声音就被猛烈的狂笑声淹没了。   不过他对于此也是早有预料,正道宗门的师兄弟之间,尚且大多有着互相猜疑互相算计,更何况是灭魔洞天的这些域外魔修中人。   随着雷魔殷世衡的笑声,他的那些手下也跟随着狂笑,一时之间,整个雷泽大川,尽是肆意的大笑。   段天涯微闭眼目,待好半天后,殷世衡笑够了,方才开口说道:   “殷师弟,虽然余则晨已经返回坤元山,但是帮他的丹阳宫萧山老狗,黄山张家张元烈,张相神,他们都还在,并且在他们的身上,应该有我在盘龙宗至少一半的所得。”   这便是诱之以利,雷魔殷世衡的修为虽然不及自己全盛时期,但是功法霸道,就算自己全盛时期也不大愿意与他对上,在有足够利益可图的情况下,对方有极大的可能会出手帮……   “血魔!”   就在段天涯还在思索之时,一声暴喝突然打断他的思绪,紧接着便听:   “血魔,因你无能坏了祖师的大计,现在过来求我,是不是想让我出面帮你解决?”   “……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段天涯略一沉默后,还是咬牙认了下来。   “可是你来求我帮你办事,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那丹阳宫萧山不过是一法身元婴,黄山张家也不过一个结丹家族,他们身上现在有盘龙宗的宝库”   “我是问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暴烈的雷暴声又一次在耳边炸响,段天涯现在修为不足,被震慑得后退数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实,经过上一次的死斗,段天涯对于血影魔功的领悟深度有极大提升,哪怕是以血神附身之法夺舍,法力恢复的也比正常情况下多得多,不至于表现得如此不堪。   但是他刻意如此表现,虽然现在还不一定能有什么用,但手中的牌能多一张便是一张,这是段天涯自幼积累下来的习惯。   “雷魔,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就算有几处隐秘的准备,你也看不上。你若是想帮我,我就充当你的马前卒,若是不愿,你就杀了我吧!”   段天涯被震慑得后退几步后,似乎受不了刺激,双手扯开胸口怒声言道。   而在此时殷世衡却反而放缓了语气,说道:   “大师兄,大家同门一场,谁都不想耽误了祖师的大计,但是我辈中人,却也没有谁是那积德行善之辈,你所说的好处,皆在远处。可是近处却没有一丝半点的甜头,我虽然掌管雷泽魔修,但是你这个样子,却也让我很是难办啊。”   “殷师弟你到底想要什么,为兄此刻的确已然是一无所有了。不然,也不会来投奔于你。”   “大师兄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所有呢?我辈中人,能有几个能有如此红颜知己,不离不弃,让师弟好生艳羡啊。”   随着雷魔殷世衡的话语,段天涯的目光渐渐转向了一旁的幽离。   那目光看得幽离脸色一白,下一刻,此女妩媚一笑,然后主动解去外罩黑袍,缓步走向眼前那片扭曲的山林。   “小妹蒲柳之姿,想不到竟然能入真君法啊”   “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有等她说完,一条雷电索链从黑气当中穿梭而出,一下将幽离捆绑,拉入进去。   魔修功法,凶险异常,一旦行功出岔,动辄非死即残,再加上其它方面的心灵压力,修炼者很容易就走入偏激极端。   若是张烈、张相神之流在此,会觉得雷魔殷世衡的做法莫名其妙,徒增外劫,于自身修行何益?   但道理是这样的道理,魔修哪怕知道却也很难将自身心魔横行压制下去,如此折辱段天涯,让殷世衡觉得痛快,觉得很爽。心理上的爽,犹超过身体上的爽。   当然,这也是因为魔道修士比之正道修士,更难以做到魔心圆融这一步,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偏失的。   在段天涯深入雷泽,寻求同门的相助,共同对付丹阳宫与黄山张家的时候。   丹阳宫与黄山张家的势力与声望,也正在与日俱增当中。   萧山、张相神,张烈,余则晨,联手诛杀元婴五层的血魔段天涯,这件事情虽然没有轰传天下,但依然是在南荒百宗之间广泛流传着的,丹阳宫与张家的声望都是因此大涨。   在余则晨离开的前夕,他将自己在坤元山之上带下来的几株元芝草,全部都赠给了张烈。   “这些本来就是我带下山来,作为与人斗剑的彩头的。虽然当年是打定主意,怎么带下来的怎么带回去,但是,我的剑术的确是不如张道兄,那么此物自然也就要留下。张兄,日后再见,保重。”   “保重。”   张烈也是恭敬执礼,如此回应。   有了这些元芝草后,张烈返回黄山张家,就开始闭关,钻研起炼丹术、提升丹道。   宗门有萧山师尊,家族有族长张相神,有他们的存在,无论宗门与家族,肯定都要比自己出手经营,发展得更好。   而张烈现在的重心,就放在钻研炼丹术,炼制增长法力的丹药,尽快发挥出绝品金丹的全部潜力。   绝品金丹,金丹一层就相当于寻常人道元婴一层,金丹九层就相当于寻常人道元婴九层,如此,方才称得上是穷尽此丹法潜力。   但是因为斩杀血魔段天涯的传闻,以及与坤元山搭上了关系,楚南地域各个宗门家族,都或多或少的想要与黄山张家搭上关系,结成正面的友谊,这种善意转化成利益,就是一笔极为巨大的利益。   就算张相神,也完全没想到,与传说中门派搭上关系后,会方方面面得到这样多的好处。   同时,丹阳宫掌教一脉诸葛家族,在最近这些年开始大肆的贪污,使得丹阳宫内部有些离心离德之势。   这便是贪污以自污,以求自保了。   丹阳宫掌教一脉诸葛家族,为诸葛恪所执掌,这位真人毫无疑问是一位出色的掌教,他经营宗门的能力甚至与张相神相差仿佛。   仅仅只是通过张家这些年的家族政策变化,就提前看出了张家拥有建立宗门的野心。   在向萧山道人几次提醒后,弄清楚了萧山道人的态度。   诸葛恪心灰意冷,开始纵容家族上下的贪腐。这是向张家示意,诸葛家无意与之争锋。   当然,也是最后捞一笔好处下野。   诸葛恪的才能虽然不逊色于张相神,但是他已经比较老了,同时,曾经的丹阳宫掌教真人,也不适合在新兴的宗门中占据高位,顶多得个闲职,发挥一下余热也就算了。   张相神百年之内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在他的计算中,张烈晋升元婴境界,家族再发展百年,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诸葛恪提前从家族政策变化中,看出并确定了张家的野心,他虽然忠于丹阳宫道统,但是独木难支,在这个修仙界没有高阶修士的支持,经营能力再强也没有用。   所以诸葛恪带着自己的家族提前往后面退了,他有足够的把握自己这一退,张家绝对不敢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新的宗门,还需要丹阳宫很大一部分修士补充进去。   但是他的这种做法,却不符合张家的利益。张相神更希望他能好好经营宗门,百年之后,发展更快的张家接手一个强大的底子,而不是一个已经开始衰退的宗门。   “掌教真人诸葛恪此人,精明强干,想进便进想退便退,看来我真的要找他老人家好好的谈一谈啊。不然这位老人家,真的有能力把丹阳宫抽得外强中干,最后扔给我们一个烂摊子。”   黄山张家山城,在书房当中,看着这段时间内传递过来的,丹阳宫内部的政策调整,张相神观之良久后不由得感叹,那位诸葛恪真人当真是老而弥坚。 第四百六十一章:晋升五阶上品炼丹师,散修之礼   黄山后山白玉宫洞府之内,雾气丹香蒸腾萦绕。   在洞府的最深处,摆放着的是昔日丹鼎宗的核心至宝:六阶迷天鼎。   以张烈现在的法力已经可以初步控制它了,而此丹鼎的等级效力在整个南荒都是顶尖的。   六阶炼丹师,南荒百宗都没有几位,以南域炎洲的贫瘠难以培养出六阶炼丹师,更难以留住。   “元妙之妙,不变不异,妙者无也,无始无终,不可视,不可听,不可搏,不可有……”   口中念诵着玄奥的咒诀,脚下踏着禹步调整身心气血,张烈将一道道法力灵光谨慎地打入到面前的丹鼎当中,令丹鼎的整体温度不断升高。   等丹鼎内的灵药完全融化成液态,他才向其中添入一些灵水,然后再打出一道道法决,进行稳定。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也不知过去多久,丹鼎中终于成功凝聚出五颗丹药,剩下的丹液蒸发出来,从顶盖孔洞上放出阵阵白汽,令整个洞府都浸入在一片浓郁的药香当中。   不到一刻钟,鼎中药液完全蒸发,五颗灵丹从药嘴飞出炼丹炉,射向周边,这种等级的灵丹出炉时,不能沾染后天之气,需要特殊的收丹法决以隔绝空气。   收取灵丹时最好用金玉器物盛放,以防灵丹沾染俗气。   张烈快速打出收丹法决,五颗灵丹中,有一颗还没有飞出丹炉,就因为先天凝炼不足,直接化作一股精纯灵气,散落在地上,剩下的四颗向玉瓶飞来,当先的三颗通体呈现精纯的冰蓝色,后面的一颗丹皮上则带有一丝灰气。   张烈将前面三颗收入玉瓶中,后面一颗则用手捏住,冰蓝色的灵丹中仅仅只带有一丝丝灰色。   但是这颗灵丹已经沾染了俗气,成为了废丹,虽有效力却带有毒性,已经不能服用了。   坊市当中,也有这种废丹廉价贩卖,有那些道途已绝或者是不怕死的修士,敢服敢用,而张烈炼丹是自用或者分给下面弟子族人的,所以他手中这枚丹药,直接就给捏碎了。   真的拿到外面去,由自己手中炼出的五阶废丹,依旧是无数人抢着想要,但是张烈自己知道,这种丹药若是服之遗祸无穷。   “如此一来,水蕴丹我就完全掌握了,虽然成丹率低了一些,炼成的三颗灵丹还不够本钱的,但是水蕴丹与元芝丹有七成的丹诀类同,这样一来,我炼出上品元芝丹的把握就很大了。”   增进法力,完全发挥出绝品金丹的所有潜能,这便是张烈现在修炼的主攻方向,也是收益最大的选择。   左手五指快速的掐算,张烈发现自己这次炼丹,至少用去了半年的时间,完全沉浸进去了,也不觉得光阴飞逝。   微微摇头,决定离开洞府丹室,好好的陪一陪秦素心、白文静她们。   施展法诀,开启洞府石门,张烈脚下自然而然生出白气氤氲,裹着他飞腾而移。   修炼丹道太耗心神了,张烈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很多炼丹师温吞吞的模样,其实就是累,懒得多说话做事,甚至是御剑。   在飞行到山涧的时候,清风拂来,张烈微闭眼目,闲适地飞行。   但是没过多久,耳边隐隐传过来嘈杂的笑语之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张烈因此微微地皱眉。   寻着声音飞遁过去,只见在黄山山间亭台处,自己的二弟子云梦瑶与四弟子竹玉心正在与一些修士宴会。   这些人有男有女,修为有强有弱。   弟子之间的交际,应酬,张烈本来不想理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随着一些风声的刮来,一些话语传入张烈的耳中,让他因此隐隐皱眉。   因此,张烈就现身而出了,踏着白云,就逐渐靠近落到了那宴会众人之间。   随着他的靠近,本来欢声笑语不断的宴会,渐渐没了声音,那些参加宴会的宗门修士,散修,看到张烈的到来。   先是一愣,而后眼中皆是现出狂喜之神色。   想不到与云梦瑶、竹玉心两人交往,竟然真的能攀上丹阳剑圣张元烈,这可是意外之喜。   唯一无法高兴的,反而便是云梦瑶、竹玉心两人了,这两人都很熟悉张烈,看师尊此时的情态就知道师尊已然不悦了。   “刚刚结束闭关,却是本座打扰诸位小友了。”张烈如是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等打扰张真人的清修了。我等,今日已然宴会尽兴,就先告辞了,告辞了。”   有那眼色机灵的,得到云梦瑶暗示的,现在赶紧抽身而走,没过多久,这里原本的百来多人,就走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那三名师徒了。   张烈看着四周长案上的那些灵石、灵物礼品一语不发,吓得云梦瑶、竹玉心两人赶紧跪下,请罪。   “梦瑶、玉心,我并不是觉得你们不该交朋友,也不想替你们选择谁可以交往,谁不可以交往。”   “但是这些灵石,灵物礼品是怎么一回事?是师尊已经老糊涂了吗,连你们的寿日都记不清了?”   古代只有年长的人做寿,年轻人都不过生日。   因为在这个时代医学不发达,生孩子就意味着母亲要到鬼门关走一趟。自己的生日弄不好就是母亲的祭日。   在母亲为了自己险此丧命的日子,热烈庆贺,会被视为不孝(后有灵医救济众生,制作相应药石工具,极大降低了凡人死亡率)。   这虽然是此世界凡人的习俗,修仙者体魄强壮,又拥有法术,几乎没有母亲会因为生育丧命,但就是如此,也没有过生日这一说,只是修仙界师徒之间在彼此较为重要的寿日,会相互赠送礼物。   但是今天并不是云梦瑶、竹玉心两人的寿日,之前那些人送上来许多礼物,张烈指的就是这些。   “师尊,最贵的也不过是千八百块灵石的东西,弟子,弟子就是图一个热闹。”   云梦瑶仗着张烈的宠爱,辩解言道。   “在你的眼里千八百块灵石不算什么,在那些散修,小宗门修士的眼里,你拿了他们这笔钱,你就是他们的靠山。当然,以你和玉心的修为做他们的靠山也没什么,但是师尊觉得,这是招灾惹祸之道,不是求道的态度。”   云梦瑶、竹玉心这边收了下面的人千八百块灵石,他们不觉得什么,下面这些人就要从其它方面找补回来,就要去侵占其它人的利益,由此就可能发生仇怨。   若是云梦瑶、竹玉心真的缺这共计万八千的灵石资源也就算了,但是张烈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这两名弟子都不缺这些灵石,云梦瑶是因为贪,竹玉心是因为草木成精,寂寞太多年了,没有见识过这些。   “师尊,师尊,我知道错了,以后我都不敢了。”云梦瑶见风使驼,开始可怜巴巴地认错。   然而张烈却是摇头,道:   “以梦瑶你的聪明,这里面的事你怎会想不明白?不,你就是想联合起来他们为你敛财,拉上玉心,是因为他修为高脑子笨,可以做你的打手。”   “梦瑶,我们是修道人,要那么多灵石干什么?足够修炼就可以了,你躺在灵石里睡觉难道会更舒服吗?我罚你禁闭十年,这十年里除非事出有因否则不许外出,清心奉道。玉心,你负责看管她。”   “谨尊师命。”   “谨尊师命。”   云梦瑶与竹玉心皆是应是,竹玉心老老实实俯首听命,云梦瑶那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张烈见此,也是无奈摇头,天性如此,却是后期教化,难以改易过来的。   但是无论如何,丹阳剑圣张烈的态度传递出去了:   云梦瑶与竹玉心皆被罚闭关,那些云梦瑶与竹玉心这段时间联络的修士,想来会气焰消去许多,不再敢仗着黄山张家之名,过于的为恶。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张家敢做一分,下面攀附上来的这些人就敢于做五分,十分,为恶程度层层叠加!   古今修仙界,有多少大势力,一方高手,就是卷入了这人情漩涡当中,最终倾覆的。   在处理了门下弟子的事情后,张烈去了小荒山别府,与自己的道侣秦素心,侍妾白文静团聚。   秦素心与白文静,以张烈现在的修为地位来说,都已经算不上是最顶尖的了,无论是修为还是美貌。   但是秦素心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一种使人安心的魅力,相伴百年以来,她方方面面总是让张烈感到安心,永远都是规规矩矩没有错漏的,这是一种很宝贵的品质。 第四百六十二章:苦恨春宵日短,诛杀雷魔   少年多风流,慕色思少艾。   红烛昏罗帐,美梦如幻。   流苏帐内春风暖,心惊香玉战……   张烈在小荒山别府中,与秦素心与白文静度过一段时间美好的日子。   尤其是白文静,这名身姿窈窕高挑,曲线玲珑的绝色女冠修炼素女玄元功等待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偿心愿,就显得分外的痴缠。   几乎黏在张烈身上,日日勾唇画眉,不肯有片刻的分离。   但是小半年后的一日,一道紧急的传音符出现在小荒山别府中。   “发生什么事?竟然敢打扰我们闭关?”   心知这段时间,正是妹妹与夫君好到蜜里调油的时候,秦素心见到那张紧急传音符也是因此皱眉。   但是她略一思付后还是不敢耽误正事的,将灵符收起拿到张烈的身边。   盏茶之后,张烈就已经在秦素心与白文静的服侍下,重新换好道袍,离开小荒山别府了:   张家的一处坊市被人劫掠了。   死了一个紫府,四名筑基,几家店铺都被抢夺一空。   这种事情如果不及时迅速处置,对于张家的威望将会是很大的打击。   所以下面的人,只能将传音符送入张元烈老祖的洞府中,族长张相神那边,丹阳宫那边更是早就已经通知。   随着这次的事件,一时之间,整个张家与丹阳宫都被激活起来了,漫天的灵符、传讯飞剑乱飞。   地面上大队修士以神行遁术奔跑,只要是张家的练气境修士,都是要参与进来的,他们加入法阵当中也可以提供法力强化法阵威力。   因为知道血魔段天涯逸逃,对于这种袭击,张相神也是做出了种种准备的,因此实际的损失并没有正常情况下应有的那般大。   因为货物的分散存储,实际损失只有正常情况下损失的三成左右。   同时坊市的反应与反击也很快速,张烈人在半空中飞遁的时候,就收到一张灵符,里面是张相神的传念,为张烈标明了几处适合截击的位置。   为了掩饰自身的道法根基,修炼过九息服气真诀的张相神与张烈两人,都运转道法,提升了自己的法力层数,张相神显示自身修为是金丹中期,实际他是金丹一层,张烈显示自身修为是金丹后期,实际他是金丹六层。   这样法力提升的速度虽然过快了一些,但是修仙界奇遇无数,法力提升过快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的事。   但是一品金丹就是南域炎洲千年不遇的了,可以真正意义上越境杀敌的绝品金丹,就更是从未在此世界上出现过,所以两相其害取其轻。   一名野生的剑修,在修为相若的情况下比坤元山的真传传人还要强,这种事情虽然惊人,但尚且还好。离尘子自己,毕竟也是野生的剑修。   但是如果是在修为法力不如的情况下,比坤元山的真传传人还要强,那就会激起太多人的深思与兴趣。   得到了张相神的灵符传讯,看着他给予自己的几处截杀地点,张烈结合自身情况判断,然后选择了其中几处,又将灵符发返回去,自身则迅速的御剑前往。   第一处地点是一处深山幽谷,张烈人剑合一爆发剑气雷音之术赶到那里,等待片刻,期间施展了昊天镜,昊天法目等道术。   在没有察觉到一丝半点迹象后,迅速前往下一处截杀地点。   因为隐隐知晓血魔段天涯会进行报复,因此张相神借着这段时间,张家与丹阳宫的上升之势,频繁的私下宴请愿意与张家与丹阳宫交好的宗门、散修修士,为此靡费巨大也毫不吝啬。   因此在这一次的袭击过程当中,张相神那里恰好汇聚着二十多位修为手段不弱的结丹宗师。   张相神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在交往当中,让一众宗师都觉得此人够朋友,够义气,够厉害,愿意与之交往。   此时张相神有事了,他们也愿意出手帮忙,另一个方面,萧山与水云宗陈元凤真君也在附近闭关,张相神在陵羽山得到接近盘龙宗四分之一的财富积累,他有灵石的同时又舍得花用,出手够大方,萧山与陈元凤没有道理不出手帮助张相神,帮助张家。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形势布置之下,也没能立时抓到雷魔殷世衡等一众魔修。   反而被雷魔殷世衡乘乱反伤了几位结丹宗师,若不是张家有着地利阵法,人和数量,两位元婴真君,殷世衡甚至未必会退,凶性炽盛。   轰隆隆。   乌云席卷,如雷遁空。   而在这个时候,殷世衡也正在质问着段天涯。   “你不是说张家背后就只有萧山老狗一个法身元婴?黄山张家也不过一个结丹家族?”   “刚刚跳出来围攻本座的结丹宗师至少有二十个人,哪家结丹家族可以有这样的势力?”   殷世衡被段天涯蛊惑过来,对付黄山张家。   但以魔修的习性,当然不可能段天涯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总是要试探一下的。   结果就这一试探,差点就陷在里面。   “张家的确仅仅只是一个结丹家族,至于你遇到的那些人……小心!”   “昊天镜!”   天空当中,万里云层之上,有一轮淡金色半透明琉璃一般的明镜,突然之间照射下一道光华。   段天涯现在的法力虽然已经削弱到金丹境界了,但是他的反应速度,依然是元婴境界的,再加上他曾经见过昊天镜,反应迅捷,刹那就化为血影脱身而去。   但是雷魔殷世衡没有他这样的反应,或者说是性情霸烈,根本就是硬顶不退,抬手打出刚猛炽烈的狂雷之矛,直指昊天镜。   雷法,霸道刚猛,具有灭度之威,一气之下,万物破灭,重归混沌!   锵。   那道狂雷之矛直接打穿具有迟滞、震慑、损神,化法种种限制效果的神光,攻击在灵镜之上。   但是再下一刻,这道狂雷之矛骤然间逆返而回,甚至比刺过去的时候,更快,更狠,更疾。   因为昊天镜可没有被附加迟滞、震慑、损神,化法种种限制效果。   “段天涯没有告诉他,我的昊天镜有反击世间万法的效果?”   昊天镜神光之下,受术者一切法力运转皆在神光之下被洞察观视,张烈刹那间就判断出,眼前之人是地道元婴三层境界的魔道修士,只是修炼雷法的魔修,却也是颇为的少见。   “但是,可以杀!”   虽然不想被乾坤魔祖,过早的注意到、乃至于针对。   但是面对地道元婴三层境界的魔道修士时,张烈出剑依然是倾尽全力,毫无留手。   因为他的金丹六层与地道元婴三层境界刚好相等,一个不小心,自己真的会死在对方手里。   就算是后果严重,也要好过今天就死在对方手里。   因此在雷魔殷世衡全力应对面前反击而至的狂雷之矛时,一道暗影伴随着剑啸之声,骤然之间就出现在了殷世衡的身后处。   以法体双修推动,执飞剑斩落,竟卷动起漫天云动,因为这是飞剑:裁云。   “小辈,你怎么敢!?唤雷旗。”   虽然口中无比的骄狂自负,但是为恶多年的殷世衡还是在身后之人的剑气上,那陡然逃走的段天涯身上,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他自幼时起,于万魔窟中所锻炼出来的灵觉,曾经无数次的救过他的性命,因此他也是无比的相信。   于是,殷世衡毫无犹豫地祭出了自身本命法宝唤雷旗,将乾坤魔祖十大魔功之一的雷殛苍生诀催运到极致。   轰隆。   雷暴在前方出现,那无边无际的乌云,那无穷无尽的狂雷,看着就让人胆战心寒!   殷世衡身后的持剑暗影被包裹其中,层叠后退,仿佛被扭曲空间,这是雷殛元婴神通域的一种应用,看似好像是空间法则,但其实是通过界域内的法力随心变化,以达到模拟天地法则的效果,似是而非,但效果却近乎于完全相同。   殷世衡祭出本命法宝,召出元婴神通域,前化雷法,背后则挪移近身刺杀的剑修。   一系列应对不可谓是不精彩,无愧是积年的老魔头。   但是再下一刻,他便察觉到头顶一暗,灵觉示警,殷世衡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到一座如山重印,狠狠拍落。   古宝:移山印。   千山一呼,移山压人。   而在移山印之后,是一身劲装周身肌肉如龙蛇般暴绽涌动的张烈。他手推山岳,轰杀下来。   这枚通天灵宝仿制品,在如今张烈的法力催动下,已经近乎可以运用出近十层的威能。   轰。   唤雷旗攻防一体,雷殛苍生诀更是威力无穷,可是殷世衡终究仅仅是一名法修,而不是六阶体修。   被张烈近身,以移山印在头颅上猛砸一记。   就算唤雷旗与他的护体法力保住了他的性命,被猛砸这一记,殷世衡耳中也一时嗡鸣作响,些微的余震渗入,都差点将他的脑袋直接打爆。   “段天涯,我操你娘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世衡神识后扫,只见自己后方,那个被自己以元婴神通域移出极远范围的,却是一件周身剑气萦绕的道袍:六阶顶阶法宝七星剑袍。   以其剑气储备,模拟张烈的剑意剑气剑势,再容易不过了,甚至于那剑袍当中剑气衍生隐隐化出一个人形,正是张烈的形貌模样。   这并不是张烈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了殷世衡的应对,而是以昊天镜昊天法目观其法力变化,知道了其应对,本来还在其身后的张烈迅速闪身而出,仍旧由七星剑袍发剑,而自身则来到高空驱使移山印,为求速度,这一击大部分用的是呼风唤雨禹步所带来的六阶炼体修为。   “两位元婴真君,二十位结丹宗师随时都有可能赶到,而你,打算用多久的时间杀了我?”   手端移山印,张烈其周身的筋骨肌肉,迅速膨胀隐现金铁之色,目光之中霸悍之意尽显,就是要让殷世衡今日授首此地。   哪怕张烈有心重创然后放他离去,此刻也绝不能显露此心,否则,死的就会是自己了。   “你在唬谁!”   将唤雷旗执于手中,猛烈地向前一挥。   轰隆,紫色的雷光轰然爆裂。张烈所见之处,只有一片紫色雷光纵横闪耀。   这紫色雷光法意霸道无比,雷光所及,近乎万物消融,无物可抗。   在那最中央的雷柱当中,有一头雷龙,缓缓出现,凝聚化形!   这头雷龙大约有三十丈大小,浑身呈深邃的深紫色,湛然的紫色雷光,不停在其身躯上流动游走,其龙身之上,赫然还有着一对双翼,缓缓张开,覆盖百丈方圆。   这头雷龙在那雷柱中出现,紫色的眼眸审视向张烈。   在其眼中,透出着一种贪婪意味,它要吃掉面前这个人族修士,就仿佛人族天生就是它的美餐,在它身上,无尽雷霆之力暴涨,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威势来。   “雷灵凭依之法!?”   张烈与坤元山的余则晨,结交下颇为深厚的交情。   因此由他那里得知了,雷殛苍生诀中的炼体法门:狂雷炼体诀,这是纯粹的法修炼体术,不追求气血强盛、法体坚固、法力雄厚,而是追求与自身所修炼的雷法高度契合,最后雷我如一,达到念动法随的境界。   这杆唤雷旗殷世衡在紫府境界就作为本命法器祭炼了,后来一路提升为金丹法宝,在这期间,殷世衡斩杀了一头食人为生的异种雷龙,融入法宝中作为器灵,再后来他成功晋升元婴境界,这法宝这器灵,也随着大量灵物的融炼而获得晋升。   此时此刻,在张烈面前的就是一头小山一般巨大的雷龙,只要他/它稍有机会,振翼一挥,就天高海阔,再也没有谁能挡得住他/它了。   轰,只见紫色雷龙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在它口中一道长约百丈粗大紫色雷光凭空而出,疾速劈向张烈。   虽然这异种雷龙飞遁速度惊人,体魄无比强悍。但是其心中也清楚,不杀死张烈,自己根本就没有飞走的机会。   同时殷世衡也要在其它修士到来之前,杀死眼前之人,对方虽然有一些本事,但是它也有相当的把握。   那道紫色的雷光如龙夭矫转折,雷光闪烁间已经来到张烈面前。   狂雷天轰威力绝伦,寻常元婴真君想要抵御这雷电,也要全力以赴,施展手段。   但是却见张烈随意一指,一道漩涡海域升起,迎上了那道紫色雷光声势浩大的紫色雷光一碰到漩涡海域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半空中。然后只见这半空之中,有五行龙旗在张烈周身缓缓游动,绕体而飞!   五行龙旗对于张烈来说,既是强大法器也是布阵阵旗,当然,这并不是创举,玄黄大世界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法器,只不过对于使用者有很高的要求,要求他们必须精通阵道,否则的话这类法器的威力,还远远不如正常的法器。   同时要小心,如果对手同样也精通阵法的话,这类法器的威力也会剧降,不过面对一名雷法魔修,张烈自觉不必如此谨慎——修仙界,很多有阵法天赋的修士,入道后第一个学习的阵法就是二阶水行阵,遇上不通晓阵法的练气修士,会有很大的胜算,但是在这里“不通晓阵法”是关键前提,若是对方知晓水行阵的破解之法,你以此阵困人压人多舒服,被人破解的时候就会有多难受。   这一阵道规律,可以用到元婴化神境界也一样有效。   接下来,便是殷世衡与唤雷旗所化出的雷龙,于四面八方高速飞行,同时发出一道道威力可怕的雷电法术,攻击张烈。   然而却尽数被张烈以五行龙旗,借助天地元气一一的化解。   而当殷世衡放弃想要遁走的时候,张烈迅速就能出剑反打,让殷世衡因此负伤,吃到苦头。   张烈这样使用五行龙旗,不算是布阵的,能够借来的天地元气总量有限,大部分还是依靠他自身的法力,但是殷世衡不懂这一点,他真的以为张烈阵道修为惊人无比,随手布阵,指天划地自成一界。   一场大战,在此展开,天地轰鸣,雷声滚滚,剑啸之声破空响彻!   许久,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雷龙轰然坠落,被张烈单人独剑所斩杀。   雷魔殷世衡绝对不是弱者,只是他在张烈这里的心理劣势实在是太大了,他完全没想到张烈真的能够战胜他,甚至是杀了他,本来就是实力相当两名修士,一人知晓,一人不知晓轻敌,这样的情况下殷世衡最后积重难返,当然难以活下去。   但是在斩杀雷魔殷世衡后,张烈却并没有撤去战斗状态,而是目光移动,转向一侧虚空中道:   “前辈,观战至此是不是应该出来一见了?”   “……你早就发现我了?”   随着张烈的话语,空中突然出现一位身穿紫色宫装,脸蒙轻纱,如同月宫仙子一般的女子,她的声音淡而清冷,不出现倒还罢了,仆一现身,就令人感受到一道犹如九天惊雷,璀璨无匹,幻化无穷的凌霄剑气,扩散而出,压制心神!   “在与殷世衡交手的时候,我发现他始终无法凝聚起心神,真正全力以赴的与我战斗。他似乎始终是在畏惧什么,恐慌什么,想来是前辈身上剑意针对,令他心神受扰,才会如此轻易的败在我的手下。”   “不,就算是没有我在,他也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剑术,很奇怪,但是非常厉害!难怪余师弟不是你的对手,并且回山之后对你赞不绝口。”   张烈看着眼前恍若月宫仙子般的女修,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有了此人背黑锅,灭魔洞天乾坤魔祖的雷霆震怒,总算是落不到张家以及丹阳宫的身上了。至于坤元山与眼前女修,反正他们已经斗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笔血债。   若不是感应到她的存在,张烈最后甚至会重创之后放了殷世衡一命,这,就是小家族小宗门的悲哀。   至于这位坤元山女修所说的剑术奇怪,则是指太昊金章中修炼剑术却又放下剑术的理念,与玄黄大世界自古以来传承下来剑修理念,截然不同。   玄黄大世界的剑修理念是舍剑之外再无他物,而太昊金章中的修炼理念,则总是会问上一句:我在哪里? 第四百六十三章:诸君欲我死乎?订阅狂降日子快没法过了   高空之上,烈烈罡风拂动。   一身黄袍的道人,执道礼而拜:   “黄山野修张元烈,敢问仙子尊姓大名?”   “坤元山剑修离尘子师尊座下五弟子宫紫媛,见过道友。前些时日在下被困于绝魂岭,多亏道友回护在下师弟,在此谢过张道友。”   在张烈与宫紫媛交谈的时候,宫紫媛突然侧目远望,过一会后,张烈方才生出心神感应。   移目望去,只见以萧山、陈元凤真君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过来了。   人已经死了,事情结束了,他们过来了,倒不是刻意如此的,而是雷魔殷世衡雷法凶横,就算是萧山、陈元凤也未必敢单独追杀他,其余的结丹宗师就更是出工不出力了。   在黄山的时候,众人不是没包围过殷世衡,只是反而被此獠杀伤了几人,破围而去。   这毕竟不是这些结丹宗师自己的事情,出工就已经对得起张相神这段时间的重金款待了。   再阴暗一点,恐怕还有许多人心里暗中庆幸张家倒霉,惹上如此凶横强敌,未来发展怕是要大受阻碍。   此时此刻众人来到这里,一看那殷世衡已然授首,皆是左右而顾,不敢置信。   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将殷世衡的乾坤袋先收起来了,然后就向在场众人,介绍这位坤元山离尘子座下五弟子宫紫媛女仙。   “坤元山!”   “离尘子!!”   这两个名字在南荒修仙界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一时间众人皆是爆发出巨大热情。   就算是萧山、陈元凤两位元婴真君也是如此,所有人自然而然就将斩杀雷魔殷世衡的功绩,算在这位女仙的身上。   丹阳剑圣张元烈,颇有名气,但是与眼前这位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相比般。   宫紫媛明显是剑修性情,不耐交际,只是她欠了黄山张家好大一个人情,这个时候不得不耐着性子而已。   张相神看出了这位女仙的隐隐不悦,赶紧出面约束众人,接着又邀请宫紫媛前往黄山张家小住。   在这个过程当中,张烈就像背景板一样站在那里,也仅是站在那里,算是参与过此事。   宫紫媛修炼数百年,能够融汇水火炼成元婴,也并非是完全不知世情,她之所以会入住黄山修炼一段时间,就是在给张家增添声威。   坤元山联手海外三山岛,与灭魔洞天一众魔修道魔相争已有两千多年,如今已经到了分出胜败生死的时候,坤元山同样懂得集合一切可以集合的力量,提高自己这边的胜算。   剑修只是偏激,但不是傻。   “五弟子,也就是在她的前面可能还有四位元婴境的剑修师兄、师姐,这坤元山底蕴之深厚,真的是不敢想象啊。”   虽然好师父未必就能教出好徒弟,但是离尘子走的是古剑修传承路数,一个师父就带几个徒弟,慢慢的教。   而一名修士待在离尘子那样的当世最强大剑修身边,哪怕本身毫无灵性,只是临摹,百年下来只要不死也绝不会弱到哪里去。   正如一个人一辈子临摹书圣的书法,即使模仿到了让人难分真伪的地步也不能说他的书法达到了书圣的境界,因为模仿终究只是模仿,但是模仿到了这个境界,已经超越世上九成九的人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血魔段天涯身化血虹,正带着幽离忘命的逃命,血虹急遁远跨万里。   他现在仅仅只剩下金丹境的法力了,就算还有元婴境的境界,没有法力支撑,神识范围也极大的衰减,因此段天涯选择最为蠢笨的做法,带着幽离遁逃出最远的范围,以此躲避张家可能的追杀。   “段大哥,现在连雷魔殷世衡都已经死了,不少雷泽魔修死于此役,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藏身啊?”   幽离有些恐惧的问着,她嘴角带血似乎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我还知道一位魔祖弟子的隐藏之处,她修炼的是驱魂炼魄通心大法,邪影遁法,也许我可以……”   这样低语着,血虹当中段天涯的眼睛乱转,似乎仅仅是本能地回应着幽离的话语,或者干脆仅仅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可是我们这样一个一个的找魔祖的弟子来送死,会不会,会不会坏了魔祖的大计?”   当幽离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恰好是段天涯的全部法力耗尽。   血虹在远遁数万里后渐渐衰落,下降,段天涯落在山谷间石壁一旁,以手抚按着一旁的岩石。   半晌,他低着头,终于,发出一声声不似人声的诡异笑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样不是更好?”   段天涯缓缓地转过头来。   幽离看着眼前男人此时的神色姿态,恐惧得后退一步,心中,隐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想法。   再下一刻,她的想法得到了验证。   “若是这些人,能够助我夺回盘龙宗宝库的财富,那当然是更好,若是不能,那就送他们一个个去死,死的人越多,我就越安全。”   “我失败了,师尊的其它弟子成功了,不是反倒显得我很无能?我失败了,但我还活着,师尊的其它弟子都死光了,乾坤老魔就是再恼恨,也只能用我,因为他已经无人可用了!”   “到那个时候,对于你也是有好处的。想想看,这些人不死光了,像你这样的小辈这辈子有可能修炼无上功法?只有他们死光了,让出位置,你这样有资质的魔道后辈,才有机会上位。”   “咕哝。”   听着段天涯的话语,注视着此人犹过蛇蝎一般的眼神。   幽离整个人吓得腿都软了,却不得不强颜欢笑道:   “大哥说得对,小妹以前是大哥的人,现在,就更是将一切都托付给大哥了。大哥让小妹生,小妹便生,大哥让小妹死,小妹就死。”   说着,幽离软软地投入到段天涯的怀中,幽离根本就不敢再看这个男人的眼睛。仿佛那就是两座毒潭,人若投入进去,转瞬之间,就会化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第四百六十四章:拜师,三十年后张广泰归来与危机降临   坤元山宫紫媛在黄山张家仅仅只住了七日时间,然后就因事离去了。   但是她给黄山张家带来的声望增长,却是张家几代人努力,都远远达不到的。   同时,张家族长张相神,丹阳剑圣张元烈的强大,都有了合理解释,世人皆传这两人受到过坤元山剑修指点,因此才能一步登天,成为一方高手的。   数月后的一个良辰吉日,陵羽山张楚,张素兄妹,前来拜师。   整个拜师礼极为隆重,他们的父亲张异灵有灵石,同时双方都需要彼此的一个保证,因此都邀请亲朋好友,以及同道到场,摆拜师宴席,并且当众磕头奉茶。   之前张烈收下四名弟子,都没有走这样的形式,但其实这些都是必要的,之前没有这样做仅仅只是因为张烈前四个徒弟太过特殊而已:   大弟子解五娘,性情偏激以死相逼,再加上那个时候张烈恰巧对解家功法有所领悟,因此就私下收下这名弟子了,你愿意认我这个师尊就认,不愿意我也无所谓,反正当时也没有传你真正的道统,教的不过都是一些解家本家的功法。   二弟子云梦瑶,器灵出身,唯一的亲人就是张烈,想要邀请亲朋好友,以及同道到场也没那个条件。   三弟子上官横,上官家的罪囚质子,他全家都在矿洞里挖矿,家产充公。   四弟子竹玉心,妖修出身,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即便认识人族修士,怕也是仇家而非是同道。   “啧啧,这份拜师礼单真的是丰厚啊,张异灵给人炼器一辈子,这一次怕是直接就拿出自己近半的家产。”   “玉心,一会拜师之后,我们师兄弟相见,你要拿出礼物的,做了准备没有?”   白衣银发的云梦瑶拿着礼单,看着上面的礼品眼睛冒光。   她虽然被张烈下令后山思过,但是老五老六正式拜师这种事情,还是放她出来了,让她主持。   同时也让她散心,别真的憋坏了。   “哦,我从本体上截下两段竹枝,做成两柄三阶飞剑,师姐这见面礼可以了吧?”   竹玉心闻言,拿出两柄灵气盎然的木行竹影飞剑,问道。   “……你倒是方便。”   竹玉心本身是修炼万年的顶级五阶大妖,底蕴深厚,拆下两段竹枝做三阶飞剑,丝毫不伤筋动骨,同时礼物档次也够。   张异灵前半生苦心修道是老来得子,张楚与张素现在不过练气境界,木行竹影飞剑在同阶飞剑当中攻杀不强,但是通灵性,理气脉,有定心养神之功。   他们现在就进行温养,有清心宁神辅助修炼的效果。   未来百年后晋升筑基境界,就能立刻得到一口心意相通的飞剑,并且到时候还可以往飞剑当中加入精金等等材料,强化坚韧杀力。   云梦瑶准备的则是一些辅助修炼的上品丹药,她考虑的思路是,张异灵本身就是南荒少有的炼器大师,送法器类灵物,即便再好也很难出其眼界,反倒是师尊早年练手的那些低阶丹药,品质极好,服用起来安心,同时也是修士所必备之灵物。   张异灵一生为人炼器,积攒下千万家财,各种修炼资源早已经装入了几十个储物袋,留给了张楚、张素这一双儿女。   他若是没有提前找好退路,他自己寿尽之后,这些财物必然为儿女招来祸端,但是张楚、张素拜师这位张真人之后,这些就尽是修行上的助力了,谁再敢窥视,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脖子到底够不够硬,挡不挡得住张真人飞剑之利。   云梦瑶带着四师弟检查着拜师宴上的种种准备,然后与三师弟上官横遇到了一起。   除了解五娘以外,张烈在黄山的这几名弟子各有职司所在,云梦瑶因为自己的性情,喜欢管理家族财务,竹玉心性情单纯,负责守山之职,上官横的主要权力就是管理罪囚矿奴、同时捕捉劫修。   这样他一方面无法插手张家事务,权力受限且在外围,另一方面又可以让他,相对照顾上官家的子弟。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有上官横在,上官一族七千多人,虽然是罪囚,但是过得却比其它罪囚高上一等,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优越之感,成为矿头、囚头。   虽然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人性便是如此。   这些上官族人需要上官横的庇护,上官横出于愧疚心理,也想要帮助他们,双方就形成一种互为牵制的关系。   不过这依然是不稳定的,时不时就要有官方的人出面,按照族规律法打压一下上官家的人,维护其它罪囚的利益,其实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形成一种三方制衡。   别以为这是不必要的事,七千多名只需要支付极微成本的修士矿工,他们是非常赚钱的,管理好他们是张家很大的一笔进项。   同时,附近的元婴宗门盘龙宗覆灭,丹阳宫与张家共同推进,占领盘龙宗将近一半的领土,大面积的荒山矿区需要重新组织人手开发。   上官横为了让上官家的族人可以好过一些,则是大力追捕山野劫修,填充矿工数量,让族人可以是管理而不是苦力。   若是按其本心的话,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修士会被其捕抓,好在张家这边监察的异常严格,与上官横的这一边形成制衡,非有实罪的罪囚不得抓捕,因此反而形成正向的反馈,极大提升了张家势力范围内的治安状况与家族声誉,提升经营坊市的兴旺。   同时这也是在教化着上官家的一众修士,在抓捕山野劫修,维持治安的过程中,从事这些事的修士,很容易就会有正义荣耀之心,以至于渐渐就让他们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初心,真的就认为自己是正义之士了。   丹阳宫与张家在获得盘龙宗的宝库遗产、领地遗产之后,因为整体收入的提高,罪囚矿奴的待遇也因此提升,因为他们劳动更加的具有价值,死一个不好补充,再加上上官横的庇护,因此上官家罪囚的待遇直线提升。   劳动报酬虽然仍然远比付出廉价,但是七千多上官修士,也可以再供养出几名上官家修士脱罪,作为上官横的臂助了。   现在的上官横,看似位高权重极有势力,但又游离于张家的外围,这一点在他境界晋升到金丹甚至元婴境界以前,难以突破。   “二师姐,四师弟。”   见到云梦瑶与竹玉心,上官横本想避开,但是见两人向自己走来了,他一咬牙又率先上前施礼。   “嗯,三师弟好久不见了,这一次师尊收下五师弟与六师妹,一会拜师之后,我们师兄弟相见,你要拿出礼物的,做了准备没有?”   “二师姐,我准备了北海悟心珠,地火灵石,不知道这两件见面礼物是否合适?”   这两件灵物,都是用于辅助修炼的上好宝物,是三阶灵物,可以用到修士的筑基阶段。   “嗯,还算得当。”   云梦瑶微微点头,又与上官横言说了两句,然后就放他离去了。对此,上官横走远之后长舒一口气。   “哼,居然能搞得到北海悟心珠,地火灵石,看来看管奴隶也是不少捞啊,明天派人,再去好好查一查他的账目。”上官横走远之后,云梦瑶冷哼一声这样言道。   “师姐,三师兄已经很怕你了,现在他见着我们都躲着走,你就放他一马吧。他那一大家子人,年年追捕劫修罪囚拼命,也是不容易。”竹玉心是个厚道的妖修,忍不住这样言道。   “你懂什么?我就是为了他好,才让他知道厉害的,让他清楚的知道,他连我都斗不过,免得真的膨胀,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好好好,师姐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怕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竹玉心闻言赶紧点头称是。   黄山后山白玉道宫当中,弟子们都在准备,宾客们也都逐渐汇聚起来了,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正在后山洞府当中,诵读太昊金章,参悟修持那斗转星移神禁。   此神功的前半部分,为斗转星移神禁,有开发修士身心潜能之妙用,即便是在天罡道法当中,也是排名前三的强大道法。   虽然天罡地煞道法的排名,很可能不是按照斗法威力的强弱排序的,但是能够排名如此靠前,也可以隐隐观之此神功的玄奥强大。   “血魔段天涯的身上,带着血影神功玉简,雷魔殷世衡的身上,同样也带着雷殛苍生诀的功法玉简,虽然有些残缺不全,但是很明显,乾坤魔祖是并不在意这些魔功外传的。”   “但是这篇移星换斗道法却明显不同,恐怕未必是乾坤魔祖有意传下来的,因为这里面包含着他能够修炼成十大邪功魔法的秘密,以魔修的心性,怕是到死都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而不是传下来,也不知道段天涯是怎么得到的。”   本来移星换斗道法斗转星移神禁非元婴境界,不可修炼,但是张烈修成太昊天子法身,绝品金丹神识法力之雄浑,远超同阶修士多倍,这段时间心血来潮悟性增加,就参悟修持起来。   随着功诀的运转,领悟的加深,张烈坐在蒲团之上,盘膝而坐,双手缓缓挥运,实质化的法力飞动流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周围空间中有一股股游离的法力灵气,被吸引过来,融入到张烈原本已然极为稳固,已达完美无瑕之境的法力运行体系中,开发修士身心潜能。   很明显,自认为乃至与四周修士对比中的完美无瑕之境,未必就真的是完美无瑕之境,至少张烈现在的修炼眼界,与书写这半部道书的那位存在相比,相差得太多了。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景象:   那是无尽辽阔的宇宙,大星森立,星移斗转,换了天地。自身恍若置身于其间,使宇宙星辰与自身修炼相呼应,得天人之力,证天人长生。   “月东出,日西入,升谓阳,降谓阴。……雷风不相射,水火不相薄。天地合其德,日月顺其光……则万物一体也。”   上古征战的画面似乎犹在眼前,苍老而悠远的声音入耳,恍然如梦,瞬息万年已过。   张烈在修炼密室中骤然睁开双眼,然后,他停止行功,缓缓举起自身的双手注视,隐隐间觉得发生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掐指一算,自己刚刚的入神,似乎不过才过去盏茶极短的时间,但是张烈同时又察觉到,无论是神识,炼体,亦或者是法力剑术,自身,似乎又意识到了许多原本没有意识到的,进步空间。   “修炼这斗转星移神禁让我隐隐间有些明白,太昊金章怎样传承的了,我所见的,未必是真正的太昊金章,世人所见的,也未必是真正的太昊金章,只有承其气运,受其道统者,才能得到真正的传承。”   “那时,就算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就算原本是假的,摹本,也会变成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洞府之外有飞符传来,张烈揽来一看,却是二弟子云梦瑶催促自己,要前往拜师宴了。   “呼,张异灵道友自断一臂,为我炼制五行旗,这份人情不可不偿还,更何况张楚张素,性情温顺,禀赋尚可,就传他们一些真传吧,以偿此缘。”   半个时辰后,张烈一身道服,在左右一众同道修士的注视下,高居上座,接受张楚张素兄妹的奉茶与拜师,略一思量后言道:   “张楚,你性情敦厚,禀赋极佳,在我门下我传你剑术之道,以期道业精进。”   “多谢师尊,传道授业之恩。”   “张素,你性情温婉,禀赋极佳,在我门下我传你煮石弄丸之法,以期道业精进。”   闻言,张素也是同样大礼下拜,谢张烈的传道授业之恩。   地煞剑术,地煞煮石弄丸之法,都是正统真传了,并不像传授上官横一般,只是指点修炼天狱炼魔心诀与扔给他一本冰火九重真诀。   张烈出身丹阳宫,有丹阳剑圣之名,在外人看来丹道与剑术都是他的核心真传了,因此,张异灵道人对此也深感满意,觉得总算不负自己之前的付出。   在拜过张烈之后,张楚与张素与自己的师姐师兄们见礼,在得到一些见面礼的同时,也还给师姐师兄们一些礼物,当然,在价值上面是远远不如的。   得到坤元山的支持,吞并已然灭宗盘龙宗的过半遗产,整个张家的发展日益强大鼎盛,培养筑基甚至紫府境的修士,只要修士自身拥有一定资质,都不再是如当年般那么困难的事了。   但是在这一日,新的危机,也再一次出现,并不是段天涯以及被他所引诱过来的魔修,这种程度的危机,现在的张家已经渐渐可以应付。   一日,张烈正在教导新入门的弟子张楚与张素时,突然有一名张家修士赶到,来到张烈的身旁先是执礼而后言道:   “老祖,广泰回来了。”   修士的记忆力无比强大,就算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张烈依然没有忘记,瞬间就想起当年那个憨厚敦实的青年修士。   当年,家族实在是离不开人,张烈便在族中后辈里,选出一个看起来心性禀赋不错,但灵根资质较差的族中后辈,让他带着自己存入剑意的飞剑,去赴与楼鸿羽的两百年之约。   但就算是一名练气境的修士,来往于南域炎洲与北域寒洲,用了三十年的时间也未免太漫长了,当年四叔修为低弱,乘坐灵舰一个来回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除非,张广泰遭遇了什么事。   “你们两个按照之前的要求继续练剑,师尊有些事情去处理一下。”   “遵命,师尊。”   山峰之上,张楚与张素兄妹执剑而礼。   虽然兄长张楚是主攻剑术,张素应该是主攻炼丹术的,但是基础剑术,还是要掌握的。因此这部分,该教的还是一样要教。   张烈御剑而起,剑光虹化之下,很快就在黄山另一处碑林族地,见到了已经四十多岁的张广泰。   当年的一个少年修士,就因为完成一次家族任务,三十年后,已然是满面风霜了。   张广泰略有些激动的,将一柄连鞘长剑双手奉上到张烈的面前。   张烈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连鞘长剑,而是略有些感慨地拍了拍这个少年的肩膀。   “广泰,这些年苦了你了,你放心,家族接下来会全力辅助你修炼筑基的,一枚筑基丹不够就两枚,两枚不够就三枚,四枚五枚,总之,一定让你修成筑基,弥补你这些年所受的辛苦。”   听到张烈这样的话,本来还不安的张广泰顿时跪了下来,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流泪。   “老祖,老祖,是广泰无能,办一件小事竟然让老祖等了这么多年。广泰无能,广泰罪过。”   其实,以张烈的修炼境界,他刚刚降临下来的时候,神识一扫,就感应到张广泰现在的修炼境界与身心状态了——很明显是没少遭罪的,但这一份打磨,也算是对其身心的淬炼。   在略略安抚张广泰过于激动的情绪后,张烈方才接过多年以前故友楼鸿羽所传递过来的“剑信”。   阵阵的紫黑色剑气,随着张烈的缓缓拔出,于剑身之上扩散开来,不过对于此,张烈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当年的剑鬼楼鸿羽,修炼的就不是什么正道剑术。   伴随着紫黑色的剑气氤氲扩散与辐射,张烈微微闭上眼睛,在其四面八方,似乎有无数剑道高手,化为幻影执剑袭来。   两百多年不见,楼鸿羽的太玄剑录九幽藏剑诀,威力提升何止是百倍而已,但时至今日,张烈的提升相比两百年前,又何止是千百倍。   伴随着其法力一扩,那于四面八方攻来,仿佛来自于九幽之地的剑意剑气,尽皆的崩毁弥散了。   足足半晌,张烈睁开双眼,略有一些感慨,知道远方的故友一切安好,足矣。   “广泰,下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以后你的待遇按照家族筑基长老来算,不过过段时间,把你这三十年的历程,写一份笔记交给我,我也是挺好奇的,你这三十年来,都做什么去了。”   “遵命,老祖。”   张广泰再一次执礼而拜,然后就退下去了。   “所有人都退下去,本座想一个人静一静。”   在张广泰下去之后,没过多久,张烈又这样下令,四周守卫的张家修士很快又都退下去了,只留下张烈一人在这片石碑林间。   “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发现的了我?张烈,这些年你成长很多啊。”   突然,石碑林间出现回荡起这样的话语之声。   张烈寻声望去,只见碑林中的一角,不知在何时,突然出现一位负手而立的青袍道人。   张烈在见到此人的那一瞬间,眼瞳微扩,而后,他便拜了下去,恭敬地言道:   “金虹谷三代弟子张烈,拜见青阳祖师!”   在两百多年前,族长张相神把张烈送到北域寒洲去求学。若是没有这一举措,张烈也不会习得太昊金章,也就没有其后这许多的故事。   两百年前,金虹谷受到强敌袭击,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联手,将整个金虹谷拉入幽冥世界当中,封山百年。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抢先一步遁离金虹谷,没有跟随同门,七煞师尊。   以及三位祖师一起进入幽冥,但这算不得是什么错事,当时情况混乱,三位祖师也只能庇护最核心的少部分门徒,所以有人自求生路,这绝对不算是背弃宗门之举。   如今两百年过去了,两百年前,金虹谷三位祖师之所以要联手打开幽冥天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青阳子祖师要修炼界外天书大日金经当中所记载的元婴秘术,现在这位祖师,昔日的南越第一金丹真人,很明显已经修炼有成。   双方气机隐隐交感之下,就算是张烈,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战胜这位昔日最强祖师。 第四百六十五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上)   张烈六岁入道温养先天之气,十四岁作为家族分散风险的投资,跟随四叔远赴北域寒洲拜入金虹谷七煞道人的门下,二十八岁修成天道筑基。   二十年后,金虹谷三位老祖,为求自身道途、抗拒强敌,引爆护山大阵九幽引魂之阵,将整个金虹谷都拉入幽冥当中。   而今,距那时已经是两百年过去了,张烈手上有过一篇翻译好的大日金经残章,是自己当年抵御外侮,镇守砺锋山的报酬。   再加上那个女人的关系,张烈知道青阳子祖师所要修炼的秘法:大日金经,东阳金婴。   当年没有见识,但是张烈现在却知道,这册界外天书大日金经,是犹在血神神功、雷殛苍生诀这些当世顶级魔功之上的不世绝学。   “也不知道,祖师自陷幽冥两百年,是否真的修成了这门正法!”   毫无疑问,青阳子祖师是修成了元婴的,他一身青袍,站在那里,神色平淡,但先天根骨极好,似乎是天地之间所有的灵秀都集中到了这个少年道人的身上,两百年前他便是青年模样,如今一见比之两百年前都似乎更加年轻了。   正所谓胎化元婴再塑乾坤,这是宛如天成之姿。   “嗯,你还认我这个祖师便好,也不枉七煞当年,与你师徒一场。”   “……七煞师尊,现在如何了?”听到七煞这个名字,张烈心中微震,对于自己这位师尊他是有感情的,其后就算是与萧师之间的交往,也是先有利益,后补感情。   不同于自己入道最初时,传道授业解惑的七煞道人。   “死了,百年幽冥世界,七煞他虽有天资,但还是差了几分气数。”   闻言,张烈缓缓直起身形:   当年青阳、赤眉,乾风三人,引爆护山大阵将整个金虹谷都拉入幽冥,整个金虹谷上万弟子,十死其九。   虽然其中有抗拒外敌的因素,但是更多的终究是这三人为自身道途,所布下的局。   说到底,是他们三人,对不起当年的金虹谷弟子,有负于众人。   所以,张烈其后返回南域家族再拜他人为师,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当年金虹谷弟子张烈的性命,早就在整个金虹谷陷落的时候还给他们了。   百年之后,本以为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会顾忌南域炎洲坤元山离尘子的威势,放过自己。   没想到今日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但是张烈一咬牙关,眼底中有凶厉之色一闪而过。   此时此刻若是开启张家护山大阵,眼前青阳子虽然深不可测,却也未必就能占到自己什么便宜。   “哪怕他修成了天道元婴,以我现在的修为也未必就不能与之一战!”心念一定,一股隐幻而刚烈的剑意剑气,隐隐于张烈身上扩散而出,七煞师尊既然已死,整个金虹谷就再没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了。   似乎是没有感到一般,青阳子对于张烈身上隐隐扩散而出的剑意剑气视而不见。   那青袍少年悠然缓步走到张烈的近前,他伸出手掌在张烈的面前轻扫而过。   这一个简单无比的动作,却蕴含着一股无与伦比的绝世霸气。   刹那之间,张烈好像“看到”、“感知”到了无边的光、热、重力,那面前的青年道人身化大日,却悠然自若,携万古之威;   负手而立身形不动,强大的威势自然腾起,恍惚之间如见天穹之上独有一轮红日高悬,光耀九天!   我为大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大日金经,东阳金婴!两百年幽冥地狱,你真的练成了此功?”   自身身形控制不住地向后后退一步,两步,张烈每后退一步都是脚印深陷,焦黑如燃。   这是他控制不住自身法力的表现,对于已经修成昊天法目的张烈来说,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青阳子并没有出手,可是张烈在意境上已经战败了,这一刻张烈清楚的意识到,就算以自己的修为积累,就算开启张家护山大阵,自己也依然难以在眼前的青阳祖师面前全身而退。   大日金经,委实是厉害,威力之大不可思议,功法玄奥几乎不逊色太昊金章。   “当年,我三兄弟为了大道有成,的确是有负于金虹谷诸多弟子,张烈你叛门而出,为自己争出一条生路,也算是情有可原。那好,这件事情我不再追究了。”   听到青阳子这般说到,张烈也是微微长出一口气,但他旋即反应过来,隐隐听出对方口中的未尽之意。   果然,在下一刻时青阳子口锋一转:   “但是我王家有痴心女子,为你产下一女,两百年了,你不管不问。张元烈,此事难道你不负心吗?”   “……产下一女?”   就算不计青阳子那一身通天彻地的可怕修为,这句话也让张烈心神为之大乱。   当年,张烈与王婉仪之间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王婉仪以通幽心诀,想要转质化形,掠夺张烈一身天道筑基。自己知道这一点,但是王婉仪本身也是姿色条件极为出众的绝世女冠,她送上门来,自己就当她是送上门的便宜给占了。   当年两人颠倒缠绵的次数,张烈自己都记不住,他当时只关注自己能否守住根基了,当时修炼的是先天五太五德功,大部分的元神精气都守住了,但是要说一丝半点都没有外泄出去,凭张烈自己那个时候的修为还做不到。   但张烈真的没想到,王婉仪会为自己生下孩子。   ……   离华岛,大乐宫。   奢华的黄金殿内,里面有一张巨大的白玉之床,上面铺着朵朵白色花瓣,一位身高两米肌肤如玉般的美艳女子半躺半靠于两名肌肉男子的身上。   她披着白纱,肌肤粉嫩有致,容貌端庄,常带怜悯,身材虽然高大,但是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散发着无法言喻的魅惑。   任何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会觉得:非如此的身量,无法容纳如此多的美丽。   当看到那一男一女走入大乐宫时,这位绝世美人动了动精致的脚踝,在其上铃声清脆响动间微微笑道:   “大师兄,多年未见,你是愈发深不可测了。”   “师妹莫要笑话为兄了,为兄现在一身法力已溃散大半,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今日前来投奔师妹,只求师妹予以庇护,为兄甘为座下一驱驰。”   眼前女修说得无比客气,但是段天涯却是丝毫不敢有所大意。   大乐宫宫主白怀玉,也是乾坤魔祖座下弟子之一,虽然沉迷双修之术未能修成地道元婴,根基略显不足,但极得魔祖信任,分别传下驱魂炼魄通心大法与邪灵噬影遁法两大魔功。   后者可以让她在任何情况下,全身而退。   至于前者,驱魂、炼魄、通心,随着时间推移,世间不知有多少正邪高手,散修精英,被其所迷惑控制,甚至自己都是一无所觉,只有在白怀玉需要的时候,才会为其所制。   三五名人道元婴修士,固然难以敌得过一位地道元婴真君,那么十名呢?   甚至于白怀玉这些年积累所得,只会更多。所以在底蕴的方面讲,眼前这个家伙极为可怕!   “呵呵呵呵,让你这血魔作为座下驱驰?我还不想暴毙惨死,前段时间你去雷泽寻殷世衡那个蠢货,没过两月他就死了。现在你又过来寻我,可是有什么好事?”   说是“好事”,可是随着白怀玉的话语,整座大乐宫似乎都骤然阴暗下来了,四面八方隐隐传来针对性的威压,至少,有四位修为不弱的元婴真君在此。   段天涯尚且还好,他虽然法力不济但是修为境界犹存,可是他身后的幽离,已经因为这恶意的笼罩恐惧得全身发软瘫坐于地了。   “师妹,你听我解释。”   “前些日子,为兄设计多年,灭了盘龙宗杀了古道人,将他的元婴炼入到化血神刀当中。但是在我追杀余则晨的时候,不慎被他所算计,不仅肉身被毁,一身法宝灵物更是被其所夺尽。因此我入雷泽,寻求殷师弟的帮手,没想到殷师弟不听我的计策,执意要试探一下张家,结果在劫掠退逃的过程中,刚好被坤元山的宫紫媛遇上,最后殷师弟死于宫紫媛与张家修士的夹击之下。”   段天涯惶惶急于解释,这番话已经想过百千遍了毫无破绽。   “就算是我,遇到那宫紫媛也未必就有把握逃脱性命,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没有老祖的法诏,我可不想去一试宫紫媛的神剑锋芒。”   “但是我有确切的消息,宫紫媛已经返回坤元山了,现在张家没有了坤元山的势力,却拥有盘龙宗千年的积累,以白师妹你的遁法,尝试一下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危险,谁又会嫌自己的灵石太多呢?”   黄金宫殿之内,盲着一只独目的段天涯巧舌如簧,全力蛊惑着白怀玉,去找黄山张家的麻烦。   他知道白怀玉一直自负于自己的遁法,但是善泳者死于溺,就是因为她自负于自己的保命手段,段天涯才有足够的把握让她出山。   “师妹甚至都未必需要自己动手杀人,只要制造个机会进入张家,以白师妹你的手段,让张家从内部四分五裂,家破人亡,又有何难?幽灯引路,勾起人心中邪欲心魔,到时候盘龙宗千年积累到手,下一次师门论功,师妹不知道多能讨得老祖欢心。到那个时候,师妹可要为我说一说好话,让老祖饶下师兄这条性命。”   白怀玉长于媚功遁法,而驱魂炼魄通心大法则是诡秘作用于心底邪欲,一旦种入心中,深埋心底,几十年以邪欲心魔助燃,互为表里,最后那个人就会沦为白怀玉的牵线人偶,看似自主,实则已然失去自我,化为傀儡。   黄金大殿,陷入到了长久的静谧当中,无人回答,段天涯站于殿中,深深的低头,但是他眼中却闪过狂喜之意:成了。   魔道中人,贪婪之心一起,如邪火燃炽,几乎必然会遵从心欲。若是能够让这白怀玉毁了黄山张家,段天涯不知道会有多么开心,就算不成,对自己来说也没有损失。 第四百六十六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下)   青阳子以那个女人与孩子为理由,让张烈与他一同返回北域寒洲金虹谷。   金虹谷虽然已经重返世间百年了,但是当年底子都被这三位老祖吃干抹净,就算三位老祖皆是修成元婴重返人间,可是这一百年下来这金虹谷的发展,还是积弊重重,隐患众多。   青阳子亲自为张烈前来南荒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这个,至少不单纯是为了宗门,但是张烈这柄利剑,他还是想要用的,并且自负自己掌握得住:   有这样的弟子,是可以省很多心的!   当年七煞道人为金虹谷立下累累功勋,最后为金虹谷战死。青阳子希望,张烈也能有这份觉悟。   当然,就算没有也由不得他。   张烈这边已经确定青阳子修成大日金经,东阳金婴道果了。   这两百年在幽冥天障中他明显受益无穷,极有可能结成天道元婴,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在张家阵法之内,也很可能奈何不了对方。   就算能够勉强自保,爆发全力之后让对方虹化遁走,那也是因此遗祸无穷的事,太昊道统将彻底暴露。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以礼相待了,因为张烈,还不想被就此灭族。   虽然整个南域炎洲有地仙元神离尘子庇护着,但是张烈不敢赌,眼前的青阳子真君,也明显没有畏惧的意思。   将青阳子真君请入祖先祠堂,请来族长张相神以及一众族老,拜见这位前辈高人,在张相神的安排下,张烈做足了礼数。   虽然张烈并没有明说他与青阳子真君间的复杂关系,但是张相神还是隐隐感觉出来了:   更何况改投师门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张烈当年拜入的毕竟是七煞道人门下,说小不小,严格意义上讲这也称得上是欺师灭祖。毕竟,张烈是得了金虹谷真传的。   “我此次前来之事,就不宜过于宣扬了。与萧山道友那里我已然打过招呼,过些日子我带着元烈前往北域小住。”   在张家祖先祠堂内,青阳子表现得极是和气,甚至让除张相神、张烈以外的族老,产生一种张家又靠上一座高山的错觉。   家族老祖张元烈当年的祖师,这可不就是自家的靠山?   至于张烈改投师门之事,只要事出有因,祖师愿意轻轻放过,对于一位前途无量的金丹真人,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折中按下的。这是,张家知晓此事之人,共同的认知。   在得知青阳子,已经与萧师见过面后。   张烈迅速以地脉灵镜与师母陈元凤真君取得联系,地脉灵镜上,很快照映出师母有些苍白憔悴的脸。   一见到此,张烈心中就清楚了,萧师的状态一定是很不好,但还是要问的:   “师母,萧师怎样了?”   “没有事,只是,元烈,那青阳子一手火术登峰造极,你师父师母无能,已经无法再庇护你了。当日青阳子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夫妻是一同出手的,但是依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火焰!”   大日金经,此经所修炼出来的火焰名为太阳真火又称大日金焰。   那是修仙界自古以来,最为可怕的火焰之一,萧师与陈元凤师母联手,当然是根本挡不住的。   “是我拖累师父师娘了,元烈有愧。”   “元烈,不必这样说,若不是你,当年我们已经死在地火窟中,但是你要小心这个青阳子,我怀疑他不怀好意……”   无论青阳子到底是不是不怀好意,半个月之后,张烈都得跟他走,想找个机会剑气雷音遁走都是不行的。否则,张烈可以遁走,张家山城上上下下几十万口人,就没有好了。   “师祖,师祖,您就让我跟着师尊一起吧。一路上我服侍您和师尊的饮食起居,您累了我还可以给您捶背捶腿。”   半个月后,黄山山顶,云梦瑶依然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竹玉心站在一旁也是单手握剑紧咬着牙。   但是青阳子不同意,他只允许张烈一个人跟着他走,云梦瑶,竹玉心这些人,全部都得留下来。   “好了,知你孝顺,只要你师尊好好的听话,你们还是有再见之日的。”   到了这个时候,青阳子也有些懒得装了,微笑着站起,看着走上山来的张烈。   再下一刻,随着他的一个手诀,强烈的金光虹芒闪烁,当张相神,云梦瑶,竹玉心这些在场之人,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青阳子与张烈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日金经虹化之术,本来一跨万里。   但是在飞动的刹那,青阳子突然又停止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飞出黄山百里之外了,张烈都有一些没反应过来。   只听身边的青阳子开口说道:“此飞舟之人,对于你们黄山张家怀有敌意。我带你走了,总不好留下这些手尾扰你心神,便好人做到底吧。”   在这个时候,那艘华丽的飞舟之内,白怀玉与段天涯正以千里越空镜观察着黄山张家的一切,商量着毁灭这个家族的种种恶毒计谋,在二人四周有四名元婴修士守卫着。   如此可进可退,堪称万无一失。   但是突然之间,镜中金光暴闪。   再下一刻,恐怖的毁灭性攻击就已然临头了。   金虹之中,张烈见到青阳子双手手掌推出,浩荡的毁灭太阳风就吹遍寰宇。   极度浓缩的太阳金焰,初时只是那小小的一点火苗,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如被吹起一般膨胀了起来,转眼间便大如山岳,翻滚沸腾,时不时溅起日珥似的火焰波浪。   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燃爆之声绝无,只有沉默的燃烧着,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在这恐怖的火焰面前,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华丽飞车,瞬时之间就完全被吞没了。   里面修为较低的侍女仆侍,转瞬之间就化为金色的火人,璀璨的金色,瞬间就遍及他们、她们的全身,而后化为飞灰。   一抹血虹,在发生这一变故的瞬间,就向下方飞遁而去,但是青阳子并没有在乎他。   虽然有些意外一名金丹法力的修士,能够在自己的手下逃生,但既然能够逃生,那么这次就放过他吧,青阳子本就不大在意。   四名元婴修士,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就各自祭出法宝结成阵势,围绕在白怀玉四周抵御着刚烈绝伦的太阳风暴。   青阳子站立虚空不动,静观着这瞬间的变化,他的眼中如外界那泓清泉一般,倒映出了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片刻,那四名元婴修士的每一根发梢,每一寸皮肤,甚至衣服上的每一丝褶皱,都逐渐有了金色的火焰侵染与燃烧,很快的,他们也如之前那些侍女仆侍一般,身化飞灰。   就算是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们都凝视着白怀玉,其中感情深情而痴迷,完全忘记了自己。   而白怀玉根本理都没有理他们,这一刻她只顾着自己的性命。   “怎么可能?这是天道元婴境!”   白怀玉不可置信的嘶吼着,同时环绕在她周身的漆黑色光幕,也不断发出一声声咔咔嚓嚓,仿佛是破裂一般的声音。   白怀玉双手结印,全力施展出邪灵噬影遁法,在这样的绝世天骄修士面前,别说求胜,能够在他的面前逃脱,白怀玉都愿意从此躲入大乐宫中,从此五百年,不,一千年再不出来!   砰。   在防御被无穷无尽无止无休太阳风暴突破的那一刻,白怀玉完成遁法,整个人变成黑灰色的琉璃一般颜色。   被太阳风暴吹刮,并不作任何的反击,而是如被攻城锥正面砸中,倒飞而起,并且全身上下都迅速布满细细密密的龟裂纹路,在爆开中就炸开化作无数的黑气四散。   每一缕黑气都是一个邪灵,它们衍化出一个个狰狞面目,向着不同方向逃窜,竟是无一重复。   邪灵噬影遁法修炼有成,甚至完全可能在修为更高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手下逃生,在同阶修士面前,更是不死的遁法。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青阳子却似早就做好了准备,双臂高举过顶,一轮红日停歇其上,似是无数年无数岁月经行天地太过疲累,偶尔休憩在这名修士手掌中。   掌托红日,沉沉推出。   “轰!”   红日爆炸,一旁的张烈只感觉到天地都在震动着,地面上的山岳都在摇曳晃动,强烈到极致的光迸发出来,先是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高不可攀,继而,一波波的光之潮汐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无一死角,没有遗漏。   那些白怀玉所化的每一缕黑气、每一缕邪灵都在蒸发,都在湮灭,都在哀嚎,却也无从挣扎。   正是,大日正法破邪灵噬影遁法,阳光遍及之处,无阴影遁逃之所。   “啊!”   突然之间,做完这一切的青阳子以手捶打手掌。   “怎么了?”   张烈见青阳子面现愧悔之色,还以为他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由出声问道。   “我刚刚应该把飞车抢过来的,此次返回的路上,我们便不用一路飞回去了。”   “……”   神光再起,刹那之间已然是虹化万里。   “他的法力强度,配合太阳金焰的霸道绝伦,已经隐隐达到此界的承载界限了,传说元神地仙境的修士在玄黄大世界交手,必有天劫降临,因为那些修士移山倒海,斗起法来如同天倾,对于此方天地都是有危害的,因此化神境界的修士往往纳影藏形,元婴境修士大多数时候就是修仙界的最高武力。”   “天道元婴?不过两百年的时间,他竟然成功修炼到元婴三至四层的境界,看来在那幽冥世界当中,他所得甚大。”   张烈掌握有昊天法目昊天镜,只要观人出手一次,大多数时候,这名修士对于他的威胁性就会急剧降低,就算法力差距巨大,依然斗之不过,也可以凭借熟悉对方出手习惯掌握先机全身而退。   但是这一次,却是不行了。   张烈的人,跟随青阳子化虹而飞遁,但是他的心神却已经投入到昊天镜当中,与昊天镜虚拟出来的青阳子斗法。   张烈只见过青阳子真正出手一次,因此模拟的程度,肯定是有所不如的,难以完美,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已经足够强大。   昊天镜当中。   青阳子一记恐怖的太阳金焰攻来,张烈躲无可躲,只能施展昊天镜防御反弹。   可是那股太阳金焰被反弹回去之后,青阳子却不同于张烈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   他大袖一甩,挥出更加强烈的太日金焰,融汇张烈反击过去的金焰,形成更加恐怖的攻击再次攻来。   在昊天镜幻境当中,无论试多少次,自己都是在交手百招过后,刹那间周身金焰燃烧,化为飞灰。   甚至都很难逼出青阳子的本命法宝,大日神光网。   更何况大日神光网还是青阳子两百年前的本命法宝,这两百年里,他若是稍有奇遇,本命法宝的威力都会急剧增强。   哪怕青阳子的虹化遁术,是这个世界上最快、最高明的遁法之一。但是有大型飞舟不乘坐,自己跨洲飞回去,还是显得有些蠢。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抵达玄月教地域之后,青阳子就带着张烈暂且住下,等待跨洲飞舟,同张烈当年乘坐的不同,青阳子所乘的是高阶飞舟,只搭乘金丹境的客人,当年张烈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坐。   不仅仅速度更快,环境更好,并且还可以安心在飞舟之上修炼,哪怕行遍天下也不用担心耽误修行。   “谢媚娘转劫归来之后,玄月教又重新兴盛起来了,否则,这个宗门哪里有资格经营这种等级跨域飞舟的买卖,以后我们金虹谷也要有这样的生意,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的移动灵石矿。”   在玄月教山门附近的坊市,休整游玩之际,青阳子对自己身后的张烈这样说道。   张烈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当年自己与王婉仪之间的事情,张烈不信青阳子半点都没有看出来,甚至他恐怕是知道的,可就算如此,他依然孤身前往南域,把自己带回金虹谷。这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化解,而是青阳子觉得自己能够压得住。   现在,他也的确是能够压得住。只要青阳子的意愿是这个,自己与王婉仪的意愿如何,并不重要。   “只是,他又为何一定要让我这个叛门弃徒回归金虹谷?甚至不惜孤身前来南荒?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经营发展宗门,我虽然自负,但比我更拥有经营才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更不可能是为了王婉仪,两百年前,这位祖师与王婉仪间就没有多亲近。”   “能让青阳子这种人如此的行事,只可能是为了自己修行。但是他已经得到并练成了大日金经道统,对于寻常界外天书不可能再有什么兴趣了,大日金焰何其霸道,能够修炼出这种火焰的修士,又怎么可能会窥视他人道统?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日子里,张烈跟随在青阳子的身旁,以弟子本分,服侍这位祖师一切事务。   但是无论修行还是思考,张烈都没有停止过。   半月之后,玄月教的跨域飞舟飞至,这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楼船,其内有空间法阵,本身巨大再叠加空间法阵,内部几乎是一座小山一般了。   仅仅只是这一次的跨域飞行,就可以为玄月教赚来海量的灵石,但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坐镇,这种生意是不可能做得起来的。   跨域远行,很危险的!   在青阳子与张烈在玄月教坊市的这段时间,玄月教中来了不少高阶修士,与青阳子交游攀谈,礼数甚重。   这一次乘坐跨域飞舟,也是直接给安排最顶级的特等舱,而且一块灵石都不用花,完全是玄月教出资买青阳子的好感。   这就是修仙界顶级修士的待遇,谢媚娘明显是与青阳子认识的,甚至彼此称量过实力,所以玄月教的那些长老们才会执礼甚恭,不敢有一丝的差池。   否则这些仿若天人的元婴老怪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些可不是虚言。   月余之后,青阳子与张烈就返回了北域寒洲金虹谷,张烈,也在时隔两百年之后,再一次见到了昔日与自己爱恨难言纠葛不断的女修王婉仪,以及在她的身旁,那个娉娉婷婷,以一种有些怯弱眼神偷偷注视过来的女孩。   本来还有着相当的怀疑,但是见到这个小丫头的瞬间,张烈心中所有的猜忌怀疑,全部都烟消云散了,那的确是自己的女儿。   上品金丹修士所特有的血脉感应之力,清晰的证实着这一点。 第四百六十七章:无题   “师尊,不孝徒张烈,回来看您老人家了。”   金虹谷的修士墓园,身为紫府境修士七煞道人也有自己的独立坟墓,不仅仅是师尊而已,在墓碑的一旁有着一座陪墓,上面以朱红之色刻录书写着厉曼梅三个字。   张烈是知晓的,大师姐当年一直苦恋师尊,只是她生前一直都未越过那条界限,死后能长久陪在师尊身边,也算了去她一桩心愿。   清晨薄雾,张烈身后站着一身玄袍的王婉仪、张晴等一众人,返回金虹谷之后,张烈所做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这里,祭拜先师。   此举也引来了宗门当中许多人的关注,尤其是与七煞道人有些许关联的许多后人。   两百年后,曾经金虹谷中与七煞道人、张烈有关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但是这些人的儿孙后辈还有不少,此时此刻都汇聚起来,想要在这位张老祖面前混一个脸熟。   倾倒灵酒缓缓洒下,而后张烈大礼而拜。   曾经师尊有一个孙儿,名叫尹孟安,但是张烈来到金虹谷查问这个人时,得知他也已经战死于幽冥,并且没有后人。   当年整个宗门坠落幽冥,为求生存,过万弟子十不存一,可见其惨烈。   因为这次的祭拜,在场所有人之间的氛围都显得非常凝重。   而后,张烈与王婉仪一同返回已然提前准备好的灵脉洞府。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张烈离开北域的时候,不过筑基境界,远没有修炼成太昊天子法身,因此有自身血裔出现了,他也丝毫没有感应,直到相见时才生出本能亲近之感血脉感应之力。   但是这其中,有太过多的疑问需要对方解释。   因此两人进入洞府,外面的一众人由王婉仪的下人安抚招待。就算是张晴,也一时被阻在外面不能进来。   “当年我为夺你道基,反复撼动你的元气,你为了迷惑我,也渡了几次予我,皆被我所炼化。”   “最后一次之后,恰逢遭遇大变,天地塌陷,整个宗门都陷入了幽冥当中,那段时间连续几年的战事,皆有幽冥鬼众来袭,我也要时时在战场之上厮杀。”   “幽冥鬼域的极端环境,不利于生育子女,我当时也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然是珠胎暗结。”   房间当中,那玄衣女修依然一如当年般清丽而幽冷,她已然晋升金丹境界了,并且丹成品质还不低。   当年王婉仪之所以要夺张烈的道基,就是不想自己亲历万险,磨砺身心,但是坠落幽冥之地之后,就根本由不得她想或者是不想了。   就连那三位老祖都要在幽冥鬼众的冲击下争命,她想要活下去就也得拼命。   “……我记得当年我冲出这里的时候,隐约看到了林雪音、白静茹两人,刚刚我也看到她们了,怎么成了你的下属?”   “呵呵,当年我斗不过你,却也未必就斗不过她们,收拾她们的确是费了我一番手脚,不过没有这两具通幽傀儡,我也未必能在幽冥之地中活到最后。”   通幽心诀,号称天魔幻法,毁人道基,掠夺道缘。   正所谓修道者九生一死,修魔者九死一生,很明显,林雪音、白静茹两人作法自毙,陷入那九死当中。但修道千日,却不及一夜成魔,魔道虽然凶险,但是其所带来力量却也是真实不虚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王婉仪当年决定修炼幻心教通幽心诀甚至算不得是错的,因为若是没有那一段的经历,坠落幽冥之后她很可能就死在那里了。毕竟,连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都没能成功活着走出来。   “你是怎么与……我们的女儿说起我们的事的,另外,我一个叛门而出的弃徒,青阳子祖师为什么会如此看重我,不远万里跨越洲域亲自去带我回来?”   “呵呵,还能是怎么说,不过是隐恶存善罢了,只说当年幽冥陆沉,你我分离。我难道跟女儿说,我想杀了她父亲,她父亲也想杀了她娘亲?至于祖师为什么看重你,这个我也并不清楚,只是祖师他非常喜欢晴儿,是远远超过对于其它后辈的宠爱喜欢。你一直是晴儿的心病,我想老祖此行可能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婉仪也并不是太过确定,话语当中略有一些犹豫、迟疑。   两人言说到这里时,沉默片刻,房间里一时陷入安静,终于,王婉仪忍不住言道:   “张烈,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就这样与我翻脸,还是如何?”   房间之内又是一阵的沉默,张烈在房间当中负手而立,前后思量,修仙界从来都是如此,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就算强如上古的不世剑仙,最终还不是在时间的流逝之下日趋消亡。   “既然是我张烈的血脉,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哼,你我当年,不是一样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心思既定,张烈举步来到王婉仪的身旁,伸手轻抚那美貌女冠的如玉俏脸。   在他的举动过程中,王婉仪脸上的复杂情绪、爱慕以及恨意尽皆化为甜蜜,然后整个人轻轻靠入张烈怀中。   “能够把心事藏在笑脸背后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修仙界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只有实力强大,才能活下去!烈郎,我们都是同一种人,从你当年胜过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靠在张烈的怀中,脸上带着最温柔的笑脸,口中却吐出最冰冷的话来,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身体是温暖的,而心却是冷冰冰的。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小姐,小姐!”   在侍女的阻拦下,张晴冲入到房间当中,然后就看到了父母双亲,相拥一起,彼此恩爱缠绵的画面。   小姑娘的小脸,一下就变得通红了,捂着眼睛,转身就想要往外面跑。   “好了,你是晴儿吧?过来。”   那话语的声音不大,其中却充斥着一种不容他人拒绝的意志。   张晴缓缓转过身,然后来到了张烈的面前,微微低下头来,这是一个明眸皓齿内外明彻干干净净的小姑娘。   同时,张烈的身后传过来只有他能够听到的传念:   “幽冥之地不利于活人成长,晴儿自诞生之后,虽然先天道骨仙身,但是心智成长极为缓慢。”   张烈听着这些话语,神态却恍若未闻,只是轻轻抚着面前女儿的小脑袋,摇头言道:   “是爹的不对,离开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一看晴儿。”   父亲威严,母亲慈爱,父母和睦,这是张晴多少年以来的梦想了。   至于张烈返回之后,没有理会她,先是去祭拜先师,这也很符合张晴这么多年对于父亲形象的描绘:   父亲张烈,本来就是一位具有威严非常注重传承的人。   “不怪爹爹,幽冥陷落,爹爹一定以为晴儿和娘亲都死了,才会一直不愿意回到这伤心之地的,不怪爹爹,晴儿不怪爹爹。”   张烈坐在椅子上,女孩半跪于地,双臂抱着父亲,亲昵而依恋。   “晴儿终于有爹爹了,晴儿从小就没有爹,晴儿终于有爹爹了……”   听着这个女孩的细语呢喃,张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头,一下一下,一次一次。   现在的金虹谷,不同于往日,已经是南越地域第一大势力,金虹谷再现人间后。   曾经的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全部都晋升元婴境界,并且神通广大法力通天不可想象。   南越曾经的三大家族,六大宗门,全部都无法再保持独立性,被强力统治起来,重新组成了一个门徒弟子近十万势力影响整个南越地域的庞大宗门。   当然,金虹谷三位祖师也是有着自己的基本盘的,从幽冥之地返归,昔日的金虹谷还活下来不到千人的弟子,这些弟子修为最弱的也是筑基境修士,足以作为一派核心了。   青阳子之行事,如同大日经天,无所顾忌,他很清楚的知道,像这样强行凝聚起来的宗门是没有向心力的,积弊重重,隐患众多。   但是宗门之经营,首重人口,其次灵石,其后才是宗门向心力,以及其它的资源。   作为元婴祖师以他的寿元等待得起,即便现在离心,金虹谷数百年经营发展之后,一样可以恢复人心。   为了不让无辜的女儿伤心,同时也不引起青阳子的杀意,张烈与王婉仪之间又扮演起了昔日恩爱模样,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整个金虹谷知晓这两人昔日纠葛的人都少,尤其是最后那一日的图穷匕现,就更是罕有人知了,反倒是有不少人知道,在那一日前两人便是恩爱的道侣。   只是那个时候,王婉仪的修为远高于张烈,现在,张烈金丹后期,王婉仪金丹中期,双方的修为层次反过来了,许多人因此赞叹王婉仪眼光高绝。   “弟子张烈,拜见赤眉祖师,乾风祖师。”   这一日,张烈前来洞府,拜见赤眉祖师,刚好乾风道人也在,便两位前辈一同拜见。   当年七煞道人就属于是赤眉这一脉的,张烈早年所修炼的紫心大法也出自于赤眉。   因此这次返归山门后,于礼数上不可能不前来拜见。   见张烈手执道礼长身而拜,高坐于上的赤眉真君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乾风真君看了看张烈奉上的丰厚礼单,冷笑开口:   “张烈,听大哥说你离开北域之后,又拜入了一家师门,不知道这两百年岁月,学没学到许多东西?”   “祖师说笑了,通玄界风波诡谲险恶,求存而已,虽修有几种道术,但又怎敢在祖师面前搬弄。”   “哎,你别说得这么客气,一个背弃师门之辈,这次回来大哥依然要对你委以重任,想来必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老祖我颇有几分好奇,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师承谱系关系,就让我来测试一下你的能耐。”   高坐于上的乾风真君自其丹田中飞起一法宝来,介于虚实之间自灵台飞出,那是一杆长幡,其上幡布好似人皮,血焰包裹,正是乾风真君的本命魔宝血焰神幡。   血幡拂动,一缕血焰向着张烈吹刮而去,血焰中隐隐浮现出了无数扭曲哭嚎的人面,更加映衬得其后老魔,充满诡异之气。   “果然,两百年的时间虽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这三兄弟虽然都晋升到了元婴境界,但是,乾风真君依然是他们三个中最弱的。”   张烈持一道诀,于额头眉心处抹过,道纹浮现,昊天法目隐隐开启,只是一瞬之间,高坐的赤眉,乾风两位真君,皆有被看穿的感觉。   赤眉真君,一身法力雄浑深湛宛如实质的地火岩浆涌动,此为地道元婴二层。   乾风真君,人道元婴一层,如同两百年前一样,他把大量的时间精力都用到修炼魔道神通、祭炼魔宝上去了,这固然可以让他在与大多数元婴真君的争斗当中,占据极大优势,但是一旦面对真正的修行强者,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张烈深深吸气,而后吐出一口剑气。   这口剑气,如同一道凝炼的雷霆一般,骤然刺入面前冲来的膨胀血焰之内,往来穿梭,变幻无穷,并不是防御,而是抢攻。   那些血焰幽魂虽然凶恶,但是依然有保护主人的本能,许多就追逐着剑气,与四周的其它血焰冲撞在了一起,令整个血焰之潮都因此而一滞。   最后那道无形有质的剑气,骤然撕裂整个血焰之潮,径直刺向乾风真君,感应到此剑之利,本能地就控制血焰回援。   但是,这道无形有质剑气,在飞到他面前的时候,骤然间就溃散开来了。最后犹如微风拂面,一掠而过。   “这,这剑术……”   片刻之后,膨胀扩张的血焰收回,张烈依然在下方处执晚辈弟子礼,而乾风真君深深注视此人许多后,却是大笑言道:   “果然有才气,有本事的人,从来都是有脾气的,到天下哪里都是一样。同样,有本事的人就是受到优待的,张烈,你果然是有本事,大哥没有看错人。”   就如同两百年前一样,乾风虽然修为最弱,但他是三位祖师当中处事最灵活的一个。   青阳子霸道,孤傲,如同大日行空,桀骜不群。   赤眉则是孤僻,苦修,三人当中只有乾风,虽然看上去狂妄自大,不动脑子,但是进退自如,很多事三兄弟中,反而只有他出面才能办好。   在张烈离开之后,乾风摇头言道:   “大哥要让此人去管理巡查殿事务,权力极大,我本来是收了陈家很大一笔钱财,是要难为他一下的,现在看来,我还是把那笔钱财退给陈家吧,为了这点钱招惹上这样一个人,却是不值得的。”   整个过程,赤眉真君都是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插手参与,直到乾风真君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他方才缓缓闭上双眼道:   “此子很不简单,他的那个女儿是大哥修成神功的最后一个破绽。他若是能够应允,大哥的大日金经既可大成。”   “知道了二哥,我以后会避开这小子的。只是王婉仪尚且好说,这小子似乎有几分硬骨头,他若是不愿……”   “那就可惜了。”   没头没脑的,赤眉真君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乾风真君闻言嘿嘿一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一日,惠风和畅,鸟语花香,张烈正在后山教导自己的女儿剑术。   无论自己与她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孩子是无辜的,当然,前提是自己的孩子。   前些日子里,与乾风真君对弈一剑,是必然要为之的事,就算想要扮猪吃老虎,自己在南荒丹阳剑圣的名声也已经打出来了,现在连乾风真君都压不住,就会显得太假,包藏祸心。   适当的展示手段,反而可以让人安心。   “乾风真君不足虑,赤眉真君法力虽然深厚却也并不是我的对手,只有青阳子,那一身太阳金焰委实霸道无比,想来也是最顶级的天外传承了。”   “爹爹,爹爹,我刚刚那一式雪飘人间用得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小姑娘张晴如乳燕投林一般,瞬间投入了张烈的怀中,旋即张开双臂,牢牢地将他抱住。   眼神清澈无比的仰头望着,她自幼生长于幽冥当中,光是孕育就用了十年时间,出生之后无论心智还是身体成长速度都慢过常人十倍,现在也不过才十几岁的情智,但是修炼速度却远超常人,只是不喜修仙百艺也不喜符法剑术,除了张烈教她的时候。   “笨蛋女儿,飞雪剑法不是这样用的,来,我再来教你一遍。”轻轻拍了一下张晴的小脑袋,张烈无奈摇头重新又演示了一遍。   “飞雪剑法是水行剑术,要一气长存绵绵不绝,剑诀讲究轻、动、虚、灵,斩人之时,才会瞬间爆发剑力,你时时爆发,等于失之剑术变化,遇到高手之时,就败定了。”   教女儿毕竟是不同于教徒弟,教徒弟是指点,你能悟透就悟透,没有刻苦也没有悟性的话,这里讲明白了,后面的难点你还是一样不懂,终究难以修持到很高境界。   但是教女儿,那就是揉碎了教,你学不明白,为人父的着急上火琢磨自己是哪里没有讲好。   所以教徒弟遭罪的是徒弟,教女儿遭罪的是自己,这是不一样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幽冥地窟,万鬼噬天之局!   “知道了爹,我明白该怎么运用这一式剑诀了。”   说着,张晴飞身出去,重新运转起飞雪剑法那式雪飘人间,一时之间只见山崖草地上,漫天剑光闪烁不停,幻化万端,让人眼花缭乱,竟然是瞬间掌握了这一式剑诀的要旨所在。   就算是张烈,站在一旁观视也是暗暗点头。   “练剑可以养气,我辈修行终究是以气为先,天下任何的法术剑诀,若是无强大法力推动,终究也是镜中花水中月,华而不实一场虚幻。所以平常剑术要练,日常的功课更是不可以放下。”   “每日进行功课前,先临摹几篇道书,凝心静气,一年两年看不出好处,十年二十年看不出变化,但我辈修行,修得本就是百年之功,千年道业,百年千年之后,你就知道什么是受益无穷了。”   这是张烈压箱底的东西,教徒弟没有这么教的,为什么乡下俗语会说:“想要学得会先跟师父睡?”   因为很多高手他成功的诀要在于,他的一些日常习惯,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并且自己本心也想要学,才更容易有所领悟理解。   但是教自己的女儿,张烈开始自己研究自己,反思自己修行至今,最大的依仗凭借是什么:   最后想到的,便是那一卷卷的道书。   只是他现在不敢直接传授张晴太昊金章,而是自己先从这个世界的诸多道藏中做出选择,让女儿先临摹。   这样做也好,由浅至深再循序渐进,不需要像她爹一样,想不明白了就只能脑袋挂在裤腰上与人斗剑,于生死间捕捉那一线灵机。   手把手的教剑术,手把手的教她临摹,最后张晴盘膝坐在山崖顶处,闭目持诀修炼神识法力。   张烈在一旁,也是暗运法力,渡入过去,探寻着张晴的根骨体质。   “天灵根体质,这资质比我好上太多了,修炼不到两百年,没有经历过任何劫数磨难,就修炼到了紫府九层境界,这还是这孩子性格惫懒,道心不坚,否则现在恐怕已经是金丹真人了。”   “不过惫懒一些也好,我可以为她重塑根基,否则的话,九转炼金丹丹成无悔,道基一定以后再想要改易就是千难万难了。”   想到这里,张烈来到张晴的背后,双掌探出,同时传念道:   “晴儿,放开你的神识法力抵抗,跟着我的神识法力运转行功:承天效法,苍天在上,后土在下,万物神皇,厚德已睦,负载江海……”   虽然不敢把太昊金章付诸于文字,但是辅助行功的话就要隐秘得多了。   就算被人所发现,自己在南荒两百年修炼成金丹真人,有些奇遇所得也是正常的事,没有人会发现这是界外天书。   目前,张烈修炼过的太昊金章有练气筑基打基础的地煞剑经,有胎化易形诀,核心道法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天下练气术总纲九息服气真诀,地煞通幽法,煮石弄丸丹术,以及呼风唤雨禹步传承,最后又得到半部移星换斗神禁,这些道法汇成了张烈现在的总体法力。   胎化易形诀虽然是天罡道法,但是它并不深讲,是可以改易修士先天资质最好的练气筑基功法,修炼好其上记录的那些道体仙身,以此再修道业一日万里。   当然,胎化易形诀虽不深讲,但是作为天罡道法,若是有人能够识得其中文字,解开其中奥妙,将此道书吃透,以此为基础修炼成仙也是可以做到的,顶多以此作为基础创出的中后期修炼之法,远没有胎化易形诀记录的功法完善强大,但是辅以苦功机缘,借此得道还是有机会的,张烈初期的修行便是如此。   若是没有获得九息服气真诀,他所走的道路也会是这种研究道书、半自创功法,一路磕磕绊绊地修持下去。   此时张烈双掌放在女儿的后背之上,运转法力,想要以最完美的练气筑基功法胎化易形诀,牵引完善张晴的道基。   天灵根资质也未必全是好事,因为结丹境界以前全无关隘险难,所以修士经受的磨练往往不足,缺少生死之间漫步而行的气魄,这对于未来冲击元婴境界是极大的限制。   当然,绝大多数修士这辈子都遇不上这重限制。   但是推行着,张烈就渐渐发现不对了,张晴体内的法力流转,最初时是胎化易形诀没有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体内的功法渐渐就运转成了太阴法力。   “玄月教,太阴玉册!不,渐渐的又有所变化了……这是,地煞通幽诀?”   两个时辰过后,张晴醒转过来心神回归精神饱满,她回过神来,果然看到了父亲。   小姑娘站起身跑过去要抱,被张烈亲昵的轻触额头。   “先吃一点水果、茶点休息一下,修行之事,也要一张一驰,有劳有逸。”   “嗯,知道了爹。”   张晴最喜欢听这话了,拿起石桌上玉盏内的糕点开始品尝起来。找出其中喜欢的、自觉美味的还记得分给张烈。   “晴儿,你所主修的是什么功法?”张烈坐在她对面,似是毫不在意的问道。   “青阳祖师赐下的一元真诀啊,这门功法中正平和,适合所有灵根修士修炼。爹,你……”   渐渐的,张晴就发现不对了,抬起头来,发现爹爹冷着脸注视着自己。   “青阳祖师,祖师他不让我对任何人说的,我以一元真诀筑基,其后祖师就开始传授我多门道法,最后定型为这套太阴法,祖师不允我说,连娘亲都不知道这件事。”   在张晴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的交代中,张烈渐渐理清了整件事情的发展脉络。   在幽冥之地的时候,王婉仪怀胎十年,方才诞下了张晴,这漫长的虚弱期,若非是有青阳子的出手庇护,她们母女很难活下来。   后来张晴逐渐成长,她虽然心智增长缓慢,但是在这种道门当中,你可以不会吃喝拉撒,这些都有人服侍伺候,但是不可以不会修道。   初时,王婉仪也是花了很大心思功夫,一点点的把一元真诀功法,背诵给女儿听,背了怕是有十万遍,才让懵懵懂懂的张晴记住。   但是一旦张晴记住了,其后的修炼就容易多了,这一元真诀精微奥妙,最适合奠基修行,而张晴心思单纯又是道骨仙身,修炼这功法进境极快,当她以一元真诀在没有服用任何外药的情况下筑基后,青阳子出现了。   他不时就暗中出现,教授张晴各种道法,百年之后,金虹谷脱离幽冥,青阳子消失二十年,这次返回之后,又给张晴带来一部极尽深奥绝妙的道法:太阴玉册。   并且,他还以极高明的手法,将太阴玉册法力以一元真诀形式隐藏起来,若非张烈自己就曾经兼修过太阴玉册,增强自身道基,恐怕也未必能这么轻易的检查出来。   张晴主修的就是太阴玉册法力,只是只有功法,没有其它辅助修炼手段,太阴幡,太阴炼形术等等也俱是没有。   至于她最后的法力流转,转化为地煞通幽诀,则是受到了张烈的法力牵引,自动转化为最为适合体质的法力运转。   “没事,晴儿,青阳祖师对你寄希望甚大,晴儿当好好努力才是。”张烈现在虽然发现了问题,但是他也并不清楚青阳子的目的。   这种深更半夜,四下无人时,前辈修士现身,教授小姑娘、傻小子高深道法的事。   很像是凡间盛传的那些话本小说,仙缘故事。   那位前辈要么是看小姑娘、傻小子性格纯良,先天禀赋出众,要么干脆就是他们的父兄长辈。   前一个条件张晴符合,后一个条件从王婉仪那里也能论得上。   但是张烈修道两百年,修仙界的风波诡谲险恶用心,他看得太多了,只是这些话没有必要跟自己女儿说清楚,她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增加心理上的负担。   “晴儿自幼在幽冥之地长大,体质偏于阴寒,修炼一元真诀筑基,为其奠厚元气,驱除百病。这是正常的,后来青阳子出现,传授其各类阴系道法,不是非常成熟的阴属功诀,更是高屋建瓴甚至可能是直接出自青阳子之手,最后,青阳子消失二十年,亲自为晴儿寻找来这太阴玉册功法,所花费的时间心思精力未免太多了。”   “他到底想要什么?晴儿又能带给他什么?”   权力?   青阳子自身就是金虹谷权力的顶峰。   美色?   别开玩笑了,修炼到青阳子的那个境界,世间美人肥环燕瘦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怎能看得上晴儿这样一个黄毛小丫头。   在短时间内,张烈也想不清楚其中关窍所在,此事,也只能先记在心中暂时按下。   两百年未曾陪伴过,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张烈心中还是有愧疚的,这段时间打算好好弥补一下自己女儿。   但是人在家中安坐,传承法殿那边的白袍玉带,授予诏令却是直接送到洞府中来。   “授予张真人,巡查殿殿主之位。”   传承法殿的修士,直接就找到洞府中来,持礼而拜,传讯报喜。   金虹谷脱离幽冥之地百年,吞并南越六派三大世家,诸多散修,而今已经是南越地域第一大势力,门徒弟子近十万众,筑基数千,紫府数百,结丹宗师也有数十人之众。   但是其下所设,依然是外事、传承,禄收、聚宝,巡查、刑狱,庶务、修筑,万法,九大法殿,各殿以下自设堂主,管理一应事务。   王婉仪是聚宝殿副殿主,这已然是极为优渥的地位。   而张烈刚刚返回宗门,就被三位祖师亲自下达法诏,直接任命为巡查殿殿主,这差事虽然不及聚宝、万法殿优渥,但是实际权柄之大,却只在传承殿之下。   “谢三位祖师厚待,多谢道友前来传讯。”   张烈虽然并不想做事,但是他还是起身,接下法诏,而后洞府当中自然有王婉仪的手下修士,取出一些灵石灵物作为前来通知传承殿修士的答谢。   “爹,爹,巡查法殿殿主,蝶儿她爷爷是万法法殿殿主,她从小就身上法衣法器换着花样穿,爹,我不管你明天就要去查她,让她鼻孔朝天的跟人说话。”   父亲是位高权重的巡查法殿殿主,母亲是聚宝法殿副殿主,这明显也是张晴心中,自小以来的小小愿望。   此时心愿达成,女孩因此开心欢呼雀跃的。   看到那些放置一旁的白袍玉带、印信文书,张烈心中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但看晴儿这么开心,也只能嘴角含笑。   “乖晴儿,不要闹了,你父亲是天下最强的剑修之一,这一点三位祖师心中自然清楚,否则也不会对你父亲这样看重。”   “你以后也要好好修炼剑术,不可让你父亲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   王婉仪上前抱住女儿,轻轻亲吻,这些为数不多的仙二代们,自身可能都已经有几百岁了,但是能够成才的其实却并不太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因为修行毕竟是自己的事,双亲长辈能够提供帮助,但也是有限的。   张晴在其中已经算是极为出色的了,她先天资质极好,已经修炼到紫府九层境界,在金虹谷仙二代中地位极高,只是一直都没有父亲庇护,渐渐心中极是在意。   虽然并不想为金虹谷出力,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也是晴儿所希望的,张烈终究还是选择出任巡查法殿殿主之职,担负起金虹谷的防务工作。   九殿当中,巡查殿几乎掌握着整个宗门一半的常规修士力量,除了传承殿的法诏拥有更高一级指挥权外,成为此殿之主、坐稳之后在宗门当中几乎无人能制,非是心腹之人不得执掌此位。   也正是担任巡查殿殿主之后,张烈方才知道,为什么青阳、赤眉,乾风三位老祖,要统合南越六派,并且还无人敢管了。   原来此时金虹谷的地下,有着三座已然洞开的幽冥地窟,此为人间界与幽冥界的交汇之处,一旦失去封禁,万鬼汹涌而出,到那个时候便是整个北域寒洲的大劫。   当年的九域七洲之地,原本是九域六洲,后来紫府洲遭遇大劫,自中两断,大片陆地沉没陷入海中,现在与其说是大洲不如说是两座群岛。   若是此时金虹谷地下的三座幽冥地窟爆发,万鬼噬天,所造成的灾难绝不会比紫府洲遭遇的,小到哪里去。   所以三个老怪物在这里称王称霸无人敢管,因为他们真的有毁灭一洲的能力。 第四百六十九章:散修与家族(上)   北域寒洲南越之地,本来就与幽冥界界膜浅薄,金虹谷击破幽冥天障,算是提前引发了问题,但是就算没有此事,这场大劫也会逐渐孕育,亦可能成型。   现在金虹谷下的三座幽冥地窟,最大的那一座,被青阳子以本命法宝大日神光网所笼罩压制。   剩下的两座,则是规模相当,其中一座被赤眉,乾风两位联手镇压,剩下的最后这一座,则是由金虹谷的宗门修士来封镇。   如果宗门实力强大,幽冥地窟其实是很好的一处资源获取地点,不仅能斩杀鬼修夺取鬼心,还能进入幽冥世界收获到很多不同于人界的珍贵物产。   这也是青阳、赤眉,乾风三人统合南越六派之后,少有人反的原因:   幽冥地窟一旦阴气爆发,整个北域寒洲不敢说,南越一地恐怕不会再有活人了,那三位老祖拍拍屁股离去,到了其它地方一样称仙做祖,而南域本地的修士就算是结丹宗师,也未必能逃过那噬天鬼潮。   在这个世界上,功德有损的确是魔劫临头。   但是这个世界上能够引来魔劫临头的修士,很多根本就不畏惧魔劫。   为什么佛门修士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因为力量本身就是莫大的功德,寻常人也拿不起屠刀。这样,本身就有莫大功德的人放下屠刀,可不就是立地成佛了。   在修仙界对平民凡人下手的,被称之为败类。   只有那些常年对和尚、老道下手的,才配被称之为魔头,这是两回事。   针对第三座幽冥洞窟的防御共有内外两层,外层以防御为主,布置了六阶下品大阵,常年维持阵法的还有九位结丹宗师,三十多位紫府,两百多名筑基,练气期修士共计四千余人。   内层反而是五阶上品攻击法阵,一旦外层被突破了,这重布置就是给宗门元婴祖师,争取反应时间的,只凭中低阶弟子已经很难控制住局面。   这幽冥洞窟当中阴风肆虐,寻常修士一身法力修为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能寸进,甚至想要维持修为,也要消耗大量的灵石才行。   但是负责于此的宗门修士,却也可以大量收获幽冥之域的资源,拼杀个几十年,然后退出这里安心修行,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前提是不要战死在这里。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巡查法殿本来就已经有九位结丹宗师负责此地了,自上一位殿主洛笑天战死,其它宗师在心惊的同时,心中也同时生出觊觎之心。只要不想退出此地的,都想要一坐那殿主之位。   已经是在拼命了,为什么不争取最大的利益?   现在众人头顶上却突然空降一位殿主,在场之修士,根本没有人是服气的。   “岂有此理,那个张烈的底细我也是查过了。若是三位祖师的亲传弟子,也就罢了,他张烈当年不过是七煞道人门下一小徒。也没有经历过幽冥之地的百年试炼,他凭什么就突然跑到我们头上面,做这一殿之主呢?”   “反正这巡查殿主不是李师兄来做,我是不会服气的,我们巡查法殿不同于其它法殿,我们是要把性命交出去的,所托非人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门人与袍泽!”   巡查法殿本身就有两位副殿主了,一位是金丹七层的李藏象,虽然是散修出身,但其实别有机缘获得了大派传承,再以散修身份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无论心智还是法力都是很可怕的。   在此地统御多年,手下也凝聚了一批效死的亲信。   此时此刻正在殿中吼的那个,便是他的心腹,结丹五层的铁摩柯,本是南越妄岳门修士,三位祖师破灭妄岳门的时候,及时投降免去一死,现在金虹谷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他这样出身的人,所以谁也别笑谁。更何况一百多年过去,外界还有幽冥地窟这样的大劫,金虹谷的宗门向心力也在渐渐凝聚。   “毕竟是散修出身,还是沉不住气,底蕴也浅薄了一些。”   另一名副殿主陈青元,眼看着李藏象已经开始在造势了,脑海当中,却回想起了之前去拜见乾风祖师,对方所说的话:   “你送给我的那些灵物灵石,美婢灵宠,已经都在这里了,都带回去吧,你所请的事情老夫帮不了你。”   “看在你这么多年孝敬的份上,老夫不要这张老脸,告诉你一句实话,就算我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帮你争过那个张烈,大长老看重他,是有原因的。”   最后,陈青元也没有收回那些灵物灵石,美婢灵宠,世家弟子的经验告诉他,给这种大人物送出去的礼物,绝对不能收回。   更何况,其中最有价值的美婢灵宠,老怪物都已经用过了,收回了也不值钱了:   可怜那头刚刚化形的碧眼灵狐,如此恩物天生媚骨,只要是个男人,哪个不是垂涎三尺?   陈青元把情报带回家族后,家中族老商量,又重新翻了一遍这个金虹谷张烈的过往记录,最后决定,退一步以避锋芒,先看一看此人是不是真的像乾风祖师所说得那般可怕。   大家族行事,稳字当先,宁可不出彩也不能犯错,只要稳定的发展,不遭遇大的劫数,陈家就可以再次兴盛起来,超过这个修仙界绝大多数修士。   另一边,铁摩柯那边已经引起许多低中阶修士的情绪了,造势造得差不多了,同样心思颇为缜密的李藏象,对于陈青元的毫无反应略有一些诧异,双方明争暗斗多年,对方绝不是迟钝之辈。   就在李藏象疑惑的时候,突然有亲信下属慌张的跑过来,对他耳语,渐渐的,随着消息渐渐传递过来,巡查殿的许多修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收到了殿主法诏,要求自己这些人立刻前往炼魂崖,配合新到的殿主张烈真人,狙杀鬼修。   “不是吧,这位殿主连人都没有见过,就调集巡查法殿大半人手,出阵作战?” 第四百七十章:散修与家族(下)   幽冥之地并无灵脉,鬼修依靠阴气修行,阴气越是浓郁的地方,越适合高阶鬼修。   炼魂崖仅仅是五阶阴地,一般来说不容易吸引元婴境的鬼王。   之所以有鬼王等级的鬼修占据这里,实际上就是发现并想夺取幽冥通道,进入人间界猎杀修士好借助修士金丹元婴更进一步。   对修士来说,幽冥之地有无数罕见的矿产灵物,对鬼修来说,修士的肉身真元、金丹元婴,同样也都是大补之物。   吞食一个元婴,足够让一位鬼王的修为更进一步,至少省去数百年苦修之功,这样的诱惑无疑是难以抗拒的。   以往,金虹谷的巡查法殿的修士都是倚靠六阶防御大阵,挡下鬼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妖兽尚且还有基本的恐惧意识,大部分低阶鬼修连这一点基本智慧也无,只要被高阶鬼修控制,就可以不惧生死的冲杀,绝不后退一步,因此一定意义上鬼潮要比兽潮还要更加恐怖。   金虹谷的修士是很少外出作战的,在大阵之内尚且还好说,在大阵之外,进入幽冥之地,鬼修实力提升而绝大部分修士实力下降,此消彼涨之下,只要一个不慎,人族修士就会因此吃上大亏。   但是这一次,他们受到殿主法诏指令,让他们前往炼魂崖,金虹谷毕竟是宗门,规矩森然,明面上直接抗命,肯定是要受门规惩治的,但是所有人都心神不宁,士气衰弱。   都已然暗中做好,情况稍有不对就立刻溃败遁逃的打算了。   “这样怎么行?没有计划没有准备,就这样强行过去,修士气血旺盛,远隔几百里就瞒不过鬼修了。”   “新殿主上任,他怕是太想在三位祖师面前显露脸面了,却拿我们的性命去赌,我们按照法诏抵达地点,但是与鬼修交战立刻就溃败,法不责众,看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是啊,理当如此。”   一众数百名修士,最弱也是练气后期,手举阵旗布成阵法,形成数量后也是很有战力的。   这金虹谷巡查法殿的修士,连那位新殿主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要为其卖命,满腹牢骚,在两位副殿主、上级的引导下,也是决心出工不出力了。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张烈接手巡查法殿之后,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权柄牢牢掌握在手中,又没有太多的心力资源拉拢众人,所以他选择把巡查法殿的修士陷入必死之地,让他们为自己的性命而战,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接受身为巡查殿殿主的白袍玉带、印信文书之后,张烈就只身进入幽冥之地,他修炼有剑气如缕法门,又有七星道袍护身,体内气血不溢不散,不受幽冥之地侵蚀。   修成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者,无论身处幽冥地府、修罗魔域,或是身处佛庭灵山、无量虚空,皆于自身无碍无损,因为无漏无缺,此才真正可称为成就金丹大道。   有这两重加持,张烈在幽冥之地寻查半月有余,观天览地,观察附近几处盘踞的元婴鬼王,最后抓住炼魂崖附近的血衣鬼王,调派收敛阴兵的机会,一道法诏把巡查法殿的宗门修士调遣过来。   但他却不是用他们来攻击血衣鬼王,而是让他们驻守于到炼魂崖附近一处天然的禁飞绝地,让血衣鬼王发现他们,从而引起双方的大战。   鬼王在收伏阴兵之后,是完全不需要再练兵布阵的,低阶鬼众智慧不足,也排不成什么高妙阵法。   所以幽冥之地鬼王的通常手段便是,将它们笼罩在自己的法术当中,借它们的鬼力来强化自身的法术,以法术的威力来加持一众群鬼。   一抹艳红色的血光出现在前方,一朵覆压百里之大的血云将阴沉漆黑山谷完全笼罩住。   “不好,半渡而击,这是鬼修提前发现我们了?”   “糟了,这里具有天然法术禁制,我们的飞行法术被压制了,难怪之前命我们以神行术赶过来。”   “迎敌,迎敌,再不调整过来,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在李藏象、陈青元大惊失色,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被大片血光完全包裹住。   与此同时,那血光的高空中,传过来似是女子又似是幼儿的诡异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愚蠢的人族修士,居然想要潜藏在这里伏击本座,当真是自不量力!”   “今日,本座就将你们全部都炼化于此,也好让我的孩子儿们饱餐一顿。”   不仅仅是血衣鬼王新招的那些鬼众而已,同时血衣鬼王发出灵符,召集自己本部的鬼众前来此地饱餐一顿。   二百多位人族修士因为难以飞遁,一个个手持一根根阵旗,不断的发出一道道金雷、火焰法术,与四面八方围绕上来的鬼众们,战得是难解难分。   “完了,完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难道我等就要道消于此了?”道消就是死亡的意思,陈青元家族修士出身,底蕴虽然坚厚但是历练不足。   看到四周红通通,煞气凝聚,没有一丝半点的生机出路,不由得面现绝望之色。   “闭嘴,你指挥不了你的人就让我来。”   李藏象上前,一巴掌就抽飞了心神失守的陈青元,然后祭出自身飞剑,接连斩杀了几名想要依靠同伴在前拼命,他们暗中遁走的修士,厉啸怒斥:   “修士为人族盾剑,大丈夫死则死耳,别让自己的祖宗蒙羞!谁再敢后退一步,立刻处斩,宗门亲眷也要追究责任,跟我上!”   李藏象并不是不怕死,而是身为散修一路挣扎着走到今日,他非常清楚,眼下这种时刻,越怕死越会死,不如坚持,也许还有一线变数可能会发生:   “那位张殿主,他总不会真的只是为送我们过来死的吧?”   因为李藏象迅速稳定住局势,山谷中的一众人族修士重整旗鼓,为了自己的性命拼死而战,居然硬生生将四周血光当中围绕上来的鬼众又压制回去了。   冥界夜色高空当中,那仿佛幼儿皮肤白嫩但额生双角的血衣鬼王,见此大怒,猛地咬断了自己一根食指,再施鬼术将那短截食指化成了一柄血色长刀,不断持咒祭炼,目光凶狠地望向李藏象。   人族修士当中冒出头一个,它便斩杀一个,如此几次三番作为之后,人族必溃。   然而就它血炼神刀即将完成的那一刻,于其身后虚空当中,无声无息出现一名黄袍青年道人,正是早已然隐遁于此的张烈。   炼魂山有天然禁制生成,元气混乱,张烈本身又精通于阵法,所以可以在这里隐藏,就算是元婴鬼王级的强者也难以感应。   就如同此时此刻一般,血衣鬼王因为部下鬼众攻击的失利恨恨注视着下方的人族修士。   似乎对于自己身后的道人,一无所觉。   而后,张烈发剑,手中三焰分光剑,发出无尽光芒,瞬间一斩!   此剑一出,断魂斩魄,生灵俱灭!   此剑一出,天翻地灭,北斗星落!   剑修最擅长的,便是突然暴起,剑气无尽,灭杀强敌。而张烈此时此刻所斩出的这一剑,的确是有了灭杀元婴鬼修的威煞可能。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名外貌上仿若幼儿的血衣鬼王,却突然回身冷笑,血瞳注视传念言道:   “人族狡诈,果然是有着埋伏。但是你当本座,为什么会对一名小小的金丹期修士,动用血炼神刀?此刀就是为你准备的。”   “斩!”   伴随着鬼王的一声厉喝,血光暴闪。   同时,血衣鬼王左手迅速变化持诀,而后猛地前挥,一只巨手凭空出现在张烈的视野,这只手掌好似足足有百丈大小,遮天蔽地,看过去乃是一只青色手掌,就好像僵尸之手,或者枯萎鸟爪,笼罩而来!   同时,鬼军当中,还有一道道结丹境、紫府境的鬼气冲天飞起,想要围攻张烈。   人有算虎意,虎有害人心。大家都是心怀叵测之辈,谁也不要低估谁了。   最快最狠的攻击,当然是血衣鬼王的血炼神刀,但是那凄厉凶虐的刀光,在斩到张烈身上的一瞬之间,道人身上似乎有淡金色的镜光一闪,下一瞬间,血炼神刀就逆斩而归,直接斜斩破开鬼手,甚至余势不消的斩至了血衣鬼王的面前。   与此同时,张烈身后处的虚空,突然“裂开”了,现出其后层层叠叠的金色剑山,呼啸而落。   七星道袍剑气,叠加五行旗压缩凝固,积蓄多时,一轰而落。   七星道袍六阶顶级法宝,暗合天缕剑衣之术,只是简化削弱版,有它在身,张烈的剑气如缕修为才可以与上单冲脉本章并驾齐驱,它对于张烈的增幅是全面性的,剑气攻击力,剑速,恢复力,乃至于防御力,因为太全面了,所以平常反而看不出来,但其实厉害至极。   张烈在幽冥之地半个月,将七星道袍中的剑气引导出来,再以五行龙旗不断压缩,辅助控制,直到此时此刻,江河决堤,轰然爆发。   “吼吼吼吼吼吼吼……”   从远方看去,若是可以看得清楚的话,便是在那杏黄道袍的道人身后,有极为密集恐怖的金色剑阵排列成山,同时,还有条条巨龙环绕飞舞嘶吼,最后剑落如雨,劲斩而下。   因为这五行龙旗用以炼制的五条凶蛟同源而出,炼成法器之后彼此感应,有同源互济之妙用。   因此阵启之时,龙啸连连,震慑心魔邪祟,一切外道。   下方的血衣鬼王尚且还好,修为高深强压心神,但是那些飞天冲起表现忠心的结丹、紫府、筑基鬼修可就惨了,心神受慑,几乎是毫无防御反抗能力的,被金色剑阵完全笼罩,轰击斩杀——此之既为,一剑破阵!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实质化的金色剑气撕天裂地,斩落而下,因此爆鸣之声,不绝于耳,血衣鬼王的整个鬼军,都在这倾泄的剑势之下,死伤惨重,但是此时此刻的血衣鬼王已经顾不上了。   因为它在剑阵当中被张烈死死的盯住,它挡住了自己的血炼神刀残余,却再挡不住张烈的三焰分光剑,尤其是张烈在刺中一剑之后,手中金色飞剑骤然三分,又接连捅了它两剑,刹那三柄金剑将其自身鬼躯贯穿,封印住了大部分的法力运转。   “啊啊啊啊!”   真的感应到了自身的生死危机,血衣鬼王仰天喷出一口血雾,那血雾于半空中骤然之间化为数颗狰狞凶残的骷髅鬼头,向着张烈扑咬而去。   张烈周身浮现出五阶法器日精轮防御,只是转瞬就被咬破大半,五阶顶级的防御法器,在现在的争斗中,已经渐渐不足为持了。   但是张烈周身还有着七星剑袍防御,还有着呼风唤雨禹步道法,所修炼出的六阶体修法身,周身的筋骨肌肉,迅速膨胀隐现金铁之色,叠加七星剑袍剑气防御,硬顶着那数颗骷髅鬼头的撕咬。   同时张烈双手变幻,依然在迅速的持咒结印。   千山一呼,移山压人。   同时控制剑法阵再自身全力用出一剑,张烈已经没有其它多余心神,因此这移山印是临时祭出来的,在这件古宝飞转而出,吞噬足够的法力之后,灵光扩散。   周身肌肉如龙蛇般暴绽涌动的张烈,他手推山岳,轰杀下来,连那血衣鬼王都看得出来:此宝好像不是这样用的!   张烈却是不顾,好用就行。   千山之力,作用于自身也作用于对方。   鬼修,鬼魅心肠,本是最擅于变幻化解之道,但是在移山印的威能之下,血衣鬼王也被定住了,只能凝聚法力与张烈正面硬拼。   在极短的时间内,在无数次的轰击之下,那血衣鬼王的身影变幻千转,元气大伤,被移山印不断碾过轰爆。   它最后凝聚身形,不由怒斥道:“无耻!”   就是自己全盛之时,怕也是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攻击爆发,这家伙绝对是元婴真君所伪装的金丹真人,一想到此,血衣鬼王化身万千血丝,散布遁走,它掉头就跑!   再打下去就真的死在这里了,所以不管对方是不是元婴真君,他都必须得是,自己也必须得跑。   漫天血线遁空穿梭,令人难辨真伪。   只要其中有一条成功逃脱,以元婴鬼修的诡秘手段,用不了多久血衣鬼王就可以恢复一身的法力,再行报复。   “昊天镜!”   张烈此时此刻身上还咬着那些鬼首,但他并不理会持诀于额前,然后猛地挥诀,一道金光冲入幽冥界黑暗的天穹中,自上而下,照落下一道白金色的光辉。   刹那之间,如神俯览明察秋毫,锁定住了那一条遁逃而走的血线,鬼王的真灵所在。   “李藏象,陈青元何在?”   “属下在。”   “属,属下在。”   相比李藏象的彪悍敏锐,陈青元的反应要慢上一些。   但是两人看着张烈将自己身上的血骷髅抖落,然后一脚踏得粉碎,都是暗自里咕哝吞咽口水。   金丹境界伏杀元婴鬼王,还是在幽冥界,眼前这位新殿主的可怕强悍程度,似乎远远超过自己等人的想象。   “在我昊天镜之下,血衣鬼王难以逃脱,尔等速速前去斩杀鬼王,以除后患。”   “遵命。”   “属下遵命。”   张烈之所以不自己去前往追杀,是要迅速的恢复自身神识法力,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化。   这里毕竟是幽冥界,自己设计伏杀一名鬼王,若是引起其它的鬼王不满,迅速反应,那自己在虚弱的状态下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虽然在推测当中,此地各处阴地的鬼王彼此之间也是有着龌龊竞争的,但是生死之事,不可不防。   这样思考着,张烈迅速运转起了九息服气真诀吞食天地元气。   下方除了李藏象,陈青元所带走的人以外,大部分的巡查法殿修士见此面面相觑,最后所有都近乎自发的,环绕着这位新任殿主,摆成了防御守护的阵势。   修仙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其实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拥有强大力量的强者,自然而然就会受到众人拥戴。   ……   李藏象与陈青元的最后追杀,并没有再有任何的意外。   在昊天镜昊天神光的照射下,受神光照射者会时时受到迟滞、震慑、损神,化法种种限制的效果。   血衣鬼王本身就已经身受重伤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李藏象与陈青元两人带着一众高手进行追杀,若是还失手的话,他们敢回来复命,张烈就会先毙了他们两个,以敬效尤。   是役,元婴四层境血衣鬼王战死,这一役,宗门震动,同时也让张烈直接执掌控制了巡查法殿的权柄。   “用人如棋,杀伐果断,大哥看重他果然是有原因的。”   六阶灵脉上的洞府当中赤眉与乾风两位真君,看着刚刚到手的宗门传讯,也不由得发出感慨。   “所以,世俗的凡人说:‘万夫不挡之勇’而不说‘万夫不挡之武功’,你我二人镇守幽冥地窟多年了,其实也都有机会斩杀鬼王,削减压力,但是我们二人谁去做了?都没有,我们都害怕诛杀不成,反受其制,导致现在渐渐只能困守。”   赤眉真君并不是爱说话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感慨。   “此子,有古之剑修气魄,布下局势,金丹逆斩元婴,但不是我辈长生中人的路数。”   “当然,作为一柄剑,此子还是可堪一用的。”   乾风真君微微摇头,这样言道。   “何为剑种?这就是了。”   “天生剑种,身具剑性,这就是剑修长生术的起点,与玄门的还丹、释门的舍利大致相同,讲究的以己之精气培育剑之煞气,以神驭之,使人之三宝与剑合一,外辅先天庚金之气,凌于万物之上,任他什么艰难险阻、妖魔劫数,尽都一剑斩了,自得长生……”   血衣鬼王一死,同时它的那些部众亲信也是死伤惨重。   没有了高阶鬼修,其所盘踞之地顿时间就散乱不堪,被张烈带人乘机袭取,整个过程毫无损失毫无难度。   只是聚阴之地对于人族修士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金虹谷又没有鬼修修士,最后只能是洗劫一番,劫掠些矿物灵产,然后就捣毁阴脉,退回宗门法阵的庇护之下。   传承法殿之内,张烈正在殿主宫室之内,看着文案上的那些地图,分析形势。   世人皆以为,他斩杀六阶鬼王,是借助阵法之力并且甘冒奇险的,但事实上只有张烈自己知道,整个过程似险实不险,其实就算没有阵法,自己与血衣斗剑相争,最后死的也只会是它。   顶多,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它必杀绝命。   再精妙的计划和阴谋,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会如螳螂挡车一样被碾得粉身碎骨,而再粗浅的计划和阴谋,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仍旧可以使一切智者不得不陷入泥潭。   所以强者不问智慧,只问磐石何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侍者低语:“殿主,副殿主李藏象真人来访求见。”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对于李藏象乃至于其后陈青元的拜见,张烈并不意外。   因为巡查法殿临时的两位副殿主,本就是为了应对前一任殿主洛笑天的战死。   现在自己来了,李藏象与陈青元见争之不过,本能的就想要保留下已经到手的利益,而不是就这样被踢下去。   现在看来,李藏象散修出身,虽然沉不住气,但是随机应变也更快。   “殿主,这是斩杀血衣之后的收获,都在这里了。”   李藏象入殿之后并没有说其它的,而是将血衣的鬼心、以及它随身的几件法器交出,又与张烈说了几句之后,就恭敬地退下去了。   虽然宗门战役,上交这些战役收获是应该的,不然的话,反而要被查处,但是李藏象与陈青元他们一同去追杀血衣鬼王,最后李藏象能够得手,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在个人能力上李藏象是相对更强的。   然后张烈又在殿中看了半个时辰的书,果然,陈青元也前来拜访了,他同样也拿出许多的灵物收获,但是其中很多的收获,怎么看也不像是从幽冥之地里带出来的,但是他硬说就是,张烈最后也实在不好反驳。   看着那些充公的灵物,原本看书的张烈站立起来,对陈青元感慨言道:“当年我曾与陈青虹并肩作战,是为生死之交。只是百年过后,佳人已逝,令人感伤。”   “殿主,陈青虹正是家姐,家姐在世时,也曾经与我说起过您……”说到这里时,陈青元掩面而泣。   其实他虽然和陈青虹同辈,但比陈青虹年长一百多岁,但是现在既然需要,那陈青虹自然就是家姐的,若是情况需要,陈青元还能更不要脸一些。   张烈不知其中的关窍,见陈青元掩面而泣情真意切,也不由得稍稍触动,原本打算把他踢下去的心也淡化许多。   这就是散修与家族修士的不同,散修纯粹只能拼自己的才能,而家族修士不仅仅更有家底,还有家族那庞大的人脉关系,这一点很多时候比灵石多少都更加重要。   从当年万劫谷至今,已经是两百多年时间过去了,昔日故人,而今已是寥寥无几。   但是张烈依然依稀记得,当年那个背负长剑仿佛钟天地灵秀般的少女,只是,那却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送走陈青元后,思虑半晌。   轻叹了一声,然后张烈在殿中转过身形,回到案牍长桌处,提笔书写起来:   建议保留两个副殿主之位。   刚刚挟如此大胜,仅仅只是缴获来的各类灵物就有数百万灵石之巨,提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三位真君不会拒绝的。   同时,张烈心中也清楚,陈青元在巡查殿一定要把持着一个位置,未必是要从这个位置上捞多少。   而是作为一个大家族,陈家想要在金虹谷安身立命,就需要足够的权力来庇护自己,不赚灵石赔灵石也行。   就仅仅是今日送过来的那些礼物,就足够陈青元在巡查殿干上一百年的,根本就很难赚回来,但是在家族的立场上这个位置又必须争取,否则家族其它方面的损失,只会更大。   书写好这份文书之后,张烈让侍者将此份文书递送,然后就离开巡查法殿了。   过一段时间,此次战役宗门奖励的善功就会下来。   张烈心中已经计划,用其兑换灵物,着手炼制元芝丹,无论面对怎样的变数,对于一名修士来说,法力境界都是第一位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晋升金丹七层境,踏青、饮酒、临渊赏鱼   一粒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丹道,修仙百艺之首。   丹、器、符、阵,修仙百艺前四排名,虽然这个排名同法、财、侣、地修仙四要一样,有的时候是会发生前后顺序变化的。   但是万古以来,这四项几乎就没跌出过修仙百艺前四,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丹、器、符、阵,丹道第一。   一粒灵丹,可疗伤,可驱毒,可治病,可延寿,更可以增长功力、强化体魄,积蓄神识。   正所谓一颗灵丹分仙尘,这绝非虚言。   修仙界甚至有,深山道人苦苦炼丹,炼得一枚仙丹,服用后羽化飞升的传说。   并且这传说甚至还有不少的拥护信奉者,相信这是真的。   也只有丹道会有这样的传说,其它修仙百艺有这样的传说,也没有人会信,由此可见丹道一途在修仙界的崇高地位。   修仙者在先天,练气,筑基,紫府这四关时,修士根基浅薄与否看不大出来,就算有区别也区别不甚明显。   但是修炼到金丹境界后,丹成前三品上品者,为金丹真人,丹成四五品者为结丹宗师。   品阶一定,再无逾越。   丹成上品者不仅仅是神识法力神通更强,并且同样的奉道修持、吐纳打坐,法力精进的速度也要比后者更快,后者可以说是法术神通比不过,未来道途更加比不过。   结婴也是如此,人道元婴、地道元婴、天道元婴,三者天差地远,只是能够修炼成元婴已经是修仙界的顶峰存在了,也没有人敢胡乱探究元婴老怪的根脚。   但,这并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了。   比如说丹道,双方同样时间、同样努力的情况下,正常来说根基不足者,几乎不可能超越根基深厚者,但是如果后者精通丹道,起炉炼丹,百年有成,一枚灵丹入腹,可能抵得上百年苦修之功。   就算是丹成一品者,金丹一层,在一名结丹五品九层的修士面前,也是没什么优势的,一力降十会,在法力劣势十倍的情况之下,就算比对方法力精纯十倍,也是难以对抗。   炼丹室内,地火灵焰飞舞,青色丹鼎浮空,张烈正在一株株的投入灵草,将之炼化为丹液。   所谓“金丹”一词,金取其性,金性至坚,不可改变,不可摧毁;丹取其形,丹呈球形,浑然圆满,红尘不染。   在炼制这元芝丹之前,张烈在南域炎洲,就已经炼制过许多次的水蕴丹了,并且取得了成功。   这两种丹药有近七层的丹诀类同,但是成本却根本不是一个价位,其中最大的差距,就在于这主药元芝草,是炼制多种增进法力灵丹的主药。   轰隆,轰隆,轰隆。   丹鼎不住震荡,灵草灵药被炼化为其中丹液,一股股巨大的灵气在丹鼎内爆发出来。   张烈持诀念咒调整法力,脚踏禹步,不断打出一道道强大法力,束缚丹鼎,稳定其内部丹液运转结构。   将丹鼎内灵草灵药被炼化所形成的丹液,对冲消力,使之内敛收缩,精华凝聚,这是丹药炼制的一个重要过程,一旦失手,鼎炸。   不仅仅是里面的灵药全部毁掉了,甚至对于炼丹炉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所以有一些经验丰富的炼丹师,会在投入灵药到一半时,突然停止炼丹了,把之前的投入全部浪费也要停手。   因为他的炼丹师直觉告诉他,这次炼丹已经失败了,再继续勉强下去,损失只会更多更大,甚至因为这次炼丹损伤了炼丹炉。   轰隆,轰隆,轰。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眼中的火力越来越旺,丹鼎本身的震荡幅度也越来越大,最终,伴随着丹鼎内灵气的一次无序爆开,就算是以张烈的法力也无法再挽救、压制。   轰。   一声巨响,丹鼎的鼎盖直接就掀飞了,从迷天鼎当中涌出大量的黑烟,里面的灵药一时俱毁,化为飞灰。   “呼……”   张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让狂怒、恼火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而是就地盘坐下来,开始回忆反思自己之前的手法错漏。   他甚至于召出本命法宝昊天镜,以手按镜,进入镜中世界,不断从其它的角度观察刚刚的自己。   忘我,忘记自我,就如同第三个人一般,客观的检查弥补着自己的错误之处。   就这样一次一次的炼制,每一次炼制失败,都会观照昊天镜,弥补自己的错误。   因为之前有过水蕴丹的经验,因此张烈炼制元芝丹的初始完成度就很高。   在真正上手炼制元芝丹以后,仅仅只失败了三次,总结了三次,每次失败总结之后,前面的错误都不会再犯,到第四次的时候,他就炼制成功了。   虽然就仅仅只有四枚元芝丹出炉,就算成功的这一炉也是有些赔本的,但是,这意味着张烈本身的炼丹术技艺,更进一步。   药香萦绕不散,如闻韶乐不知肉味,如处芝兰室而尽芳,非仅碌碌众人,便是金虹谷中处于顶端的几人,也不由因此侧目。   “元芝丹?好高的品质!”   “好厉害的炼丹术!修仙百艺,能得其一者已经是不易,想不到,这个张烈不仅仅阵法一道厉害,连炼丹术也修炼到了如此境界。”   不管外界是如何的低语,交流,张烈处于炼丹室当中,一意苦修,总结,而后再次炼制。   炼制这种高阶灵丹,一次顶多成丹十颗,当然,这是理论上限数字。   初炼成一种丹药时,一炉药材能炼制出四五颗丹药就已经是不易了,有的时候就只能炼制出一两颗,即便炼成也是极大的损失。   一口气将自己手中的元芝草消耗一半,共计得九颗元芝丹。   掂量着自己手中玉瓶内的丹药,张烈从中倾倒出一颗,然后仰头吞服而下,感应着其中澎湃的灵气化散开来,涌入到自身四肢百骸中。   外丹术与内丹术之间,有着一些法理互通之处。   张烈这段时间日日钻研斡旋造化丹书,学以致用,渐渐有所领悟,因此尽管长时间炼丹之后极为疲惫,但是却也并不休息。   而是服丹冲关,晋升金丹七层后期境界。   丹道之术虽然神妙,但也自有其局限性与弊端。   世间流传的大部分丹药,虽然各有其效,但是总含有着三分毒性,是为丹毒。   尤其是用以增长法力的丹药,即便是丹药本身已经提炼的纯之又纯,毫无任何丹毒,但是如果服用者本身道行不够,无法充分的吸收炼化,那么这些纯粹的丹元法力,也是很有可能积于经脉窍穴久积成毒的。   其次,世间绝大部分丹药无法作用于内心,基本上不可能直接提升一名修士的道行,也就是道法领悟。   只提升法力而不提升道法领悟,这也是许多修士越是服用丹药就越是容易遇到瓶颈的原因,动辄百年无法再精进。   与这些情况相比,张烈本身经历的事情够多,手中又有数部太昊金章,可以日日诵读领悟,可以说一直以来,他的道行都比法力要高出很多。   因此才容易发生顿悟,因此,现在才可以没什么顾及的,服用大幅度增长法力的丹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府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发生剧变,周围百里之内,大气逆转,元气升腾,无数的灵气,被境界晋升中的张烈所牵引,向此地汇集。   立刻,引起金虹谷无数修士侧目。   在金虹谷这种强盛的修仙宗门,有人晋升是正常的事,但是晋升境界,却引起这样大的波动的,却是少见。   “这是哪位老祖,竟有如此法力?”   “不知道,看山峰所在,似乎,并不是三位老祖的洞府。”   金虹谷为六阶上品灵脉,张烈所居的洞府同样也是上等的,因此天地异象虽然强烈,但是汇聚的灵气却是足够张烈吞噬炼化。   方圆百里,这些灵气被张烈所吸收,从身体之外疯狂的汇集到张烈的体内,源源不绝。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的皮肤、肌肉、骨骼、内脏、器官都在这元气的冲击下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这是一种强大的元气洗涤,让他的身体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甚至寿命也随之出现增长。   七天以后,张烈睁开双眼,他,已然晋升金丹七重境界了!   虽然手中还有八枚元芝丹,但是张烈功行圆满之后,一时却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吞服,稍稍适应现在这个境界,然后再择一良时吞服丹药,才是较好的选择。   ……   最后的服丹突破,虽然才用了七天的时间,但是之前炼丹,失败,积累经验,琢磨研究,再去炼丹,最后成功。   这些时间全部加起来的话,张烈在那座洞府当中住了两年。   当然,相比其功力的增长,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张烈在走出洞府的那一刻,面前是密密麻麻的灵符浮空,道人因此一愣,甩袖收起,神识一扫,就发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晴儿的飞符传书。   自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但是晴儿却是一个好女儿,她无比的依恋自己,只是想到自己与她母亲的那些纠葛,想到青阳子那难以捉摸的隐晦用意,张烈也不由得轻叹。   “爹爹!”   御剑飞返回那座洞府,张晴感应到父亲的归来,冲出洞府,直接扑进张烈怀中,她心智成长缓慢始终没有一个大姑娘的样子,但也让张烈可以稍稍弥补这么多年亏欠。   “爹爹,炼丹一次怎么这么久,以后不要炼丹了好不好?晴儿好想你啊。”   “哈哈哈,笨晴儿,我们是修士,看一看父亲给你带回来什么。”   说着,张烈取出一瓶丹药,这当然并不是最新炼成的元芝丹,而是张烈之前钻研炼丹术时,所炼制出来的,更加适合紫府境修士服用的低阶丹药。   张晴毕竟也是修士,一看到玉瓶看到里面的灵丹,欢喜无限,可以省下好多年的苦熬之功了,像这种增长法力的丹药,市面上几乎是有灵石都很难以买到的。   “夫君,您回来了。”   在张烈与女儿亲昵一阵后,一位绝色女冠方才适时的过来行礼。   王婉仪就是完全长开的张晴,虽然已为人母,但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既清丽迷人但一颦一笑间又充满了成熟的风情。身材更是好的让人惊叹,芊芊细腰却配上丰胸翘股,玲珑凹凸的曲线连宽松的道服都遮掩不住,展露出迷人的起伏。   在她身后是同样行礼的林雪音、白静茹两人,这二人为王婉仪通幽心诀所制,躯壳还在,但是真灵迷失,可谓本源已灭,目光中充满了灵性,各有不同性格,但其实仅仅是王婉仪的分身而已。   本来这应该也是王婉仪的结局,但是张烈以通幽心诀反制之时,两人立刻就被幽冥天障所阻隔了,再加上那个时候张烈修为太弱,只得了王婉仪的道基补益,却未能及时炼化她,让她有机会反制林雪音、白静茹重补魔功根基,险死还生。   “这段时间,家中全累夫人了。”   无论是张烈,还是王婉仪,都是在乎女儿张晴的,因此两人在女儿面前,展现出的是神仙眷侣之姿,耳鬓厮磨,无比亲近。   身为儿女的,相比父母爱自己,其实更加希望父母相爱,然后爱自己。   最痛苦的,莫过于父母相恨,然后对自己说,我们全是为了你,如坠地狱。   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共用灵膳,张烈有六阶炼体,再一次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恐怖食量,看得张晴哇哇大叫着抢东西吃,反倒是比平常多吃了好些。   然后一家人一起下棋,相约明日去远郊踏青,观游山景。   夜晚,各自回自己房间休息。   本来张烈每一次在张晴睡下后,都会去其它房间读书打坐。   但是今日,他却是留了下来。   “嗯?”   王婉仪神色诧异,如墨似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夫君,其中似乎还透出着几分恐惧之色。   “少在我面前玩这套媚术,平常你的道服是什么样式的,今日又是什么样式的,真当老夫看不出其中区别?”   王婉仪身躯后退似想要逃,但是双方这个距离,张烈又兼有体修之术,身形一闪间两指一夹,就钳着其莹白玉质的手腕,将之扔到床塌上去了。   “你胡说,我没有,这身道服……这身道服只是在家中穿着,比较宽松罢了。”   “贱人,把大腿屁股露出来的宽松?”   张烈本心,已然是对这个毒妇没有多大兴趣的。他甚至清楚,王婉仪现在是知晓了自己精通炼丹术,想要分润丹药,增强功力,才会特意换上这身道服魅惑自己。   但是哪怕仅仅是为给女儿营造出一个虚幻的美梦,张烈也不介意付出一些成本。   一生一世虚幻的美梦,与真的又有什么区别?   “啊……”   伴随着一声深长的喘息。   玄衣抛飞,被浪翻滚,人类永不停歇的主题再次展开。没过多久之后,本来守在房间之外的林雪音、白静茹两人,原本空洞的眼中也突然闪出灵性,然后彼此对视一眼,转身一同地走入屋内。   当年,王婉仪欲以天魔幻法,夺自己的道基,那个时候自己修为远逊于她,生死危机。   现在,王婉仪不过是金丹三品四层修为,这样的角色,张烈这些年纵横天下,杀了不知有多少,以后便予取予求,用以练功采补,当年她尚且败给自己,如今只要自身的修为远远高过她,王婉仪此生也翻不上来的。   本来,张烈给她的结局,是在她修炼的关键时期,让她看到一部分地煞通幽诀,耗尽其心血而死。   但是这样无论怎么运作,晴儿不免都伤心难过。越是与这个孩子相处,张烈就越是不愿如此,到如今了,最后还是决定留王婉仪一命,作为练功鼎炉,采补其气。   就算她是一头母虎,毒妇,张烈也有足够的信心把握,压制得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说到底,张烈现在的对手已经是青阳子,而再非是什么王婉仪了,以她为对手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   金虹谷作为南越第一势力,幅员辽阔,其间有无数山形景致,美仑美奂。   就如眼前这一处,虽非灵脉,但是山中宫殿群七间十二柱,通体碧透,牌坊之后,云烟如海,仙桥飞架,隐约可见宫阙飞檐,气象森森,令人见之凛然。   无数人影在此宫殿中游走,其中布满殿宇楼阁,到处都是优美景色白墙绿树红瓦朱门楼榭亭阁花台异树,高低错落,景色优美,一条小溪流淌东西,或为鱼塘或为湖泊,在其中金鳞游鱼闪闪发亮看着有些迷离,似乎烟云变幻,却又栩栩如生,恍若一处小千世界!   因为两年的闭关,这一日张烈带着王婉仪与张晴母女,来到此地踏青游玩。   有好事者曾经统计过,今日的金虹谷美景,共有三千六百二十七处,皆各有其特异不同之处。   半数不蕴含灵气,向所有人开放,半数蕴含灵气,便只向修仙者开放了。   半数对半数看似平均,但其实前者是后者数量的百倍不止,修仙者又忙于修炼,又有多少时间来看这些山形美景、宫殿亭台?   不过张烈本身就是修仙者,当然不会为此为凡人发声的,事实上就算是全部开放了,真正有时间有钱的凡人,也是绝对少数,还是无法惠及所有的人。   五人来到一处山中幽谷,谷中百花绽放落英缤纷,极是炫目,山石之上刻有文字,笔法苍劲,行云流水,明显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来到山中清池的一边,池中有无数金红色的肥胖鱼儿游动,张晴在花丛中追逐过蝴蝶之后,又跑到清池边缘去接触那些胖鱼,这些胖鱼也不怕人,用头顶着女孩的小手,讨要吃食。   “张殿主,灵膳饮食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您看是移步到宫中去吃,还是我们送到这里?”   这时,有一名金虹谷负责此地的修士,御器飞遁而来,恭敬问道。   这处三阶灵脉,也必然是有宗门修士在管理经营的,而作为金虹谷绝对的宗门上层,张烈前来,他们当然要服侍好了,否则的话,眼前这位巡查法殿的殿主一句话,这里所有人从上到下会被清个干干净净,多少人一辈子的辛苦钻营就都白费了。   “送到这里来吧,另外灵膳送过来之后你们就忙你们的吧,其它方面,就不需要你们照顾了,我今天只想陪妻女游玩而已。”   “属下遵命。”   那名负责此地的管事修士,离去之后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位殿主是一位好说话的,并不是特别难伺候的主儿。   “也是,剑修吗,都是一群苦修士,平常吃苦吃习惯了,换作是那些丹修、器修,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此人一个劲的摇头。   丹修,器修,符修,阵修,这些修士一旦有成都是很赚灵石的,一旦道途受阻,无法向上。   很多人就会选择挥金如土的奢侈享受,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剑修道途受阻?   找一个修为相当,或者比自己更强的修士斗剑,最后战而胜之活下来,瓶颈一般就突破了,若是没有突破,那就继续再找他人斗剑。只要屡战不死,总能突破。   晴儿对于湖中的那些金红色的胖鱼感兴趣,林雪音、白静茹两人就布置酒席,让张烈与王婉仪在长桌之后饮酒,观景。   张烈形容俊美气象豪迈,再加上昨晚那整整一夜的缠绵,就算已经是金丹女修,王婉仪也感到自身体内真息受其牵引,吓得她赶紧暗运心诀进行平复,当年的心灵争斗战败,哪怕时至今日也依然有着深远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去的那名此地管事修士飞返而回,而后持礼言道:   “殿主,刚刚有一名修士让我将此物转交给您,说是一位故人,想要求见您一面。” 第四百七十二章:纵横人间三千载,今日吾为黄泉主   此地管事所奉上来的那枚信物,是一枚极为古朴的小印,精巧别致隐含玄异。   张烈伸手接过之后,稍一把玩,心中便有多年前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   “小道自幼嗅觉灵敏,可以闻嗅到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弱气味,再蒙师恩,传承一套捕风符法,因此可以一直追着师兄的踪迹,冒犯之处还请师兄恕罪。”   “呃,这个就算是我买你的好了。相逢一场也是有缘,以后师弟遇到难缠的人物时,报上我的名号兴许有用。”   “白云洞,曲飞云!”   时隔两百多年,就连白云洞都已经灭亡了,张烈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年所结识的曲飞云不仅仅还活着,并且还会在此时前来与自己相见。   当年的越国六派,是有一些残余的门人弟子还活着,甚至形成组织对抗金虹谷,想要复仇、再立宗门。   但是作为金虹谷的高层,张烈曾经看过相关的案牍资料,其中并没有几个自己熟悉的名字,那个时候张烈还以为曲飞云已经道消了。   没想到,今日送到自己面前的却是一枚君山雷枢印。   “夫人,晴儿,有故友相约,我去去便回。”   “遵命,夫君。”   “爹爹,您也带我一起吧。”   “那位叔叔你并不认识,晴儿乖乖在这里玩耍,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两百多年未见,曲飞云突然相约不知何意。   张烈虽然自负,但也不会特意带女儿过去,给自己平添一个破绽。   他神识扫描,确定方圆百里内并无危险,然后就跟随那名管事飞遁百里,来到了一处荒凉僻静之地。   瀑布垂落,潜入幽潭。   有潺潺琴音宛如高山流水,倾泄而下,有一名身穿着灰白色道袍的老人,正坐在山崖之间抚琴,在他的身旁两侧,有两名紫府境界女扮男装的修士,为其撑伞守护,意境悠远。   “来人,可是那曲师弟?”   御剑飞至近侧,那名管事退下,而张烈却是有些不敢认了。   因为抚琴的老者,白发苍苍衰老无比,赫然还没有修炼突破紫府境界,这个境界的修士,就算长于养生续命的法门,寿元也不过是二百四五十年左右,曲飞云若是连筑基境界都没有突破,那他灵寿已近了。   抚琴的老者,闻言按弦停止下来,抬头看向张烈,眉目之间依稀还有当年那灵动的少年道人模样。   “张师兄,哈哈哈哈,真的是张师兄!”   “曲师弟。”   两人来到一起,彼此抱臂注视。   一者青年强壮,一者白发苍苍,但是两人却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年龄相仿。   这便是修仙的魅力所在,这世间所有欲望结合起来,便是四个字:长生不死。   当年张烈与曲飞云,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当年那剑魔燕藏锋,在相当长的一段岁月里,都是张烈心中最可怕的对手。   若非此人天运不济,让他遇到了曲飞云、张烈,陈青虹这些人,也许他就真的成功了。   很多人无法成功,并非是其本质不强大,单纯就是运数不足,当年的燕藏锋如此,今日的曲飞云张烈也以为是这样。   言谈之时,他尽量不涉及这个方面,仅仅只是说彼此的经历,再聊聊近况如何。   在这个时候,有一群白衣侍女从山中走出,为两人布置饮食酒席,两百年岁月了,他们可以聊的话题实在太多了。   张烈、曲飞云都是挑着说了一说自己这两百年以来的经历,虽然都是有所选择的,但都是精彩而眩目,无比的惊险刺激扣人心弦。   修士都是孤独的,生于这天地之间,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而无有代者。   但就算修士,有时候也会停止脚步,与多年以前的朋友畅谈一番,纵酒欢笑:   “恍兮忽兮,聊兮栗兮,混汩汩兮,忽兮慌兮,俶兮傥兮,浩瀇瀁兮,慌旷旷兮。秉意乎南山,通望乎东海。虹洞兮苍天,极虑乎崖涘。”   聊到尽兴之处,两人在山野之间举着酒杯把臂而歌: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两个还活在这天地之间,连同昔日已逝朋友的那一份,更加精彩的活下去。   这一番畅快的聊天,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都渐渐昏暗了下去,曲飞云疲惫的倒在草地上,头枕在张烈的膝上,安详的睡着,仿佛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张烈轻拍着他的胸膛,就像是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烈可以感应到,曲飞云的生命气息正在消散。   “张师兄,你说人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真的会有地狱阎魔审判众生?我们虽然是修仙者,但是对于此依然是一无所知。”   曲飞云喃喃而语,话语当中隐现恐惧。   “也许,死亡仅仅只是一场重新积蓄力量的长眠。当你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迎接你的将会是一场更加精彩更加伟大的冒险。不要怕,不要怕,当一个人畏惧死亡的时候,在死亡来临之前,他已经被死亡所杀死过无数次了,那样就太不划算了。”   “……张师兄,你永远都是那么强悍的一个人。但是,我好怕啊,每当到天明,我都会回忆我的一生。年少时喜欢过的师姐,当年那逼迫过我们的燕藏锋,过去种种,犹历历在目!可是我死了,这一切就都没有,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张师兄,我不想死啊!”   一边言说着,混浊的泪水一边从曲飞云的眼角处滴落下来。   修士对于死亡的极度恐惧,在他的身上完全展现出来了。   对一生都在追求长生不死的修士来说,死亡不单单意味着失去一切,更意味着自身一生道业的彻底失败,这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了。   声嘶力竭地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躺在张烈怀中的老人,渐渐瞪大双眼,身上的生命气息已然竭尽。   然而,张烈注视着怀中的老人,却是微微有些皱眉,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应。   “应该是很悲伤的情境,但我为什么一点都感受不到?这个时候我应该抚平你无法闭上的双眼……但是,曲飞云,我现在只想一拳打爆你的头。”   说着,张烈真的缓缓抬起拳头,然后一抡而下。   呼。   刚刚那个生命气息竭尽的老人,骤然起身,与张烈的拳锋擦身而过,砰,张烈的拳头轰击在地面上,整座山岳,都因此隐隐震荡晃动了一下。   “果然,两百多年了,你依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次见面,不在我面前玩点花活,你是难受还是怎么的?”   张烈擦拭去拳头上的尘土,毫无意外的抬起头来这样说道:   “还有,这是什么道术,连我都看不出问题,除了直觉不对以外,你刚刚的各方面特征真的是已经死透了。”   “嘿嘿,不是道术,而是……神术!”   “神术?”   “黄泉府君所赐予下来的神术,死亡神术。”当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算是一向松垮的像滩烂泥一样的曲飞云也面露庄严之色。   “张师兄,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邀请你拜在黄泉府君门下,相信小弟,这一次机会是万年以来都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机缘!长生就在眼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有些迫切的上前两步,曲飞云这样说道。   玄黄大世界,共有九域七洲之地,其中九域分别是指:巫神界,妖神界,幽冥界,黄泉界,幻魔界,古魔界,瀚海界,云中界,中天界。   七洲分别是指:北域寒洲,南域炎洲,中域龙洲,西域庆洲,东域秦洲,再加上北紫府洲,南紫府洲。   玄黄大世界以七洲之地作为主体,天道法则相对全面而完善,另外九域则以镶嵌的形式,与玄黄大世界相互共存。   但是它们的天道法则,是不完善的,或者说原本是完善的,被一群剑疯子攻伐斩爆了。这就导致九域之地难以发展出强大文明,同时也诞生出一种需求:神主。   这是低阶修士没有渠道获取消息也并不需要去接触的领域,但是它们客观存在着,被玄黄大世界的高阶修士所牢牢把持。   整个玄黄大世界,元婴就已经是常规状态下世间顶峰的战力了,但是中洲十大上门,保守估计每一个门派当中都隐藏着一位元神地仙老祖。   更不要说像轩辕三清教这样的庞然大物了,整个玄黄大世界至少有二十位以上,甚至五十位以上的元神地仙。   只不过入化神境界后,神宰于气,阳神大成,至此摆脱寿命限制,从此劫雷滚滚,除非像离尘子这样的绝世猛人,或者像余道人这样打算除魔卫道以功德证道博一把的主,否则这些元神地仙有就跟没有一样,世间绝大多数人几乎就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   地仙修士,距离长生不死这四个字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因此他们谨慎无比,慎之又慎。   但是这世上除了那修仙得道以外,其实还有一条长生路径:九域神主之位。   “张师兄,师弟愿以自身性命担保,你入我教中,必然前途无限,即便是你眼前的难题,也未尝就不可以借我主之力化解。”   曲飞云此人行事跳脱,但是精于算计长于远谋,有过两百年前的交往,他深深知晓眼前这个道人具有着怎样的潜力。   自己若是能够引他入教,对于神主对于自己,都有着巨大的好处,长于举贤,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重要的能力。   “大事将举!”   曲飞云虽然限于制约,并没有直接明说。但是张烈还是很快从他的身上,得到了这个讯息。   曲飞云无法直接明说,但是张烈还是理解了,若是此时入教,立刻就成从龙之功。   所获得的收益,将会是举事之后再加入所远远比不上的。   就算是对于真人境的修士来说,没有渠道的话,还是难以与一域神主这个层面的存在,搭上话语。   黄泉府君,那是在张烈修道之前就已经纵横天下三千年的大修士,张烈都知道,这位大修士曾经发下过大愿:   “我若为这幽冥之主,愿为此方天地所有修士延寿一甲子!”   这位大能,就算没有成就那神主之位,也是此方天地顶尖的修士之一,与金丹真人境修士的地位,天差地远。   但是,面对曲飞云这样具有诚意的邀请,张烈还是在第一时间拒绝了,修炼移星换斗神禁之后,张烈已经可以隐隐感知觉察到,太昊金章与自身之间的气数相连。   当这气运提升到顶点的时候,就算是假的摹本,也会变成真的金章,反之,就算是真的金章,在气运反噬之下也会变成一篇篇的废纸,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修成太昊天子法身之后,自己就已经不可以再走这条道路了。   但是张烈还是表现出片刻的沉吟思索后,方才摇头言道:   “以曲师弟你的道行,两百年后的今天却无法突破筑基境界,就算那位府君真的具有无量神通,这般受制于人的日子也是为兄所不喜的。”   “曲师弟,两百年后见你一切安好还大有前途,为兄很是开怀,就此别过了。”   说完,张烈挥一挥衣袖,就此离去。   白发苍苍的曲飞云注视着张烈离去的背影,幽幽得叹息。若是能得此人入教,无论对自身,还是对神主,亦或是对张师兄自己而言,都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可惜,张师兄心高气傲,两百年前如此,两百年后亦然。哈哈哈哈,不如此,他也就不是我张烈张师兄了。”   自言自语到最后之时,曲飞云反而开怀大笑起来了。   无论如何,自己这个人情是卖出去了,又与当年故友见了面,可以说是不负此行。   “曲护法,此人不知好歹又知道了本教机密,我们是否……”   就在这个时候,曲飞云的背后,出现了刚刚那两名女扮男装的紫府修士,她们背负长剑杀意凛然。   虽然话语未尽,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她们似乎别有手段,就算是面对修为超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也依然有足够的底气。   曲飞云知道她们这些人的底气是什么,出身于那位大人的门下,自幼就被培养修炼最上乘的道法与合击杀阵,寻常金丹真人,若是遭了她们的暗算,真的有可能会死。   但曲飞云同样清楚,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张烈这个人的。   “教中令谕,要你们姐妹协助于我这个老东西,在你们两个心中,是不是对此命令颇为不满?”   “曲护法,您”   “也难怪会如此,修仙界从来以实力为尊,我这样一个连筑基境都突破不了的老家伙,窃居教中护法之位,还要你们姐妹服侍左右,你们当然会心怀不甘。”   曲飞云并没有等身后的两人进行解释,而是直接转过身来神色转厉的言道:   “但是你们要清楚,府君门下从此不同了。大事将举,事成之后,这些怨怼之念、不敬之心足以让你们万劫不复。既然你们已尊信于府君门下,这一点务必谨记!”   此时此刻的曲飞云,再也没有了在张烈面前时的跳脱轻浮之气,神色阴厉,目光可怕,以其佝偻身躯为中心透出的气魄威压,竟然令他面前的两名紫府境修士,感到心胆俱寒。   早在多年以前,曲飞云就通过一次奇遇,选择投入了黄泉府君门下,这么多年以来,他辅助这位府君做下了不少的大事,甚至因此耽误了一身修为,也因此,才会以筑基修士之身,据教中护法之位。   因为当黄泉府君神道大成时,像曲飞云这种有着极大从龙之功又深具才能的人,必然是一飞冲天。   到那时紫府境界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是金丹境界,对于曲飞云来说,也不过是俯首可拾。   “爹爹,你说了就一小会的,结果一天时间。”   “哈哈哈哈,和当年旧友聊得太过尽兴了。好,既然浪费了一天时间,那爹爹就多陪晴儿三天,嗯,不,五天时间补偿。”   王婉仪在一旁微笑注视着父女间的亲昵,她也是识得白云洞君山雷枢印的。   但是以张烈今时今日在宗门中的地位,别说是与一名旧友小聚,他就算是签订文书,解除对于这名旧友的通缉,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实在不算什么。   在这山中玩了半个月的时间,尽兴而归。   而后张烈在金虹谷当中修炼,做事,一切有条不紊,但是四年之后的一天,一道巨大的声音,却突然间充斥天地:   “吾在此间立宏愿,凡世间奉我名者,延寿一甲子!”   是的,这天地宏音,令整个玄黄大世界的所有修仙者甚至连凡人都能听到。   纵横世间三千年的大修士黄泉,终于达成夙愿,得黄泉界神主之位,从此,这世间便再非是五域神主,而是出现了第六位:黄泉神主。   神主者,全知全能,不死不灭,神通广大,具有无限伟力。   但是这天地至少有数万逾年没有诞生过新的神主了,更何况这位神主立下的宏愿,近乎违逆天地法则不可思议。   很快就有修士进行尝试试验,没过多久,就得出结论,这位黄泉之主没有说谎,但是说得也不是很完整。   “凡世间奉我名者,延寿一甲子!”   这句话是真的,但是要达到“奉我名者”这四个字的信仰程度,就必须是这位神主的虔诚信徒了,凡人的信奉程度还要超过修士多倍,虽然看起来无限美好,但是绝大多数人根本就达不到要求,这位新晋神主也没有那么多神力,为世人延寿一甲子。 第四百七十三章:北方十国天道盟   天地之间出现了第六位神主,黄泉神主。   至此,长生久视。   九域世界当中,巫神界,妖神界,黄泉界,幻魔界,云中界,中天界,这六界皆有神主,古魔界虽无神主,但是有古魔圣祖存在,也有其强大统治;只余下幽冥界,瀚海界,两界为无主之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消息传递过来。   据说这一次能够成功,是黄泉府君与东洲剑修联手,才成功镇压整个黄泉界,完成大事。   “黄泉府君与东洲剑修不是死敌?听说他当年被东洲剑修逼得自爆法身,他们怎么会联手?”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何况,谁又知道当年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一场足够真实的苦肉计?要知道当年那一役,中洲修士也是参与了的。一域之主,影响着一个世界,这是多么大的利益?一直以来巫神界,妖神界,云中界,中天界都被中洲把持着,庆洲控制幻魔界,秦洲剑修手上一个界域都没有,现在算是补上缺失了。”   “这拥有一域到底有什么具体的好处?”   “一界之矿物资产,生灵万物,不说都属于你,也能分个十之一二,你说这是什么好处。”   世界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但是身处其间的人们,生活却要一天天的继续,虽然黄泉神主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引起巨大的震荡,但日复一日过去后,却终究对普通修士的生活,没有什么太大改变。   顶多,身边多出一些浅信黄泉神主的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修仙者,是很难去全心信奉神主的。   因为修仙者崇拜的是道,而道无所不在,就算在屎尿当中也客观存在,就算是第一位得道者道尊,他也仅仅只是一位先行者,各宗各派的列位飞升祖师,他们也仅仅只是寻道者、先行者。   如此,修仙者会崇拜道,崇拜道尊,崇拜列祖列宗列位飞升祖师,却不会信仰他们,因为道的修行理念就是:无论你信我还是不信我,我都在这里。   金虹谷,巡查殿幽冥地域。   一名眉眼清秀的小姑娘,正在吐纳练气。而张烈就在一旁注视着,观察着自己女儿。   虽然这些年在金虹谷当中,有权有势非常舒适,但张烈并不是因为这些就会丧失警觉的人。   犹如拼图一般,他将这些年自己得到的讯息一点点的拼接起来,然后问出了当年那个疑问:   青阳子祖师,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回来。   张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虽然有一些才能,但还不值得一位元婴祖师如此。   现在,看着面前的女儿,张烈似乎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只见,张晴在法台蒲团之上,运转着地煞通幽诀的功法,以她的身躯为中心,似乎扩散开一圈幽暗的光。   太阴玉册已经是青阳子所能为张晴找到的,最适合她体质修炼的功法了,但,依然不及地煞通幽诀能够完美发挥出张晴所拥有的潜力。   在这巡查殿内,在这接近幽冥之地的边缘位置,修炼中的张晴,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自身功力。   “这根本就不是天灵根,而是一种我所不知道的仙身道体,是一种还要超过太和道体的特殊根骨。”   张烈平生所见的最强修仙体质,便是坤元山离尘子座下弟子,余则晨的太和道体。但即便是太和道体,与自己女儿的体质相比也有所不如。   张晴在外界环境之下,表现出来的只是天灵根修仙体质,但是在修炼地煞通幽诀后,在临近幽冥之地的地域修炼,就大不相同,远远超出了天灵根修仙体质的极限。   但张烈并没有因此感到有任何的开心,得如此逆天机缘未必是什么好事。   一个仙二代仙三代,如果他师长足够强横的话,各种增强法力的丹药,完全可以随便服用炼化,但是当一个人法力远远超过其道行、道法领悟时,都不用外劫,仅仅只是这力量本身就会彻底毁掉他。   所以,天之骄子如余则晨那样的人,也要四处磨练、试剑天下,甚至因此差点死掉。   没有这些经历养成心性,而直接执掌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就只能是毁灭。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凡人都能够总结出来的经验,长生久视的修仙者只会体会的更加深刻。   “让我回来,是为弥补晴儿的心灵缺失,让她再没有遗憾?我回来之后的这些年,晴儿的心性的确是迅速成长的,越来越像一个大姑娘了。”   张烈刚刚回来的时候,张晴的心境就像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小女孩,张烈回来后,给了她充足的爱。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张晴的心性就迅速成长起来。   就好像,她有意控制着自己,在父亲回来之前,永远当一个小女孩一样。   本来张烈是感到欣慰的,但是这些年随着暗中的不断调查,张烈渐渐发现在晴儿的背后,有着一轮巨大的暗影——青阳子,他以一种贪婪的眼神注视着,就好像是一个等待果实成熟的老农,他想吃了晴儿!   虽然还不知道青阳子具体的手段是什么,但是张列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   “殿主,北国天道盟修士前来求见。传承殿那边来信,说太上长老任命由您来接待主持此事。”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这样的话语声。   殿内的张烈神色冰冷,但是片刻后他还是开口回应道:   “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遵命。”   玄黄大世界共计九域七洲之地,每一洲的特征皆有所不同:   北域寒洲苦寒贫瘠,同时北方有巫族、海兽、草原修士作乱,牵扯走了极多的本洲高阶修士。   南越一域,在其中算是偏安一隅了。   但是北方的天道盟修士也不是蠢货,各地一旦出现高阶修士,就要为北域寒洲全体人族的利益出一份力,除非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否则绝对是逃不掉。   金虹谷三位老祖都没有参加天道盟,避过了那惨烈无比的文明战争,但他们的理由也的确足够充分,金虹谷的下面镇压着三座幽冥鬼窟,一旦被攻陷下来,立刻就是万鬼噬天波及全洲的惨事。   但这个理由虽然是足够充分,但天道盟的修士总要过来检查一番,不可能你金虹谷说什么,便是什么。   三座幽冥鬼窟,只有巡查殿下方的这一座,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因此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落到张烈的身上。   “金虹谷张烈,见过三位前辈。”   半个时辰之后,张烈带着李藏象、陈青元以及巡查殿的一些精锐执事,在高空当中,迎接北方天道盟所派遣而来的三位使者。   虽然就仅仅只有三人而已,但是这三位使者,无一不是元婴真君,看来天道盟是真的颇为重视此事的。   三位元婴真君当中,唯首的一人是一名蓝袍玉带面容平凡的中年修士,左侧是一位面目秀美的女修,肤色雪白冰冷,看似二十余岁,身上隐隐散发着阴寒之气。   右侧是一位赤肤拄拐的白发老者,他的右腿是真的残疾了,面貌丑陋,似乎中过剧毒勉强保下性命。   这三位已经被乾风真君设宴招待过了,青阳、赤眉两位真君都在闭关当中,无法出面。   因此在这个时候,金虹谷不再有元婴真君出面,反而显出心中坦荡,并不畏惧严格的查验。   “你便是有剑圣之称的张元烈?本座也精研过一番剑术,有时间,你我二人切磋一二。”   对方最先回礼的,是那名蓝袍玉带的中年修士,最先开口说话的,却是那名白发老者。   “我们先查验幽冥地窟的危险等级,若是此事之后前辈还有兴趣,张烈自然奉陪。”   张烈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这样回应道。   然后,他便带着三名来自北方天道盟的使者,前往幽冥地窟,在这个过程中,随着不断深入,像李藏象、陈青元这些修士,乃至于巡查殿执事是不断退下去的,像这种非成建制的攻伐入侵情况下,他们的存在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仅仅只是累赘。   三名元婴级的战力,只要不是过分深入幽冥世界,是不会遭遇什么危险的,除非在极端意外的情况下。   副殿主陈青元退下去的时候,他恭敬地向那三位真君,一人奉上一个乾坤袋,里面沉甸甸的灵石,就算是三位元婴真君也颇感满意。   而张烈在前飞行,就像是丝毫没有感应一样。   没有人会嫌灵石太多,元婴真君也是如此,这些灵石现在都是陈青元,或者说他背后的陈家垫付的,但是日后巡查殿自然有办法,一点点从公账上连本带利的还给陈家。   张烈不是第一次主政一方了,他太清楚权宜行事该怎样做了。   上面想要看到的是想要出现的结果,他们下达的命令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得到想要的结果。   有些下属,一味执行上面的命令,却不去揣摩上面想要什么结果,这就是担不起责做不成事的。   有足够能力,有如此心态,两者结合,才是主政一方一方大员的应有姿态,这样的人只要跟对了上级,往往就可以青云直上。   可是张烈所求却并不是这个,他恨不能天道盟把金虹谷三位祖师全部调走。   但这客观上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南越一域幽冥地窟、万鬼噬天之局是客观存在,天道盟从此地调走三位元婴真君,还要再补上三位不熟悉本地情况的元婴真君,高层决策者是疯了才会这样行事。   “这处幽冥鬼窟,的确是阴气炽盛,张统领多年以来,负责镇守此地,真是辛苦了。”   四人越过防御法阵,来到那阴气炽盛之地、幽冥世界。   苍穹是暗蓝色的,无垠大地布满龟裂,自那道道裂缝中,隐隐透出幽紫色的火锋,触物即毁。   “还好,镇守此地多年已经习惯了。平常倒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幽冥界无垠广阔,绝大多数鬼物又是无知无识,就是有着一些特殊的灵鬼,有完整的人格记忆,这种灵鬼一旦遇上,就极其棘手了。”   “三位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去附近几处鬼王盘踞之所进行猎杀,高阶鬼修体内的核心之物,又名鬼心,是炼制上品傀儡的极好材料,价值不菲。”   刚刚为什么让副殿主陈青元去送礼,因为以他的身份即便被拒绝被斥责了,事情仍然还有回转的余地,张烈出面一旦遇到一位性情刚直的,这事情就下不来台了。   现在却又是不同了,猎杀鬼王虽然同样也有极高的收获,但这更符合查验之意,有收获也是正常收获。   “好,那我等便听从张统领的安排了。”蓝道中年人看了自己左右的同伴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张烈这样说道。   “我殿阵法之外,几处阴地当中隐藏着几位想要夺取幽冥通道的鬼王,好在鬼修者鬼魅心肠,它们彼此之间就龌龊不断,无法真正联合起来,我宗凭阵防守也就是了,但是压力客观存在着。”   张烈将这三名天道盟的修士,引到了一处名为鬼冥河的所在,这里,长年盘踞着一红衣女鬼,元婴鬼王境的修为。   张烈早就想要灭了她,只是因为其精于遁法,张烈自己并没有必杀的把握,因此才迟迟拖到现在。   四人在鬼冥河的附近,隐藏了三天的时间,因为这是一片颇大的区域,因此四人是分散隐藏的,提升遇到的可能。   这三日之中,张烈在自己所隐藏的区域,打坐练气手握着灵石进行吐纳,这种等待是正常的,甚至就算等待不到也是正常的事。   但是这一日,张烈在吐纳打坐的过程中,莫名的,就感到有一些心绪不宁。   感应于此,张烈微微皱眉,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的整个行功体系,发现自身内外并无错漏问题:   “难道是晴儿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不大可能,青阳子刚刚闭关未久,以他那种苦修士的修行习惯,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出关的。不是我,不是晴儿,这心绪不宁的感觉也并不是很强烈……是那些对我而言不太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张烈挥手祭出昊天镜,手中连掐数个印诀,打在本命法宝之上。   观天览地,是此宝最基础的能力之一。   张烈迅速观视四方,果然就发现,盘踞于鬼冥河的那红衣女鬼已经出现了,此时此刻她站在一枯败的老树之下,以干尸的形态正在与天道盟三位真君中的,那位蓝衣真君相互对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张烈当然已经知晓这些人的名字了: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   现在为鬼物所迷之人,正是那蓝衣修士莫鹏羽,此时此刻尽管在他的身边,还飞旋着一颗灵光溢散的宝珠。   但是此人神色痴痴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干尸,明显是被迷失心智了。   “怎么搞的,明明修为不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幻术所制?”   张烈查找到问题的所在之后,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祭出了自身飞剑,遥遥斩向了那具神秘诡异的红衣鬼王。   天道盟这三名修士当中,以残老人尉迟睿诚修为最高元婴四层修为,莫鹏羽次之元婴三层,女修古兰月与他修为相若,但是略逊三分火候。   莫鹏羽此次,之所以会这么容易就被幻术所制。是因为他修炼过一种特殊的炼神功法,每每被幻术所制后,挣扎而出,炼神功法上都会有所进境、并且以后不会再被此类幻法所制,所以他准备好了一枚撼神珠后,安静等待,竟真的被他等到了鬼冥河的红衣鬼王。   施展幻术者,一旦自身幻术被破,会有一段时间的法力反噬,莫鹏羽执掌撼神珠,主动承受红衣鬼王的幻术。   只是这一次,幻象百般的变换,突然之间,莫鹏羽耳边听到一声轻呼:   “儿啊!”   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莫鹏羽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千年以前,那破败的草房,一位慈和的老妇人正在织着草鞋。   “儿啊,这些年,苦了你了!娘对不住你!”   “儿啊,上山采药一定要多加小心!”   “儿啊……”   一声声呼唤,将自以为早已经忘记的沉封回忆尽数唤醒。   虽然已然苦修千年,虽然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但是莫鹏羽再也不能坚守,忍不住开口喊道:   “娘,娘亲,儿子想你!”   “娘,是儿子对不起你!我为了修道,舍弃了您,您最后怎么样了?您最后怎么样了……”   莫鹏羽本来仅仅只是一座山村里的一介采药人,自幼与寡母相依为命,寡母编织草鞋补贴家用,供给他上山采药,母子两人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却也有着盼头,一天比一天更好。   直到有一日,莫鹏羽在山中遇到修仙之人。   那修士看他颇有根骨,性子稳重,兴致所致,就允他道途:问他家中是否还有牵挂。   在这个世界上,人人奉道皆知修仙者的存在。   在遇到那仙风道骨老道人的瞬间,莫鹏羽的心活了过来,但当他听到“家中是否还有牵挂”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一滞。然后他说出:   “没有。”   因为他太害怕太害怕了,这一生就只能遇到一次的机会,会就这样错过。   老道人注视着莫鹏羽的眼睛,半晌笑了:“既然没有,那便随我入山中修道吧。记住,一入仙途,便是红尘已断。”   而后,便是漫长的百年清修。   凭借不俗的天赋悟性,以及穷苦出身之人,那种认劳认怨与兢兢业业,莫鹏羽最终超越诸位师兄,接下了师尊的全部衣钵道统,接任了掌门之位。   但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师尊临死之前,将他招入房间当中,冰冷的注视着自己。   然后言道:   “永远,永远都不要忘了。你现在的一切,你这一身的修为,都是你抛弃了自己母亲得到的……养执念为心魔,促修为,绝凡尘,断俗念,此为心魔精进之法,我观是一个小道观,你只有以此心此念修炼,以日日煎熬痛苦为养料,才有可能证得大道!”   “道,就在那里,无论你是好人,是坏人,是正是魔,哪怕是地上的屎,一滩腐臭的烂泥,你也可能证得。”   原来,师尊早就知道自己说谎了。他在自己灵寿殆尽的时刻,给自己的徒弟上了最后一堂课。   凭借这魔道修士养心魔的手段,莫鹏羽从一个小道观近乎散修出身的修士,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但是他的心中永远都有一块残缺,这块残缺就形成了他致命的弱点。   千年之后,跪在母亲的面前,苦苦的哀求忏悔,母亲再一次轻轻捧起了自己的脸颊,温柔的一如当年。   然后,莫鹏羽就眼睁睁看着那张脸,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骨,骷髅。   “儿啊,娘亲好饿,娘亲,好饿!”   砰。   就在这一刻,剑虹破空。   炽烈的剑光,刹那以一种一跨千里的气魄速度,将那名红衣鬼王,斩击得飘身而起,周身都扩散出强烈的光亮。   “吼……”   极尽不甘的嘶吼,红衣鬼王无比的愤怒,就差一点点,就仅仅只差一点了,自己就可以吞噬一名人族修仙者的元婴!   但是在张烈的立场上,他当然不可能任由天道盟的使者死在自己这里。幻术,只能在施术者与受术者之间感知,张烈是感受不到的。   张烈的剑气雷音一跨千里,迅疾而刚猛,一剑斩中得手之后,剑气形成漩涡甚至有绞杀之势。   同时,尉迟睿诚与古兰月的气息也迅速跟随赶到,在场四人的修为都是不弱,就是因为有足够的把握,不至于被那鬼修迅速袭杀,才会分开扩展搜索范围的。   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在北方十国时,号称“破幻无极”的莫鹏羽,会在这里一触即溃,真是善泳者死于溺。   同时,也心中惊诧于这位张统领的剑术之精绝,感应之敏锐,在其它人都没发现问题时,发现问题,在其它人都未及反应时,及时反应,的确是厉害! 第四百七十四章:出入幽冥,交游鬼神   莫鹏羽的溃败虽然是出乎预料,但是在场其它人既然已经及时反应过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悬念了。   在其它人的面前,张烈虽然要有所表现,但终究还是要收着力,他所驱御的剑气剑力越来越弱。   本就狂怒的红衣女鬼,终究还是凭借鬼气爆发挣脱开来。劲扑向张烈,双爪开张利指幽深。   尉迟睿诚见状祭出一支赤红色的玄火飞针,驭诀而刺杀。   古兰月祭出一口冰晶飞剑,同样劲斩向鬼王。   初一交手,这红衣女鬼就感到不敌,再加上那名爆发刚猛的剑修,这鬼王眼珠一转,就要向后方隐遁。   它的身躯在向后急飞的过程中,迅速变得透明不见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的剑速剑力却陡然之间加快,加狠,弦月一般劈落在红衣女鬼的身躯上,刹那间就破掉她幻术法身。   然后,尉迟睿诚、古兰月再追加法术、法器的攻击。   玄火飞针寻隙而入,其上附加的阳火之力尤其的克制鬼修。冰晶飞剑上同样也有斩魔诛邪的禁制,在张烈不断创造机会的情况下,在两人几轮齐攻之后,红衣女鬼虽是鬼王境界却也已然元气大伤。   生死之下,她陡地张口吐出一杆黑色的旗子,上面绘着许多神秘的符箓,双手持之猛烈地一挥舞。   黑旗上阴火飞舞,刚一展动,便凝成了一头狰狞的火兽,显露出不逊于寻常元婴修士的威压,猛地扑向张烈。   “来得好!”   张烈一眼便看出,这异兽只有元婴境的法力元气波动,但是却没有元婴境的战斗智慧、神通。   虽然也算是不错了,但是用来对付自己是远远不足的。   但是张烈依然驾驭飞剑,将之引出战圈,又复斗了十数剑,方才一剑将之斩杀。   今日自己毕竟并不是主角,太过显眼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时候,蓝袍玉带的中年修士莫鹏羽终于渐渐缓过来了,他注视向面前那灵鬼的眼中,现出无比的仇恨之色,而后骤然出手。   有三位修为不弱的元婴真君一同出手,那鬼冥河鬼王的修为虽然也算是不弱、幻术遁法更是玄奇,但终究还是被围杀而死。   在其阴身崩溃的那一遍,在红衣鬼王的身上,落下一个破旧的乾坤袋以及一颗白色的晶石。   鬼修虽然不事生产,但是修炼到鬼王这个境界,几千年来无论捡还是抢,自己的乾坤袋总还是会有的。   莫鹏羽走上前去,将那枚鬼心摄取捡起,然后将之推送到张烈的面前,大礼下拜道:   “多亏张道友及时相救,否则莫某千年苦修之功尽丧矣。大恩不言谢,此物还请道友收下。”   莫鹏羽这样做,就是放弃了对那乾坤袋中物品的争夺了,尉迟睿诚与古兰月两人对视一眼,却也并没有因此说什么,六阶鬼心虽然珍贵,但是它乾坤袋里的千年珍藏,也未必就会逊色了。   此役之后,四人迅速飞返而回。   没有人会再说检查的结果了,莫鹏羽自己都差点栽在里面,尉迟睿诚、古兰月他们也是一同来的。   巡查殿完美的接待了天道盟的三位使者,张烈在完成这一次任务之后就返回自家的洞府当中休息。   因为救了莫鹏羽一命,因此与他建立了交情,莫鹏羽除了鬼心以外,又赠予张烈一枚玉符。   一定范围内,可以直接传音而不必再用飞剑传书了。   而后,数日时间过去了。   天道盟是极为庞大的势力,除了检查之外,金虹谷的各方面接待当然也是隆重的,只是这些就与巡查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   这一日,晴儿陪朋友出去踏青游玩,张烈完成今日的功课修炼之后,正在洞府当中浸泡着温泉,林雪音、白静茹母女贴身服侍。   突然,他感应到什么睁开了眼睛,而后他一招手,一枚青玉玉符在其乾坤袋中飞出。   紧接着,在里面传出元婴真君莫鹏羽的话语声:   “张道友,近期天道盟可能会下发对于你的征召令,请阁下有所准备。”   “知道了,多谢莫真君。”   如果,仅仅只是天道盟会下达征召令,是正常的行政运作,那莫鹏羽根本就不会发这条传音讯息,让张烈自己等待召令就行了。   此时此刻,他虽然其它的话都没多说,但是张烈却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有人暗中发力,想让自己离开金虹谷。   此时金虹谷中,青阳、赤眉两人都在闭关,是谁如此做的,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乾风真君,此人是那三兄弟中,最为喜欢用这些小手段的,但金虹谷在天道盟中恐怕也并没有什么力量,换而言之,仅仅是他不希望我继续呆在金虹谷中?”   泡在温泉当中,任由林雪音、白静茹为自己擦拭身体。   突然,张烈双手结出一个法印,落在了白静茹的眼中:地煞通幽诀。   作为地煞七十二术之首,通幽之术修炼到极处,可以通晓以及洞察幽冥之事,又能在地狱中来去自如,与神鬼交谈。   林雪音、白静茹两人,为王婉仪的通幽心诀所制,躯壳还在,但是真灵迷失,按理来说已经被祭炼为通幽傀儡,万劫不复。看似还是活人,有着灵性,实则,已然是王婉仪的分身。   但是,这地煞通幽诀本质要高过通幽心诀一个层次,这通幽傀儡作为地狱困住了白静茹的真灵,但是张烈的道术,偏偏就能在地狱中来去自如,与神鬼交谈。   “保护晴儿,一旦有你们力不能及的时候,立刻传讯告知于我,如果能够做到,我答应放你们两个真灵转世。”   “但如果你们失败,我保证,你们很快就会觉得,被困在通幽傀儡中都是一种幸福。”   双手不断变幻着印诀,打出一道道的法力。   在巡查殿的那一边张烈当然也会进行安排,但是,张烈并不认为自己几年的经营,就真的可以让那些下属为自己舍生忘死,敢于违逆宗门老祖。 第四百七十五章:云梦瑶归来,金丹九层;万劫阴灵难入圣   对抗北方巫族、海兽、草原修士入侵,是生活在北洲修士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更何况天道盟经营发展多年,早已然形成相对成熟的体制,不会让参与进来的修士白白辛苦,甚至奖励相对来说是很丰厚的。   经过天道盟使者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三人的验查之后,确定南越宗门金虹谷镇守幽冥地窟,责任重大,的确无法再抽调元婴修士离去,但金丹修士总是要抽调走几人的,免得其它宗门修士有所怨言。   从金虹谷抽调出来的结丹修士共有九人,但是只有张烈与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三人同行,他们驾驭遁光极快的飞车先行一步。让那些结丹的晚辈在后面,再一路赶去。   因为与张烈已然是比较相熟,再加上三人看中张烈的剑术实力,并不以普通结丹修士的身份对待。   因此这一路之上,交流当中三人还是说了许多与北方十国有关的事情:   “巫族,草原修士都是此地域的原住之民,他们原本都是巫族,只是一支为崇拜自然之灵的巫族,一支为古巫一族,后来有修士抵达北域寒洲,传授开化崇拜自然之灵的巫族,渐渐将这片大地从古巫一族的手中抢夺过来,那个时候我们与草原修士是盟友关系。”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修士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占据的土地越来越多,草原修士最终与古巫一族结成联盟,共同对抗我等,不仅仅是草原修士与巫族而已,北海妖族也开始与他们联手侵袭我们,此举着实可恶!”   说到这里时,尉迟睿诚的脸上浮现出仇恨与煞气,北洲修士与巫族、海兽、草原修士厮杀太久了,理由已经不再重要,双方在对方身上剩下的就只有血仇恨意。   “张道友到了北方十国后要格外小心,草原修士修炼物资极度匮乏,因此多有修炼魔道者,法术诡异。还有那些古巫一族精于厌胜之术,自身的鲜血、毛发、指甲都不可以落到他人手中,否则随时死个不明不白。”   女修古兰月在这个时候补充言道,当然,修炼到金丹境界,早就可以控制全身的毛发指甲生长脱落,小心一些做到这一点不成问题,怕就怕全然没有防备。   “其实,真的论及实力,这些巫族、海兽、草原修士的力量是不及我们的,只是相比北域寒洲的土地广阔,人族的人口以及修仙者数量还是太少了,难以有效统治更多的土地。”   张烈与三人在飞车之内言说着前线的战事,一个时辰后四人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进行日常道业的修持,能够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无一不是有着极稳定修炼习惯的。   张烈盘坐在房间二层的一间静室当中,双目紧闭,浑身扩散琉璃灵光,他的十指掐出一个玄异的法决,面前处飞浮着一缕淡金色的剑气、由大变小无限压缩,最后化为一根仿佛细线一般的金色剑丝,轻轻漂浮在那里,柔韧摇曳不停。   道人再次变幻一个法诀,那根金色剑丝,就落入了他的七星道袍之上,转瞬融入到其中。   其中原本所蕴含的可怕杀伐破坏之力,仿佛一瞬之间,就被归墟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面前的空间似乎出现扭曲变化,变化之后,一面小幡凭空现出,阴气炽盛,仿佛幽冥之门。   但是张烈见此却并不意外,也不惊异,因为以此幡为中心,它在一阵缓缓的旋转之后,一名银发蓝袍的绝色少女,自中出现。   “师尊!”   云梦瑶在出现的一瞬之间,就扑向张烈。   张烈略一犹豫,终究还是任由自己这个小徒弟扑入自己怀中。   “师尊,梦瑶好想你了。”   “……好了,好了,你在撒什么娇啊,我们修仙中人,即便是百千年的分离,不也是正常之事?”   任由云梦瑶撒了一会娇后,张烈方才提着衣领,把她放下来,问道:   “近些年我不在家族,家族一切都安好吧?”   “师尊这些年不在家族,族长的许多行事举措都保守了许多,家族发展缓慢了下来。最重要的是,那个‘血魔’段天涯居然并没有死,几次三番的找我们的麻烦,好在族长应对得当,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损失。不过这次被师尊召唤,出于对家族安全的考虑,老四被我留在家族了,其实他也是很想来的。”   “嗯,这样就好。梦瑶,你的法力精进好快,现在居然已经金丹九层境界了,但是根基不稳,隐患重重!”   得知家里一切安宁之后,张烈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但是他眼中神光一闪,看着云梦瑶此时的状态,却也是暗自皱眉。   “师尊,我是鬼修,您之前赐予我的几枚元婴,我就没有充分炼化,后来家族与那段天涯接连交手,族长几次设计也夺得数枚元婴,皆被我炼化了。”   “我根基不牢只是以您的标准来看的,其实与大多数鬼修相比,我的根基已经很扎实了。”   云梦瑶吐了吐粉色的舌头,不以为意的说道。   “可是绝大多数鬼修,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于雷霆之下。你不要再突破鬼王境界了,经过这些年积攒草药,还魂复生丹的所需药材我已经积攒的差不多了,你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提纯法力奠厚根基,完成最后的灵鬼转生,万劫阴灵难入圣,鬼修一道终究是没有前途的。”   驱使鬼物,其中强者能使万鬼朝宗,称一方鬼帝,与神魔交游。弱得就只能欺负一下凡人,修持后对于本身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会导致阴气侵体,神智混乱,性情偏激乖张。   所以地煞通幽诀终究是给人修炼的道法,而不是给鬼修炼的异术。   斡旋造化这卷天书中,所记载的五阶神丹还魂复生丹,可以凭借此丹再造肉身,复活一次。   几乎相当于元婴修士的转劫,比金丹修士的真灵夺舍之术要安全实用万倍。 第四百七十六章:剑修的第二把剑   太阴幡昔日曾作为张烈的本命法宝,那个时候张烈认为以自身根基元气之雄浑,培养两件本命法宝不成问题。   但是在得到昊天镜之后,张烈就知道自己当年的想法是何等的可笑了,自己这点元气溢散,用来培养昊天镜尚且觉得不够,哪还有余力再去培养太阴幡。   因此将之舍弃,赐予自己的二弟子云梦瑶。   但是双方间的感应与联系,却始终没有断绝,只是削弱了一些,因为云梦瑶有意避开张烈的祭炼禁制,这样她虽然无法完美发挥出太阴幡的全部威力,却可以在联手之时,与自己师尊产生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   在云梦瑶看来,以这点代价换取这种联手威力的提升,实在是太划算了,实战当中也的确是如此。   在金虹谷的时候,青阳子如大日行天,霸道得不可一视,张烈实在不知道自己将云梦瑶引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很大的可能,青阳子会当着自己的面,炼化了云梦瑶,虽然还有其它的可能、现在双方也并没有撕破脸面,但是这个险张烈并不想冒。   因此,直到他奉命离开了金虹谷,远遁出十数万里之外之后,他才以秘法通知早已在必经之路抵达的云梦瑶过来,了解下家族这些年的经营与发展情况。   虽然对于血魔段天涯居然没有死,感到有一些意外,但是一个元气大伤的血魔,族长应当是应对的了的。   现在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尽快处理好自己这边的事。   这驾飞车是莫鹏羽的飞车,张烈之前就已经与他支会过了,说自己有一位故人中途可能会上来,因此太阴幡飞入飞车,整个过程自然而然,除了莫鹏羽以外,修炼中的古兰月,尉迟睿诚很可能都没有注意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烈在自身修炼的同时,为云梦瑶讲解道法,尽可能的化解,她这些年贪功冒进所造成的隐患。   其实张烈心中也清楚,自己这个二弟子之所以会这样急于提升法力,是想要帮助自己,但是炼化元婴,激增法力,获罪于天,十几万年以来,鬼修无数却始终没有出过什么了不起的绝世人物,很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它们可以走这条捷径。   一旦走上了,一分获利十二分的偿还。   在接下来的数月时间,飞车上的修士都是在安心修持的。   渐渐及至北国,此时正值冬季,极北之地缤纷的大雪,仿佛鹅毛一般飘落而下,天地皆白,银装素裹,万里山河,锦绣绝伦。   云梦瑶此生都没有见过雪,尤其是这般的大雪。   因此连修炼都静不下心了,张烈见此,干脆让她放了一天的假期,云梦瑶尖叫跑到飞车边缘去,透过法禁看到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呼……好漂亮,好漂亮啊!”   “师尊,师尊,你看,为什么会有雪花啊?难道这天地之间,有冰雪之神?”   第一次见到雪的人难以想象,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雪花。   在他们的概念中,雪应该就是雪粒,但是亲眼目睹之后,却发现那从天而降的雪,瑰丽美好的超乎想象,比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花,还要更加的精美:   雪片、六芒星雪花、柱状雪花、针状雪花、多枝状雪花、轴状雪花、不规则雪花、霰、冰粒和雹。   就仿佛是有天地凛冬之神,不满于这属于自己的季节、冬季时却无万花绽放之美,因此,将冰雪雕琢成如此瑰丽的形态。   张烈见没见过世面的弟子这般兴奋的模样,微笑摇头,然后自己坐在法台之上继续吐纳行功,但在下一刻时,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只是神色间已然不同于刚刚的温和儒雅。   同时,原本处于兴奋中的云梦瑶也注意到了,正在飞行的飞车,也迅速转向。   向一个航线以外的方向,飞遁而去。   没过多久,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张烈四人从高空飞车之上降落下来,来到了一座人族之城。   飞降到一定距离时,以那座人族之城为中心突然扩散开一圈幽暗的防护屏障。   只是莫鹏羽神色冰冷的双手结印,只是一击,就将这结界直接破碎掉了,四人继续飞落下去。   看到了满城死寂,这座城中已经没有活物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但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血腥与死气,却让张烈这些人族高阶修仙者,知道了这里发生过什么。   “打草谷,这样大的城如此干净的手笔,没有草原上师级别的修士出手,我是不信的。”   尉迟睿诚飞降落地,手中铁拐一击,冻土被破坏,现出下方的黑红泥土。   打草谷,是交战双方,对对方的劫掠,补充自身消耗。   无论是草原修士还是巫族,因为其传承的原因,都对于人类的血肉、骨头、魂魄,有着一定需求。   对自己人当然是有所克制的,但是对于敌人,就没有人能够按耐住了。所以草原敌人多劫杀、掠夺北方十国的城市、人口。   对此天道盟这边当然也是还以颜色的,只是草原之人游牧而居,不好追杀,他们就集结精英修士去掠夺草原修士的灵矿,屠戮巫族部落。   双方都是对方哪疼打哪,时间长了双方都有些扛不住了,就做出约定,将战争的烈度限制在元婴境以下。   在草原修士的称呼来说,就是在上师以下。   “杀了你们,就没有人知道我出手了!”   突然,整座城市,无数沙石土粒,如同波浪般在地面上一滚,就变成各种奇异的毒虫邪蛊向着张烈四人扑来。   极短的时间内,这片天地所有一切,好像全部有了生命,它们化作各种奇异的精虫怪兽,袭击张烈四人。   与此同时,在那天空之上,隐约有一层黑云,目光所及,很难看到,但是在张烈昊天法目之下,立刻看出,那乃是由无数如同蝗虫一样的毒虫组成的乌云,谁御空而起,就是自寻死路!   “草原虫师,迎敌!”   这当然是神识传念,一瞬即可,用嘴的说话的话,这些话说完自己等人骨头都被啃干净了。   “火!”   尉迟睿诚一砸铁杖低喝一声,暗红色的熊熊火灵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将包括自己在内身边的三人全部包裹住,那些毒虫邪蛊向着四人扑来,顿时就被这可怕的灵火烧成灰烬!   而莫鹏羽,古兰月,张烈等人却是一切正常,甚至感觉连自己体表的温度都没有变化。可见这火诀道术,修炼到了何等精深的地步。   古兰月站在火诀防御当中,她双眼中有冰蓝灵光覆盖,同时左手不断的五指伸展,掐算。   最终陡然祭出飞剑,向着一侧的城楼斩出全力一剑。   元婴真君的全力一剑爆发,那法力剑气犹如冰龙一般,强悍霸道不可想象,整个城楼先是被冰封,紧接着直接就被切割斩爆开了。   自中飞出大片大片黑云似的虫群,包裹环绕着一名灰袍老者。就是这个老怪物,以整座人族之城的生灵,血祭了自己的虫群。   自古以来,但凡养鬼御灵的修士胆敢这样做的,虽然往往横死,但是却也往往在死劫到来前,肆意妄为,无人能制。   至少在此时此刻,这名虫修上师一人面对敌方三名元婴真君,毫无畏惧之色,其眼中甚至还流露出贪婪噬杀之意,如同猛兽猎食之前的姿态。   “明还日月,见日月之明无还也。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莫鹏羽手掐道诀口中念咒,而后陡然扬手打出一张符咒。   他擅长神识攻杀之法,而幻术者起于无声,受如雷霆,那张符咒虽然一瞬之间就在半空中燃烧殆尽了。   但是那名虫修上师灰袍老者,却似乎一瞬沉浸于某种幻境之中,下一刻,他竟然面露惊惧恐慌之色,陡然间化为一道灰色遁光逆转而逃: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虽然对自己的咒法深具自信,但是这样就轻易得手,莫鹏羽还是微微一愣。   但是机不可失,对手为幻法所制的时候,正是击杀对方的最好时机。   如果能够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击杀对方一名元婴境上师,这在天道盟中也是极大的功劳。   “追!”   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三人,陡然之间各自化为蓝、白、红三道遁光,流星一般急追而去。   只留下张烈,以及那满城的虫海。   失去了尉迟睿诚火诀道术的保护,四面的毒虫而来,只是及至张烈周身三尺,无论大小均在一声声锵鸣当中,被斩为两截了。   七星剑袍,剑气循环护体。   但是与此同时的,在四面的阴影角落,虫潮所至之处,也迅速凝聚出几人形。   各施道法,从四面八方向道人围攻而来。   然而张烈却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的右手五指伸展,一口淡金色的飞剑出现其的手中。   而后便是人剑相合,身剑合一。   这句话并不是重复的废话,前者侧重的是人之心神与剑之剑性互通,后者侧重的是将张烈一身六阶炼体的力量,加持在飞剑之上。   如此飞剑激发的那一刻,方才是刚猛凶暴势不可挡。   并没有其它的华丽变化了,这一刻就仅仅只剩下最为纯粹的:快狠二字。   张烈人剑合一的剑遁速度,甚至超过了四周围攻上来几名修士的反应速度,张烈天瞳之刃的心剑伤害自如转化,也令这些虫修高手的种种护身保命法门,变得毫无意义。   刹那间错身而过,当那黄袍道人身影出现再一次执剑立于虚空中时。   前一刻围攻向他的几人,已然全部砸落在地面上,身上的生机、魂力波动尽数灭绝。   这变化之快,甚至远远超过了那名隐藏于暗处的,虫修上师灰袍老者的反应,他毕竟是要引走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三人,当他再返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几名得意弟子已经死了。   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修士不多,而相对最为常见的便是:   “剑修!?”   “难怪我觉得应该先杀掉你,你果然是比那三个家伙更有被杀掉的价值。”   死了几名得意弟子虽然心痛,但是这名虫修上师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他是抛弃了元婴修士尊严,身负血仇对于敌方任何境界修士都可以痛下杀手的类型。   这一点从他毫无顾忌的,以敌国平民血祭虫群就可以看出了。   之前假借莫鹏羽的幻术脱身而去,就是要将这三人引到事先已经布置好的阵法中。   虽然仅仅只是简易的五阶阵法,困不了三人多长时间,但是在这个间隙,杀掉了对方的金丹真人。   除了无耻以外,无论是从削弱敌方力量,还是打击敌方三名元婴真君的心灵来看,都是划算之事。   只是这名草原虫修上师,没想到会出现眼前这样的局面。   “我踏血修行,修炼至今满手血腥,今日杀了你,也算是反馈天地得一场功德。”   张烈右手横剑,以三焰分光剑的剑身在七星剑袍之上缓缓擦拭而过,剑气转化间,三焰分光剑甚至发出不堪负荷的快意争鸣。   闻言,那名草原虫修上师的脸颊都气得隐隐抽搐:   “你个小杂种,本上师要让你尝一尝万虫噬心的”   狠话都还没有说完,于这名灰袍老者的四周陡然出现一支又一支蓝白色的巨手,于四面八方轰击而下:   太阴玉册,幽冥神掌。   通过炼化修士元婴,云梦瑶现在的一身法力已经提升到金丹九层顶峰了。   并且她修炼地煞通幽诀,极大的化解了法力激进的危害,阴气侵体,神智混乱危害,被压制到了最低,除了少少增加几分偏激以外,可以说几乎没有其它明显的弊端了。   通幽为体,太阴为用,云梦瑶现在的一身幽冥神掌修炼到极高的段位,这一刻倾尽全力的偷袭出手,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敢轻视。   正常情况下,是绝没有这么可怕的。   但是云梦瑶并非是正常修炼千年的灵鬼,她筑基、紫府、金丹的本命神通分别是:   幻形无影,提升幻术,提升隐遁,提升气息内敛,并有一定降低伤害效果。   凝元入灭,短时间内爆发法力运转,提升法术威力。但法力运转入灭运用越狠,后期自损以及恢复时间越漫长。   灵鬼转生,本身可与一物祭炼共存,受损则同存,祭炼到极致,一亡则俱亡。   幻形无影出自太阴玉册,凝元入灭出自九息服气真诀,灵鬼转生出自地煞通幽。   隐遁,爆发,保命,正常的修士根基这样好,肯定是不会凝聚这样的本命神通的。   云梦瑶这则属于特殊目的,特殊修炼指向。   在凝元入灭神通的加持下,她的幽冥神掌连那名草原虫修上师也不得不为之侧目。   以其身躯为中心,陡然之间涌现出一支支由无数虫子凝成的手掌,对轰而去。   修炼到他这个境界的虫修,身上同样也是不会有什么护身法宝的,有那个资源多数都是卖掉,然后用在培养灵虫上面,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手掌相对,云梦瑶一触即退,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更多恋战因此受伤过重的话,师尊为了给自己疗伤,还要浪费更多不必要的精力。   云梦瑶退,张烈却已然一剑攻上。   全身的法力倾力运转之下,令七星剑袍飞舞膨胀,隐隐之间,有八道虚幻的剑影绕体飞旋。   当然,相比前面七道,张烈融入七星剑袍中的第八道剑影,更加虚幻,微弱,却又真实不虚。   锵。   金铁交加之声扩散,张烈所执的三焰分光剑刺入到灰袍老者的虫盾当中,剑锋之锐,直指其前额眉心处。   在绝对法力上,张烈是不如眼前这名虫修上师的,对方已经是元婴六层顶峰,并且修炼种种邪功恶法加持法力,本身虽不是地道元婴法力上却几乎不逊色,隐隐达到了人道元婴八层境界的法力积蓄。   然而剑修,所最擅长的便是以小博大,以锐破强,以最小的力量击破对方最为致命的要害。   就如此时此刻,因为刚刚与云梦瑶硬拼一掌,虽然本身并没有任何吃亏,受损而退的反而是对方。   但是再面对张烈紧随而到的飞剑时,法力的运转就迟上了半分,虽然依然是挡住了,但是却让三焰分光剑的剑锋透过虫盾,直指自己的眉心处:自身元婴所在的位置。   尤其,剑锋上的那一点厉芒,所指向的,正是自身元婴的法力运转中心。   “巧合?”   注视一眼眼前青年道人的眼神,灰袍老者迅速判断出来恐怕并不是。   尽管此时此刻,四面八方,都是自己的虫海,尽管它们都在向自己汇聚想要救主。   但是灰袍老者只感觉到自己就如被围入千军万马,旌旗如林,十方埋伏,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之声响彻了四周每一处空间。   在如此庞大剑意气势笼罩之下,自身即便有无数手段,万般邪术,一时竟然被死死困住,挣脱不出,只能向后疾退。   一时之间,因为被云梦瑶迟滞一瞬,就被张烈捕捉到弱点,此时此刻,反倒是法力更强的灰袍老者犹如旋风般的飞遁疾退,想要避开张烈那神惧鬼惊可怕剑锋。   张烈周身剑气爆发,不断扩散推进,得理不饶人。   在灰袍老者的身躯上,灰袍以内,不断涌出一股股的虫群,纠缠向剑锋,被剑气排斥弹开,纠缠向张烈,也是同样如此。此时此刻,人与飞剑已然浑然合为一体,剑气所指,所向披靡。   “移。”   心里暗中这样低喝一句,下一刻,灰袍老者原本盘坐于自身头颅处的元婴,骤然隐遁,遁入胸腹当中。   肉身虽然是渡世之宝筏,但是对于元婴修士来说,却也并不是无可替代了,相比肉身,还是真灵所寄的元婴更加重要一些。   在张烈那最原始、最野蛮、最直接的速度、力量与杀意之下,神元化煞(天瞳之刃的修炼根基),俱是都不足为恃,因此他本能的就想要稍避锋芒,至少不能让对方杀伤自身的元婴。   但是修士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之念,其实是剑修的第二把剑。   越是恐惧,就越是无法战胜剑修。   灰袍老者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其实是汇聚扩散满城的虫群于自身,与张烈拼个你死我活,而不是想要降低伤害,降低损失,但是在神元化煞的逼迫之下,灰袍老者做出了最错误的决断。   他调整元婴,一瞬降低了自身对于神识法力的控制能力。   这一点张烈一瞬间就把握到了,因此就是第二剑出手攻击。   锵。   这些虫群被老者修炼得犹如金铁一般,在其中行剑所受到的阻力可以想象。   但是张烈的第二剑却更进一步,成功刺入了老者胸膛接近膻中的位置上,比之第一剑的压迫更进一步,因为张烈专心的杀人,而对方却分心了,所以剑更加刺入逼近要害。   因为三焰分光剑一剑三分的特性,张烈连抽出飞剑或切换飞剑的一瞬间迟滞都不需要有。   第二把三焰分光剑刺入老者胸膛血肉,四周的虫群像是疯了一样汹涌而上,撕咬飞剑,冲撞飞剑,撕咬张烈,冲撞张烈,可惜俱是被剑压排开。   “啊啊!”   飞剑入体,灰袍老者几乎可以感受到,距离自己元婴不到半寸处,那剑锋的剑火燃炽。   这一刻灰袍老者体内那原本盘坐打坐的元婴,都惊骇的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逼近自己近处的剑锋,动都不敢稍动。   修士胎化元婴,侵天地之灵性,夺万物之玄机,一经修成,为天地之瑰宝,为天地所钟爱,这个不是用来跟飞剑正面死磕的。   哪怕只是被剑气所伤,稍稍的受损,灰袍老者的一身修为,都要因此大跌大退一泄千里。   因此,灰袍老者不得不再暗转心诀,控制着自身元婴向下落到下丹田处,避开飞剑锋芒。   可是御剑如棋一般,张烈预判了他的预判,灰袍老者的元婴尚且未及落到下丹田处,第三把三焰分光剑就已经刺入进来了,烈烈金色剑光,熊熊上涌,焚毁整个丹府。 第四百七十七章:一剑倾城;昊天镜,颠倒乾坤掌光阴!   一剑倾城,开山劈石犁裂大地,整座残余的城池,都在某个黄袍道人那人剑合一的剑气余波之下,缓缓的倾塌崩溃。   从高空之处俯视而下,只见整座城池黑压压的一片尽皆是无穷无尽的虫潮,天空中还有许多虫云。   但是自中央处一切两断,随着草原虫师身不由己地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往后不停地退出一两里外。   这股近乎凝成一线的超强剑压就如一把巨大钢刀一样,几乎将这整座城市自中劈开一分为二。   这个世界的凡人,将元婴境修士之间的战斗称之为“天倾之劫”,是凡人所无法对抗的,只能承受的自然灾害。   而草原虫师与张烈的这一战,已经有那几分“天倾之劫”的意味了。   只是草原虫师修炼种种邪功恶法加持法力,将自身难以负荷的庞大法力交由虫群来负荷,所以他的法力是散的。而张烈一身剑气操控如意,运转自如,相对的少而精纯,所以他的法力是聚的。   平常这并没有什么,因为这名草原虫师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刹那之间就可以将自己逼至近死地步的剑手。   但是这一次遇上了,他方才明白为什么世间修士都说修炼那种种邪功恶法有着巨大的隐患。   用来以量碾压绝大多数的修士,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旦遇到真的狠角色,根本就没有时间把外散的法力搬运回自身体内。   三焰分光剑,第一剑压迫精神。第二剑抵及膻中,造成实质威胁。第三剑剑焚丹府,剑气刹那之间就逆攻而上。   这一刻的战场,已经不是在外,而是在灰袍老者的体内,面对剑焚丹府,灰袍老者的元婴尖叫一声,以一种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极速冲天而起:   但是他的这种反应,同样也在张烈的预先判断之内。   正常来说,元婴境修士的神意流转速度是要比金丹修士更快的,但是这个灰袍老者的快仅仅是神意流转的快。   而张烈的快,则是观察的快,思维预判的快,俱快:“死!”   以飞剑连钉对手最致命之处,压迫其心神,使之做出最接近本能的应对反应。   而后张烈瞬间就切换神识法力流转,再一次控制住第一柄三焰分光剑,竭尽自身神识、法力、肉身力量的爆发,绝杀一击,一剑枭首。   瞬间突破对方已经有些崩溃、跟随不上的护身虫群。   一剑斜扫,削去了面前草原虫师的半片脑袋。   同时,也瞬间斩中了其正在脱窍而出的元婴。   只是那元婴的双手当中,抱着一只扩散着柔和白光的乳白色虫子。   它的出现,让四面八方包裹这里的,整个虫之天地就仿佛是陷入疯狂,自身与其所承载的法力疯狂地向这里汇集涌来。   几乎形成一股实质化的法力,每一只灵虫上的法力都只有一丝一毫,但是四周数量如此之多的灵虫,所汇聚形成的法力就是如山如海了。   而这其中,受到刺激的也包括那些作为草原虫师护身虫子的虫群,它们本是精锐,这一刻这些原本已经崩溃的虫群,再一次汇聚力量,猛地一扑,拉扯得张烈的剑光瞬间一滞。   也就是这一滞,令那本身就扩散着强大护体法力的元婴成功逃出生天,终于摆脱剑气追击绞杀,飞到相对高空之处,猛地伸手一指张烈:   蛊是天地间的精灵!   当然,这个是虫修的理念,在其它修士看来,那个就是虫子。   刹那之间,那名草原虫师的整个肉身都崩溃了,化为无穷无尽的虫潮,如同决堤之激流般暴烈地涌至。   蛊可以吞噬这世间万物!   一瞬之间,庞大的法力与这些灵虫相结合,轰,极尽绝妙的景象出现了,大量虫潮幻化为无尽群山出现,山川缠绵,遍布千里,宏伟巍峨,气象万千!   一瞬之间,张烈只感到一股直欲摧山裂海,霸道无俦的力量直朝自己冲击而来,知道时机已失,只得第一时间回剑迎战。   张烈看到眼前满天虫潮先是突然凝聚在一起,然后又幻化形成一片宏伟巍峨的群山向自己狠狠地冲撞过来,由邪化正。   这股冲击而来的力量之大,仿佛汇聚了整片天地的力量,沉重绝伦难以抵御。   这是当然的,那名草原虫修灰袍老者,凭借元婴出窍后,对于自身肉身的最后一丝掌控,刹那燃烧了自己肉身当中残余的所有法力。   瞬间化掉一名元婴真君的肉身,哪怕绝大部分的法力都在元婴之中,这残余的力量也已经足够可怕。   张烈虽然也全力劈出一剑迎敌,却仅仅将几十丈内的群山幻影劈得一分为二从自己身侧呼啸而过,后继虫群不断转化仍然怒嚎着似要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撕裂席卷绞得丝毫不剩的气势狂奔而来,顿时将张烈身形冲翻,并带得急速后退直向后飙飞。   随着他向后飙飞的冲势,他周围和身后的一切无论是树木、墙壁、房屋都尽数的崩溃,断裂。随着张烈的整个身躯跌退,连大地都被冲出一道深深的沟渠,转眼之间就将其深深的埋葬镇压其中。   那名草原虫修灰袍老者,成功扳回了一城。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法力就算是与元婴后期大修士交手,也不会这样狼狈,数剑之间就被斩失肉身!剑修有这样的力量?不对,不对!”   高空中的元婴飞浮,虽然稳住局势但是仍然目光惊惧地望向那名修士被暂时埋住的位置。   四面八方的虫群,迅速覆盖到他的元婴之上,为其重新组合架构起新的肉身,虽然这不可能比拟原本的肉身,但也已经是杀伐中极为厉害的补救之法了。   除去元婴之外,整个身体可以完全舍弃,转而由灵虫组成,这是将自身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培养灵虫的虫修修士,才能够完成的手段。   “你,你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秘密?你竟然能,你竟然能完全跨越一个大境界,威胁到我?”   终究是修炼千年,甚至已经转劫过一次的老怪物,在以灵虫重塑肉身后,很快就平复下死亡的恐惧。   再一次抬起头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眼中,注视向张烈被掩埋的所在,透出贪婪以及疯狂。   “咳咳咳……如果有的选的话,我也想一直只跟自己同一个境界的修士交手,但是这种事情好像没得选啊。”   推开四面掩盖压住自己的厚重虫尸,因为胸腹处的内伤、痛楚,张烈也有一些咳嗽。   有的时候,张烈也会疑惑,为什么自己的那些穿越“前辈”们,永远都可以把自己的对手限定在与自身修为相若的程度。   换成自己,就要不停的拜师门,找靠山,才能相对的安稳。   好不容易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动不动就碰到会毫无顾及向结丹境修士出手的元婴老怪:   你们真的是一点面皮都不要啊?   在传闻中,张烈还听闻极少数元婴老怪,甚至不与自己同阶的修士斗法交手,只对结丹境修士下死手,聚敛财富。   “还好,这些年所有的元芝丹我都已经吞服炼化了,积蓄的法力也足够我的晋升……就用你来血祭这一招神通。”   虽然从最初的交手到现在,张烈很清楚的知道,一共也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但是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三人也随时有可能破阵而出,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耽搁下去了。   好在,对方的肉身法体已破,无论再怎么以灵虫重塑,战力终究是大为削减的。   “我不信,受了我刚刚那一击你一点伤都没有受!”   对面的那名已然失去肉身的草原虫师,神色凶厉的这样言道。但与此同时,他目光流转,显然也是有一些犹豫不决。   这些元婴老怪物们,活的越长越是惜命,越老越怕死,哪怕曾经是敢打敢拼的性情,在大成之后也越来越不成了。   然而执剑相争,生死一瞬,尤其是在张烈这种天生凶徒的面前,气机交感之下,立有所觉。   张烈平常惜命,避免不必要的危险,甚至会提前斩除隐患,但是面对死斗在前时,却从来都不会畏惧,反而越发亢奋,心神专注。   “昊天镜,颠倒乾坤掌光阴!”   昊天镜,它严格意义上讲既算是张烈的本命法宝,也不算是,因为它并不是张烈辛辛苦苦汇聚材料,炼制而成的——张烈并不完全了解它。   但又算是,因为此宝是张烈收集宙光金晶,以太昊金章道法炼化,重新于破碎毁灭中重生的,同时张烈也部分继承了昊天镜前代主人的气数与认同。   因此,张烈法力每精进一层,他方才可以更加深入的认知昊天镜一层,就好像认知更新,昊天镜更强了一样。   其实并不是,这些功能原本就在那里,只是张烈这个作为主人的法力不足,昊天镜即便认可他作为主人,那些功能也无法成功激活。   这些年在金虹谷中潜心修持,凭借元芝丹的药力,张烈迅速积累法力,甚至在晋升金丹七层境后,没过多少年,就已然积蓄足够了晋升金丹八层境的法力,并且也因此感应到了昊天镜中更进一步的玄妙:   观察,记忆,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功能,至于反弹,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反弹,一直以来都是张烈自己理解错了而已,这一神禁的本质是:时间天道。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掌握了时间天道,所以他可以成为众仙之首,众神之长,受无数仙神拥戴,主持天庭。因为没有他的力量,催化仙桃果树,众仙众神虽然有漫长的寿数,但也终究还是会陷入永灭。   虽然这个时间可能是长达百千万年的、极为漫长,但是对于众仙众神来说,没有区别。   所以昊天上帝可能不是众仙众神中最强最能打的,但绝对是地位最尊贵的,你极有本事去打他一顿都行,但是绝对不能逼他退位,除非你有取代他的能力,否则,就是与众仙众神成为死敌。   金母、瑶池金母、瑶池圣母、西王母,部分掌握了空间天道,所以她可以一簪划开天河。   本来昊天镜中的时间神禁,张烈至少要等自身法力提升到金丹九层顶峰,才有可能隐隐一窥。   但是他这些年修炼天罡道法移星换斗神禁不断开发潜能,提前一步感应到了这一神禁。   当然,这也是昊天镜给予充分配合,几乎就是半主动了,否则的话,张烈修炼到元婴九层,昊天镜也一样是半死不活的没有什么用。   随着张烈的全力法力运行,激发本命法宝。   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的法力波动,强度比之前强出一大截的程度。   这并不是说张烈之前没有尽全力,而是三焰分光剑比之昊天镜,终究是弱太多了。   修士的战力,终究是本身与法宝相互配合。   灰袍老者见此情形,怔了一怔。   但就这片刻的迟疑,他头顶高空一阵异常的灵气波动传过来。   随后丝丝的白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接着一轮庞大无比隐含先天八卦的金镜虚影蓦然浮现在高空光芒中,范围笼罩了方圆数十丈之大。   似缓实疾,那无量金芒瞬间凝聚化为一道血色之影,恨天怨地,仇视众生。   紧接着便是一道犹如血浪、灭绝一切生机般的刀光,斩杀而下。   血影神功,血海魔动天魔血河斩。   执掌了昊天镜,不单单是可以将一切与自己交过手的,值得记忆的对手全部记忆,进行解析。   更可能将攻击过自己的那一段时间线记忆,在面对其它对手时,将原本被封印的时间线重新恢复流动,将原本招式的威力再次释放出来……   昊天镜真正的秘密,是隐藏于其后时间的滚滚洪流,它一直都想要告诉自己,自身真正的力量。   但是也只有等张烈晋升到接近金丹真人顶峰后,才真正能够有所理解。   血海魔动三击的霸道绝伦,是巅峰状态的。   而此时此刻无论是草原虫师,还是以九息服气真诀强行恢复状态的张烈,都是濒临极限状态的。现在曾经自身法力巅峰的段天涯再次出现的话,向张烈攻出三刀,张烈一样挡不住。   那名草原虫师虽然无法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前这种变化已经超出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理解。   但他还是遵从本能,激发虫潮抵挡而自身竭力地遁逃。   血浪,虫潮轰然碰撞,而后后者崩溃,为血浪吞噬,正是血染千山未肯休,扯得苍天一同落!   到了最后的那一刻,那名草原虫师连重新组成自己肉身的那些灵虫都不得不舍弃了,一遁千里,只求能逃出生天。   “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终于,身后追逐的恐怖血浪,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崩溃消散,已然仅仅只剩下元婴与自己本命灵虫的修士,方才逐渐减缓速度,恐惧得全身冒汗,喘着粗气。   “这种修士,我一定要回去,及时告知大上师们小心防备,不然,不然……”   “呵呵,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只元婴的耳边,突然传来银铃一般的轻笑声。   他神色刚刚骤然一变,眼前便是黑暗骤然一闪将自身彻底吞没了。   “昊天镜下,无人可逃。师尊的秘密,在他老人家元婴大成之前,除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施展幻形无影诡秘遁法的云梦瑶,手持太阴幡于虚无之中出现。   她的遁法速度当然是远远不及全力逃命的元婴真君,但是刚刚血色刀光转折,并不是直斩的,这名虫师元婴不得不应时应势而变,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就可以预判到对方将要潜逃遁走的大致方位了,自然可以将云梦瑶先一步派遣过去,进行暗算。   当云梦瑶返身回去的时候,张烈正在已经彻底崩毁的城池当中,席地盘坐纳气归元。   就算是以九息服气真诀吞噬天地元气强行恢复,以自己现在这个境界控制昊天镜的时间神禁,也太过勉强了。   仅仅只是这一次,张烈就感到自身被削去了至少百年的寿命,长发之间,已然出现白发。   “师尊,您没事吧?”   云梦瑶飞到近前,关切的问道。   “呼。没事,法力不够寿命来补,这就是动用自己还不能触及力量,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昊天镜已经将大半的反噬由自身承受了,这点余波,我倒还顶受得住。”   以神识观察着自身丹府之内,那光芒黯淡的暗金色神镜,张烈开口,这样言道。   见此,云梦瑶虽然紧张师尊,但是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像这种遭遇战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伸出脖子等对方来杀。   “那名虫师的元婴被我封在太阴幡当中了,但是我担心他有什么手段,可以避开迷失,破封而出。”   说着云梦瑶将手中的长幡,交给张烈。   张烈略一检查,而后言道:“还好,他已经被我剑气所伤,身为虫师,八成的实力都在灵虫之上,以你的修为再加上太阴幡,已经足以压制他的元婴的,不用太过担心。”   “这段时间努力功课,尽量纯化法力,过段时间,你再炼化了他吧。”   “啊?师尊不是说,炼化元婴获罪于天?”   “此人屠城养虫,满身业孽,炼化他虽有罪数,但得来的法力却多,总的来算却是划算的,为什么不炼。好了,那三个家伙总算是回来了。”   说着,张烈收起了太阴幡,而云梦瑶闻言,也化为一股白气融入了幡中。   “张道友,张道友!你没事吧?”   蓝、白、红三道遁光急落而下,三人当中尤其是莫鹏羽表现得极是焦急关切。   但是张烈观人只看行动,此时此刻他见面前的三人,皆是神完气足的模样,换而言之,他们虽然被那名草原虫师的阵法所困,但是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更没有拼着损伤元气加快破阵。   另外两人如此做,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与张烈非亲非顾,仅仅只是一起同行而已。   但是莫鹏羽此人被自己救过性命,这段时间更是放低身段,引为莫逆,现在真的遇到事情了,却完全只顾自己,如此作风如此行径,张烈面上虽然不现,但是心中自然而然有了提防。   “那个草原虫师想要对我出手,但是太过轻视于我了,被我暗算一剑,然后又看三位遁光即将赶回,就向那个方向遁逃而去了。”   脸色苍白、长发间隐现白发的张烈一指那名草原虫师刚刚遁走的方向,在场三人自有观视之法,能够看出灵气波动,自然相信。   只是刚刚还算完整的整个城池,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现在已经被摧毁得不成样子了,看来张烈所说的“暗算一剑”也是凶厉得可以,这样的表现,不由得让三位元婴真君更加的高看。   “这名草原虫师却是脸生得很,我可以肯定我从未见过,看来又是北方草原深处最近迁徙过来的草原部落,这些年迁移过来的草原修士部落越来越多了。”尉迟睿诚的话语当中虽然有着未尽之意,但在场几人也都听得出其中的危机之感。   接下来,几人的行程中就再无任何的意外了,非常顺利的抵达了天道盟抵抗北方草原修士、巫族、海兽的城池:天墉城。   作为一座几乎集合北洲之力所建设起来的战争之城,这座城池的宏伟与壮观难以言表。   城高三十丈,城长八十里,这与其说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山岳!   其中内藏数百万人口,灵田无数甚至可以自给自足。   以这座天墉城为中心,四面八方设立了无数的防守要地、禁制大阵,这些禁制大阵当中,都设有传送阵。   让草原修士与巫族的联军无法越过这些防守要地与天墉城进攻北域寒洲人族掌控的腹地。   否则的话,北域寒洲人族修仙者可以凭借着这些传送阵,满世界传送,集多打少掌握绝对的主动,那个时候即便是有百万之众的修士联军,也会被分割蚕食,彻底覆灭。 第四百七十八章:声名骤起,血海融灵经   四人抵达了天墉城,莫鹏羽三人交付了任务,自然也汇报了这次遇到的草原虫修上师。   “那是金阳部的虫魔云枭道人,他在转劫之前就是元婴真君,在战争中全族都死在我们的手上,因此恨我们入骨,转劫之后一改过去所修道法,专修虫术,现在已然是元婴六层境的修为了,并且修炼无数邪术,据说拥有匹敌大上师的战力,你们遇到了他竟然还能完完整整的活着回来?真是幸运。”   听到城中天道盟大长老这样的一番话。   莫鹏羽,古兰月,尉迟睿诚三人有些面面相觑。   “当真如此厉害?呃,其实我们三个被他引走困入了迷阵当中。”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三人也并不同心,就算隐瞒窃功,也有可能被其它两人说出来,因此莫鹏羽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你们带回来的那名金虹谷修士,暗算了云枭一剑,还活着回来了?”   那名虚发皆白的天道盟大长老,这一刻有些吃惊。   “张道友虽然仅仅只是金丹后期修为,但是剑术修为极佳,应当是得了古之剑修的真传,能够从云枭手中坚持过盏茶时间,也是很正常吧?”莫鹏羽闻言,这样言道。   “哼,坚持?剑修若是抱有你这样的念头,在云枭道人的面前怕是片刻都支撑不过。”   但无论如何,这些人的确是活着返回天墉城了。   那名大长老在给予三人任务的奖励之后,开始琢磨起此事来:   “相比那个张烈真的在云枭手下撑过盏茶时间,我更怀疑他会不会是隐藏极深的探子。给他布置一些杀伐任务吧,测试一下他的忠诚。”   因为天道盟的大长老,抱有着这样的心思。   张烈前脚刚到天墉城,屁股都未及坐下,就被安排了职司,仍然是老本行,巡查镇守以天墉城为中心的各处防守要地。   避免被草原修士、巫族、海兽频繁入侵,导致己方损失过重。   这是一个必然要手上见血的职司,尤其是双方对攻打草谷的阶段,虽然元婴级修士明面上不准出手,但是出动的往往也都是结丹境的中坚战力。   若是为了向对方内部安插一个探子,损失一两个结丹境修士还可以接受,损失太多的话就不划算了。   而张烈本身也很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按照天道盟的规定,修士在盟中服役一定年限或立下一定战功后,就可以退出战争,结束义务重获自由了。   若是仅仅只是和敌方结丹修士交手的话,张烈觉得自己可以做这件工作做个一百年!   但是张烈在接手这个职司之后,北方草原修士、巫族、乃至于加入其中的海兽妖修却是倒了连年血霉了。   他们便是再强悍,也不可能在一名实际有元婴级战力的金丹真人手下讨到好去。   若非张烈还算是有意收敛,多少会刻意放走几人,这几年中入侵其防线的敌方修士,怕是无一能活。   很快,张烈就以对于敌方结丹境修士的杀戮,洗干净了自身的探子嫌疑,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名字,却也伴随着一些事情的传开,在此地声名骤起。   四年之后,天墉城内的一座甲等洞府当中。   一身破旧黄色道袍的张烈,正在阅读着一本,自己最近以战功兑换回来的道书:   “血海融灵经。”   在玄黄大世界,界外天书往往是高过于本世界广泛流传的道法一筹的,事实上不是一个世界的上乘道法,也不会凝炼成界外天书传到此界。   而太昊金章的价值又要超过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界外天书数筹,但是也并不绝对。   就像太日金经对于青阳子来说,绝对是比太昊金章中的大部分内容更加具有价值。   地煞剑经只涉及剑术之道,天罡道法胎化易形也只记录着二十余种道体仙身修炼方法,并不深讲,就算能够读懂,它们对于青阳子来说也没有能够助他修炼成东阳金婴的太日金经来得具有价值。   同理,本世界的许多道书传承,对于张烈来说也是具有极高价值的,可以作为太昊金章主体修炼的补充。   比如此刻他手中的血海融灵经,这是一门魔道之术,讲究夺取修士金丹元婴,化入法宝当中提升法宝灵性。   这样的法门,太昊金章当中根本就不会涉及记载。但在战争中,不可否认其有极高的价值。   尤其张烈还可以凭借地煞通幽诀,对于此功法中的许多弊端之处,进行修正与化解。   “这些年许多修士的金丹元婴都浪费了,我若是将自身所使用的剑器中都以此法融炼修士元婴,就可以将飞剑品阶提升为六阶,并且驾驭起来的法力消耗却依然是五阶,虽然不能让我战力大涨,却也可以增加我三分的剑力。”   “此术只可以让法器品阶提升一阶,并且获罪于天,待我日后修为更进一步,便将这些魔剑之灵解去,也算两全之法。”   张烈自身并不畏惧魔劫天罪,但是他要传承太昊金章道统,建立太昊轩辕之门庭,就不得不多出许多方面的顾忌与考虑。日后门徒弟子多了,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一一庇护,功德的方面多少还是要积累一些。   “什么?”   “他以自身战功兑换了那本《血海融灵经》?这个杀才,他也不想想自己这四年杀了多少草原修士、巫族、妖修,那边已经在暗地里盯着他想要派元婴修士灭杀他了,他还想接着这样杀伐下去不成。”   天墉城议事大殿之内,那名四年前怀疑张烈是敌方探子大长老,此时此刻因为一旁下属的汇报,以手抚额,感到头痛无比。   但是像这样的己方英杰,还是要保护起来的。   这名老者虽然貌似头痛,但是心中还是很得意张烈的,你死我活的种族血战,不指望着像这样的杀才给自己撑老腰,难道指望那些酒囊饭袋之辈、蝇营蚁聚之徒?   敌之仇寇我之英雄,镇守这天墉城多年,这点事情,还是想得明白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赐予仙缘,见死不救   天渊阁为天墉城的藏书之地,处于此城的中央区域极是安全。   这四年来张烈战功累累,已然在天墉城修士间有了不小的名气,他在闲暇之余就喜欢呆在这里读书,借此地的道藏典籍,辅助自己攻读道书积累底蕴。   “张师兄,你又在此地读书?”   就在张烈阅读道藏时,忽然身前一阵香风扑鼻。   而后便是温言软语入耳,张烈微感愕然地抬头一看,只见身前来了一位冷艳端庄的女修士。   这名女子,身材高挺,五官柔美,白如玉脂,气质大方端庄,穿着蓝色微饰的衣裙,浓墨一般的长发散在脑后,一张如梦寐般清澈姣美的容颜,点缀着两点晨星,盈盈双目。   “雪衣师妹,你也来这里寻找道藏啊。”   这里是公共区域,张烈站起身来稳重而有礼,与这名女修士交谈起来。   这本是平常的事,但是此事落在它人眼中却又显出不同。   “这人是谁,竟让雪衣仙子这般客气?”天渊阁中一位紫府修士眉头一皱,向自己身旁的同伴开口问道。   修仙者也是人,虽然只要是修仙者就不会缺少娇妻美妾的服侍了,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天墉城中那几位修为高深,洁身自好的美丽女修自然有着很高的名望。这位苍龙洞的沈雪衣仙子,便是其中一位,一向以冷艳端庄不易亲近闻名。   “哈哈哈哈,苏道友你刚刚出关,最近几年城中出现几位风头极盛的真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一位了。‘斩龙剑’张烈,刚猛至阳,一往无前,曾独身一人狙击了草原修士十余人还破阵脱身,堪称不可思议!”   “雪衣仙子当然是玉洁冰清,但毕竟是一女子,这些年前线战事越发紧张了,雪衣仙子想要委身于这位前途光明的张真人,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苏姓紫府修士闻言脸色变化,然后逐渐接受:   “若真是如此也的确是一个人物,长于魔功的草原修士,法术诡秘的巫族,体魄强悍的海族妖修,能够在这些同阶修士面前一人一剑进行狙击,并且还全身而退,的确是强悍。”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条蜿蜒转折如灵蛇一般的飞符,挟带着银光飞入天渊阁中。   张烈见那飞符落到自己近前,气机相引,伸手将之接下,投入神识迅速阅读。   “雪衣师妹,城中大长老召见,为兄还有任务在身暂且别过了。”   张烈曾经妻妾成群阅尽人间绝色,相比那些曾经在王婉仪逼迫之下,往自己身上生扑的女子,沈雪衣虽然美貌但是只会尬聊,张烈早就已经有些不耐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现,此刻刚好借机遁走。   “张师兄……”   见那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沈雪衣微微抬手神情若有所失。   而张烈这个时候已经大步离开了天渊阁,此时已然是星夜当空,他呼吸两口清冷的空气,而后整个人化为一道遁光,向某一个方向飞遁而去。   以天墉城为中心,方圆百里内都设置了禁空禁制,但是城中修士如果熟悉了设限高度,其实受到的影响是比较小的。防御价值,远超过其所带来的不利不便。   来到城市中央处的议殿。   在取出令牌,查验身份之后,非常顺利的进入其中,大殿内部的布局广阔壮丽,汉白玉石为阶,描金绘彩为廊柱,处处高大宽阔,气势宏大。   紫铜熏炉里燃着珍贵的龙涎香,如袅袅青烟般细细散开,弥着屋内异香扑鼻,光洁的大理石铺地直欲照出人影来。   在大殿中央,一名紫袍锦衣老者站立在廊柱之间,背对着张烈,虽然他已经满头白发,但是整个人依然自内而外,向外扩散出一种雄浑如山,强悍无比的气魄。   天墉城元婴大长老厉斗量,镇守此城已然近千年了。   以他的功勋,早就已经可以离开这里朝游北海暮苍梧,逍遥无极,但是他却主动选择留下来,为镇守天墉城死了弟子,死了儿女,死了道侣,但天墉城也在他的千载经营之下固若金汤,抵挡草原修士、巫族、海族妖修的入侵,给了北域寒洲的人族一个相对安宁的生存发展环境。   “见过厉长老。”   张烈双手执道礼,拜了下去。   “嗯。”   大长老厉斗量闻言缓缓点了点头,转过身来:   “张烈,你已到天墉城几年了?”   “回禀大长老,四年零四个月。”   “嗯,四年零四个月,你所积累的功勋就已经接近可以自由离开了。平常结丹宗师,抵达天墉城后要达到你这个功勋,短则二十年,长则四十年甚至更久!”   “你,很不错。”   厉斗量的这番话语,也算是由衷而发了,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积累到这样的功勋,只能说张烈这几年执行的,都是高难度且难以完成的任务,并且他还大多完成了。   “但是一个人太过出色也不好,据暗探回报,你的名字已经出现在草原修士的必杀名单上。我知道你不怕,但是这种风头能避就避一下,我这里有一个个人任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下。”   说着,这名紫衣老者扬手打过来一块玉简。   张烈施了一个法力将其托住接入手中,向其中查阅。并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这次与其说是一个任务,不如说是厉长老对于自己这四年辛苦的一个奖励。   玉简当中记录着厉长老在自己早年时,获得仙缘的一处地点。   厉长老曾经在此收益极大,只是那处地点是被前辈高人施法布置过的,只能给结丹期修士破解使用,元婴境修士即便进入其中,也很难获得什么还会遭遇到危险。   这一次厉斗量就安排张烈与自己的一名弟子同去,不仅仅算是一件甲级任务,给予不菲功勋,并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得到了其中的仙缘,自然也有张烈的那一份。   又可以暂时远走,避一避风头,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多谢大长老栽培。”   张烈知道厉长老看重自己,但是他没想到对方看重自己到这个地步,这已经是把自己当作是弟子子侄辈来培养了。   上古遗迹,修士仙缘,这种机缘,若非是弟子至亲又怎么会轻易分享?多少朋友道侣,为此彼此捅刀背后暗算者不计其数。   “唉,老夫平生最恨假公济私之人,天墉城几十万修士,我怎么没有栽培他人?这是你这四年辛苦应得的。另外,我有两名弟子也会随你一同前去,你若有余力出手照顾他们一二。”   “属下遵命。”   张烈听到厉长老这样的说法,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汗颜的。   在对方的视角看来,自己屡历险地,数经生死,但其实以自身的真实法力能力来说,自己其实就只是在刷低难度任务、积攒功勋而已。   若是全力出手的话,天墉城战力最强的几个修士里面可能都会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虽然惭愧汗颜,但这种话总不能说出口去。   在接下任务后,张烈离开长老议殿,返回自己所居住的洞府,开始进行一些远行物品的采购以及计划筹措:   疗伤丹药,法力丹药,辅助符咒,甚至极低灵气环境下所需的行军粮张烈都准备了一些。   就在他忙碌于这些事情的时候,这座小小灵脉洞府外,突然传递过来非常紧急的灵光闪烁。   天墉城占地极为广阔,张烈花用灵石功勋从不吝啬,他为自己租赁了一座灵气充足风景极佳的灵脉洞府。   洞府之外有着法禁,没有他的允许谁也无法直接进入此地,除非强行打破法禁,但那就是攻打了。   “在这个时辰,谁会这么急着来寻我?”   张烈这样思量着,飞身而起。打出法诀,透过灵光法禁的变幻,看到了被挡在法禁之外的美艳女修沈雪衣,她满脸焦急之色。   “雪衣师妹,这么晚了”   “张师兄,求求您出手,救救雪衣的侄女,雪衣就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   “你不要急,慢慢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烈闻言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满天的星斗。只见北斗星位,贪狼闪烁,有莫名的意味。   “是,是这样的,我的侄女梁荣彩,前些日子里接了一个城中任务,去诛杀一头尸妖,但是不知为何,现在身陷那尸洞当中了,她最后给我传递过来的符咒,说那头尸妖有着金丹级数的战力!”   关心则乱,因为紧张焦急与关切,平日里气度不俗的沈雪衣,这一次的话语中并没有那么条理清晰了。   但是张烈还是听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双方长达千年的交战,天地元气波动异常,累累白骨,血孽千里,这样的环境之下,当然容易激发出各种各样的异变,成气候的尸妖简直就是隔两年就能冒出一两个。   毕竟这数千年以来,随便一场大型战役,都有可能战死数以万计的修仙者、上师,他们只要因为各种原因未被及时取回尸体,就很容易尸化。   沈雪衣侄女梁荣彩的事情,虽然少见,但也只是极为少见,却并不异常。她这个时候按照道理应该去找执事殿,申请救援,但是按照执事殿的效率,等到调集到人手了,梁荣彩应该已经被啃干净了。   救人如救火,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自己找亲朋故友出手最有效率。   但是沈雪衣是研习修仙百艺的修士,她的朋友也大多数如此,不是修为境界不够,就是修为够了,却根本不擅战斗。   “求求张师兄救我侄女,求求您了,我就她这一个亲人了!”   沈雪衣恐惧得难以自持,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然而张烈却时不时地往天上看去,于这漫天混乱的星光当中,找到北斗方位,再一次注视那闪烁不定的贪狼星。   贪狼为北斗第一星,主祸福。配举甲干。取象为伤官,司胆经。主欲望。   但是,“七杀”“破军”“贪狼”,又是“杀破狼”攻伐之星,主人一生漂泊,大起大落。   “张师兄,张师兄,这个时候我实在是没有其它人可以求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朋友告诉我,要是等着执事殿那些人去救,我就只能给彩儿收尸了。”   “……抱歉,雪衣师妹。我已经接下了厉长老的任务,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去帮你了。”   张烈修炼移星换斗神禁修为日益精深,虽然只是有半部,但是这次机缘巧合,还是与天上星力生出感应,得到上天警示。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与沈雪衣仅仅只是点头之交,就是双方的交情更加深厚一些,这次的事件自己也不会出手的。   听到张烈那温文客气却又冰冷的话语,沈雪衣满脸泪痕的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一时之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几乎浑身脱力。   但在张烈扶住她的那一刻,沈雪衣又猛地抓住张烈的衣衫道:   “张师兄,只要您肯出手救下彩儿,雪衣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雪衣愿意做你鼎炉。”   这是女人的最后一招了,并且越美丽的女人用这一招越有效果。   然而,等待沈雪衣的,却还是张烈那温暖却又坚定的双手,拉开她的双手。   “抱歉,雪衣师妹,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多陪了。”   说着,张烈转身离去,飞遁入自己的洞府法禁之内,再也没有回头看他身后那个女子一眼。   在施展法诀,闭合法禁之后。   在张烈的身上,突然间冒出一股白烟。   这股白烟,飘飘荡荡,然后化生为一银发蓝衣的绝色少女,目光中闪烁着异彩注视着道人。   “师尊,我感受到了,刚刚那一瞬间,您老人家心动了。嘿嘿啊啊啊啊啊”   人不能太得意,就像此时此刻的云梦瑶。   她本来像一只偷到老母鸡的狐狸一样,开心得不成。   结果被张烈随手抓住手腕,轻轻地扭了一下。   “啊啊啊啊,师父,我错了,错了,断了,手臂快要断了。松手,求您了,求您了。”   “老子是你师尊,你怎么有胆子取笑我的?罚你把接下来的这些杂事全部都处理完,明日清晨我们前往海外天都岛,夺取仙缘。”   “是。”   云梦瑶抱着感觉快要被拧断了的胳膊,鼓着脸颊生闷气,却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张烈转身返回洞府当中。目光幽深,心中生出种种的怀疑:   因为,如果仅仅只是像沈雪衣所请求的那样,仅仅只是一头金丹境的尸妖,那么哪怕它在自己的尸洞当中战力增强,自己将之诛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绝对无法激起自己天人感应,贪狼星动。   一头金丹境尸妖,绝对不配。   “能够激发我贪狼星动的,至少也是一头元婴境的绝世尸妖,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   “计划失败,‘斩龙剑’张烈,他并没有答应沈雪衣前往营救。现在沈雪衣去找‘一意千丝’卢明月了。这个卢明月垂涎沈雪衣久矣,但是贪婪好色道途已断……”   “什么?那姓张的到底是不是男人,沈雪衣那身段,那样貌,跪在那里求他,他居然不答应?情报当中不说此人性情勇猛无比?”   “可能是天人感应,上苍示警。总之,叫两位前辈撤了吧,这次杀不了他了。”   两个文明间的战争,双方除了明招以外,当然还有暗算,这一次的局便是北方草原修士与巫族、妖修联手设下的。   沈雪衣本身并不是间谍暗探,而是根脚清白的天墉城金丹修士,但是她的闺蜜好友却是暗探。   这一次草原修士与巫族各派遣出一位元婴级的战力,冒险潜入天墉城附近设伏,只要张烈敢于离开天墉城,前往尸洞,堪称必死!   但是设计这场杀局的修士却没想到,张烈虽然与沈雪衣素有交情,但却根本不卖这位极具盛名美貌女修面子,这环环相扣的杀局崩断一环,就再无用处了。   消息很快从各种渠道,自天墉城内传递出去。   让两位元婴级战力潜伏在天墉城外,这不是小事,时刻都有着危险。   “废物,这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留他们何用,每年用掉那么多的灵石!”   天墉城外,一座尸洞上空。   两名老者隐遁于虚空,其存在无影无形,若无实质。左边的那名黄袍老道也就罢了,虽然苍老却也仙风道骨,极有风仪。   除了女修以外,大多数高阶的修士不会浪费精力在自身的驻颜上,所以许多高阶修士的外貌是五六十岁的老者形象,因为他们当年筑基、结丹的时候,都已经不太年轻了。   而右边那名发出斥骂的老人,在修仙者来说就苍老得有些可怕了,一身青色近乎腐烂的皮袍,深深驼背,满面刀痕般的皱纹,右手握着一支手杖,双瞳当中却射出鬼火般的幽芒。   这位却是巫族长老,相当于修仙者元婴境的强大存在。   “彼此出手,斩杀对方势力有前途的小辈,像这种事情,本就存在着失败的可能。我们走吧。”   “哼,浪费了我一颗木灵珠。”   两名元婴境的强者,在得到计划失败的消息之后,很快就选择遁逃而去。   而尸洞当中的那头强悍尸妖,也很快就枯萎而死,让原本在其中被其追杀得四处逃命的修士们,目瞪口呆。   半日之后,两人哪怕收敛法力也已经脱离天墉城极远距离了,逐渐安全。   但是两人当中的那名草原元婴修士,却骤然之间转身,接连打出几道符咒,强化自身神念,四面搜索扫视。   然而,那强大的神念几乎冲击得四周虚空,出现实质般的波纹,却也并没有扫视出任何的异常。   “怎么了?你突然发什么疯?”一旁的那名巫修疑惑言道。   “……你不修道,不懂得,修士有天人感应之能,有些时候心血来潮可以接受上苍的示警,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半日前就感到心绪不宁,似乎大难临头就在眼前了。”   那名草原元婴修士接连施术侦察之后,却一无所获。但对于同伴的问题,还是回答言道。   “哼,那你发现什么了没有?”那名巫修冷笑问道。   “……”元婴修士一时无言。   “既然没发现什么那就快点走吧,你的大难临头别是因为你自己这番动静惹过来的。我们现在在天墉城附近,这片天地都对我们充满恶意,你会心神不宁太正常了。”   “也许,你是对的。”   那名草原元婴修士略一思索,最终被同伴所说服,没有再继续侦察扫描下去,而是与同伴继续向外远遁,再过半日就可以全速飞行了。   在两人走后并没有过去多久,在两人下方处的一块石头上,站起一个透明的人形,当然就是施展五行大遁(伪)的张烈。   虽然张烈的五行大遁是自创的,但好在九息服气真诀是真的,配合当年的五行遁术基础,所创出的这五行大遁遁法,也渐渐有了三四分的真意。   “这次可真是没有白出来这一趟,血海融灵经这就有两个了。”   贪狼为北斗第一星,主祸福,大福大祸尽在其中,用之以利则为福,用之以弊则为祸。   张烈这一次如果没有感应到贪狼星动,受沈雪衣所求进入局中,那么就算他有能力在两名敌方元婴修士的全力围攻下脱身,也必然因此名动天下,不知道会引来多少变化变数。那时,就真的是大祸临头。   但是他感应察觉到了,因此今日让弟子云梦瑶幻化为自己,先行前往天都岛。   而自身隐遁而至,双方敌我明暗互换,这时,便是大利在前。   然,兵凶战危,从古至今,常胜不败者又有几人?此身常伴杀破狼者,多难逃身死命丧之结局。   当那名草原修士与巫修来到一处山谷时,并没有更多警觉的两人正常的穿行走过。   但是金色的镜光,突然从天穹之上罩落下来。   似缓实疾,那无量金芒瞬间凝聚化为一道血色之影,恨天怨地,仇视众生。   紧接着便是一道犹如血浪、灭绝一切生机般的刀光,斩杀而下。   血影神功,血海魔动天魔血河斩。 第四百八十章:天地双劫,三界无敌的伟力   “什么人?”   “好胆!”   苍穹之上为本命法宝昊天镜,逆转时间再现血海魔动天魔血河斩。   大地之下为五行龙旗阵力升起,以阵阵龙啸强大五行法力,连结地脉,困束一人。   两名受到突然袭击的修士,反应是极为迅速的。   那名草原修士取出一张符咒,瞬间召唤出一道紫色雷光萦绕身躯,而后汇集法力在他手中激射发出,夹着风雷之势。   往着苍穹之上的血刀,迎击而去。   雷法破血魔,而且这道紫色雷光竟然连环九变,如同海浪一样,一道雷电暗藏八道雷意,一击之中蕴含九道真雷,一雷九杀,增幅无穷!   而那名驼背的巫修,他忽然张开双臂,紧接着数以千万计的道道璀璨灵光如同蔓延的根须,从他全身上下蔓延而出,贯穿四周虚空,无穷无尽地蔓延生长,似乎汲取着天地之间的元气与力量。   雷法破血魔,大树镇地脉。   只要以这巫术断开阵法与大地的连接,阵法立破。   如此反应,如此应对,都堪称是完美的,除了没有预想到双方绝对力量之差距。   双翼狂龙剑诀困龙升天状态下,修炼者无论神识、气血、亦或者法力,都会处于一种疯狂燃烧的状态,如火如荼,如焚如炽,将会进入疯狂狂暴状态,提升极为惊人。   张烈虽然仅仅是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八层修为,但是这一刻的爆发力几乎已经与元婴后期大修士相当了。   修炼太昊金章越久,张烈就越是觉得其无比强大。   以这样的道基,未来修成元婴大道、无上法身,天下真的有任何力量可以与之对抗?   至少,那名草原元婴修士,以及此时此刻疯狂催动巫力的那名巫修,远远抵抗不了。   雷法破血魔,那跃动闪烁的紫电化为雷龙。却被苍穹之上,直降而下的血海滔天一斩两断。   哪怕他的这一手法术,已经修炼出灵性,紫电化龙,立生龙威,那也不行,血刀一绞,雷龙在哀鸣声中截为数断。   大树镇地脉,那无尽的根须撕裂大地,控制大地。   可惜张烈心意一动,那大地深处布下的五行阵阵旗轰然运转,互逆阴阳,反复水火,颠倒天地,挪移时空,逆反生死。   森严缜密的五行运转法则,顿时如同绞轮磨盘般一下将那向外蔓延的道道灵光绞杀碾碎,禁绝内外,让那名巫修一下失去了沟通外界、汲取力量的途径,更没有逃遁的可能。   即便是如此绝对优势,但那毕竟也是两名元婴真君。   张烈也并不觉得,如此远程施术就能杀戮他们。他本人也虚空御剑,周身有八道剑影环绕相随,一同冲入这天地双劫当中。   现在的七星剑袍中,除了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七柄飞剑以外,又被张烈多加入了一柄七禽,使自身的剑气总量激增。   当他可以在整个体系中,再加入第九柄剑,并且融汇贯通的时候,天缕剑衣就算是被他真正修炼完成了。   当然,那恐怕是极为遥远的事情了,至少,张烈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可能在金丹境界完成此事,就算能够完成,也必然是修成元婴后的事情了。   在这天地双劫当中,那名草原元婴修士以及巫修,就已经是在疲于奔命了,当张烈再双手执剑,冲杀进来的时候,两人的结局已然是注定。   第二十一剑,那名草原元婴修士的肉身被张烈斩破,元婴飞遁而出,却被一口飞剑骤然飞出,束缚压制。   第四十九剑,那名神通诡异巫修修士,在替死复活七次之后,被张烈一剑刺穿,他并没有元婴遁走。   巫师的巫力与灵魂,都完全融入到了自己的肉身当中。   但这并不影响张烈施展血海融灵经中所记载的道术,将其血肉精华,精粹融入到自己的飞剑中。   斩杀二人,完成此事之后。   张烈立刻收起昊天镜与五行龙旗人剑合一,疾遁而去。   做下这番大事,他不仅仅要瞒过草原修士,更要瞒过天墉城的修士势力,否则的话,一旦形迹暴露,后果依然严重。   那两人不敢全力施展法力,又仅仅遁走半日功夫而已。   因此这里距离天墉城并不是太远,至少,张烈离去后没过多久,就有一道又一道遁光迅速赶到了。   为首那名元婴修士,戴着银色的面具观天览地,施术探查了许久,在四周又有数位天墉城元婴修士抵达后,方才开口说道:   “有一名元婴修士以及一名大祭师级别的巫师死在这里了,被一名元婴修士所杀……奇怪的是,血系魔功、阵法,我天墉城中有同时精通这二者的高手?”   “完全没有印象。”   “我也没有。”   四周高空中的元婴修士,注视着此地战场纷纷出言回道。   “换句话说,这位隐藏极深的高手,虽然帮我们杀了敌方的高阶修士,但是是敌是友,还是未知的事。”   戴着银色的面具的修士,半晌之后这样总结言道。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早就已经凭借剑气雷音之术,追赶上前往海外天都岛的一行人了。   远远传念,让云梦瑶找了个机会与自己替换回来。   “如此一来,就基本可以洗脱我的嫌疑了。就算有人怀疑,进行检查我也的确是金丹境修士,更何况很可能没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因为巫修没有元婴,因此当场张烈就将其血灵魂魄以血海融灵经道术灌注入三焰分光剑中了,现在三焰分光剑已然是五阶消耗六阶剑力的飞剑。   除此之外,还有那枚草原修士被封印起来的元婴,它也可以完成血海融灵,只是张烈一时犹豫要选择自己哪一柄飞剑。   七星剑袍内的八口飞剑可以暂缓,免得一强而众弱影响剑阵平衡,那么自己手中剩下的便是青蝶,裁云双剑了,在这其中选择一柄。   一路之上,因为心里始终想着事情,张烈在一行人间显得沉默寡言,但是这却也符合云梦瑶装扮自己时,所设计的人设。 第四百八十一章:血炼飞剑,初遇紫府洲修士   “道友,不要伤我性命,我师父乃是金阳部大上师,只要道友放我归去,我师父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道友饶命,我千年修道积攒无数灵石灵物,只要道友饶我遁入轮回,我愿意将之全部奉上!”   对于这些话语,张烈全部充耳不闻,只是将手中的这枚元婴,炼入到自己的飞剑当中。   只是在那元婴崩溃前的一刻,道人承诺言道:“待我日后飞升之日,便送诸位道友真灵再入轮回。若违此言,天人共弃!”   在咒术之下,那被融入飞剑当中的修士元婴,原本满眼怨毒之色,但张烈此言一出,那元婴真君神色中的怒气渐渐消散,然后对着张烈缓缓施一道礼,不再抗拒咒术承受痛楚,融入飞剑消失。   刹那之间,青蝶飞剑整体灵光大盛,通体犹如青玉一般,灵韵天成。   张烈之所以会选择强化青蝶飞剑而不是强化裁云飞剑,却是这两口飞剑的特性不同。   裁云飞剑,为万年云霞精气所铸,内蕴云霞精粹,不拘飞剑受多重的损伤,只要内中的禁制不曾崩灭,就能自行修复残损,恢复锋锐如初,刚柔并济。   张烈之前之所以喜爱用它,是因为自身法力剑气霸道绝伦,每一次全力运用五阶飞剑,对于这些飞剑来说都是一次严重的自损。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自行修复的裁云飞剑当然让人感到舒适。   而青蝶飞剑的特性,就更加符合传统的剑器,犹如青蝶翩翩起舞,更加注重灵动变化: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   高明的剑修,人剑合一。   一剑刺出,剑光万化无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算对手的攻击再复杂磅礴,也可以穿透而过,就算对手的防御再缜密森严,也可以寻隙而入,一击必杀。   但是用五阶飞剑去斩杀六阶的对手,灵动变化优势可能根本就体现不出来。   此剑剑体又相对脆弱,因此在过往张烈几乎就不怎么使用这柄飞剑。   但是现在,他略作思考之后就果断选择了以血海融灵术强化青蝶飞剑。   融灵元婴之后,现在青蝶飞剑已然是五阶法力消耗六阶剑力剑质的飞剑,威能暴涨。   一名传统的上古剑修,通常不会去祭炼太多的飞剑,因为过贪似贫,一名剑修重要的不是他拥有多少柄上品飞剑,而是能够与其中的一柄人剑互通;不是会多少剑招剑式,而是能够与所会的剑招剑式融会贯通,卓然自成一家。   但是张烈修炼地煞剑经,人功合一,剑道底蕴太深厚了,他就好像剑中帝王,对于天下飞剑予取予求,也许这个世间有着不为这位帝王折腰的飞剑,但是这位帝王却也冰心无情,不会为任何一柄飞剑专情:   飞剑,就是拿来用的。不好用的飞剑,便应折去。   “天渊阁的血海融灵经已经是天墉城向修士开放的最高秘法了,但是这部经书肯定是残缺的,被人为删改一部分。只留下炼化金丹、元婴,融入法器当中提升威能的部分了,真正完整的血海融灵经,应当是可以通过杀戮万人,以秘法洗涤魂魄,最终将之转化为魂丹魂婴以提升法器威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厉害实在鸡肋。”   张烈手中的血海融灵经,可以让修士夺得敌方修士的金丹、元婴后,融入自己手中的法器之内,使四阶提升为五阶,五阶提升为六阶。   看似夺天地之造化,但其实这里面有一个矛盾:绝大多数修士能够杀掉金丹真人,他就不会太缺五阶法器,绝大多数修士能够杀掉元婴真君,他就不会太缺六阶法器。   甚至于高品质的金丹、元婴本身,就已经比大多数五六阶法器来得更有价值了。   所以天渊阁中兑换价值高昂的血海融灵经,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至少,远远对不起它的价位。当然,张烈自己用起来还是觉得颇好用。   但是随着领悟的深入,他还察觉到经文当中的残缺,真正的血海融灵经,应该是可以通过大量的屠戮,完成质性转换,以人之魂魄来炼制高级法器的。   不过张烈虽然猜测到了,但却对于那部分经书并无多少兴趣,若是真的找到并修炼的话,就真的完全沉浸于魔道了,一步踏错,永无回头。   “张道友,这是我们刚刚烤好的鱼,这北海的飞龙鱼滋味鲜美无比,来到这里若是不尝一尝,就算白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道袍青年修士来道近前,递过来两只用树枝穿好的肥鱼。   此人名为惊月,是厉长老的真传弟子之一。不远处还有一名彩衣女修名为餐霞,也是厉长老的真传弟子。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剩下的四人就是记名弟子了。与餐霞、惊月孤儿出身不同,他们都是天墉城各个强盛家族的族裔弟子。   天墉城的高阶修士招弟子,都愿意收孤儿为弟子。   一方面是因为连年的战火,不可避免的孤儿众多,这些孩子自幼背负血海深仇,与北方草原修士、巫族、妖修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几乎绝对不会背叛。   另一方面这些孤儿出身的孩子,因为修仙道途上需要师长的大力扶持,所以按照正常的情况这样的弟子将来也会最为忠诚最为贴心。   所谓衣钵传人,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重要!还要对待得好。   由此可见,要培养一个真正的弟子,那得花多大的力气。真正的师徒关系,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更近似于古剑修传承路数,而不是现在的大宗门路数。   “多谢。”回应一句,张烈伸手接过肥鱼。   这个惊月,无姓无父但是气宇不凡,再加上这次历练由他来带领,很明显已经是继承厉长老的衣钵了。   相比之下,那个女修餐霞的气度差了一些,但是似乎体质特异,一身法力异常精纯,未来在道途上可能比惊月都要更加顺利一些,只要她在心性上别出什么差错。   至于剩下的四名结丹修士,张烈就不怎么在意了,虽然也是天墉城各大家族子弟出身,各有不俗之处,却不入张烈的眼内。   ……   海外天都岛仙缘,为海下深岛每三百年一现世。   未现世时就算是元婴修士也无法找到这里,现世之后,只能由金丹境真人修士进入其中,获得馈赠。   正常一名金丹真人才多少寿数?有几个三百年?   所以这仙缘基本上每个人一生只能领受一次,助益道途。   按着厉斗量长老的指点,张烈一行人经过两个月的飞遁之后,靠近一座岛屿。那上古宗门遗迹入口就在这座岛屿附近,到了这岛屿边缘,神念扫视,餐霞,惊月等人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这座岛屿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岛,其上郁郁青青有着无数的桃林,在此桃林中,有一个猴群在此生活。   桃林中心,有处深泉,在此深泉下潜,下落千丈,就会进入海底海沟。在其中就是遗迹入口。   这岛屿必须登上,此乃遗迹大门!   厉长老在此岛屿之上,布置了禁制,将那遗迹散发的光芒,彻底封印。   可是张烈一行人到此,禁制确实还在,却不是厉长老布下的禁制,而是一个不知名禁制。   并且在那禁制之后,还凌空飞浮着数名银袍玉带,负剑带冠的青年修士们,每一个的身上都透出不弱的凌厉刚猛剑气。   “不好,有人先我们一步接受此地仙缘了。”   天都岛每三百年浮现一次,这是大体时间,具体时间会存在一些变化,这一次天都岛就浮现的异常早些,被路过此地的修士意外发现了禁制防御,发现了此地仙缘。   那些冯、吴、闻、刘四家修士,顿时神色一变,就要祭出法器,抢夺仙缘。   仙路相争,有你无我,有的时候是退不得的。   更何况厉长老广收弟子,记名弟子远远不止他们几个,为了获得这次的仙缘名额,他们背后的家族也是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的,仙缘被人抢夺了,一无所获的回去,根本没法和家里交代。   “住手,不准出手!”   张烈还未及开口,一旁的惊月就急声言道:   “你们疯了?能够破开师尊禁制的修士,也是你们能够对付得了的?这些人是紫府洲破海剑派的修士,隐隐得古剑修之传承,人数虽少却俱是精锐,这里面可能有一位元婴剑修,你们想死在这里?”   前面的话语是明面厉声斥责,后面的话语是神识传念一瞬完成。   听着惊月的话,冯、吴、闻、刘四家修士面面相觑,一时僵在那里了。   因为惊月的话,同时也因为他们并没有祭出法器,所以禁制之后的那些银袍修士,虽然手按剑柄,却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恰好在这个时候,张烈一行人凌空飞悬的脚下,有一条巨大异常的鲨鱼游荡而来,注视凌空中的七人,目光中透出凶残与贪婪之色。   这是五阶铁甲鲨鱼,一方海域霸主,在大海当中攻防极高,水遁速度极快,凶残嗜血。   冯、吴、闻、刘四家修士因为心神失守,一时没有注意到这条铁甲鲨鱼迅速潜伏游至了。   但对面那几名自禁制当中飞出的破海剑派修士却注意到了。   砰!   水面一炸,那条十数丈长的五阶铁甲鲨鱼猛地破水而出,撕咬向半空中的那名刘家修士。   迅猛,突兀,就连餐霞与惊月两人,都是在此时方才发现的,刚刚想要祭出法宝。   对面那几名破海剑派修士中,就有其中一名女子骤然出剑。   她背负的长剑骤然化做一道白光猛地亮起,剑光笼罩之下极大范围内的海水被这一击之下轰得激飞起数十丈高。   那条猛地扑杀而出的五阶铁甲鲨鱼身体化做无数碎块,纷纷坠落在海中,只有一枚妖丹,被那名出手的修士凌空摄取。   如此可怕瞬间爆发的刚猛剑气,实在骇人,尤其那名女子出手速度之快,更是令人为之乍舌,可看她的神色,就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收剑后仍旧目视前方,神色不变。   南紫府洲,北紫府洲,大片陆地沉没陷入海中,与其说是大洲不如说是群岛。   这两个洲的修仙者宗门,散落的分布于这些群岛当中,难以联合起来,只能各自为战抵御海中的妖修强敌,大海无垠广阔,孕育的妖兽妖修数量也是难以计数的,从这个方面就可以想象南紫府洲,北紫府洲两洲修士的生存环境之残酷。   “这里已经接近北域风暴海了,别说五阶大妖,就算是六阶的海龙妖王也有可能遇到。诸位道友若是初到北域风暴海最好小心一些。”   那些银袍修士中飞出一人,并不是刚刚出手的那名女修,而是一名青年男性修士,一持道礼之后这样客气的言说道。   只是他的客气,在让人挑不出错的同时,又让人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强势、霸道。   “多谢道友提醒,我等为北域天墉城修士,初到贵宝地游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天墉城是北域寒洲排名前五的超大势力了,可以作为北域寒洲诸宗代表,与中洲十二宗门,秦洲四大剑派比肩。   果然,对面那些银袍修士在听到天墉城的名号之后,倨傲的神色稍稍收敛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此,让他们让出仙缘福地却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略作寒暄之后,惊月道人最后也只能咬牙,带着身后的师弟师妹们退去,仙缘福地有德者居之。   现在势比人强,再继续纠缠下去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就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语也不出一剑。   虽然这是很合理的,破海剑派那一边明显有元婴真君在后面主持,可是张烈在此行的毫无作为,还是让他多少受到一些他人非议。   “什么吗,一路上冷着一张脸,还以为真的多厉害,结果碰到破海剑派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是大师兄出面的。”   “是啊,也不知道师尊为什么让他也跟着前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记忆,心魔幻影   是夜,面前的篝火噼啪燃烧。   众人情绪低靡的做着各自的事情,但是无论是吐纳修炼还是诵读道藏经书,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   当然,也有像张烈一般,早早的就打开一张石府符,进入其中的。   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仙缘,这对于任何一名修士来说都是重大的打击。   所以张烈是不打算失去的,他让二弟子云梦瑶,使用幻术幻化为自己,隐藏在石府当中。   自己则施展五行遁术,离开营地,御剑前往天都岛。   “什么人?”   “这位道友,此处为破海剑派禁地,还请道友止步!”   因为张烈本身并没有隐藏形迹,因此守在禁制之后的那些破海剑派修士,很快就感应到他的到来了。   人虽未至,但是那股犹如利刃划过眼前的锋利剑意,却已然斩来。   这些破海剑派的修士举目望去,只见入目皆是极为刺目的剑光,只能看到那剑光当中,有一人形存在。   “仙缘福地有德者居之。在下之功德远在诸位之上,因此,还请诸位让开。”   抬手之间破开那破海剑派元婴真君所设下的禁制,张烈飞入进去的时候,其周身似乎有一道道青色剑丝游动而出,只是一扫,就将破海剑派想要阻拦的那些弟子全部扫倒了,但是并没有伤人。   剑光急速继续飞入。   很快来到一处峡谷,峡谷中央有一个修士坐在那里,如同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这是破海剑派的元婴修士,此处遗迹只能由金丹境修士进入,元婴真君进入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可能遭遇危险。   但是他堵在这里,自己不进去,也不让其它任何人进去,免得打扰自己的晚辈获得仙缘。   此时此刻见一道青色剑光闯入而来,冷哼一声,刹那出手,一道剑光,斩杀而至!   这道剑光璀璨无比,如同惊雷逸电,带着无尽的杀气,可以斩开万物,并且气机锁定,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噫?人道元婴四层修为,能够斩杀出相当于人道元婴八层修为的剑气,虽然只有一剑是这样的,但也不俗了。”   在昊天之眼下,一个照面,对手的一切信息在张烈眼中就无可隐藏,一清二楚。   对方蓄势而发的这一剑,张烈自身硬挡的话,虽然挡得住,但也要手段施展,暴露真身。   但既然不好挡,那就不挡了。   在这一刻于张烈的身上有一只青蝶翩翩飞出,那扩散着剑光的人形,瞬间与青蝶相合: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就算是躲无可躲,逃无可逃,亦可飘然穿梭,不沾染分毫。对方这一剑,竟然被张烈轻轻松松地闪烁过去了。   轰,恐怖的剑气射杀而出,透空而去,直接将此岛屿自中一分为二,犁裂大地。   但是再强的剑气,打不中人也是无用。破海剑派元婴真君的这一剑,虽然将自身法力剑气增幅到极境,但在同样境界轻灵绝伦的青蝶剑意面前,还是没有用处。   这一剑爆发过后,破海剑派元婴真君的神识剑气俱是衰弱,而张烈身化青蝶寻隙而入,挥手一掌扫在他的身上,那名破海剑派元婴真君直接倒飞出去,撞碎山石,浑身颤抖口吐白沫。   但是张烈并没有继续出手杀人,虽然现在修炼血海融灵挺需要修士元婴的,但张烈更愿意用自己真正的敌人来血祭,而不是随意杀人。虽然,他也不大在乎是否随意杀人。   击败那名破海剑派元婴真君后,张烈飞身进入幽暗的山洞当中,一股无形的禁制扫过张烈周身,却并没有激发攻击。因为张烈虽然是法力强悍,但是他的境界的确是只有金丹八层境界而已。   石洞当中,正有七名金丹修士正在参悟,各自延着一条路径前行,他们还未在其中行进多远,因此也还未得到仙缘宝物。   这一刻感应到外界陌生的剑气,俱是回头,然而回头之后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见青色剑光充斥视野,再下一刻,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们若是全力反抗的话,七名精锐金丹真人可算是颇有实力,可惜他们前一刻还在参悟破解,这一刻刚刚心神回归反应不及,便被张烈一剑放倒。   这些人张烈同样也没有杀,而是以剑气封禁经脉之后,扔到了石洞外面,他自己开始进入那石洞巷道当中。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运行模式。”   在那石洞巷道当中前进几步,闭上双眼略有体悟,张烈明白过来了。   在他进入那石洞巷道后的每一步前行中,在自己的面前都会出现一个持剑的虚影,攻击而来。   若是可以一一的化解过去,就可以得到宝物,甚至参悟剑术,大益剑道积累。   “应该不仅仅是剑术而已,最擅长什么就会遇到什么,法修遇到法术攻击,剑修遇到剑术攻击,魔修遇到邪术攻击,设立此地之前辈,当真是博学天人!”   心中这样不断思索着,但是张烈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慢下来。迎剑破剑,迎招破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深入,走着走着,张烈面前两侧石壁当中所出现的幻影,很快就不再仅仅局限于剑修飞剑了。   有人形幻影出现,手中无剑,却激发无形剑气,纵横无量,刚猛无极,称霸天下。   此为求剑于无形,专心御气为剑。   有人形幻影出现,无剑意亦无剑气,但是周身法力凶猛,充斥天地,大海无量,吞没万物一切。这是专心炼气,纵横四海。   有人形幻影出现,骤然而至,近身搏杀,凌厉刚猛,无坚不摧,这是体修之术。   有人形幻影出现,全身浮现龙蛇一般筋络的条条贲起,每一块血肉,每一根筋骨,都像是凝聚的精华,交错间发出龙吟虎啸之声,起伏张开,开合之间,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拳意精神伴随着浑厚而生动的气血爆发。   “……不对,这不是此地主人修炼广博,而是心魔幻影,无论我们会什么,都是一心映照,反攻己身,以一法而御万法,原来如此。”   剑术,练气,体修,神识修炼之法,张烈都有涉及,所以他要走过石洞巷道,比之其它人要复杂得多。四面八方无穷幻影,就好像是无穷无尽,纷纷攻至。   但是,也是因此,当张烈最后一步步走到了石洞巷道的最后时,虽然额前冒汗,但是他所得也要远远比寻常金丹真人所得,要多得多,这些修炼涉猎所及,隐隐有熔炼一炉彼此共通之感。   因此,在最后一步踏出,走入到一片白光当中的时候,张烈微微回首,隐隐间还想再来一次。   “你无法再回去了,这心魔试炼每三百年只能走一次的,更准确的说,几乎每个人一生都只能走一次。”   在那片白色的世界中,有一位白发白袍的青年微微一笑。   他的容貌上虽然年轻,但是双眼当中隐含着一股极尽苍老,却又蕴含童真的味道,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你是此地的……法灵?心魔何萧真一?”   张烈在道书古籍当中,看到过类似的记录、再结合刚刚的试炼与这个世界的历史。因此他在微微皱眉后,这样问道。   “你这小辈倒有些见识,几万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认出我身份的人。”被人称呼为何萧真一,那个法灵幻影似乎很是高兴,嘴角微微勾勒。   但是他的承认,却让张烈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六万年前,有心魔何萧应劫而生,为祸天下,在那个时代讲究‘金丹九品,丹成无悔!’一名修士只要修成金丹,不管一品还是九品,皆可寿享八百载。”   “然心魔何萧以心魔大誓法门荼毒修仙界,将九品金丹法门硬是削去下四品,从此那些道途无望的紫府修士,再也没有机会凝聚下品金丹。心魔何萧也以此功受恩于天道,修炼大成飞升上界。”   这位,可是六万年前的飞升者,成功改变了整个修仙世界的存在。   “你这个小辈很有意思,如果我的主人还在这里,他一定会把你抓起来好好的指点一番,不过主人六万年前就已经飞升了……”   “好了,主人留下了很多东西,但他不想让废物继承他的遗泽,主人讨厌废物喜欢聪明人。你既然通过了试炼,根据你的表现就可以从中选取一物,你会选择什么?”   说着,那名白发白袍的青年道人双手伸展,有三个光团浮现出来,落在张烈的面前:   第一个光团,是一团紫光,里面包裹着一小团,背生八翅的紫蟒,但是它此时此刻像一只虫子一样蜷缩起身躯,看上去竟似有一些可爱。   “八翅紫蟒!?”   这是恶名卓著的绝世凶兽,凶厉绝伦潜力强大。曾经有上古魔修无极魔君降伏过此兽,最后追随其主飞升上界。   第二个光团,是一团红光,里面包裹着一只生长双翼体表有紫色纹路的蝎子,它也同样双眼紧闭,陷入漫长的沉眠当中。   “飞天紫纹蝎。”   这个虽然不及前面那个八翅紫蟒魔威盖世,但是也是凶名显赫,只要是其生存区域,就算是一个国家都会被赶走,完全成熟体,就算是元婴真君也要避而远之,否则真的会被其杀死。   潜力虽然不及八翅紫蟒那么大,可以追随主人飞升上界,但是更容易培育,更容易成熟。   唯一的问题在于,喂养者一定要确定,它成熟之后还能认得你,一个不慎就是不得好死。   第三个光团,是一团白光,里面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雪色蜈蚣,只是在其背上隐现七彩条纹。   “七彩蜈蚣。”   玄黄大世界十绝毒的拥有者之一,隐遁无形毒噬天下。可以称之为毒虫中的剑修,金丹灭元婴,元婴杀化神。完全成熟体的七彩蜈蚣,一口下去连地仙都受不了。   当然,能够咬到的机会并不多。   “呼。”   张烈博学渊源,看过这三种邪兽后,轻吐一口气,道:“都是给我的?”   “……”   听闻此言,那白衣白发法灵沉默半晌,方才开口: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踢出去。只能选一个。”   这下子,就换成是张烈沉默了。   相对来说八翅紫蟒潜力最强,但是培养艰难,桀骜难驯。当年无极魔君也是收伏一头已经修炼了上万年的作为自己灵兽的,而眼下这头不大可能也是如此。   飞天紫纹蝎培养容易,但是智力太低凶残嗜血很难认主,自身也并不是长于驱御灵虫的修士。   相较之下,七彩蜈蚣是这三种邪兽中,最容易控制的,最重要的是它更加适合自己心中的一个设计。   “我选择七彩蜈蚣。”   没过多久,张烈就做出选择了。这倒是让那个法灵微微一愣,想不到张烈这么快就做出了决断。   “那好,祝我们后会无期。”这倒的确是祝福的话语,对于这天都岛仙缘来说,若是来这里领取两次的话,就基本说明此生道途无望了。   若是晋升为元婴真君,又无法再进入这里。   在张烈做出选择后,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就已经再一次出现在了那幽暗的石洞当中,尚未进入巷道之前,只是在自己的手中,多出一颗扩散着乳白色灵光的光球。   不过张烈并没有理会这个,而是迅速将之收起,然后祭出自己的昊天镜,伸手按在镜面上。   半晌之后,一抹笑意在张烈的嘴角处压抑不住的扩散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真的记忆下来了,虽然仅是金丹境界,但是这是心魔何萧的幻术啊!”   在昊天镜的记忆中,张烈进入那片白色空间后,他面前出现的就仅仅只是一颗光团。   但是在张烈的视野里,那个人却是白衣白发少年道人,心魔何萧六万年前的形态,这便是心魔幻术。   虽然这仅仅只是那个拥有一定自主能力,法灵的个体行为,但是在昊天镜之下,这就算是双方已交过手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各有所得,剑气破海撼天动地!   确定自己已经成功记忆心魔幻术之后,张烈也用了好久方才完全平复自身激荡的心绪。   然后他又尝试,走入到另一条石洞巷道,但是这一次刚刚抵达入口,张烈就感应到一股禁制之力的阻挡。   若是选择强行出手攻击的话,就是与六万年前已然飞升的心魔何萧做隔世一击。   虽然未必会死,但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想到这里,张烈在略作权衡之后终究还是退了出去,看了一眼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的破海剑派弟子,走出石洞,扬手向天空当中扫出一道剑气。   “无论如何,厉斗量长老对我是不错的,我应当完成他老人家的托付。”   剑气冲霄,光耀百里。   尚且并未走远的餐霞,惊月一行人当然都看到了,因此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做出决断,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过去看一看。”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自石府当中行走出来,对众人这样说道。   “……好,回去看一看。”   反正就算遇到破海剑派的修士,他们也未必就敢无缘无故对自己天墉城修士出手。仅仅只是看一看的话,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惊月道人略作思量之后,断然言道。   然后,惊月、餐霞带着冯、吴、闻、刘四家修士再一次返回到天都岛,自然而然就看到了被打昏过去的破海剑派修士。   冯、吴、闻、刘四家修士俱是大喜,甚至有人直接动手,想要斩杀在场已经昏迷过去的破海剑派修士。   却被一旁的张烈突然出手,阻止住了。   “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杀人!不然难道等他们醒过来后杀我们?”那名被阻止的吴家修士怒声言道。   云梦瑶所幻化的张烈皱眉,还未开口。   一旁的惊月道人就已经飞遁而至,扬手毫不给脸面的抽了那吴家吴承业结结实实两个耳光,然后斥道:   “你们谁都不准动手,别蠢了。南紫府洲破海剑派有化神真尊镇压,你在这里杀人,破海剑派内供奉的魂灯立灭,然后你能在化神真尊的追杀下逃回去?”   “就算你能逃回去,师尊也会亲手绑了你,把你送出城去,省得你全家都被连累。男的斩尽杀绝,女的世代为娼!”   惊月的下手极重,那吴承业两侧脸颊被抽得飞速红肿起来。   但是他陡然反应过来,不但不敢发怒,反而收回手,深深地向惊月、张烈两人施礼。   隐藏于暗处虚空中的张烈,也是深深地注视这个惊月道人一眼。   很明显,他是事先已经调查过天都岛附近强盛修仙家族与宗门的,虽然未到此地,但是此地谁能惹,谁不能惹,惊月道人明显已经是烂熟于心。   如此温文平和的作风、老成持重的心性,未来他有很大的可能在道途上更进一步。   有了吴承业作例子,剩下的人纷纷反应过来,不敢再下杀手了,而是迅速以重手法将人制住,让这些破海剑派的修士昏迷的更久一些,然后甚至在这些人的身上布下防护结界,确保他们生命安全。   然后,这些天墉城修士方才进入遗迹石洞当中,获取仙缘。   这仙缘三百年开放一次,每一次开放七条巷道,只能有一人获得心魔遗宝。   惊月、餐霞等人进入石洞。   在七人各自寻了一条巷道走入后,其中的冯家、刘家修士,直接就被张烈出手无声无息的制倒,就是这两人前两天在背后说自己小话,现在让他们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抱憾终身。   “嘻嘻,师尊好手段,这让他们还以为是自己没有通过考验,到时候恨也只能恨自己无用。”   云梦瑶的身上一阵灵光变幻,从张烈的幻身状态变化回自己本身的形貌,此时捂嘴轻笑。   “好了,快点进去吧。幸好惊月、餐霞这两人有些气数,没有选择走我那条已经走过的道路,不然还要多费一番手脚。这巷道当中,是六万年前心魔何萧的手笔,你擅长什么就会映照什么,越是能够坚持走到后面获得的宝物也就越好,走到最后面,你会遇到一个法灵,你说他像心魔何萧,他会非常高兴,所拿出的宝物价值也会提升很多。”   云梦瑶也算是一位金丹真人,她自然也可以接受这里的传承。   “知道了师尊。”   云梦瑶来到一条巷道之前,静气凝神,然后神色坚毅地走入进去。张烈在石洞当中为他们护法。   在这里也可以看到每一个人行走的进度,只有走入巷道一定深度,才可以获得心魔遗宝,只有走到巷道最深处,方才能见到那法灵,得到遗宝当中最珍贵的珍藏。   在张烈这往里看去,可以看到五人当中,餐霞走得最快,惊月走得最稳,云梦瑶行走得相对最为从容。   但是过这幻术试炼,走得快却未必就是好事。   餐霞真人在走到巷道中的一定距离之后,脚步停滞渐缓,终于,再也无法再踏前一步。   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由痛苦挣扎,转为安宁平和。但这却说明,她在心魔幻境中已经失败了。   进入石洞巷道吴、闻两家的修士,那个闻家修士闻征名比之餐霞真人还要有所不如,他的手中在多出一口五阶上品飞刀后,被传送出来,接着就被张烈出手点倒。   餐霞真人是第二个,她的手中多出一只金铃,那个吴家修士吴承业,反倒是比餐霞真人还要多走出数步,但是他手中什么都没有多出,被传送出来的时候眉头紧皱,应该是被赐予灌注了某门秘法。   这些传送出来的人全部都被张烈点倒,最后,石洞巷道当中,就只剩下云梦瑶与惊月道人两人还在勉力支撑。   这一刻惊月已经是满身的汗水,甚至于连他脚下的地面都被浸湿了,终于突破自己的极限,又踏出去一步。   只是他下一刻就被传送回来,手中多出一支普通无比的毛笔。   但是张烈却看得出,此笔别有神异之处。   而在这个时候,云梦瑶却是周身身躯都出现虚幻透明,紊乱变化,终于走到了巷道当中的最后。   在盏茶时间的耽误之后,她也被传送出来,只是手中多出一枚青白色圆环玉佩,青辉温润。   “……师尊,这个是六阶通天灵宝如意幻心佩。现在就可以辅助我的修行,待我炼成元婴之后,万般幻法尽在手中。”   云梦瑶心神耗损,身躯都有一些虚幻,心情却是兴奋无比的,对张烈这样说道。   “嗯,你所得到的宝物,比我得到的都要更好一些,看来你的道法更加适合获得心魔何萧的传承。”   如意幻心佩,这是张烈所得到的第二件通天灵宝,第一件移山印是一件仿制品,哪怕以血海融灵术进行强化,恐怕也不及真正正品三分之一的威力。   “好了,此间事了,我们快快离去吧。在这南紫府洲境内,地仙与六阶妖王级妖兽,远比在其它地方活跃得多,还是早点回到北域寒洲更加让人安心一些。”   说着,张烈伸手召回云梦瑶,后者化为一阵白雾融入到他的身上。而后整个山洞之内,青光亮起,当那青色剑光消散之时,山洞之内昏迷的一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数个时辰之后。   餐霞,惊月二人在四周云海飞动之间逐渐苏醒。   这二人苏醒之后悚然而惊,第一时间去抓住自己手中的宝物,发现宝物皆在后,方才轻呼了一口气。   却见自己等人躺倒在一片青光剑气之上,最前方处,那古旧黄袍的道人张烈,正负手而立。   “张师兄,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哦,你们在接受仙缘传承之后,就都心神耗损过重昏迷过去了,我醒过来的时候看你们还在昏迷着,觉得那里不宜久留,就带着你们先走一步。”   在这个时候,冯、吴、闻、刘四家修士也纷纷的苏醒,然后在同伴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法宝都在各自手中,所以他们倒不疑有它。   只是冯、刘两家的修士有些捶胸顿足,无法接受自己未能通过仙缘试炼,入宝山却空手而归。   但是餐霞,惊月,吴承业,闻征名四人都是有收获的,那个张烈也明显有所收获,他们最后也只能怪自己无能,为此恐怕是要悔恨一辈子。   “好刀,当真是好刀!”   闻征名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情,管自己失落的同伴,而是拿起那口淡金色的长刀,斜横于身前无比的喜欢。   能够被当年心魔何萧收集起来的藏品,当然没有俗物。   哪怕闻征名这一次所获得的仙缘,事实上是所有人中最差的一件,他也是无比的欣喜,只觉得此法宝与自身契合无比,人刀相合。   “争名刀,以后就叫你争名刀好了!”   在一旁的餐霞,惊月也是各自轻抚着自己获得的法宝。   众人苏醒了,自己就不必再由张烈带着飞遁,因此各自施展遁术,一同返回北域寒洲。   这一行人大部分都是仙缘失而复得,有所收获,因此开心无比,那冯、刘两家的修士郁闷无比,满心的火气,却不敢向任何人发。   其它人都是师兄弟,而那个张烈,在天墉城中就素有威名,这一次师尊派他前来,就有维护众人的意思,在仙缘试炼中更是第一个醒转过来的,说明神识强大远高过众人。   让他们背后里说说小话可以,真的找事,却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接下来的一路返程,无比顺利,只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有一道巨大的剑气如龙一般于众人头上,呼啸穿行而过。   那种仿佛可以毁灭天地,整个世界都容纳不下的浩荡剑压,让原本高兴的众人,如同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一切情绪都消失了。   行于高空当中的浩荡剑压中,有神识扫荡而下,仿佛是扫视脚下的一只只蚂蚁,见没有值得自己注意的人,便迅速的穿行过去了。   “这是破海剑派的化神真尊,想不到连他也被此事引出来了。好强,好强!”   张烈在下方,感受着那股仿佛这天地都容纳不下的剑气,在心中做出评估,敬畏却也在渴望。   那位破海剑派的化神真尊,并没有为难天墉城的这些修士。   因为在他看来,能够瞬间制服自己宗门元婴真君的强者,至少也得是元婴真君才行,跟眼下这些小辈无关。   更何况北域天墉城,也并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势力。   但是这位所带来的压迫感,众人一直到返回北域寒洲之后,方才排遣而去。   化神真尊,地仙元神,神宰于气,天地在身。   这种生命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尤其是破海剑派的那一位还是剑修化神,给人的压迫感,更是远较于寻常的强烈。   “吓死我了,之前那位地仙,好像直接就看穿了我的存在,不是说化神修士很少出现吗?”   太阴幡中,传来云梦瑶这样的传念。   “很少出现,不代表不会出现。化神境界阳神大成,至此摆脱寿命限制,不过从此劫雷滚滚,大多数化神真尊,不显于世,否则会被天地法则排斥,很容易就积蓄天劫,但如果本身不怕天劫的话,那就是谁修道还没被天雷劈过几次了。”   化神修士虽然没有天寿的限制,但是因为太过强大,受到天地法则排斥,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活过万年寿命,要么飞升,要么死于劫雷之下。   所以对化神修士来说,频繁的出手,约等于自己在削自己的寿数,再加上他们往往都已经拥有极为庞大的势力了,所以自己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当然,其中也有烈男子,像之前破海剑派那位真尊,看不得后辈被人欺负满世界追杀。   但这么做是不理智的,没有必要的。   除了这件事情以外,众人就再也没有遭遇其它的意外了,相对顺利的,返回北域寒洲。   其后,又是数年时间过去,以天墉城为中心的战争局势越来越错综复杂,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四百八十四章:六年   北域寒洲与北方巫族、海兽、草原修士的战争,已经连绵数千年了。   双方的手上,都染着对方无数的鲜血冤魂,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谁对谁错了,必然要以一方势力的覆亡作为结局。   和平相处?   事实上真的是巫族、草原修士先动的手,因为修仙者的势力发展速度太快了。   巫族中的长老,草原修士中的先贤之士判断出,继续像之前那样和平相处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古巫一族就会覆亡。   修仙者势力将会彻底吞没整个北域寒洲,他们的故乡。   反而是这数千年的争战,让古巫一族与草原修士都激发潜力,针对凡人大量的杀戮,降低了修仙者势力的发展速度。   所以每隔数百年的时间,巫族、海兽妖修、草原修士都会汇集起来,发起一次决战。   胜,则攻破天墉城,将修仙者的千年发展积累毁尽,减慢他们北进的步伐。   败,也可以团结古巫一族,草原修士,让他们清楚的知道,想要继续像过往一样生活下去,修仙者是他们共同的死敌。   自天都岛仙缘试炼后,已经过去六年时间。   张烈在这六年当中斩获无数,甚至积累功勋兑换到一些增长法力的珍贵丹药。   他已经逐渐积累功勋可以获得自由之身,但是天墉城的厉斗量长老对自己实在不薄,在这数百年一次大战的关头,张烈决心与之共赴此劫。   “以我现在的法力修为,不求有功但求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厉长老也不会派我去完成以我法力境界无法完成的任务,正常情况下的话……至少把这一仗打完再走。”   这十年之间,张晴每一年都给张烈寄来很多的书信,十分期盼张烈回家,就连王婉仪也寄过来一些,只是张烈有些懒得回复。   天墉城,议事大殿内。   威严,肃穆。   厉斗量大长老,餐霞真人,惊月真人,张烈等人都在,除此之外,大殿内还有多位的元婴真君,金丹真人修士。   在他们面前的沙盘上,随着法力的注入,沙盘当中的景物飞腾演化,令人如临实境。   “北方草原修士那边,这些年出现一位精于阵道的大上师,他竟带着弟子走遍了整个草原,布下了这座‘孽龙噬天大阵’当然,他们称之为苍龙,这里‘噬天’指的是谁,各位不用我明言吧?”   随着厉斗量大长老的指向,在草原方向黑灰光雾升起,形成一条狰狞凶暴的黑龙,向着天墉城的方向扬首嘶吼,状欲吞噬。   “此阵若成,本君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但我绝对不希望它真的落成,敌人想要完成的事,我们就要全力去阻止。”   “除此之外,那些巫族与我们斗争多年,族中巫法也是推陈出新,他们这些年培养出许多远古时代巨兽,虽然行动缓慢智力低下,但是用以冲城破阵简直是无往不利,极难抵挡,诸君对此也要早做应对。”   这场会议,由厉斗量大长老主持,说出了许多令人胆战心惊的内幕,以至于会议散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眉头紧锁,愁容不展。   会议散场之后,大多数人都四散离去了。   只有餐霞,惊月,张烈等心腹之人,被留了下来。   主持了数天会议的厉长老,在这些人的面前不用再那么撑着,他返回座位处,以手撑额休息了一会。   但也仅仅只休息了片刻,就重新开口言道:   “战事虽然惨烈,但这却也是文明最好的催化。当年,前来北域寒洲的修士,都是破落户,一群要拳无拳要胆无胆的散修,都是那些在中洲在东洲活不下去,赚不到灵石供养修行的人。”   “但是你们看看今日,我天墉城虽然还是不及中洲十大上门那样底蕴深厚,但是世间修士,谁又敢轻视我天墉城?”   “数千年以前,我们被本地修士,巫族屠杀,我们几十万上百万的同族,被他们巫祭杀戮,多少无拳无胆之人,是站在这些同族的鲜血与骨头上,发誓复仇的!”   “我们钻研道法,更新功诀,现如今已经是我们渐渐占据主攻之势了,轮到那些草原修士,巫族恐惧了!战争是最好的修行。”   厉斗量大长老在座位上抬起头来,缓缓睁开双眼,与张烈的目光交汇一处。   莫名之间,张烈就隐隐感应到,对方的这句话语,是对自己说的。   调整过来精神的厉斗量大长老,缜密思考又布置下来几项任务,张烈与其它几名修士在领命之后,就离开议殿了。   然后,这位雄狮一般的老者侧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弟子,餐霞真人。   “餐霞,你不是对张烈素有心意,这些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拽男人上床,这点事情你都做不好?”   听闻此言,餐霞真人俏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旁的惊月真人见此,赶紧上前持礼道:“师尊,这个不怪师妹的,张师兄在自己原本的宗门中已有爱侣,师妹虽对张师兄素有好感,但”   “你当我是在为谁谋算?”   惊月真人的话语尚且还没有说完,师尊那暴雷一般的斥责声,就将他的所有辩解吞没了。   “你行事稳重,长于统筹谋划,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不足。在战场上,你连直接打断对手骨头的血勇决断都没有,如何去决断几十万人的生死?我没有时间了,这一战之后,我就要去冲击化神,凭你现在的修为与能力,我闭关后你能在未来接掌这天墉城?若是元烈愿意全力助你,你才有足够的胜算。”   “弟子无能,让师尊为我劳心了。”惊月真人闻言跪了下来,向老师行礼。   “你不要觉得是我在逼你,惊月,抬起头告诉我,你真的是闲云野鹤的散修性子?餐霞,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想在道途上更进一步,未来修成元婴甚至证道地仙长生?”   “……”   “不,老师,我的本心,是想执掌天墉城的,只要草原修士、巫族一败,天墉城立刻就是天下上门之一,我想,我想要拥有它。”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为师苛待于你,一个弱者拥有天墉城会是怎样的灾难,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餐霞真人抬头言道:   “师尊,那位张烈道友的确是豪迈洒脱,剑术超凡,弟子也的确对他颇为欣赏。但是他真的能够帮助我们完成心愿?”   “不知道,但是为师修炼数千年,曾经与各大上门的地仙前辈,也有过交游。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张小友,他比你们都要强,而且强得太多,如此人杰天骄,要么全力拉拢,要么全力灭杀。”   “我从不会怀疑我自己的判断!”   ……   “张真人!”   “给张真人请安!”   “张师兄!”   张烈从议殿之内走出,一路上遇到许多人,皆是被人行礼,他是无法一一回应的,只能迅速行走出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有女修会跑过来,红着脸送上香囊,然后快步离开。   作为天墉城这十年以来,声名最盛的剑修,再加上为人温和,形容英伟,整个天墉城想睡张烈的女修,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个,热情到让人接受不了。其中许多还是有夫之妇,明言不需要负责的。   修仙者也是人,既然有沉迷于女修美貌的男性修士,自然有反过来的情况,修仙者掌握道法力量,男女力量差距极小,就更加不会受到许多的约束束缚。   只是张烈修道多年,实在不再想沾染过多情爱之念,有所需要的时候宁可去眠花宿柳,也不去招惹这些送出香囊的女修。   就在这个时候,长道的对面行走过来一个人。   身材高挺,五官柔美,一身白蓝色的道服,正是沈雪衣,现在已经是卢沈氏了。   当年两大元婴设伏于天墉城外的尸洞,张烈没有去,卢明月在沈雪衣的央求下,果断前去了。   虽然他并不是任务目标,但是两大元婴设伏总不能白来一趟,因此顺手就把卢明月灭了,但是最后沈雪衣的侄女梁荣彩却成功跑了出来。   此事之后,沈雪衣就以未亡人的身份嫁入卢家,庇护着卢家一家老幼,这件事也在天墉城中传诵一时。   有些人说沈雪衣是红颜祸水,有些人则说她是义女子,这玉洁冰清的未亡人美人,反而让沈雪衣的女仙之名上升了几个台阶。   不过这与张烈没有什么关系,两人之间些许的交情,在那一晚之后,就彻底结束了。   此时此刻相对而行,彼此也仅仅只是点头示意、就算过去。   返回自己的洞府当中,张烈见二弟子云梦瑶手执玉符,无比的高兴,眉飞色舞。   “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师尊,师尊,老四突破元婴成功了,地道元婴无极剑婴。”   云梦瑶口中的老四,便是张烈的四弟子竹玉心。   他本来就是万年灵竹成道,酷爱剑艺专注于此,底蕴本就不俗,只是原本也只有修成人道元婴的机缘。   在拜张烈为师后,并没有急于提升境界,而是一点点的修学转化地煞剑经剑道之理。   终于,现在修成了地道元婴无极剑婴。   从古至今,真正的剑修都是地道元婴起步的,在古剑修而言,这就是传承了衣钵。   虽然也有修成了人道元婴的剑修,但在古剑修的语境里,那些就是没有传承衣钵的普通弟子。   “师尊,老四修成了地道元婴,在族长的设计下,斩杀了一个家族大敌,现在他想要来天墉城,在您膝下遵行教导。”   “告诉他不要前来了,去丹阳宗吧。这里,我们在打过这场决战之后便要离去了,天墉城虽好,却终究不是我等家乡。”   “遵命,师尊。”   云梦瑶闻言,点头应事而后下去进行回信。   张烈则是走入洞府之内的炼器室,注视着那铜炉之内,鼎沸的血焰,元气。   这六年的时间,张烈当然不是闲着无事做的。   因为不断参加到战争中,又斩杀了许多的巫族、草原修士、海兽妖修,夺其金丹甚至元婴。   只是张烈并没有选择继续强化身上的剑器,而是选择融炼强化入五行旗当中。   五阶上品的五行旗,经十数枚元丹、甚至两枚元婴为引后,经过这些年的融灵培炼,已经渐渐在向六阶上品的阶位提升。   血海融灵术虽然是邪术,但是用其来杀戮仇寇,并没有任何问题,张烈只觉得好用。   观测了一会元气的培炼,打了几个法诀稳定鼎炉。   然后张烈在房间当中,打开一张阵图,开始揣摩研究起来,正是外面的草原地形图、灵脉分布,以及天墉城修士所调查得到的孽龙噬天大阵布置。   在天墉城的这十年以来,张烈能够一直活下来,所凭借的绝不仅仅是远超境界所拥有的战力而已,杀场之上千变万化,兵凶战危,金丹真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遭遇到元婴修士的暗算,甚至围攻。   张烈这十年来一直都没有事情,不但自保,而且就连真实的实力都没有暴露,就是因为他每战之前所做的功课足够多。   在战场上很多时候,四面一望,就知道哪里是生路,哪里是绝不能去的死地。   注视地图,想着想着,张烈的念头,就渐渐转到金虹谷晴儿那边去了。   在很多人看来,那不过是自出生后就没见过几面的女儿,但张烈并不这么想:我既然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我就希望她能够幸福开心的活下去,快快乐乐的活出自己的精彩!   张烈的性情本身就是比较注重责任与传承的人,他并不认为这种思维就是对,只是,他就是这类人而已。   “算一算时间,青阳子也已经闭关十多年了,他是天道元婴根基深厚,若是再有增长法力的丹药作为辅助,差不多,可以踏出那一步了吧?”   “我现在的功力还及不上他,高手相争一线之差,便是生死之隔。若是强行与青阳子交手……应该会死。”   轻轻的这样低声自语,哪怕是提及自己生死之时,道人的话语声中,也并没有多少起伏波澜,仿佛仅仅只是一句平淡的陈述。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第四百八十五章:大泽龙虎丹,晋升金丹九层境   天墉城议殿那边虽然不断布置下任务,但张烈的神通手段远高于其法力境界,所以处理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除了繁琐的、简单的任务故意放弃,其它的任务几乎尽数完成。   异族即将大举攻城的消息,在天墉城议殿的有意散布之下,渐渐传散开来,导致市面上各种法器、灵丹、灵符,凡是斗法争锋的物品,几乎价格暴涨了三四倍。   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命都没有了手里捏着再多的灵石也是给别人攒的。   张烈是背靠天墉城传承殿的修士,法器、灵丹、灵符再涨价,也不影响他可以在传承殿正常获得所需之物。   但是惊月道人有意操作,事先找张烈借取五十万灵石,事后还他六百多万灵石。   这一日在洞府当中修炼的张烈,再一次见飞符穿过禁制落入自己洞府当中。   伸手接过一看,却是厉斗量大长老的私人召见。   “梦瑶,在家中好好看家,温养阵旗,为师外出访友去去便归。”   “是,师尊。”   一股白烟于太阴幡中飞出,云梦瑶凝聚成型后施礼言是。   她平日里居于太阴幡中,这太阴幡直通幽冥之地,她于其中建有自己的府邸、居住修炼,受到师尊召唤才会出现。   五行旗的培炼,越来越接近完成了,这座洞府当中离不开人,否则很多时候张烈都是带着云梦瑶一起出去的。   这一次厉斗量大长老的召见地点,并不是天墉城议事殿,而是自己的私人洞府。   这里张烈也已经来过数次了,因此熟门熟路,无论是禁制还是法灵傀儡,都是畅行无阻直入其内。   洞府当中,装饰极少素净清幽。   厉斗量大长老这些年越发衰老了,但是在张烈的感知当中他体内的法力却是越发强横了。   炼化肉身生命力以提升法力,这是修仙界颇为常见的破障冲关法门,但是常见归常见,这世上能够用好此术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厉斗量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元烈,过来了?”   “张元烈见过大长老。”   “嗯,坐。今日有一件事情,要与你相谈。”厉斗量挥了一挥手,示意张烈安坐下来。   在双方坐定之后,厉斗量动指之间,整个原本明亮的洞府黑暗下去,同时两人中央处浮起巨大沙盘,光华流转之间,将方圆万里的信息,无比清晰的展示出来。   张烈这边是天墉城,巍峨雄伟坚不可摧。   厉斗量大长老那一边,则是万里草原,以无数大小强弱不一的红点代表巫族部落、草原修士部落。   “天墉城被我等经营数千年,拥有地仙修士,六阶顶级阵法镇守,正常来说,应当是坚不可摧的。”   阵法之道,是修仙界除剑修以外,最为人所熟知的越阶反杀之术,只要连接了地脉形成护山大阵,筑基修士守一座三阶大阵可以杀紫府,紫府修士守一座四阶大阵可以杀金丹,金丹修士守一座五阶大阵可以灭元婴,以此类推,一位元婴修士守六阶大阵,十几名元婴修士或者一位化神修士可能都攻打不下来。   有一位地仙修士镇守六阶顶级大阵,这座阵法理论上应该是不破的。   为什么不是七阶大阵?   因为这玄黄大世界几乎没有七阶阵法师了,至少北域寒洲没有。就算是中洲上门,也并不是每一个宗门都拥有七阶护山大阵。   “可是,这个情况随着金阳部出现了一位阵法大上师后,就发生了改变,他带着自己的弟子花费百年时间,布下苍龙噬天大阵,一旦让他成功完成,便是这个结果。”   随着厉斗量大长老的挥指指点,整个草原上的一处处地脉节点明亮起来,初时还没有什么,但是当这些节点多达数百上千个甚至数千个的时候。   沙盘之上,演化出一条凶暴的黑龙。   蛇身、鱼鳞、龟眼、鹿角、五爪,能显能隐,能巨能细,遨游四海,乘风九天,神通天生!   看向张烈所在的方向,那巨大黑龙两团火焰化作的龙眸火焰募然一盛,昂首发出一声怒吼。   穿云裂石的龙吟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金铁交鸣声,龙吟的绝伦威力在空中震荡出一圈圈的涟漪,而后,便是合身之扑一噬而下。   沙盘之上,所演化的仅仅只是幻术场景,但是张烈却清楚的看到,在这一噬之下,整个天墉城的六阶法阵都崩溃了。   “时局,艰难到这种地步了?金阳部有六阶阵法师,我天墉城应当也有。”张烈微微皱眉,这样言道。   “没错,的确是有的,但是那群老家伙破解不了此阵,苍龙噬天大阵一旦发动成功,天墉城的六阶防御法阵必然要崩溃两个时辰!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巫族巫圣,已经决定亲自出手咒杀飞凌真尊了。”   “一旦城破,一旦飞凌真尊身死,我人族在此地的数千年积累,就将会付诸流水。”   “那么,就让他们没机会完成此阵。”   张烈心中也非常清楚厉长老要说什么,此时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干脆自己直接言道。   “元婴真君,被盯得太死了。巫族、草原修士、海兽妖修三方联手,他们的高阶修士数量是多过我们的,我们派出一个,他们就绞杀一个,我们损失不起。所以……”   说着,厉斗量大长老取出一张黑铁令牌,抬手扔给了张烈。   张烈低头一看,只见那张黑铁令牌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剑游八荒令。   “执有此令,你们就是直接隶属于传承殿的修士,有权力进入一切营地进行补给,有权力调动营地为你们作战,同时就算是元婴真君也没有权力指挥你们。”   “你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摧毁敌方的阵法据点,只要能够尽可能多的完成这项任务,传承殿的长老们允许你们拥有随机应变之权。”   “好处呢?如此深入敌后伺机破坏,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全尸被抽魂炼魄的下场。”   神色平静的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张烈却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在加速流动,心在狂跳,有一种无比兴奋的感觉!   前面的话,他并没有乱说,深入敌后,就算是他,也有可能被敌方元婴围杀,也有可能遭遇敌方化神真尊被一掌拍死。   但是,战争是最好的催化。   剑修想要成长,就需要这生死之间的刺激,永远躲避在安全后方,就永远无法领悟其中真意。   虽然张烈并不是纯粹的剑修,但是他有剑修的特征,可以获得剑证生死的好处。   只是哪怕血在奔涌,在燃烧,心在狂跳,张烈的脸上却没有丝毫透露出来,他修炼禹步,对于自身气血的掌控入微入化,要做这样的任务,哪怕面对厉斗量大长老,也要榨取出最大的好处,这是自己应得的利益。   厉斗量一直都在注视张烈的眼睛,当他在其中看不到任何的畏惧,害怕,就仅仅只有光芒明亮起来的时候,这位老者笑了,他在笑自己没有看错人,在笑自己接下来的付出,是很值得的。   接着,厉斗量拿出了一支玉瓶,道:“这里面是一枚大泽龙虎丹,乃是元婴修士花费至少数十年时间,采取天地灵气炼丹所化,可以让金丹修士吃下一颗,提升一重境界,而且没有任何毒性,价值连城!不,是有灵石都根本买不到,整个天墉城也没有收藏几枚。”   “元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已经是金丹八层境顶峰了,服下这枚丹药恰应其时。”   此丹,解了张烈的燃眉之急。   本来对于此,张烈就已经很满意了,刚想要伸手接过丹药,却没想到对面的厉斗量继续言道:   “外丹之道,有利有弊,虽然这大泽龙虎丹号称没有一丝丹毒,但是也仅仅只是号称而已。我的弟子餐霞,是九玄仙身体质,这是修仙界最好的双修体质之一,只要能和她双修,阴阳互补,天地融合,就可以纯化万元,巩固根基,这样就是万无一失了。”   以厉斗量天墉城大长老的身份,干这种给自己弟子拉情郎的事情,正常情况下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但是此时此刻,厉斗量这一番话说起来,坦坦荡荡诚恳至极:为了天墉城的存续,为了先辈们的血不会白流,为了北域人族的气数,为了北域修仙者。   老夫这张脸不要了!   这件事情就算说出去,整个天墉城但凡是有点脸皮的修仙者,都要为自己的无能羞愧,也都要竖起大拇指称厉斗量一声义薄云天。   张烈完全没有想到,厉斗量大长老会和自己来这一手,再加上厉斗量出手极快,在说完这番话后,这位在一挥手间就离开了自己的洞府,将张烈挪移到了暗香盈盈的静室之前。   大泽龙虎丹在手中,九玄仙身在眼前!   “又是至宝,又是美人,凡间战场上的敢死之士,怕是也没有这个待遇。”   在那房间之前,张烈敏锐的神识可以感应到房间内,餐霞真人那紧张局促的呼吸。若是张烈转身就走,她就将会成为这场交易中的一个笑话。   幸好,那个男人在略一沉吟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走入了房间。   感应到这一点,餐霞真人更加紧张了。   俏丽面颊上浮现的两团羞红是最好的妆容,她努力地装作是自然而然的模样,但是身躯都在微微地颤抖。   身具九玄仙身,餐霞真人在很多年以前就知道自己命运了,就算是师尊也不可能一直庇护自己。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相对最好了。   至少,这位真人宛如神君,无论修为还是人品都堪称良配,从此之后九玄元阴别人也无从再惦念了。   第一次后,九玄仙身虽然还有一定纯化真元的特性,但是凭餐霞真人的修为也已经守得住了,价值大减。   锦被当中个中百转千回,绕指柔肠,初时餐霞真人还有着自己的想法,到最后时只觉得遍体慵懒酥软、娇柔无力,仿佛冬日暖阳下,久久在温泉中浸泡,耗尽了精力后的那种既空荡荡,又满盈盈的感觉,一夜荒唐。   那一夜过后,返回自家洞府,张烈就陷入了闭关当中,大泽龙虎丹,九玄仙身,都不负其名。   张烈的法力根基无比深雄,这些年也吞服炼化了一些增加法力的丹药,但效果都极为有限,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大泽龙虎丹将体内所有的积存药力全部都激发出来了,自身体内的法力犹如狂潮怒海一般奔涌激增。   好在张烈早就有所准备,安排云梦瑶在自己洞府当中布下无数灵石成阵,就算如此,其海量吞噬灵气,所造成的风起云涌,也让整个天墉城的高阶修士为之侧目,惊叹其根基的深厚。   洞府之内,张烈端坐于法台正中,持诀运气,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然将自身所拥有的道统体系,尽数运练一遍了。   这一刻已经运转到最后获得的天罡道法移星换斗神禁,激发一身潜能,骤然飞身而起,其周身有道道飞剑,纵横激射。   先是一柄接一柄向外刺去,最后再逆攻而回,指向张烈。   “斗转星移!”   金丹九层之后,这半部道书张烈终于修炼得有所成就。修成此神禁后,即使面对多如夜空繁星般密集的攻击,仍旧能够有条不紊的在瞬间将之转移至自身所希望的位置。   挪移万物,同时也可挪移自身,只要自身法力不被压制,便几乎永远立身于不败之地。   锵锵锵锵,那一柄柄全力逆攻而回的飞剑,在这神禁之下,彼此交击而对攻,若非张烈在最后关头有意收手,甚至可以让这些飞剑因此互攻而自毁。   “仅仅上半部移星换斗就这样厉害,那下半部到底记载着什么?”   功法修炼至此,张烈的心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第四百八十六章:剑游八荒,聚首   这剑游八荒令,天墉城派出去的不止一枚两枚,至少有十数支人马,否则苍龙噬天大阵数千个节点,一旦成阵就算有几十个节点缺损,依然不影响阵法的整体运行,只是威力无法提升至上限而已。   洞府当中,张烈这一队人手中的五人,已经来到了三人:张烈,惊月,餐霞。   厉斗量实在是看得起张烈,把自己两名最为心爱的弟子都派遣到张烈的队伍当中。   此时参加剑游八荒任务,先一步主动承担危险,却也可以因此避过天墉城决战,同时若能完成“斩杀苍龙”,就等于是拯救了天墉城无数人的性命,就算是元婴真君,化神真尊也要欠下人情。   惊月,餐霞两人就拥有了无与伦比的政治资本,厉斗量决战之后再闭关突破化神,惊月道人未来执掌天墉城,成为天墉城第一位城主的事,就是十拿九稳了。   这支队伍中另外两个人,也都是大有来历的,此时未至并不是他们未按时前来,而是张烈,惊月,餐霞三人相熟,先一步到了。   随着时间推移,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入石室,一身深红色道袍,七八岁左右的模样,粉雕玉琢,只是背负长剑,双眼当中带着一股煞气,令人不敢轻视。   火龙童子颜思齐,天墉城长生真君的爱子,因幼年时偷吃父亲一百零八颗“火云丹”,自此身形便再未长大,但也因此转化为特异体质,不过两百多岁就已经是金丹后期修为,身负多宝,剑术精湛。   “张道兄,这火龙童子性情偏激乖戾,又因他父亲是天墉城第一灵医,无人不卖他一个面子,要小心应对。”   惊月道人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张烈谋划上的辅助,他怕张烈不知道颜思齐的性情,因此这个时候传念提醒。   然而没有想到,颜思齐神识惊人,惊月向张烈的传念已经足够隐蔽小心,这一刻却似乎依然被颜思齐侧耳倾听,有所感应。   见那颜思齐已经开始皱眉,惊月道人心中暗道不好。   这个颜思齐五行失衡,身体无法长大,性情古怪,他既受不了别人无视他轻视他,但也受不了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他。   自己此时此刻向张烈传念被其所察觉,也许就导致这支队伍尚且未完成集结,大家就先做过一场。   别人也许会有所顾虑,但这个火龙童子颜思齐他绝对不会有。   “颜道友来了,坐。”   惊月道人本来已经紧张起来了。   但原本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张烈突然开口,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即将发作的颜思齐冷静下来。   只是他依然狠狠瞪了惊月道人一眼,方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在这个时候,这支队伍的最后一人也到场了。   这是一名巨汉,腰围三尺身高近丈,在他外露的皮肤上似是用朱砂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的经文,那无比正大的经文,经由这混血朱砂书写后,透出着一股妖异邪气。   散修高手,庞定世,天墉城相对公平的战功兑换体系,供养出许多的散修强者。   此人便是天墉城散修高手中排名前五的存在,背后没有家族、没有宗门,凭一己之力修炼到金丹后期境界。   他就是用来平衡整支队伍构成的,否则的话,斩龙剑君张烈的身边,跟着四个关系户,好说不好听。   张烈在得知此人要加入自己的队伍后,还专门找了消息灵通的人士,花用灵石调查了一下此人的过往,用以印证厉长老给自己的信息。   庞定世此人法体双修,只是他没有家族、没有宗门供养,凭一己之力法体双修,走得只能是险绝法门,针尖上翻跟头的路径,不如此绝没有他成就的机会。   此人一身浑厚的法力,身上的朱砂血纹乃是以九头千年雪猿的毒血魂魄腐蚀皮肤而成,内外融炼,化为一体,所以他的法力当中混合有极为猛恶的剧毒。   本来修炼这种速成功法,以求神通。对于修士的未来潜力是有着极大阻碍的,但是庞定世却能做到化害为利,以自身心神意念降伏九头千年雪猿的厉魂,人功合一反而大益道基。   他未来有极大的可能炼成元婴,晋升天墉城高层,这次的剑游八荒就是他最后一次的险难,同时,也是天墉城高层对于他的提前投资、卖出人情。   “他所走的是和族长类同的道路,只是血炼魂魄,比不上族长的四灵共生高明,但是其后的人功合一,却又把这门邪法进一步升华了,成为炼成元婴的资粮,也称得上是火里栽莲,转毒成智!”   张烈心中这样想着,同时这支队伍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便一挥法诀,凌空祭出一张俯览地图,供在场所有人观看。   “各位,既然大家会齐聚到这里,想来对于在场的其它人都是有所了解的。这次我们既然接下了剑游八荒令,就要把事情做好,每支队伍至少要攻破十处孽龙噬天大阵的关卡,接下剑令最后却又无法做到的,事后便会受到天墉城的永世追杀。”   “我当然知道各位并不怕这个,但是想来在场没有哪位道友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张烈这一番话之后,在场几人彼此面面相觑,并没有人有任何的异议。   那名散修庞定世反而率先说道:   “张道友神通广大,这些年来素有威名,你来带领我们,庞某是心服口服的。在座的各位若是谁有所异议,不如先与胖子我斗过一场。”   庞定世自称是胖子,但他其实并不胖,而是异常的高大强壮,此人散修出身察颜观色见风使舵几成本能了,察觉到张烈,餐霞,惊月三人已经形成一个小团体,立刻就把自己归入多数当中。   这些事情火龙童子颜思齐未必看不出来,但是他不屑。此时此刻看不惯庞定世的做派,冷哼一声,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好,各位既然能信得过张某,那么张某自当竭尽全力,为各位道友争出一条明路。” 第四百八十七章:金角银边草肚皮   “嗷呜!”   浩荡的草原,悠长的狼啸之声撕天裂云。   北域寒洲古巫一族,内修圣体外唤诸般之灵,内修圣体带来强大的肉身力量,类似于修仙者中的体修,外唤诸般之灵则可以与飞禽走兽自然万物交流沟通,类似于修仙者中的御兽修士又有所不同。   “来了,来了!”   只见那城墙数十里外的地方,原本黄土色的地面已经变成了青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色海洋似乎淹没了一切,而这些青色在细看之下,竟然是一只只体形大小不一的巨狼。   它们一个个两眼碧绿通体淡青,獠牙微露下显出狰狞嗜血。   每千年一次的两族大决战,古巫一族他们先派遣兽潮冲城已经是惯例了。   此时的这座城并不是天墉城,而是位于北方前线的一座城池,名为定安,有六阶护山大阵以及一位元婴真君主持。   这些防守要地其内都修建着传送阵,如果巫族、草原修士大军、妖修不管不顾直接越过这些据点的话,人族修仙者可以凭借着这些传送阵,满世界传送,集多打少掌握绝对的战场主动,那是自陷于死地的选择。   但是在另一个方面,传送阵的负载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传送普通凡人包括他们的那些牲畜货物家产,也传送不起。   所以大战一起,千年以来发展出的人口都要向天墉城大本营退避,汇聚,像是定安城这样处于北境前沿的城池,几乎是必然会被攻破的,但又必须坚守足够长的时间,若是一触即溃的话,要死的人将数以十万计。   虽然是先让兽潮冲城,但是在定安城城墙上远远望去,还是能够看到巫族、草原修士所形成的军队。   只是现在是以兽潮为主,他们为辅而已。   前几日有几位敌方的元婴真君,飞行到定安城城墙外,远远呼喝,让定安城主那位元婴真君,出城迎战,公平对阵。   但是接连叫骂数个时辰,定安城主高鸿真君也未现身,根本就是不理不睬。   这是最为理性的应对,否则高鸿真君若是战死,定安城就不用守了,立刻就有覆亡之危,就算是勉强一战,也必然是极为惨烈的,只能由金丹真人站出来挑大梁,能不能担得住两说,仅仅只是有足够威望压伏众人这一点,就艰难无比。   伴随着一声声苍劲的狼啸、鹰唳之声,攻城战开始:   张烈,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五人,意外的出现在定安城的城墙上。   剑游八荒,组成小队,任务目标是破坏孽龙噬天大阵的节点关卡,而不是协助防守,或者是斩杀敌人。   因此接受此令的修士小队,大多是四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渗透进行,缓缓施为。   有些类似于下棋的技法:金角银边草肚皮。   但是张烈却反其道而行之,把队伍带到相对前线的定安城,这里虽然不是压力最大的定远城,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更似乎是与任务目标,彼此背道而驰了。   但是张烈在天墉城中素有威名,斩龙剑张烈的任务完成率是高得惊人的。   因此其它四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相信张烈的判断,跟随他,来到了这定安城。   “呜呜呜呜……”   伴随着古巫一族的号角之声。   地面传来了“隆隆”的震动,短短里许距离,狼群几转眼间就到了,兽群同时在十余里长城墙边上发起了猛烈攻击。   不仅仅是只有狼群而已,地面上还有着大量的赤蟒蛇群爬行而至。它们竟然与狼群不会彼此伤害,似乎只有定安城内的这些人族修士,才是它们天生的仇敌。   呼,呼,呼,呼。   伴随着破空呼啸之声,远方有大片大片的流星火雨群砸落了下来。   落在定安城城墙上,发出可怕的爆炸声,但是定安城城墙上同时也扩散开灵光防御,将流星火雨轰炸的威力降低到相对最小。   与此同时,城内也不断飞出大量的各类法术,砸入敌方阵营当中,定安城这一边至少还有连接地脉的六阶大阵辅助防御,草原修士的那一边,可真的是吃下全部的伤害。   所以对轰了没多久,火焰与飓风拼杀冲撞未久,草原修士就向后退去了,不是已经无法承受死伤,而是在这个时候没必要承受如此死伤。   狼群、蛇群,古巫一族与妖修,已经濒临城下。   到这个时候,张烈已经没有心情再关注于战场上的整体形式,他的眼神无比平静,开始持剑,斩杀那些攻上城头的青狼、赤蟒,以及那些隐藏于其中的巫族巫士,妖族妖修。   在他的身旁,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这些人,也在全力出手。   除了餐霞真人是金丹中期修为以外,张烈,惊月,颜思齐,庞定世这些人全部都是金丹后期修为,甚至于,餐霞真人在经过那一夜双修后,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一身法力运行正在飞速的调整优化。   这并不是单纯的给予,增长她法力,而是优化运行,激发出她自身的潜能。   用不了多久,餐霞真人就会晋升金丹后期修为。   “啊啊啊啊,去死!”   城墙上,一名辅助攻城的巫族修士,突然暴起,爆发出自己一身巫力,双手一掐诀,体形一下暴涨倍许,一下由看似普通身材的常人,变成了一个身高两丈的巨汉。   同时其周身飞舞起一只只碧绿的巨大鬼爪,抓魂夺魄,补益自身,并且极难防挡住。   因为都是精英,小队当中的五人俱是修为深湛,因此开战之后不久,张烈,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五人自然而然的分散开来,顶住来自多个方面的压力。   这一刻突然有强敌爆发,颜思齐便被碧绿的巨大鬼爪笼罩其中,这名火龙童子虽然及时祭起飞剑迎挡鬼爪。   但是他飞剑被鬼爪硬抓而下,竟不能挡!   巫族巫士类似体修,骤然而至,近身搏杀,凌厉刚猛,无坚不摧,颜思齐手段无数,一时却陷入近死之局。 第四百八十八章:落子天元,后发制人连战连胜   若是公平斗剑。   这名巫族巫士不是火龙童子颜思齐的对手,但这是在战场之上,千变万化,巫族巫士敛息,骤起,搏杀,手段凶厉。   颜思齐一身手段,竟不能挡。   然而就在他那童子一般的身形,即将被这名巫族巫士打个粉碎的时候,一名黄袍道人却骤然间出现在他身后。   手中飞剑祭出,那柄飞剑于凌空中划出一条似乎隐含天地玄奥的弧度轨迹,直接就将那名身高两丈的巫族巫士,头颅削飞,剑光锋快利落!   而后似乎犹不过瘾,挥手之间御剑光连斩连闪,刹那将那名巫族巫士斩成道道分解崩溃的黑气,方才一切结束。   这就是战场,这名巫族巫士修为,其实是不弱于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四人中的任何一人的。   这一刻隐藏于巫士队伍中骤然暴起,本来是有机会对修仙者造成有效杀伤,甚至打出一个己方战场的小优势,而后全身而退的。   但是他遇到了张烈,又全心注意力都用在了杀戮颜思齐上,因此被一瞬斩杀,连施展同归手段的机会也没有。   “万剑神通域,万剑朝宗!”   一剑出手,将自身的杀意杀气提升到一个小高峰了。   张烈干脆展开自身金丹神通域,一时之间,整个定安城城墙上,无数人手中、剑鞘内的飞剑嗡鸣作响,而后激射飞出。   在那黄袍道人的剑意操控之下,如同剑光流水一般在城墙上四面流淌,杀戮无数。   这便是伟力归于自身,以一个剑术神通短时间内的个人压制战场了。   此战从中午开始爆发,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时分,整座定安城似乎都被一股浓浓血腥之气笼罩住了。   可是,这却仅仅只是盛大杀戮的开始而已。   敌方在无法承受死伤后退去,城墙上修仙者也是如此、进行轮换。   张烈因为之前在城墙上那堪称惊艳的剑术杀戮,在战斗结束后,被定安城城主高鸿真君唤了过去,进行嘉奖。   在侍女的引导下,来到城中的道宫之内。   张烈很快便见到了此地城主,高鸿真君。   这是一位清瘦的老人,穿着深蓝色的道服,外罩白袍,目光深邃。此时此刻,坐在玉座之上俯览而下。   “张元烈,据我所知,你并非是天墉城派遣过来,辅佐我的援军吧?若是的话,你带着你的人从城墙上下来,我有比那重要的多的任务交给你。”   对此,张烈直接取出那面黑铁令牌,施礼后递交给面前的真君:剑游八荒令。   执有此令,就是直接隶属于天墉城传承殿的修士,有权力进入一切城池营地进行补给,有权力调动当地力量为其作战,同时就算是元婴真君也没有权力指挥。   厉斗量大长老是说话算话的,因此高鸿真君虽然现在手上极为缺少高手,但是注视那剑游八荒令良久,终究还是轻轻一叹道:   “既然如此,你们在这里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好了,但是立下战功总是要有所奖赏的,这一批丹药你带回去分给你的下属吧。”   说着,高鸿真君扬手间,多出一木盘以白瓷盛装的丹药,虚空送到张烈的面前。   “多谢真君。”   当张烈带着丹药,返回众人的居所的时候。   发现此时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四人间的气氛有些凝固,似乎刚刚发生了争吵,只是张烈此时回来了,却是一时无人说话。   “这是高鸿真君赐予下来的丹药,大家分一分吧。另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张真人,我们到底要在这里守卫到什么时候?你让我们跟你前来此地,我们前来了,现在两个月时间过去了,其它队伍怕是已然都有所斩获,我们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开口说话的人是庞定世,数月之前,他是最先一个选择投靠张烈的,但是现在看情势不对,他也是第一个翻脸的。   见此,张烈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才一边行走一边说道:   “既然大家让我带队了,那么就请大家服从于我,执行我的命令,庞道友,你若想要离去,我不拦着。”   张烈想要返回自己的房间,庞定世却是不愿的,他侧踏一步,骤然横身出现在张烈的面前挡住去路。   “我自己走?我怎么走?我已经同各位在一个队伍里了,接下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如果我们不拿下至少十处关卡,我们都要被天墉城永世追杀,庞某还不想投靠草原人!”   面对庞定世的拦路,张烈返回自己房间的脚步没有稍停。   很快,双方就撞在一起。   剑气光华如火毒力,俱是骤然升起。   庞定世此人法体双修,虽然他所驾驭的法宝当中也混合着极为猛恶的剧毒侵蚀。   但是自己的法力、自己的肉身,才是他最为依仗的底牌,这一刻与张烈碰撞,他当然不会畏惧。   但是剑气,法力毒龙的互攻,却在一瞬之间,就分出胜负了。   庞定世觉得自己就算是会输,至少也能斗个洞府摧毁,众人出手将两人分开,逼迫一下对方。   而事实的情况却是,庞定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就已经重重砸陷进地面,那人的飞剑已经横压在自己的脖颈上。   “散修,外表见风使舵内里桀骜不驯,这个我能理解,没有几分这样的气质,你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是庞定世,我告诉你,若是再敢在我面前鼓弄唇舌,老子就直接斩了你这颗臭头。看来千年雪猿的毒血魂魄,对你的心智影响你根本没有化解干净啊,这样看来,你也没什么前途把握炼成元婴。”   说完这番话后,张烈便起身收剑返回自己的房间了。   只留下在地上挣扎目眦欲裂的庞定世,缓了好半天才在惊月道人的搀扶下爬起来。   但是在起身之后,前一刻还目眦欲裂的庞定世,这一刻已经是憨厚笑容满面满脸了。   一个人出来闯荡的散修,背后没有家族没有宗门撑腰,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因为没有人给你撑腰,你是没有由着自己性子的资格。   折辱你就折辱你了,敢甩脸色,人家下次就直接动手杀了你,这就是修仙界,这就是想要出头的散修必然要养练出来的气质,对人狠不算什么,得对自己狠。   ……   就这样,被张烈强行压制着,一行人在定安城中,协助防守了小半年的时间,历经厮杀险难无数,却是寸功未立。   庞定世被张烈彻底压服,从头到尾再也不敢有所异议了。   火龙童子颜思齐被张烈救过性命,甚至在这小半年的攻城战中,不止是一次被救过。   他性子高傲,哪怕被张烈连累着无法完成任务,也是咬牙认了,不发一言。   餐霞,惊月,他们两个则是更加熟悉了解张烈,虽然现在有些弄不明白,张烈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咬牙坚持,不出一言扰乱军心。   而在这小半年的时间中,其它的剑游八荒小队,四面出击,有些成功,偷袭暗算施以各种手段,总算攻克下苍龙噬天大阵数千个节点中十处。   有些失败,被草原修士、巫族、妖修围剿,现在骨头都已经烂干净了。   有些在攻克下十处节点后,就隐藏起来,静静等待决战结束,他们至少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就算没有赏功也不会被追责。   有些在攻克下十处节点后,依然全力作战,与追杀他们的草原修士、巫族、妖修纠缠,寻找机会更多的破坏大阵结点。   但是整体而言,整座苍龙噬天大阵是建立起来了的,天墉城剑游八荒的努力,顶多是将两个时辰的阵法崩溃时间,减少盏茶时间。   但是,这已经是这些金丹真人们,在这场战争当中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了,战争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或者少数人能解决的事。   也就是在这一日,张烈带着小队四人离开定安城,然后在远处的山峰上,远远注视着这座染血的城池。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张烈知道,它很快就要必然陷落了,决战的地点在天墉城,不在这里。   “好了,现在可以说明我的计划了。”   “相比大家都选择从边角处入手,我更喜欢落子天元,屠杀大龙。绕袭,从边角处入手,最大可能的避开敌方主力,这样去做固然稳妥,但是这一点我们知道,草原修士也是知道的。”   “那位大上师难道不比我们更加清楚,这孽龙噬天的最大破绽所在?”   “我们从边角处入手,他们也会从边角处防备,相反我们与他们的主力错锋而过,在天墉城决战的前提下,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到极处,他们反而很可能无法顾及到我们……接下来就请各位,全力的出手搏杀吧。”   打一个时间差,这就是张烈这场布局的意义所在。   就仿佛是两位绝世剑手,比拼剑术不分胜负,已然到了双方比拼法力剑力的决胜时刻了。   这个时候双方都是全力赴的,因为败者死!   在这个时候,有一方突然打出一枚飞针,直指另一人罩门所在,在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来不来得及回剑自救的问题了,而是另一人,他想不想回剑自救。   或者自己硬受这一招,一剑就能劈杀对手。或者自己偏移要害,就可以以极小的代价获得胜利。   极短的时间内,在这刹那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是不容易的。   更何况就算草原大上师,以及那些古巫巫圣们决定回援,也不可能把地仙、巫圣真的调遣回来,已经压到前线了不是那么容易撤下来的,顶多是一两位元婴回援——而这世间大多数元婴修士,和张烈单独斗剑都是有死无生。   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的明朗。   原本那些天墉城都调查不清楚,模糊不清的大阵节点,现在都已经浮出水面了,不动手则矣,一旦动手,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张烈带着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连破孽龙噬天十四处阵法节点,落子天元,后发制人连战连胜。   整个孽龙噬天数千处阵法节点,哪怕是草原修士、巫族、妖修联手,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高手在这些节点处据阵而守。   所以很多阵法节点,用的是古巫一族的法门,催化培养出一些战力强大的荒兽去据守。   正常情况下,古巫一族肯定养不起这么多的高阶荒兽,但是大战在即,将千年积累尽数取出,全部投入进去,反正战争过后无论胜负,都会有可怕的战损,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日后的负担问题。   夜幕当中,五道灵光破空飞至。   山林当中,一名镇守在这处节点的古巫巫祭瞬间激活四阶大阵,有高阶阵法师的话,建立起四阶守山大阵虽然花费依然高昂,但已经不再是无法承担了。   当然,大阵数千处节点,有些是结阵保护,有些是高手镇守,有些是布置诡秘隐藏起来,有些干脆就在大军集结所在,大军集结所在这些地方的阵法节点是肯定不会被攻陷的。   就算是剑游八荒小队,也是远远的避让开。但是眼下这一处,不是。   就仅仅只有一名相当于紫府境的古巫巫祭主持四阶大阵,同时,还有一头相当于金丹境界的催化荒兽。   “为了我族的复兴,祖先在看着我!”   察觉到来者不善,那名苍老的巫祭拿出骨刀,直接切断自己一支手臂,然后抛给面前深潭中的巨鳄荒兽啖食。   尽管两者的体型对比,相差巨大,那条手臂还不够这头巨鳄荒兽塞牙缝的,但是其中蕴含着奇异的元能,那名苍老的巫祭一瞬之间,就变得仿佛濒临死亡一般,同时那头巨鳄荒兽双眼发红,体型都隐隐庞大,周身汇聚笼罩起黑云,托着它冲天而起,同时还有隐隐的雷声生灭。   但是夜空中,那五道袭至流光中的为首一人,微微轻笑,身躯一晃拍手打出。   一只紫红色光华流转的法力巨手,瞬间凝聚疾落而下。   那头巨鳄荒兽凶猛无比,张口有无数漆黑色水雷生灭,射出,但是在下一瞬间,这些漆黑色水雷光团,竟然被那只紫红色光华流转的法力巨手硬是按压着间隔虚空逆转而回,轰隆隆的砸在巨鳄荒兽自己的身躯上,炸得鳞碎血溅。   还没等这吃痛的巨鳄荒兽反应过来,再发凶威,那只紫红色的法力巨手就已经一按而下,将它按在地面上,霸道绝伦封禁一身法力,任其怎样挣扎也都是动弹不得。   天罡道法移星换斗,修炼为斗转星移神禁后就可以使用了,张烈凝聚出的是这一口紫色星光,激发自身法力潜能,一掌落下,一切法力不在自身之上的对手,所有攻击都会被反弹挪移,瞬间禁制。   虽然并不是说,天下间就绝对无法可破了,但是此法修成,世间绝大多数修士的确都已然难为对手。   “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还未及运转阵法进行辅助,相当于金丹境界的巨鳄荒兽就已然被一招制服,那名刚刚才以骨刀斩断自己一臂的老巫祭,根本就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四人也是各自出手镇压阵法。   “庞道友,也幸好之前你没有惹怒张兄,否则这神禁一出,庞道友怕不会比这条鳄鱼,好过多少。”   颜思齐全然没有正常金丹真人的心性城府,见地面上那条巨鳄挣扎得凄惨,直接开口取笑于庞定世。   “那是,是啊,是张真人不跟我计较,现在想来真是惭愧。”庞定世闻言面皮一热,但是根本就不跟颜思齐争辩,在他而言,只要能得到实惠就满足了。   张烈越强,越是智计过人,他反而越是庆幸,不敢起其它心思。   “哼。”   颜思齐闻言轻笑一声,但是庞定世如此怂包,他也没有兴趣再追着打,祭出飞剑人剑合一扑杀下去,不肯落于人后。   张烈的一身法力修为神通,实际上是元婴级数的,所以这一路上的连战连胜,破关迅速,都让众人觉得如有神助,无比快意。 第四百八十九章:千年一役,洞天福地符   千年一役,双方都是准备充分,各种明招、暗招、杀招频出,这场大战打到今日,双方的高层都被清洗掉许多的人。   他们也许并不是通敌,仅仅只是与敌方交往过密,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出自身太多的情报,便因此被清洗了。   今日的天墉城外,已经搭建好千里军帐。   巫祭、巫士,草原上师,高阶妖修,尽皆汇聚于此。   在那淡金色的金帐之内,为首者却是一位外貌四十岁上下两鬓如雪,成熟沧桑的男子,他的五官深刻、一身青衫,儒雅潇洒。   草原修士首领,元婴九层大上师韩天嵩,修炼成地道元婴元尘灵土体,在自身所立下的阵法当中,可以极致借用阵法之力,阵力之强,天下无敌。   同时,他也是今日的三军统帅,自开战以来,天墉城方面针对于他的刺杀前后不下于二十次,每一次都布局深远,每一次都惊心动魄,但是每一次都未能欺近他身边二十步,便被化解。   在韩天嵩的对面,是一个老态龙钟,浑身裹着黑袍,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金黄色泽的污秽老人,他杵着一根青黑色的怪异藤杖,然而其身旁左右有美貌处女服侍左右,手端各式器具熏香,注视向老人的目光中皆是无尽的崇敬。   巫族巫圣鲁木尔多,相当于人族修仙者中的地仙元神境界,不过巫祭一道,在巫在祭不修长生,通过特殊精神禀赋向巫神祭祀换取力量。   巫圣虽然也有相比凡人颇为漫长的寿命,但是与人族修仙者中的地仙元神修士相比,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但也因此巫祭在巫族当中地位崇高,远不是修炼圣体可得接近人族修仙者寿数的巫士可以比拟的。   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巫族至高巫神,吸收全族气运,得以在原本的古巫界晋升神主,使之成为巫神世界,但是他晋升神主之后,因为一些原因陷入长久沉眠不理凡事,结果反倒导致巫族气运消散,巫族至此而日益衰落。   巫族为了使神主复苏,在无数岁月中付出无数惨重代价,但是都犹如是泥牛入海毫无痕迹、回应。   被许多修仙者暗笑为玄黄界十万年来最大的骗局,也是巫族心中一块不可碰触的逆鳞。   但是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巫族直到现在也依然是庞大种族,巫神依然是神主之一,就算陷入万年沉眠不理凡事,那也依然不容轻辱。   韩天嵩与巫圣鲁木尔多,下着一盘棋。   大帐之内的巫族、草原修士、妖修都在等待着,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草原修士掀开大帐,从外面闯入进来。   来到近前后半跪于地,急切地道:   “禀大上师,后方有紧急军情传递过来。”   韩天嵩放下手中所执的棋子,先接过了下属双手递送上来的卷轴,打开一看,也是隐隐皱眉。   “天墉城的斩龙小队,到了今日居然还有漏网之鱼,若非我感到大阵节点一处接一处被攻陷,下令彻查,恐怕直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韩天嵩擅长的便是计算之道,也因此他才能在底蕴不足的情况下,修炼成草原上师中自古罕有的六阶顶峰阵法大师。   “禀大上师,后军统帅谢严上师已经派遣‘潜龙飞凤’夫妇,追杀这支斩龙小队,相信不日将有捷报传来。”   后军统帅谢严是管理三军后路的元婴境修士,不仅仅是修为深湛而已,并且心思缜密处理稳重。   否则,韩天嵩也不会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上,若是一旦有失,三军将无退路可言。   潜龙飞凤夫妇,则是一对相当有名的道侣夫妻,有双修联手之法,可短时间内战力激增,在北地草原修士中颇有声名,让他们去追杀一队金丹修士,堪称是杀鸡用牛刀了。   但是韩天嵩依然还是觉得不足,下令言道:   “勾魂三妖,七煞魔星听令。”   “属下在此。”   “属下听令。”   大帐之内,众人当中走出三妖七魔,来到韩天嵩的近侧,皆是半跪而礼。   由此可见,韩天嵩在北地修士中的威望之高。   “天地广大,潜龙飞凤虽有手段,但也有可能失手,你们前去辅助他们完成围杀。事成之后,本座自有重赏。”   “属下遵命。”   三妖七魔得令之后皆是退去,这样一来就是十二元婴围杀之局了。   几乎有些影响前线的战事了。   但是韩天嵩积威深重,在场也根本没有人有资格对此置疑。   至于为什么这么去做,除了韩天嵩以外,在场恐怕也只有他面前的巫圣鲁木尔多以及寥寥几人,可以知晓其中一二了。   苍龙噬天大阵,共计数千个节点关卡,即便是损失百十个,其实整个大阵主体依然能够运行,只是威力受损而已。   天墉城之前派遣出去的那些斩龙小队,为任务成功率以及自身安全考虑,从四面边角处游而击之。   这样固然是相对安全了,但是所损失的,也仅仅只是“苍龙”之皮、骨、肉、筋,不损根本。   而现在的这支斩龙小队,似乎对整个大阵无比了解,虽然仅仅只是一支细针,但是直穿其肝、肺、肠、胃。   对于人阵一体的韩天嵩来说,是真的让其感到危险了,因此才会如此大动干戈,接连派出十二位元婴修士进行围杀。   这场棋局依然在对弈,一招棋错的人,将会陷入满盘皆输的境地。   在棋入中局的时候,巫圣鲁木尔多拄杖而起,进入后帐,韩天嵩也是起身跟随。   帐中这许多的元婴真君,金丹真人,也不可以窥视其内,知晓北方军队真正的杀招所在。   事不密则败,几事不密则成害,其中道理,不可不察。   “天墉城背后,有两位地仙,但是只有凌老怪会出手,炫火老怪顾惜性命,哪怕天墉城破也绝不会再出手了。嘿嘿,修仙者最强大之处,在于这份对于死亡的恐惧,但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也在于此。希光真尊,最后不会也是如此吧?”   巫圣鲁木尔多这样言道,目光注视向韩天嵩。   希光真尊是草原修士的庇护神,元神地仙境的修士,但是他自封于冰山当中,躲避雷劫,不问世事多年了。   草原修士与古巫一族同出一脉,但是草原修士仙道化的程度已经很严重了,在文明上他们更接近于修仙者,而非巫族。   “只要天墉城的禁制大阵告破,希光祖师就一定会出手。这一点,我愿以此生道途起誓!”   韩天嵩闻言,正色立誓。   巫圣鲁木尔多见此点了点头,道:“好,巫王阿古拉已经被我炼去神智,以秘药控制,在大阵告破之日出手,两个时辰内相当于一名化神真尊。你、我,希光真尊,巫王阿古拉,以四敌一,就算到时候有所变数,也足以强力压制了。”   “有北海那条老龙威慑,北域人族修仙者中的化神真尊,不会有几人敢于出手,天墉城一破,我族至少就可以得到两千年的喘息时间,也许,也许那个时候伟大的巫神就从沉眠当中醒来了。”   言说到这里时,巫圣鲁木尔多原本平静的神色上,显露出极度狂热之色。   就算是韩天嵩,在这一刻也是以双手按于胸前轻轻俯身施礼,虽然身为修仙者,不畏鬼神只求大道,但是不畏跟不敬还是不同的。   ……   张烈之所以一直不告诉其它人自身布局,就是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一直监视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等人的一切行动,像这种险之又险的计划,若是被提前透露出去,功亏一篑并且会死很多人,就算是自己也有着极大危险。   所以张烈宁可选择暴力压制,一直撑到了局势变幻、攻守易势时。   现在,张烈,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五人所组成的这支斩龙小队,已经连破二十一处阵法节点关卡,翻倍完成了任务目标。   但是与此同时,也被北方修士的两名元婴真君跟上了,形势一瞬之间又紧张起来。   在场这五名金丹后期真人修士,联手迎敌一位元婴真君未必没有胜算,但是迎战两位的话,常理来看,怎么都是一个死字,只是看能活着遁走几人而已。   虽然金丹修士布下阵法,可战元婴,但是正常情况下元婴修士灵觉敏锐,又怎么会轻易进入敌人的阵法当中?   一时之间,五人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在,他们全力敛息的话,天大地大,北方修士的两名元婴真君,也并不容易找到五人。   地下深处,一座庞大石府当中,张烈,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五人隐藏其中。   这座石府,是火龙童子颜思齐的随身宝物:   此座洞府是一处院落,青石堆砌的围墙,将整个院落包围,这围墙之上,布满符箓,形成各种防御,除非从大门进入,不然其他地方,根本难以强行进入!   这座大门,乃是玄钢精金炼制,看着好像很普通,但是无比的坚固,其上布满符文,只有主人的神念,才能将它打开,只要关上,整片湖、岛、院落,融为一体,构成立体法阵防御,除非将方圆十几里全部摧毁,不然想要强行打开大门,几乎不可能做到。   进入大门之中,小院布置得非常雅致,有四座小楼,参差排开,一条溪流环绕小楼,不仅有小桥流水,还有一小片花树丛,盛开着一片粉色花,绿茵茵的草地上有白色玉石雕刻的数个雕像。   左边小楼,乃炼器炼丹之所,当中有一座大鼎炉,上有隐隐云纹,这绝对是五阶丹炉,放在其他门派,会被视为至宝,关乎宗门传承的核心,在这里不过是洞府中的寻常摆设。   在丹炉一旁,旁设数种特殊的炼丹制器用具。丹炉后有一玉墩,一石榻,还有几个绚烂如珊瑚制成的椅子。   右边小楼,乃是演武之场,可以使用幻术化作各种地形战场,用以演练道法,检验法术威力效果。   进入其中那个主楼,这楼中墙壁光洁如晶玉,到处光明如昼。前方一个大厅,是待人迎客之处,其中茶几杯具应全,地上铺着豪华地毯,一处雍容景色。   大厅之后,乃是卧室,放着一个床榻,上面铺着一床蚕丝被,地上铺着名贵地毯,但是都不含灵气,都是凡俗之物,榻前散列着许多茶几、木凳、翠屏、桌案、陈设繁多,这就是主人休憩之所。   最后一座小楼,进入半月形的穹门,此地才是此处的最宝贵之地,修炼室!   这修炼室使用了空间法术,大约有百丈方圆,墙壁全是奇异石质构成,室内无一处杂物,硕大的空间只有四口清泉,那泉水不住喷出,飞舞空中。然后化作灵气,注入修炼室内,将整个洞府范围内的所有灵气,全部汇集在此。   这是仅次于最顶级洞天福地符的超阶石府符,于大地深处展开自然形成界膜,隔绝内外,鬼斧神工。   火龙童子颜思齐是被外面那两个元婴追杀得没有办法了,喘不上气来,方才带餐霞,惊月,张烈,庞定世等人进来的。   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一位肌肤如雪的美貌狐耳女修、带着一个年幼的狐耳小姑娘等待颜思齐,颜思齐刚一进入就齐声唤道:   “主人,您回来了。”   张烈曾经妻妾成群阅尽人间绝色,他一眼就看出,美貌狐耳女修的胸,比颜思齐的头都大!   看到颜思齐被女修抱入怀中,艰难无比的挣扎出来。   张烈倒还好说,他就听身旁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侧目一看,原来是惊月道人与庞定世,恨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没法不恨。   庞定世散修出身,家中爹娘给人家当佃农种灵田,他多吃顿灵肉家中爹娘要白干一年,他还是体修,身体营养不够,练得尿血不敢跟家里说,给别人当实验品检验新创功法,一块灵石掰成两半花。   碰到高手强者,忍气吞声,被人打了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还要腆着笑脸跟人攀交情,希望人家能指点自己一两招,生怕人家记恨自己,如此,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看到火龙童子颜思齐这样穷奢极欲的主儿,心中怎能不恨?   一旁的惊月,餐霞道人也是一般,虽然师尊厉斗量自小没有亏待过他们,但是厉斗量自己也是苦修之士,惊月,餐霞两人自幼的待遇也就那样,好不到哪里。   看到颜思齐这样仙二代的做派,心里不可能舒服。   颜思齐还在幸福的窒息中努力挣扎着,张烈走上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那美妇人小姑娘一阵的惊呼。   往日里颜思齐也带狐朋狗友来过洞府,但颜思齐父亲长生真君颜师我乃是天墉城第一灵医,颜思齐就算是在那些仙二代中地位也是很高的,哪里见过张烈这般,上脚就踹的。   那名美妇人手放入到了袖中,那狐耳小姑娘全身炸毛,显露出兽相,向张烈吡牙。   但是颜思齐丝毫没有动怒,反而赶紧把她们娘俩赶回去。   “回去,回去,穿上正经衣物,准备好最上等的灵食,灵酒,今日我要好好宴请诸位师兄师姐。”   颜思齐是仙二代没错,但是他不蠢,蠢的话,也修炼不到金丹真人境界。   餐霞,惊月两人是厉斗量大长老的真传弟子,未来在天墉城中的地位不会比自己低。   张烈道人更不必说了,颜思齐怀疑他得了古剑修之真传,剑心通明,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剑光分化,一手飞剑施展起来端的是灭鬼杀神,无人能挡。   这样的人只要不死,未来也许有机会冲击元神地仙境界。就算是不能,他愿意教自己两手剑术,自己也愿意拿全部身家来换。   就算是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个庞定世,这段时间颜思齐也渐渐回过味来了,一身浑厚的神识法力,每每出手皆附带有毒焰,同时驾驭七八样法器围攻,虽然那些法器都不是什么高阶的法器,但是其上毒火纠缠,颜思齐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隐隐觉得生死相搏,自己对上他只有七成的胜算。   而且就算是能胜,也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现在尚且如此,未来他真的走运晋升元婴了怎么办?自身若是晋升失败了,又该怎么办?   当天夜里,火龙童子颜思齐在这座洞府当中大摆宴席,宴请四人,他手中端着酒杯,向张烈,餐霞,惊月三人一一的敬酒,奉上礼物。   当送到庞定世这里的时候,那美貌妇人端上木盘,掀去上面红布,里面摆着的是整整齐齐的一排极品灵石。   同时,颜思齐端着酒杯执礼言道:“庞师兄,之前是小弟孟浪轻狂多有得罪,师兄修炼多年,还请原谅小弟的冒犯之罪。”   一百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块上品灵石。而一块极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大约只相当于上百块上品灵石,不过其价值,要远远的超过一百块上品灵石,自下向上的兑换中,是有不小熔炼差价的。   火龙童子颜思齐在设宴,分别向餐霞,惊月,张烈,庞定世四人送上礼物后,此行出来,历经艰险,他等于是什么都没有挣到,恐怕还要小赔一笔灵石。   但颜思齐不觉得自己赔了,他只觉得自己此次出城之后,方才知道了天地之大,豪强之多。   事实上,如果不是张烈带着他们四人,在定安城城墙上守了小半年的时间,四人之间彼此支援救护,颜思齐不会有这样的心理变化,他甚至不会想到自己未来,会晋升元婴失败。   百年以来养成的骄横性情,在生死关头一次次的被炼化减弱,让他渐渐有了反思之能,同时四人的联手合击之术也在这个过程中锻炼出来了。   那小半年中,只有张烈,他始终都不需要其它人的支援救护,因此越是相处,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越是觉得这位张真人深不可测,实力如同深不见底一般。   “哪里,颜师弟真是说笑了。好,好,你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便是。”庞定世心中知晓,自己若是不肯收下这份礼物,反而会让颜思齐惦记上,收下了双方便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日后若是自己再行报复,在场的其它几人也未必会坐视不理。   颜思齐今日此举做得没有错误,在场所有人中他最需要交好的其实就是庞定世。   庞定世此人底层出身,最是能忍,但是他现在已经身处高位,得罪了他,一旦让他找到机会,扑咬上来将会是最狠最毒的那一个。   之所以现在表现得似乎只会忍耐,其实只是因为在场的这几人,几乎没有人比他弱而已,散修出身,想要往上爬,一方面不能触犯强者,因为对方的反击自己承担不起,一方面要压榨弱者,否则少有获得资源的渠道,但是随意压榨弱者也不行,会将自己陷入道义上的不义之地,还可能引来群起而攻之。   那么,压榨冒犯过自己的弱者,就是聪明的选择了,既可以获取资源,又可以维护自己面对其它人的威势。这是非常难看的,但也是残忍有效的散修生存法则。   “好了,诸位,酒足饭饱,我们也该商量一下,怎么对付正在追杀我等的那两位元婴真君了。”   “从气机感应上来看,那两人应当是‘潜龙飞凤’夫妇,虽然都只是元婴初期修为,但这夫妇二人擅长双修联手之法,若不能破解就算是面对元婴中期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敌人。   北方修士能够知晓天墉城方面的元婴修士都有谁,天墉城方面的修士也是一样,至少对于草原元婴修士可以做到人人都有画像,基本上知根知底。但是对于巫族,海兽妖修就没法做到这个程度了。   “我们,还要继续对元婴修士出手?”   庞定世喝了一口酒,面对坐在主位上的张烈,有些不敢提反对意见,但是在场的其它修士,也是有些心里发寒。   “一名元婴修士,我们五人联手就算不敌,也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同时迎战潜龙飞凤夫妇,仅仅只是杀不掉他们我们就完了。”   惊月道人固然是想立此大功,但心中估算一下,还是摇头,这样言道。   现在众人在敌占区,隐藏起来还好,一旦伏杀潜龙飞凤夫妇不成,被他们跟上了,就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所彻底吞没。   “我本来也是没有此意的,但是今日见过颜师弟这座洞府之后,心中却已经有了七分成算。就看颜师弟,你舍不舍得了。”   “哦?”   在场几人闻言,都是神色一变。   若是能够杀死潜龙飞凤夫妇,金丹灭元婴,这真的是巨大的功勋,在场五人除了张烈与庞定世以外,都算是仙二代,他们对于功勋的渴求,其实更要超过普通修士。   潜龙飞凤夫妇,都是修炼千年的元婴老怪了,他们原本是一个金丹宗门的弟子,得到不俗的传承,又有不少奇遇,夫妇两人彼此扶持也是摸爬滚打多年才晋升元婴。   晋升元婴后,有近四千年的寿元可以肆意享受,这夫妇两人多年以来游山玩水,煮茶弄棋,教授弟子好不逍遥快活。   但是千年一役开始之后,北方草原修士全部都受到征调,这样的大劫就算是元婴修士也躲避不过,好在夫妇两人千年修道颇有一些朋友,被安排在中军当中,这次被派出任务也仅仅只是追杀一小队金丹修士。   两人只要搜查到那支斩龙小队,亲自动手都不需要,征调附近的草原修士、巫族、妖修,一起动手,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毫无风险。   可是那五人滑不溜手,每每可以提前一步发现他们躲避开去,但是即便如此,潜龙飞凤夫妇也是道心圆融的,不急不躁,追踪绞杀。   这一日,两人终于追逐到一名敌方修士的踪迹,但是那名敌方修士见到自己两人,似乎是使用了燃烧精血的秘法,并且还精通剑气雷音之术,竟然急遁而逃。   潜龙飞凤夫妇二人彼此法力相连,犹如一道暴风般追逐而去,但是渐渐还是,追逐失踪。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方是全力,一方是拼命,这是两个概念,但是金丹修士潜力有限,这样一两次之后,就再无抗手的余力了。   “嗯,凤妹你看,下面那是什么?”   潜龙飞凤夫妇二人飞遁之时,潜龙突然开口,疑惑问道,然后夫妇二人便落了下去。   在他们两人面前出现的是一条甬道,古旧幽深,自那其中隐隐有强烈的灵气涌出。   “这是,古洞府遗迹?”   玄黄大世界十万年修仙历史,这在修仙文明来说当然是短暂的,但是对于修士个体来说,已经是无比漫长了。   因此遗留下无数的古洞府遗迹,很多散修就是碰到了古洞府遗迹,进入其中得前辈传承,才能发家的。   这是修仙界中最为常见的机缘,潜龙飞凤夫妇修炼千年,也曾经碰到过类似的事。   “应当是这段时间大战不断,牵动了地脉,让这座古洞府浮动上来了,观这灵光气象,怕不是一位同道真君的洞府遗迹!”   潜龙上前两步,有些兴奋的言道。   北域寒洲苦寒,北方草原修士更是穷上加穷,因此中域龙洲的洞天福地符,恐怕是听说而没见识过,甚至是听都没听说过。   草原修士以有限的灵石,购买必要的物资尚且还觉得不足,像洞天福地符这种顶级奢侈品,不在他们的认知范围内。   尤其,张烈还以心魔幻术进行了一些幻化掩饰,让眼前之景象,无限趋近于他们心中所向往的。   六万年前,心魔何萧真一所擅的心魔幻术,其要诀不在于幻术本身的以假乱真,而在于引动人心中欲望,正所谓欲令智昏,只要欲迷心窍,就算幻术本身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他们也会自己骗自己,走入陷阱。   “夫君,我们在这里探索古洞府,放跑了那天墉城修士,会不会被上面责难?”   就算是有些不安的飞凤真君,也并不觉得眼前的古洞府是假的,只是担心放跑了人,被上面责难。   “就算我们抓捕灭掉他们,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凤妹,我们夫妇二人修炼一千五百多年,现在也不过是元婴三层境界,就算还可以转劫一次,若无机缘此生也不可能修得长生了,现在机缘就在眼前,小小一些责难又算得了什么?”   潜龙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破解外部禁法了,飞凤真君在一旁想了想觉得也是此理。   上面就算有所责难,总不可能真拿自己夫妇二人如何,不过是再去执行几个艰苦些的任务,将功补过而已,眼前这般等级的古洞府机缘,却是错过就再难有了。   潜龙飞凤夫妇二人联手,很快就破掉洞府之外的残余禁制,飞入大地之下,所看到的是一座规模不大,但却精致古朴的地下洞府,被包裹于一片黄色的灵光当中。   亭台楼宇,湖、岛、院落,融为一体,错落有致。   “好洞府,果然是好洞府,难怪原主人要自沉于地下,死都要将这座洞府带走。”   潜龙真君注视着这座洞府,眼中放光,不由发出感叹,而后他便率先化为一道遁光飞入其中,他的妻子飞凤真君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隐藏于洞府当中的火龙童子颜思齐,亢奋得小脸通红,冲张烈大吼:   “抓住了,张大哥抓住他们了!”   不枉自己连最心爱的洞府都供献出来,处理做旧了,能金丹杀元婴灭杀两位元婴真君,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在场的其它几人,餐霞,惊月,庞定世,除了张烈以外,都和颜思齐一般的情态,而张烈却是注视水镜,笑而不语。   半晌之后,那飞入洞府当中的潜龙飞凤两位真君,被一头巨大化的七彩蜈蚣活活咬死,身躯却是破碎,幻术一般。   颜思齐见此一愣,然后说道:“阴神出游!不愧是元婴真君。”   结丹修士就已然可以修炼阴神了,阴神出游虽然法力受限,但是却犹如真身一般,可以做很多事情,只是耗时良久,许多有志于大道的修士,并不会分神修炼这种神通。   “哈哈哈哈,七彩蜈蚣!只是此宝,就不枉此行了,凤妹你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这头七彩蜈蚣咬到,金丹灭元婴,元婴杀化神,十绝毒可是无解的。”   阴神出游,检查过了并没有问题,再加上真身不现,实在不是这头金丹境七彩蜈蚣的对手,潜龙飞凤夫妇二人只能各自真身出现,遁入这座洞府当中。 第四百九十章:兄弟们,我11号去相亲,周五周六日更四千,推后到周六周天   张烈刚刚接下剑游八荒令,从天墉城带着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他们出来的时候,身上是没有携带五行旗的。   因为那个时候五行旗还在洞府当中血炼培养,由二弟子云梦瑶看护着。   但是在近日,五行旗已然血炼培养成功,被二弟子云梦瑶亲自送过来,因为要摆脱草原修士、巫族、妖修的包围,还颇费了一番手脚,险些没有走成。   经过大量的金丹、元婴培养,血海融灵进阶的六阶上品五行旗威能激增,已然可以辅助只有五阶阵法师水准的张烈,布置下六阶下品大阵。   高阶阵盘阵旗存在的意义,就是辅助本身不通晓阵道的修士,布下相对高阶的大阵用以克敌制胜,更何况张烈自身还有五阶阵法师的底子。   此时此刻,潜龙飞凤夫妇二人飞入洞府当中,还未及对七彩蜈蚣出手,就骤然间觉得四周时空变幻,元气剧烈的波动:   一杆黑龙旗,于波涛荡漾,汹涌无尽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水行瀚海之力。   一杆赤龙旗,于火焰升腾,炽烈焚烧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火行烈焰之力。   一杆青龙旗,于青光闪烁,生机盎然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乙木生长之力。   一杆黄龙旗,于灵光厚重,雄浑开阔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地煞厚土之力。   一杆白龙旗,于锐利锋芒,劈杀开阔的光柱当中冲天而起,代表庚金锐杀之力。   五行合一,汇聚成火,此为天地五行真火,无物不焚。   从高空俯览下视,可见大地深处,以这座洞府为中心,燃烧起一圈圆形火焰,以圆形火焰为中心自中出现一道波浪形的曲线,如同太极:   六阶下品阵法,两仪混天五行阵。   “龙哥!”   “凤妹!”   潜龙飞凤夫妇二人相伴千年感情深厚,遇险的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身,而是关心对方,这也是他们所修炼的功法决定导致的。   潜龙飞凤神功修炼有成的人,无论阴阳之极皆可达到,补益道基威力强大,但是要两人联手才能达到这个效果,所以这门功法自创立以来就极少有人修成,而修成之后,修成此法的两人往往就是同毁的结局。   圆形火焰中心处那条骤然划过的火线,将两人分隔开来,潜龙飞凤夫妇二人皆是向对方急遁伸手,却被骤然升起的五行真火所伤及,若是不退,便是立时俱焚的下场。   “是哪一路的高人,暗算我们夫妇!”   潜龙飞凤神功真元互转阴阳之极无所不达的妙用,被阵法强行破解,潜龙飞凤两夫妇俱是感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虚弱。   潜龙真君先一步稳定住心神,厉声喝问。   而在阵法的另一边,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四名金丹后期真人,已然各自全力出手了。   他们觉得张烈支撑着六阶大阵定然艰难无比,因此时间紧迫,出手便手段尽施,宝光翻飞。   在定安城参加城防战半年,四人之间配合默契,依次出手,杀伤威力节节攀升。   每每感到此种变化,四人心中皆是感慨张烈的算计,的确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虽然耽误了很多的时间,但却让众人彼此磨合,互相信任。   相比阵法的另一边,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四人的急赶慢赶,张烈缓缓于黑暗阴影中现身而出。   那头庞大的七彩蜈蚣,骤然缩小化为一抹白光,向其飞遁而去。   两仪混天五行阵内似乎时空变幻,映衬得张烈的身形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看似幻术,但是给人的存在感觉却又真实不虚。   这是庞大的五行之力在阵内运转的结果,巨大的元气流转带来了时空变幻的外在现象。   “你是那支斩龙小队的首领,斩龙剑张烈?”   这样喃喃言说着,潜龙真君心里却是暗松一口气的。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自己夫妇二人被困于这六阶阵法当中,若是落到了元婴真君级数的仇家手中,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而落在眼前这些金丹真人的手中,虽然也是很麻烦,但也不过是将双方的实力,拉到同一水准而已:奋力一战,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脱身而走。   金丹真人凭借六阶阵法可战元婴,但也仅仅只是可战而已,胜负生死五五分,可不一定是谁胜谁负,谁生谁死!   “看剑!”   潜龙真君突然厉喝一声,手掐剑诀指向张烈。瞬间,十多道剑光,碧色通透,凭空而现,形成一道道剑气波浪,向着张烈斩来!   倒也是碧色剑光撕裂大气,雷音隐隐,显示出了元婴真君应有的水准,剑气雷音是所有剑道神技中,最为常见的一项,只要法力够强,飞剑够利,紫府修炼不出,金丹境修炼,金丹修炼不出,元婴境修炼,总能以法力强横推动出剑气雷音的境界。   当然,元婴境界还在“十速”境界以下的剑气雷音,剑修是不认的,那纯粹是法力推动出来的剑速了,跟剑术几乎没什么关系了。   “如此剑艺,也在我面前妄出飞剑?”   身处于两仪混天五行阵中,自身可以调动的天地元气、数倍于正常状态下,但是现在处于阵法当中,张烈不用再掩饰真实修为,面对那剑光袭来,他也不动用阵法之力,而是对剑一击。   锵。   虚空当中,似乎有剑鸣传来。   那潜龙真君微微一愣,下一刻他就感到自己斩出的飞剑,与自身切断了心神连接,紧接着虚空当中骤然有一股锐利剑气撕裂而来。   飞剑之快狠,甚至到了自身用以护体的法宝反应不及的程度,潜龙真君的身躯上直接爆开一道血雾。   “好快!”   “刚刚那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剑意。那剑意,让我误以为自己听到剑鸣的声音。”   事实上,直到胸膛被飞剑撕裂,鲜血喷涌而出,周身被本命法宝的防护灵光笼罩,潜龙真君方才真正听到剑啸破空之声。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气雷音。当闻及剑啸之声时,飞剑已然斩身破体。   “这种剑术!简直未曾见过。”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第一剑就杀了我?”   以自身的鲜血、重伤为代价,潜龙真君的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念头浮现,迅速更新完成了对于眼前对手的认知。   这已经是一种很厉害的能力了,若是他能够再一次完好的站在张烈的面前,定然比这一次时,难缠十倍。   可惜,潜龙真君面前的那身着古旧黄袍的道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在手掌五指划动间,剑光暴绽。   破空而出的三焰分光剑,在切割开潜龙真君的肉身之后,刹那一分为三,仿佛是怪蟒巨蛇般,纠缠而上,转瞬崩碎了潜龙真君体外笼罩的蓝白色护身灵光。   为什么没有第一剑杀他?   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因为要掠夺他的元婴,修炼那血海融灵术。   一剑斩杀下去,必杀必胜必死,肉身崩灭,元婴消亡,但是一位元婴真君最大的价值也消失了。   潜龙真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护身法宝灵光崩碎,瞬间也想到了这一点,下一刻,强烈的羞恼怒恨便涌上心头。   对方金丹杀元婴还不够,竟然还要掠夺元婴,这近乎是在生擒对手了,玄黄大世界万年以来怕是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所谓自爆金丹,将修士本身作为超高能量结晶的金丹一次性引爆,引发的力量,足以重创甚至杀死来不及走避的元婴级修士。   那么元婴自爆呢?   恐怕元神地仙、神主级存在也要有所退避,更遑论对方小小的一个金丹真人。   潜龙真君身负重伤,又察觉到了眼前可恶道人的用心,顿时几乎升起自爆元婴之念……但是他一时却无法下定决心。   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修仙者最大的力量源泉,但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也在于此,短时间内下达杀死自己的决心,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就在潜龙真君犹豫的时候,那三道仿佛淡金月弧一般绞杀上来的剑光。   已然直接斩碎了他的护体灵光,斩落在他的身上。   “怎么可能?”   潜龙真君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见眼前出现一片紫红色星光,陡然而至,刷得一下,自己就再无其它的意识了。   潜龙飞凤夫妇二人所共同祭炼的本命法宝,阴阳玉,可以扩散防御力强大的护体灵光,不逊色于六阶上品防御法器,并且还可以融合真元,挪移空间,有着诸般的妙用。   但是潜龙真君第一时间就被张烈以剑气雷音之术,斩破重创了肉身,紧接着阴阳玉才激发起来,灵光防护。   但是这个时候潜龙真君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肉身重创的自己因为法力供给不足,使本命法宝阴阳玉的灵光护体,威力大减。   元婴修士,真灵虽然凝聚入元婴之内,但肉身依然是法力运转的主体,很少有元婴修士的肉身被斩,元婴飞遁出来与人斗法斗剑,功力丝毫不减的。   最后张烈打出一道斗转星移神禁,凝成星光大手,阴阳玉的威能本就被三焰分光剑牵制到极限了,就算全力护主,分出一些灵光攻向星光大手,也尽数被斗转星移神禁逆转而回,这也是这门神禁法术的可怕之处。   一旦出手,激发修炼者自身的潜力,法力雄浑凝聚,受术者若是对攻,世间绝大多数飞剑法诀,皆会被逆转而回,但若不攻,星光及身一样要被修炼者霸道法力,封禁诸窍,生死落于他手任人宰割。   “师尊,我还以为这个人你会留给我练练手的。”   三柄淡金色的飞剑逆转而回,剑光转柔,分别挟带着潜龙真君的元婴、乾坤袋以及那枚阴阳玉。   与此同时,张烈的耳中传过来二弟子云梦瑶的声音。   “毕竟是一位元婴真君,若是被他下定决心自爆元婴,我亦要逃,我这新炼成的五行阵旗,可是出不得差错的。”   刚刚培炼完成的五行旗,关乎着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大事,若是受损,自身不知道要多么的头疼。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面前隐隐受损龟裂的阴阳玉,突然间大放光华,传递过来强大的力量。   张烈见此微微扬眉,伸手抓住了那枚阴阳玉。   虚空之中,突然有一黑色空洞凭空而出,将其笼罩吞没,与此同时,两仪混天五行阵的另一边,飞凤真君正在全力的作战,虽然同样也是陷入劣势了,但是明显还可以继续坚持。   只是她始终觉得心绪不宁,似乎龙哥有着危险。   因此最终决心消耗大量法力,激发阴阳玉中的阴阳万里随行咒,将自己夫君强行接引过来。   用这一招是要消耗大量法力,并且对双方都有一定负荷的,而此时此刻,距离两人被困入阵法当中还没有过去多久。   因此飞凤真君怎么也没想到,阴阳万里随行咒虽然成功激发,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阴阳玉已然易主。   咒术完成,来到自己身边的却并不是自己的龙哥,而是杀星张烈。   哪怕是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瞬间传送,也不是一件让人舒适的事,好在张烈神识强大法体坚厚,出现的第一瞬间就扬手一掌打出,紫红色的大手一落而下,攻向飞凤真君。   飞凤真君虽然极为意外,但是依然竭力反抗,御使飞刀、飞针迎挡下那紫红色的大手,但是飞刀、飞针,在那片紫红色大手的面前虚空中,皆是逆转而回,反而落在飞凤真君阴阳玉的灵光上,最后紫红大手落在灵光之上,狠狠一攥,身处其中的飞凤真君隐隐传来咔嚓作响之声。   当那紫红色的星光大手逆转而回时,其中就仅仅剩下一枚昏迷过去的元婴了。   “要破这移星换斗道法,要么法力更在修炼者之上,要么或者飞剑或者法力高度凝聚,控制如意,根基稍差丝毫,在此道法之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张烈的心中这样想着,挥手将飞凤真君的乾坤袋、飞刀、飞针扫给了餐霞,惊月等人。   餐霞,惊月等人虽然同样惊异于张烈的手段,好在有之前的种种铺垫,此时此刻也是有些习惯了,更何况众人金丹灭元婴心中狂喜,也没有人会细想。   盏茶时间之后,一行五人返回到地面上,迅速离去,因为谁都不知道潜龙飞凤夫妇二人来此前,有没有联系其它人,还是早些远离此地,才是稳妥的举动。   “诛杀了潜龙飞凤夫妇二人,接下来北方草原修士对我们的重视等级定然会极大提升的。接下来你们便一起行动吧,无论是继续侵袭大阵节点,还是选择隐藏起来,都是可以的,我们的天墉城任务已经完成了。”   五人飞遁的过程中,听到张烈的这一番话,另外四人,都是有些神色惊变。   “张师兄,接下来你不与我们同行了?你还有其它的任务?”惊月道人开口,这样问道。   “倒不是有其它的任务,而是我的修炼已经到了金丹境的顶峰,你们是知道的,剑修想要更进一步,破除障碍,就需要经历足够多的战斗。剑,终究是杀人之物。”   “接下来我去继续攻击孽龙噬天大阵的各处防守节点,引北方修士过来追杀我。但是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却是不必再继续跟着我了。”   “张师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就没有为天墉城尽力之心?”餐霞真人这样说道,注视向张烈的目光当中,透出温柔如水又如火焰般的情义。   “是啊,跟着张师兄一路行来无比的痛快,张师兄,接下来你要去哪带上我们一起。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火龙童子颜思齐这般言道,同时看向惊月道人,庞定世两人。   但是看到的,却是两人皱眉、沉默不语,不予回应。   “能够继续跟随张师兄的话,当然是我等的心愿。但是,师兄要剑荡天下,以我等的修为强行跟随师兄左右的话,恐怕反而会给张师兄造成不必要的破绽。”   惊月道人未来是要成为天墉城城主的人物,一番话语说得极有技巧,明明是他不想再继续冒险下去了,但是说出来却是处处为张烈进行考虑,压得颜思齐与自己师妹餐霞哑口无言。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兵分两路的话,也许我们还可以为张师兄分摊一些追兵。”   庞定世这样言道。   “你们……”   “好了,思齐。师弟师妹,我们就此别过。”   因为不喜啰嗦,说完这句话,张烈招出一道剑气,身合于一,下一刻就伴随着剑虹破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该做的事情自己都已经做了,接下来餐霞,惊月,颜思齐,庞定世他们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活到决战的结束,都是他们自己的命数了。   但可以肯定,四人彼此熟悉、配合默契的联手,肯定要比自己一个人活下去,更加有把握得多。   “接下来,便是为我自己蓄势了。”   “元芝丹,大泽龙虎丹,还有我这些年在天墉城,以战功兑换的,用以增进法力的丹药。其实很多丹药的药力,还积存在我的体内,只是我无法将之转化出来,纳入丹田。”   “那便剑试天下,会一会天下高手!”   “青阳子,无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要你想要害我,害晴儿,就先问过我手中的剑是否答应!”   御剑行空,风在耳边吹刮呼啸而过。张烈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烧!心在狂跳,有一种无比兴奋的感觉!   当年在幽冥地渊杀燕藏锋,在金虹谷图穷匕现对付王婉仪,其后在腾蛟山杀月魔,在瀚海界斗妖王,在陵羽山斗血魔,自己都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是,之前自己无论是面对谁,都没有面对青阳子时的被压迫感,同样也没有过这种从心底里涌现出来的亢奋。   ……剑劈勾魂三妖……   另一边,数日之后。   在潜龙飞凤夫妇二人战死之地,出现了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修士。   当然,事实上它们也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妖修:   勾魂三妖。   能够在这两个文明大战的战场上,闯出自己名号的妖修,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这战场上固然是凶险无比。   但是作为妖修,在这战场上也可以随意的吃人,吃修士血肉,吃金丹,吃元婴。   这些对于妖修来说,是大补之物。   勾魂三妖因为修士血肉,金丹,元婴,吃得太多了,出现人化特征,外形上变得更加恐怖。   “潜龙飞凤就是死在这里的,我在这里闻到了阵法的味道,我们要小心,被追杀的目标中,有人长于阵法。”   黑袍笼罩之下,勾魂三妖中的一者闻嗅言道。   夜空中银色的月辉照落而下,显露出黑袍之下那张半人半犬的脸,掘尸犬。   老狗成精,多年修炼成为精怪。像这样的例子在凡间有很多,每当大灾之年,或者兵灾时节。   人都没有吃的,狗若是能逃过人类的追捕。就会因为吃了太多的人肉,而逐渐生出灵智。   但是能够修炼到它这个境界的实在是不多,玄黄大世界的天灾、兵灾也相对很少,少有这种精怪孕生的机会。   但是这犬妖修炼到元婴境界之后,鼻子一嗅,近乎有时间回溯之能。他们三兄弟,这勾魂三妖的名号,倒是有一半是这犬妖打下来的,万里追踪无人可逃。   “哼,七煞魔星看不起我等,接受谢严邀请去追捕高鸿了。我们三兄弟要在他们回来之前,完成大上师的任务。呵呵呵,也不知道大上师的重赏是什么,完成这次任务后,我要吃掉一城小儿的心肝!”   此时说话之人,是为鹰妖,原为人族贵族所豢养的异种巨鹰,专门喂以小儿心肝,后来这鹰妖吃得多了,生出灵智,找准机会掏出主人的心肝啖食,而后飞天而去。   经千年苦修方有今日,但是它那吃人心肝的爱好,却是永远保留下来了,双翼一振,飞遁绝速,人族元婴修士几乎无人可与其比拼遁速。   “嘿嘿嘿嘿,大哥吃,二哥吃,都吃完了三弟吃,大哥吃心肝,二哥吃脑髓,剩下的都归三弟吃。”这是勾魂三妖当中唯一的一个肥痴胖子,是为猪妖,贪食好吃无物不食,也是三妖当中正面作战最强的那个。   犬妖与鹰妖原本拉它入伙,是打算让成为遇到人族修仙强者时的挡箭牌,但是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勾魂三妖因为行事谨慎,这块挡箭牌始终都没有用上,反而闯下了好大的名声。   勾魂三妖中犬妖可以万里追踪,鹰妖飞遁绝速,以往它们应对大多数对手时,都是犬妖寻踪定位,鹰妖突袭干扰,然后引导其它草原修士、巫族、妖修进行围杀。   但是这一次,杀鸡用牛刀,杀几个金丹真人,哪怕对方长于阵道,三妖也并不觉得需要如此麻烦。   无论是鹰妖、犬妖还是猪妖,都是修为不弱的元婴中期,又拥有妖修本命神通,这样的阵容杀金丹修士还要叫人,会被人笑的,也弱了它们勾魂三妖的名头。   无论是鹰妖、犬妖还是猪妖,它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近百年以来,它们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人了,虽然依然还是吃人,但是已然会像人类一样贪婪世间一切物欲享受,乃至种种虚名。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正在山腹当中炼宝。   以血海融灵术,将潜龙飞凤夫妇二人的元婴,炼入到移山印与玄冥青钟当中,增强古宝威力。   伴随着邪异的咒文声不断诵读,山腹之内,血色灵气条条溢散,仿佛是成型的地狱之花,无尽恐怖,无尽绚烂。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个过程中,潜龙飞凤夫妇二人的元婴都在发出无尽的惨叫,而张烈却是充耳不闻,依旧持诀念咒。   直到那条条血色的灵气血线,将他们二人,分别封入进移山印与玄冥青钟当中,扩散开惊人的灵气。   只是在那夫妇二人元婴崩溃的一刻,张烈承诺言道:   “两位道友,待我日后飞升之日便送两位道友的真灵再入轮回。若违此言,天人共弃!”   元婴,为天地之至宝。自己这样炼化元婴是获罪于天的,所以张烈每每炼化之时,皆以誓愿之术承载恶缘,降低天地对于自己的排斥。   修仙者是天地的臣子,辅佐天道运转,正道玄门修炼,不但要顾着自己内功修行,亦要做些外道功德,方能在日后飞升天宇之时得上天宠眷,减去许多魔劫。   修仙者是天地的逆臣,侵造化,夺玄机,顺道修境,逆天成仙。   这两种身份是不排斥的,哪个乱臣贼子在羽翼未丰前就会暴露野心?   同理,天道对于修仙者的态度也并不是非黑既白的,炼成金丹,胎化元婴,证道元神时,皆有天罚雷劫降下。   但是修仙者一旦承受渡过了,无论金丹,元婴,皆为天地宝物。   “我当年在突破紫府境时,一味追求以力证道,当时当然不觉得是错的,现在看来,却还是有所不足。功德,心性,法力,我为何只求其中一者?今日我修炼到绝品金丹境,法力无双,天下大多数元婴真君的法力都要低过于我,在有所余力的情况下,我该兼修心性乃至功德了,只要有益道基,何不取之?”   “法力既功德,念念无滞既功德,我当修大功德,以证元婴大道!”   随着张烈法诀变幻,一指落下,移山印与玄冥青钟皆是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无尽灵韵,宝光盎然。   这一日张烈正在山中修道,一侧的山壁陡然之间破碎,自中冲撞出一堆白花花的肥肉,而后,自那堆肥肉当中显露出一颗利齿獠牙的猪头,注视张烈,目露贪婪凶光。   与此同时,四周空间当中传过来犬吠之声,鹰唳之声,似乎已然潜伏于近处左右,随时都要扑杀而上,威胁深重。   “勾魂三妖?”   “你们倒是长胆气了,竟然不叫足人手,就来直接杀我,你们是不知道潜龙飞凤死在我的手上?”   张烈从容的走下石床,执起一旁放置的长剑,并无意外,也无惊惶。   他所主修的是斡旋造化所记载的丹道与隔垣洞见中所记载的昊天法目秘法,又得至宝昊天镜,最强之处,便是法目俯览,洞察三界,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可以观察气运,甚至看破一切虚妄。   感知范围比勾魂三妖的本命神通都还要超出,对于三妖的前来并不意外。   只是张烈没有想到,一向小心谨慎的勾魂三妖,这一次竟然对自己直接出手了,并没有呼朋引伴汇集人手。   “少在自己脸上贴金,潜龙飞凤是被你们五人结阵所杀。虽然不知道你们五人为什么突然分开了,但是先来杀你,再去追那四只小小老鼠也不迟。”   随着这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话语声,在张烈身后的影子中,突然无形的出现一颗狗头,这狗头无比狰狞,无声无息出现,随着张烈的影子而动,上去就是一口,咬向道人!   诡秘无声,阴险至极。   与此同时,高空中传过来苍鹰唳鸣,面前有巨猪扑落,这些的攻击都要比张烈身后阴影狗头显赫得多,既是掩护也是明杀。   这一次勾魂三妖呼朋引伴汇集一堆同伴前来,但是灭杀一金丹真人,依然是突袭暗算加围攻,也难怪它们可以纵横天下为恶多年,却始终没人族修仙者斩了它们。   草原修仙者与巫族,为什么能够与高阶妖修共处?   就是因为他们出卖天墉城庇护下人族的利益,任由那些妖修杀戮吞噬,虽然在草原修仙者与巫族当中,也有人对此看不惯,但是在高层的压制之下,也只能尽量做到眼不见心不烦而已。   锵,飞剑的鸣啸声在三妖的心底里骤然响起。   再下一刻,从山腹当中陡然爆发出三道破天、掠地、横劈而出的纯金色霸烈剑气。   三焰分光剑,三分归元。   “今日,便劈尽三妖,修我功德!”   “杀。”   狂暴凶虐的剑气,向上先一步斩破了山峰,劈杀在扑落而下的鹰妖身上,向后斩破阴影狗头,影狗发出一声惨叫,消失无影,横斩扑咬上来巨型肥猪,知其肉身坚厚,张烈就将近半剑气转化为心剑之术天瞳之刃,一剑破体半落于心魂,而残余的剑气依然斩得其逆飞而起。   “怎么可能!”   “这种感觉是,大修士!”   人族修仙者法力修入元婴后期境界,可称大修士。 第四百九十一章:剑劈勾魂三妖,破七煞魔星   剑光翻转,天地反覆!   张烈一剑三分,分别劈了犬妖、鹰妖、猪妖各自一剑,犬妖的影狗法术被破,瞬间闻嗅到张烈身上人族修仙者大修士的气息,哀叫一声,吓破狗胆,转身就想要逃。   但是鹰妖、猪妖不是法术被破,而是真的被斩了一剑,吃痛之下,妖兽戾气激发,再次厉啸着扑攻而上。   张烈,鹰妖、猪妖三者皆是元婴级数的法力,彼此气息冲撞之下,这片区域天地都似乎在扭曲震荡,而后在他们的战斗余波中轰然爆炸。   “老大老三,快逃!这个人不对头,他身上有人族大修士的气息,不是转劫老怪,就是元婴真君伪装的,快逃。”   犬妖本来已经遁走,见到鹰哥、猪弟没有逃,又返身回来做出提醒。   然而那鹰妖已经厉啸连连的不断扑下,庞大的身躯顿了一顿向空中跃起,同时右翅展开,横扫而下。破空声中,夹杂着风雷之音,并且愈演愈烈,从振翅到横扫,短短时间里,便从隐隐约约到震耳欲聋,翼翅上更有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雷霆闪动。   “什么人族大修士,他就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必然是用了什么秘法激发潜能,老二你同我们一起上,我们联手杀了他!”   这些皆是神识传念,一瞬完成。   收到老大的传念,犬妖也是一时有些疑惑,它是知道鹰妖修成了瞳术秘法的,可以千里观测,破除虚幻,不比自己的嗅术稍差。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在这个时候,山体爆炸,乱石翻飞之间,那个道人已然与鹰妖、猪妖斗到一起。   犬妖只见其快剑连斩,再度听到了那铿锵的剑鸣,在听到这剑鸣的刹那,它甚至以为自己被劈成了两半。   但是只见一道道暴烈的金色剑气,接连斩击在三弟的身上,却连一道白印都没有斩出来,反倒是三弟祭出自己的万鬼噬魂甲、祭魂棒,疯狂攻击,砸得厉魂飞舞,那名人族修士漫天乱飞。   这让犬妖渐渐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欺骗了,过往勾魂三妖因为过于谨慎的作风,也不是没有吃过这样的亏,有极少数的几次失手,就是因为被追杀的人族修士虚张声势,一时吓住勾魂三妖,把时间拖到了人族修仙者援军到来。   “原来也是一头纸老虎,吓你狗爷爷,拿命来偿。”   那黑袍罩身的修士再一次现身,随着他的一声法诀,瞬间在他身边冲出数百各种狗灵。   有的是影狗,完全由影子组成,在影子中跳动飞舞,却有实际杀伤。有的是光狗,一道光芒组成,产生幻术。有的是木狗,草绳木头,却可以施展木遁,诡秘绝伦。有的是炎狗,火焰组成,烈焰熊熊,烧毁一切!   然而心底不断传过来的恐惧感觉,总是让犬妖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若是不小心应对的话,自己真的会死。   于是,这犬妖略一思索后,取出一支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掌,伴随着污浊鲜血的滴落,那些鲜血不断增殖,最后包裹着犬妖的身躯仿佛是大片的火焰一般,不断翻滚变形的鲜血,而在其中,又突然冒出一颗颗呲咧着锐利如同镰刀的犬牙,身上长着无数只眼睛的血色狰狞狗头。   “去,杀了他!”   “汪汪汪汪汪汪……”   随着犬妖黑色指甲的指向,这些血犬疯狂嘶吼着扑咬了上去,围攻向那正在厮杀战斗中的黄袍道人。   战争是最好的催化,身处其中,就连妖修都可以接触修学到草原修士道法,与古巫术咒法的融合,以无数人的性命灵魂、一生为祭,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也许北域寒洲天墉城的道法发展水平,会追赶甚至超越过中洲、秦洲、庆洲也说不定。   在犬妖鼓起勇气,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近身厮杀中的鹰妖却感受到异常了,以它的瞳术观看,隐隐之间可以看到那个黄袍道人的体内中心,缓缓运转的的确是一颗完美完满的璀璨金丹。   它无比相信自己的瞳术,但是真正厮杀交手,鹰妖却发现对方的确是元婴级数的法力剑气。   它初时以为这是某种激发潜力的秘法,然而双方刹那斗过百招之后,鹰妖却发现这个道人在闪转腾挪、人剑合一不断切换间,不仅仅是没有逐渐虚弱而已,反而变得越来越可怕……就好像,一个陷阱!   鹰妖所祭炼的本命法宝是一颗元雷珠,内用可增强自身法体潜能增幅妖力,外用可以爆发恐怖元雷,侵袭噬命,威能暴烈。   猪妖所祭炼的本命法宝是万鬼噬魂甲、祭魂棒,这两件本命法宝杀人越多,威力越强,只是长久佩戴的话心魔扰搅,攻毁灵台,所以虽然是人族修仙者所发明的,但是人族修仙者却基本上不会使用。这除了吃就是睡的猪妖用起来,反倒是尽得其利。   犬妖所祭炼的本命巫器,降低使用种种巫术的反噬,因为它长于嗅术,总能找到一些目标的残余之物,用以施展巫术相得益彰。   但是这勾魂三妖三兄弟联手,天击、地掠、唤灵围攻,却是始终都无法真正奈何,眼前这御剑纵横的修士。   张烈御剑绝大部分的攻击,都落在身披万鬼噬魂重甲的猪妖身上了,甚至将其重甲劈爆,一剑复一剑斩在猪妖身躯上。   但是那些气象浩大的剑光,斩在猪妖的身上,就仿佛是泥牛入海一般,似乎什么效果都没有起到。   勾魂三妖中,属这猪妖最是能够扛受忍耐,命力强韧,若是张烈选择主攻鹰妖或者犬妖的话,也许这勾魂三妖早就已经落败而逃了。   “为什么明明占据着上风,但就是迟迟无法击杀对手!?心中这不安之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鹰妖虽然心神不宁,但是战斗中依然及时补上猪妖挥棒落空后的空位,挡在其背后,半人半妖,双翼挥动,席卷两侧血色的雷暴风向着张烈绞杀而去。   而张烈对于此的应对是,五行大遁,脚步斜踏,身形就如同是避入了虚空中一般,凭空消失。   只是这一次,鹰妖却并没有再高飞而起,而是双翼加力,不断提升元雷风暴的威力。   因为下一刻,从下方虚空中骤然扑出数头风狗,将遁入虚空的张烈周身牢牢的咬住。五行大遁遁入五行,只是让人的视觉、神识看不到感知不到而已,并不是真的凭空消失了。   这遁法甚至精妙到能够欺骗鹰妖的瞳术,但是却骗不过犬妖的嗅觉。   “抓到你了!”远处的犬妖怒声叫啸。   “死吧!”百丈前的鹰妖同时也是如此,将自身妖力与元雷珠雷力,都催运到了极致,倾注于这次攻击当中。   漫天血雷如戟如矛一般,向着张烈穿刺而来。   然而万丈高空当中,张烈被四周的风狗咬住定住,一时无法动弹,却是嘴角勾勒:   “剑傀术,杀了它!”   持剑虚斩下挥,随着道人的动作。   鹰妖背后那缓缓转过身来的猪妖,双瞳血红的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祭魂狼牙棒,无数的怨魂厉魄,在其上飞舞哀嚎,一挥而落。   砰。   鹰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狠的攻击竟然是来自于自己的身后。   它将全部的杀意,妖力,元雷,都倾注于对面前道人的绝杀一击上面了。   然而那些暴烈的如戟如矛般血雷,却在接近于张烈面前时,骤然溃散开来,因为鹰妖身负重创,几乎近死,体内妖力运转骤然而断,已经无力再推动此杀招了。   “老三,你做什么?”   鹰妖凭借强大的生命力,一时勉强没死,转过身来,可是回应它的,却是猪妖高举祭魂狼牙棒,更加凶狠的一击。   本命神通,天瞳之刃心剑之术。心剑转化斩人魂魄意志,当达到一定程度时,肉身虽然还活着,但是内里的意志已经崩溃死去了,在这个时候,张烈甚至可以通过打入对手体内的剑意,形成剑傀术,于对手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予重创。   当然,对于绝大多数同阶的对手来说,有这个时间功夫,不如直接剑气破体,痛痛快快地一剑斩杀对方。   但是对于一些修法极端,纯粹只是修炼肉身而不在乎修炼心神的存在来说,天瞳之刃心剑之术,就往往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若不是它的那一身魂甲,的确是颇为麻烦,我要先斩爆它,才能杀伤猪妖的魂魄,这个法术早就完成了。”   “现在该轮到你死了,一直在那里放狗咬我很过瘾是吧?”   一挥手中长剑,剑气席卷,将周身的风狗绞杀粉碎,张烈人剑合一就向着那犬妖的方向狂飙突进。   “汪!”   眼前局势实在变化得太快了,前一刻还是胜券在握,马上将要把眼前的敌人斩杀。   下一刻就急转直下,老三被人以法术控制住两棒打杀了大哥,自己现在也正在被人追杀。   一想到此,这勾魂三妖中老二,悲从心中起一声哀嚎,如同败犬鸣叫,在半空中合身一滚,竟然瞬间突破张烈剑意的锁定,刹那穿出万丈以外的距离,避开紧接下来的毁灭一击。   此为懒狗打滚,心中的负面情绪越强,遁逃越远,是一门极为高明的保命遁术。   张烈见此都愣了一下,他之所以要用剑傀术杀了鹰妖,就是因为此妖本体就飞遁绝速,又擅雷法,就算是自己的剑气雷音也未必能短时间内追杀死它,而这里是在敌占区中。   却没想到,这勾魂三妖中犬妖也有如此惊人的遁术,它们能够横行多年,果然是有原因的。   “我不信你能无限滚下去,昊天镜!”   一道暗金色的明镜,随着张烈甩袖而出遁术高空当中,其下张烈右手执剑左手持诀施法,在自己额头处轻轻一划,法目开启,呼应昊天镜照下神光。   从高空之上射落下一道神光,四面扫视,瞬间锁定,在镜面上出现了一头犬妖全力遁逃的场景,同时这一幕也出现在张烈的眼中。   轰,雷音刚爆,张烈已然人剑合一,跟随着飞剑飞遁出去不知道多远了。   “青冥玄钟,给我罩住它!”   人剑合一,很快就追逐上那在下方亡命奔逃的犬妖。   张烈也不出剑,扔出一只青色的小钟。   “当当当当……”   那青色小钟在脱手之后,迎风见长,在下落的过程中,青色的钟影剧烈摇晃着,一股无形有质之力猛烈扩散开来,张烈持有炼宝道诀不受其影响,因此全部肉眼可见的实质音波都向那头逃命中的犬妖笼罩而去。   这青冥玄钟原本是五阶古宝,随着张烈自身的法力增长,已经越来越不济用了,正常情况下未来的结果,要么是被张烈赠送给弟子亲朋,要么是被压在乾坤袋底,百千年不见天日。   但是近十几年来,张烈在天墉城中获得异术血海融灵经,只要融入六阶的元婴,就能将五阶的法器法宝提升为六阶,虽然此种异术,在许多修士那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鸡肋一般。但对于张烈来说,却是让他许多原本再无机会得见天日的法宝,再一次成为利器。   是役,张烈御剑追杀千里,剑劈勾魂三妖斩尽诛绝,一个不留。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也引起一些北方草原、巫族、妖修的注意,但是现在北方草原、巫族、妖修的精锐几乎全部汇聚于天墉城下,张烈剑气纵横,竟然是无人敢制。   数日之后,万里之外。   天墉城下,那延绵千里的军帐之内。   正在与巫族巫圣鲁木尔多下棋的草原修士大上师韩天嵩,突然之间,脸色一变,初始时还仅仅只是轻轻的咳嗽,但是这咳嗽渐渐越来越剧烈了,到了最后时,韩天嵩直接咳吐出一口鲜血来!   吓得四周左右,无数侍女侍卫恐惧得不住惊呼。   “闭嘴,慌什么?我圣族儿女,有哪一个没见过鲜血吗?”   “可是,大上师,您,您怎会……”   韩天嵩是地道元婴九层的大修士,百病不长,寿元绵长,但是他竟然会无缘无故的吐血,这事情就大了。   那名忠心耿耿的侍卫脑海中,一时闪过无数的可能,最后他的目光移到韩天嵩身旁的茶盏上,再看向大帐中的那些侍女时,已然是目露凶光。   “说,你们这群贱婢谁下的毒!?”   “咳咳,蠢货,不要自以为是了,我没有中毒。而是噬天阵的几处关卡,又被破了。真的是狠啊,直指我的心脉而去,看来破阵之人,同样也精通阵法,那些南人修士当中果然是人才济济。”   相比侍卫,韩天嵩自己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人阵合一,凭借地道元婴元尘灵土体拥有化神之力,又岂是全然没有代价的?   韩天嵩现在只觉得自己胸膛当中正有一口小剑,在不停的刺,不停的绞着。   这种伤害药石无用,要么自己放弃苍龙噬天大阵,要么斩杀了那个正在破阵的小辈。   “给谢严,七煞魔星他们传令下去,一个月内再杀不了那个斩龙剑张烈,他们就自裁吧。”   虽然心中焦急,但是韩天嵩还是给了谢严,七煞魔星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毕竟天大地大,杀一个金丹小辈容易,找到一个金丹小辈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上师,不如由老朽为你出手吧。”巫族巫圣鲁木尔多对韩天嵩这样说道。   巫族巫祭擅长厌胜咒杀之术,可万里之外取人性命。而巫圣鲁木尔多,则是此道巫术的最强者。   “此等小事,就不必劳烦巫圣了。对付区区一个金丹小辈,还不需要您消耗元气。”   巫法越高,就越是濒临回归巫神的怀抱。   韩天嵩身为三军统帅,就算是事关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想将鲁木尔多那已残余不多的生命力,浪费在这种事上。   北方草原修士的庇护神,希光真尊虽然会在此战当中出手,但是希光真尊是不会拼命的,韩天嵩也绝不希望这位北方修士唯一的地仙元神,为此拼命。   若是希光真尊身受重创元气大伤,那么即便是攻下天墉城,胜利的果实也要大打折扣了。   真正会与凌老怪拼命的,只有眼前这位寿数无多的巫族巫圣,这个时间段内,韩天嵩不希望鲁木尔多有任何不必要的元气损耗。   可惜,韩天嵩虽然是深谋远虑智计过人,但他毕竟没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本事,否则的话,他绝对是请巫圣鲁木尔多全力出手,咒死某人。   ……   七煞魔星,是北方修士与巫族共同培养,这千年以来七名最强修士,道巫双修,无比可怕!   勾魂三妖有些名气,纯粹是因为它们奸狡无耻,犬嗅鹰随猪吃尽,追杀无敌,并且活得年头足够长才积累下诺大之名。   但是七煞魔星不同,北方草原资源匮乏,这七个魔星道巫双修,获得不逊色于中洲、秦洲上门精英弟子的培养资源,全部是历经无数磨练,争夺出来的。   七星当中,甚至有两名是地道元婴修士,潜质之强,可以想象。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们追杀过来了。   张烈终究不可能洗干净脖子,伸好了等在那里让他们来砍。   战战战战战战战战战战战战,想要杀人,就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而且这七煞之名,张烈看得无比心烦,自己当年的师尊,便是这个道号,他们竟然敢用,简直就是在找死!   一片地下火山世界,岩浆流淌,大地震荡,元磁暴虐。   在这种世界当中,修士的神识被压制到最低限度,多种侦察之法全是无用,是逃命的修士最好的藏身之地。   一道剑光先一步遁入其中,数日之后,有七道遁光,追逐到此。   为首是一名手持龟甲的灰袍青年,他头发是灰色双目幽深,观视龟甲后,笑着言道:   “看来那个小辈已经选好了坟墓,他的,或者是我们的,大上师已经下令,一个月内杀了他。我们分开寻找,一个月后,如果你们杀不掉他,我会遵照大上师的命令,先杀了你们,然后再自杀。”   这灰袍青年说话时带着笑意,但是在场之人无一人怀疑此人的决心。他是真的会这么做的。   “……那个张烈,他活不过一个月。”   七人当中,一名驼背的少年这样说道。   第七日时,张烈与七煞魔星中的一人遭遇,他法体双修法力深雄浑厚,修炼的是高明的道门练气术与巫族修持圣体之法。   遭遇张烈的那一刻,他低吼一声,身躯开始变化,瞬间化作一接近三丈来高的红铜巨人,三头六臂之像,全身出现无尽风云之气,循环不息,散发七层波纹光彩。   张烈斩了他一剑,他给了张烈一拳。   那一剑轻易破开三头六臂之像的层层防御,道道法术,强大圣体,这一剑就像白光一闪,那道巫双修元婴修士的三头六臂,就像泡沫一样的崩溃,瞬间崩塌,一剑下去,生机斩灭。   但张烈也受了他一拳,这一拳不能不受,若是不肯硬拼的话,这场战斗就会被拉长,那个时候自身就算能够无损斩杀对方,也会被紧随赶到的其余七煞魔星围杀。   这一拳轰击在张烈胸膛上,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竟让中拳处的强大肌体出现龟裂分解的异象,缠绵不去难以炼化。   但是张烈也是法体双修,以呼风唤雨的禹步道法获得强大肉身,承受内伤,继续作战。   第十九日的时候,被七煞魔星中的两人捕捉到行迹,他们两人一个修炼剑术,兼修巫法,飞剑凌厉咒术杀人。一个修炼道巫雷魔之道,他竟然将巫族魂魄法术中的秘术,应用于雷法当中,制造出无数雷兔,雷马,雷牛,雷狗,雷熊,雷猿,转眼之间,化作近百各种雷灵生物,将雷法中的生灭之理,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一战中,张烈身中数剑,但是拼着受伤也没有让这名剑巫双修修士,成功施展巫族咒杀术。   但是被那修炼道巫雷魔之道的修士,转生为死,以一道大威力雷法轰中,雷法一变,其中原本具有的无尽生命之力,尽数转化为死极之力!   但是此人实在是太过相信自己的雷法了,被张烈顶着雷光巨柱,掷出移山印,一击打爆他的上半身。   此战之后,云梦瑶是哭着给张烈上药的。   “师尊,师尊,我们走,我们不打了,他们欺负人,元婴追杀金丹,还来十二个。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您又何必一定要和他们死战!天地这么大,我们一走了之!”   “您要是气不过,待未来晋升元婴,转身就把他们全部灭了,何必非得现在决出胜负!”   看着张烈受伤严重,云梦瑶哭得像只花脸的猫。   张烈笑着安慰,可是去依然战战战战战、不退不避。   第二十四日,连死三人的七煞魔星好像是急了。   其中有两人竟然从外面,劫掠进来数千名平民,挨个放血杀戮,逼迫张烈现身。   如他们所愿,张烈现身,双方又是一场好杀,战斗的余波中,那数千平民死去大半,那两名七煞魔星丝毫没有顾忌,张烈也不能有顾忌,若有顾忌,死的人就是他了。   最后这两名七煞魔星一死一逃,张烈唤出云梦瑶去解救残余的人,放他们离开这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驼背的少年从阴影当中缓缓走出,他拄着比他还要高的拐杖,目光幽深。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出现的,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出现了。幽无求立誓,若是一个月内不能在这里杀你,他就杀光我们,然后再自杀,所以逼得他们都疯了,竟然用这么蠢的办法,但是我没想到你更蠢,竟然被这么蠢的办法逼出来了。”   “你难道不知道,就算你出现出手,也根本就救不了几个人?这些人是我们掠来的南方奴隶,他们就算出去了,又能逃到哪去?”   “你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出手吧。”   张烈出剑,而那名驼背的少年双眼一眯,竟然身形一化,发出无尽的金属光芒。   他竟然以肉身融合炼宝,铤而走险,将无数威力强大的法宝硬生生封入自己的体内,此时此刻进行战斗,时而化作一面宝镜,发出道道金光,时而化作一支金幡,升起无尽黑云,时而化作一柄神剑,迎风一斩,杀力无尽!   并且,无论张烈将那些法器斩碎多少次,此人都能转化为其它六阶法宝,似乎本身没有生命,无知无识可以永远这样战斗下去。   这段时间,张烈自负自己已经颇为通晓北地道巫之法,但是依然推想不出,这种道巫法术到底是怎样修炼完成的,能够创造出此法的修士,也真的是天纵奇才。   找不到破绽,那就只能以力硬破之。   剑心通明,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剑光分化,人剑合一,人身为剑,御气为剑,神识为剑。   疯狂的战斗,接连的斩爆。   云梦瑶早就察觉这里的动静回来了,但是她看着眼前这场战斗,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掺合不进去,一旦插手,瞬间就是被击溃的下场,师尊恐怕还要为救自己而分心。   以力破巧,以剑证道。   在人剑合一,斩爆第四百一十六件法宝后,那名少年恢复回人类形态了,只是这一刻的他已经不再佝偻,好像背负着的大山卸下了。   “为了巫族的兴盛,我父亲在我还是胎儿时,就以秘法将种种法器融炼入我的体内,导致娘亲难产而亡。从小,我就背着这些东西,没有一日可以玩乐,没有一日可以懈怠,却没想到平生最轻松的这一天,却是我死的时候。”   注视着四周满地的法器法宝碎片,那名巫族少年轻轻一笑,而后他的身躯,犹如崩溃的琉璃一般破碎开来,在他的微笑当中破碎开来。   “娘亲,受这些苦我不怕的。只是,可惜没能修成仙人……看一看你的脸……”   “呼呼呼呼。”   “真是疯啊,这么多的六阶法器,就算并不是全部六阶的,一部分是以功法炼化晋升,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修炼得起的。梦瑶,我们走。”   拄剑略作喘息之后,张烈唤回云梦瑶,然后跳跃入岩浆火海当中,借火遁走。   没过片刻,一道仿佛由无数骷髅黑气所组成的暗影便汇聚而来,凝聚出一个灰袍灰瞳的青年。   他注视着面前满地的法器残骸,虽然依然是嘴角带笑,但是目光当中,已然多出几分凝重。   “竟然连幽无易都死了。不过如此也好,省得我还要亲自动手杀了他了。”   低语之间,这青年甩手扔出一颗人头,正是七煞魔星中的一个,至此,七煞魔星就仅仅只剩下这灰袍青年易无求一人而已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区区一个金丹,区区一个金丹竟然能够灭掉七煞魔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亢奋的狂啸声,引动得整个地下世界动荡起来,幽无求,北方草原修士家族与古巫一族联姻,所诞生而出的魔婴修士。   天生秉承天地凶虐戾气而生,是不逊色于中洲天骄道子,秦洲剑种而生的魔婴修士,连西域庆洲这么多年以来想要培养,都未能培养成功,却被北域寒洲北方草原修士与古巫一族,成功联手培养出来了。   只是北域魔婴修士,目前还不够完美,精神异常,只是北方草原修士有地仙元神希光真尊,巫族也有巫圣,巫王,倒也不怕这些北域魔婴能反上天去。   相比他们的杀戮与破坏,其强大的修道潜质,更加让北方草原修士高层为之重视。   另一边,岩浆拍岸。   耳边听着远方传过来的狂啸声,天地之间凶虐戾气似乎也随之涌动,张烈喘息着,心中清楚这是对方在向自己邀战。   但是得等一等,连战连胜,连战连杀,但是自身,也是实在是太累了。   伴随着张烈单手持于额头,立诀起术,他身上的那件七星道袍上面,有滚滚的血雾萦绕翻滚,血海沸腾。 第四百九十二章:戾气纵横,十五剑意;败杀北域魔婴   地下火山世界,第四十九日,张烈伤势恢复,与幽无求相见于岩山火湖之畔。   “你不是说一个月内不能在这里杀我,就自杀的?”   一身古旧黄袍的道人扶石走来,节省着自己每一分的法力,他知道,今日将会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斗剑。   若是能胜,以剑修之法反补道基,从太昊天子法身至太昊天帝法身的道路,将再无关卡。   “嘿嘿嘿嘿嘿嘿,杀了你就自杀,免得我一个人前往黑死之地太过寂寞。”   黑死之地,是古巫传说中的永眠之所,与修士口中的黄泉幽冥之地,类似。   灰袍灰发的幽无求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无比的诚恳认真,让人毫不怀疑他所说话语的真实性。   因此,就会感到一种巨大的心灵压力。   但其实他杀了张烈后,会不会去死,谁也不知道,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   魔,本就是难以琢磨的。   张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死。哪怕对方是地道元婴六层修为,他也并不这么觉得:   “你们这些人里,有人修剑,有人修雷,有人主攻咒杀,有人炼宝入体,你呢?你所主修的道巫之术,又是什么?”   幽无求没有回答张烈这个问题,但是他用实际的行动回答了。   一股气息,以他的身躯为中心涌现扩散开来,这股强大的气息,不住的爆发,无尽的扩散,在这股气息之中。   凶戾无尽,气贯山河!   以幽无求的身躯为中心,有骷髅恶鬼幻像环绕飞旋,整个地下火山世界的戾气都受到牵引,汇聚。   这片空间顿时都随之激荡不休,周围数里的空气开始逆流,土石失去重力,开始缓缓升空,十里之内的岩浆开始加速流淌,更加暴虐,大地山石开始抖动,元气开始混乱。   在此气息之中,万千真气鼓荡,带着隆隆的毁灭之音,倾泄而下,天地间,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这股充斥天地的法力:   地道元婴六重境界,正常情况下人族修仙者可以拥有的法力极限。   相当于人道元婴九重境界,再向上一步,便是元神地仙境界了,虽然从此寿元无限,万载绵长,但晋升之后便是劫雷滚滚,天地为牢。   那股强大的真气法力此时已经蔓延到天地的每个角落,无处不在,纵横四海,一切与之质性不符的其它元气存在,都瞬间被排斥干净。   “我是练气的,天地戾气!这股气无所不在,无所不及,无所不达,威能无限,你拿什么怎么对付我?”   全力行功状态下的幽无求,他的头发由灰转变成纯黑,他的眼睛变成暗红色,死死盯视面前的黄袍道人这样说道。   而对于此,张烈也没有回答。   但是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升起一股剑意冲天、撕裂万物一切,这剑意是那么的锋利,但是又那么的排斥,竟然由十一种剑意化合为一的:   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七柄飞剑,再加上七禽,青蝶,裁云,分光四剑,每一柄飞剑之上都有着一种独特的剑意,每一种都是金丹境剑意的极致,但是它们每一种都不足以对抗幽无求的戾气纵横。   唯有十一剑合一,有的纯阳刚猛,有的至阴寒柔,有的凌厉直截,有的迂回曲折,还有的阴阳互生,刚柔并济,变化神妙……各种形状性质不同的剑气,互相影响交乘下,又不断的衍生激荡着更多更繁的变化,以及更加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   如此,才可以撕天裂地,化天地万物为剑,才可以抗衡这几乎魔威无穷的戾气纵横。   “你竟然,真的仅仅只是金丹境界,你竟然敢,只是金丹!”   全力行功之下,幽无求与四方天地间的戾气相互呼应,几乎融合为一体,而张烈的修为似乎刺激到他了,暴怒之下一掌推动,震天荡地,整个地下火山世界都轰鸣作响,似乎都是要崩毁,火红岩浆冲撞在岩石上面,猛烈炸碎。   这世间绝大多数元婴真君,都是人道元婴修士,绝大多数修士能修炼到元婴境界,就已经潜力耗尽了,能够勉强抵达就已经是无比满足。   但是像幽无求,幽无易这样的北域魔婴天之骄子,结成上品金丹炼成地道元婴,那真的是练气杀筑基,筑基压紫府,紫府斗金丹,金丹战元婴,晋升元婴境界之后,寻常的元婴修士就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其中强者,也必然是那些修炼千年之辈,强行以力压人。   但只要稍稍加以时日,幽无求,幽无易这样的修士就必然可以超越他们。   虽然古籍当中还记载着所谓的天道元婴修士,但那都已经是古老传说了,天大地大,这辈子都很可能遇不到这不超过双手之数的修士。   而张烈的出现,却击碎了幽无求心中最大的骄傲。   你要是元婴真君隐藏修为也就罢了,这金丹九层境的修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道元婴一层相当于人道元婴三层,天道元婴一层相当于人道元婴六层。   就算是这几万年以来最大的杀星得上古剑修真传的离尘子,金丹后期时杀一杀元婴初期修士了不起了。   而眼前之人,却可以与自身全力行功状态下正面相抗,分庭抗礼:我不允许这世上有这样的修士存在。   此时此刻,这便是浮现于他心中的念头。   幽无求一气发出,他自身就是最强大的法宝,以一种极度霸道、极度恢弘之姿掌控天地,获取法力。   刚一抬手,那道霸道绝伦的掌影似乎就已经轰到了自己眼前。   这一刻,张烈感到自身受到天地元气的排斥,似乎自身已经成为被天地憎恶的罪人。   “戾气纵横,排斥一切与自身质性不符的其它元气,厉害!”   面对如斯惊世骇俗的魔功,戾气充贯天地,张烈连九息服气真诀都无法再正常使用,只能以剑意将自己隔绝出来,排斥一切非我、遗世独立。   同时他心中清楚:自己绝不能给对手完成蓄势进而全力出手的机会。   一念至此,张烈身形一动融于剑光,刹那间,剑光横跨火湖,越过了两三里的距离,整个人在极速运动中化为一团气机万变的缈缈剑光,波涛漫卷,云涛汹涌,势如流云裹月,攻至近处的瞬间已然将那不断扩散膨胀的魔功光影完全包裹入进去。   绝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九层,对应的极限就是人道元婴九层,地道元婴六层,也就是说,面对幽无求的戾气纵横,自身的胜算对多也只是五五开的。   但是杀心已起,张烈并不觉得自己会输会死。   “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   “……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这一路行来,杀无数同道,血海融灵,如此张烈身上的全部法宝飞剑,全部都已经提升到威能的顶峰。   以至于幽无求被张烈这合身一扑,只见自己四面八方,或雄浑、或古朴、或轻灵、或连绵、或奇巧,连绵不尽攻来十一道剑影,竟然仿佛陷身于十一名超一流剑修的合力围攻当中。   但是在这围攻当中,幽无求丝毫不慌不乱。   他周身有浩荡紫气均匀的覆盖罩体,内外俱固,超过世间任何的护身法器法宝,并且还拥有强大的反击之力。   这天地间至为暴虐的戾气,在幽无求的运转驾驭之下,就仿佛清晨第一缕普照的晨曦,氤氲中透出着祥和的清晖,初时若有若无,转眼间就已铺天盖地,磅礴无边,将眼前一片天地世界都笼罩进去。   在这种近乎绝对的防御之下,当然可以高枕无忧,平和从容地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剑光围攻,幽无求扩散自己一身法力,或爪、或掌、或指、或诀,他一身所学绝对不逊于张烈广博。   那爪为巫法元辰天巫爪。   那掌为道术皇极归元掌。   那指为巫法万劫搜魂指。   那诀为道术紫府一气诀。   俱是至为高深玄妙的巫法道术,以招破招,以式破式,幽无求绝对有足够的自信与信心,可以以最小的真气法力消耗,全数破尽张烈十一派剑术剑诀。   事实上他也真的是成功做到了,凭借着这爪掌指诀四术,幽无求成功破尽这四周围攻的十一种剑意剑气。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的第十二剑攻出:“人即是剑,剑既是人,我本人便是这世上,最强的剑器!”   幽无求被张烈那极尽变化繁杂的十一派剑术,牵扯去了全部的心意精神,就是要在巫法道术上,压过张烈一头,以至于张烈第十二剑出手之时,在幽无求的视角下,张烈就好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世界突然跳出的一样,诡异惊悚,突兀无比。   张烈并指如剑,一剑闪电般刺出,正好点向对方眉心部位,四面八方先前十一剑千百变化所种下的剑气,这一刻如同生出生命一般变化游走,在这一剑的引导之下,悉数汇聚,瞬间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极尽凄厉的惨叫之声,完全覆盖了骨裂之声。   在张烈这人剑合一的一击之下,幽无求周身的紫气流光出现缺口,同时,张烈并指为剑击出的那只手臂,自指骨而至一整条手臂,节节贯穿,尽皆骨骼破裂。   轰。   那深紫色的光气,无法控制,斜贯天穹,两人交战的所在,是地下火山世界,可是那道紫色气劲,竟然直接穿透切割层层石层,破土而出。   这还仅仅只是未经任何法诀转化的纯法力威能,若是再经由高明的法诀转化,威力便是十倍百倍的提升,也是有可能的。   护身法力散尽之际,幽无求前额处依旧有一缕鲜血溅出,浸染长发,证明他终究还是伤在这一剑之下。   “我要你死!”   一身护身法力被消耗殆尽,幽无求再也无立身于不败之境的从容,他披头散发,目露凶光,双手掐诀结出一个幽暗的密法,隐隐罩准了张烈。   从他额头浮现出一朵倒转的黑莲法印,自他的手印当中隐隐现出九道游移的魔影。   “罹、衰、丧、疾、乱、叛、魅、莽、凶。九阴听令,速噬此人。”   寂灭九邪天魔咒,这是北方草原道法魔功与古巫一族巫术的完美融合之一,又恶又毒,噬咬魂魄,与幽无求那秉承天地戾气而生的命格无比契合,修炼起来威力强大且永无反噬之患。   骤然之间,九条充满怨毒和仇恨的强大邪魂,飞舞而出,将幽无求与张烈连接到了一起。   这一法术的修炼,需要以九名元婴级数的魂魄为血祭,邪魂破灭,还要补充,非魔道强者不能修炼驾驭此术。   但是一旦修炼并施术成功,几乎就无法躲避,无视寻常法宝防护,张烈在幽无求施术的第一时间就施展了五行遁术并且及时激发了日精轮,但是全部都没有用处,被九条邪魂瞬间洞察,一穿而过。   “抓到你了,看一看到底是你的道心坚定还是我的魔心凶顽!”   幽无求厉啸着施术,就要将张烈扯入无尽魔狱幻境当中。   这寂灭九邪天魔咒已经是他最后最强的底牌,用之以守,九大邪魂庇佑魂魄,几乎无视天下任何幻术、攻击心神的法术。   用之以攻,可以将对手拉入到无尽魔狱幻境当中,与敌方比拼道心,败者将为九大邪魂吞噬一空。   当然,这里指的是对方败,他败的话,九大邪魂会因为寂灭九邪天魔咒的控制力而自灭,自身虽然会元气大伤,但是依然不会死。   但是后一种情况,几乎从未出现过,幽无求一身戾气纵横就已经足以横行人间,面对顶级强者,这天魔咒也足以他将对手拉入与自己相同的水平线上,他经过多次无尽魔狱幻境试炼,当然要比对手有优势得多。   但是这一次,幽无求已经做好在无尽魔狱幻境中,与对手大战一场的准备了,却莫名只见自己眼前,剑光灼灼,不断闪烁。   那九条自己苦心祭炼出来的强大邪魂,在一声声哀鸣当中,被眼前之人身上冒出的一道道氤氲剑光,逐一斩灭:   谁和你比拼道心魔意,本座掌有心神之剑,斩一切外道,除非你有化神邪魂,否则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前额眉心处,隐隐间有金光一闪,似天眼洞察。   这一瞬之间,张烈就发现幽无求一身原本已经散去的雄浑戾气,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居然又生出覆盖其身躯薄薄的一层。   张烈很快就明白过来,幽无求的战法,他的戾气纵横已经足以他击败绝大多数的敌人,遇到极为难缠强大的,戾气纵横一破,便施展刚刚的心神邪术。   就算比他更强的人,在那心神邪术中也要受困一段时间,若是在法术中被邪魂吞噬了,自然身死,即便是破法而出,也要耽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幽无求所修炼的练气功法,吞天吐地无限回气。   当敌人好不容易脱身而出时,很可能又要面对一个近乎全盛状态下的幽无求。   而且自身的心神,很可能还是受损的。   “好缜密的魔功邪法,可惜遇到的是你张烈爷爷!”   以剑破气,以人剑合一之术破了对方的戾气护体,使之一身法术无法尽数用出,张烈左臂几乎暂废。   紧接着以心神之剑,连斩九大邪魂。   此时此刻张烈也是法体心神耗损严重的,但是绝争一线,不可稍退,狭路相逢,唯勇者能胜。   张烈很快就再一次提起战意,指间乾坤戒灵光一闪,祭出古朴的青色小印,六阶移山印。   为什么要选择遁入这地下火山世界?   除了便于隐藏以外,移山印的威力可以在这里发挥到最大限度,也是原因之一。   原本被紫光所穿透的地层,就在震荡不休,此时此刻张烈驱御移山印,千山一呼。   整个地下世界的土层就好像是阵阵浪潮一般,翻滚起来,轰隆隆地,向着幽无求覆压而去。   “你想要杀我?你竟敢想要杀我?”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杀人,没有人能杀我!你不过是小小一个金丹真人,也敢挡我道途。去死吧!”   幽无求疯狂大吼着,似乎是借助此法激发来自于心底的无穷戾气。   所谓天地戾气,其实本质上就是天地不公,人间不平。   只要这世间还有不公不平,这股戾气就永远都不会消失。   然而,古往今来,无论哪个世界,从古至今乃至无限的未来,这个世界只要还有人类,还有智慧生灵,就都会存在不公不平,所以戾气同这天地世界一般,永远都不会消失。   幽无求将此气采集炼化,转化为一股至精至纯的法力,以此施展道术巫法,无所不达威力惊人。   只是在双方最开始交手时,他还未来得及真正施展出戾气的威力,就被张烈一记剑指给直接破掉了,现在他又回气积蓄回一些。   此时此刻四面土石涌来,凶猛浩瀚隐含着剑意,幽无求就是一伸手,瞬间一片灵光从他的左手扩散而出,化作一只巨掌,遮天盖地,正是元辰天巫爪!   一爪下去,四面崩溃而来的土石江河,瞬间被这一爪抓的粉碎,法意尽破,可怕至极。   但是张烈死死注视着他,不动不摇,步步向前,侵蚀天地:   万剑神通域,化天地万物为自己之剑,天人合一,万物为剑!   顿时,在千山一呼移山印的作用之下,四面八方,土浪滚滚,其中无数剑型隐现,层层叠叠,呼啸而落。   幽无求竭尽全力的挣扎,自他的双手之上,浮现出咒术符纹,而后一拳又一拳的轰出。   一拳轰出,又是一拳,然后又是一拳!   一拳拳惊天动地,每一拳都比前面的那一拳,更狠,更准,更猛,气势提升!   皇极归元掌!   在这拳影之下,那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土石土剑,开始被这一拳拳打碎,打爆,驱散!   皇极归元,意境第一。修炼到高境,全力施为之下,不仅仅不会消耗法力,甚至会反补归元,恢复法力,只是消耗心神较多,为北域道门神技。   可是张烈可不会给他太多反补归元的时间,寂灭九邪天魔咒已破,张烈身形猛地一转,这人身影就是原地消失,瞬间,突破时空,出现在幽无求身后,就是一印,打向幽无求的天灵盖。   正所谓你有移山印,我有天灵盖……幽无求才没有那么蠢,会死的!   幽无求身形前扑一闪,甚至无视前方阻碍人就已经到了近百里之外,此为紫府一气诀爆发之术,若非这是在地下世界,他这一扑能扑出千里之外,因为要不断转化为土遁,所以法术效果被压制了近十倍。   而其原来所在之处,一声轰鸣,大地之上,出现一个巨大深坑,正是被张烈以移山印,一印砸出来的。   此时此刻那古旧黄袍道人目光幽深,双移至过来,在其周身似乎出现水波似的波纹,抬步之间踏着极尽玄奥的步法,转瞬逼近。   禹步之术,越是与顶尖强者交手,张烈对于太昊金章中所记载的道法领悟,就越是深入,心神似乎被分为两个部分,一者用一战斗,一者潺潺流水般流淌而过,闪过金章当中那些已经被阅读过无数次的经文。   张烈从来不是那种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天才,可是数年不断反复地研习思索,人功合一的日日琢磨修炼,却比什么天才都记忆得扎实牢靠、两者归一。   虽然以紫府一气诀爆发法力,暂时脱身而出,但是望着那步步紧逼,迅速靠近的黄袍道人张烈,幽无求脸色一变,猛地伸手在怀中拿出一个骷髅头!   他将此骷髅头举过头顶,大吼道:   “巫神在上,弟子幽无求在此求助,路遇敌修,死敌当前,有请祖巫降世杀敌!巫降!”   生死之下,这位天之骄子北域魔婴,终于还是无法保留自己不求诸于外的骄傲了,开始使用燃烧寿命使用巫祭法器。   随着幽无求的求助,那骷髅头爆发无尽光芒,瞬间从四面的山石当中,迅速钻出十二具骷髅傀儡!   这十二具骷髅傀儡,每一具都是一半人形,一半异兽,往往是上半边身躯是人,下半边身躯就是各种各样的异兽了。   它们每一个从土石汇聚当中爬出,身上开始扩散开强大的气势,级级提涨,迅速就从练气到筑基、从筑基到紫府金丹,并且没有上限一般,很快提升到了元婴级数。   好在,这就是它们的上限了。气息提升到元婴级数后,不再继续提升。   对付这十二具骷髅傀儡巫降,最好的方法,无疑就是在它们刚刚出现的时候进行灭杀,出手够快的话,能够在它们提升到元婴境界前灭去其中半数甚至九到十具。   这种显而易见的破解之法,张烈身经百战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去这么做,因为这是对方想让他这样做的。   “第十五剑,天剑神通域。这一剑你若是能够挡得住,我今日死在你手中,又如何!?”   前十一剑,为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七禽,青蝶,裁云,分光这十一剑的剑意剑术,第十二剑为人剑合一搏杀之术,第十三剑为心神之剑,第十四剑为万剑神通域,天地万物皆为我剑。   这第十五剑,为这场战斗中所有剑意的结合,依然是以张烈自身作剑,横冲直撞而来,那身形那剑气所经过之处,如同一道剑痕,切割天地,破灭山火,留下百里痕迹!   “万鬼搜魂!”   幽无求这一刻也知道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刻了,他身上的紫气覆盖正在迅速的增长。   他四周的十二具骷髅傀儡巫降已经完成,只要再稍稍坚持,就可一拥而上,杀死对手。   但是幽无求却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到了最为险恶的关头,他直接一把就丢掉了那枚极为珍贵的巫器骷髅头,双手挥运万劫搜魂指,直接爆尽了自身刚刚恢复的全部戾气。   指啸破空,万鬼搜魂。   可是依然还是挡不住,那张烈踏着极尽玄妙的步法而来,手中青印,一印砸在了幽无求面门之上。   砰。   数道万劫搜魂指的指劲,击落在张烈的身上,顿时打出道道的血爆,撕裂。   而幽无求的头颅,却轰然之间爆开,化散为血雾,弥漫开来。   双方错身而过,张烈脚踏禹步,最后依然踏出十数步,数十里,方才撞到石壁之后,轰然静止下来。   幽无求的元婴,隐藏于脑宫之内,这是昊天法目指向,因此一击必杀直接就击爆元婴。   此时此刻,精气神三宝归空,但是在这虚无当中,张烈却隐隐看到了前方的道路:剑心通玄气,天瞳之刃,昊天法目,而第四步便是……便是……   “天道……”   “……不,是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大道。”   战尽婴成,精气神三宝燃尽归空,前方的道路一瞬由无数经文当中,可以隐隐窥见一股冲霄而起的凌厉剑气。   但张烈仅仅只看到了一瞬,便被漫天的金光祥云所遮蔽,在那金光祥云当中凝聚一尊高近丈二的帝王形象。   那帝王身着以一个象牙色的玉环扣住腰间的鎏金长袍,本身是明黄色的鎏金长袍上,用更深色的金黄色金线绣着无数玄奥的花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息。   其头顶则戴着帝冠,垂下璀璨如星的珠帘遮掩住面目,观之如仰望秘不可测的深邃星空,更显天颜威严神圣而不可直视。   这尊帝王之身已凝成了混金般的实质,然而更引人注目令人无法忘怀的却是帝王双手上捧着的鎏金的供牌,上书“封神”两字,那两字苍遒有劲,蕴含无比的神圣威严。   让人一见即将两字深深铭刻心底,纵然是本身并不认得也永远无法忘怀。   常理来说,这才是正常的功法推衍,自身的太昊天子法身已然修出三分的火候,未来晋升天道元婴,凝聚太昊天帝法身自然而然,水道渠成。   但是,在这之前,张烈总觉得自己,隐隐看到了一个人影,一股剑气。   他立身于星空之下,渺小无比,但是以其为中心,剑气破地裂天,又是万物宇宙的中心。   似乎感受到了张烈的注视,这个人也是回身而视。然后,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可以感到他在轻笑,而后斩出一剑。   只此一剑,便引动得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这一剑的气势威压之强委实难以想象,直如贯彻了时空,洞穿了乾坤,刺透了宇宙!   在张烈的感知中,整个天地万象都仿佛在以这一剑为中心而高速旋转,形成一个要将自己的信心、自己的战意、自己的躯体都在一瞬间吞噬绞杀碾碎的毁灭性巨大涡旋!   就在自身将毁之时,大片大片的金光祥云涌出出现了,遮蔽了毁灭,删除了记忆,改易了大道。   若是仅仅只是与幽无求一战也就罢了,可是窥视前方的道路,这耗尽了张烈的心神精力,他终于还是陷入到了无知无识的深沉昏迷当中。   四面有岩浆火海流淌,大地龟裂震荡,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就在这个,张烈的身上涌出一股白气,凝聚成银发白衣的绝色少女。   云梦瑶左右四顾,然后吐了吐舌头,低声道:   “刚刚看傻,没想到那个易无求这样厉害。更没想到师尊这样厉害,金丹杀元婴,杀的还是地道元婴六层的北域顶级修士。”   一边低语着,云梦瑶一边上前把张烈扛起,而后迅速遁走,这里一场死斗大战,声势太大了,附近的修士恐怕很快就会赶来,自己要在那之前,搜集起战利品,然后把师尊带到一个安全之所,回气疗伤。   “老大,老三,老四都是蠢货,身在宝山而不自知,未来充其量也就是修成地道元婴而已了,只有我一直跟随在师尊的身边服侍起居,悉心照料,未来也只有我能得师尊的真传,修成天道元婴境,直指长生。”   白气光影纵横,很快就将战场物品搜索处理,进行破坏,而后远遁而走。当北方草原修士、巫修、高阶妖修抵达这里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而张烈虽然在云梦瑶的悉心照料下,却也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昏迷长眠当中,剑气,玉皇,混乱交织的幻境,张烈他自己一时也不清楚,这些到底在指向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很重要。 第四百九十三章:剑争气运,天墉城决战   孤山绝壁石洞,青石流泉。   其中有那食气长生者,盘坐吐纳,锤炼性命,以求逍遥无极。   张烈盘坐在泉池旁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双目紧闭,浑身青光琉璃,十指掐出一个奇怪法决,在他的双手手掌之间有一团鸡蛋大小的氤氲气焰,轻轻漂浮在那里,时而化为飞剑时而化为焰光,玄异绝伦。   在以剑修之法反补自身道基之后,从太昊天子法身至太昊天帝法身的道路,已然再无关卡,生死二字,永远是开启道法宝藏的重要钥匙。   “就算是现在,直接冲关,我也有三层把握修成太昊天帝法身,晋升天道元婴境界,就算冲关失败法力反噬,我也可以化解大半,但……”   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出现凝炼天帝法身的行功诀要,一切都是那么精妙、玄奥,水到渠成,但是心中总是有着一些犹豫不决,甚至张烈一时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那是太昊天帝法身,即便是所有天道元婴传承中,怕也是最顶尖的道统传承。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神念一动,感应到有人自外而来,不过他并没有立诀起术或者控御飞剑。   果然,没过片刻,一身水蓝色道袍银白长发的云梦瑶,从外面飞入进来。   “师尊,您的伤好一些了吗?”   刚刚进入山洞,云梦瑶就关切地问道。   “现在已经无事了,本来就是精气神三宝耗损过巨,恢复过来也就没事了。”   与七煞魔星之首幽无求,死斗一场后,张烈精气神提升到顶点,隐隐窥视到自己未来的道路。   这才是他耗损过巨的原因,被云梦瑶带回来后,安心修养,以云梦瑶金丹九层的修为,再加上她的道统传承、幻术能力,就算是幽无求复生都没有那么容易找到这里,更遑论是远远不及他的谢严。   “师尊,这次您派我出去调查情况,我找机会以幻术迷惑了北方草原一名结丹宗师,谢严虽然封禁了有关于您的消息,但是您剑劈勾魂三妖,斩尽七煞魔星的消息,还是轰传天下。虽然被严令禁止谈论,但是消息也渐渐传递到了前线。”   “不过,韩天嵩并没有因此退兵,反而加紧了对天墉城的攻打,现在前线战事无比惨烈,每一日都有真人、甚至元婴真君战死的消息传来。”   云梦瑶因为张烈的命令外出探索情报,此时此刻和盘托出,印证张烈自身的推想。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布置苍龙噬天大阵,草原人,巫族修士两族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多少修士因此道尽。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才完成他韩天嵩的谋划,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天嵩怎么退?他可以死,但是不能退。”   “那么师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云梦瑶这样问道。   “这是一场战争,也是一场道争。仙路争锋,有进无退,韩天嵩若是成功攻破天墉城,不仅仅草原人与巫族的千年梦想得以完成,他的道亦有了果,化神可期。”   “可惜,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破噬天大阵,斩此孽龙,我就有大功德加身,那个时候修成天道元婴,反掌可成。”   山洞之内,青石之上张烈再一次缓缓闭上双眼,吐纳元气,恢复自身的伤势。   韩天嵩此人,绝对称得上是一代天骄。   据说此人原本起于微末,凭借自己稍高出同辈一筹的阵道天赋,步步经营,千年谋划,辅以一定机缘气运,终于走到今日。   张烈在破解研究他那噬天大阵的时候,几乎隐隐在阵法当中,看到一具巨大的影子:   “当吾成道时,当永护北方修士,吾道不坠,金帐不灭,北方修士若亡,吾道亦陨!光阴为证,虚空为铭!”   将自身与自己所出身的种族气运相关联,不可不称之为大手笔,大气魄。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相当于与北方草原修士气数绑定,若是未来北方草原修士气数崩溃,他也难逃陨落!   “窃夺天运,必有劫数,现在看来,我便是你的魔劫。”   以力证道,张烈自身以金丹境界修为,连杀十二元婴,以力证道之路,可以说是已经走到相对极致。现在他只要再助天墉城战胜北方草原修士,就可以获得剑护天墉城以及北域寒洲千百万修仙者、平民的部分气数功德,更进一步。   历史往往就是这样的,往往就有一些机关算尽之人,率先引导整个时代气数变化,因此而带来气数反噬,催生出许多的劫数。   最后,机关算尽之人什么都没有得到,应劫而死,反而是被后人相对轻松的摘了果子:   这就是所谓为真龙开道者。   “师尊,虽然您以九息服气真诀恢复很快,但是,道争一线。能更快恢复一些总是好的,我现在的一身法力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助您早一步恢复,然后我回到太阴幡中,接下来也不需要我再出手了。”   云梦瑶听张烈说,此战已然关乎元婴大道之争。   她在山洞当中来回踱步,略一犹豫后这样建议言道。   云梦瑶上品金丹真人顶峰的修为,虽然根基上远不如师尊张烈,但是若是散尽一身功力,助张烈快速恢复过来,却是可以做到。   她也修炼了太昊金章中的地煞通幽道诀,可以导入张烈的道法体系中。   只是这样一来,云梦瑶至少十几二十年时间内,修为上难以恢复,无法出手。   “……”   闻言,张烈重新睁开双眼。   “你在太阴幡幽冥之域中,完全没有危险吗?”   “师尊,太阴幡可以开启也可以关闭幽冥泉眼,更何况我还是会留下一些法力的,这么多年我都住在那里能有什么危险。”   张烈闻言略一思索后,心中也隐隐间觉得势急如火,这是宜早不宜迟的,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辛苦梦瑶你了。”   云梦瑶闻言,飞身而起,落到青石之上张烈的身后,然后举起一双青葱玉手,按在自己师尊的背脊之上,双目渐闭,开始按照张烈的引导注入法力。   而张烈在青石之上,也是双手成诀,不断归纳这股纯阴法力,迅速恢复。   ……   天墉城,决战之地。   以眼前这座巨城为中心,四面升起着至少几十余道散灵气柱,其中略小一些的是金丹真人,庞大一些的则是元婴真君。   战争打到了今日,已经有无数人的流血了。   剑劈勾魂三妖,斩杀七煞魔星,直到今天,韩天嵩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份送到自己眼前的战报。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幽无求狂性大发,谢严存心背后暗算,等等种种,但是都无法完美解释眼前的这份战报。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韩天嵩也感到无法理解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但无论怎样无法理解,眼前的战争还是要继续的。   仗打到这个地步,所有的人都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传令三军,激活苍龙噬天大阵,总攻开始,我族兴亡,在此一役!”   当挥手破开金帐,冲天飞起的时候。   心中所有的怀疑,犹豫,不决,尽数被韩天嵩所斩杀了。   此时此刻这位威凌天下的天人,整个人充斥着一种仿佛神魔般的魅力,让人不怀疑他不警惕他,全心全意想要服从于他。   “嗷呜!”   伴随着其下方修士大阵中,挥舞的黑色龙旗、烈烈迎风。整个北方草原万里之地,无数节点,冲起灵气光柱,共同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黑鳞银鬓的巨型苍龙。   它当空飞舞,盘旋,注视着前方那座巨大的城池,一声声龙呤怒吼,就可以将这座大阵中的无数防御禁制,直接激活。   与此同时,总攻开始了。   以天墉城为中心的百里之地,皆有着强大的禁空法阵,使无论巫者还是修仙者,皆是无法飞行。   但即便是在地面上奔跑,修仙者与巫族的速度力量也皆大异于普通人类士卒。   更有古巫一族所训化的上古巨兽,不但皮糙肉厚,身披战甲,并且体形庞大地惊人,狂化之下向前奔跑,可以掩护大量的北方修仙者与巫族靠近城墙。   “本座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们打消耗战,生死,便在此一博吧!”飞行于高空当中,韩天嵩猛烈地向前一挥手臂。   在他的背后,那条以灵气所化,凝实如真实般的银鬓苍龙,盘旋飞舞,而后怒吼一声,冲向了天墉城。   如果是在正常状态下,韩天嵩很可能会在双方决战,死伤到一定程度后,再发动这决杀一击,以求必胜。   但是此时此刻、之前的那份战报,让他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一柄利剑存在,随时都有可能攻至。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天嵩按捺不下去了,别再耗下去了,这一战我们就定生死吧。   “嗷呜!”   在主人的控制之下,巨大的苍龙一扑而出,其巨大的身躯迅速的虚化,紧接着,在天墉城上无数修士的惊呼声中,他们愕然发现,天墉城最大的存在依仗,那经营加持了数千年的无数禁法,竟然在这一刻全部都失去了效用,整个天墉城六阶顶级阵法,被封印四个时辰。   一瞬之间,天墉城前方那些原本只能奔跑提纵的上万人,在这一刻都感受到法力压制破除,本能施术之下,一个接一个的冲天飞起,御剑的,御器的,驾驭灵兽阴魂的,各施其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是层叠的墨云一般,涌向了天墉城。   反倒是天墉城城墙上的那些修士,因为太过相信于天墉城的防御阵法了,短时间陷入呆滞,也因此被北方草原、巫族,攻袭杀戮的狼狈不堪,损失惨重。   苍龙噬天大阵,明显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仅仅只是破除天墉城的防御阵法。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隆隆隆……   伴随着,阵阵的雷声与天地元气漩涡,只见在天墉城的上空处,一轮巨大的黑暗漩涡出现了。   一条比之刚刚庞大了十余倍的黑鳞银鬓苍龙,于那片云气黑暗漩涡当中游动而出,在它的口中燃烧着银灰色的光焰,而韩天嵩的身躯也一瞬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天墉城的上空,那条苍龙的前方:   人阵合一,化神之境,阵力之强,天下无敌。   虽然这天下无敌的四个字前面,有一个前提是阵力之强,但仅仅只是如此,也已经足够恐怖了,此时此刻韩天嵩隐隐间与身后的黑鳞银鬓苍龙气机交感,融为一体。   前为法体,后为法相。   如此状态下的韩天嵩,在地仙化神境修士当中也绝不是弱者。   “攻毁天墉,驱逐南蛮,复兴我族,就在今日!”   “请诸君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震天撼地的几十万人大吼,呼应着苍穹高处那仿佛神魔降世般儒雅男子的话语。   北方修士、巫族,高阶妖修,皆是士气激涨,甚至有陷入狂热者,舍身冲入天墉城修士之间,放手攻击杀戮,一旦重伤,直接自爆。   如此猛烈的攻势,杀得天墉城修士哭爹叫娘,截截败退,心神为之被夺,隐隐之间,已经有了全城崩溃之势。   “你们能退到哪里去?城若破,我等举族皆为两脚羊,城在,混的再惨当乞丐也有你等的一口饭吃。城破,那些草原蛮族会留着你们浪费粮食!?”   “修仙者为人族盾剑,时刻守护人族天地,你们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忘记了这一切,不许退?都跟着我上!”   城头之上,血浪如潮,尸骸倾倒,虽然大厦将倾之时,总有劈荆斩棘逆行而上的战士,但是在那汹涌的败退人流当中,他们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身形。   太混乱了,失去了阵法的庇护,此时的天墉城就像一个小姑娘,落到了北方蛮族的面前。   谁对,谁错?   也许在天道之下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善恶对错,可是身处其中的人们,所度过的,却是他们的一生。   是日,天墉城破倾覆在即。 第四百九十四章:天地灾灭,化神终战;破除龙心,功德加身   天地色变,风云倒卷,方圆万里,一片废墟,万物绝灭,天地无生,大地青草枯萎,千丈云空崩溃。   这,就是强大修仙者之间的战争。   通行天墉城的河流,变为了血河。   有御虫修士放出灵虫御敌,化出虫甲护己,结果被巫族巫士成功抢到近身,于方寸之间一击绝杀,头颅爆开,鲜血泉涌,那些铺天盖地的灵虫无人控制,不分敌我,见人就噬。   天降火焰流星,令天墉城陷入到火海。   天墉城的居民,是嚎哭的奔走的,虽然是在战场的最前线,但是天墉城千年以来都没有被攻陷过,别说是对凡人,就算是对修仙者来说这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早就让人失去警觉。   而北方草原修仙者、巫族,攻入这天墉城后,却被贪婪与兽性冲毁了神智。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繁华美好的巨城,这样白净温软的男女。   只见这些穿着华服,白白净净男女见到自己尖叫着逃开,许多人感到无比的亢奋。   像这种两个文明间的战争,凡人士兵也是要参与进来的,女人在后方生产,生育子女,男人在前线厮杀,哪怕一队兵士只能消耗对方一个火球的法力也是好的。   草原修仙者、巫族不至于此,但是那些北方的蛮族兵士,在杀戮与死亡的双重刺激下,爆发出无尽的兽欲。   冲上去抓住一个白净温软的南方人,不辨男女,就开始肆意的发泄兽性。相比那些一生都脏兮兮的同族,白净的南人即便是男子,对他们来讲也是活色生香。   有草原修士,来到坊市当中开始抢劫,眼睛血红的冲入到那些店铺当中,见人就杀,然后将大把大把的灵石往自己身上塞。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南人修士就可以占据如此好的地方,我们就必须一块灵石一块灵石的计算使用,杀,杀光你们,这些就都是我们的了!”   大地燃烧,鲜血流淌,战争在继续,死亡与毁灭席卷。   战争肮脏,战争污秽,战争不堪,但是战争不会因众生不愿正视它而消失,反而自我的欺骗软化,会让众生失去与之对抗的力量。   这些纵欲的巫族,这些抢掠的草原修士,他们其实属于北方修士、巫族的力量掌控崩溃。   这个时候还没到放纵的时候,天墉城的反抗还在越来越激烈,修仙者在天空中飞行,凡人兵士在地面上战斗,他们还不愿接受自己的命运,胜负,犹未可知!   “胜负已定了。”   韩天嵩人阵一体,感受着自己体内充斥着的无穷无尽的元能法力。几乎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好在,强大的理智力将他从那种幻境当中带了回来,向下注视,运转灵诀。   法体以肉身为基础构建,人体肉身本就为巨大宝藏,体修之法走的便是此道,以天地为先天,吞噬天地以供己身无尽成长。   意欲吞食天地,语气甚大,不过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若是不死,就会被此方天地斥出于外,也就是飞升。   法相以法力为基础构建,模拟真龙天凤,获其无限威能,无论龙族,凤族,麒麟一族,金鹏,玄武,这些生灵,哪怕刚刚长成的幼子,都比人族修炼千年的修士强大无数!   法相之术,以对方之长,补自身之短!以自身之长,补对方之短!   模拟到极限境界时,对于这些天生强大生灵的一切奥秘了然于心,甚至可以更进一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然,下界的修士,是几乎不可能成长到这个地步的。   韩天嵩以阵法之道演绎法相生命,几乎已经超越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力量极限(超过人道元婴九层境,引动化神雷劫),尤其是他掌握着法相灵诀。   随着其立诀起术,其身后的银鬓苍龙法相,也飞舞着进行呼应,此时此刻,整座天墉城的防御大阵,是被压制住的,但是还没有被破解。   千年经营,天墉城的六阶顶峰防御大阵,几乎已经有些七阶大阵的特征了,早就已然与此地的山川草木大地时空混融一片。   但是韩天嵩是六阶顶峰阵法大师,让他攻入这阵中后,只要几次全力的出手,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将天墉城阵法防御完全摧毁。   天墉城下方,无数镇守修士结起阵势冲天而起,但是北方草原修士,巫士、巫族,高阶妖修也是全力出手阻拦,双方皆是不畏生死。   “凌老怪,还要隐于暗处不肯出手?”   韩天嵩立诀起术,其周身环绕起飞转的混沌雷球,看似平平无奇,却令天墉城所有的高阶修士心中,都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心悸,似乎死亡就在眼前了。   而在这个时候,一名浑身裹着黑袍,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金黄色泽的污秽老人,他杵着一根青黑色的怪异藤杖,突兀出现在虚空当中,韩天嵩的近处,警惕扫视四周这样说道。   这场修士战争,终究是以地仙元神的胜负生死决定走向的,韩天嵩那足可以破灭天墉城终极防御阵法的法术已经完成,而天墉城化神真尊凌飞羽,却绝对不会让他成功出手。   所以巫族巫圣鲁木尔多直接现身,侧应韩天嵩不给凌飞羽可以进行偷袭的机会。   韩天嵩现在虽然的确拥有化神之力了,但是他掌握这股力量的时间毕竟太短,控制上会存在一些缺限不足,对付元婴修士足够了,对付老牌的化神真尊,一个不慎可能被对方无损的迅速斩杀。   随着巫圣鲁木尔多出现,几个超阶巫法接连出手,虚空当中,空间晃动。   果然,高空当中被逼出一个人来。   此人翩翩少年样貌,一身白衣,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但是你一看他,就知道他乃是沧桑老人,虽一脸的云淡风轻,眼神悠远苍茫,但是那挺立如松的身姿里竟然有股说不出的萧索寂寞。   镇守天墉城的人族修仙者化神真尊,地仙飞凌,凌飞羽。   看到那白衣少年突兀的出现,正在施展运转法力调整法相灵诀的韩天嵩悚然而惊,感到头皮发麻。   因为他在运转法力的同时已经全力戒备,以神识不断的进行扫视了,却依然被对方成功欺近到如此之近,以韩天嵩的智慧,完全可以推想到,若非是圣鲁木尔的及时出手,自己就真的有可能被对方一击重创,甚至杀死。   好在,杀伐争战,庙算第一,韩天嵩拉来巫族巫圣鲁木尔多共谋大计,实在是他最大的成算。   “你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也想挡住我?”   白衣少年模样的凌飞羽,被鲁木尔多的超阶巫法逼迫现现身,他注视着面前的老者,冷笑言道。   双方虽是同一境界,但是地仙元神修士摆脱天寿限制,理论上寿与天齐,与日月同不朽。   凌飞羽的言语如剑出鞘,攻击已然濒临死亡的鲁木尔多,最痛那一点。   “嘿嘿,飞凌真尊青春少年,大好光阴,可惜,今日却要陪我这个老朽同死,真是可惜。”   说完,鲁木尔多就是一伸手,隐隐罩向凌飞羽,那枯瘦老朽的手掌化作一只巨掌,遮天盖地,正是巫法元辰天巫爪!   只是其气象威能,超过了幽无求的境界,何止是百倍!   一爪下去,遮天盖地,如同一个世界降临,要将一切抓的粉碎,可怕至极。   凌飞羽见此,微微皱眉,吐出一支青色小剑,其中蕴含无尽剑气并且还在激烈的增长提升。   同时他一步踏出,遁起如光,虚幻如影,浮空如燕,掠物无声,精绝玄异,妙不可言。   除了那支青色小剑以外,凌飞羽本身已经遁出于这个世界了,仅仅只是以这支小剑作为座标,但是这支小剑的剑气无限激增,鲁木尔多并不敢去攻击这支灌注着凌飞羽全部真气法力的飞剑。   双方斗法刹那之间,凌飞羽就凭借自己数千年漫长生命所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获得了优势。   现在巫圣鲁木尔多率先出手攻击,却攻不到凌飞羽,当他气息稍竭之时,凌飞羽一步遁回,就可以爆发剑气,一剑斩杀了鲁木尔多。   双方处于不同的文明体系,虽然都是七阶境界,但是地仙境修仙者得寿万载,鲁木尔多看着比凌飞羽老朽得多,但其实他连凌飞羽一半的寿命也无,积累上差着无数。   但是,巫圣鲁木尔多似乎对此也并不在意。   轰隆。   元辰天巫爪落入城中,引起巨大的毁灭与爆炸,几万几十万的凡人,都在这一击之下丧生。   但是遁入虚空中的凌飞羽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数千年修持,早已然不会被这些事情所影响了,就算是他整个家族全部死在眼前,凌飞羽依然不会动摇,依然会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元辰天巫爪结束,白衣少年凌飞羽遁出虚空,手持剑气提升至顶峰的青剑,一剑爆发无尽剑气斩向巫圣鲁木尔多。   只要能杀了他,再死一百万人也是值得的。   这样做虽然残忍,但是一百万人也未必能走出一位化神修士。   而对于此,巫圣鲁木尔多张口喷吐出滚滚的黑暗毒烟,黑暗无尽,剧毒无比,但是这却不可能挡得住凌飞羽那一剑截天的锋芒,这一剑落,鲁木尔多必死。   “怎么会?巫族巫圣一向以多智著称,韩天嵩此时控制着法相灵诀,根本就无力支援,希光那个老怪物就算肯出山,他也绝对不会替巫圣挡我这一剑,损及自身元气。他拿什么挡我这一剑?”   无论思绪是怎样的电光流转,现实都会给予答案。   锵。   飞凌真尊凌飞羽,那似乎能截天斩地的一剑,真的被挡下来了,虽然抵挡者付出的代价不小,但这一剑真的被正面挡下来了。   这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一幕,几乎让整个战场上的战斗全都停滞了下来,当人们的目光转向那件挡住了此界地仙全力攻击的事物的时候,方才看清那是一柄粗大厚重的黑沉巨斧。   以及一位,全身肌肉奋起,满头乱发飞扬的血目野蛮人,巫族巫王曼达,手持浩劫魔斧,挡住了凌飞羽全力一剑。   “怎么可能?你?”   凌飞羽先是惊讶,因为巫王曼达不过是相当于元婴境巅峰的巫士,虽然悍勇无敌,但是还不足以介入眼前这样程度的战斗。   但是当凌飞羽注视到巫王曼达那流淌着血泪的双目时,瞬间就明白过了。   “巫圣,你竟然将你们的王,炼成了巫傀?”   “只要能够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只要此战获胜,巫族的历史会记载下去,是巫王曼达阿古拉带领我们,赢得了胜利,为此,他战死在天墉城头,阿古拉会成为永世的英雄。”   巫圣鲁木尔多的眼中,同样也流淌着血泪,曼达阿古拉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他的父母为了进攻天墉城战死了,鲁木尔多亲自将小孙子抚养长大,看着他一步步成为新的王。   但是,与种族相比,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我的孙子是孙子,那些为巫族千千万万人战死的孩子,就不是父母的儿女,就不是爷爷的孙子?   顶级巫器,浩劫魔斧,在曼达阿古拉完全失去理智、仅剩杀戮毁灭之意的状态下,更加心神合一,契合兵主,人斧力道贯通,卷动滔天杀机,一招劈下。   被秘药抹去了神智的巫王,完全相当于化神境的战力。   哪怕全力爆发之下,全身各处穴道爆炸,喷出鲜血,也丝毫无法阻止其疯狂的出手与攻伐。   近处有丧失神智的巫王,远处有巫圣鲁木尔多的巫法侧应,飞凌真尊凌飞羽尽管法力深厚,手段无穷,却还是被纠缠住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塌了。   天墉城上空的旋涡当中,缩的极小的混沌雷球亮光,黑暗漩涡当中亮起的紫白却是极亮,极亮的紫白色泽,仿佛,另一个太阳般。   不,是比之太阳的耀阳,看起来更加的光亮,至少,让人只注意到紫白亮光的存在,而忘记,天空还有另外一轮烈日。   轰隆隆。   耀眼的光柱一落而下,仿佛世界都承载不住这股力量般,天地在众生的眼中都在震颤晃动。   上为天,下为地。   那混沌之雷光柱,接天连天。   紧接着,在天墉城亮起了另一轮烈日,并且,还在飞速的四面扩散着,吞没着整个巨城。   韩天嵩人阵合一,借助苍龙噬天大阵发出的这一击,为化神境法相灵诀,凌飞羽根本不敢挡,挡了绝对会死的,他只能再一次遁入虚空当中,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天摇地晃,当那通天彻地巨大光柱消失之时。   下方天墉城的中心处,出现一轮巨大的圆形深坑,由深至浅,缓缓扩散,生灵绝灭。   但其实,这已经是这一法相灵诀被无形阵力消弥大半了,否则,整个天墉城应该已经化为虚无。   天墉城的六阶顶级防御法阵,虽然被压制封印,但其实还是起到了效果,但是这样的攻击,也无法再承载几次了。   与此同时,天地风雨,四面雷云滚滚而聚,却是玄黄大世界天道意志,发现了一群化神修士在这里使用着不该在人间出现的力量,因而施行天罚。   但是高空当中,在场的几人却是无一人在意的。   在毁灭之雷降临之前,一般程度的雷劫对于化神修士虽然具有伤害,却也不是不可以承受,化神修士之所以在人间不会轻易出手,一方面是没有必要,另一方面是在飞升前每强渡一次雷劫,都约等于是在变相削减自己的寿命。   老老实实的人间呆着,一直不出手,朝游北海暮苍梧,活个八九千年一点问题没有。   每全力出手一次,下一次的雷劫威力就提升许多,近万年的天限,差不多就是全力出手一次一千年的代价。   都已经修炼到化神了,长生就在眼前,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老老实实的修炼,筹备,然后飞升,才是正道。   “顶多只要三击,此城破矣!”   “呼呼……”   韩天嵩调整着呼吸,注视着下方的天墉城。   在他的双眼中,有无数的精妙之计算掠过:   “六二五乘七六八除三五四乘八六三……”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二,五五数之三,七七数之二,问物几何?”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设定拥有力量千斤,使用杠杆撬动一个重约十万斤巨石,需要杠杆多长……”   “有一圆,直径七尺三分,此圆面积为几何?”   阵法之道,也即术算之学,尤其韩天嵩研究这天墉城,已经是不知几百上千年的岁月了。   因此他知道该怎样用最小的力量,突破眼下这座已经初步具有一些七阶阵法特征的大阵,由此,彻底斩断南人的气数。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有些小、布满皱纹的手掌,突然出现在韩天嵩的背后,其手掌前端有幽幽的火焰汇聚生成,那火焰微弱无比,就好像凡间世俗的小孩玩弄的火一样。   但事实上,其中蕴含着相当于一座活火山一般的火力,只要打入韩天嵩的背部,任凭他化神之力真龙之体,也能自内而外的烤个八成熟。   可就在这支手掌控制火焰,碰触到韩天嵩的前一刻,虚空当中出现一名金袍中年人,他伸手一探,按住了那手,同时也将一个不足常人一半身高的小老头,从虚空当中扯了出来。   “炫火道友,何必如此?你我都已经是这把年纪了,互为兑子就好,不必再亲自下场,赤膊上阵了吧?”   天墉城另一位化神真尊,炫火老人出手了。   可却被同样隐藏于暗处,始终没有出手的希光真尊截住暗算。   直到双方在韩天嵩的背后交手一击,韩天嵩的神识才扫描感知到这两位前辈。   心中本来膨胀的自信心,又一次被打压回去了。   这些修仙界真正意义上的老怪物,果然不是自己凭苍龙噬天大阵,就可以轻易抹平双方差距的。   此时此刻,天墉城的上方出现了六位化神级别的战力。   天墉城方面的飞凌真尊凌飞羽,炫火老人。   北方草原方面的希光真尊,巫圣鲁木尔多,凭借阵法之力短暂获得化神之力的韩天嵩,凭借巫族死亡秘药短暂激发提升潜力的巫王曼达阿古拉。   北方草原方面的四名化神战力中,有两名是借助外力临时提升上来的,而天墉城方面还真就没有可以与之行成兑子的法门。   韩天嵩天纵奇才,借阵行功,天墉城方面这一代没有这样的奇才,巫王曼达阿古拉也是天才,只是无法突破巫圣境界而已,也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那死亡秘药的。   六大化神在天墉城的上方疯狂交手,雷劫滚滚而落,只是却被这六人交锋的恐怖法力,强行排斥出去了。   天穹之上在厮杀,天上也在厮杀,金丹元婴在厮杀,众生兵士也在厮杀,血染天地,触目皆红。   天墉城飞凌真尊凌飞羽,受供养多年,身上法宝积累众多,在这大战当中拿出多件法器法宝,围而攻之。   巫圣鲁木尔多,已然是接近回归巫神情报的状态了,拿出骨刀,放血献祭,接连施展用出十二超阶巫法,咒杀天地,灭尽法器法宝。   炫火老人得悟火之大道,身具多门火绝道术,焚绝天地,万物皆燃。   北方草原希光真尊修炼成大五行灭绝神光线,天下光术前五,威力惊世,可越阶挑杀。   这场大战,惊天动地!   方圆万里之内,皆是双方的战场,六大强者,倾尽全力,皆是使出无数手段!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张烈研究阵法,终于渐渐找到了苍龙之心的所在,他御剑攻破附近的几处阵法节点。   对此,韩天嵩是能够感应到,但是他已然不在乎了,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自己就能轰平天墉城,从此让本族,挣脱开按压在脖颈之上的那支大手。   此战结束后,自身立刻解除人阵合一状态,并且亲自出手,去追杀那斩龙剑张烈,看看这小子到底凭的是什么,灭自己北方草原修士十二元婴。   不将之剥皮抽筋,炼魂千载,实在是难解自己心头之恨,北域魔婴,那也是两族花费无数心血代价,方才培养出来的。   “我如此做为,怕是获罪天天啊。”   草原之上,张烈的身形飞行于高空当中,观察着这片区域的山型地势变化。   现在谢严已经被张烈堵在阵法当中,根本就不再离阵了。   元婴真君被金丹真人修士,这样压制,虽然对个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但是在种族生存来说,却又不算是什么了。   谢严真君严守于“龙之心”中,守卫着苍龙心窍,等待着前线战役的结束,只要天墉城被破,谢严已经下定决心,直接出城寻那斩龙剑张烈交手,就算是死,也要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天墉城决战的结果,在韩天嵩与张烈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各自文明种族的战争那么简单了。   更是双方道途上的,仙路争锋。有进无退,有你无我。   天墉城破,韩天嵩获得北方种族的气数加持,未来晋升化神境界,把握大增。   天墉城不破,北域寒洲修士击溃北方草原蛮族入侵,张烈获得北域寒洲修士的气数,功德加身,元婴可成。   破坏总要比建设容易的多。   为了布置这苍龙噬天大阵,以及人阵一体,韩天嵩两世为人,几乎走遍整个北方草原领土,以大决心,大毅力,大智慧,布下六阶大阵。   就算是天墉城进行抗衡的斩龙小队,攻破一些节点,往往也只能损及“苍龙”之皮、骨、肉、筋,不损根本,哪怕是直穿攻入其肝、肺、肠、胃,也可以承受,顶多苍龙法相威力降低,压制天墉城阵法的时间减少,但是提前量韩天嵩早就已经计算好了,这些阵法节点被破坏一些,也能够接受。   但是韩天嵩怎么也无法算到,张烈在这片土地上鏖战连场,杀潜龙飞凤夫妇,剑劈勾魂三妖,诛七煞魔星,不断以本命法宝昊天镜观天览地,竟然让他渐渐找到了“苍龙之心”的位置所在。   就算找到了也没有什么,韩天嵩在这里布置下六阶大阵,内设传送法阵,让谢严时时看护着,元婴真君加六阶大阵,只要谢严不玩忽职守,化神修士前来也可以挡一挡。   但是韩天嵩没有料到,张烈本身也是一名高阶阵法师,虽然远远没有达到他的境界,但是当谢严不敢出阵之后,张烈就将附近的几处阵法节点攻破,然后开始积蓄附近的地脉火山岩浆。   这些地脉,都是韩天嵩带着北方草原修士、巫族打通的,其中岩浆翻滚奔涌,其中充斥着无尽的法力元能。   张烈的做法就好像是苍龙的心脏处,做了一个小手术,暂时堵住心脑血管,人为制造苍龙血裂心府。   所以张烈说自己会获罪于天,改易地脉积蓄地火,人为制造火山大面积爆发,毁方圆千里之地,如此罪业,在这个道法显圣天道运行的世界,可是滔天的大罪。   不过,战争,有的时候,就是比谁的下限更低。   而张烈的下限,非常灵活。   当阵法之内,长于瞳术、长于千里望气术修士,将张烈那边的情报,报告给谢严的时候。   这位草原修士元婴真君,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怎么可能?此人不是剑修吗,他也是六阶阵法师?当年国师与我走这里,也是走了两年多才测定地脉的,他才来这里几日?”   可是无论信与不信,法术是不会骗人的。   眼前的水镜当中,那名黄袍道人双手施术,的确是将方圆范围内的地火岩浆,逐渐汇集到了一处。   火海冲阵,当积蓄到一定程度,爆发之时,恐怕就算是六阶阵法,也挡不住这天地灭绝之威。   砰,挥手一道真气,将面前的玉镜击得粉碎,身形高大满鬓虎须的谢严,目光中流露出凶厉之色。   “真君,是否告知前线,让大上师做出定夺?”   一名畏惧承担责任的草原结丹宗师,上前一步,持礼言道。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大上师可能在前线浴血,我等在这个时候让他分神?”   “你留下吧,阵法之内,所有上师,巫士,与我一同出阵诛杀此獠,就算玉碎皆亡同归于尽,本座也绝不会让此獠奸计得逞的。”   狂怒的谢严,身上几乎透出一股虎啸之声,凶狠暴戾,择人欲噬。   与此同时,天墉城之上万丈高空。   飞凌,炫火二人已经是倾尽全力了,可是苦苦熬战一个时辰,付出的代价不小,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四大化神的联手之势。   双方激斗数千年,彼此之间功力上并没有绝对差距,而现在巫圣鲁木尔多天寿无多,不惜生命力的施展各种超阶巫法,杀得飞凌,炫火二人苦不堪言。   再加上韩天嵩并不是完全无法出手的,他身后的那条法相苍龙,绕体飞旋,不时在他的控制之下,飞舞攻出,喷吐银焰。在这一个时辰中,韩天嵩已经打出第二道法相灵诀,整个天墉城已经快要被他夷为废墟了。   “师兄,若是此战实在不行,我们便退吧,有我们二人在,他们总不敢全力追杀。”   高空当中,白衣少年模样的飞凌真尊向一旁的矮小老者,这样传念言道,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然而,那须发皆红的矮小老者,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天墉城,过往种种涌上心头,不由轻叹: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若我早一些有今日的决心,或许时局不至如此地步。”   “……千古艰难唯一死耳!”   “师兄!你……不要。”   凌飞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懦弱了一辈子,只求飞升的师兄,在这一刻选择了放弃自己追求一生的执念。   这其中固然有着随着大战交手,自身元气不断亏损,飞升之望,越降越低的因素在内。   但是当师兄化为那一团沸腾的火元之时,凌飞羽真尊却感到心中空荡荡的难受。   火海焚天,吞没万物。   “我一生修道,本以为自己已经超然物外,但是当看到我族血染大地,火焚万物之时,我才知道,我也并没有放下,只是在逃避而已。”   面对这化神境修士舍命一击,火海焚天,焚化一切元气,希光真尊,巫圣鲁木尔多,韩天嵩等人俱是为之色变。   巫王曼达阿古拉倒是没有色变,但第一个被那横空火海所吞没的便是他。   坚不可摧的巫傀之身,寸寸崩解,现出其中流露出解脱之色的魂魄,气机交感之下,火浪连接涌向鲁木尔多,任凭他施尽巫法手段,也是无用,最终,也只能无奈苦笑着摇头。 第四百九十五章:谢严之死,基础道法差距   “谢严,真是英雄气魄。”   处于六阶下品阵法,两仪混天五行阵当中,张烈在两仪阳极的那一点以大法力汇集堆积着地火岩浆,不断蓄势。   通过法术所变化的观天水镜,看到草原修士元婴真君谢严,带着一群结丹、紫府修士,冲入了自己的阵法当中。   哪怕双方是敌对的,张烈也忍不住地赞叹一声。   一个人明明可以活下去,却主动选择死,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地位尊崇,享有数千年天寿的元婴真君,这种选择就更加难下了。   天墉城的血海融灵经,被删减的很严重,却依然是天墉城至高秘典,需要很高的战功才可以兑换修学,并且修炼之前要立下法誓,不可外传,只能自修自用,这样的绝学自然是有其价值所在。   寻常的六阶飞剑,法器也就罢了,元婴真君修炼多年,总是能够获得的,但是六阶阵旗,六阶上品防御法器这些灵物,市面上就很少流通了,就算有所流通,也未必就适合自己的道统与习惯。   但是如果修炼了血海融灵经,并且满足其苛刻的使用条件,元婴修士想要选择找到适合自己的五阶阵旗,五阶上品防御法器还是不困难的,就像六阶五行旗于张烈。   这也是天墉城的血海融灵经虽然苛刻,但一直都有元婴修士兑换修炼的原因。   张烈这边积蓄地火岩浆,形成火海冲阵之势。   处于苍龙之心处的谢严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带着所有自己能够调动的精锐,强行冲击张烈所在位置,双方攻守易势。   张烈这个时候其实可以以两仪混天五行阵暂时困住他们,独身仗剑去攻击那处苍龙之心阵眼。   但是他怀疑谢严的身上有着“阴阳万里随行咒”这类的六阶上品符咒,自己这边飞遁过去,五行旗无人主持,谢严先破五行旗,再破自己所积蓄的地火岩浆。   然后一个符咒传送回去,守住大阵,自己就满盘皆输了,根本没有时间积蓄第二轮地火岩浆。   此时此刻,谢严带着一众下属,来到两仪混天五行阵当中的阴极区域,阵法的阳极区域,是张烈汇聚地火岩浆的所在。   只要阵法不崩溃,两仪平衡之下,阴极区域必然会形成与之相当的灵气漩涡,短时间人为制造的至阴之地:   阴气、邪气、死气、戾气汇聚,再加上这段时间两族战争,流血千里杀伐无数。   巨大的法力作用下,附近千里之地的阴尸都在向这里汇聚。   谢严等修士刚刚进入阵中,入目所看到的,是青草枯死,是大地龟裂,从那些地裂缝隙当中喷薄而出道道的紫气冥焰,大地土壤渐渐现出绛紫之色,许多地方甚至渗出阴血。   阴极区域感应到活人阳气冲击,从这片区域的地面上,土地当中爬起一具具邪尸。   它们大多数都是凡人所化,但是也有少部分是修士炼尸,皮肤青紫,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飞剑、或者其它生前惯用的法器。   谢严见此骂了一声:“好个邪修!”   观天水镜的另一边,张烈闻言:“……”   两仪混天五行阵绝非邪阵,只是因地制宜,要发挥出阵法威力的最大上限,就不可逆势而为,处于战场当中,到处都是杀戮之气、戾魂飞舞,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布置聚阴邪阵才能发挥出上限威力。   谢严带领身后一众修士,发动攻击进行破阵,这些紫府、结丹修士一边持阵旗,不停的输送法力,化出一朵朵火云,将面前那些汇聚而来的炼尸傀儡围困在里面,一边祭出几十件法器,不停的攻打这些炼尸傀儡的肉身。   死亡凡人所化的炼尸傀儡,很容易就被打得飞灰烟灭,而修士所化的炼尸傀儡却又不同了,本身基础不凡,又在这聚阴之地中获得大量阴邪之气灌体,变得非常坚硬,即使十几件法器打上去,也只留下一些轻微的伤口,并且还在迅速的恢复当中。   那些炼尸傀儡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飞剑、或者其它生前惯用的法器,肉身力大无穷,只要轻轻的一碰,往往就能击伤斩断修士的法器。   有几个紫府修士不信邪,与它们硬碰硬,一会儿功夫就伤损了数件法器,因此一脸苍白,内伤加心疼。   “师尊这样下去不行的,火行法术虽然克制阴尸,但是在这聚阴之地中,我们施展火行法术消耗法力更多,而威力却下降,不如改用土行法术,将它们暂时封印,我们是来诛杀邪修张烈的,不是来净化邪尸的。”   谢严的一名得意弟子,虽仅仅只是紫府境界,但却率先看出阵法变化所在,上前这样提议言道。   此时谢严指挥众人正操纵着阵法,将一具僵尸傀儡困在里面,想要耗费它的法力,可惜这具僵尸傀儡的法力好像无穷无尽,怎么也耗不完,并且防御坚厚,周身有百鬼骷髅环绕,邪气凛然。   这是张烈多年之前就已经弃用,转赠给二弟子云梦瑶的天煞魔尸,如今又被他从太阴幡中唤了出来,镇守聚阴邪阵,有它的存在,阴极威力至少提升三层。   双方相持了一会儿,谢严发现,自己小队中几个修为较低的紫府修士,反而法力有些不济,补充起来已经很难。   此时此刻听到身旁,自己得意弟子的建议,谢严看了身旁的弟子一眼,道:   “就由你来指挥此阵好了,有什么想法都用出来,老夫也由你来指挥。”   说着,谢严一拍自己这名弟子的肩膀,将一张灵光流溢的符咒,悄无声息的送入他的手中。   在水镜当中,注意到这一幕,张烈微微摇头,感叹言道:   “师尊是好师尊,弟子是好弟子。可惜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说完,张烈关闭水镜,重新将自身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这边阳极之地。   只见那黄袍道人飞身悬浮于一片翻滚沸腾的岩浆之上,在其双掌持诀运转之间,下方的金红色岩浆,数倍的提升着所蕴含的元能以及温度。   他大部分的心神精力,毕竟要在这边。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那虚空站立的黄袍道人身后,有空间波动隐隐出现,一名身形高大满鬓虎须的紫袍修士,出现在那里。   正是谢严,若是张烈此时打开水镜的话,就会看到两仪阵阴极之地当中,谢严依然站在那里。   但是另一边,另一个谢严身躯半透明的出现在阳极之地张烈的身后。   与此同时,阴极之地。   那名谢严最为得意的弟子,正在指挥众人进行破阵,师尊就在身旁飞浮着,但是这名弟子心中却是清楚,此为师尊的傀儡符咒术。   “以师尊的阵法修为,现在应该已经找到此阵阵眼所在了,只要找到那张烈的行迹,只要找到那张烈的行迹!”   想到这里,想到师尊的性情。   这名紫府修士就忍不住眼中涌出泪水,为了本族的千秋大业,为了大上师的计划,师尊已经不畏一死了,自己就更不能给师尊拖后腿。   谢严已经把自己的传送符咒,暗中交到了这名紫府修士的手中,虽然他的弟子里面,连结丹宗师也是有的,但是真正继承自己衣钵的,却是这个小徒弟。   谢严抱有死志,所以注入法力把那枚六阶上品传送符咒激活大半,生死关头之下,这名紫府修士只要一瞬间,法力注入,就可以遁逃回阵眼苍龙之心的传送法阵内。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名紫府修士与正在被围攻中的尸潮,核心位置的天煞魔尸所对视,心神瞬间恍惚……   另一边,阳极区域,谢严凭借自身阵法修为元婴空间神通隐遁而至,无声无息的来到张烈的身后处。   在他的身上升起七道剑光,缓缓转化作一座剑阵,在一定时间的蓄势之后,谢严睁开双眼,瞬间,他扑入场中,向着那张烈猛烈斩去!   那七道剑光,神剑之间,光华循环。形成可怕剑阵,绞向张烈。   可是张烈头也不回,伸手,一只紫色巨手凭空浮现抓去,一抓下去,玄妙无比的手法竟然同时抓住七把神剑,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全部粉碎!   看似仅仅只是简单的一抓一捏,但是其中所蕴含的道法,却是昊天法目的洞察之能,移星换斗道法的激发潜能之力,同时斗转星移将七把神剑剑力牵引互攻之术,甚至还有呼风唤雨禹步道法,带来的雄浑法力双修潜能。   这其中少了任何的一者,都不可能让一名绝品金丹修士,这样轻易破开元婴七层修士的全力一击。   见自己的全力一击,被张烈这样轻易的破开了,虽然是感到不能理解,就算是自己最为敬仰的韩天嵩师兄,恐怕也无法在金丹境界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谢严的眼中古井无波,为了种族,为了韩天嵩师兄,为了那些因此战而战死的成千上万草原人与修士,自己必须诛杀此獠,哪怕是自己死,也必须要诛杀此獠。   在这个过程中,在谢严的身上,不住的发出银光,他整个人开始变化,外放无尽剑光!   元婴修士,心生死志,燃尽一切拼死同归,在这样的心意剑势之下,就算是化神修士,也要退避,也不能硬挡。   而目标若是落在一个金丹境修士的身上的话,那基本可以说这个金丹境修士死定了,九成九死定了,几乎不可能活。   可惜的是,张烈便是那零成一。   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注视向那周身不住发出银光,扩散剑华的谢严,眼神中尽是钦佩、欣赏之色。   一个种族中的上位者,是有血性的,是敢于战斗与牺牲的,这个种族才是有前途有未来的——可惜,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你越是如此出彩,就越是让我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   谢严使用秘法燃尽法力,所激发出来的剑气几乎刺天戮地,势不可挡,至少张烈都不敢祭出昊天镜硬挡这同归一剑,对方虽然也仅仅只是人道元婴境界,但是这绝命一击,有了地道元婴七层的味道。   即便是昊天镜挡得住这一剑,自身也是挡不住。   但是,在那黄袍道人的身前,陡然浮现出一道遁光,然后,在谢严所化的那道银色神剑之前,出现了名紫府修士、正是谢严的那名亲传弟子。   这一下子,就算是再怎么决绝,那道银色神剑在下落之时也是微微一滞,虽然它还是斩落下去了。   直接将自己那名身中幻术的亲传弟子斩灭,可是那微微一滞,对于张烈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的身形融入到一道青色的剑光当中,仿佛青蝶翩翩起舞,一绕越过了那充满毁灭性力量的巨大剑虹。   因为全知,所以全能。   整个过程看似谢严与他的弟子,都被张烈玩弄于鼓掌之间,但其实正常的水镜之术,是无法看破谢严与他的弟子一系列操作的,否则他们也根本不会这样去做。   可是昊天法目配昊天镜,观察、洞察能力强到了远远超出谢严他们认知之外的程度,这是基础道法巨大差距所导致的,实在是非战之罪。   轰隆。   银色神剑的余势,直接摧毁了阳极阵眼积蓄岩浆的区域,让滚滚的岩浆倾斜流出。   谢严转化回人身形态,他捂住胸膛转过身形注视向张烈,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法控制自身在摧动无法驾驭力量后,不断的崩灭飞灰。   “你也已经做到你所能做到的极限了,生命的最后,能死在何萧真一的心魔幻法之下,你也算是不枉此生。”   谢严并没有回答,他已然烟消云散了,虽然,他的最后一击击毁了张烈的混天五行阵阵眼。   但是谢严这一死,张烈本身就已经不需要再借助阵力发动人为火山爆发,没有元婴真君的六阶法阵,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是役,北方草原修士大上师谢严,死于张烈之手,张烈乘势破大阵阵眼苍龙之心。   以一名金丹真人境后期修为,彻底改写两族战争的最终走向。 第四百九十六章:步步实证,踏入元婴   天墉城上空的化神之战,因为炫火真尊的绝命一击,出现了极大逆转,巫傀巫王曼达阿古拉、巫圣鲁木尔多,两名古巫一族核心人物,皆死在火海焚天之下。   就算是见机较快的希光真尊,也被燃去一条手臂。   他们都低估了,一名修仙者的勇决之气。   “师兄!”   飞凌真尊凌飞羽,这一刻双眼当中一片血红。   就算已经是几千年的寿命了,可是相处几千年的唯一亲人,炫火真尊死在自己面前,凌飞羽还是被巨大的情绪所吞没。   见他这般模样,虽然迅速长出手臂,但同样元气损失不小的希光真尊也有些犹豫,眼神游移不定。   “希光真尊,您定要帮我挡住他,只要一击,只要盏茶时间便好。下一击,我定可以彻底摧毁天墉城阵法地脉,那么此战就依然是我们胜了。”   韩天嵩看出了希光真尊的犹豫。   道者生也,仙道贵生,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修仙者最大的弱点,炫火真尊是这一次元气大伤之后,已然道尽了,所以才选择同归的。   希光真尊的情况要比炫火真尊好上许多,就算被这一烧,烧掉了他至少千年的元气,希光真尊依然有一线机会,证得大道,飞升上界。   另一个方面,草原修士能不能有一位上界祖师气数庇护,这甚至比是否攻下天墉城,还要重要的多。   韩天嵩知晓希光真尊有足够的退走理由,急声传念,他的法相灵诀已经运转至极致,马上就可以打出第三击了。   这一击,有很大把握,可以直接击溃天墉城阵法地脉,破此千年大阵。   “知道了,我会为你挡下凌飞羽的。”   希光真尊是草原修士的庇护神,但是他为躲避雷劫延长寿命自封于北海冰山当中,不问世事多年了。   自封于北海冰山当中难道好受?   还不是为了延长一两千年寿命,有更多冲击飞升的把握。   这天墉城一战,将希光真尊多年苦修毁于一旦。   希光真尊就是被韩天嵩巧舌如簧蛊惑过来的,本以为既可以帮护自身种族,偿还受族人多年供奉的缘法,又不必损失太多,和炫火老怪互为兑子制衡既可。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炫火老怪行功不顺,走火入魔损失千年寿命,经此一战之后根本就没有机会冲击飞升了,干脆拉着巫族两大核心同归。   师兄身死的飞凌真尊凌飞羽,这一刻也如同一头狂怒的苍狼一般,他伸出右手,五指缓缓握紧,握成拳头,对着那还在行气中韩天嵩,就是遥遥一击!   一拳下去,轰!   虚空当中,隐隐有一座巨大的金色山岳横空撞去。   这是炼宝入体诀,器修修士炼宝入体,让原本软弱的器修肉身,具有完全可以与体修一战的强度,弥补弱点。   同样,也可以用这种法门强化神识,只要有相应的法宝,此方面足够的道法积累就可以完成。   化神真尊,道法通天,化不可能为可能,一拳击出,威力当真是挟泰山以超北海。   可惜,阻挡他的同样也是化神真尊,炫火,希光,飞凌,他们都算是同一个时代的修士。   以飞凌真尊的天赋最高,可惜修道最晚。希光次之,炫火再次。三人在同一个时代,彼此砥砺前行,承前起后,在道法底蕴不足的北域,达到了化神真尊的境界,可惜,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漫天光网,纠缠飞动。   一道、两道、十道、百道,最终,无数的光虹铺满了整个虚空。   包裹,覆盖,切割,最终化为恢宏光剑斩天,一剑斩击在那座巨大的金山上,劈裂山岳,飞凌真尊吃痛闷哼一声,不得不收回拳锋后退两步。   “凌飞羽,炫火道友已经道尽了,他敢于拼命,你也敢?天墉城一脉就只有你们两个化神修士,如今炫火道友已去,你若再去,你们这一脉的道统还能在天墉城传承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凌飞羽有些惊讶地望向希光真尊的背后,目光看向韩天嵩,希光真尊见其神态不似有假,同时自身也隐隐感到不对,自己身后的元气越发暴乱不稳起来,神识扫去。   只见,正在御使法相灵诀的韩天嵩口鼻之间,莫名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与此同时的,万里之外的苍龙之心阵眼,已经被那黄袍道人张烈所执剑攻破,摧毁阵法运转节点。   这对于人阵合一状态下的韩天嵩来说,这就像有人隔着胸膛,斩开了他的心脏一样,肉身生机顿时损毁。   虽然这对于元婴真君来说不算致命伤害,但是对于御使着化神境法相灵诀的元婴真君来说,是致命伤害!   “嗷呜!”   韩天嵩身后的苍龙法相,第一时间因此发出巨大的嘶吼悲鸣之声,同时其巨大的身躯,开始灵化消散。   这已经是无法安抚控制的了,韩天嵩也没有再去控制,而是忍耐不住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捂住自己胸膛低吼了一声:   “谢严!”   他知道,谢严必然是已经死了,苍龙之心碎,肉身元气大伤再也驾驭控制不了化神境界的法力,苍龙法相悲鸣崩溃。   本已奋起余勇,压制住凌飞羽的希光真尊见此长叹一声。   他人光相合,骤然化为一道极光法遁,一掠带走身负重伤的韩天嵩,远遁向北。   既然已经破不了天墉城的阵法,那就及时走吧。否则的话,待大阵威能恢复,将众人笼罩其中,那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飞凌真尊凌飞羽见此,急掷出金色山岳进行追击。   希光一手光术天下前五,遁法无双,自己即便去追,也追杀不上的。可即便如此,也要短距离爆发遁术尽可能的消耗他的元气法力,免得此人不要面皮,对自家后辈出手。   凌飞羽这样想,天墉城的修士也是同样如此,全面的反击开始,随着化神境修士的战败,巨大的恐惧传递给北方修士所有人。   伟力归于自身的修仙者战争就是如此,当己方化神修士战败之时,更下一级的元婴真君,他们所能考虑的就仅仅只是尽可能减少损失而已,而不是怎样去获胜了。   ……   转瞬之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冬雪初至,又是新年。   一名穿着着古旧黄袍的道人,带着容貌绝丽的少女,行走于长街之上,看到街上行人的脸上,复又现出生气与笑容。   半年前的天墉城决战后。   有越来越多的巫族奴隶,北方草原奴隶,出现在天墉城,那场大战的战败,让北方草原人与巫族,损失巨大元气,当冬天到来时,大量的族人无法生存,哪怕卖到天墉城作为奴隶,也好过活活饿死。   两个文明的战争分出胜负后,战败者的一方渐渐会以这种形式,融入到战胜者一方的文明主体,逐渐消散。   这对于草原人与巫族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北域寒洲的修仙者来说,却是功德、气数。   “师尊,到底什么是功德,气数?我们杀草原人杀巫族,就能获得功德气数?”   张烈与云梦瑶虽然漫步于长街之上,但是四周的行人却是无人能看到他们两个。   “功德之说,太过繁复浩大了,我认为法力既功德,念念无滞既功德,草原人也是人,巫族也是人,但是我站在天墉城的立场上,剑护天墉城以及北域寒洲千百万修仙者、平民,的确是获得一部分功德气数了,那一战结束之后,我炼就元婴把握已经提升到了五层,时至今日已然提升到了七层。”   “在我想来,也许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立场,每一个势力都有他自己的气数吧,分属不同阵营,虽立场相悖,却都没有错处。因我们都是天生地养的生灵,都在天道包容之下……”   时至今日,张烈功行越发圆满无滞,他是绝品金丹道基,根基本就无比坚厚,寻常修士修炼元婴,是盲人过河。   而张烈却可以感应到,自身炼成元婴把握的一点点提升,但他始终没有去真正冲击元婴,因为一旦冲关失败,虽然以自身的道基,不会反噬太重,但是丹府震荡,可能一两百年都不能平复,与其如此,不如有八层甚至九层的把握时,再行突破炼就元婴。   灭潜龙飞凤夫妇,剑劈勾魂三妖,击杀七煞魔星,破苍龙之心,张烈虽然以五行旗阵法作为掩护,且战场上瞬间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是这份战绩,还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好在张烈手中有六阶阵旗,多少可以遮掩过去一些,六阶阵法理论极限可以打落元婴修士一个大境界,若是再配合上顶尖的剑修传承,如此战绩,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即便如此,张烈也在天墉城积累了赫赫战功,巨大的威名。   如此战功,用以兑换辅助修炼元婴的灵物完全足够了,但是张烈凝炼元婴的法门,却与世人不同。   他并不闭关修炼,而是时不时就出现在天墉城当中,感受着那场全面战争的胜利,为这里生活的人所带来的种种变化。   可以说,绝大多数修士的炼化元婴,是一种闭关骤变,而张烈则是持道渐变。   这半年时间他似乎踏出去那一步了,又似乎并没有。   只是不断吞噬着,为天墉城决战带来胜利,所牵引得到功德气数,一战定天下,解万众黎民之苦,这是有大功德加身的。   所谓元婴就是修炼元神,融入真灵显化婴儿。   待一颗无形无质的金丹炼成以后,用粉碎虚空的法门脱离丹府,化做一颗莹莹灵丹,上冲中宫,寻本性真灵而炼化元婴。   金丹炼化纯圆,飞腾而上于泥丸宫中融合神识。而后回归于腹内下丹田,合精气化为命胎。   叠起莲台,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婴,默默温养,直待紫气虚来时节,元婴养育健全,冉冉而出天门,旋而又回。   如此,在天墉城决战之后,拖了大半年的时间,过程中辅以各种珍贵灵物的炼化,增厚元气。   待张烈可以感应到的功德气数之力,不再增加后,他方才老老实实的返回洞府当中,开始闭关。   张烈的闭关,让天墉城无数的高层修士,因此长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总算是避开了飞凌真尊凌飞羽与其可能发生的冲突。   张烈在此战的战绩,太过显赫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必然是有着极为强大可怕的道统传承。   飞凌真尊虽然是器道修士,根基已定,但谁也不敢保证,他老人家就不想借鉴一二。   若是凌飞羽真的出手,在天墉城高层方面是很难阻止的,可是偏偏张烈现在的声望实在太高了,对于如此功高修士出手,肯定会让天墉城无数修士因此离心。   更何况张烈本身并不是无根的浮萍,不说他所处在的宗门,仅仅是他传承的剑术与阵法学识,再考虑其南荒出身,很难让人不将之与海外三山岛、坤元山离尘子联系到一起。   若是招惹出那位天下第一杀剑,就算天墉城现在已然有天下上门修仙宗门的气势,也有一些招架不住。   好在,飞凌真尊在自己师兄炫火真尊战死之后,相比剑修阵修道统,开始更加重视后辈修士的更迭传承,张烈怎么说也算是北域宗洲,天墉城的半个门人。   就算想要让他留下道统,也大可以在他晋升元婴之后徐徐图之,没必要在此时吃相太过难看,让上下离心。   这些事情,千转百转,各方角力,而后产生出这一结果,而在张烈这里,则是攻破苍龙之心后福至心灵,隐隐感应到上天眷顾,知晓自己此番返归不会有事,否则的话,若是感应到一丝危险,他根本就不会返回到天墉城,在决战之后也就走了。   现在不需要走,以此战所获得的巨大功勋,兑换天墉城的各种灵物资源,辅助自身修炼元婴,也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洞府之内,法台之上,张烈万气归元,物我两忘。   “人道,地道,天道……我总算知道,我在犹豫什么了,法力,功德,我终于看清前方的道路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天人感应,斩日诛邪   炼成元婴,十万修仙者里也未必能够走出一人,辅助结婴的核心灵物非常罕见,世上难寻。   张烈在天墉城兑换到的那些辅助灵物,全部加起来可能也无法增加他炼成元婴把握的一层。就算如此,也价值超过数百万灵石。   这个世上有很多元婴修士,在炼成元婴的过程中,根本找不到辅助结婴的核心灵物,只能依靠自身的积累悟性,或者走取巧的办法,寻找六阶养魂木,六阶温玉这些宝物,放弃肉身尽全力炼成元婴,将成道希望放在下一世,这就凭白减少了近两千年寿命。   而张烈的道法修行根基远超正常金丹九层修士,粉碎虚空,金丹脱离丹府,打开命宫,而后炼化元精、纯化阳神,化成元婴这三步,也是一一的完成,举重若轻,实证不虚。   修炼到了这一步,一股股灵气疯狂的涌入洞府当中,天空当中,浩浩荡荡的灵气漩涡逐渐形成。   点点的灵光在这座洞府的上空浮现,灵光越积越多很快就扩充到几百里,而后又有灵机从三万丈的高空涌入,进入洞府。   这种异象,哪怕是在天墉城方圆几万里外也可以看到。   如果使用勘测气脉的法器,即使在百万里以外的修士,也能感应到有金丹九层真人正在炼成元婴。   斑斑点点的灵光、灵机汇成七彩缤纷,纷纷落入天墉城这座洞府之中,洞中镇守的云梦瑶呼吸吐纳到其中一丝一毫,也感应到一丝体态轻盈、法体凝实。   “内外交感,天人异象,师尊的元婴大道,成矣!”   云梦瑶这样感慨低语,眼中异彩闪烁。   而与此同时,在那洞府之外,也有天墉城修士日日观测着张烈的洞府,发现内外交感天人异象后,立刻返回洞府,发出万里传讯灵符,通知背后之人,那远在百万里之外的金虹谷元婴真君。   天墉城,六阶洞府当中。   张烈吐纳归元,脑海中回溯闪过自己这一生修道的记忆:   “两世为人,前一世我不过是中人之姿,这一世修道两百余年,练气期仗剑纵横,筑基期得天道筑基境界,其后,修得法力证道紫府,绝品金丹境界,其中所倚仗者,大半来自于这界外天书太昊金章。”   “否则以我的心性与资质,现如今可能只有紫府境界金丹未成。”   随着张烈的心念,在他的面前浮现出一面暗金色的古镜,其上,有道道经文流转变幻,微言大义。   “但,古不乖时,今不同弊,先贤前辈创立这道书经典,流传后世,寄托的是最美好的心念,希望后人可以吸取经验,少走弯路,而不是希望我们亦步亦趋,遵循守旧。”   “若是那样,反而违背了先贤著书立说的初衷。”   此时此刻,随着张烈的心念变化,暗金色的昊天镜上,镜面寸寸龟裂,而后轰然粉碎。   以心灵精神的高度撕裂时空,展现在张烈面前两条前方的道路:   一者,为一尊身高近丈二的帝王形象。   那帝王身着以一个象牙色的玉环扣住腰间的鎏金长袍,本身是明黄色的鎏金长袍上,用更深色的金黄色金线绣着无数玄奥的花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息。   其头顶则戴着帝冠,垂下璀璨如星的珠帘遮掩住面目,观之如仰望秘不可测的深邃星空,更显天颜威严神圣而不可直视。   玉皇道,亦为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大道。   这是一条平坦无比的道路,亦步亦趋,逐阶而上,以天道元婴凝聚出此神通后,可以激发本命法宝昊天镜的无数玄机妙法,甚至可以掌控时间天道,一定程度上逆转时间。   一者,为一寒酸的古旧黄袍道人形象。   只是以其身躯为中心,环绕着四道暗金色的剑气流光。   天道杀心,以大道元婴凝聚出此神通后,以己心代天心,超凡入圣!   绝对的完美,绝对的无情,冷静,掌控一切,领悟一切,理解一切,超凡入圣,强大而可怕。   后者,相比之前者,有着许多的简陋,缺陷,不足之处。   但是即便如此,张烈也并没有什么犹豫的,微微一笑,踏入了自身第二条命运当中。   破碎的昊天镜一瞬凝聚,重新化为一轮暗金色的小镜融入到张烈的体内。   放弃玉皇道,选择天道杀心,意味着张烈在晋升元婴的关键一步上,将一缕地煞剑气,导入至尊至贵的太昊天帝法身当中,虽然主体并没有变化,但是为太昊天帝法身当中凝聚起一股至为残酷、凶厉的剑道杀意,是为玄天剑帝法身。   “我不是张百忍,我是张烈,很多时候,我所做出的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是我的道路。”   修士修道,天人交感,越是修为精深,到一些关头时刻,此方世界的上苍甚至会做出警示,令修士心生感应。   张烈自身在攻破苍龙之心后,获得剑护天墉城以及北域寒洲千百万修仙者、平民的部分气数功德,道业因此更进一步。   那一刻他就产生强烈的天人交感。   攻破苍龙之心之前,张烈原定的计划是离开天墉城,找一个地方安静修道,百年蓄势,炼成元婴。   攻破苍龙之心之后,张烈心中自然而然就知道,坐镇天墉城的飞凌真尊绝对不会向自己出手,若是向自己出手,他此生道途将再也无望,可以安心返回天墉城,获得其中资源助力。   此时此刻,修炼元婴也是一般,玄黄大世界的天道意志,与张烈自身的精神意志处于高度的纠缠,天人交感中。   源源不断的天道本源之力,涌入其体内。   正常来说,修士炼成金丹、元婴,元神,皆会有雷劫降下,进行道法天刑的考验,除非是功德极为深厚者,就算是功德极为深厚者,往往也会有威力较小的雷劫。   但是,张烈修炼元婴,在吞纳方圆数千里之地的天地灵气之后,天穹当中,却并没有雷云汇聚。   处于洞府之外进行护法的云梦瑶见此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过来巨响。   云梦瑶骤然回身,却发现本应在洞府当中闭关突破的师尊张烈,此时周身扩散着无色的涟漪波纹,破门而出,瞬间来到自己近处,只是并没有同自己说话,而是仰天注视星辰之后,陡然飞遁而走御剑疾行而去。   “这,这是怎么了?”   云梦瑶刚刚没有敢开口说一句话,一方面是因为反应不过来,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心中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不断提醒自己,刚刚那种状态下的师尊极为的陌生。   周身扩散着一股暴戾主杀的凶厉剑气,杀意之强,连与张烈极为亲近的云梦瑶,也本能的就不敢靠近。   那名自金虹谷,一路跟随来到这天墉城的修士,因为完成了任务,心神放松。   在洞府当中看着道书,人在家中坐,自家洞府的棚顶就直接被剑气炸得粉碎了。   张烈骤然间冲入进来,根本就不与他多说一句废话,抬手之间,这名修士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落身,下一刻身形就不受控制的,被拉到了张烈的近处,被其一掌按在头颅顶部。   “张真人,饶命!啊啊啊啊……”   那修士的面部一阵的扭曲抽动,下一刻就倒在地上死去了。   而张烈再一次身形化为一道剑虹,破空飞出,向南方飞遁而去,其迅绝伦。   原本租赁了天墉城的洞府,天墉城是有保护修士的责任的,但是张烈全力出手状态下,所展示出来的力量完全不弱于大修士,天墉城的执法修士就算想要尽职尽责,事实上又怎么能够拦得住?   那道剑虹撕天排云,自天墉城的上方向南远遁而去。   盏茶之后,有元婴修士来到城中核心洞府,向地仙元神飞凌真尊汇报此事。   白衣少年模样的化神真尊凌飞羽,在洞府中品尝灵茶,不发一言,片刻之后,那名元婴真君就知趣的退了下去。   “天道垂青,这是好事,也是祸事,反正这小子的身边我是没有兴趣凑过去的,一不小心,没得到好处反而被天道关注。”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碧空万里之上,张烈人剑合一飞遁其中,他口中喃喃低语道:   “斩日,诛邪……”   在这个过程中,心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两个人,一者自己昔日的祖师,金虹谷元婴真君南越第一修士青阳子。一者为灭魔洞天,那应劫而生的乾坤魔祖。   这两人为此方世界天道所恨,只要能够将之斩灭,自身,则功成圆满,受到此方世界的垂青。   天人交感状态下,张烈可以隐隐“看到”,自己的女儿张晴,此时正一身大红色的华丽嫁衣,在无数南越修士的簇拥下,进入幽冥之地,得幽冥神女位业。   青阳子想要神道之力,却又不甘于自身被神道业力所束缚,因此暗中传授体质特殊的张晴修炼太阴法力,继承幽冥之主神位,他再迎娶幽冥之主,弥补自身道法根基上的破绽。 第四百九十八章:飞剑斩日,大道元婴   这是一场无比辉煌的婚礼。   现如今的金虹谷,几乎已经是南越第一大派,并且因为战功彪炳得天道盟的认可,又拥有三位元婴祖师,可以说根基底蕴无比的深雄。   但是青阳子的东阳金婴法身,是有问题的,他出身不好,早年为无定海阴风盗盗贼,虽有灵根天赋,却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成为修仙者阴风盗后有今天没明日更是声色犬马,早早破身。   因此筑基之时,虽然聪明好学天赋极高也只是勉强修成了神通筑基。   青阳、赤眉,乾风三人早年在无定海靠杀人劫掠养道,在一次际遇中,意外劫掠到一条受创严重的宝船,获得界外天书三部,大量修炼资源,其后就隐姓埋名苦苦修炼,再一次出现之时,已经改去当年阴风盗之名,自称青阳、赤眉,乾风,在越国建宗立派。   但是青阳子的根基,还是大日金经道统传承中,数十上百万年以来,出身与起点最低的修士了。   筑基不是天道筑基,凝丹是个二品金丹,却要炼成在大日金经中也堪称第一流的东阳金婴,劫数之重当然不可想象。   这一点青阳子也预料到了,可是他聪明过人天纵奇才,竟然想到了沉入幽冥当中,身化大日,一方面降低劫数,一方面也可以助自己两个兄弟,通过大日金经中秘法转劫,重塑道途修成元婴。   但是即便如此,东阳金婴掌太阳真火又称大日金焰,那是修仙界自古以来,最为可怕的火焰之一。   青阳子道基有损,终究难以完美掌控此火,要么他转劫重修,要么他设法化解弥补道基,青阳子自负修为神通选择第二条道路。   天道元婴东阳金婴,修炼起来难之又难,想要凝成,除了功法领悟与自身努力以外,还需要一定的道法机缘。   换句话说,再让青阳子转劫重修一次,凝聚地道元婴对他来说相对容易,但凝聚天道元婴,并没有必成的把握。   在幽冥之地一百年的时间当中,金虹谷意外发现了一处古代幽冥界的祭祀之所,群鬼汇聚,为占据那里金虹谷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后来经过多年参悟研究,结合青阳、赤眉,乾风三人的智慧,他们发现这里是幽冥界上古人族,祭天封神的所在——玄黄大世界九域之地,在百年前只有五域各有其神主,统御梳理与玄黄世界互通往来,剩下的四界全是一片混混沌沌、茫茫然然。   但是在幽冥界被上古剑修破灭以前,人家也是有幽冥之主的,只是原本的界域之主,被那些上古剑修所斩杀,幽冥界上古人族转化为玄黄大世界人族。   九域神主之位,亦是长生之途。   当然,也并不是谁都可以祭天封神的,从那处遗迹的经文当中可以得知,只有拥有特殊体质命格的人,方才可以成为幽冥神主。   但也就是在那些年里,青阳、赤眉,乾风三人注意到在幽冥界域中,依然成功怀孕的王婉仪。   若非是他们三人的有意庇护,当时法力大损的王婉仪未必能够那么轻易的活下来。   受封成神之后,只要成功,得到神位者会在相对极短的时间内,在世界本源之力的灌注下,成长为不弱于地仙元神的存在,有一些驻世万年岁月,比大多元神修士还要更强。   青阳、赤眉,乾风他们想获得这股力量,但又不想让这股力量失去控制,因此他们培养张晴,却不让她成功晋升金丹。   这样张晴一旦继承成为幽冥神女,巨大位面意识就会直接冲毁她的精神,这样一来会有两种结果:   一者是张晴本我意识消散,在漫长的时间推移中,自那躯壳当中,诞生出第二个意识。   二者则是张晴肉身在其后的百年时间中消融,身死。   不过这些都与青阳、赤眉,乾风三人没什么关系,弥补道基,借助这具无上鼎炉汲取精纯法力,百年时间足够用了,甚至可以用种种秘法,使之存续数百年时间。   这些都是三人心中的计划,但仪式还是要有的。   金丹真人、元婴老怪,老井起波纹,突生春心,要迎娶小辈修士这种事,是颇为常见的。   青阳子祖师虽然与张晴有着传承谱系,但是两人血亲也早就超过五服以内了。   浩浩荡荡的结亲队伍中,人人满面喜色,只有作为出嫁女儿母亲的王婉仪,脸色一片惨白。   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的计划,虽然并没有与她说过,但是毕竟是修为不弱的修道人,王婉仪的心中还是莫名生出一些极为恐惧的感应。   “娘,没事,您不用担心我,青阳子祖师这一次求娶虽然冒昧,但女儿嫁过去后会好好听话的。”   “想来,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青阳子祖师法力修为,当世罕有,只是遗憾,女儿大喜的日子,却不能与爹爹一起。”   掀开帘布,张晴探出身躯为娘亲擦拭去,那涌出的泪水,温柔宽慰言道。   王婉仪注视着眼前温婉的女儿,想起怀她的时候,想起她出生的时候,想起她成长过程中的种种点滴,心中痛楚。   但是那又如何?   为了这一次盛大的婚礼,金虹谷斥巨资购买来云海飞仙宫,这云海飞仙宫尽数展开,化作百里云海,漫天亭台楼榭,迎娶接送的队伍,尽在这百里云海之上,强大气势显露无疑,增加无尽威严!   但与此同时,也尽在青阳真君的掌握之中,这母女二人,此时更像是笼中鸟雀一般。   经过种种繁复仪轨,盛大仪式,对于一个将死之人,青阳子还是愿意在这些外物方面,予以一些补偿的。   最后,云海飞仙宫返回金虹谷,青阳子在外面继续举行仪式,威慑南越其它宗门家族,而张晴则被送入幽冥当中,进行幽冥神女转化。   元婴真君青阳子所要迎娶的人,是幽冥神女,而不是区区一个张晴,除了新人以外,宾主尽欢。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正在与众南越修士亲和的共饮美酒的青阳子,动作突然滞住了,他侧身抬眼望去。   只见道宫之外,乌云铺天,大雪飘落,但却有一道璀璨如剑的豪光撕裂了云层,尽射在金虹谷之上。   金虹谷不过五阶的防御阵法,转瞬之间就被这道剑气切割破开了。   作为南越第一宗门,从幽冥之地重归人间的金虹谷,并非是无法建立起六阶防御大阵,而是基于三大元婴真君的绝对自信,再加上金虹谷归来之后,各个方面需要人力与资源的地方甚多,宗门防御禁法的建设,就相对拖延下来了。   在道宫之内一众宾客愕然惊诧间,就见一名周身半透明涟漪波纹的黄袍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而至,傲然屹立,正好站在一身红袍的青阳子面前。   “剑圣张烈?”   “他不是在天墉城驻守,怎么返回了?”   “你是不是闭关太久了?今日婚事的新娘就是他的女儿。”   “可是,看张烈这般气象,这好像不是回来为女儿庆祝婚礼的吧?”   “是啊,怕是有好戏看了。”   “你回来了?你不该回来的,对于你张烈,我还是颇为欣赏的。”   青阳子注视着面前的道人,双方目光对视,转瞬之间,就已然对对方的状态了然于心。   在张烈此刻的感知当中,青阳子就仿佛是一轮大日,有无尽的元能汇集在他的身上,慢慢凝结,只待一个机缘,立刻引爆,化作大日凌空。   而在青阳子的感知当中,张烈此时就像是一轮人形的黑洞涡旋,四面八方无数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其中,甚至给人一种天人合一,互为一体之感。   “你知我在修炼元婴,想趁这个时间,完成计划,避开过我?”   张烈若是选择修炼玉皇道,凝聚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大道,繁复浩大,至少需要百年以上的闭关。   而选择将地煞剑经剑气引入道基当中,就无需这样麻烦了,剑本是魔,玉皇道是阳关大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天道杀心是直接攀爬悬崖绝路,败则粉身碎骨,成则一步登天。   但是这两者均是超脱生死,归于大道,只是目的一致,其方式截然不同。   “窃夺神位,必有外劫,只是,我是真的不希望这个外劫是你。”   “张烈,从见到你的那一日,我就知道,骨子里你我是一种人——追求大道的修士。”   “数百年之后,你修成天道元婴归来,你我可成道侣,我愿与你共享金虹谷所有的一切。”   “可是现在的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不过是一个自小都没见过几面的女儿而已,你竟然为此毁弃道途?”   “……废物。”   青阳子虽然站在那里,但他负手而立犹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目光如炬望向张烈,无形当中都带上居高临下的味道。   这种感觉,是仿佛是整个天地都在他的指掌之中,任由拿捏;是万物生灵的存亡皆在一念之间,但凭决断,仿佛站在整个世界的最高处,俯视着芸芸众生一般。   这是太阳的视角,灭世之力,创生之功,尽在其中,青阳子与大日金经功法人功合一,互为一体,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不骄傲到极点?   “呵呵。”   而对于此,张烈的回就是,出剑:   “我不是张百忍,我是张烈。爱恨大于生死,我不想死,但我不怕死!上辈子我就不怕死,这辈子你更别想让我低头!”   锵。   三焰分光剑斩向大日,先是一剑三分,而后瞬间汇合为一。   面对青阳子这种当世天骄级数的修士,攻不能尽,守不能全,等于自寻死路,分剑而攻,更是不可取。   身形腾空,飞剑斩日,杀机绽放!   最先倒霉的,便是这座道宫当中,那些前来的各派各族修士,张烈选择的是最契合自身酷烈性情,此界从未出现过的元婴大道玄天剑帝法身,由此凝聚而出的本命神通为天道杀心,所凝炼而出的元婴为大道元婴。   剑锋所向,受到天道杀心波及的道宫中修士,只觉得自身体内法力神识尽数都转化为剑气,破体而出,他们想惊声尖叫,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嘴;他们大口喘气,但胸腹口鼻间的空气却没有半点流动;他们想鼓尽功力挣扎反抗,可惜却根本无法做到,而后迅速的陷入死亡。   玄天剑帝法身主体还是太昊天帝法身的架构,只是导入了两成地煞剑气,增加了剑修以剑证道反补自身道基的效果,所以张烈必然杀了青阳子,以剑证道,反补自身道基。   否则虽然仅仅只是两成的地煞剑气,但是太昊天帝法身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无法正常维系运转,只有杀了青阳子,夺其气数根本,玄天剑帝法身才能真正修成。   获得以剑证道能力的代价,是损失了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大道的许多玄妙,失之至尊至贵,却执掌杀剑多出杀伐权柄。   “张百忍的天帝之位,是人家给他的,而我的天帝之位,是我自己执剑争来的,不胜既死!”   轰隆。   金虹谷内,巨大的道宫爆炸,整个山岳被道道剑气与火焰之力灌注,直接崩塌爆裂了开来。   所有宾客,皆在这剑火当中死亡焚尽。   而青阳、张烈两道人,却在这剑火冲击当中,冲天而起。   同样在这金虹谷中驻守的赤眉,乾风两人,收到青阳子传念:“两位兄弟且不急出手,待我斩灭了逆子徒孙,弥补道基。”   青阳子是王婉仪的长辈,张烈与王婉仪是道侣关系,这逆子二字还真是论得上的,徒孙二字,更是恰当。   “啖孙灭子的老祖?逆便逆了。”   剑虹破天,身形飞卷而急掠。   张烈那身破旧的道袍上,随着主人的急旋飞掠,陡然依次飞射出八支小剑,尽数皆是六阶上品的锋芒,直钉青阳子气机流转的关窍。   另一边,赤眉,乾风两人,虽然深信青阳子绝不会败,但是两人还是互望一眼,而后化作遁光冲天而起。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失败的可能,这两人也无法接受,跟随上去,就算是两人不出手,仅仅只是他们的存在就必然会对张烈产生影响。   高手相斗绝争一线,无论是青阳子还是张烈,虽然还未完全成长起来,但是已然有绝世强者之姿。   他们两个之间的争斗,任何一点点小小的外力,也许都会导致胜负生死结果的偏移。   共计四道遁光,一前一后疾飞出金虹谷。   但是赤眉,乾风两人驾驭遁光飞到半途之时,经行一片竹林,其中突然有道道凌厉剑气冲天而起,剑光疾攻而至,快极,狠极,稳准至极!   “哪来的小辈!?”   “师尊座下弟子竹玉心!”   妖修成道,性喜飞剑,修道万载,得师尊点化,终成无极剑婴。   前一些年,竹玉心修成地道元婴无极剑婴的灵符传讯,传递到天墉城那里之后,张烈令他来到金虹谷左近,就近暗中照料王婉仪、张晴母女。   竹玉心来到此地之后,远远窥视,一眼就看出那青阳子根本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当年双方法力差距悬殊,还感觉不到此人的恐怖,现在修为提升了,看到此人之后的恐怖之感反而大幅提升。   好在竹玉心是妖修,万年修炼性子沉稳无比,他在金虹谷的近处隐藏身份种下片片竹林暗中布阵,今日刚好就守株待兔,为师尊截下了赤眉,乾风两人。   乾风第一时间祭出本命法宝血焰神幡,那神幡当中涌出无数扭曲哭嚎的人面,笼罩住赤眉,乾风两人,而赤眉真君同一时刻施术出手,一道极为隐晦凝聚的火芒,打向竹玉心。   这两人一守一攻,配合几到本能的地步了,斗法能力,是一加一远远大于二。   然而竹玉心同样也是剑阵双修的一朵奇葩,剑修讲究勇决,阵修讲究计算,这两者其实是有一些冲突的,不说投入其中所需要消耗的时间精力,就算是这两种技艺本身也有一些水火不相融,能够修成其中一者的就很少了,更罕见的是能够同时修成两者,并且达到很高境界的修士。   张烈是因为拥有太昊金章,获得大量的道法经验,竹玉心则是作为草木妖修万年苦熬,硬生生的磨砺出来。   因此,赤眉,乾风两人虽有手段,却还是被困在了竹阵当中,一时无法破阵而出。   “当当当当……”   张烈这一边,青色小钟在脱手之后,迎风见长,在下落的过程中,青色的钟影剧烈摇晃着,一股无形有质之力猛烈扩散开来,肉眼可见的实质音波都向青阳子笼罩攻去。   然而对此,青阳子顿足汇力挥诀一挥,那已然提升到六阶的古宝青冥玄钟,就被巨大炎力轰击成暗红之色,打着旋从张烈的身旁倒砸出去了,就算对应的炼宝法诀,也无法再感应操控。   上九下一,十日凌空!   大日金经,太阳金焰,霸绝天下,这如有生命一般绕体而飞流转翻腾的滚滚火焰,真的是比张烈平生所见的雷法,剑气,魔功,法体,都要来得更强猛。 第四百九十九章:天若罚我,我便破天!苍天弃我,我便逆天改命!   北域寒洲,有一修仙宗门名为玉阙山,他们的道统传承借助玉石之气,镇压修仙者修炼过程中,所产生的燥火心魔,很是有一套独到的手段。   门中强者,借此秘法或是修炼清心宁神的正法,或是修炼豢养魔头的魔功,各有擅场。   近百年中,宗门不断发展壮大,已然诞生出一位元婴真君,玉阙山渐渐生出了发展扩张,更进一步之心。   但就在今日,玉阙山元婴真君蒙方道人,正在山中潜修,突然感到心烦气躁,心中大惊,他主修的是清心宁神的正法,知道这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给他的示警,但是想来想去,一时间也想不到哪一个方面,会让玉阙山劫难临头,会让自己心生出这样的恐惧。   突然,蒙方真君抬头斜望,而后惨叫一声,陡然遁出了洞府当中。   只见那天边极远处,有浩荡红云汹涌,剑气如海潮般呼啸,其中有一道人形光影信手一挥,洞穿天地的刺目神光,散成罗网,挥洒变化,那遮天蔽日的太阳神光净化、湮灭一切。   但是与之相对战的,万道剑气横空,无数剑光组成天幕,法力之强大,气魄之雄奇,变化之精妙,别说下方玉阙山的那些弟子,就算是元婴修士蒙方真君,也为之惊惧恐慌。   “这莫不是地仙出手,苍天倾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景象?”   轰隆隆隆,伴随着火焰与剑气横空掠过,大地被炽烤,山石被犁裂,就算蒙方真君感应到上苍示警,及时撑起了宗门防御法阵,也被那斜落而下的火雨流星,金色剑气,冲击得脸色惨白,嘴角溢血。   心血来潮,上天示警,这种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有些时候就算感应到了,自身心神也可能为欲望所迷,视而不见。   “不是地仙出手,没有天劫落下,是两位同道真君,但同样是元婴修士,他们怎么会如此强大?”   蒙方真君凭借宗门护山大阵,勉强保护住了宗门,愣愣看着天空中的那场激斗,不敢想象。   从此之后,本来已经生出野心的玉阙山,开始韬光养晦,继续积蓄宗门实力,如此,反而得了长久的平安。   另一边,三万丈的高空苍穹之上,青阳子演绎大日金经道法,周身金红色大日金焰包裹,眼神冷漠,宛如神人。   他一步踏出,双臂张开,以其为中心,方圆千丈区域,尽成光的海洋,属于自身的光域。   光影聚散自如,化虹飞遁,燃尽八荒,火焚万物,摧枯拉朽……   神光过处,天地无敌!   强大到令人感到难以呼吸,有着一股直迫人心底的终极压迫感!   神通筑基,凝聚煞气,青阳子原为无定海阴风盗盗贼出身,早年杀人越货,被称为无定海屠人剑。   神通筑基凝聚煞气,出手之时,直迫人心胆,就算是修为比他更高的修士,也会在这种冰冷煞气的压制下,不敢于出手,最终败在他的手上。甚至随着修为日深,目光所及,便可令普通修士为之胆寒。   紫府境界,凝聚万法阳极,这个时候已经获得大日金经,苦心钻研修学,此神通承前起后,将青阳子之前一身道法元气,尽数融炼,转化为阳极法力,否则无法真正修成大日金经法力。   二品金丹境界,凝聚九日凌空,凝炼此神通,必须熬过全身燥热自焚之苦,继而打通全身几百处穴道、几百条经脉,如此才能真正练成「九日凌空」。   练成神功之后,体内法力霸道刚猛,自生速度奇快,源源不竭无穷无尽,由于法力性质的关系,即便普通法术也能施展出绝大的攻击力,天下大部分阳系法术俯首可拾,并且威力巨大,修炼一月当得上寻常修士修炼一年。   天道元婴境界,凝聚「九日归一,东阳不灭」,法力雄浑霸道更进一步,并且只要有大日东升的世界,就可以获得无穷无尽的法力补充,修炼到极限境界,理论上大日不灭我既不死。   修炼者若是悟性深厚,就可以领悟到身化大日之法,这样无论白天黑夜,是否有大日东升,皆可获得加持之力。这一点,青阳子已经完成领悟了,因此白天黑夜,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为了对抗青阳子的东阳神通域,张烈也将自身的手段,施展到了极尽,他现在所处于状态非常奇异。   引导地煞剑意,融入原本至尊至贵的太昊天帝法身,使之沾染血污,增加杀伐。   这种做法本来会导致太昊天帝法身崩溃,如此精妙正法,深奥玄奇,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别说导入两成剑意,就算是导入半分,都会导致整个太昊天帝法身的全面崩溃。   但是张烈凝聚出此玄黄大世界的天道杀心,亦可称之为玄黄杀剑,以我意代天意,以我心代天心。   由天人交感,进而达到天人一体的境界。   在这种状态下,本应崩溃的太昊天帝法身不断受到玄黄大世界天道本源之力的加持,融合地煞剑意,不断的崩溃,也不断的修正。   天道筑基,凝聚剑心通玄气,一身剑气转化如意,太古之初,世上并无剑修,只有一群练气士。   后来这些练气士中,有人精通剑术,掌杀伐破灭之能威凌天下,渐渐就出现了剑修。   这一时期的剑修全部都是剑气双修的,因为本为一体。再到后来,有人舍气而取剑,但是那说到底是门外汉为求尽快入门的无奈之择,只是后来专攻于剑的剑修越来越多,但是真正的传古剑修大派,核心嫡传一系,必然有极高明的威凌天下的练气术。   炼剑炼气之争,从来都是一个笑话。   法力紫府,得天瞳之刃,心剑转化如意,天下无物不可杀!   绝品金丹,得昊天法目,因为全知,所以全能,配合本命法宝昊天镜,观照世间,如神俯览。   大道元婴,得玄黄大世界垂青,斩日诛邪,得天道杀心,于外,杀意所及,青阳子只感觉自身陷入遗世而独立之境,为四方天地所恶,元婴境修士正常的回气,自己吸纳回来的全部都是杂质甚至剧毒,而对方张烈所吸纳回来的全部都是至精至粹的灵气。   于内,天人合一,心神凝结,周身所有状态完全掌控由心。如汩汩清泉,汇集成河。当行则行,当止则止,随心所欲,将他一身所学,发挥到极致!   若是选择玉皇道,修炼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大道。   契合昊天镜,张烈将一定程度的掌握操控时间之力,虽然元婴境界,还无法操控太多的时间,但他甚至可以做到遇到必死之事时,通过昊天镜逆转时间,退回到过去数次,这种力量高端无比。   但是选择天道杀心,却是与此方玄黄大世界达成契约,受到此方天地垂青祝福,天道之力灌注。   过往修道过程中,所有一切以前的窒碍、未尽的细微之处,平时的不理解,困难之坎,纷纷顿悟于斯,举手投足间,只觉得真力弥漫,云蒸霞蔚。四肢百骸,发梢毛孔,无所不至,又扩及身外虚空,心游物外,与此方天地法则,一呼一应,似有神通暗生,如饮醇酒,酐畅淋漓。   这是从天人交感,达到天人合一的高深境界,以世界为师,如神如圣。   此时此刻,张烈掷出身上的六阶顶阶法宝七星剑袍。   那剑袍当中,涌出无穷无尽无量剑气,化生剑阵,笼罩而落,宛如天幕。   这正是随着张烈神识法力修为更进一步,所精进出来的天缕剑衣剑阵法门,万道剑气横空,随着敌人的变化,自然而然的生出应敌之法。   “嗯,天要杀我?”   白眼望青天,交手至今,青阳子已然清晰感应到,此方天地对于自己的排斥,此方天地对于眼前这名逆子徒孙,源源不绝的助力了。   他在交手的过程中,身形在焰光包裹中飞行疾退掐指一算。   瞬间对此方天地,自身与张烈身上纠缠的所有缘法因果,做到了了然于心。   南域炎洲,有灭魔洞天,乾坤魔祖应劫而生,此老魔寄托于玄黄大世界身上,如同毒瘤,天道意志虽然混沌迟钝,但是灭魔洞天每年都会扩展数里空间,虽然这对于整个天地世界微不足道,但是如此下去,迟早一天,会酿成大祸。   乾坤魔祖魔功盖世,也不是天地排斥就能让他轻易应劫的。   玄黄大世界的天道意志,不知为什么选择了张烈,为自己斩去这毒瘤,同时他舍弃了自己。让自己成为张烈,成长的资粮。   “哼。”   算到这里,算清因果。青阳子冷哼一声,体内周身霸道绝世的法力更加高涨。   天若罚我,我便破天!   地若阻我,我便裂地!   人若挡我,我便杀人!   神挡杀神,佛挡灭佛,这才是修道人的风采。   “苍天弃我,我便逆天改命!”   双方正常交手数百招,金焰遁空,剑光游走,对于自身竟然未能击杀张烈这个小辈,甚至未能占据绝对之上风,性情霸道的青阳子已然是感到愤怒了。   伴随着他再一次的催动法力,以金虹谷为中心,大地震荡起来。   以昊天镜感知,以天道杀心归纳决断,张烈几乎可以把握到这世间的一切机会。   顿时合身而上,三焰分光剑再一次刺出。   六阶顶阶法宝七星剑袍,释放无穷无尽无量剑气,几乎组成了一座庞大如山般的横空剑云,剑气扩散,撕裂着天地万象,其内部运行法门,是天缕剑衣,万剑神禁。   张烈自身与剑相合,虚空遁走,转瞬杀来,其内部运行法门,是瞬狱杀剑,天剑神通。   这一刻的张烈,眼中透出的是无情,是冷静,是掌控一切,是超凡入圣,强大而又可怕!   在金丹境界时,无论是天缕剑衣还是瞬狱杀剑,其中一者张烈都难以发挥出完美威力,而晋升凝成玄天剑帝法身过程中,他已然可以完美驾驭天缕剑衣、瞬狱杀剑,昊天法目,自身种种能力。   四面万剑神禁剑阵,射出无数金色幻剑,围攻而上,点射得青阳子的东阳神通域,浮现起点点的涟漪波纹不断扩散。   防御法力稍弱,张烈就已瞬间来到青阳子面前刺杀。   锵。   那点向青阳子咽喉的一剑,被一支手掌掌握着一缕金色的火焰横向挡住。   大日金焰,焚尽苍生。   注视着那唯我无情,炯炯如炬,凌厉如剑一般的双眸,青阳子心中也是暗叹:   “杀伐煞气毫无疑问是很好用的道基神通,但是对普通修士好用,对于这种顶尖修士,至少在他们重伤虚弱前,的确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的。”   神通筑基,杀伐煞气,杀人越多煞气越重,出手之时压迫人心,这的确是很好用的道基神通。   虽然对顶尖的修士无用,但是这世间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修士。煞气可以说是比天道筑基的许多道基神通,都要更实用了。   但是对于张烈,的的确确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大日金焰的霸道,三焰分光剑的剑气全部激发到了极点。   锵……   剑光鸣啸间,破焰而过,那金色的飞剑,汇合张烈的心神法力体魄之力,划击掠过青阳子斜避开的左胸,破开金焰护体,第一次触及到了真身,切割出了伤口。   鲜血,一瞬喷出,又在下一刻焚为血雾消散,青阳子身上的伤势与护体缺口也同一时间消失。   就在这一刻,张烈身后大地的震荡发展到极点,最后化为轰然的爆发,一道巨大的幽紫气柱,破地冲天而起——金虹谷有三座幽冥地窟,赤眉,乾风两位真君联手镇压一座,金虹谷以举宗之力镇压一座,而还有最大的一座,被青阳子以本命法宝大日神光网镇压着。   刚刚张烈发现的那一瞬间破绽,以及青阳子法力的不足,都来自于此,他在召唤自己的本命法宝。   “老天你不是要罚我吗?那本座也不必再为你卖力。天地灾变,万鬼噬之,你自己先捱着吧。”   幽冥界巨大力量的灌入,一下子,就将青阳子四周的天地排斥之力,降低了许多。   天地之力虽然号称无穷无尽,但是在顶级大修士面前,却也未必就是无法对抗,不能被耗尽的。   与此同时,天,暗了下来。   因为一轮巨大的光网,陡然出现在天幕之上,疯狂的吞噬汲取大日之力,因为阳光都被这大日神光网掠夺一空了,因为方圆万里天地,陷入黑暗。与此同时相应的,青阳子的法力随之近乎无限的高涨。   “刚刚那一剑不错,现在轮到我了。”   这一次,换成是张烈看到一双暗红色、却又黑白分明的双眼了,暗红色的是杀意,黑白分明才是真实的世界。   对于自幼出身于阴风盗的青阳子来说,靠杀人劫掠养道,剑锋啖血,受伤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或者说,受伤才意味着一场厮杀的真正开始。   张烈刚刚那一剑,将青阳子的状态再一次提升。   大日神光网,天地皆暗。   唯青阳子化身大日,法力近乎无限的提升。   在这样的状态下,尽管处于天道杀心当中,张烈还是几乎在没有搞清楚状态的情况下,整个人骤然从高空当中砸落入下方大地山脉当中,轰然之间,深入地下近百丈。   这是大日重力,颠倒挪移之术。   谁若是以为界外天书大日金经中仅仅只有火焰之道,那就太可笑了:   天火浩荡太阳风!   九炼血阳紫金身!   颠倒挪移大日变!   扶桑树上金乌啼!   无一不是绝世大法,无一得之不可以横行天下。   当然,青阳子一身修为当中,最为可怕的,依然是那大日金焰根本法,衍化诸天秘。   “九日归一,灭一切法!”   随着青阳子那足以响彻天地,仿佛亘古永存的浩大低语。   一轮炙热的烈日在三万丈高空的最顶端凭空升起,无穷无量的炽金色强光当空怒绽,刹那之间照彻了整个世界!   烈阳天降!   一轮巨大到足以占据整个天空的无边火球炽烈地燃烧,把比太阳光凶厉上万倍的光焰尽情投向世间,仿佛要以光与热彻底燃烧一切,蒸发一切,把整个世界化为乌有!   烈阳火球从极高天上冉冉飘落,看似纾缓飘逸,却在弹指间划过万丈之遥,以覆天盖地之势碾压而下。   近了,天空霎时被全部点燃,尽数燃烧成无边火海!   在重力法则的作用下,四周的湖泊、溪流、土石、树木,被烈阳的引力带动,疯狂地澎湃沸腾。   这已经不是烈阳坠落了,更确切的说法,应当是整个世界都被烈阳吸引着,犹如一只自投熊熊火炬的渺小飞蛾一般坠向烈阳!   这也因此导致了,这一击道法躲无可躲,逃无可逃,身处于受术中央位置的张烈,必死无疑!   “九日归一,灭一切法!果然厉害!”   这一击凝炼无比,威力绝伦,霸道绝世,是绝对不能用昊天镜去强行反弹的,否则即便法术反弹回去,自身也要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经脉尽碎内焚而死。   这是心灵直觉,不用去验证的,必然是如此。这一击带给张烈的心灵反应,就是自己会必死无疑,但即便是如此,张烈的眼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并非是被天道夺舍,已然忘我无我。   “杀十二元婴,证我法力通天,剑护天墉城以及北域寒洲千百万修仙者、平民,让我功德无量,我修炼大道元婴所差的最后一点,便是心性证道……”   “大道漫漫,生死可畏,我独行其间,毫无畏惧。”   怕死的人求长生,但想要求道长生却不能怕死。只有放下了生死,才能超脱于生死,将一身所学,发挥至极境。   张烈抛下手中,那因为与大日金焰硬撼,而灵光受损的飞剑,体内在天道本源之力灌注下,正在不断修正成长的玄天剑帝法身,又一次出现相应改变,转化为玄天帝尊法身。   嗡嗡。   一身凌厉绝伦,势可撕裂万物的强猛狂暴剑气,转瞬转化为雄浑无尽的纯粹真息法力,外界天地之间的无量元气,转眼间就受到引导,尽数聚集在他的四周,又不停的从眼耳口鼻以及每一寸皮肤汲取入体内,迅速和本身的功行融合为一。   天地之气,齐聚一身!   连生死都放下,超越的人,当然,也就可以超越剑气之争。   就算陷入黑暗,这个世界也依然是这个世界,张烈仰天,出掌。   一瞬之间,青阳子似有所感的陡然回过身形,却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漫天星辰,光华闪烁。   与此同时,一轮仿佛可以撑起整个世界的紫色手掌,霸道绝世,抓握向那烈阳天降。   此法为青阳子,对张烈所动用的绝杀之术。   以剑术之法几乎不可能突破,就算身剑合一,炼剑成丝,一瞬穿透而过,几无极限的炎火高温,也会焚毁剑气,使剑主身亡。   但是移星换斗,斗转星移神禁激发修持者一切的潜能,却可以正面硬性撼动这一击。   只是由于双方的绝对法力之差距,青阳子已然是天道元婴第四层了,而张烈现在的状态还介于金丹九层向元婴一层的转化中,所以只能是撼动,而无法击溃,甚至逆转移回。   但是无论如何,以同样雄浑霸道法力撼动烈阳天降之后,其法元气溃散,就出现了原本并不存在空隙,三万丈高空之上的青阳子,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张烈就已经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   同时,张烈也已然在昊天镜当中,完成了对于大日重力,颠倒挪移之术的领悟破解,青阳子再想用此术镇压自己,可就再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   金色的焰光,剑光,在高空当中飞舞纠缠,彼此狂烈攻伐,而后绞杀着直坠而落,伴随崩溃中烈阳天降落于大地,轰隆隆隆隆,山石崩灭,火焚冲天,巨大的蘑菇状云气升腾而起,万里可见。   可是如此惊天动地一般的景象,无论是青阳子还是张烈,都是毫无感应,他们两个一个以火焰遁光,一个以人剑合一,皆是穿石掠壁,无物可挡,疯狂互攻。   但是渐渐的,青阳子就出现了有一些异常的喘息,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着一股火焰。   一股心火,徐徐燃烧,身上青袍,增添一缕缕的金焰,这尚且还没有什么,但是随着这场漫长而艰难的战斗持续,青阳子原本满头黑色的长发渐渐的枯黄,好像被火烧熏烤一样,难看无比。   那身上的衣袍,也是如此,被溢散的大日金焰,焚烧得渐渐透出燃烧异色。   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青阳子道基有损,终究难以完美掌控大日金焰,短时间的全力战斗还好,一旦真的遇到张烈这一种,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内外功行、心神俱固的一粒铜豌豆时,他神通筑基的不足就暴露出来了。   道基有损,正是一步落下,十步难追。   所以修仙界那么多的高明修士,看到后辈弟子,为了一时的法力精进,无视自身法力驳杂不纯,莽撞冒进时,才往往会那样无奈,那样感慨。   一步落下,十步难追,当你修炼到很高的境界,回过头来才发现自身道基有损,再想要弥补,难道放弃修炼到今日的法力与道行?   砰。   一道金虹,一道青光。   骤然于爆裂的大地之下,激射而出。   张烈的剑光似乎更快,追逐上了青阳子的遁光,青阳子侧身避过张烈的挺剑追刺,弹指之间金焰再次爆发,劲击在张烈所控的剑身之上,青蝶飞剑锵得一声被打飞出去,受大日金焰所侵蚀,剑光受损。   青阳子合身一扑,手掌拍罩向张烈。   一掌之间,充斥天地,强横霸道,张烈此时手中无剑,人却是依然剑中神魔,同样一掌毫无犹豫地迎击。   双掌交击,张烈整个人的身形,被轰击得以比来时更加快的速度,疾落而下。   轰,四面八方的大雪轰然爆开,爆成雪柱,而后化为飞烟。   青阳子同样也不好受,与张烈硬撼的这一掌,左臂手肘处数处经脉受损,窍穴直接炸裂开,射出血水。   他的身形高飞而起,而后缓缓落在一处雪山高处,四面扫视。   “哈哈哈哈哈,看来,真的是天要亡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笑复长笑中,但是在其中有着说不尽的悲怆之意。   也难怪青阳子会如此,他与张烈两人,纵横万里,拼死斗法,两人都根本不清楚,现在这里是哪里了。   但是北域寒洲万万里之地,厮杀过程中随机的一个落点,竟然是最为克制青阳子的雪山环境,这若说是没有几分天意,却是无人肯信的。   “祖师,已经斗到此时了。还是不肯唤出你的那条毒龙吗?”   王家修士,皆是擅长豢养金角毒龙之术,此秘术无论是用于辅助突破境界,还是用于遁逃、替死辅助施术,都堪称是妙用无穷。   从王婉仪的那里,张烈得知,此法也是出自于青阳子,因此张烈直到此刻,都还在小心着那条隐藏至此的毒龙,作绝命一击。   “哪还有什么金角毒龙,你当在幽冥地渊中一百年,真的那么好渡过?早就被我屠了,啖食龙脉灵血恢复法力了。”   “你也不要再想着,以此让我分心于异术。当年我玩这套心战之术的时候,你小子的爷爷恐怕还是液体。”   生死之下,青阳子此人依然大气从容,只是站在雪山之巅,他附近的冰雪却在迅速的蒸发融化着,一缕缕金色的光焰,在其身上不时生灭闪烁。这,却是他已然无法再继续完美控制自己力量的表现。   以煞气为基,支撑万法阳极,九日凌空,东阳不灭这些道法,实在太过于勉强了。   雪山之巅,在青阳子的身上又一次爆发出无尽的焰光翻腾,两人同时出手,大战再一次开始!   地煞剑经,胎化易形诀,斡旋造化中的丹道之理,隔垣洞见的昊天法目,九息服气,禹步之法,通幽秘术,一身所学,尽数施展出来。   战,战,战!   雪山之巅,张烈是越战越是勇猛,战意无穷,而那青阳子终于开始一步步的后退,疲惫,汗水,力竭,这些青阳子以为这辈子都已然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状态,再一次侵袭而来。   他开始渐渐的坚持不住,终于,青阳子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而后旋身飞起,猛地打出一道又一道长虹极光。   那些金色当中混合着血色的光芒笔直一道,速度极快,穿透苍穹,好在青阳子自身此刻也无法再完美掌控这种道法,张烈的肩膀被穿透,直接就打爆打穿,什么防御法宝、真气、法身都是无用,就差一点,就要将张烈卷入其中,击成飞灰。   但是张烈此刻正在施展着禹步之法,以步法呼应调结全身的神识、气血、法力涌动,本身变化也是极尽玄妙的。   光虹风暴错身而过,虽然击中张烈,却未能成功将其卷入其中,但是这些光虹击中了张烈身后的一座巨大山岳,山岳直接被打穿打透,然后迅速的瞬速的焚烧化作飞灰!   可是张烈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无法关注自己身后的情况。   在禹步的调节之下,他竭尽自身最后的一点神识、气血、法力,斩出青蝶飞剑。   一剑斩出,剑光万化无穷,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这些变化,青阳子在正常状态下挥手可破。   但是此时此刻,他全身都已经僵住了,最后打出的光虹当中,带着凄厉的血芒,说明已经伤损本命元气了。   剑落!   人头横飞!   天道杀心,剑气绞杀之下,即便是天道元婴,也为之毁灭。   但是青阳子一身功力深雄无匹,在这个时候,他的头颅还能勉强地一笑,对张烈留下了自己最后一句话:   “天意从来高难问,就算是老夫也不能不低头!”   砰。   张烈的身体,与青阳子无头的尸身同时砸在雪地当中。   只是斩道证我完成,四面八方,源源不尽的天道本源之气,聚集汇入到张烈的体内,人道元婴,地道元婴,天道元婴之上的大道元婴,成就。   天道之上为大道,执掌天道杀心玄黄剑器。 第五百章:剑斗地火,竹玉心战败   风动竹动影动,天昏地暗,生死一剑!   乾风真君资质不足,爱走捷径,因此哪怕在幽冥地渊通过大日金经中的秘法转劫成功,修成元婴,也不过是人道元婴一层修为。   就算他修炼邪法魔功,增强斗法能力,若是单对单的话,竹玉心自负自己杀他也不需要超过三剑。   但是赤眉真君却是不同,他研究道书胎化易形多年,虽然领悟不足,但还是有一些所得的,否则也不可能创出紫心大法。   转劫之后放弃太昊之道,转修与自己大哥相同的道路,修炼大日金经,练成地火道体、地道元婴。   功力还在乾风真君之上,为地道元婴二层修为,精擅法术,这两兄弟联手,就算竹玉心强于阵法剑道,也是拿不下,只能纠缠住两人,短时间内,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竹玉心得到张烈部分地煞剑经的传授,他所主攻的是上丹冲脉本章与瞬狱杀剑,追求剑法快狠。   张烈其实更倾向于教他剑气如缕法门以及其后的天缕剑衣法门的,剑阵相合,更符合竹玉心的道法体系,但是竹玉心酷爱瞬狱杀剑的豪快锋锐与利落。   对此,张烈也只能选择尊重自己弟子的选择,修炼,体系是一个方面,兴趣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   很快,一天一夜过去了。   双方都有一些筋疲力竭,竹玉心也渐渐觉得,到了应该一决胜负生死的时候了。   锵然之间,自他的衣袖口中,刺出一柄神剑。   这柄神剑,又薄又亮,微带青绿色,宛如长蛇眼眸般的冷芒,剑身震荡发出一种奇异的嗡鸣剑啸。   接着,那冷芒一闪,化作一道光明,向着赤眉,乾风两人斩去,以不可预测的角度,陡然斩向了赤眉,乾风。   赤眉,乾风在那剑光出现的瞬间,各自施展高明遁术,互相击出一掌借力身体挪移,在那冷芒及体的前瞬间,迅速诡异无比地远远避开。在这诡秘的竹林阵法当中,两人虽然无法完全冲入阵法,但一定程度的进退自如,还是拥有的。   因为这飞剑一击并未击中赤眉,乾风,但是这飞剑光芒继续向前飞行,一闪之后,半空立即传过来轰然一声爆响,这轰鸣比之前的剑啸还要霸烈。   然后赤眉,乾风就看到两人之间的凌空,出现一道足足近千丈远的黑色空间裂纹,被彻底的切开。   这一剑其实只是引子,在这一切之后,空间裂纹出现,杀招起始。   正常情况下,一个稳定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允许一条稳定的空间裂纹,在自然界中长久存在,因此,顿时无数天地元气向着那条裂缝汇集。   天地元气汇集,引连锁反应,在空中这近千丈长的裂缝,发出一声爆鸣。   整个裂缝炸开一丈高的光暴,然后裂痕消失,其实也不是消失,其实是由一条长芒,破碎成一条条破碎光芒,每条都至少有七八丈长,在空中乱飞,其光之烈,令人不能目视。   瞬狱杀剑,剑法快狠的极致,修炼到高深境界,一剑斩出超越时间空间,为世间第一等一的快剑。   然而竹玉心的修为达不到那个境界地步,所以他选择借力打力,借助瞬狱杀剑以极致快剑超越时间空间的特性,破坏空间,引起连锁反应,形成空间崩灭之剑。   这种想法与才情,就算是张烈见到了也要赞叹。   剑气纵横百里,覆盖两个阵势,强横猛烈,暴芒突起,将整个昏暗天地都照得为之一亮。随着他的飞剑斩击,那无数的璀璨剑芒再次升起,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暴雨一样袭击赤眉,乾风两人。   这是竹玉心全力爆发的终极一剑了,此剑一出,竹林阵势已毁,但是他有绝对的信心,现在被限制在一定区域内的赤眉,乾风两人,就算能够在此剑之下活命,也绝对身受重伤,不可能再是自己的对手了。   这灭空一剑霸烈无比,最好是以遁法进行躲避,但是赤眉,乾风两人现在被限制在阵法中,当此剑落下,阵法崩溃,他们也没得躲了。   “好厉害!若是与此人独斗的话,我就算拼尽全力,恐怕也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赤眉真君仰头注视着天穹之上,那道道璀璨剑光暴雨一般落下。   这些到处飞舞的破碎剑光看着好像漫无目的,但是在赤眉真君的神识感应中。这些破碎剑光,每一道都与这出剑之人有着一种神妙的关联,必要时稍稍影响,便能形成绝杀一击。   在这样思索低语的同时,赤眉真君一挥手,在他与乾风真君的背后,山石土地陡然拥有生命,一扑而出,将两位真君卷入进去,保护起来。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赤眉真君兼修少部分胎化易形与大日金经道法,虽然不及青阳子如日行空,但是,假以时日也未必就不能成就当世强者。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大量的璀璨剑光疾落而下,但是被活化的大量土石所阻挡。   无形有质的波纹慢慢扩散,从地面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就是一声轰鸣,山崩地裂,这都是二人对战剑光法术的残余波动,破碎四方!   不时传来爆裂巨响,再一次余波扩散发出,一圈圈波纹细浪,前后相继,瞬闯席卷天地,无数山石树木被此波及,爆裂粉碎。   渐渐的大地在此余波的不断轰击下,开始震颤,开始轰鸣,最终,地血岩浆轰然喷吐而出,其中还融入了无数的戾魂飞舞。   地火道体,引地火以破天剑,而且其中还有乾风真君血焰神幡增幅威力,让那喷涌而出的地火,被火鬼席卷着,攻向竹玉心。   必杀一剑被破,无论如何调整,竹玉心的剑心意境都出现一瞬间的不稳,在这个时候被火鬼突袭,他只能挥剑抵挡飞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竹玉心心中突然感应到一种危机感,只是还不等他对此做出及时的反应,一抹赤红,就已然挟带着恐怖的力道,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将竹玉心整个人打得身形飞转,砸落在地上。   此为赤眉老祖的本命法宝,赤眉神针。飞针法器,作为修仙界之中赫赫有名的阴器,制作不易,高品质的极少,更是少有人敢拿这种法器修炼为本命法宝。   飞针材质再怎么好,也很难跟同境界的飞剑重甲类法宝硬碰硬,若是被剑修高手一剑斩了,将之作为本命法宝的话,修炼者可能数百上千年的心血投入就没有了,而且自身还要受到不小的反噬内伤。   但是高风险,同时也有着高回报。   飞针法器修炼好了,穿透一切,什么气罩护盾也挡不住这一击,绝大多数自我防御的防御法器,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比飞剑还要隐蔽凌厉。   青阳、赤眉,乾风三兄弟,老大青阳子正面攻坚,老三乾风御灵应变,老二赤眉飞针偷袭。   就算飞针被破,只要两兄弟在身边,青阳,乾风也会全力救他,所以赤眉真君才能承受在之前岁月中的数次失手,逐渐将这赤眉神针,修炼到了堪称可怕的境界。   飞针一入体,马上沿着血脉朝着竹玉心心脉而去,一旦飞针法器进入心脉,即使竹玉心万载修持法力雄厚,也要当场丧命于此。   他直接就失去战斗力,立刻在原地盘坐下来,试图运功逼住那打入体内的飞针。   “哈哈哈哈,没用的,赤眉神针入体,没有我师兄的出手,你死定了。”   赤眉,乾风两人飞行过来,就在这个时候,那天地间的一片昏暗解除了,那覆盖天地,吞噬一切光明的罗网,被收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来大哥也斩杀那逆徒了。不过这张烈也真是厉害,多少年了,我没有见过可以与大哥交手这么久才死的人了。”乾风真君哈哈大笑,这样说道。   就算是冷静谨慎的赤眉真君,也并不觉得自己三弟的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大日行空,天地无敌。   早年在无定海的时候不算,自青阳子大哥修成界外天书大日金经上的功法后,从来都是同境无敌。   这一方面是因为界外天书大日金经是当世绝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青阳子本身的天资禀赋,悟性绝世长于斗法厮杀。   之前张烈御剑来袭,赤眉,乾风二人虽然跟出来了,却也并不认为青阳子真的需要二人的相助。   现在既然已经被眼前这厮,挡住这么久了,胜负生死已分,那自己兄弟二人就没有必要再去了。   “那个逆徒不仅仅本身修为绝高,竟然还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看来定然是得到了绝世的道统,待大哥回来之后,一定要仔细探查一番。”   乾风真君无定海盗贼出身,三兄弟中就他身上的匪气残余最重,只是平日里在宗门中贵为老祖,在自己徒子徒孙面前,一直勉强按捺着,此时此刻却是上前一脚将正在运功中的竹玉心踢倒,这样言道。   就在这个时候,天日高悬。   有一道遁光,急速的飞掠而来,其迅绝伦,最初时候,赤眉,乾风二人理所当然的以为,定然是他们的大哥青阳子回来了。   可是没过片刻,两人就发现,那御剑飞返而回的人,竟然并不是大哥青阳子,而是那逆徒张烈。   “啊!”   乾风真君见此目眦欲裂,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与赤眉真君的目光对视。   然后毫无犹豫地冲天飞起,迎向急遁而来的张烈:   二哥,我乾风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本事,跟在两位哥哥身后,威风一世,纵横天下,早就够本了。   我活下去,一辈子都没办法报仇。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是有机会的,快走!   兄弟一世,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足够了。   “二哥,要给我跟大哥报仇啊!”   那乾风老祖冲天而起,迎向张烈,在这一瞬之间,他全身的血肉开始变化,枯萎,腐烂,身躯崩解。   但是在他崩解的身躯中,其本命法宝血焰神幡威能扩散,无限激涨,这一刻乾风真君以自身法力精血饲养邪灵,整个人顿时化作最为强大的邪灵,爆发一种可怕的邪魔之气,吞噬一切。   血焰神幡当中全部都是被乾风真君炼化的阴魂死灵,受其驾驭奴役,这一刻可以啖食主人法力精血,全部都陷入癫狂,不顾一切涌上来。   因此乾风所化之邪灵可怕无比,强大无比,此时此刻一扑之下,万物消融,万法破碎!   同一时刻,赤眉真君咬牙化光遁走,再进全力催动着竹玉心体内的赤眉神针,要先收一点利息。   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张烈与乾风真君所化的邪灵错身而过,再下一遍,两轮暗金色的法阵出现在正在遁走赤眉真君的头顶上方。   两颗巨大的紫色骷髅头,轰然自这法阵当中轰击而落。   昊天镜,空间折射,时间折射。   “不!”   在赤眉真君不甘的嘶吼声当中,两大邪灵轰然与之冲撞到了一起。   但是这个时候乾风真君已经没有理智了,巨大殉爆瞬间扩散开来。就算是赤眉真君法力道行不弱,在张烈颠倒时空的高妙道法之下,依然还是瞬间就死,无有抗手之力。   当然,若是乾风真君没有这样的决绝,张烈也不至于如此轻松,移星换斗道法叠加昊天镜之力,实在是强大,而这移星换斗道法还仅仅只是半部而已。   “师尊,我……”竹玉心见张烈大胜而归,激动地想要起身说话。   却被张烈瞬间出现在其背后,一掌按其后心处。   一道道剑丝一般剑气被打入竹玉心体内,循着经脉游走,很快找到并包裹住了,那枚飞针。   “想不到赤眉的本命法宝竟然是这飞针,就算是我,第一次遇到了也会吃亏,忍着一点。”   低语之间,张烈周身的法力扩散,再下一刻,那枚飞针就穿透竹玉心一些相对不那么重要的筋骨肌肉区域,破体而出。   这赤色飞针凌空飞舞,犹有灵性,只是,瞬间就被张烈挥出一道紫气星光,卷入自己手掌中了。 第五百零一章:幽冥神女,代承天命继幽冥帝君位   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的战死,对于金虹谷这一宗门来说,无疑是毁灭的灾难。   虽然天帝杀人,不染因果,但是这个能力张烈可以控制,在杀死青阳、赤眉,乾风三人时,他并没有使用这个能力,导致金虹谷祖师堂内,置于最高处的三盏魂灯,刹时而灭。   整个宗门,迅速陷入到巨大的混乱中。   当张烈与弟子竹玉心御剑返回金虹谷的时候,整个金虹谷内巨大的防御法阵已经撑起,只是没过多久,就又一次自内部熄灭了。   以几名结丹宗师为首,额上生汗飞行出来。   “剑圣”张烈,虽然犯上弑祖,但无论如何他都是金虹谷道统体系下的一名修士。   金虹谷本身立派就处于正邪之间,魔道当中,弟子杀师弑祖继承门庭之事多有发生,不算什么,就算是在正派当中,其实也不乏这样的一时雄主。   “弟子文慧秀,带全宗上下所有弟子见过真君。”   若是五阶防御法阵挡得住,说不得有骨头硬的会选择抵挡一二,但是现在金虹谷的防御阵法明显挡不住,再强颈的话,说不定不用眼前这杀星动手,就会被身边的同门师兄弟杀掉。   因此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魂灯熄灭之后,金虹谷中性子烈的修士,选择了破门而出,成为散修。但是大多数修士还是留下来了,张烈与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认识,这一次为何出手,也并不是毫无缘由。   现在张烈赢了,金虹谷却未必会因此衰败下去。   “还请文道友管理宗门内务,整顿乱局,我与青阳祖师虽有不可化解的恨事,但却也并不希望金虹谷自此衰败下去。”   “老四,你留下辅助文道友便宜行事。”   这样简单的交代下两句话后,张烈整个人化入炽烈的剑虹当中,循着血脉感应向着一座幽冥地窟飞遁而去。   金虹谷镇压着三座幽冥地窟,这地窟是很大的负担,但是经营的好了,又是三座取之不竭的大型资源矿脉,可以用以获取资源,磨砺弟子,积蓄功德。   但若是将之放任不管的话,万鬼噬天糜烂一洲之地,便是滔天的罪业,因此在化作剑虹急掠而过的同时,以其身躯为中心,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华骤然扩散分列在虚空之中,如扇如轮,当空刷动,演尽五行的绝妙生克之法,天下无物不可封。   “去!”   随着一声斥令,张烈身后的五行龙旗,化为一座五行小阵飞落而去,直直罩向青阳子大日神光网原本封印的那座幽冥地窟。   五色灵阵迎风见涨,越来越巨大,而后,在下方众鬼的哀嚎声中,将之又一次封印起来。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有大量幽冥鬼修逃入人间了,但是一时半刻却也顾不上它们了,张烈尽全力做了自己能够做到的。   盏茶之后,张烈的剑光已经遁入了幽冥地窟中,循着血脉感应与之前婚事的痕迹,找到了那座上古幽冥遗迹。   这里,除了寥寥几个人以外,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原本青阳子派遣了不少的亲信、结丹宗师为自己保护此地,监督张晴完成仪式,控制王婉仪,免得她舍不得女儿从中作梗。   但是这些结丹宗师在外面全部都有亲信弟子,青阳子与张烈的交手他们知道,青阳子魂灯的熄灭他们也知道。   因此大多数人,早就已经跑光了。   这些人才是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的心腹亲信,因此也知道更多的内情:   自己等人如此对待那位张真君的女儿,虽是奉命行事,但双方若是见面,怕也少不了当头一剑。   因此,此时此刻这诺大的遗迹当中,就只有一身道袍的王婉仪,以及在阵坛中央,处于诡异状态下的张晴。   张烈在看到女儿之后,眼中就已然没有其它了,他的性情天生就是非常注重传承的一个人,自己与王婉仪之间虽然恩怨纠葛难以理清,但是无论如何孩子是没有错的,再加上是自己第一个女儿,张烈在张晴的身上倾注了不少的父爱。   修仙者自身长生久视,在天道法则之下,自然子嗣艰难,尤其是修炼了太昊天子一脉的传承,天无二日,想要有一个儿子是很难的,或者说,真有了一个儿子,此子天生秉承某种巨大因果气运而生,未必是什么好事。   幽冥祭坛的中央,一身华丽红色嫁衣的张晴呆滞站立,容颜娇美,但是皮肤苍白得异常可怕,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已经死了。   整个人自内而外,缓缓透出着一股黑暗幽冥的气息。   “晴儿?”   张烈飞落而下,来到女儿近前伸手,却并不敢碰触。此时此刻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真的担心自己轻轻碰触一下,女儿就会像瓷器一样破碎了。   “晴儿在完成那上古仪式,神祭之舞后,就陷入这种状态了,好像有一股很庞大的力量涌入了她的身体。”   王婉仪这个时候近前,注视向张烈的目光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昊天镜,洞察天地。”   随着张烈持诀念咒,在他的身上一道暗金色的光虹冲天而起,而后以此地为中心,光辉疾速扩散。   因为全知,方可全能。昊天法目配合昊天镜,只要修持者修为足够的确可以达成前者,而若是代行天意,手掌神权,往往就可以完成后者。   “我来的太晚了,整个仪式已经完成。晴儿修为太弱,只有紫府九层境界,未能凝丹,她的意识无法负荷整个幽冥界的重压……可恨,若是我早回来一点,若是我回来的时候带上云梦瑶,此时或可施展那附身之法,让她们两人共同负担整个幽冥界的压迫之重。”   “但是,之前我为什么没有带云梦瑶回来?”   在金色光辉不断扩散的过程中,张烈本身也在不断的思考。渐渐的,他陡然仰头望向天穹,意识到了这是天道的驱驰。   天道杀心,以我心代天心,以我意代天意,历史上也有一些修士秉承天地气数,代天行罚,完成某一件大事,为此界斩去毒瘤。   故而剑赋有云:“形而上剑,旷古无人,万剑敬仰,奉若天命。”是以“天剑”为万剑之尊。   但是他们的天道杀心,是临时的,与其说是以我心代天心,不如说是自身之心与天意达成了某种契合与同步,虽然也可以发挥出恐怖的力量,天地借力,但是当这种契合与同步脱离时,天道杀心就会消失。   而张烈继承太昊道统,道法根基太过强横了,再加上际遇机缘,他修成了在此界中从未出现过的大道元婴境,截取天意,融入己身,天道之上为大道,这样一来,就算其历史使命结束,天道杀心依然会成为他本身的道基神通,而并非天意就可以剥夺的了。   但是在真正练成大道元婴前,自身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天意影响。   “天道的意志,是让我成为幽冥帝君?所以才不让我将云梦瑶带回,因为它并不希望由晴儿,梦瑶两人,获得这个位置。”   “玄黄大世界九域之地,十万年以来或者各有其主,或者荒废弃置,天道意志为何突然开始希望越来越多神主出现?”   这样的疑惑,自然而然就在张烈的心中浮现。   只是在这个时候,昊天镜已经洞察到了,在自己女儿张晴的眉心处,还有着一缕最后的残念真灵所在。   在昊天神光的照耀之下,张晴的眉心处现出一缕微弱的血光,恍惚闪烁之间,好像一个小小的少女。   时局已经逼到了这里,张烈再也不去管心中的疑惑,立诀起术,双手一顿,而后将自身的意识,投入到了张晴的意识海中。   在女儿意识海中,张烈发现这里绝大部分的区域,都已经被幽冥黑暗所侵入,就只有边角处极小的一点位置,还有着温暖的光明。   张烈投入其中,发现这里乃是一座桃花山,有无数的桃花,在此开放,此地无比的美丽。   “呜呜……呜呜”   突然,张烈听到了极为微弱的哭声。   他寻声而去,在一株桃花树下,找到了一个包裹在襁褓当中的小小婴儿,这个小婴儿粉雕玉琢,白胖绵软,无比可爱。   只是此时此刻哭泣得不成样子,很明显是饿坏了。在她的眉心处,有着一道小小的胎记般的血焰纹,张烈一看就知道了,这是自己的女儿张晴。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其实晴儿,还是恨我这个当爹的当年抛弃你们母女吧?”   虽然心中有万般的理由与苦衷,但是这一刻张烈笑了笑,没有半点的犹豫不愿,上前抱起小婴儿,然后开始满桃山的给女儿找吃的。   最终,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马蜂窝,里面很显然有着蜂蜜,但是,张烈不敢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使用法力,因为稍用一点法力,这个梦中世界就会出现不稳与晃动,太过脆弱了。   于是张烈先把小晴儿找到桃山上,一处相对安全的位置放置,然后提起腰间的挂着长剑,去找那些马蜂的麻烦。   不敢使用超越凡人以上的力量,仅仅只凭剑术,张烈虽然成功抢到蜂蜜,但是也被那一大群马蜂蜇咬了好几口。   “谁说蜜蜂是勤劳的,人家就是给自己贮藏食物而已,被我们给抢了。”   带着身上的红肿,张烈混合着清澈的溪水与蜂蜜,喂饱了怀中的小晴儿,让她不至于再饿得直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出现了一大片黑暗与污秽。红黑色的云气当中,骷髅飞舞,如同从天外而来。   好在,这座小桃山上并没有什么野兽,张烈将婴儿状态的晴儿,放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就顾不大上梦中世界的稳定与否了。张烈御起剑光冲天而起,与红黑云气飞舞骷髅作战,尽量用剑技剑巧,本世界承载范围以内的力量,将那些幽冥恶意,斩尽诛绝。   当此战完成的时候,红黑云气转化为此世界的乌云,厚厚漫延无边扩散,而后化为暴雨降下。   这世界中的元气,稍稍提升了些许。   当空御剑,感应到了其中的变化,张烈持剑立于虚空当中若有所悟,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还在下面,整个人悚然一惊,然后急落而下,将正在淋雨淋得哇哇大哭的女儿,护入自己怀中。   随着大雨,张烈注意到桃山的那条溪流中,有了小小的鱼儿跃出水面,看来以后不用去同马蜂比剑快剑准了,可以给小女儿煮鱼汤喝了。   在这个意识的世界当中,时间的流速是与外界不同的,只是张烈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以自己的法体双修修为,外面就算有人敢向自己出手,寻常结丹宗师也不过是自己寻死而已。   白日里,张烈在自己找到的山洞中,陪伴着晴儿一点点的成长,深夜里,他御剑出青冥,与外面的幽冥意志作战,不断将幽冥意志斩灭,化为养分,补充女儿的神魂。   在这个过程中,有着许多的艰难,繁琐,麻烦,幽冥越来越强,女儿生病了,幽冥越来越强,女儿挑食了,幽冥越来越强,女儿渐渐长大开始不听话了。   在这个世界呆了整整十六年后,张晴已然重新出落成一个大姑娘,整个桃山世界,也已经变得无比广阔,生机盎然。   这一日,在山洞篝火的一旁,张晴像往日一样躺在父亲的腿上,依恋地问道:   “爹,你会永远爱我保护我吗?”   “……不会的。”   听到这个回答,张晴有些诧异地翻身而起,望向自己的父亲,有些委屈地问道:   “为什么?”   “父亲,是因为觉得这个世界虽然残酷,却也无比美好,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终有一日,你要长大,你要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我不能剥夺了你拥抱这个世界的机会。”   篝火的一旁,父女二人相互注视。   而后,张晴扑到自己父亲的怀中:   “爹,谢谢您,谢谢您允许我这十六年来的任性。”   生命本身,就是至为珍贵之物。给予生命本身,便是莫大的恩情。   就在这个时候,在桃山高空处的世界,再一次天穹破碎,巨大的幽冥之气,涌入到这个已经足够坚实庞大的世界,化为一颗生长着双角,利齿獠牙的骷髅鬼头。   “幽冥界,真的是缺乏创意,多少年了,也就这些变化。”   摇着头,张烈再一次起身,只是这一次,张晴没有再躲避到父亲的身后了,而是有些兴奋的看向那高空世界。   “爹,这一次我陪您一起战斗!”   “哈哈哈哈,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父女兵也是一样的,上!”   两道剑气豪光,从桃山之上冲霄而起。   这一战,也是这十六年来的最终一战了。   数个时辰之后,那几乎实质化的幽冥鬼首,被张烈一剑断颈斩落,轰然砸落在下方的世界中。   它腐烂、污秽,不洁,但是也是世界所需要的丰沛养料,吞噬了这枚幽冥鬼首,整个梦中世界都开始震荡,鸣啸,天地之间,似有道音响起:   “生终将死,灵终将灭,万物终将消亡,死亡,才是生命新的开端。”   虽然很快就被那升华中的世界弹出去了,但是那天地道音,其中对于死亡的深刻理解,还是让张烈若有所悟。   再一次睁开双眼,张烈发现自己已经返回到现实界了,双手依然保持着立诀起术的法诀,只是此时此刻的幽冥界,也出现了巨大的灵气涌动变化。   掐指一算,张烈就知道,现在不过是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但是女儿的魂魄已经守住了。   同时,高空苍穹当中黑暗的漩涡急转呼啸,一团光辉缓缓降临下来,无尽黑暗,无尽死亡,却又无尽神圣,此既为幽冥神主之位。   此时此刻,女儿张晴还没有从昏睡中完全清醒过来,就算她清醒过来了,以张晴紫府九层境的修为,就算有所突破,现在继承神位也是九死一生。   但是神位已现,不去继承的话,愚弄天地,天地的反噬也不会小了,没有办法,张烈也只能高飞而起,迎向那团黑暗的光辉,走入其中。   这样一来,整个仪式的流程,就变成了拥有幽冥命格的张晴,作为神女完成祭祀,让张烈登临神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进入那黑暗神辉当中,张烈就感到近乎无穷无尽的幽冥本源之力,涌入自身体内。不由得,因此而低吼起来。   他同样也精通地煞通幽诀,双手结印转诀,将那一股股狂暴的力量,转入自身体内当中。   神威如狱,神恩如海。   一道又一道的道纹,在体表凭空凝聚生成,甚至于张烈身上,那件古旧的土黄色道袍,也在幽冥本源之力的不断灌注加持之下,渐渐转化为玄金之色,那墨色的道袍底料上,缀满了金赤色的复杂纹路,穿戴于身,只要略略一看,一股雍容华贵、庄严肃穆之气便再也遮掩不住了。   “幽冥神道虽然强大,可惜并非是我的道路。”   张烈的体内,有圆胖胖缩小般的张烈元婴,双手迅速的掐诀,四面八方有源源不断的幽冥神力涌来,却被他以小胖手,全数加持于自身面前,所悬浮着的一柄气剑之内。   仙神有别,神道虽然也是不弱,并且有着种种的好处,但是在太昊道统体系中,却往往只有弱者,战败者,才会去选择神道。   当然,也有极个别的存在,仙神一体,只得其利而不受其弊,那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流强者。   受封神位,若是张烈肯将这些幽冥神力尽数导入自己元婴当中,他甚至可以直接提升一两层的元婴境界,这就是受封神主的最大好处,在界域本源之力的不断灌注下,就算是一介凡人,也可以很快成长到此界可以容纳的顶点:元神地仙,神主境界。   但是那样的话,就与幽冥界牵扯太深了,张烈选择过滤转化,哪怕最后因此获得的益处大为下降,也要好过就此转入神道。   轰。   虚空震荡,当张烈完全吞噬那轮黑暗光辉,在高空中缓缓而降的时候,一股涟漪也就此扩散开去了,九域七洲之地。   巫神界,妖神界,黄泉界,幻魔界,古魔界,瀚海界,云中界,中天界,当然,也包括幽冥界。   北域寒洲,南域炎洲,中域龙洲,西域庆洲,东域秦洲,北紫府洲,南紫府洲,亿万众生,所有生灵,全部都心中有了一个感应:   幽冥界域,神主诞生。   其中高明的修士,甚至于可以隐隐间感应到幽冥神主,在哪里诞生,哪里出现。   张烈缓缓的降落下去,同时将再一次昏迷过去的女儿张晴,接入怀中,抱着送到了王婉仪的近前。   “我将金虹谷、晴儿都交给你,我平生仇家太多,实力太强,这下又继承了这烫手的神主之位,实在是经不起调查的。”   “我在这里,很可能引来仇家寻仇,无穷祸事,只有我离开了,那些人摸不清情况,也不会过于为难金虹谷。另外,绝大部分的幽冥神力,我都会交给晴儿,她的境界提升速度会非常惊人,尤其是在这幽冥界域当中,凭你的手段,有这些条件在手,想来足以保晴儿平安了吧?”   “晴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全力保护她……但是你要去哪里?”王婉仪伸手接过张晴,然后注视着张烈这样问道。   “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另外,我将我的四弟子竹玉心也安排在你这里,但他是你的暗剑,小心使用,这不是给你用来扩张的力量。”   张烈与王婉仪,双方很快就错身而过了。   自黄泉神主之后,这个世上本就多出许多谋夺神主之位的强大修士,青阳子,赤眉,乾风他们也算是,但甚至并不算是其中最强大的,青阳子虽强,但是成长的时间毕竟还太短了。   有无数道途上已经无望的修士,想要这九域神主之位,但张烈也未曾想到,竟然被自己这个并不想走神道的修士给获得了。   但是张烈将绝大部分幽冥界本源之力的灌注,留给了张晴,这孩子性格不够坚定,仙道之路是很难走的远的,不如在神道领域上先历练个百千年,未来若有机缘的话,再放弃神道重归仙途。   数日之后,一道幽暗的遁光正在从寒洲北境,向南境的方向上极速飞遁,那太阴幡中所包裹着的人,当然就是云梦瑶。   “师尊真是的,抢夺幽冥神主之位这样的大事,竟然不带着我,神主之位啊,自此长生久视矣!”   就在这个时候,云梦瑶突然感应到自己的前方远处,有一道熟悉的剑光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飞至。   还未等到她反应过来,自那剑光当中就卷起一片紫色星光,然后,云梦瑶就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被卷入到其中去了。   “师尊,您,您不是在金虹谷继承幽冥神主之位吗?”   注视着剑气当中,一身玄衣华服的张烈,云梦瑶有些发愣,同时她上下注视着自己师尊身上的这件袍服,微微皱眉。   因为,那件原本华丽无比的玄衣华服,就好像是被人以拙劣的手法,不断重染一般,一股古旧黄色,渐渐重新覆盖而上,就好像是一位帝王,故意的在泥地里面打了一个滚,染上了无尽的尘土。   “神道比仙好吗?受束于天地,永世不得自由。”张烈斜视着云梦瑶,这样言道。   “……师尊,这是多少人舍命求都求不来的事啊。”   咚。   “啊呀。”   张烈随手甩了云梦瑶一个脑瓜崩,痛得小姑娘抱头缩身。不过,她也算是因此明白了自己师尊的态度。   “不继承就不继承,那,那师尊我们现在是去哪啊?”   “师尊,带你去寻无上大道!”   “啊?”   听着张烈的话语,云梦瑶整个人都懵了,她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师尊很少妄言,但是无上大道又岂是金丹元婴境的修士,就可寻到的?   在去寻无上大道之前,张烈先是在距离天墉城较近的位置,给天墉城中的几个人修书一封,发灵符传送了过去。   让天墉城支持金虹谷王婉仪的统治,自己这些年在天墉城中结交了一些朋友,也积功颇多,不用白不用的。   因为张烈的修书,天墉城在其后的方略中也的确开始全力支持王婉仪,主要是张烈在天墉城中立下的功勋太重了,天墉城方面收到传书之后,若是完全没有所表现,难免让下面的人离心离德,觉得为天墉城拼命也是无用。   更何况,南越一域不算什么大地方,金虹谷也不是什么庞大势力,给予各个方面的支持,对天墉城方面不算难事。   有了北域寒洲上门天墉城的力挺,各洲各个势力对于金虹谷的调查,就受到了相当的限制,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还是北域寒洲上门与幽冥神主间的势力联手。   而张烈自己,则在这之后御剑前往北域寒洲第一凶地秽云天,几百年时间过去了,北域寒洲前九凶地的排名不时变化,而这第一凶地的位置,始终都是秽云天的。   但是当年,张烈在这里获得了天罡道法呼风唤雨,地煞通幽诀,甚至地煞煮石弄丸篇。   他知道在秽云天最深处的道宫当中,还有着几篇太昊金章存在,之前是实力法力不济,不能再继续获取,现在一身修为已经提升到元婴境界,又怎么可能不取回这祖先传承。   无上大道,指的就是这个。   在反应过来之后,云梦瑶也是无话可说,的确是如此。   秽云天深处,在那血色凶光弥漫的道宫当中。   道宫核心处放置着一张金镜,左右有两方之人,道人一方七人,妖族一方九人,在他们的面前各有一篇道文存在,只是其中绝大部分都被涂涂改改,甚至于被直接毁去,只有寥寥几人几妖的面前,刻录着相对完整的道文。   时隔多年,终于可以得到这些道统了。   斩杀了青阳、赤眉,乾风三人之后,张烈得到了大日金经,胎化易形,剑经,三部界外天书,当得到它们并将它们收入到昊天镜中之后,张烈隐隐间觉得,自己对于这三部道书的领悟,隐隐更进一步了。   甚至冥冥当中,感应到一种个人气数上的提升。   “收集太昊道统,继承气数?”   就算是修道至今,对于这一方面的领悟,也仅仅只是隐隐有所感应,除了界外天书以外,青阳、赤眉,乾风三人祭炼多年的本命法宝,也是至宝,也尽数为张烈所获。   只可惜其中威力最强品阶最高的大日神光网,性质过于霸道,非太阳金焰无法完全发挥出其威力,张烈以火行之道虽然也可以驱御使用,但是连其实际威能的十之三四也发挥不出。   反倒是赤眉神针,易上手,易使用,张烈给云梦瑶使用了,颇为契合其出手的习惯。   血焰神幡同样也是如此,此宝虽然因为乾风真君的自爆而受损颇重,但是将之吞噬,却是让云梦瑶的太阴幡威能大涨,因此具有了进阶底蕴。   秽云天血色道宫当中,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张烈并没有再去触动道宫中央处的那面金镜。   而是先抄录地面上所刻录的道法:   天罡道法,降龙伏虎:此为无上法体双修之法,龙与虎,皆象征着此界最强大的力量,修成此天罡道法,龙虎交汇,人便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天罡道法,振山撼地:这是极为强大的土行道法,不是一个法术,而是一整个道法体系,修炼有成之后,将会具有极为强大可怕的地行之力。   地煞秘术,禁水:水行禁法,高妙绝伦,就算是已经修炼了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也应当修炼禁水秘术,懂得操控天下水行法力。   地煞秘术,借风:风术禁法,高妙绝伦,对于风自由的进行操纵。   地煞秘术,布雾:雾术禁法,高妙绝伦,对于雾自由的进行操纵。   地煞秘术,魇祷:即使用法术以幻象迷惑人,幻术禁法,中术者如坠梦魇之境。   一共两门天罡道法,四项地煞秘术,虽然其中有着一些残缺不全处,但这依然是张烈有生以来,在太昊金章上的最大收获。   “这是成体系的天罡地煞总诀,就算是修炼了呼风唤雨禹步,拥有了龙族天赋,但依然要修炼这禁水、借风、布雾之术,否则自己摸索,不知道要多少辛苦,才能将呼风唤雨修炼到高深的境界。”   “这魇祷之术,却是合于梦瑶的修炼。寻隙而入,以幻杀人。” 第五百零二章:盘古世界,我人族永不低头   鸿蒙未判,混沌初开。   其中孕育先天而生的三千神魔,遨游其中,逍遥自在,当中有一名身材雄健的鬓须大汉坐在一颗星球上,看着四周那些游来游去、奇形怪状的神魔们,感到有一些无聊。   盘古知道开天是他的使命,但他也知道开天之后便得身死道消。   所以,他在这片混沌当中,学着那些神魔,遨游一万八千元会,却越来越感觉不到快乐。   “是时候,开天了!”   见自身所处之地昏昏茫茫,盘古心中不由好不烦恼,遂用神斧劈向四方。诸神魔见此事甚是恼恨,我等于混沌中逍遥自在,你若开天我等何往?   因此围攻盘古。   盘古持手中神斧,斩三千神魔,开天辟地,创造出一个繁华的世界。   然三千神魔先天而生,不死不灭,虽被盘古斩成碎肉,却依然是不死的状态,随着盘古开天,它们残余的血肉也逐一演化为一座座世界,只是相比盘古世界的鼎盛,这三千神魔所演化的世界,均是恶地。   ……   三千神魔,汇聚法力,将少年周云,投入到封神量劫当中,历经无数劫难,最终成为第七圣人。   助通天教主完成“诛仙阵”、“万仙阵”两大恶阵,重炼地水火风,再开世界,结果两方共七位圣人,拼了个两败俱伤,全部陷入长久的沉眠当中。   整个世界,完全进入天庭统治时代,然而百万年过去之后,昏聩的众仙神,沉迷于享乐当中,没能及时感应到,这个世界的庇护之力正在逐渐消退,直到有一天,三千神魔种族破界而来。   ……   雷光呼啸,那是雷震子的身化雷霆,纵横于苍穹。   火莲席卷,那是哪吒三头六臂,手握长枪,冲杀于万军当中。   辉煌的金色神辉,撕天裂地,一人一狗,一骑当千。   但是百万年的和平实在太过漫长了,整个天庭,除了这寥寥几位仙神以外,就只剩下一群只会使用法宝、抛出去欺负凡人的存在了,灵山陷落,五庄观被毁。   当那犹如黑云一般的三千神魔种族,包围住天庭的时候,就算是那位帝尊,也知道大势已去。   看着那在战阵当中,为自己拼死冲杀的,都是心中烦恶的仙神,而自己平日里所倚重的仙神,现在只能在自己目光的扫视下,低下头颅。   那位帝尊怒到极点,却反而是笑了。   他缓步走回到宫中,对结发老妻苦笑言道:   “孩子们都在外面死战,你我为天地共主,不可失之玉帝王母的尊严,当生则生,当死则死矣。”   “善。”瑶池金母笑着点头。   帝尊再一次流下眼泪,他微微仰头,试图让眼泪渗回去,然后上前抱住瑶池金母,为她梳头。   “师妹,多少年了,没有为你梳过头发。想当年我们在老师那里,做童子的时候,我总是为你梳头。”   两人享受着此生最后的静谧,却都没有提及去请鸿均老祖出手,世人不知晓鸿均老祖的根脚,他们这两个弟子却是知道的。   鸿均老祖同盘古祖神一样也是先天而生的三千神魔之一,盘古世界与域外三千世界这场战争,无论是谁胜谁负,老师都会是得益者,以老师的心性他也是绝对不会亲自下场入局的。   为师妹梳着头发,渐渐得却发现师妹的身躯越来越冷,玉帝满眼泪水的移动师妹的身体,却见一支金钗不知何时,已经插在师妹的心脏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震荡冲击着整个的天庭,这也意味着,天门被攻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极度强大的法力,从师妹的身上涌入到自己体内。时空之力,渐渐融合。   就算是玉帝,也无法承载这样的力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撑爆身体,不过现在却是无所谓了。   “昊天镜!”   随着玉帝的斥令,一面华丽古拙的暗金色明镜,出现在虚空当中,玉帝狂笑着,在四周的那些暗影冲入宫殿之前。   抱着自己师妹,撞入了昊天镜中。   自己主动自杀,还有机会魂魄以天地自然之规则自然转世,若是落到这些神魔种族手中,想死都难。   昊天镜的确是举世无双的至宝没错,就算比之当年那几位圣人手中的至宝,也未必见得逊色,但是这也顶不住,玉帝与王母混合全部真元法力的决死一撞。或者说,神物有灵,它本就想与主人同归。   轰轰轰轰。   暗金色的光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整座辉煌无比的天庭,也在这时与空的乱流当中,瓦解崩溃。   同时也拉着无数的域外神魔种族,葬于那漫天光爆。   巨大的时空之力冲击三界,玉帝与王母战力虽弱,但是仅算修为,却是圣人之下准圣境界,借昊天镜的伟力,令整个盘古世界的庇护之力又一次提升起来。   秽云天内。   张烈拿着手中的昊天镜,愣愣出神。   秽云天核心道宫当中,有着数部的天罡地煞秘法,张烈在金丹境界时,得其中一部呼风唤雨。   现在他晋升元婴境界了,当然不会忘了重返此地,获得更多的太昊金章传承。   在将道宫中的太昊金章全部获得后,张烈又取出本命法宝昊天镜,吸取道宫内,那面破碎的古镜残骸,随着一枚枚暗金色的镜片飞起,融入自身的本命法宝昊天镜中。   残破古镜内扩散出来的暗红色光晕,越来越强烈。   但是强化本命法宝这种难得的机会,只要是修士就不愿错过,张烈心中估算着秽云凶光对于自己的侵蚀,一片一片吸取着古镜残骸。   当又一块古镜残骸融入本命法宝昊天镜时,似乎触发了某种临界。   张烈脑海当中,一时间幻象纷呈,似乎有一道柔美的女声在自己耳边轻呼:   “师兄,师兄!”   “师尊,师尊!”   张烈以手抚额摇晃了一下,方才看清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二弟子云梦瑶。   “师尊,这里的秽云凶光强度越来越高了,我们快走吧!”   “走!”   单手一抓云梦瑶的手腕,下一刻张烈化为一道遁光疾飞而出。   但是在飞遁的过程中回头,张烈看着那一圈一圈不断向外扩散着更加强烈秽云凶光的道宫。   心中隐隐间明白了,那是什么。   “三千神魔种族它们战死时的怨恨之意吗?” 第五百零三章:潜修   什么盘古开天,什么诸圣沉眠,什么三千神魔,什么天庭陷落。   张烈在离开那座道宫之后,就将这些全部压在心底里,不再去考虑这些了——我一个元婴境的小修士,实在掺合不起。   过多思虑,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通过秽云天内的传送法阵,张烈带着自己的二弟子云梦瑶,返回到了瀚海界。   自己这些年在玄黄大世界锋芒太盛了,应当略作收敛了。   更何况这一次在秽云天道宫当中,收获了这么多的界外天书,应当潜心苦修个百年左右。   于是,张烈带着云梦瑶来到瀚海界之后,无论哪位故友都不去拜访,而是寻了一座荒岛,建立洞府开始隐修起来。   天罡道法,降龙伏虎:此为无上法体双修之法,张烈一直以为,自己的体修水平相当不错,就算是与同阶体修近身搏杀,以自身的法体强度,并指如剑,也不怕了谁。   但是在阅读过这篇经典之后,张烈方才渐渐明白,心意精神为龙,体魄气血为虎,龙虎交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体修,而自己的近身搏杀能力,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擅长近身搏杀的剑术而已,其实与体修与否关系不大。   “还有这振山撼地之法,也是高明啊!”   洞府当中,张烈一手拿着道书,另一支手轻轻一挥。   法力扫动之下,他面前地面上的一些石子,很快就长出了手脚,摇头晃脑,就要找人打架。   此天罡道法修炼到高明的境界,可以鞭山活石,使之化为土神降世,威力绝伦,绝大多数同阶修士都不会是这土神的对手。修炼到更加高明的境界,更可以召唤出数位土神降临,围殴对手。   至于自保,那就更容易了,振山撼地是极为强大的土行道法,不是一个法术,而是一整个道法体系,且土行法术本就长于防御。   除此之外,地煞秘术,禁水,地煞秘术,借风,地煞秘术,布雾,张烈也全部都钻研琢磨,因为它们是呼风唤雨的下设辅助秘法,修炼它们不但不会耽误时间,反而会提升修炼天罡道法呼风唤雨的效率。   荒岛之上,另一座洞府。   白发道服的云梦瑶,正在苦苦钻研着那卷地煞秘术魇祷,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最适合自己的道法之一,但是钻研起来好头疼,就算是师尊已然将整篇道法,给自己翻译理顺一遍了,但是云梦瑶还是觉得,该看不懂的地方还是看不懂。   “呜呜,看不懂也得学啊。过段时间师尊要来考较学习进度的,就算无法领悟,通篇也要背下来,学不学得会是能力问题,背不背下来就是态度问题了,师尊哪来的这么多奇怪的话?”   虽然抱怨,但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背诵中,渐渐的,云梦瑶就发现自己可以理解其中的一些内容了。   幻术能力,竟然因此大幅提升。这就让云梦瑶更加有了继续钻研下去的动力。   修道,是没有岁月的。   春去秋来,夏日冬雪。一年又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修炼降龙伏虎道法,张烈将心神之力与体魄气血之力更进一步的融合,使激发出去的飞剑,更快更重。   因为修炼振山撼地道法,张烈对于土行法理,渐渐有所领悟,化入剑意当中,使激发出去的飞剑,更重更狠。   因为修炼禁水,借风,布雾三法,张烈对于禹步的理解更加深入,由此更进一步提升了自己的体魄强度。   这一日,张烈正在山中练剑。   只见随着其意之所至,剑光流转飞舞,灵动矫捷,可是偏偏其上似乎带着一股沉重犹如山岳一般的剑意,令人觉得,被此剑斩刺击中,恐怕不会是寻常剑伤,而是如被山岳正中,身躯化为齑粉。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烟飘飘荡荡,飞舞萦绕,而后在张烈的身后化为人形。   张烈陡然回过身形,却见云梦瑶微微一笑,一瞬之间,在此女的身后,花海盛开,千娇百媚,使人就感觉到自己如同身处于花海,万花锦绣,无比美丽!   当你觉得这片花海美丽,那就是已经中术了,一部分心神融入到了这片花海当中,当这些鲜花骤然枯萎之时,受术者受死亡之意的影响,就会死亡。   然而,在张烈的面前,云梦瑶根本就没有机会,激发魇祷之术的第二重变化,她只觉得自己眼前剑光一闪,自己身后的鲜花就已经被斩尽了,与此现时,师尊控御的飞剑已然抵在了自己前额眉心处,冰冷透骨。   “师尊,别总用飞剑指我的头,我都快有心病了!”   眼看自己最新练成的幻术,一点用处也没有,云梦瑶开始嘟起红唇撒娇,这般绝世美貌,足够让世间绝大多数男子,为之目眩神迷。   可惜张烈平常看得太多了,是一点都不惯着。   剑劲化钝,咚咚得在云梦瑶的额头上轻击几下,以示惩戒。   “不想再被人用飞剑指着头,就好好修炼,被师尊用飞剑指头不算什么,我就怕你到了外面,被人飞剑指头,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师尊,我都已经金丹九层了,在修仙界那也是一方豪强了!足够开宗立派了。”   “不是还没元婴,等你元婴了再说这话吧。”   “那个,师尊,我前段时间修炼魇祷之术,有所顿悟,纯化了真元,我好像,真的可以修炼元婴了!”   “……”云梦瑶的这番话,让张烈也微微一愣,他转过身来注视向云梦瑶,开启了昊天法目,发现自己这名弟子的法力,的确已经是提升到了凝结元婴的边缘。   只是自己这些年来,过度沉迷于修炼,却是没有注意到,云梦瑶已经精进到这个地步了。   “万劫阴灵难入圣,梦瑶,你打算冲击元婴境界?还是等为师炼制一枚复生丹后,你再重新入道修行吧。”   “不,师尊,我是您的弟子,还魂复生丹我会服用的,但是一定是等我修炼成鬼道元婴之后!如此,我未来才有更大的把握冲击元神,从此陪您,长生久视。” 第五百零四章:瀚海界,玄心覆灭   在修仙界有一位好师尊,不仅是传道授业解惑,很多时候,可以保命。   张烈自己练成天道杀心,将天劫转为人劫,他虽然没有渡过中天劫的经验,但是却有着丰富的渡劫经验。   再加上身家家底丰厚,在云梦瑶下定决心后。   张烈直接就在岛上,布下了渡劫阵法。   修行,毕竟是个人的事,就算是师尊也只是能引人入门,进入门径后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就算是张烈也无法替云梦瑶决定。   “梦瑶,虽然法阵已然布下,花费百万灵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天劫无法代受,劫数一落便再无法回头。”   “……”   回应张烈的,并不是弟子的回话声。   而是身后浓郁的乌云,迅速的遍布天空,将星空完全遮蔽,将应劫对象牢牢锁定!   “师尊,我得您教授传道,苦心栽培,今日若是不能修成天道元婴一证道法,又有何面目再见您?”   就在张烈转身的时刻,他身后的洞府缓缓打开,已然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的云梦瑶这样自语着,似是回答张烈,更多的却像是说给自己听。   在这个过程中,她双目当中的锐意越见坚定。   天劫要来,那就来吧!   突然之间,岛上那厚重的乌云之中,出现一片火红紫色云彩,那云彩带着无尽的火光,由小变大,火红的流光四溢,仿佛燃烧在天空里,整个山川大地,顿时无声,整个天空皓月,顿时失色!   无边无际的浩然威压有若实质般落下,恐怖让人心神崩溃!   天劫之威,浩荡涌来。   “还好,这雷劫虽然深重,但总算不是最猛烈的那几种,梦瑶以阴灵鬼修之体,强练天道元婴法身,但总算杀孽不算过于深重,没有引动最可怕猛烈的几种劫雷。”   鬼修有吸取血食阳气,迅速增长自身道行法力的天赋,再加上彼此吞噬的情况也很普遍,因此高阶的鬼修几乎就没有不是杀孽深重、法力驳杂的,再加上以阴灵鬼修之体招引劫雷,除非有极大的机缘,否则劫数必然无比的深重。   而云梦瑶自诞生这两百年以来,几乎只炼化过数枚元婴,算是她见血杀人,其中还有几位本身就是恶业滔天的,受到的气数反噬极小。   因此,总的来算,眼前劫数虽然深重,却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张烈还在思索之时,九天之上又是爆起一声惊雷,照得下方岛上两人身边一片通明,背后身影变幻。   响雷过后,眼前已经烁起道道炫目金光,恍如星河之下九天,如同迅雷疾电破空而来,直劈向云梦瑶。   就像是烈日的炎火,在疾落而下的过程中辉耀出亿万道难以逼视的强光。其中激射而出的道道光线却有如利箭般掠过虚空,一下子落到云梦瑶头顶,轰的一声,直轰而下!   云梦瑶见此清啸一声,整个人飞身而起,竟然是不凭借任何阵法法宝的防御,以自身身躯硬接天劫。   天劫淬体,以高空中云梦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大片大片精粹的玄阴鬼雾,迎落雷光,这些皆是她的法力所化。   此时此刻在暴烈的雷光当中,燃烧得作响,却也让云梦瑶那原本在雷霆之下虚幻的肉身,因此渐渐凝实起来。   以肉身法力硬抗劫雷,云梦瑶如此应对,张烈见到却并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他的渡劫经验之一:   雷劫只要扛过,就会有好处留下。尤其是渡那种提升大境界的雷劫,整个过程都是对修士神识、法体、法力的一种打磨淬炼,根基足够深厚的话直接以肉身法力硬抗,有利于先一步完成转化。   虽然会因此受不轻的伤势,但总的算下来却是划算。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道劫雷逐渐消散!   虽然天然克制,但是以云梦瑶的根基之深雄,却终究不是这一雷就能诛杀得了的。   第二道劫雷顿时诞生!   好像感应到云梦瑶现在的状态,法力更见精粹,道行更见提高,一道光雷,徐徐出现,在劫云中突起,而后凝成高达数百上千丈的巨浪模样,重重轰下!   那巨浪落下,轰的一声,天空未变,大地之上,云梦瑶下方的青石地面已然尽皆塌陷迸裂,无数细小的块屑密密麻麻地升上半空,于无声中化为齑粉。   此为浩荡滔滔之雷,若是云梦瑶还按照之前的法门应对,任凭她道基再深法力再厚,也要被此雷法炼化成渣。   但云梦瑶却是个性子机灵的,懂得应时应势而变的道理。   “此雷法意浩荡雄浑,该是劫雷当中碧海生涛一系的雷法,其势虽缓却发力无穷,我若是被动防守,就算能够守住,也要被耗得精疲力竭,法力大损,既然如此反倒不如主动出击!”   一念既定,一种无坚不摧而又灭绝一切生机的阴寒杀气剑光在云梦瑶身上浮现。   一支小幡自她的天灵顶门处飞出,而后组合化为一柄白骨飞剑,落于云梦瑶手中,下一刻云梦瑶人剑合一,整个人与剑化为一道凄厉白虹,竟然将高空当中那蓄势而落的浩荡雷光,一剑裁成两段,将之其后蓄势,尽数斩去。   只是以阴灵鬼修之道,以阴灵鬼修之剑,爆发法力,硬破天地雷法,当云梦瑶再一次手握白骨长剑,自高空当中现身的时候,看着天空,那银白长发的女修喘着粗气,拭去嘴角处的溢血,继续等待!   这中天劫劫雷不可能只有两道,最多九道,最少三道!   果然随着时间的过去,那天空劫云,雷行云荡,轰的一声,又是一道劫雷光下!   这道劫雷,初时是一道雷柱,而后骤然分化,发出滋滋燃烧破空之音,这一次并不是一道劫雷,而是瞬间,七百二十六道,在那无尽的滋滋噼啪声中,一大片恐怖惊人的怒雷轰下,有如天空群星划落。   密密麻麻,璀璨光华电芒四射,威势无比!   看到此雷落下,云梦瑶长出一口气,反倒放松下来!   并不是这种分化而击的雷法,就不厉害,恰恰相反,这七百二十六道雷光,在云梦瑶的神识感应中,至少还可以再分化两次,化为一千四百五十二道,化为两千九百零四道,甚至分化第三次。   雷法天然具有极强的克制、穿透之力,这劫雷虽然分散,但只要一个防备不慎,沾上一两道,就容易沾上其后的三四道,甚至其后的数千道雷击,真的如此,别说金丹后期晋升元婴的修士受不了,就算是寻常元婴修士,也绝对是捱受不起。   但是像这种繁杂分散之雷劫,是最适合用阵法来破解的。   云梦瑶对于自己师尊张烈,远远比对自己更有信心。   此时此刻她疾落而下,将白骨剑再次转化为太阴幡,祭出镇压于岛屿灵脉,撑起渡劫法阵。   天劫不可代受,因为这既是天地对修士的考验也是奖励,无法独自走过这种最基础选择的修士,根本无法在求道之路上走远。   因此张烈不可能为云梦瑶设计一个,境界远高于她自身境界的法阵,保她可以渡过雷劫,那样的话别说天道元婴了,人道元婴怕都是残次品,可能凝聚出个法身元婴,其中没有大道,就只剩下基础法身了。就这,还是因为云梦瑶道基深厚,所修道法高明才行。   太阴幡镇压法阵,以这座岛屿为中心,升起一座黑烟滚滚的防御,却是引动了大地阴脉,在那滚滚黑气当中,密密麻麻,满是缩小不知多少倍的人形面孔。这里面男女老幼都有,还个个流露出痛苦之极的表情,实在恐怖之极。   越高明的鬼道法术、阵法,往往就越是如此诡秘恐怖,这本来就是对于生灵的一种威吓,鬼修之间彼此相互斗法,所用法术反倒会变得简捷许多。   这座五阶鬼道法阵并不高明,只有五阶中品,但是却与云梦瑶的道法体系完美契合,凭借这座阵法以及太阴幡储备的法力,硬扛渡过了两道雷劫,而在这个过程中,云梦瑶自身则在阵法之内全力的运功疗伤,当第五道雷劫一过,整个阵法崩溃之时。   云梦瑶冲天而起,气势提升,整个人看起来,竟似乎已然伤势尽复甚至略有突破。   “可是,看这劫力的积聚程度,不是九重雷劫也是八重雷劫啊,其后的四道雷劫一道比一道更重更可怕,而梦瑶的法力……”   张烈是不敢轻易神识提点的,天人感应,越高阶的修士插手,后面的雷劫就劈得越狠,以作平衡。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感应到东南方向,有几团巨大的妖气正在靠近过来。   瀚海界以天月皇朝为最强势力,人族最强宗门玄心宗在这种妖族大势之下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蛟龙一族本身就是强横种族,而在此界又是蛟龙一族异常兴盛,人族修士难以维持,也就不难理解了——瀚海界九成以上的地域都是大海。   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而后张烈所在的位置上多出一具土傀儡分身,他自己则迅速往那妖气前来方向飞遁而去。   本来云梦瑶强渡天道元婴中天劫,就已经是相当勉强了,若是再被外界所干扰,太容易出现问题了。   以张烈现在的飞剑遁速,周游瀚海界都不需要几天的时间,神识感应所在,自然是转瞬即到了。   是几名人族修士驾驭法器,正在被背后的几头蛟龙追杀。慌不择路,一路忘命飞遁到这里。   而那几条海中蛟龙,就好像抓到老鼠的猫,追追玩玩,玩耍一会,要玩得开心,玩得饿了才会去享用自己的大餐!   它们冰冷的眼瞳注视着那几名飞遁中的人族修士,好像在说:你们跑啊,快跑啊,怎么慢慢就慢下来了?我们还没有玩够,没有吃掉你们呢!   在这个距离,张烈可以同时感应到弟子云梦瑶的渡劫情况,但是他也没有什么犹豫的直接出手,几道剑光犹如从虚空当中突兀斩出,那七八条追杀玩弄人族修士的蛟龙,直到自己的头颅被切下时,眼睛中才闪烁起疑惑的光彩,全部一剑枭首,斩尽杀绝。   珍贵的蛟龙之血,瞬间染红了大片的海域。   “啊啊啊啊啊啊”   “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多谢前辈,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十四名人族修士金丹紫府境的都有,此时此刻被张烈拦下,半天才缓过精神来,就算是金丹紫府境修士也再没有一丝厚重威严,多是以手遮面放声大哭起来。   张烈微微皱眉,注视着他们身上的宗门服饰,发现颇为熟悉,略一转念之间想起,这几个人应当是瀚海界第一人族修士宗门,玄心宗的弟子。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身为紫府修士,金丹真人,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简直让天下耻笑。止声!”   “呜呜呜,是,是的前辈。我们,我们家园被毁,险死还生下一时感伤,却是让前辈见笑了,实非有心如此,还请前辈多多海涵。”   其中一名老者,拂泪持礼言道。   然而听闻此言,张烈的眉头却因此紧皱起来。   “看你身上的道服,当是玄心宗的修士,玄心宗也算是一鼎盛宗门,至少坐拥四位元婴老祖,怎会被轻易破门?”   “我玄心宗与天月皇朝死战百年,前辈袖手旁观也就罢了,此时又何必明知故问?现在玄心宗以破,未来不知诸君如何自处。”   十四人当中,有一名紫府境修士还有一些年轻人的气血,激愤之下这样言道。   他把张烈当成在此地隐修,却对于玄心宗败亡一役袖手旁观的老怪物了。   毕竟,玄阳海域玄心宗与天月皇朝已经厮杀了过百年的时间,即便再是怎么隐修的修士,也不该毫无听闻才是。   除非他避世隐居,且能做到一切修行资源自给自足,但那种状态的修士,又怎么可能修炼到眼前人这般深不可测的境界。   “你们先在我这里呆一段时间,我还有话要问你们。”   张烈回过头,感应着弟子云梦瑶的状态,骤然离去,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来。 第五百零五章:天道元婴,阎罗天子法身   “师尊,梦瑶怕是要辜负您的期望栽培了。”   立身于虚空当中,云梦瑶身躯虚弱,望向天空中,那再一次凝聚起来的恐怖血雷,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师尊若是此时出手,当能强行救下自己一命。   但自己一生的道途,也将因此穷尽,不能修道,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和杀了她也是无异了。   在接连渡过五道劫雷之后,云梦瑶破阵而出,施法迎击天劫,但是第七劫为天戊烈炎转劫雷之变法。   变化诡秘无比,云梦瑶以为自己成功破解,但是其威力却在第八劫落下时,以心炎形态骤然爆发。   内外交攻之下,云梦瑶瞬时重伤。   她是以魇祷秘法,通过幻术伪装成自己已经死了,才避过第八重劫雷的杀力的,侥幸未死。   但是老天也不是那么好骗的,第九重雷劫重新锁定云梦瑶,血色雷光汇聚,压迫无比的可怕。   “我不甘心,如果是八重天劫,如果我没有大意,中了心炎暗算。我明明可以陪师尊走到最后的。”   眼中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云梦瑶的心中无比懊悔,可是现实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自己,就要死于天劫之下了。   就算不死,此生道途穷尽,比真正死去,还要不如。   轰隆隆。   这道血色雷光,当空劈落,居高临下,血色光辉浸染天地,一种灭杀一切的威势已然油然而生。   云梦瑶这一刻已经无法再运转法力了,她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回头,咬牙,注视那道将会毁灭自己的血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着古旧黄袍的道人,骤然虚空挪移,落到了云梦瑶的面前,他闭上双眼而手持道诀印向苍穹:   玄天帝尊法身,天道杀心。   随着张烈的一诀发出,那张烈体内丹府当中,有一白胖胖婴儿双手中所虚按的半透明飞剑就是一闪,一道剑光出现,苍穹之上,那原本可怕无比的戾血十煞天绝雷,瞬间消失,竟然是被这道剑光一剑斩杀!   云梦瑶渡过第九重雷劫!   因为整个过程,是天道出手,而非张烈出手,同时张烈这一剑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以这种方式助人渡过天劫,一次出手之后,就会被此方天道意志所记忆,下一次再出手,张烈与被他帮助渡劫之人,都会诸劫加身,气数消散,那种代价,就算张烈也不想面对。   “但就算在一个界域,只能帮助一个人渡过劫数,帮梦瑶修成天道元婴,也是值得的。”   云梦瑶此时此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当她看到天上劫云散去,灵云仙露雨落而下时,感应着自己体内的法力变化,顿时明白过来。   “师尊!”   低呼一声,云梦瑶就想扑入师尊怀中,同时撒娇耍赖:您有这么方便道法,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以此免去,师尊对自己失误的责罚。   但是在张烈怀中,云梦瑶的身躯迅速缩小着,很快就从少女模样,变幻缩小为幼女甚至到了后期,直接化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   这个女婴在张烈的怀中,奶声奶气的挥舞着双手求抱抱。   “师尊,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啊?”   “应该是因为你是鬼修本身就没有肉身,再加上修炼的又是鬼修几乎不可能修炼成功的天道元婴,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变化来。”   张烈一只手抱着小徒弟,轻叹一声。   而后又一挥另一只手,幽紫光霞扩散飞卷,形成一轮漩涡一般,将四面八方的灵云仙露全部收取过来,大半融入云梦瑶的体内,小半则被张烈以玉瓶收取起来。   中天雷劫结束,天外必然放出灵云仙露。   灵云仙露是天府奇珍,是这世上恢复元气最佳的几种天地灵物,仅有元婴、化神修士渡劫之后才会出现一丝半点。   当然,云梦瑶修成的是天道元婴,渡过的是九重雷劫,灵云仙露的数量相对还是比较多的,在吸收了足够多的仙露之后。   云梦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化越来越轻盈,然后渐渐就越来越高的飞行起来,张烈负手而立在下方看着。   看着那个胖嘟嘟的女婴,融入到苍穹当中。   在这个时候浩浩荡荡的天地元气波动,尚且还没有散去,并且再一次,向云梦瑶涌入而去。   这个状态,持续了七日的时间,对于修道中人来说,这几日光景不过是一次周天功行。   而在七日后的夜晚,天云破散,皓月当空,先一步传来的却是朗朗吟诵:   “踏破阴阳路,法力拘鬼神,如今成道果,再非凡间人!”   张烈睁开双眼,只见一位仿佛如月神一般美丽女子,身着纯黑色的法袍纱衣,赤裸玉足飞降而来。   当真天人降世,美好得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然而云梦瑶下一刻就破功了,眯着眼睛放肆的开心大笑:   “师尊,我练成了阎罗天子法身!好厉害,这天道元婴真的好厉害!”说着云梦瑶微微地作势,身上的玄阴法力汹涌澎湃,犹如潮水一般向着张烈涌了过来,在她的护体元气之中,隐隐有无数凶厉的恶鬼成形,就像是在为主人助长威势一样,张牙舞爪的向着张烈发出威吓。   “嗯,很好,以鬼修之道修炼地煞通幽诀,能够凝炼阎罗天子法身的确已经是极限了,做得很好。”   张烈微笑着摸了摸云梦瑶的头。   可是接下来,却依然还是话锋一转:   “可是我那一剑,原本可以留给你其它师兄弟的,现在在你身上用了,回去抄通幽经三万遍吧,不然你粗心大意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不要啊,师尊,手书抄写三万遍,真的会死鬼的。”   “啊,你还提醒我了,不许用法术,必须是你自己手书抄写,你要再敢偷奸耍滑,我保证一定会加倍的重罚你!”   “哦……”   张烈的话,几乎把云梦瑶晋升天道元婴的喜悦全部打散了,但是她也知道,若非因为自己的失误,那天道元婴九重雷劫,自己原本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渡过去的。 第五百零六章:潜修百载一剑出   瀚海界山门崩溃,无数修士败退万里,千里海域,为鲜血染红。   下方岛屿之上,多有妖族妖兵妖将对人族的血火杀戮。   一道遁光从远方高空疾遁而至,张烈以千里望气术,搜索人族元婴强者的气息。   看到这样的情境,他就会斩落剑气,剑光分化将下方的大量妖族所斩杀,再加上剑遁极快,就算妖修强者听闻感知,围上来的时候也早就寻不到他的踪迹。   在这样的大溃败中,天心、赤焰两位玄心祖师当然是会全力隐藏,但是天月皇朝的蛟龙们怕是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只要气息乍现稍显,被昊天镜捕捉就不会再失去。   这个时候张烈已经问过那十四名玄心宗修士,大概知晓了此战的经过,以及玄心宗千年防御体系为什么会被攻破。   原因竟然非常简单,天月皇朝经历了太过漫长的和平发展时期了,蛟龙一族本身就得天独厚寿元绵长。   经过漫长的发展时期,哪怕绝大多数蛟龙好吃懒做浪费天赋,不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冲击结丹小天劫、化形中天劫,但是时间与数量的积累下,近段时间还是出现化形蛟龙的大量出世。   张烈当年在玄阳海域的时候,天月皇朝仅仅只有六位化形妖王,但是现如今两族决战,天月皇朝方面至少出现了十六条化形妖王。   同时,原本作为人族盟友的妖修当中,以覆海妖王、冥血妖王为首的一众妖修,突然离开。   它们倒没有背刺一击,但是它们的离开让双方的实力差距变得更为巨大了。   最终一场决战,老龙王亲口咬死了自己畏战不前的小儿子,鼓舞士气,瀚海界人族第一宗门玄心宗山门被破,无数凡人,因此沦为海中妖兽的口中血食。   那十四人还说,在他们阵破逃命的过程中,曾看到有元婴修士的散灵气柱爆发,只是不知是门中那一位老祖遭遇了劫难。   “在那里,找到了。”   锁定住一道溢散的气息,高空处的剑光陡然转折而去。   荒山乱石间,一名满头花白乱发的道袍老者刚刚落地,以手扶壁,咳出一口鲜血。   但是还不待他从怀中取出丹药,稍稍压制伤势。   一名黄袍青年道人,就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   的确是青年人的形象,张烈得道筑基时太年轻了、他的身体禀赋又好,所以修炼多年一直都不曾容颜老去。   “什么人?咳咳”   “好久不见了,天心前辈。”   张烈来到天心老祖的面前,执道礼言道。   “……石毅?两百年了,想不到还有再见之日,你竟然已经修成元婴了?今日前来,是来取老夫性命的?”   石毅是张烈在瀚海界时,所用的化名,那个时候,他是密莲山七大妖王之一。于两百年前通过两界挪移令离开此界。   现在重伤的天心老祖再一次看到张烈,见他一身修为突飞猛进,结合密莲山其余六圣突然离去,心中顿时疑云重重。   张烈闻言微微皱眉,一时却想不到取信于人的方法。   恰巧在这个时候,有一条蛟龙追逐而来。为首的那位血鬓黑鳞,还是一位当年的熟人:墨龙王敖枭。   在张烈看到他时,他同时也看到了张烈与天心老祖。   天心老祖想要运功遁走,却被张烈挥手之间以移星换斗神禁法力破去。   “哈哈哈哈,天心老鬼还有那金鳞小儿,想不到你们都在这里,都给本座死来!”   两百年不见,墨龙王敖枭明显一身本领见涨。   挥爪之间打出数颗黑红色的血雷,沉重凶猛,潜势无穷。   “去!”   那黄袍道人,见此张口吐出一支被浓郁紫气所包裹的小剑。   四百年苦修的先天罡气,在修炼移星换斗神禁之后,性质逐渐升华转化,威力更增。   那只紫色小剑正是七禽剑,它当空一绕,瞬间将半空中那几颗黑红色的血雷贯穿击溃,而后便如一条活龙一般,剑身舒展跃动向敖枭斩去。   “哎!”   墨龙王敖枭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那飞剑绕颈一划,在天道杀心之下生机绝灭,连元婴都未走出便死去了。   “修成天道杀心之后,我想杀之人便是此方天地所想杀之人,肉身小天地一破,生机绝灭,阴神若死,主体亦然死,可是如此一来金丹元婴也全部都留不住了,全部都会化为散灵气柱返归天地,补充天地元气。虽然这也是积攒天地功德,但总要想个两全之法。”   “你不是天月皇朝的人?”   在张烈思索之时,被眼前这场变故惊得神色数变的天心老祖,这样言道。   他心中也非常清楚,以自己此时的状态,天月皇朝不可能再牺牲墨龙王敖枭来取信于自己了,如此待遇,就算玄心宗与他天心全盛时期,也是配不上。   “在下通过玄心宗的挪移令,在外域已然潜修两百年,近日归来,的确不是天月皇朝的人。只是很久没有回归本界了,天心道友可愿为我说明一二?”   与张烈有过一夕之欢的玄心宗女修皇甫冰,是天心老祖的血裔,所以张烈一开始时称他一声前辈。   但对方既然并不信任,张烈也没有兴趣热脸贴人冷屁股。   天心老祖闻言脸色变了数变,最终苦笑言道: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了,天月皇朝蛟妖势大,玄心宗万载传承在我手中断送,赤焰师弟战死,也不知真灵是否走脱,是否还有转世重生再续道途的机会。”   “冰儿是个好孩子,为了掩护我可以离开,留下阻击妖龙,但是已经被擒了,现在正在押送回天月秘境。”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张烈闻言微微皱眉,皇甫姑娘对自己颇有一番情谊,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自己自然应当出手救她脱出此难。   “来不及了,那已经是七日之前的事情了,以化形大妖的飞遁速度,冰儿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天月秘境。”   “石毅,你若是真的想救冰儿的话就要与我联手,天月皇朝这些年来不知道为什么,到处暗中抓捕修为高深的女修,其中定然有大阴谋,此事你若肯出尽全力,日后在你女儿石盼面前,也算有一些脸面。”   担心皇甫冰一个人的分量不够,天心老祖心中念头电转,又扔出一个大消息。   张烈在离开瀚海界之前,曾经与皇甫冰有过一夕之欢,但那个时候张烈距离凝聚金丹只差半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元阳微泄,更不知道皇甫冰也为自己生下一个女儿,否则的话也不会在瀚海界潜修百年方才出世。 第五百零七章:纵剑万里斩真龙   “你那六个义兄弟,收了天月皇朝的财物,不顾情谊直接离去,但他们同时也带走了你女儿。你要与我联手这样我们才更有力量,完成我们想做的事情!”   天心老祖还在全力蛊惑着张烈,甚至不惜暗暗动用道法。   “晴儿,盼儿,倒也好听。”   “什么?你说什么?”   天心老祖实在没有想到张烈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因此微微错愕。   然而下一刻,他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却见自己头顶上的苍穹云海,不知何时自中分裂开来,就仿佛是此时此地,有一柄绝世锋芒的神剑,已然出鞘,因此剑气直冲霄汉。   然后天心老祖看到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唯我无情,炯炯如炬,凌厉如剑一般的双眸。   “不要!”   天心老祖迅速出手,但依然挡不得那剑光斩落。下一刻,在面颊中央多出一条深长的剑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呼呼呼……”   在惊呼中足足过去半晌,天心老祖犹自恐惧地抚摸着自己的面颊,这一刻方才发现那剑痕并不存在。   只是双方的道心意志,差距太大了,因此对方离去那一瞬间所扩散开来的剑气,竟然令自己生出已然被杀的错觉!   “无意的,还是,一种警告?”   那老道伏身在山石间,长久粗重的喘息,但即便是如此,片刻后天心老祖还是勉强提起法力施展遁法离去。   他想要拉张烈保护他安全离去,然后再重长计议,实际上就是将自己的性命生死放在了远远高过于救援皇甫冰的位置上。   张烈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但这贪生怕死毕竟也只是人之常情,因此张烈也仅仅只是选择在离去之时,给了他一点阴影。   神元化煞,心剑之术。   茫茫大海之上,万妖横行。   一位龙首人身的老者,全身都笼罩在无穷激荡不定的罡气漩涡当中,远远望去,犹如身处一根接连天地的旋风巨柱当中。   但凡出现在他身边千里之内的人族修士,都是忽然身上冒出一团雷电,就刹那粉身碎骨,如此手段,恐怖绝伦,因此这片海域纵然有几个人族修士拼命杀戮那些妖兵妖将,却也不能阻挡这位有皇者威仪龙头人身的老者,带领着万妖横行踏平这片昔日人族的土地。   此乃天月皇朝,龙王敖休。   “噫!?”   就在这个时候,敖休远远感应到,远处有一道凌厉可怕到极点的剑光,刹那而至。   这个世界上能够给他带来“可怕”、“刹那”感觉的剑光不多了,身为天月皇朝的老龙王,敖休不仅仅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并且他一身的秘法法宝。而妖族修士中又少有修炼飞剑者,多是人族修士修炼。   “人族当中,竟然还有如此剑修?”   此念刚起,一柄挟带着可怕杀力的飞剑,就已然恍如一道光柱,越空破海,笔直向前,带着切割万物的锐气,向着自身攻至。   剑光所及之处,万妖如林,却无一能挡。   龙王敖休可不像敖枭那般废物,被张烈一剑快斩连反应不及就被斩去头颅。   敖休双手向下虚按之间,有森然坚厚雷网跃动扩散,以其身躯为中心,还飞舞而出六枚黑色雷球,锵然之间挡住了那蕴含可怕杀力的飞剑一击。   轰。   似乎此方天地都因此摇晃了一下,四面大海之水,因剑力的余波,而轰然爆起了几十丈高的水浪。   “小友好剑术!有如此剑术却困居于种族之见,未免太过狭隘了,本王宫中还缺少一位剑术教习,小友若愿,本王愿以尊师之礼,送小友入天月水晶宫。”   这是神识传念,然而回应老龙王的,当然是一道接一道更快更猛烈的剑光激斩。   敖休心中当然也非常清楚,能够修炼出这样剑术的剑修,根本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番言语所折服,他就是故意在恶心对方,扰其心境。   剑快,剑狠,剑光与雷光相碰撞。   因此一道道爆炸涟漪轰然间荡起扩散开来,这爆炸涟漪轰鸣不断,凶猛不尽,可那肉眼可见的涟漪所过处,生灵绝灭。   跟随在老龙身边万妖军团,别说帮忙了,在一连一百零八道爆炸之后,方圆虚空千里之地,万妖飞灰,全部死尽死绝!   这就是一种很明显的实力差距了,敖休虽然心中并不在乎这些伴随而来的妖族,龙族很多时候,把它们也视之为口粮。   但是在一名人族修士剑下,被这样牢牢压制着,敖休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断增长。   与此同时,敖休蓄势千里的法域在这找不到对手的快剑抢攻中,逐渐崩溃。   “厉害,能连接我十二式剑招不死,长虫,报上来你的名字!”   “小畜生,你欺人太甚了!”   敖休一身的法宝,他身上无论法袍还是饰物,皆可以增幅其雷法的威力,配合其元婴后期的深厚修为,几可以说是攻则无物不破,守则坚不可摧,可是这一轮斗剑斗法下来。   那名剑修似乎隐遁虚空当中,自己只能见到剑光光闪,被动防御,却是斗得憋气无比。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的五行大遁似乎也到时间了,他自虚空当中横身走出,迎面而来的,便是老龙王敖休骤然化出原型,口喷银白妖火虹焰,席卷而至。   妖兽与人族相争,随着双方修为的提高,彼此之间的胜负与优劣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在结丹之前,妖兽的本体占了大便宜,同级别的修仙者往往不是同阶妖兽的对手,除非那些惊才绝艳,冠绝一时的人物,才能不将它们放在眼中。   结丹之后,彼此之间就颠倒过来,血肉再强,能强得过人族修仙者手中的本命法宝?   这个时候,妖兽庞大而强悍的本体,再不足持,通常再不是同阶修仙者的对手。   这般局面,一直保持到了元婴初期的阶段,在这个时候,只要是元婴级别的修仙者,都不会惧怕任何同阶妖兽。   再往上,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修炼到这般境界的已然不再是妖兽而是妖修,它们化形为人多年,无论是修炼的速度,炼制法宝等等,都不逊色于人,强大的本体、充沛法力,这些就是相对于人族修仙者的相对优势。   蛟龙一族更是其中的绝对佼佼者,它们几乎没有劣势期,并且还优势加倍,越是修炼到后期其本体甚至会比许多人族修士培养千年的本命法宝,还要更加可怕!   但是张烈既然敢现身而出自然不怕,只见面对着那笼罩而来的银焰,巨龙,那道人持剑虚空而立,其身后的星辰夜空,一瞬大亮。 第五百零八章:杀剑纵横,风、雨、雾,雷四法   “嗷呜……”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龙吟痛叫,响彻了方圆千里之地。   蛟龙一族的肉身,哪怕在结丹时期也几乎不会是弱点,因此遭遇强敌时配合法术肉身扑攻,是这一种族再正常不过的战法了。   张烈有意激怒敖休,也是为此。   当心中陷入某种极端情绪时,冥冥当中的危险感知就会被削弱。   敖休所化出的银鬓黑鳞蛟龙几乎已经快要进化为真龙了,但是当面对张烈全力一剑时依然不足为凭。   紫红色的光晕笼罩着七禽剑,汇合法体之力斜斩而下。   在移星换斗神禁的作用之下,洋洋火焰龙息倒卷,这还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划出长达千丈的巨大剑气,破体而出。   炽烈的龙血,破空喷涌如虹。   银鬓黑鳞蛟龙咆哮着嘶声龙吼,开始翻滚身躯漫空的飞移躲避,想要躲避开那道可怕剑光的追逐,然而又哪里能躲得开!?   “果然是根本就没经历过多少场死斗的生灵,鳞甲坚固,就没有忍受伤痛减少伤害的经验,天生强大,就代表少有在生死之间挣扎的经历。相比你的法力与地位,长虫你的斗法能力根本就不配被称之为龙啊!”   然而在这个时候,敖休却已经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去反驳张烈了,这一刻,它已经顾不上命了。   不断地洒落而龙血,忘命飞遁而逃。   终于,当他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其实应该幻化为人身,减少伤害,同时借助法术遁法逃命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老龙王敖休施展法术,骤然从一条银鬓黑鳞蛟龙的形态转化为人形时,张烈周身剑光飞动,其中那一柄三焰分光剑蓄势而激发,先是一化为三,而后三合为一,最后激射而出。   三火归一,剑力霸横之强冠绝诸剑!   化为一道金色的光电,将刚刚变化为人身逃回林间的老龙王,一剑钉死在树干上。   被天道杀心所诛,只要肉身生机灭绝,元婴直接就会消融,返归于天地。   不过在这一刻张烈也已经反应过来,其中的许多好处,将大量灵气返归天地的功德,当然在其中,还有一个好处在于,自身晋升元婴境界,正需要大量的龙髓龙血来辅助修炼呼风唤雨禹步功法。   这些蛟龙一族妖修的元婴,在其体内扩散开来,虽然很大一部分会融入天地,但是也有很多会直接融入到蛟龙血肉骨髓之中,对于自身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父亲!”   “父亲!”   张烈这边刚刚招出紫色大手,将老龙王敖休的龙尸抄起。   身后苦主就找上门来了。   一片滚滚黑云,疾速的涌来,而后在龙吟当中,游荡出两条颜色略有差别的银白色蛟龙。   颜色略深,略雄壮的那一条,化为了一位身材伟岸,面如冠玉,神采飞扬的青年人。   他身披白袍,腰系缓带,额头上有一块美玉悬浮,头顶上双角亮如银电,形如珊瑚,看起来气势迫人。   颜色更白,纤细一些那一条,化为了一位白色衣裙,绝世容貌,美目当中是一对蓝色冰眸的龙女。   她一身素净并无更多的饰物,只是身边都是层叠光圈漂浮,很明显,是极为高明的法术。   老龙王最宠爱的一双儿女,大皇子敖天,以及六公主敖梦。   “小畜牲,你”   “交出我父王尸身,我保留你一具全尸!”   就在那杀性深重的道人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两位龙人,微微狞笑双持飞剑杀机流溢之时。   脑海中突然响起这样一声,不合时宜的话语建议:   “师尊,不若您就将那个小美人,留给弟子我吧?我的境界虽然还没有完全稳固,但是对付这个小美人应该还是可以的。从此关入我府邸当中,好生调教,日后为师尊温茶暖床,红袖添香可好!”   “不好,如此大战,不杀几个美人,如何才能够尽兴?”   一念既毕,张烈屏蔽掉了云梦瑶接下来传递过来的那些废话。   身剑相合,径直冲杀到了蛟龙军阵中。   这是两个种族之间争夺生存空间的一场战争,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蛟龙吃人的时候,不会因此心生怜悯,修士御剑屠蛟龙的时候,若是有半分的愧疚不忍,便是修行不足。   仙道贵生,以人为首!   因为我等是先天至圣按照自己形态,创造出来的生灵,天生至尊至贵,逆我者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出一个天翻地覆,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出一个道心清明,杀出一个至道真仙……神魔乱世,这世界需要的就是我这等杀才!   好一场血战激斗。   那位六公主殿下统帅海族妖军,她竟然精通于兵书战阵之道,并且深谙阵法之术,在那片滚滚的黑云巨阵当中,衍化出狂风、暴雨、浓雾,并且这风、雨、雾中还暗藏着道法,狂风蚀魂,暴雨蚀骨,浓雾致幻。   这几万妖军在她的手中,远远比在她父王手中强出万倍。   大皇子敖天同他父亲一样长于雷法,手持一杆雷纹钢化神戟,虽然战法风格一样,但是敖天性情勇猛,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也是远远比他父王要强得多的,尤其是他肯听号令调遣。   他在前方作战,他妹妹在身后指挥妖军合围,自身施展种种法术,这在战力上的提升何止是倍增!   张烈可以人剑合一化为剑气雷音,时而剑光分化让人难辨真假,理论上应该是剑光漫天游走,无所不至,不可能被封住的。   但是在那位六公主敖梦的军阵变化之下,飞剑剑光,竟然真的压得,渐渐失去了灵动。   就算修炼到张烈现今这般境界,剑修的保命能力人剑合一之术也并不是无限制使用的,对于神识肉身各个方面都有着负荷,过多使用的话,负荷与消耗肯定是会倍增。   “原来如此,此界龙族颇有底蕴吗,竟然将风、雨、雾,雷四法,已然研究推演到了这个地步境界。”   张烈修炼呼风唤雨及风、雨、雾三法,其中颇有难明关窍处,今日一战,却是获益良多。 第五百零九章:海神权柄   修仙界虽以道行修为作第一优先,但是以弱击强时,集众弱以击一强,仍不失为一种选择。   几万年前,上古剑修从一师数徒的传承模式,向现代宗门模式逐渐转变时期,就往往有门中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剑术出众,威望也高,虽是练气境界,但是带领三五百同门下山。   百剑冲天,群战绞熬紫府蛟龙,并且战而胜之,损失极微的事迹。   数百还是练气境的年轻剑客们,通力配合,死斗不退,以手中之剑与胸口之气跨越数个大境界斩杀恶蛟,诛除妖物,这是何等的豪情与痛快?   事后师兄弟们共饮混着蛟血的烈酒,仗剑高歌纵横天地。   可惜的是,随着大量普通修仙者的崛起,一场大战,这天地之间再少有那般数百剑光冲宵出山,快意恩仇的画面了。   老龙王敖休修为虽强,本身却根本就不懂得战阵指挥之术,它从心底里就瞧不起这些血食,认为妖族是妖族,龙族是龙族。   而那六公主敖梦却是不同,贵胄皇女,礼仪沉重,无论到哪里身边都是一众妖族前呼后拥,她的法术甚至都是更倾向于辅助,身边的妖将妖兵越多,她的战力就越是可怕!   挥手之间,虚空之中,一道道光门出现,在那光门之中,千百天月皇朝妖将妖兵纷纷现身,将自身的法力连成一片,化为滚滚黑云,封锁虚空。   那黑云界域当中,又不断有风、雨、雾,雷四法演化。   战阵中央处,是大皇子敖天时而幻化为龙,银鬓黑鳞身躯庞大,周身有滚滚雷霆电球环绕,时而变化为人形,身覆法术所化重甲,持雷纹钢化神戟纵横劈杀凶横且霸道。   如果眼前这阵势是在百年以前,张烈一旦陷入包围想要走脱都是很难。   但是百年之后的今天,张烈一身元婴法力修为已然稳固,这百年来他虽然没有太过专注于提升法力,但是幽冥神主之位还是源源不断的灌输给他世界本源之力。   这是一种天然的绑定,以最快的速度将神主提升到此界能够承载的顶峰。   张烈将其中的大部分,都转给自己的第一个信徒女儿张晴了。可就算是如此,法力还是增长。   所以他才会盛赞:老龙王敖休连接自己十二剑不死,堪称当世高手了。   自身在金丹九层境界时,就相当于人道元婴九层,天道元婴三层了,修成大道元婴后,连张烈自己都不大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强,但在元婴境界应该已经没有几人是自己的对手。   天道元婴除了天生就是至阴之魂的二弟子云梦瑶以外,张烈平生就只见过青阳子一人。   蛟龙一族中修炼出地道元婴的蛟龙,要比人族修士中多得多,但是修成天道元婴的难度,恐怕还要远在人族之上,这是过强天赋的反噬。   锵锵锵锵。   飞剑与神戟数度交击,漫天飞转。   渐渐对于天月皇朝蛟龙一族所修炼的风、雨、雾,雷四法产生足够了解后。   张烈隐隐间想明白了,天月皇朝一众妖族实力暴涨的原因。   “由蛟化龙,反溯本源,你们找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海神权柄?”张烈手持剑性刚猛的七禽剑,以巧破力,猛烈压制住神戟,倒压在大皇子敖天的脖颈上,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   大皇子敖天突然被敌人问出此界蛟龙一族最大的秘密,神色骤然一变。他虽然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字,但是他的反应却已经将答案告诉张烈了。   “果然如此,我说天月皇朝蛟龙一族为何俱是法力暴涨,找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海神权柄反溯本源,并不是你们瀚海界蛟龙一族知耻而后勇了,而是血脉提升法力自然增长。”   同样的努力,蛟龙修炼一千年和真龙修炼一千年,当然是截然不同的结果,因此敖休,敖天俱是元婴后期境界,就连那个墨龙王敖枭,初一见时都是一副法力大涨的样子。   他们修炼千年,现在有血脉提升的际遇,法力自然大涨,高手骤增。   “如此一来,也就难怪你们会遇上我了,这是天要灭亡你瀚海蛟龙一族。”   张烈抽身而退,弹剑低语,看向敖天的目光中,隐含悲悯。   “狂妄!”   敖天大怒,还想要继续作战,但是却猛然发现身上筋骨之间,传来阵阵的痛楚,周身重甲上所附带的防御黑光,骤然而散。   砰砰砰砰砰砰……   下一刻,在敖天的身躯上接连地炸出数道血雾。   “哥!”   凄厉如杜鹃啼血般的悲鸣声,从身后九重黑云上传下。   然而那又如何,张烈的剑气如丝手段太过隐晦霸道了,在双方交手的过程中,丝丝缕缕的渗透进敖天的周身要害,当剑气爆发之时,已经是绝对死局。   “这个怪物,也许真的是上天派来,灭我瀚海龙族的……小妹你快逃!”   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敖天猛烈转身,想要向妹妹敖梦传递神念,但是这一刻敖梦因为亲近长兄的身死已经彻底陷入疯狂了。   厉声斥道:   “杀,杀了他,谁能杀了那妖道人,我敖梦立誓给他为妻为妾,侍奉一生!”   因为这句话语,整个黑云海都因此彻底沸腾了,四面八方,更是有数条元婴境的蛟龙,挪移空间拼了命的飞遁过来。   龙性好淫,而六公主敖梦是天月皇朝第一美人,更何况,她的身份更让她不仅仅是一位美人而已。   “哈哈,凭这些虾兵蟹将和没有长成的小蛟就想杀我?”   张烈时而化为飞剑,时而隐遁虚空,时而就那么现身而出,放手杀戮。   意之所及,身之所至。   无论是任何的刀兵火海,法术攻击,剑丝一掠而过,便轻易间穿梭过去,不时斩杀出长达千丈的巨大剑气,便是妖兵妖将大片大片的血浪喷涌,狼藉死伤。   这些万多妖兵之所以在这样恐怖的死伤之下,都无畏无退,皆是因为张烈就只有一个人、同时也有敖梦法术效果——就算死伤再大,这个恶道人的神识法力总是有上限的。   这是敖梦的想法。   但其实是做不到的,不说张烈精于九息服气秘法吞食天地诸多元气,就算真的杀到了神识法力不济时,张烈只要想,纵剑而走,在场也根本就没有修士可以挡得住。   这位六公主的见识,终究是有些不足。   当四周那些赶来的蛟龙,妖族,逐渐穷尽,再远处的一时半会实在赶不来时。   张烈于虚空当中凝聚成型,注视着阵法高空处的敖梦微笑:   “九日归一,灭一切法!”   低语之间,道人持诀于额前,闭目念咒。   战到此时,四周许多的妖族、蛟龙总算是见到了那恶道人的肉身,顿时之间不管不顾的冲杀上来。   然而心中杀意一起,张烈身上的那件黄色道袍灵光微动,十一柄飞剑凌空飞出,环绕张烈绕身飞旋,再下一刻,剑护其主,各自攻杀出去,施展出最契合自身剑性的剑术,如雾如岚疯狂绞杀。   就算是有法术法宝攻来,也是一并斩去。   可是在这个时候,高空处的天月皇朝六公主敖梦却渐渐察觉到情况不对。   因为一抹过于炽烈的阳光,已经照在了她莹白的皮肤上,甚至于发出,嘶得一声。   “这……”   抬头望去,只见一面巨大绝伦的暗金色巨镜,破开黑云似缓实疾的运行展现出来。   当年青阳子全力推出的这一招,就算是张烈想要通过昊天镜复现,也需要颇为漫长的持诀诵咒,无法短时间完成此术:   烈阳天降!   一轮巨大到足以占据整个天空的无边火球炽烈地燃烧,把比太阳光凶厉上万倍的光焰尽情投向世间,仿佛要以光与热彻底燃烧一切,蒸发一切,把整个世界化为乌有!   烈阳火球从极高天上冉冉飘落,看似纾缓飘逸,却在弹指间划过万丈之遥,以覆天盖地之势碾压而下。   “万妖成阵很厉害,可就算是正面硬撼,你也未必能拼得过青阳子这一法术,这一道法实在是太霸道。”   完成法术复现之后,张烈调整着法力,注视已然陷入巨大混乱的万妖军阵。   这一法术自带重力吸引效果,一旦被锁定后根本就没办法躲避。   就算是张烈,他当年受术之后也只能是硬撼其势,破出空隙,然后以剑遁之术一穿而过,尽可能的降低伤害,而不是避免伤害。   黑云大阵与烈阳火球完全重合了起来。   而后,时空似乎一瞬间都停滞了,再然后,猛烈的金色强光向这个世界四面八方暴烈的扩散,最后才是巨大到撕裂耳膜的可怕爆炸声。   轰隆隆隆隆,巨大的蘑菇状云气升腾而起万里可见。   “师尊,您真的好浪费!超过十几亿灵石的妖兽材料,被您一把火给烧了。”   大战结束,张烈飞遁于天宇之间,注视着这片白雾萦绕的世界,同时耳边传来弟子的埋怨。   “没关系,元婴蛟龙的肉身总不至于全部烧掉了,老二,出来帮为师收拾龙尸。另外那个敖梦护身法宝不错,竟然让她给逃了,我要追上去,杀了她!”   说要杀一位美人助兴,就要杀一位美人,不可放过。   说完,张烈一甩衣袖,自他的衣袖当中飞出一支小幡,小幡迎风见长,从中涌出一股白气化为千娇百媚的美貌少女。   做完这一切后,道人整个人则是化为剑虹一闪而去。   “唉,又是把我叫出来做苦大力。”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身边已经再无妖兵妖将的六公主敖梦,身上有燃烧焦黑之痕,同几名蛟龙一族新锐强者正在飞遁着。   这一刻他们已经被彻底杀破了胆,全然没有之前攻破玄心宗山门,水淹百姓,视人族如猪羊时的肆意威风了,都不敢化为蛟龙的形态,只是保持着人形敛息飞遁。   可是就算是如此,也依然是不够的。   后面那道恐怖的剑光,终究还是以一种犁裂海天之势,恐怖无比的追杀而来。   “敖梦,这是你招惹来的杀星,我是不会陪你一起死!”   一名蛟龙一族的新锐,见此惨叫着喝骂一句,然后化为一条淡蓝色鳞片的蛟龙向另一个方向急速飞遁而逃。   但是没逃出去多远,就被剑光临头,临死之前只来得及传回一声惨叫。   “前辈,前辈,不要杀我等!”   “啊!”   “啊!”   无论身边的同伴原本还有几人,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那可怕到仿佛世间无物不可杀的剑,再一次出现在了敖梦的眼前,带着无尽的死亡气息,极度恐怖。   千年的生命中,直到这一刻,敖梦才理解,为什么族中故老相传,说剑修是所有修仙者当中最为可怕的一类。   剑者,凶器也!   刺啦,没有任何意外,七禽剑贯穿了敖梦的酥胸,可怜如此一位地位尊贵的绝代佳人,连一句话语都没有留下,便已死在了道人的飞剑之下。   “呼。”   拂去剑身之上血气,收起飞剑,张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百年隐修之后,出门后的第一役,便是连杀十多万妖族。   然而张烈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如饮醇酒。   在得知了太昊金章的传承来历后,张烈就隐隐有些明白道书中的气数之说了。   太上,元始,通天,诸位圣人中只要有一位没有陷入沉眠,人族的气数便是当兴。   人类就是先天至圣按照自身形态创造出来的生灵,所以天生道体,至尊至贵,除此之外先天至圣还可能参考了三千神魔,创造了亿万生灵,如此,才有这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   所以,太上教主立人教言:“人教当兴!”   这是天命所归,因此无论多元宇宙多少世界哪个位面,人族几乎都是主宰种族,这是气数所致。   元始圣人十二位弟子,绝大多数都是太古人族出身。   这两位圣人都是主张人教当兴。   通天圣人也是这个主张,但他同样主张引入适当竞争,唯才唯德,才能让这个世界更加大道昌盛,所以才有万仙入道。   但是随着那场恶战所有圣人都陷入了沉睡,人族的气数就开始进入与万族竞争的阶段。   “这多元宇宙万千世界,除了三千神魔种族自上而下的入侵以外,恐怕已经有许多,进入了人族易主的阶段了。想象一下,人族气数溃散,世间万物气数平等,自家养的狗乃至于所有生灵甚至植物,都生出智慧,人族该如何自处?”   在这个方面,张烈仅仅只是念头稍转并没有深思,但他却知道,自己必然以手中之剑,来维护人族在世间的地位。 第五百一十章:仙神杀招水元众生之术;我为诸天星辰之主,掌玄黄杀剑   龙族的大劫,意味着人族的新生。   玄阳海域玄心宗山门之前,那一人一剑恍若天罚般降世。   辉耀众生,诛戮邪逆。   张烈出手,就此彻底改写了自玄心宗战败之后,瀚海界人族所要面临的死局。   十数头化形蛟龙,十数万妖将妖兵,被其所斩杀。   鲜血,巨兽的尸骸浸染十万里。   如此恐怖的景象,却令无数人族百姓们无论老幼,纷纷跑到岸边上跪地祈祷:   “仙师慈悲!”   “仙师慈悲!”   “仙师,救救我们吧……”   “救苦救难的仙师……”   它们活着,我们就活不成,它们活着,我们就得当畜牲!   求求仙师杀尽它们,求求仙师杀尽它们,杀杀杀杀杀杀,天意人心混于一处,杀!   无数原本正在悲伤逃命中的人族修仙者也感应到此,其中长于千里望气术的修士进行观察、长于千里传音术的修士传递消息,于是他们纷纷逆转归来,想要拥戴上仙,保护上仙。   一人一剑纵横天下,但是毕竟一个人的神识法力有着极限。   就算这位剑修真的天下无敌,他也需要弟子,需要仆从,需要下面有人做事,这些就都是位置,很多重要的位置。   然而张烈在这个时候,已经一剑掠空,经过一段时间的飞速剑遁之后很快来到瀚海的深处,天月皇朝最后的龙宫:天月秘境。   由于这里诸多的蛟龙盘踞,因此这里又被人族修仙者称之为“万仙不回”无回天!   数万年以来瀚海蛟龙一族大部分皆在这里盘踞栖息,生息繁衍,就算大量的化形蛟龙被张烈所斩杀了。   可是这里也还是有着数量惊人的筑基、紫府、金丹境蛟龙,老龙。底蕴深厚,潜力惊人。   剑光刚刚方才抵达,大海之上就出现巨大的水漩涡,然后,在那漩涡的中心,缓缓飞出一个修士!   这名修士,外貌上是翩翩少年形象,繁华脱俗,白玉冠冕,剑眉上飞,头戴浣尘冠,身着霞月洗星袍,细目长髯,仪表丰朗,好若玉道人!   身有出尘气,正是一位得道真仙有道全真。   “道友请止步,此战双方都已经有了很重的损失,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就此罢战吧,再继续这样斗下去,于你我二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他说的是于“你我”二人,而不是说于你我种族,这句话中,大有精妙。   都是追求道途,求长生久视之修士,妖兽中的许多强大妖修,修炼到化形后,拿自己那些无知无识的后辈当作零嘴嚼着吃;人族当中,也有许多在山中数百年潜修的修士,不再将自己与凡人视为同类,在这个角度而言,实在犯不上为他们拼命,赌上自己的道途。   张烈打量了面前这如玉一般的道人一番,思索之后缓缓言道:“妖皇敖离!?”   “正是贫道。”那玉道人闻言点头应是。这让张烈多少知道一些对方的大概境界了。   双方都是有意在变幻自身的气机,无论是玉道人还是张烈都有些摸不清楚对方的根脚。   但是妖皇敖离早在两千年以前就已经是天月皇朝摆在明面上的最强修士,其它化形蛟龙都是妖王,独尊他为妖皇,可见其修为深湛、战力凶残。   两千年以后的今天,敖休、敖天这些人都受其庇护,晋升到元婴后期境界,这位妖皇敖离自身的实力怎样,隐隐可以窥见。   “应当是地道元婴九层巅峰的修为,只差半步就可以晋升元神地仙境界。”   “找到海神权柄之后,就像我得到幽冥权柄一样,隐隐感应到若是直接执掌,自身将永远无法突破道途,所以把海神之力分摊给敖休、敖天这些族人纯化血脉增长功力,一举数得!”   “地道元婴九层巅峰的蛟龙加部分海神权柄,有点难打,但可以打!”   一念既毕,张烈便是一剑斩出。   这名道人,周身剑影纷飞,携着肆虐狂飙,带着千万如练如电的剑光,悍然直杀而来。   “恶道,你……”   妖皇敖离实在是不想斗过这一场的,自己再安安稳稳的潜修几千年,就定然可以通过参悟海神权柄,晋升化神境界,到时候再顺势成为此界神主,从此天地无敌,整个种族也将因自己而兴盛万年。   但是通过海神之力强化过血脉后,敖休、敖天这些族人信心大涨,表示完全不用自己出手,覆灭玄心宗也易如反掌。   自己也是身在劫数,被迷惑心智。   竟然真的放他们出去,以至于招惹出眼前这个不知道潜修了多少万年的人族剑修。   “难怪古籍中说,凡欲登临神位者,必有神劫降下,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轻忽了。”   感慨之间,那玉道人自袖中甩出一支古朴精美的黑金权杖来。   其上仿佛是附着有无穷无尽的吟唱,自内源源不断涌出的雄浑法力。这,就是代表着海神权柄的那根权杖。   敖离智慧通天,得到它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自然知道在海族中发展信众,一定程度上发挥出此宝威能。   剑杖相击。   以这两人的身形为中心,一股半透明的扭曲波动如波而过,通天彻地,透空越界,星辰无垠,无弗远近扩散开来。   隐隐可见,剑杖蕴含着的威能之强横。   只是这一招,双方就能够感应到,对方是自己前所未见过的大敌。   敖离在这瀚海界中已经称霸万年了,对于这种感觉当然觉得陌生,但是这对于张烈来说,却很熟悉。   “这敖离仅以法力战力论,恐怕比青阳子还要更强上一些,但是他带给我的压迫感,却远远没有青阳子那么强。今日一战,他必然会败!”   双方目光交错,敖离只见那双眸当中透出着冷光,绽放出好似不属于人间的杀意。   挥剑之时,剑光气势磅礴已极,剑气如飓风末世、如瀚海大潮、如雷云风暴、如万陨断空……敖离也只能感受这么多,只因为接下来那一轮又一轮急进抢攻,便把他多余的念头都通通扫灭了。   轰轰轰轰轰,刺啦刺啦。   深海大漩涡的上空,围绕着敖离身边好像出现了十一道,二十二道,四十四道,那道人挥剑而杀的幻影。   但敖离却知道那并不是幻影,因为每一道幻影所挥出的剑气,都有着真实不虚的强大杀伤力。   快,狠,本就是剑修的特性,他一招被其所乘,瞬间不得不为此退出万里之地。   就算如此,敖离将自身法力催动到极致,配合所修的道法,组成水元重盾,勉强挡下那一轮又一轮的剑气肆虐冲击,但最后依然不可避免的隐隐受伤。   轻咳一声,感受着喉间的甜腥血气。   猛地在海面上化虹飞退的敖离抬头望向张烈,喝道:“恶道人你欺人太甚了,死吧!”   “吾为苍海之主!”   轰!   大海之上,在其身前,骤然涌出一轮巨大的水幕,将持剑抢攻中的张烈一瞬包裹住,短暂难以挣脱。   这种水牢法术,当然是不足以控制对方太久的,但是对于敖离来说,用以准备下一个大威力法术却也已经足够了。   随着手持权杖施展法印的变化,在他身上传来无尽的鸣叫之声!   隐约之中,在那敖离的周身护体水元当中,出现了生灵的波动!   那就好像是一头巨鲸,在敖离的护体水元中,缓缓诞生、游出!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敖离周身的护体水元随着施术而总量暴涨,他在大海水面上一步一步的走,流动的大海之上,竟然因此留下一个个鲜明的脚印,这脚印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产生变化,徐徐化作一个又一个生灵。   开始看去,那形象如同一只小鱼,但是乃是虚影,由水元构成,时刻都好像会溃散。   但是随着这只小鱼的四处游动,周围天地的水元,向着它的体内注入,这小鱼因此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   描写起来缓慢,可实际上转眼之间,小鱼就化作巨鲸一样可怕的生灵,看着是鱼,其实乃是水之精灵!   随着这巨鲸的出现,瀚海周围无尽的水元,开始注入这巨鲸之中,这巨鲸一点点的变大,变得真实!   看过去,这条巨鲸,甚至好像在游动,那结构真实清晰的尾鳍还在拍水,这巨鲸向着张烈游去,灵气十足,蕴含无尽水元之力,轰鸣而去!   随着它的游动飞舞,就是一撞,汇合着张烈的剑气,直接内外破开了水牢的压制。   但是这一撞,同样犹如巨鲸在大海当中遨游一样,一斤鱼发出十斤力,万吨鱼发出亿兆之力,合身一扑,其中也有七八成的力道,落在了张烈的身上。   就算是以张烈的法体强度,并且在身上提前施加着禁水防御法术,此时也禁不住地轻咳一声。   但是这区区的一撞敖离根本没有在意,他围着张烈,缓步行走,看着好像缓步,其实速度极快。一步百丈,转眼就是转了一圈!   他每行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那脚印就化作一条小鱼!   远远看去,敖离高冠长袍,手持黑金权杖漫步而行,身姿意态潇洒不已,但是转眼之间,大海之上,就被他留下数百脚印,数百条灵鱼因此缓缓浮出。   这些鱼在虚空出现,形态各异,万千不同!   而且当这些鱼达到一定数量,敖离就不必自己行走了,那些鱼互相游动,蓬勃戏水,随着它们的舞动,虚空之中,出现无数波涛一样的水纹。   这些水纹,通过彼此对撞,化生一条条如此灵鱼!   转眼,天地之中,这些水元之鱼,就是三百!   又是一转眼,就是七百!   再一转。就是过千!   这些鱼,围绕张烈,其中最开始时有十多水元之鱼,冲向张烈。   但是被那十一道剑光一转,就是崩溃,其他的水元之鱼一时再也不敢冲向张烈,就是围着张烈旋转!   就好像寻觅猎物的群鲨,寻找张烈的破绽!   在此同时,它们竟然彼此之间大鱼吃小鱼,互相残杀。随着吞吃,那大鱼越来越大!   其中最大巨鲸,已经达到百丈身躯,它们围绕张烈,一个个都是灵性十足。不断的舞动鱼身,掀起道道水浪,轰向张烈、消耗其法力!   一道道的澎湃巨浪出现,轰鸣的袭击向张烈的身形,虽然一头水元之鱼巨鲸掀起的水浪,对于张烈的影响不大,但是无数水元之鱼同时掀起的巨浪,声势震天!   而且这些水元之鱼,不消耗敖离一点的法力,它们是敖离借助权柄自动诞生水之精灵,自我成长,自我繁衍,如果张烈想要出手破灭它们,敖离就会阻止,他死死的盯着张烈,寻找张烈破绽,牵制张烈!   那无尽的水浪不断生成,时不时舍身冲杀,轰轰轰轰,张烈用以护身的剑阵防御体系竟然开始被攻破,一道道的六阶飞剑受损,飞回其体内!   “如何,道友此时后悔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其中道理不可不察,可惜你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敖离的这门法术,混合了他自身的道法体系以及海神权柄,生生不息威力巨大,似乎已然将眼前的道人,压制进了死局。   而在这瀚海界的深处,只有他敖离有可能有帮手,有助力,对方身为人族修士却深入此地,连帮手都不大可能有。   “聒噪!”   就在这个时候,被四面八方瀚海之水、水元之鱼所压制道人,突然抬起头来,斩出一剑。   此剑一出,风云涌动,劫数临头!   此剑一出,天地远离,万物肃杀!   此剑一出,日月坠落,星河降临!   张烈一式飞剑斩杀出手,他身后的整个天穹都化为了百万里星辰之河。   星光入剑,剑化星河!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一道又一道星光巨柱轰落下来,却是张烈将自身剑术道法,已然充分融汇,几如一体。   随着星光巨柱的不断落下,敖离的水元众生之术,竟然在张烈本身并没有进行斩杀的情况下,大量的崩溃。   却是那一道道星柱,钉杀入大海,破其灵气节点。   “怎么可能?你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我法术?”   “你是苍海之主,我为诸天星辰之主,掌玄黄杀剑!因此受死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瀚海界主   被张烈的天道杀心锁定,张烈自身天人合一杀心骤起,被锁定者则为天地所排斥,天地厌恶,连恢复法力都会变得困难起来。   可是敖离却通过海神权柄,一定程度让大海接纳自己,源源不断的为自己提供力量。   天高,地广,海阔,尤其是在这瀚海界,地广这二字几乎可以去掉,就剩下海阔了。   可是在这一刻随着九天之上浩荡星力,轰然砸落入大海。   那无垠瀚海中不断涌动着元气法力,再也无法源源不断的涌入到敖离的体内。   虽然他自身还有着充沛的法力,但是作为一名法修,自身所依仗主修的法术被破,这一刻敖离还是心神大乱战意崩溃。   相比张烈,敖离平生所面对的对手实在太少了。   当三焰分光剑的剑光斩至近身的时候,妖皇敖离眼神变化,却是再也不敢抵挡,整个人骤然化为一条苍龙,向着天月秘境的方向逆飞而逃。   只可惜依然没能完全躲避过剑光,两者交错而过,暗红龙血喷洒,与此同时,张烈周身那些残余的水元之鱼,全部向他扑去,进行最后的爆炸,也将张烈稍稍拖住片刻。   片刻之后,张烈飞身而出。   “居然将如此的力量用于逃命,若是将这力量用于与我拼命,配合他刚刚那门法术,也许真的能伤我颇重。”   略一调整之后,便化为剑光重新开始追杀。   天月秘境虽然本身可以移动,并且速度不慢,但是与高阶修士的遁速甚至空间挪移,还是无法相比的。   张烈晋升元婴境界后也可以进行空间挪移了,只是进行空间挪移后修士会有极短时间的失控状态,距离越远时间越长,再加上剑气雷音也并不比之慢上多少,还更加转折灵活,因此张烈还是更加习惯剑遁之术。   再一次堵到那深海大漩涡,张烈一剑将防御水幕斩开,御剑而下,妖修几乎就没有擅长阵法的,再加上瀚海界蛟龙一族过于相信自身的强悍,所以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妖皇敖离与张烈之间的这场全力一战,瀚海蛟龙一族也感应并关注着的,这也包括,妖皇敖离最后的血染长空,败退逃回。   此时此刻在那深海大漩涡当中,开始游出无数条的蛟龙,它们缓缓飞腾游荡出来,你一口蛟息,我一口扑攻,都想要为自己的种族出上自己的一份力。   “怎么回事?你们退回去,这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争斗!”   敖离一边下降疗伤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这一点,怒声喝斥道。   在这个过程当中,又有两条蛟龙被张烈身上所扩散出来道道剑气所绞杀,悲鸣着坠落于深海。   “伟大的皇者!这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责任,也是我们蛟龙一族共同的责任,像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一辈子都活在族群的庇护之下,从不肯努力修持,今日请让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先一步为我族的万载兴盛铺路!”   传递完这道神识,那条苍老的结丹境蛟龙,就冲向了张烈,虽然瞬间就被飞剑斩杀断绝生机,但是它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发动了自爆。   轰。   威力恐怖的金丹自爆,就算是元婴境界的强者,也不敢硬撼其锋。   最为可怕的是,这样抱有死志的蛟龙不只是一条两条而已,而是一条又一条蛟龙,自天月秘境的深处游了出来。   为我族的万载兴盛,万龙焚兵杀绝灭!   万千蛟龙视自己为兵器,焚烧自己,希望能绝灭杀敌。   轰轰轰轰……   每一声爆炸,都是一条蛟龙生命最后的燃烧。   可惜,他们能够做到的远远比他们以为能做到的,要渺小得多。   张烈本身精通移星换斗神禁,这令一切不超过一定境界限度的攻势,都难以作用在他的身上。   越是杀戮,越是平静。越是杀戮,越是坚定。   深邃无边,宁静至远,在无尽的杀戮中,此人的眼神看起来是如此的完美。   天月秘境深处,敖离捂着自己的胸膛,全力化解着那道原本足以致命的剑气。   同时通过水镜之术,观察着那不断下降在万千蛟龙当中杀戮出来的人族剑修。   想要在他的眼神中,观察到哪怕半分不忍与动摇。然而完全没有,一丝半点也没有。   这就让敖离彻底明白了,这个道人就算是杀尽瀚海界蛟龙一族,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的。   剑噬众生,只要蛟龙一族不放弃抵抗,他真的会屠尽天月秘境!   “那么,便只能如此了。这个决定,也只能由我来做。”   当张烈执剑自那深海大漩涡中飞降而下,再一次遇到敖离时,这位昔日妖皇的身上已然再没有了过往的桀骜霸气。   张烈注视着他,无数杀红了眼前赴后继的蛟龙一族也在注视着它。   在人性与兽性之间,敖离终于选择高高举起手中的海神权杖,然后跪了下去:   “伟大的真尊,请不要再杀了,放过我的其它同族,我敖离愿从此奉尊上为主。”   “……”连手执染血剑的张烈都没能想到,敖离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以这一路飞降而下观之,蛟龙一族并非是没有血性之勇的,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族人,敖离本身也不该是这般贪生畏死之辈才是。   “妖皇大人,您怎能如此!”   张烈还没有反应,四面就有更多的蛟龙无法接受了。敖离却是骤然站起,挥舞手中权杖,浩荡寒力席卷而过,瞬间将那些老蛟冰封。   “……你们是活够了,可是族中还有那么多的年轻人还有新生儿在这里,天月秘境没有其它出路,难道让它们给你我这些老不死的尽数陪葬?”   “主上是这世上已有万年未曾出现过的真尊修士,我族侍于主上,不但不会让我族荣耀受损,反而会增添光辉。”   是役,张烈为救妻子皇甫冰,单人孤剑独闯无回天,剑气冲霄三万丈,斩尽恶蛟。从此,蛟龙一族再也无法危害人族。   在人族的语境中,这个故事惊险而又浪漫。但事实上,若是由亲历者看来,此战更多的是血腥与残忍。 第五百一十二章:瀚海界第一剑神之名,建立太昊轩辕剑派   天月皇朝之主敖离虽得海神权柄,但受限于自身道法根基,始终不敢以身合道,真正晋升此界神主。   但是张烈自身修成大道元婴、玄天上帝法身,敖离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他却做之无碍。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得瀚海界界主之位,对于我修炼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占据天月秘境之后,在灵气最为充盈的洞府当中。   张烈手抚着那支由敖离供奉上来的海神权杖,心中这样思索权衡。   天罡道法呼风唤雨分为两个部分,一者为龙部正法,这部分的功法完全是给龙族创立修持的,修成之后可以召唤狂风,下起大雨,又能下起暴雪冰霜,此为行云布雨以及云散雨收之法。   完美契合龙族生灵天赋,契合神权。   但另一个部分,却是以道人之力夺取龙之权柄、行云布雨之神权,此既为禹步道法。   说到底东方天庭对于龙族还是有着提防,将禹步道法放入天罡道法呼风唤雨当中,也有着警示之意。   在对敖离设下灵禁之后,张烈便在天月秘境当中,以自身所杀戮,以及历代无数龙族骨骸建造了一座万龙地窟,他在其中汲取万龙精血元气修炼禹步道法事半功倍,进境迅猛。   说穿了,就算是龙族也是畏威而不怀德的,恩威并施重点在于威,而不在于恩。   在万龙窟中以身合道,炼化海神权杖,张烈晋升瀚海界主之位,主持此方天地气运导入人族,护持此界人教大兴。   身兼幽冥、瀚海两界界主之位,虚空当中便有源源不断的位面本源之力融入张烈体内,使其神识法力十倍滋长。   这是天地本能,希望尽快的将本界神主,加持到此界最强的境界,然而这幽冥、瀚海之力,却被张烈以本身道法炼化得百不存一,只有最为精粹的那一点灵机,被道人炼化吸收了。   因此,张烈法力增长颇为缓慢。   这一日,张烈诏令自己的二弟子云梦瑶入洞府当中。他自己坐在蒲团之上,言道:   “我既然主持此界天地气运导入人族,就要应其因果,使人族大兴,否则天地气运反噬,我也要身受其害。”   “太昊轩辕剑派,是时候该建立了,你对于天月秘境中龙族的管理如何了?”   “师尊放心,近段时间以来我已经在天月蛟龙一族中扶持起几个势力,让它们互相制衡彼此结怨,这蛟龙一族再也无法上下一心了。”   云梦瑶持弟子道礼之后,这样回道。   要扶持势力,也不能空口白话,口惠而实不至,怨恨必及矣。为了能够让云梦瑶便于操作,张烈将禁水、借风、布雾三部地煞道法交给她,这三部道法比天月皇朝本身传承的至高道统,也不遑多让,只要天月皇朝本身的老旧势力舍不得自己的道统传承,它们就压制不住新生代的崛起。   更何况张烈手中还有天罡道法呼风唤雨,因此就算天月皇朝本身的固有势力舍得也是无用。   同时呼风唤雨道法中还有着禹步道法,若是天月皇朝那些新生龙族想要背叛,刚好剥皮拆骨,用于辅助张烈自身修炼。   这是东方天庭的固有体系,将龙族定立在一个位置上,虽然尊崇,却也永生永世动弹不得。   “善。”   闻弟子所言,张烈抚掌大笑。   瀚海界九成以上的地域都是大海,天月皇朝蛟龙一族虽然是其中最强最具代表性的一支势力,但是并不是瀚海界妖族的所有底蕴,甚至不是瀚海界妖族底蕴的十分之一。   只是剩下的十分之九,都是些散兵游勇、深海巨妖,张烈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完全除掉它们。   甚至完全除掉它们了对于此界人族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有在这种人族势弱,而妖族极盛的环境下,以剑修为主的太昊轩辕剑派,才能够逐渐强盛日益兴起。成为张烈日后,用以应对界外之敌的一支精锐力量。   这一日依然是天月秘境中,有六道遁光飞遁而至。   随着目的地的抵达,遁光纷纷收敛。   自中现出六名妖气冲天的人形修士,以及一名娉娉婷婷略有些羞怯的人族少女。   来者便是密莲山六圣,他们本就与玄心宗天心老祖有旧,瀚海界出现一位人族剑修单人孤剑独闯无回天,剑气冲霄三万丈这样的大事,他们六人当然不可能不关注。   当然不可能不隐隐判断出,那位人族剑修正是自己那失踪多年的结义兄弟:金鳞石毅。   在密莲山六圣刚刚抵达天月秘境,正商量着是否前去叫门之时。   巨大的深海漩涡便出现了,昔日的天月皇朝水晶宫立刻打开大门,万丈红毯虚空飞出,上千名宫女侍女,于两侧列队相迎!   在红毯的最中央处,站立着一位蓝袍白发的绝色女修,此时此刻持道礼恭敬言道:   “弟子云梦瑶拜见各位师叔,家师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六人当中法力最强的避水金睛兽牛覆海与千年蝙蝠妖血吻两人对视一眼,隐隐感受到眼前此女,一身道行深不可测,极不简单。   虽然是长辈却也不敢托大,纷纷予以回礼。   众人进入宫中,在那宫殿之内,又是一位绝色女冠居中而立,她肌肤玉润风姿绝世。   正是昔日的玄心宗第一女仙皇甫冰儿,她一身银白道袍,同样是盈盈下拜:“见过各位叔叔嫂嫂。”   “娘亲。”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站在六人之后的那名人族少女,突然间跑了出来,扑入了皇甫冰儿的怀中,母女两人相拥而泣。   这名少女正是张盼,密莲山六圣虽然不肯为玄心宗拼命,但是却庇护张盼离开,若是皇甫冰愿意离去,她也是可以离去的,但是她自己不愿,那密莲山六圣也就无法强迫了。   敖离参悟海神权柄,想要走血祭参悟之术,所以大量捕捉人族女修,像皇甫冰这样修为高深的敌对女修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抓捕的人数还没有凑够,就被张烈仗剑冲杀下来,将所有人营救出来,因为是要进行血祭,所以一众女修虽然待遇不好,但也没有遭到什么虐待。   “却是让各位见笑了,并非是夫君有意慢待各位,而是夫君近期感悟道法略有突破,所以才一时不能出来相见,还请各位见谅。”   听到了皇甫冰这样的话,本来还有一些隐隐不满的密莲山六圣,皆是释怀,同时也暗暗地心惊:   处于道法感悟当中,却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自己等人的到来,老五这一身道法修为,真的是越发深不可测了。   皇甫冰此时所说的话并非是搪塞之言,而是张烈真的进入到道法感悟当中。   营救皇甫冰后,与昔日兄弟相见,乃至在此界建立太昊轩辕剑派,见一见自己的女儿张盼,这些都是应有之事。   但是万千蛟血龙元配合瀚海界神主之位,以此根基再去修炼禹步道法,爆发出令张烈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精进进度。   神识法力日益滋长,肉身强度更是一日万里的提升,根本停不下来,禹步道法本就是仙神为防止龙族背叛后,所准备的后手法门,万千精血龙元、瀚海界神主之位,这些条件集合到一起,形成了神妙反应,张烈渐渐感应到在自己的皮肤之下,生成了一层暗金色的龙鳞,同时有股股精血龙元渗入到骨骼经络,在保持自身依然是人族的前提下,使性命发生升华。   在其运功吐纳的一呼一吸之间,万里瀚海之上风云涌动,雷霆流转,呼风唤雨道法一日万里的不断提升着。   终于,在功法的提升可以稍稍压制之后,张烈方才出关,见过自己昔日的故友义兄、义妹,以及那个从未见过的女儿张盼,心中也还是怀有愧疚之情的。   接下来的数月时间没有再去修炼,而是陪伴女儿。   “爹爹不必如此介怀,爹爹是拯救此界万民众生的大英雄,天生道子,若非爹爹此界人族都要沦亡于邪恶妖族的爪牙之下,那时我身为人族难道就可以幸免?”   “虽然从小都未见过爹爹,但是女儿一直都以身为您的女儿而自豪,千年万载,此心不变。”   在花园当中,陪女儿散步。   张盼看出父亲张烈心中的挂怀,这样宽慰言道。大眼睛亮晶晶的,其中满是崇拜。   可是,张烈略感宽慰一会后,就毫无犹豫的言道:   “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不督促你的道业修行了。修炼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筑基境界,你的根骨资质比我当年要超过无数,近些年就随我一同住在万龙窟,我抽时间好好指点下你的修行。”   张盼眼中的崇拜之情,瞬间变成了委屈抗拒。   “爹,不要啊,您那座洞府当中龙啸哀鸣之声不绝,我在那里睡觉都睡不踏实。”   “身为修仙求道者,每天睡五个时辰是做什么?你莫不是猪妖转世?我和你娘亲可从来都没有这样懈怠过,从明天开始,每天只准睡三个时辰,足够用了。”   “爹,不要啊……”   不谈道业修行父慈女孝,一谈道业修行鸡飞狗跳。   在张烈这种人看来,不得长生万事皆虚幻,自己即便亏欠了女儿很多父爱,但是只要女儿可以修得长生,以后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慢慢弥补,反之,父女俩相处得再好,天寿一至,感情越深越是留下遗憾。   在这种指导思想之下,张盼只觉得这过于强烈霸道的父爱,还不如没有,日日苦修道业实在太遭罪了。   另一个方面,张烈凭借当年在密莲山上所留下的根基,在瀚海界创立起太昊轩辕剑派。   密莲山群岛,除了密莲山六圣以及女儿张盼以外,还有张烈的一名记名弟子,名为步鸾。   因为早年缘法,张烈原本是想收她为真传弟子的,因此,当年一开始收竹玉心时,让他作老五。   只是后来随着年头日久,道行日深,张烈掐指估算,发现步鸾的修为不可能赶得上云梦瑶、竹玉心这些常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弟子。   百年之后返回瀚海界,让云梦瑶、竹玉心这些已经晋升元婴的弟子,与很可能还是紫府境界的步鸾作为同辈,这无论是对云梦瑶、竹玉心还是步鸾,都会觉得难堪。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让步鸾去做记名弟子了,反正,当年也并没有传授她任何的太昊真传道统。   瀚海界天月皇朝虽然被灭,但是整个瀚海界的形势依然是妖族势大,数量众多,而人族困居于岛屿,势力微小。   张烈一战惊天下,以天下第一剑神之名,宣布建立太昊轩辕剑派,广招天下英杰之士。   这一点就算是重新建立起来的玄心宗,以及无数的此界中小宗门,也是全力相助支持的。   他们都希望这位无双剑神可以在此界留下道统,避免此界人道倾覆之祸。   否则,通过玄心宗的渠道他们许多高阶修士都知道,张烈并不是此界之人,他若是做下如此大事后没多久就走了,瀚海界依然是妖族屠戮人族的形势。   “单人孤剑独闯无回天,剑气冲霄三万丈!蛟龙之血,染红万里海域,那一战残鳞断甲满天飞,太激烈了,太惨烈了!这是天下第一战啊,这样的人不是天下第一剑神,还有谁是?”   “是啊,太恐怖了,太血腥了,那一战,真的是太可怕!”   “据说这位张元烈剑神,他要建立宗门了?”   “此人所建立的宗门,必然是天下第一宗门,此等地位,千年以内都不会动摇了。”   “是啊!挽救此界人族命运,必然被天意垂青……我已经决定了,我那老儿子,已经到了修炼的岁数,我要把他送到轩辕剑派去!”   “啊,你真舍得啊?你那老儿子可是天灵根的体质,必定宗师,你不留在家里光大宗门,送入轩辕剑派去?”   “必须送去,我那老儿子先天资质虽好,但是性格太过柔弱,刚强不足。这轩辕剑派是剑修门派,又是刚刚建立需要新血补充力量,另外,创派祖师如此强大,我儿子送过去后,前途无限!”   “嗯,还是老哥你说的有道理,正好,我那孙子也已经到了修炼的岁数了,我也送去轩辕剑派,大不了倾家荡产,我也要将他送入其中,博一份前程!”   一时之间,轩辕剑派的大名,响彻天下,万人来投!   但是张烈创立剑典,择人而授之,收录门徒万里挑一,相比先天资质,他更加重视一个人心性毅力,要求门徒弟子的心性、毅力、果敢都远超常人,如此才能在道途上走得更远。   先天资质出色,可以在修炼的过程中,减少很大一笔资源的消耗,但是如果一个门派极度强盛的话,其实对于弟子心性的考较,会更超过对灵根资质的要求。   与此同时,张烈在金虹谷、瀚海界、南荒张家三地建立起跨域传送阵,虽然因此消耗巨量资源,但是却将三域太昊轩辕剑派于初始就统合在一起,使之形成一个完整的宗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潜力惊人的宗门日益发展起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身兼两界神主,鬼啸、兽潮,五百年潜心修持   何谓元婴?   对于这修行路上的大多数人来说,元婴境界已然是一座雄伟的高峰。即便是倾尽一生、付出所有,也未必就能够抵达的境界。   晋升元婴之后,张烈总算是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平静安宁,在瀚海、玄黄两界建立太昊轩辕剑派,承继先人气数,传下道统。   除了在瀚海界以外,在玄黄主世界的两处剑派,皆是以金虹谷、丹阳宫作为外门掩饰,不显山露水,默默积蓄着力量。   张烈将自己一身所学,创立为十一路剑诀、各有玄妙不同,汇为一部剑典,这已足够门下弟子根据自身所擅长的方向,修炼到金丹境界的,而修炼到金丹境界后,便是宗门真正的核心嫡系了,那个时候就可以传以真正的太昊道统了。   当然,若是根脚清白,资质卓越的弟子,为其丹成品质,其实也可以考虑适当在紫府甚至筑基境界,就传授其更加深奥的核心道法,但是至少在目前而言,这种提前传授还是极为严格的。   甚至需要以言灵丹,问神符来测定忠诚。   未来这个宗门,真正强盛起来后,会渐渐降低这方面的要求,但是现在还不行。   这一日,九条蛟龙拉着一驾庞大奢华的飞车,破出大海,当空化虹向西南方向飞遁。   其中一身道服的青年男子,在飞车中怀抱着玉人,临摹道书,男子正是张烈,而女子则是皇甫冰,而张思盼则在飞车内的角落里,吃着糕点翻着白眼,受不了双亲间的卿卿我我。   这一次是玄心宗天心老祖大寿,作为晚辈皇甫冰与张烈当然是要去拜见贺寿的。   这百年以来,宗门发展平稳。   瀚海界几乎已成为张烈的后花园,轩辕剑派有多位元婴修士坐镇,门徒弟子道业精进,日益兴盛。   张烈自身法力精进的同时,钻研丹道、炼气术、剑术、炼剑术,阵法之道,尽可能的化解神主之位、源源不绝的世界本源之力,对于自身道途的负面影响。   但他所修道法中精进最迅猛的,还是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与地煞通幽秘术,实在是这两门道法,完美的契合瀚海幽冥神主法理。   皇甫冰一身道统虽然也算不俗,但是与自身所继承的道统相比,还是天差地远,瀚海界道统本就逊色于玄黄主世界道统一筹,因此这百年以来,张烈一直试图潜移默化的改易皇甫冰的道基,以期妻子的道法成就能够更进一步。   飞车之内,炉烟渺渺,暖香浮动。   张烈圈揽女修的腰肢,握着她的小手一起临摹道书。   皇甫冰身材高挑,细腰长腿,身穿长裙,简洁而高华的款式,她的高领微波,自上而下,勾勒出高耸的曲线,腰束的有些紧长裙覆盖了双腿三分之二,却依然显出诱人之态。   此时此刻因为在女儿面前与夫君亲昵俏脸红透,却又拗不过夫君蛮横,更显娇美、动人。   “唉,百年的清净,今日终于还是结束了。”   “啊?夫君……”   皇甫冰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下一刻,却被张烈一掌按在肩膀上,紫光一闪,飞车之内的三人在刹那之间消失无踪。   “嗷呜!”   轰隆。   再下一刻,就传来蛟龙悲鸣,那座奢华的飞车,瞬时间被巨大的法力所击爆。   在恐怖的法力波澜之后,一共三人,两男一女,自一片虚空当中走出,那名女修头戴雪纱类法宝,遮蔽容貌!   “敢自称天下第一剑神,果然有几分本事,我们三人联手一击,你竟然能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紫光一闪,张烈带着妻女于虚空当中出现,看着自己的车驾被毁略感到有一些心疼。   但是刚刚一瞬之间,就算他也无法完全确定暗中出手之人手段如何,终究还是要以自身的妻女安全为第一位。   “三位道友为何暗害于我,在下与三位素昧平生吧?”   “哼哼,你窃居瀚海界主之位,相识与否,今日都是必死的结局!”那三人当中的一名男子,这样厉声言道。   同时与同伴扩散自身法力气息,他与那名面罩薄纱的女修法力融合,一股浩瀚风雪之气,顿时冲天而起。   风起,雪卷,方圆千里之海,顿时冰封。   感应到这样的法力,皇甫冰脸色微变,低呼言道:“夫君小心,他们两人皆是大修士!”   元婴六层以上法力,可称之为大修士,战力强横要超过元婴前六层修士甚多,眼前三人有两人直接就爆发出元婴后期的雄浑法力,就算皇甫冰对张烈深具信心,也不由的畏惧。   这是正常的心理,太过莽撞的修士在瀚海界这样的环境,本身也是活不长的。   然而相比这两名修士,召唤出肆虐的风雪龙卷寒彻天地,张烈的目光却落在那名一言不发的沉默修士身上。   因为他祭出了一颗紫金色多棱晶体,此时此刻不断的持诀念咒加持于其上。   张烈身经百战,他清楚的知道元婴境界真正的高手都法力内敛,绝不会没有必要的浪费法力,像那对男女修士联手这样蛮横张扬的运使法力,恐怕更多的是想要吸引自身的注意力。   “南紫府洲,太乙星枢灭绝神砂?”   听到那俨然犹如就在自己耳边的低语声,那名祭出神砂的男修士,顿时不敢再继续蓄势,祭出法诀,他身侧的那颗紫金色多棱神砂,骤然疾闪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幽光。   一颗而出,瞬间,在虚空一化,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转瞬化作千颗万颗如此神砂激射而出!   此神砂中有着破法、穿透、泯灭之力,极为难以抵挡。寻常六阶护身法宝,就算勉强能够抗拒,也必然是要大损。   与此同时,那驾驭风雪的两名大修士,联手汇合出一条巨大恐怖风雪龙卷,犹如天穹之剑般劈落而下。   但是也就在这一瞬间,在张烈的身上,一道剑光升起,刹那间射出万千道剑华!   “裁云,出鞘!”   随着剑诀的指向,无尽的剑光,带着冷冽的锋锐层叠而出,千万道光刃旋转激射,威势笼罩四方,正迎上那流星般轰落而至的太乙星枢灭绝神砂。   张盼在一旁看着,只觉眼前银光一盛,如潮的银色光刃如海如潮,彻骨的冰寒剑意似乎在瞬间冻结所有人的反抗能力。   哪怕并不是指向自己的,张盼也觉得心中竟然不由生出此无可抵挡的惊慌感来。   “爹爹,好强!”   太乙星枢灭绝神砂的确是具有着破法、穿透、泯灭之力,威力惊人。   但是张烈以裁云飞剑炼剑成丝,一剑成阵,扩散无数剑华,当当当当当当当,神砂与剑华皆是不断的泯灭,但是这种消耗却是并不对等的,那名紫府洲大修士消耗的是自身辛苦祭炼的法宝,而张烈消耗的是自身一口剑气。   甚至于与此同时,张烈还有余力去应付,那自天而降风雪气剑,他高飞而起单手画符:   明明是青天白日,但是漫漫苍穹仿佛是在一瞬之间,就黑暗了下来,万千群星闪烁。   在张烈的手上自然而然就升起一股氤氲紫气,斗转星移神禁合呼风唤雨道法。   “斥令,九龙归元!”   刚刚张烈全力保护自己妻女,那为其拉车的九条金丹蛟龙,被紫府洲暗中隐藏的三名大修士联手,一击杀尽。   此时此刻随着张烈的符咒法力,虚空当中有九条血龙凝聚成型,随着张烈手中紫符的一掷而出,那自天而降风雪气剑竟然逆转而回,更加恐怖的是,其中有九条血色妖龙嘶吼着飞扑向那对男女,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风雪气剑本身就有着绝大的法力,此时此刻被逆转而回又有着九条金丹血龙全部的力量作为加持,法力数倍暴涨,那三名大修士皆是全力祭起护身法术法宝,却依然犹如立身于风暴当中,几乎一时身形都难以自控。   茫茫然,不知身落于何处。   张烈这一路道途前行身经百战,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便是杀力无限,不留余地。   那对联手的男女修士,身处于风暴当中一时失散,再下一刻时,那名男修士的眼前就出现一柄飞剑。   “我要死了……”这是此人最后的一个念头,再下一刻飞剑击在他的眉心处。   轰的一声,这位大修士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向外喷血,至强的剑气、压力之下血都化作千万道血色雾气狂喷而出,血雾刹那间布满了方圆百丈。   “夫君!”   那名面罩清纱的女修瞬间感应到了道侣的身死,厉啸一声,但是其中充斥更多的却是恐惧,他们夫妻两人联手实力倍增,同样少了一人之后,另一人的战力下降何止一倍。   越是恐惧,在张烈的面前死得越快,相比轩辕剑派所传承的十二路剑诀,他自身最为精擅的其实是心剑转化之术,法力境界每有提升,神元化煞天瞳之刃的威力也必然随之增幅。   因此剑光一闪,那名方寸已乱的女修便被拦腰斩断。   她的面纱飘落,果然是绝色的容颜,可惜在死亡面前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天道杀心之下,元婴入灭,就算是有着阴神分身,在万里之外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同时入灭,必死无疑。   以己心代天心,这是天要杀你,根本无处可逃!   这个时候,最后一名元婴后期大修士方才挣脱九龙风暴,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化作遁光远逃。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张烈的剑气雷音,没过片刻便被张烈追逐斩杀而归。   头颅被张烈斩了下来,事后再以通幽秘法提取其中的记忆,只是这一幕过于残暴血腥了,张烈返身回来的时候收起头颅,只说斩杀了,其它的事情都没有与皇甫冰娘俩言说。   “爹爹,您好厉害!”   张思盼扑过来抱住张烈一条手臂,眼中冒着星星,因为实在是太强了,三大元婴修士出手暗算围攻,结果不到片刻,就全部被张烈斩杀。   就算早就知道爹爹很强,但是亲眼目睹后,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筑基有长生筑基,神通筑基,天道筑基,结丹有九至一品,元婴境界有人道、地道、天道元婴三重境界,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能够晋升成功就已经是非常幸运了,但还是不同的,尽可能把基础打得深厚一些,未来的道途就更加好走一些。”   “嗯,嗯,知道了爹,盼儿知道了。”   张思盼虽然这样有一声没一声的应付着,但是张烈还是看得出,这死丫头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   “看来,以后说不得这瀚海界主之位就要给她了,不然以她的用功,怎么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去修得长生?”   此间事了之后,天心老祖的寿宴依然还是要去参加的。   张烈飞符传书,又调来一辆飞车,载着三人前往玄阳海域玄心宗为老祖祝寿。   半月之后云梦瑶在洞府中,以通幽之法施术,复活了那颗头颅,施以酷刑逼迫他说出了自身的根脚。   原来,他们三人皆是南紫府洲的修士,因为其中一人道途已尽长生无望,再加上黄泉府君的成功,因此打上了瀚海界神主之位的主意,他之所以会打这个主意,是因为他在早年一次奇遇中找到可以与瀚海界相通的古传送阵。   三人结盟之后,经过暗中颇为长久的观察,发现张烈不过是元婴初中期境界的修士,他明显获得神主之位还未久,精进有限,因此三人决定联手狙杀张烈,事后共分此界。   听过了弟子的汇报后,张烈在神宫正厅当中,也是负手而摇头,三名人道元婴修士就敢来杀自己,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神主之位与修士修仙道途一样,都是长生之路。虽然有着缺陷,但是对于天寿已尽的修士来说,却依然是诱惑极大的,只是瀚海界与其余几界沟通极少,我才能够隐藏得住,否则早就已经为此杀得血雨腥风了。”   “徒儿无能,用尽手段也未能挖出那座古传送阵的位置,让师尊还有着隐患。”   云梦瑶长年跟随张烈,眼界极高,她心中是清楚的,自己的师尊虽然法力剑术俱是惊人,足以仗之纵横天下。   但是玄黄主世界中,那些顶级大派的背后恐怕都隐藏着元神祖师,万一被这些不知修炼了几千甚至上万年的老怪物们发现了,找到了师尊。就算以师尊的道行法力也会陷入险境。   张烈听闻出弟子的忧虑之意,微笑摇头:   “梦瑶你也不必这般的介怀,修士修道本就要历经艰险,能避则避,若不能避开,接下来也就是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法天象地,镇压鬼潮;晋升大道元婴四层境界,六百八十九岁   那南紫府洲大修士的事情,张烈说不必过于介怀:   “未来要么不再出现此类事情,若是出现此类事情就必然会有新的线索。”   但是云梦瑶还是全力追索下去,她想要为师尊剪除这个隐患。   这就是收录弟子,建立势力的好处,虽然会衍生出一些问题,但修士修炼过程中的绝大多数问题,弟子与所拥有的势力往往都帮你先解决了,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供养一位元婴级老祖,是要占据一个宗门总收入很大一部分的,但是没有一位元婴级老祖,在修仙界一个宗门也无法发展为大型宗门,无论修士数量多么众多,紫府、金丹修士多么强悍。   这不仅是战力的问题,也是一个人心所向、道统传承方面的问题,无法实证可以修炼到元婴境界的道统,在修仙界如何算得强盛宗门?   近一百年中,瀚海界有一名元婴境真君,通过观察瀚海风水之力的变化,领悟出风水云雾之法理,由此晋升六阶炼器师境界,他穷尽毕生心血炼制出一杆六阶法宝云雾飘渺幡,具有掌控大地风水之力的力量,此幡一出,天地飘渺。   他本人散修出身,因由奇遇获得道统,颇为钦佩那位剑神真尊,一剑破海,挽救此界人族命运的传奇。   再加上自己后辈弟子当中,有人一心想要拜入轩辕剑派,此人便以这六阶法宝云雾飘渺幡为拜师之礼,亲至请求张烈能够收录弟子。   若仅仅只是一件六阶法宝,今时今日已经不足以张烈为之动心了,但是一位元婴真君亲自为此事前来,再加上她那小孙女的天资潜质的确不错,张烈在亲自接待后,便应下了此事:   “你今日为我记名弟子,每当我讲经时,可以前来听课,但是未来能不能得我真传,还要看你是否肯下苦功。”   “弟子云芝,拜见师尊。”   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张烈磕头,颇为用力,也是个性情实在的孩子。   张烈让她磕了三个后就赶紧拦下,真磕傻了自己日后调教起来也是麻烦。   “云寒婆婆,您老人家久居幻波天不问外事,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在我这里小住几日,你我二人也可以交流道法心得。”   厅堂之内,眼前这位白发苍鬓的云寒婆婆已是转劫过一次老一辈修士了,张烈法力上虽然更强,但是却也并不托大,温文儒雅,君子如玉。   “不了,不了,老妇那洞府当中还有一炉灵丹正在炼制,我家那个烧火童子素来蠢笨,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怕他会误了事。芝儿,奶奶走了,你要跟随张神君好生修道才是。”   这位在外素有凶名的老修士,此时此刻面对自己的小孙女时,却是慈祥的一塌糊涂。   之所以前来此地不惜颜面重宝,也要让孙女拜入张神君门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云寒婆婆没什么信心,可以渡过劫数修炼入元神境界,从此长生久视。   大天劫之下,多少纵横天下的大修士化为齑粉,把家族中最有福缘潜质的云芝留在这轩辕剑派,自己若是失败,幻波天云家也不至于全然没有了指望、传承。   修仙界永远都是很现实的,云寒婆婆身为元婴大修士纵横天下,她所居住的幻波天在她的意志下便是女强男弱,女娶男嫁,跟从母姓。   但是如此倒行逆施,违逆天理,也引来一些修士的不满,云寒婆婆在时尚且还可,这位大修士一去幻波天就必然要经历很大的动荡。   不过这与轩辕剑派没有什么关系,幻波天云寒婆婆至少还有数百年的寿数,若是延寿成功其寿命会更加绵长,张烈选择与之交好联手,至少在这数百年中宗门会更加底蕴深厚。   云寒婆婆离去之后,张烈略略检测了一下云芝的修道基础,然后就让二弟子云梦瑶将之带下去,传授轩辕剑派基础剑诀。   轩辕剑派剑典共记载着十一路剑诀,各有侧重不同,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每个人都将会凝聚出独属于自己的第十二路剑诀,这第十二路剑诀,便是轩辕剑派弟子修炼金丹之资。   所以无论说轩辕剑派传承十一路剑诀还是十二路剑诀,本质上都是正确的。   这百年潜修,也并不都是收获与精进,张烈修炼至今已经五百六十九岁了。   比他还要年长一百六十多岁的张家族长张相神,在百年之前尝试修炼元婴,本来以其道业积累成竹于胸,绝不会有什么差池意外,但是消息外泄张家被血影天魔段天涯带着一群魔修奇袭。   族长张相神不得不提前一步出关迎战,虽然成功重创对手、杀戮甚众,但是自身也被斩断道途。   虽然以其修为,终于破而后立再继道途,但是机会也就只有一次了,上一次张烈自身也在闭关状态,一无所觉,事后才知晓此事的,却已然是木已成舟。   下一次张烈已然决定一定会亲自出手护法,庇护族长炼成元婴。   上一次的修炼失利,也未必全然是一件坏事,这么多年族长与段天涯相斗,你来我往各有胜负,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磨砺,若是在这种磨砺当中,最终炼婴成功,族长张相神的元婴品质也会极为不俗。   就算达不到天道元婴境界,也当能达到地道元婴境的顶峰,元神有望。   如此问道修仙,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烈一身的神识法力日益滋长、与日俱增。   他炼化了六阶法宝云雾飘渺幡,并将大量龙骨龙魂融入其中提升法宝品质。   以此宝施展禁水、借风、布雾秘术,呼风唤雨神通,将会事半功倍威力激涨。   但是也就在张烈静心修持,积蓄实力之际,玄黄主世界金虹谷三座幽冥地窟全部暴动,阴气焚炽,万鬼破关。   有鬼王巅峰剑夫人携九大鬼王,叩关金虹谷,张烈的四弟子竹玉心,精通剑术阵法之道,竟不能挡。   竹玉心过于轻敌,出阵迎战却被剑夫人首徒戾剑妖擒拿下来,但是对方却并不杀人,而是将竹玉心送回,只求能率领鬼众离开幽冥。   ……   剑夫人加上九大鬼王,这就是十名元婴境的强大鬼修。   竹玉心不能抵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好在天月秘境、金虹谷、黄山,三处跨界传送阵已经建设完成,虽然耗资巨大各个方面的限制也是极多,但是元婴境修士跨界传送,已经没有问题了:   剑神张神君,避水金睛兽牛覆海,千年蝙蝠妖血吻妖王,吞天火蟾万成,螳妖柳寅,云梦瑶,六大元婴全部跨界而来。就连仅仅只是金丹九层顶峰境界的黑纹蛇潘梅,心月狐胡丽两人也来了。   她们两个都是修行数千年的妖修,各有手段,寻常初入元婴境界的修士,二人联起手来也能抵挡上一二。   这样众多强大的修士跨界传送而来,令金虹谷、轩辕剑派驻守修士士气大振。   现在的金虹谷已经是轩辕剑派的外门,只是外界的诸多事务,宗门行事还是罩着金虹谷的名声来做的。   “玉心,仔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自己四弟子竹玉心的失利,张烈并没有过多的进行责怪,竹玉心替自己在此地镇守百年,不仅仅有功劳更有苦劳,若是因为一次失利,就重重的责罚,未免太过于让人寒心了。   见自己师尊的神色温和,竹玉心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数娓娓道来:   “那剑夫人生前应当是极为不俗的剑修出身,身死之后坠落幽冥,竟然以剑心本能斩破迷障恢复了神智清明,虽然这与转世投胎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她剑道宿慧还在,修炼经验还在,一手剑术极尽神妙,弟子无能,就算是与其首徒戾剑妖相比,似乎也有所不如。”   “那另外的八大鬼王,也被剑夫人管教已久,对其忠心耿耿、不畏死战,现在它们汇聚在阵法之外,已然聚集百万鬼众,要求师尊您赐下幽冥神印,放它们返归天地。”   竹玉心明显已经有些被那戾剑妖打怕了,这个时候隐隐有劝说张烈,赐下幽冥神印,放一部分鬼众离开幽冥的意思。   幽冥神道反噬虽然凶猛,却未尝就不可以进行化解,而眼前的十大鬼王,可怕凶猛却是难以回避的。   幽冥鬼众强行进入玄黄主世界,将会受到玄黄主世界天道之力的排斥,气数下降,天地厌弃。   但是如果可以获得幽冥神主的幽冥神印,这就意味着张烈为这些鬼众背书,可以极大化解玄黄主世界天道之力排斥强度。   云梦瑶这些年来气数上升,所行所为诸事顺遂,其中未尝就没有张烈身为幽冥神主的气运之功。   但是给一个灵鬼背书,和给百万灵鬼背书,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因此张烈闻言笑了笑,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剑夫人一身鬼法修为深不可测、剑术通玄,手下九大鬼王培养多年忠心耿耿、悍不畏死。   张烈这一边,虽然元婴境修士也是不少,但是密莲山六圣名义上是义兄弟,虽受丰厚供养,助阵可以,但是死战死斗,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剑夫人手下百万鬼众,也完全可以强行推平金虹谷的阵法优势。   此时,张烈已然身兼两界神主之位一百多年,五百六十九岁了,无论是云梦瑶还是竹玉心,事实上都并不清楚,自己这位师尊一身法力到底提升到了怎样的境界。   一方面是神主之位千万年以来都没有几人继承过,另一方面是即便继承了神主之位,能不能消化炼化那些世界本源之力,真正成长起来,很多时候对于新晋神主来说,也是未知之事。   半月之后,张烈换上了一身玄色金线神袍,面罩半张冥神面具,带着金虹谷一众精锐修士,深入幽冥世界与剑夫人进行商谈。   那位剑夫人,身穿紫色宫装,脸蒙轻纱,清丽如同月宫仙子一般,其身上看不出半分鬼魅妖邪之气。   只是在其身后处,有渊深鬼潮汹涌汇聚,其左右近处有九道强大的幽冥鬼气,正是九大鬼王,其最近处的那一人,周身强横鬼气当中犹自透出一股凶厉剑气。   想来,他就是击败张烈四弟子竹玉心的戾剑妖了。   可以感受得到,剑夫人是真的想要作为幽冥神主的张烈,他的许可的,相比九大鬼王、百万鬼众。   金虹谷一边飞出的高阶修士勉强持平,但是不到四百道剑光虽然成阵,可与剑夫人身后百万鬼众相比,双方还是不成比例。   可是即便双方声势差距如此之大,剑夫人依然以礼相待,甚至亲自双手奉上幽冥之地所出产的灵茶,请神主品尝。   张烈接过茶盏,轻尝一口,只觉得明神生慧,精神专注,举手投足间,体内真力因此弥漫,云蒸霞蔚,遍及四肢百骸,发梢毛孔,无所不至,如饮醇酒,酐畅淋漓。   显然,这是极为珍贵的上品灵茶。   但是,剑夫人的礼貌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神主亲至这幽冥之地,想来不会让妾身失望才是?”   “幽冥之地,心有执念宿愿者众多,夫人潜修多年,也是合该得偿心愿,我门下不成器的弟子又蒙夫人照顾,若是夫人与你首徒愿意脱此幽冥之地,那么本尊便送夫人一程,背负因果又有何妨。”   按照常理来说,送这样执念深重的灵鬼回归凡世,因果深重,张烈是半点都不想背负的。   但他仙神一体并不是纯粹的神道修士,抗衡罪业的能力更强,再加上对方的确放过竹玉心一命,张烈投桃报李便想受下此因果。   然而,剑夫人身后的一尊鬼王,却是恶形恶象,极为不逊地出口言道:   “我家夫人如此优待,尊圣却是真的不够爽利,我等百万鬼众在此地守礼等候多日,你最后却只肯放夫人与剑妖先生离去,谁知你是不是在心中使诈,要计赚了夫人与剑妖先生?”   伴随着它的这一声厉啸,四周的其它几名鬼王,乃至于后方百里之外黑压压的众多鬼众,皆是发出啸声。   一时之间鬼音冲天,令张烈身边的许多修士、脸色都因此苍白起来,心生无边恐惧。   张烈闻言微微皱眉,心中已然不快。但是他没有辩解什么,而是对剑夫人言道:   “私放鬼众出渊,天罪不轻。让夫人与你的弟子离开已经是我权柄的极限,若是夫人还是不肯,就恕本尊无法通融了。”   “哈哈哈哈,何需要你通融,我百万鬼军,就足可以踏平你那金虹谷!”   又是那名鬼王开口说话,但是剑夫人举杯饮茶,眼光游移变化,明显也是隐隐认同这一点。   她想要幽冥神主的助力,却又绝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百万鬼众的力量。这对于她返归阳世完成宿愿,有着极大的帮助。   见此一幕,张烈却是摇头发出轻叹道:   “本来念及夫人数千载修行,有今日成就也是殊为不易,哪怕背负天罪也想结交下一位友人。而今看来,夫人虽较我更早得道,但始终难堪天数,放不下心中偏执,只怕是难敌我万鬼朝宗!”   七十二地煞秘术第一,通幽秘法。   张烈身兼多门天罡道法又酷爱剑术,因此他对于这门道法的用功并不多。   但是幽冥神主的法理,实在太过契合于通幽秘法了。以至于哪怕张烈仅仅只是分心旁顾,对于通幽秘法的理解与修持深度,也渐渐远远超过了主修此项道法的云梦瑶。   事已至此,双方谈判破裂。   地道元婴九层境界的剑夫人,剑心通明,她第一时间就感应到对方杀心既起,便坚定得犹如一柄燃烧赤红的飞剑般,一剑斩来再无犹豫。   与之相应的,剑夫人周身升起一道犹如九天惊雷,璀璨无匹,幻化无穷的凌霄剑气!   因为发剑太快,甚至于让在场很多人觉得,是剑夫人首先动手的,那无双无对的剑华仿佛撕裂空间般,径直攻向面前的幽冥神主——一域神主又怎么样?斩便斩了!   仙道中人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杀戮神主并取而代之的典故。   第二名出手者,却是那身在剑夫人身边,却始终不发一言的戾剑妖,他之前就犹如一块冰冷的铁石一般,此刻却是狞笑一声,探出五指一划,纷飞剑气如蝗,带着一股快决、霸绝、暴烈、阴狠、邪诡都不足以形容的毁灭剑意,犹如怒海狂澜般滚滚而至。   没有慈悲,没有宽恕,没有正气,没有任何稍稍光明美好的存在,唯一蕴含的,就是一股绝天绝地,绝人绝己,绝情绝义的杀戮,灭绝剑意!   “无耻,休想围攻我师尊!”   就站在张烈身边的云梦瑶几乎同时出手迎战,随着通幽、魇祷之术的同时动转,那蓝袍银发女修周身的法力波动顿时达到一种空前强横的程度,近乎十倍于她之前所能发挥的最强法力。   霎时间四周一切都被月影之光映照得陷入一种朦胧扭曲,迷离变幻,越来越往诡异陌生的恐怖形态转变,仿佛激烈燃烧着的无尽深渊。   这是通幽诀与魇祷秘法的联合使用,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把真实的视为假的,把假的视为真实的,时间久了真假虚幻便尽为云梦瑶所掌握了,在此幻境当中她理论上便是天下无敌。   紧接着,在场其它的诸位鬼王,各位妖王也纷纷的出手,方圆千里,鬼气冲天,妖气沸腾彼此对抗。   但是这里毕竟是幽冥之地,同时双方高层战力勉强平衡,但是金虹谷一方身后的中下层战力却终究还是太弱了,至少,无法与那百里之外的百万鬼众相提并论。   但是,剑夫人与张烈之间胜负的决出速度,却比在场所有人想象中的,要快出无数倍。   修士修为越高,神念运转速度也就同比越快。出招,变法,相应变化也就越快。   之所以还会有高阶修士,大战七天七夜甚至经年累月的熬战,却是双方实力相近,底蕴相当。   剑夫人所发出的剑芒,破碎虚空,汹涌而至,但张烈却迎着那片毁灭剑芒向前走出。   在他身形所到之处,被剑芒撕裂的虚空一一平复,甚至于有无形波纹扩散之处,剑芒渐渐不能寸进。   而且张烈自身的身形每向前走出一步,他的身躯都会变得庞大几分,紧接着在场所有鬼王、妖王、修士也都渐渐生有感应:   一股无尽宏大,宛如千里大堤,轰然崩溃,洪水滚滚冲击下来的信念愿力洪流,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源源不断的灌注入,那前行道人的体内。   这股愿力性质上偏于阴性,死气沉沉,居然是来源于众多鬼王身后的那百万鬼众!   “这是怎么回事?”   “低阶鬼众没有足够的灵智,但是此人成道不过百余年,他怎么可能将幽冥权柄,掌控到如此的境界?”   片刻之间,在众多鬼王的惊呼声中,在那浩大无边的愿力灌注之下,那青年道人的身形竟然已经变幻化成身高百丈,神魔般的身躯。   此为不灭金身,此即法天象地!   恐怖的威压波纹铺天盖地,宛若实质水波。走到不断向后飞遁急退的剑夫人面前,那玄金道服的道人伸出一只巨大手掌,便以将她围在掌中!   掌中死国,乾坤在握,覆压之下,无处可逃。   掌外便是广阔天地,但是那巨掌之内,却是一个独立的幽冥世界。张烈的独掌一压,瞬间便切断了剑夫人和此方天地的联系,将她从天地之间剥离开来,暂时困入一个临时形成的小千世界中去了。   如此神通,几乎已经超越了寻常元婴境界修士的穿梭空间之能。   因此任凭剑夫人一身剑气切割天地空间,远超寻常元婴境界修士的战力,也是无用。   以一个临时形成的小千世界为源,张烈发出一掌,一掌轰下,毁天灭地。   一只巨大的神掌破空飞出,然后在千万里之外的黑暗当中,升起一道冲天火柱,整个幽冥世界都为骤然一亮,然后,那边就是一黯,然后一个蘑菇云升起,白光顿了顿后,向八方扩散开来,然后才是一声轰隆巨响,光芒过处,把空间荡起道道水纹。   “轰轰轰轰轰轰……”   那头凶戾滔天的戾剑妖,此时此刻几乎都傻了,眼睁睁看着在自己眼中不可战胜的夫人,一招败北生死不知,几乎一时都失去了方寸自控。   然后他看到了面前那山岳般巨人,目光看向了自己,巨掌横扫而来,剑夫人撑不过一招,戾剑妖同样也是如此。   这百年以来,那道人身兼两界神主之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着精进与变强。   “轰轰轰轰轰轰……”   千万里之外,又是一道蘑菇云升起,戾剑妖身亡,余下的八大鬼王,疯狂飞遁逃散。   高阶修仙者之间的战争便是如此,如果高阶修仙者抵挡不住,那么,百万鬼众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它们还没有飞遁到近处,这些鬼王恐怕就已经死尽死绝了。   携万鬼朝宗的滔滔大势,凭地煞通幽诀与幽冥神主之位的完美契合,身处这幽冥当中,此时的张烈几乎可以称得上元神以下,天地无敌,上天下地,再无任何存在能够阻挡。   而那元神地仙境界,就已经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仙神之门了,不可再以凡间修士能力,去进行估算。   ……   张元烈万鬼朝宗的恐怖力量,彻底击碎了竹玉心的所有心魔恐惧。   那么强的戾剑妖,在师尊的面前,一掌而已,就死透了。   跟随着这样的师尊,还有什么可恐惧的?   在其膝下慢慢修行也就是了,长生之路,纵横天下,都是翻掌之间既可得到的。   镇压了这一次的鬼潮,幽冥天地有功德气数奖赏降下,张烈自身几乎分毫不取,全部都分流给了自己的大女儿张晴,她是家中思字辈的,所以叫作张思晴也没有错,就像张烈叫张元烈也没有错一样。   在这般功德气数之下,张晴一身神识法力日益滋长,在一日清晨终于完全苏醒过来,本身已然是元婴初期的境界了,但这是虚的,真让她去斗法,怕是连长于斗法的金丹境修士都斗不过。   不过,提升这些方面也是很快的,神识法力积累起来了,学着去用难道还很难吗?   这一战,所影响到的并不仅仅是张烈的弟子、以及女儿而已,返回瀚海界之后,一座五阶灵山洞府当中。   许久行功完毕,高速运转的气机、快乐逐渐消退,其中一个肌肤如雪,极为美丽,眸子幽黑,神色冷似冰霜,但是还是掩盖不了一丝出自骨子中的媚色的绝色美女,她长长的叹息道:   “七妹,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你我一起修炼这大罗刹寂灭身魔修之法,法力上虽然提升,境界上却始终没有提高,反倒觉得元婴大道距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另外一个身材高挑丰满,带着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妩媚风情的女子,也是说道:   “梅姐姐,大哥与二哥皆是修成地道元婴,三哥四哥皆是修成人道元婴,以你我二人的天赋,再加上妖修数千年修炼积累之法力,修成人道元婴把握颇大,但是你我皆是不甘于此,才联手修炼这上古魔功魔修之法!现在却是反而离元婴大道越来越远,事已至此……不若,我们去找一找五哥,你我二人元阴充沛,找到五哥去做他的妖妃,想来他也不会拒绝,让他助你我二人修成这地道元婴,一证道果!”   这两名妖修,分别是密莲山七圣中的黑纹蛇潘梅以及心月狐胡丽,那镇压鬼潮的一役。   张元烈所展现出来的绝世力量,实在是震慑人心,黑纹蛇潘梅以及心月狐胡丽都是妖修出身,对强大力量的追求乃是天性。   那一役之后,心中生出此念不足为奇。   “你当年不是喜欢大哥?”潘梅闻言略一思索后,也觉得有道理,自己一人前去,五哥未必肯分出心力,但是若再加上七妹便是诱惑加倍。   “哼,大哥嫌我强势,宁可纳低阶女妖为妾也不肯与我……既然他不稀罕,我不如去找五哥为妾,这样与梅姐姐也是一个陪伴。”   当年潘梅就是喜欢张烈的,只是张烈当年一心修道,从不予以回应,这份心意方才落了下来。   现在关系到两人此生的道途前程,再加上五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亲近之人,许以终身,姐妹两人也不算是吃亏了。   身为女妖,两人商量之后说做便做,很快起身换好衣饰,便飞出了洞府。   那一日,张烈还在天月秘境万龙地窟当中潜心修炼,他极为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平静修炼时光,努力积蓄自身神识法力、气血体魄,这些是永远都不够用、不嫌多的。   然而洞府当中,突然间就有灵符飞入。   张烈招来一看,发现是自己六妹与七妹,便打开洞府禁制,放她们进入其中。   先是两道青白遁光飞入,而后两位窈窕女修,缓步自中走了出来。   一个生有媚骨,自有丽质,一个一身白裙,肌肤如雪,极为美丽,两人便是自己六妹潘梅与七妹胡丽。   张烈初时还不知道两位义妹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事到临头,潘梅与胡丽也有一些羞涩,最终还是心月狐胡丽落落大方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五哥你助我们两个修成地道元婴,我与六姐从此为你妖妃,除非你日后飞升亦或殒落,否则此生相守侍奉左右不离不弃!”   看着面前如此绝世美貌的双姝,张烈也是为之心动。   食色,性也,凡身处高位者没有一个是不好色的,戒欲禁色都是劝告底层修士如此,高层修士绝大多数几乎都是妻妾成群,没有一个不是如此的。   心动不如行动,接下来的百年时间,张烈为六妹黑纹蛇潘梅,七妹心月狐胡丽整理道法,梳理体系,助她们二人成功修成地道元婴。   当年密莲山锁妖塔内封印的本身都是千年大妖,其后禁制崩坏,无数大妖在密莲山中优胜劣汰彼此杀戮千年,最后能够活下来的都是血统、传承不俗的大妖,所以密莲山七圣当中,老大避水金睛兽牛覆海,老二千年蝙蝠妖血吻,方才都能修成地道元婴境界,因为它们本身就潜质极为不俗。   另一个方面,妖修相对人族修士因为前期极为缓慢的精进,也相对更容易,修成地道元婴。   本来潘梅与胡丽也是只能修成人道元婴的,但是她们二人为增加积累,修炼魔功双修之法,法力增长道行却越走越偏,但是积累客观上又是有的,最后被张烈介入其中,一点点调整回来,才双双修成地道元婴境界,否则此生道途也就道尽了。   在这百年当中,为族长张相神护法,助其晋升天道元婴境界,纳潘梅与胡丽为妃,这两女也各自为张烈生下一个女儿:张思雅,张思怜。   两百四十年光阴转瞬而过,张烈六百八十九岁,借助潘梅与胡丽元阴之力,晋升至大道元婴第四层境界。 第五百一十五章:太昊门下六大元婴,七阶法宝   金丹境真人有八百载的寿数,炼成元婴既可得享两千年天寿,并且元婴境真君可以转劫一次,转劫的修士只要不中途遭遇外劫殒落,通常再一次炼成元婴的把握极大,几乎没有人会失败。   因此实际算来,元婴修士有四千年的寿命。   两世修行,四千年寿命,可是绝大多数元婴修士依然无法把神识法力修炼到元婴九层顶峰,晋升元神地仙境界。   张烈修炼六百余年,就已经是大道元婴四层境界,并且根基扎实潜力无穷,绝对称得上是“勇猛精进”四字了。   更何况他还分心于丹道、炼气术、剑术、炼剑术、阵法之道,双修之道,并在这些道法领域也取得不低的成就。   双修之道从来都是堂皇正道,食色性也,天地阴阳这是世间再干净不过的事了,人皆有欲望,擅于直面、利用、疏导这种欲望反而是有多方面益处的。   张烈在这些年中批注修订《引龙乘凤双修诀》、《太清金液神丹诀》,为轩辕剑派日后合籍双修的修士,指明了未来修炼的方向。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存在,它就那样规律的流淌着,不为人之所恶而变快,也不为人之所喜而变慢,潺潺而去,绵绵不尽。   在接下来的百年当中,张烈门下的三弟子上官横,以奇功绝学冰火九重真诀修成地道元婴。   紧随其后晋升的人是张烈的真传五弟子、六弟子张楚,张素兄妹。   他们兄妹二人是陵羽山炼器大师张异灵的一双儿女,张异灵为张烈断臂炼器。   因此张烈传授这对兄妹,地煞剑术与煮石弄丸之法。   本来这对兄妹少时,张楚活泼,张素安静,所以张烈初时的想法是让作为兄长的张楚练剑,作为妹妹的张素钻研丹道。   谁知道,这对兄妹开始练剑之后,天性激发,张素练剑成痴,每每练成一门剑术,就要下山找人斗剑,最后带着一身伤势回来却还是乐此不疲。   哥哥张楚心疼自家妹妹,就开始钻研丹道,亲自给妹妹治疗,但是妹妹可不知道心疼哥哥,有了依仗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仗剑横行到处打抱不平。   在南荒一域张家还是有一些颜面的,大多数情况下他人都不会与她过多计较,但是这种事做得多了,总会遇到那些不顾后果的,所以张素也真的是屡历死斗。   更加有压力的却是张楚,张素不顾后果,他就要在后面为妹妹收拾烂摊子,百年下来。   张楚修道不过三百年,修炼晋升到地道元婴境界,他那一身高明的医道,甚至强横到可以炼除魔修瘟疫邪法的地步,悲天悯人屡有顿悟,得此界天道垂青,修成天道筑基丹精药髓体,完美紫府,一品金丹玉液归元丹,最后修成悬壶济世琉璃法身。   虽然是地道元婴,但在道法潜力上不逊色于天道元婴,只是不擅争战,在护道之术太弱了,降低了元婴层次。   如此弟子,连张烈看了都是感叹:“此子若是再潜心积累百年,必成天道元婴。”   但是张楚修成元婴之后,就继续去驱除瘟疫了。   若无此心此境,他修不成悬壶济世琉璃元婴,但也正是因为此心此境,他也只能修成此元婴。   修士修道有时候应该不择手段,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这样才能在道途上走得更远。   只要目的正确,可以不择手段。   张楚就是始终不明白这一点,在张烈看来,这是被天道所惑了。   百年之后,六弟子张素晋升地道元婴境界,她剑心纯粹,修成的是无我剑极元婴,执剑无我,心神完全寄托于剑上,是一名很正统的剑修。   剑修者勇猛精进,从她修道开始,还不到四百年岁,就修炼到元婴境界,比寻常的元婴修士早上三四百年功夫。   这是她极大的优势,但是剑修的大天劫难以渡过,至少在张烈观来,自己这名弟子的一生太过顺遂了,苦难本身虽然不值得歌颂,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平生长进皆在受挫受辱之时,穷则生变,道业太过顺遂了,让人主动去寻求深度领悟更进一步,是很难的。   就像老三上官横,如果他不是背负着整个上官家的命运数百年,深度领悟了天狱炼魔心诀与冰火九重真诀,他也修炼不成纯冰纯火冰火逆转之境,当然,上官横他是绝对不会觉得这过往几百年,过得舒服就是了。   在张烈八百四十二岁时,他不急不缓的修炼到元婴五层境界,也就是在这一年,他的大弟子玄光山解家解五娘,终于寿尽,借寿尽死极之意,修炼毒龙心经至高秘法孽龙变法。   解五娘心性偏激极端,她一直觉得身为师尊大弟子,自己必须要修成天道元婴,但正常来讲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云梦瑶的天道元婴阎罗天子法身那不是正常状态,是她先天体质命格特异,本身就是极阴之体,先天资质犹超过坤元山剑仙弟子余则晨的太和道体,又际遇所至,修炼了最契合其体质的功法,最重要是气运影响,张烈刚刚成为幽冥神主,她的功行就适时到了炼化元婴的境界,多方面的影响产生了这一结果。   就像张烈自身修成玄天上帝法身一样,再让他重生修炼一次,他也没有把握依然可以成功。   但是解五娘心性偏激,这些条件与外在因素她全然不想,一意修持天道元婴。   雷劫之下,这个一身悖逆的白发女子,厉啸发誓:   “我这一生弃去转劫,不修来世!”   言罢挥剑一扫,那一剑杀力,硬生生斩去解五娘自身转劫之机、两千年寿数,同时也将她自身的死极意境提升到极限。   解五娘渡劫,张烈与云梦瑶这些弟子都是前来护法的,寻常人看不出雷劫当中,解五娘那虚空一剑的玄妙,张烈、云梦瑶这些人却不可能看不出来。   “师尊,这……”云梦瑶有些脸色发白,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梦瑶,你要记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机缘与际遇的。五娘这一剑做得没错,走在悬崖绝壁上的人,最为忌讳的就是瞻前顾后,自乱阵脚。死极意境,置之死地而后生……”   数个时辰之后,老天总算是没有太过于辜负张烈这名一心求道的弟子,解五娘最后整个人就是在空中一转,化成一条真龙!   这条长达数千丈的黑龙鳞甲俱全,身躯蜿蜒扭动,似乎随时要破空而去。整个身躯在经过雷劫的重重洗炼之后呈现出一种如墨如夜的质感。   那黑色鳞甲晶莹透彻,如同水晶一样,上面更有墨色神光如水波般不停荡漾流转。而它那巨大的黑色双眸中,更是有着傲视一切凡物的神兽真灵威严。   天道元婴,孽龙变法,黑暗死绝孽毒龙。这种毒龙,就算是在当年东方天庭存续的百万年中,也是几乎没有出现过的。   解五娘通过死极意境,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潜力,乃至于突破雷劫晋升中的潜力,都全部榨取出来了,终于突破成功。   “嗷呜!”   龙吟怒吼,震破重重劫云。   那条数千丈的黑龙巨龙,最后重新化为人形落到了张烈的面前,半跪于地,先是持礼,却是无声哭泣。   这一路修行,到底有多么的自苦、有多么的难捱,就只有解五娘她自己知道。   但是如此之付出,却并不是没有收获的,在这一刻,张烈心中已经决定要全力培养自己这名大弟子。   解五娘斩去转劫自身之机,再加上她这一世寿尽婴成,又施延寿之术,可以说只剩下千年寿命了。   想在一千年中,把一位元婴一层修士的法力修为推到元神境界,的确是很难的,但是张烈若肯的话,却也并非是没有把握。   “师尊,师尊,五娘,五娘没有丢您老人家的脸。”   “好,好。起来吧,起来吧,我的好徒儿。”   解五娘在修成孽龙变法,黑暗死绝孽毒龙之后,一身毒力尽数化解,为自身所掌控,她脸上的毒斑自然是早已消失,现在一身黑色皮甲,雪肤红唇英姿飒爽!   张烈在为解五娘护法之后,心中也有所感悟。   返回山门当中没过多久,就开始闭关,在修为法力增长的同时,他终于参悟出,将七星剑袍完美升华为天缕剑衣的法门。   天缕剑衣修炼到一剑成阵之后,有九处最关键的剑气运转节点,也正是九口仙剑位置,只要把九口仙剑的威力全数引发出来,就能做到圆融无间,使剑气生生不息。   张烈获得法宝七星剑袍,在这数百年来,七星剑袍由七剑加为八剑,最终,加为九剑。   这不仅仅意味着剑术修为的提升,同时也意味着其阵法乃至于所涉及很多方面的整体提升。   天缕剑衣,这件七阶法宝第一次在人间展露出它的无上凶威。   当那海岛当中道人大法修成的一刻,占据方圆数十里的紫金色剑光原本只是荡漾如波,看上去美丽的犹如梦幻。   但是不到片刻,顿时变得明耀千倍,一时天地变色。   那紫金的剑气光辉光耀出千里之外,内蕴的至凶至戾剑气直冲云霄。   当剑气修炼到最极致之时,万条如发丝般纤细的剑气于虚空当中纵横交错,剑光范围内,万物成灰。   此剑一出,方圆百里内立成死地。   好在,在提升修为炼宝之前,张烈对于这一点心中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因此他所选择的是瀚海界内的一处荒岛灵脉。   虽是荒岛,但是因为张烈在此修炼,轩辕剑派内外高手汇聚,为张烈护法,此时此刻直视那剑气直冲霄汉之威,不仅仅是轩辕剑派高手震撼而已,更是令瀚海界所有的巨妖,都熄止了与之争锋之心。   太强大了,难怪连天月皇朝的妖皇敖离,都最终选择了举族臣服,若不臣服便是蛟龙一族死绝结局。   与此同时,荒岛之上洞府当中。   张烈也正在苦苦思索着:   “天缕剑衣需要九口仙剑作为剑气运转之枢纽,这个没有问题,我手中十一口飞剑经过血海融灵、以及我多年的培育,都可堪一用。但是剑阵一成就不可轻动,我却是要好好选择一下。”   “天缕剑衣剑阵修成之后,可以将过盛的剑气导入另外那两口飞剑当中,我该选择哪两柄为好?”   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   七禽,青蝶,裁云,分光。   共计十一口飞剑,皆是张烈心爱之物。   每一口飞剑剑性,皆是有所不同。   张烈在思虑良久之后,选择出青蝶与分光这两口飞剑,决定它们,作为自己的主修双剑。   琉璃为无形无影之剑、首重偷袭,白玉有纯净气机效果、经年使用可以加厚根基,赤野高攻主杀,绝命有辅助增幅剑气雄浑之效。   张烈当年炼制这些飞剑,可以说各有特点,但都是为了弥补水云宗修士各个方面的缺点,可是张烈自身却是没有这些方面的缺点的,因此只能全部排除。   七禽剑性刚猛凌厉,裁云剑性绵厚精粹,都是好剑,但却都不是张烈所最为需要的。   青蝶飞剑剑性,注重灵动变化。   三焰分光剑,剑光三分,可聚可散,向它们双剑当中灌注剑气,使之升华为七阶飞剑杀力,张烈可得剑修之灵动变化以及攻击爆发凶猛。   高剑速高爆发,如果一定要选的话,张烈还是选择传统剑修最为精擅的这两个方面,而不是其它。   传统并不意味着弱的,恰恰因为足够强所以才能够长久存在。   但是就算是以气养剑,将六阶飞剑晋升为此界顶峰七阶飞剑杀力,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张烈本身精通,提升飞剑所需的各个方面知识,也依然需要大量的时间投入。   恰在这百年当中,南荒兽潮再起,接连攻破数城,使上百万凡人暴露于兽口之下。   虽然兽潮在南荒百宗中是很常见的,但是每隔千年却往往会有一次大兽潮,一旦无法遏制,南荒因此死上千万人的时候也是有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名声鹊起,天下第十;幽冥镇海,证道归真   瀚海界,天剑岛,轩辕剑派。   “就算是南荒之人死尽死绝了,我也不允许你们打扰师尊的闭关。想要去悬空岛,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张烈不在,轩辕剑派就由其弟子云梦瑶与道侣皇甫冰两人主持大局。   但是面对南荒赤阳谷张家的求援,皇甫冰还有一些犹豫,云梦瑶却是直接断然拒绝。   “六名元婴修士,数名宗师,数百紫府修士都不足以镇压南荒兽潮?简直可笑!若是如此的话,之前几万年以来南荒百宗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族长张相神,前往支援的解五娘,再算上张烈门下的真传弟子,赤阳谷张家可以调动的元婴真君数量已经堪称惊人了。   更何况南荒兽潮又不是赤阳谷张家一家的事,南荒百宗全部牵扯其中。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轩辕剑派若是发力过猛,很可能就会因此直接暴露,这对于师尊的谋划,将是可怕的打击。   轩辕剑派虽然已经很强了,但是与那些天下上门相比,还不够强。   “可是这次兽潮来得异常凶猛,我们也是措手不及,若是任由那些兽潮攻陷郡县的话,恐怕下面的人从此会对宗门离心离德,再也难以收复人心了。”   那名前来的张家修士,苦苦哀求道。   “顶多是花费几百年的功夫,重新恢复人心罢了。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去禀告师尊的。”   就在云梦瑶断然拒绝的时刻,她突然间感受到身旁的一股气机,云梦瑶回过身来,却正见到师尊张烈站在殿中,神色异样。   “师尊!”   云梦瑶立刻半跪下来,就算是心中觉得自己是对的,此时此刻,她也是有一些慌乱。   “启动传送阵,我要立刻返回南荒。”   “是,弟子遵命。”   虽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但云梦瑶还是听命行事的。   那名从张家前来的结丹宗师,面现喜色,跟随在张烈老祖的身旁,但是,没过多久却发现老祖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通过跨界传送阵,张烈瞬间返回了赤阳谷张家。   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理会,张家上上下下混乱的众人,而是自己御剑离去,前往黄山附近的一处灵脉别府小荒山。   剑光闪烁之下,百里距离转瞬即至了。   当张烈压低飞剑落下去的时候,挥诀打开洞府,看到一名女子正在打扫着洞府。   当石门开启的那一刻,那名女子与张烈目光相遇。   然后她温婉的微笑,一如当年。   秦素心。   张烈平生阅尽人间绝色,她在其中并不是最出色最美的,但是她是第一个以道侣身份与张烈相伴的女子。   在悬空岛炼剑之时,张烈突然间就感到莫名的心慌。   念头一转间,就知道秦素心天寿已到了。   她比张烈还要稍大一些,虽然有各个方面的资源,但是终此一生,却无法炼成元婴。   这是正常的,世间绝大部分修仙者终其一生,也无法修成金丹,秦素心炼成金丹又有延寿,几乎享满千年寿数,作为多数修仙者来说,她这一生已经很是圆满了。   “本以为夫君是没有时间来陪我的,没想到最后可以死在烈郎的怀里,素心此生,也是没有遗憾了。”   今日的秦素心,高髻云衣,肤如凝脂,甚是青春美貌,这是不符合她寿数已尽这个事实的。   但是张烈却可以看得出,秦素心面色当中透出着死气。   “雪颜丹?你这是做什么啊。”   雪颜丹是修仙界颇为著名的丹药,服之可以令人重返青春,但服下之后人便无几日可活了。说穿了,不过是激发潜力的一种丹药。   “奴家想要以最美的样子,陪伴烈郎最后一程,烈郎元婴大成青春年少,若是怀中抱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垂垂老妪,那像什么样子?奴家不想那样。”   往日近千年中,秦素心都是张烈道侣当中,最恭顺最温婉得体的那一个,现在到了生命的最后,她反而活泼了起来。   哪怕明知张烈会因此怪她,也是俏皮一笑,言道:   “烈郎,我为你唱歌跳舞好不好?”   此景此境此情,张烈如何能说不好。   张烈取出瑶琴,陪伴着秦素心弹琴起舞。   小荒山洞府当中,有瀑布清泉,秦素心身着红裙,在张烈的琴声当中高歌起舞。   “羽肃肃,鸣雝雝,江南江北秋思同。秋思中人无避处,风酸月泠江流去。雁奴亦良苦,群雁不我冯。”   “夜深炬火灭复明,举网拼尽芦花翎。”   这古歌之曲,在张烈耳边环绕,这红裙纷飞,舞姿翩翩在张烈眼前变幻。   在秦素心最后这几日的时光里,张烈带着自己的妻子,到处游走,遍览美景。   带她听松风,看日出,观大海,感悟潮汐。   带她去看松鼠屯粮,飞鸟哺乳,社戏大剧,看无尽人生!   为什么东方天庭时代,古之仙神不得与凡人有任何的私情?   因为情意一起,天地苍生就都不顾上了,更会引起方方面面的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整个天庭秩序的崩塌。   最后,秦素心燃烧的生命力耗尽,她在与张烈在湖中泛舟之时,死在了自己心爱男人的怀中。   “烈郎,烈郎!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嫁给一个纵横天下的大英雄,谢谢你,谢谢上苍让我遇见了你。”   张烈轻拥着秦素心,在她生命力完全燃尽的那一刻,从袖中取出一枚金丹,剥去了金丹的丹衣,然后将这一枚还魂复生丹,放入了秦素心的口中。   这记载于斡旋造化这卷天书当中唯二两张丹方之一,拥有着逆转生死的可怕力量,可以让一名金丹真人境修士,拥有如元婴真君一般,真灵转生的能力。   在服下灵丹之后,秦素心原本死灰一片的面容上,又浮现出生机之色,但是在下一刻,她的整个身躯都焚化为了漫天飞舞的光辉。   还魂复生丹只是让修士真灵转生,并不是说能直接让肉身起死回生的。甚至反而会燃尽肉身,转化为转世重生的力量。   “素心,但愿我这些时日的陪伴,可以让你有所领悟,更加容易的突破胎中之迷。”   站在小船之上,道人负手而轻叹。   此事之后,那暴乱的南荒兽潮就开始倒霉了,张烈开始全力出手镇压兽潮,一方面是救护南荒凡人,此为修仙者的根基。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秦素心,她真灵转生有很大的可能也会转生到南荒,就算是修仙者转世,从婴儿到幼童时期这个时间段也是极为脆弱的,若是死了就真的死了,张烈倾尽全力,为秦素心创造出一个相对较好的转生环境。   南荒兽潮之灾,积弊已久。   坤元山虽然是南荒修仙界的擎天巨柱,但是坤元山现在主攻的是魔修之祸。   就算是强如离尘子,他也并不想腹背受敌。   因此与南荒的多位妖圣,达成了某种平衡,你们不动手直接参与兽潮,我也不动手。   这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毕竟灭魔洞天的乾坤圣魔老人非是易与之辈。   南荒的多位妖圣虽然不会直接出手,但是它们却可以影响操控自己的后代,制造兽潮,攻破城镇杀戮修仙者与凡人,不断拖慢修仙者对于南荒的开发程度。   这一次大兽潮,算是一次已然准备了千年的大计划了,要一举灭掉南荒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南荒百宗措手不及,按照以往的经验去应对兽潮,大量的损失与死伤当然在所难免。   此次的南荒大兽潮,气象恐怖暴烈,整个南荒修仙界也只有坤元山与海外所在区域内,可以相对不受影响,其它地域所面临的,简直就是倾覆之祸了。   轩辕剑派在此形势之下,多少有一些束手束脚。   张家族长张相神,是理解张烈的谨慎与顾忌的,因此哪怕手中掌握着巨大的力量,也不敢放手施为。   但是随着张烈的返归,以及意志明确的放手反击。张相神也不再犹豫,联合南荒百宗,甚至于玄月教,开始全力反击大兽潮的侵袭。   这固然是极为惨烈的一战,但是张相神,张烈,谢媚娘这些南荒顶尖修行强者的镇压之下,妖圣不得出手的兽潮终究渐渐的被压制下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张相神凭借一手覆地翻天五连变法,威凌整个南荒修仙界,就连老牌元婴强者谢媚娘,在与战役之后也是感慨:   “张家家主张相神这一身道法深不可测,哪怕是本座与之相交手也并无必胜的把握。”   然而张烈心中却是明白的,这是族长在全力隐藏自己,既然一定要暴露出一些东西,那么族长选择自己站出来,顶住压力。   覆地翻天五连变法前四重是四灵共生,那是四头与张相神相同境界的化形妖兽,或为洪荒异兽或为万年火灵恐怖无比,待到第五重时,张相神所融合却是一枚不知得自于何处的元婴珠,威力绝伦!   ……   解决了南荒大兽潮之后,张烈返回瀚海界继续潜修,炼剑,终在自身九百六十四岁时,法力晋升元婴六层境界顶峰。   这五百年时间,算是他修炼路途中最为平静的一段时间了,可以安安稳稳的积蓄神识法力修炼道法秘术。   这一日,张烈正在瀚海界悬空岛中潜修。   突然心有感应,凭空招出一面水镜一看,却是自己最为贴心的二弟子云梦瑶,急急忙忙的飞遁赶来。   张烈微微皱眉,心想难道兽潮刚刚平息就又出大事了?   但终究还是打开洞府,把弟子放入进来。   “师尊,中洲十二上门之一的窃运观天宗,公布出了新的天下十大高手名单,您,您老人家上榜了。”   窃运观天宗又名布衣神相宗,布衣观天宗。   后面那两个才是此宗门自己所认可的名号,云梦瑶所说的窃运观天宗其实是一种蔑称。   此宗门占卜相学之术,观天下气运变化。   数万年前,玄黄大世界曾经道消魔长,魔道极为兴盛,是当时还是一个金丹小宗门的布衣神相宗,挑起大梁,召集十大正道高手,与魔道十大高手举行金顶决战,最终艰难战胜,夺回正道气数,让天下道门的发展重新回归稳定。   布衣神相宗也由此开始,晋升中洲十二上门之一,据说历代的布衣神相,皆可以窃夺天运,获取原本属于其他人的际遇机缘,由此获得无数神功秘法,这样一个宗门,虽然被一部分修士蔑称窃运观天宗,但也完全可以想象其强盛的。   这个宗门所排列的正道十大高手榜单,虽然并不包括魔道高手,妖修,仅仅只是以修士的个人战力来排行天下前十的人族十大高手。   可是从来上榜之人,也都是地仙元神境界的修士,而这一次却是不同了,张烈竟然在这张榜单上名列天下第十。   虽然才敬陪末座,但是他才是元婴境界。以这个境界成为人族天下前十,足以震撼天下了。   坤元山天下第一杀剑离尘子,才在这个榜单当中排名第二。   海外三山岛余道人,因为精通的是阵法之道,个人战力上略有不足,甚至都没有上榜。   名和利,这是这天下最利的两柄杀剑!   云梦瑶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的慌张的,窃运观天宗这个榜单一出,不仅仅是那些未曾上榜的人族高手会对张烈心生怒意,妖族妖圣,魔道真一,他们也会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到张烈的身上来:   南荒修士张元烈,元婴后期境界,天下第十,当代布衣神相宗宗主评价:“幽冥镇海,证道归真!”   悬空岛洞府当中,云梦瑶看着这榜单以及布衣神相宗宗主的评价,心乱如麻,失了方寸。   “我就知道,这次南荒兽潮,无论怎么样您都不该出手的,现在却是该如何是好?”   “别慌梦瑶,别慌。你现在再是慌乱,也是于事无补了。”   “另外,这窃运观天宗以卜算之法位列中洲十二上门之一,此术之精堪称是独步天下,恐怕就算我们不去处理南荒兽潮,他们也能发现我们,现在,虽然有些麻烦,却也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第五百一十七章:恶客上门,纯阳玉册   瀚海界悬空岛,这里的整座灵脉岛屿尽数为张烈一人所占据。   在这片区域,整个天地世界都似乎被化为了一座巨大熔炉,无一处不充斥着符咒,无一处不充斥着阵法。   在整座悬空岛岛屿的中心位置处,深海当中的无量岩浆地火被转化为火劲,凝聚喷出,而在那火劲的上方,有两口飞剑虚空漂浮着,正是青蝶与三焰分光剑。   将天缕剑衣中过于强盛的剑气转化,注入到这双剑之内,使之晋升为七阶飞剑,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天缕剑衣内有九口飞剑,各自扩散着强绝的剑气,单独来说这是好事,但是对于整体阵法来说这就未必了,阵法的根基并不是强,而是恰到好处。   因为祭炼这两口飞剑的过程中,道侣秦素心天寿已至,张烈中途离去,又出手解决南荒兽潮,这段时间的耽搁虽然并不是不能弥补,但是却要用上更多数倍的时间。   好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也可以在悬空岛中修行。飞剑快炼有快炼的方法,这慢炼有慢炼的好处。   这日,张烈正在岛屿之上盘坐炼剑。   有一张灵符突然飞至,张烈招过一看,微微皱眉。   却也只能封闭了悬空岛,化虹飞遁,从近处的传送阵连续传送返回玄黄主世界南荒。   玄黄主世界,南荒赤阳谷张家。   当张烈传送回来的时候,二弟子云梦瑶已经在焦急的等待着了。   见到张烈之后,才缓和一口气言道:   “师尊,金城三友来访。族长已经在接待了,但是他们不见到您恐怕是不会离开。”   张烈被中洲十二上门之一的布衣神相宗宗主,推举为天下十大高手的第十。   问题是他只有区区元婴后期的修为,实际为元婴六层顶峰。这种推举几乎无易于是在打天下元神修士的脸了。   这才没几年的功夫,就有麻烦上门来了。   这一次人家还算客气,带着礼物登门拜访。若是闹得难看了,就不知下次会用什么法子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烈面容上不动声色,在云梦瑶的引领之下,很快就来到张家会客大殿的所在。   大殿之内,主陪的人自然是族长张相神。   他一身月白色白道服,顾盼生辉,举动潇洒从容,但是又让人不知其心思,嘴角虽含着笑,却一点也无法看出虚实来。   三名元神修士来此,张相神原本可以撑起阵法、强行抵挡。   但是人家依照着礼数前来,张家升起大阵硬挡的话,直接就结下三位元神修士作为仇家,这是足以灭族的祸事。   因此任凭张相神智计通天手段高明,也不能不通知张烈。   这时见张烈来了,张相神与另外三位元神修士笑言一句。   然后转过身来迎接张烈,同时传念道:“窃运观天宗的点评,我们没有其它办法应对只能硬接下来,这金城三友算是相对比较客气的,是战是和由元烈你自己来决定吧。”   金城三友,一名身着锦袍的威严老者,一位中年黑袍男子,一个肌肤如雪的美貌少年女修。   张烈上前执平辈礼道:“见过三位道友。”   这种时候再有礼貌也是无意义了,不如不卑不亢平辈论交。   “可是,天下第十丹阳剑圣张神君?幽冥镇海,证道归真!”   那名一直闭着双眼,老神在在的锦袍威严老者突然睁开双眼,自他眼眸当中透射出实质般的金红光焰,身上的雄浑法力虽然是一放既收,却一瞬之间就让厅堂之内的云梦瑶与张相神两人汗水浸透衣衫。   云梦瑶与张相神两人根基虽然坚固,但比之金城三友之首,法力积累还是远远不如。   然而同样是元婴境界,张烈却仿佛如毫无所觉般言道:“这位道友,在下正是张烈,请问阁下大名!”   “哈哈哈哈,在下金灵峰不夜城古玉,老夫苦苦修炼八千年,虽有一些薄名但在这天下高手中也没有一席之地,今日特意带着故友过来讨教!还请张道友万万不要推辞。”   说着,古玉猛地一挥衣袍,四周时空骤然间发生变幻,在云梦瑶与张相神两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一行人已经从黄山赤阳谷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大海上空。   这样一手法力霸道绝世,一名修士能够在你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你挪移空间,说明他也能在你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杀了你。   换而言之,这名锦袍老者古玉若是怀有敌意的话,云梦瑶与张相神两人已经死了,连反抗的余地也无。   云梦瑶与张相神两人也明白其中道理,因此对视一眼,感到无比的恐惧涌上心头。   修道一生,这一刻却连性命生死都无法掌控。   “好霸道精纯的法力,可是纯阳玉册?”   然而张烈见此却是眼前一亮,这样问道。   修仙界中有许多流传甚广的奇功绝学,但是千万年来,却没有一个稳定的传承脉络,其中多有传抄转载,有颇多断章残篇流传于世:   比如说张烈三弟子上官家所传承的九狱破灭正法,再比如说当年张家浪荡子张传鸿所修炼的大罗刹寂灭身魔修之法,再比如说张烈手中的法宝云雾飘渺幡,祭炼之法也多流传于世。   这些繁杂的抄本断章分布极广,若是一个修士真的肯花上数百年的时光收集整理,十成十不敢说,到手个三五成倒也可能,只是其中真假混杂、彼此法理冲突,能不能修出成就来,就要另说了。   这纯阳玉册也是流传极广的一门功法,并且是极为少见的正道功法,古玉刚刚那一袖之间虽然仅仅只是峥嵘乍现,但是却还是被张烈看出来了。   身为金灵峰不夜城的家主,古玉修炼的竟然并不是家传功法,而是杂学散篇,并且观其火候,已经是深湛恐怖了。   “小友好眼力!”   古玉闻言眼睛一亮,只是在他想要更多的交流时,在其身旁的中年男子与女修皆是轻咳。   “呃……”闻声,老汉古玉一时僵住。   而在这个时候,三人当中最为年轻的那名女修率先站了出来,开口言道:   “在下阴少卿是我三兄妹当中法力最为低弱的一个,在此向张道友讨教一二。”   随着她的运转法力,其真正的法力境界犹如云消雾散一般的展露出来。   是元神境二三层的境界,但是她在第一时间就祭出了一件元神法宝,七阶法宝瀚海云雾珠。   随着她一口精纯真气喷在这颗宝珠之上,那天空大海,顿时云雾翻滚,化为一片浪云,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扩散开来,就像整个天地之间的水气都汇集过来了。   天地之间,有一股奇寒之意凝聚。   与此同时,那云雾当中还有一股万千重水的压迫之意。   于四面八方,向张烈笼罩而来。   “难怪要挪移到这万里之外的瀚海之上,这里水气充沛,对于这位阴姑娘来说有着极大的地利优势。”   云梦瑶也知道,这种程度的恶客临门,凭自己现在的法力根本就做不了什么,金城三友把自己与族长挪移过来,也只是做一个见证:   见证自己师尊被他们公平击败了,以获得天下第十的荣誉。   虽然心中知道这个名头是个祸害,但是此时真的要失去,云梦瑶也是心中不甘不愿,愤慨不忿!   “奇怪,师尊怎么不出手反击?”   “梦瑶,你的心乱了,看下去就好了。”   相比云梦瑶的心魔纠缠,心乱如麻,族长张相神的心态还是很平稳的,他担当一族之主多年,深切知晓:具体的事情通常不会压死人,但是无限滋长的负面情绪可以。   云梦瑶与张相神相比,还是少着历练。   瀚海之上,阴少卿凭借自身法力与元神法宝瀚海云雾珠,发动冰寒与重水之力,笼罩压迫向张烈。   前者彻天冰息,可以冻结万物。   后者六元重水,可以压垮万物。   这两种法门施法到极致境界,就算是元神中期的修士,阴少卿自觉也可放手一战,胜负各半,更何况眼前的丹阳剑圣张烈,不过是元婴境的修士。   唯一的问题在于,瀚海云雾珠的威力要推行到极限,需要有一些准备时间,虽然这个时间很短,但是对于元神修士来说已经足够打出几轮强大法术了,因此在发动法术的同时,阴少卿在自己身上施放了无数防御遁走的法术,就是打算拖到瀚海云雾珠的威力达到极限。   可是张烈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任凭那一股股寒意深重的云浪将自己吞没,却是让阴少卿所有的准备都落到了空处上。   “怎么回事?他不是剑修?一个高明的剑修,这种时候应该已经斩出上千剑了!他这算什么。”   站立在脚下瀚海高空之上的张烈,其身上很快就冻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就在阴少卿不管不顾,全力运转真气强化法宝之时,张烈睁开了双眼,并且动了。   “来者是客,在下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了。”   伴随着这道神识的一念传出,张烈周身的冰霜顿时尽数崩碎融化,于下一刻,他一拳挥出。   六阶禹步,上古人族之拳。   这一拳并不像沧海浩大、不似山岳沉重、不如烈日炽烈,亦不比雷火狂暴,但是任何天地自然气象都难以形容这一拳的“真实”!   这一拳发出,张烈的身后甚至形成一个挥臂出拳的洪荒古之巨人幻影,气势之强,细节之真,甚至会让人错以为那洪荒巨人才是真实的,而张烈自身反而是一个幻影。   什么彻天冰息,什么六元重水,天地万物在这一拳之下似乎都变成了幻影一般,一触即破的脆弱虚影!   拳意所向,挡者披靡!   这是将禹步修炼到高深境界后,自然而然就会诞生的一种精神,一种拳意,一种信念,一种精神力量,汇集而出!   这一拳越过了元神法宝瀚海云雾珠的防御之力,轰然击中阴少卿的胸口,顿时破开阴少卿的身上的种种法术防御,然后一股冲击之力,汹涌而去,注入到阴少卿的体内!   轰。   阴少卿整个人就像流星一般疾速倒飞出去了,轰隆隆的撞碎大气,砸入海岛,导致一片山陵崩塌,半晌都没有半点的声息。   “体修!?”   古玉与他义弟孤鹤,在一刻都是懵的。   他们一直都以为张烈是一名剑修,可是仅仅只是刚刚那一拳就足以证明,眼前这名青年道人是一位世所罕见的化神境体修。   其实,张烈的禹步仅仅只是借助万龙地窟修炼到了元婴境界。   只是作为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中的最核心道法,禹步修炼到他这个境界,被玄黄大世界的修士认为是化神境体修,也是非常正常的。这套法门当中,蕴含着太古人族的骄傲意志,夏禹凭借这套道法,在那万龙横行的上古时代,镇压天下水脉,使人族对于水脉的控制力还要超过龙族,就算是千万年之后,也是东方天庭道法体系中的核心传承。   “你杀了少卿!”   直到这个时候,孤鹤真尊方才反应过来,虚空移步之间周身灵符飞转,血贯瞳仁就要痛下杀手。   然而就在张相神与云梦瑶都有些紧张的时候,孤鹤却被古玉一把按在了肩膀上面。   也就是在这一刻,瀚海云雾珠突然逆飞向那片崩塌的山陵,阴少卿虽然脸色惨白,嘴角带血,但还是飞遁出来,来到半空后向张烈施礼言道:   “多谢神君手下留情之恩。”   最后那一拳轰杀,张烈是有所收力的,不然的话阴少卿现在即便不死,伤势也要沉重百倍。   体修,方寸之间瞬分生死,这可不是虚言。   义妹阴少卿并没有什么大碍,孤鹤真尊心中的狂怒与杀意就消解下来了。   但是他还是飞出,想要与张烈试一试手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身后传过来了大哥古义的话语声:   “二弟,你退下吧,你心神浮动,心意已乱,这种状态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位张小友的对手。我们是来切磋道法的,不是来车轮战的,你既然已是必败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第五百一十八章:行功走岔,走火入魔   瀚海之上,锦袍老者古玉一句话语,就将原本想要出手的孤鹤真尊叫了回去,然后来到了张烈的面前。   “方才大战。还请张小友休息一个时辰,我们再战!”   其实刚刚哪里算得上是大战,张烈从头到尾也只打出一拳而已。   但是古玉不想留下这个话柄,这样言道。   张烈理解这位前辈的心思,也就缓缓在虚空坐下,默默等待,一个时辰,转瞬既过,张烈重新站起身形。   “纯阳玉册为天下奇功绝学,今日有幸与之一争长短,实在是人生快事。”   “你很快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自张烈站立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被古玉的神识意志锁定。   虽在脚下就是大海,但张烈本人却再感觉不到大海之上狂风的冷冽,反而犹如一个失去法力的凡人置身于大沙漠的无边烈焰中。   之前,云梦瑶说古玉将众人挪移到这大海之上,是为了让自己义妹阴少卿获得地利优势,那个时候古玉不发一言毫无所动。   但是现在看来,云梦瑶却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古玉一身至阳至刚的纯阳法力,便是对此最好的反驳——真正的仙道强者,以一身法力煮海焚天,又岂会在意,这些许的地利?   “啊啊!”   古玉真尊仰天长啸,不动用任何法宝,不借助任何法术,在他身上就升起千百丈的光芒,在他身上燃烧,然后喷薄,狂舞,肆虐,简直如同太阳出世,浩荡澎湃!在狂野的溢满整个天地!   纯阳玉册法力,此为天地阳刚之力的极致!   阴少卿真尊元神二层修为,孤鹤真尊元神五层修为,古玉真尊元神七层修为巅峰,他是真的有资格角逐天下正道人族修士前十的。   也是因此,这天下第十之名被其它元神修士占据了,他也许还不会做什么,只会潜心修行,但是这荣耀被一个元婴修士占据了,在苦苦修持八千年的古玉真尊看来,根本就是无法忍耐的屈辱。   “纯阳真火!”   全力运转法力的状态之下,古玉真尊周身肌肉暴绽,衣袍外裸露出来的皮肤现出暗红之色。   手中凝聚一颗火球,向着张烈虚按而来。   就连一名寻常练气境修士施法打出的火球,恐怕都要比古玉真尊打出的这枚更大更亮。   然而张烈凭借昊天法目却是一眼看出,眼前火焰当中所凝聚的恐怖法力,消融虚空,万物焚绝,此法一出,能涤荡世间一切阴秽邪污之气,能破世间一切有为无为之法!   古玉为什么放弃家传道统,非要甘冒奇险修炼这纯阳玉册法力,实在是因为修成之后,纯阳真火的威力当真堪称旷古绝世!   这一真火不仅仅是挡不得,并且因为其消融虚空,神识锁定的特性,若是敢躲避,除非有绝世遁法修炼到极高境界,否则焚炼跨越空间必中。   张烈修道也近千年了,又修成昊天法目配合昊天镜阅尽天下道法,他一眼就看出这火焰的根脚与可怕。   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躲不过去也根本就不考虑躲避。   持诀于中,向上一提,于丹府当中孕养千年的先天罡气刚裂冲出,以身为剑,以气为剑,以心为剑。   三元归一,这是我的第十二剑!   轰,古玉的手掌虚按真火,与张烈并指如剑所凝聚的剑气对撞,爆发一阵冲击,顿时形成冲天风暴,肆虐席卷方圆万里之地!   幸好此乃辽阔大海无垠虚空,不然这若是在陆地之上,早就形成恐怖天倾龙卷风暴,无数凡人会因此死亡!   甚至于就算是修为不弱的云梦瑶、张相神,阴少卿,孤鹤四人,也在这肆虐席卷的火焰剑气风暴中隐隐变色,感受到其中可以摧毁自身性命的恐怖力量。   轰轰轰轰轰轰……   虚空挪移,火焰剑气激射飞舞扩散,刹那硬撼近千记之后,张烈只觉得自身双臂之上,经脉焚炽欲燃。   “可恨我飞剑未成,在功力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正面硬撼,实在是太过吃亏……”   此时此刻,在张烈的额头之上已然张开一只暗金色的神瞳,目光迅速移动,捕捉锁定洞察着古玉真尊的状态。   刹那之间,千剑交击。   张烈分别从体、心、气三个层面,攻击古玉真尊,可是古玉真尊一身纯阳玉册法力的确是修得深湛精纯,压着自身打。   若非张烈曾经与和他同一类型的超强修士交过手,现在的处境还要更加艰难数倍。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注意到三百里外的古玉他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张烈提升警觉,暗运斗转星移神禁激发自身潜能。   然后古玉道人一张嘴,轰,一道赤红光柱,汹涌喷出,化作一道冲击波,直奔张烈击来!   这一招法术,怕是要远远超越世间大多数的七阶法宝,杀伤贯穿,无物不破。   只是张烈以昊天法目统御全场,如神俯览,他身上有透明的波纹扩散,脚步一踏间,那道几乎不可能偏移的赤红光柱一瞬偏移。   越过张烈的头颅肩膀,破入大海,轰然爆炸,引起深海火山巨大震荡。   禹步之法,同样也是一门极为高明的遁术之法,用得好了可以趋吉避凶,术无不验。   元婴九层境界的修士,已然为人间可承载法力的极限,越过这个界限,每每出手,天罚必至。   之前张烈击败阴少卿没有天劫降临,那是因为整个过程实在太快了,阴少卿瞬间即败,所以没有招来天劫。   但是此时此刻情况却又不同,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万丈高空苍穹之上,黑色劫云四面汇聚,雷力汹涌,最终,轰然而落。   这雷劫指向的完全是古玉,张烈本身又不是元神境修士,就算力量越过了,他又有天道杀心相助,自然可以遇难成祥。   然而古玉却是丝毫惧怕也无,整个人在一道赤红光柱当中冲天而起,而后烈火焚劫云,最终带着满天的雷霆烈火再回人间,雷火相济,攻向张烈。   “你若打得是这个主意,那便想错了,世间绝大多数化神修士的确蝇营狗苟躲避天劫,大气都不敢喘,可是有资格冲击天下前十的修士,又有哪个会怕天劫!”   古玉翻掌之间,雷火交融的电芒,肆虐冲击向张烈,密集得不透风雨无处可逃。   “破绽!”   然而就在古玉挟带着雷火之威,天神下凡般不可一视之时。   张烈额前的昊天法目通过昊天镜的法力加持,瞬间洞察到,眼前这位古玉真尊出现异常的法力变化。   “果然如此,他的纯阳法力有着破绽!”   天下断章残篇之功法,其中就算有着威力莫大的功诀,也绝不是那么好修炼的,总体而言把自己练死练残的人,数量上绝对远远多过于练成的修士。   古玉的纯阳法力,让他在面对世间绝大多数对手时,都可以获得近乎压倒性的优势。   要是面对纯粹的剑修,古玉绝对可以轻松取胜,但张烈并不是纯粹的剑修,他斗剑斗法的经验无比丰富,韧性十足,在这场斗法当中虽然始终处在于下风,但硬是坚挺无比的熬到古玉身体上的隐患无限放大。   “雷炎随我剑!”   张烈以气凝剑,一柄紫金色气剑漫空飞舞,将四面八方攻杀而来的恐怖雷炎锁链,牵引的逆攻向古玉真尊,其中还有着张烈自身的剑气。   古玉真尊法力虽然深雄,但是他的实战经验并没有张烈那么丰富,他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移星换斗神禁的运行法理。   事实上就算他弄明白了,短时间内也很难找到破解之法。   前半部移星换斗,于内可以开发修士一切潜力,于外可以挪移修士攻击,你若是不反击,就要被对方开发一切潜力持续攻击,你若是反击,则会被对方与自己的攻击所攻击。   当然,足够凝聚的法力,以及可以完美自如掌控的法力,这两者移星换斗神禁都是无法挪移的,但是能够做到这两点的修士本身就少之又少,更难以招招式式都做到如此完美。   紫金色气剑混合着雷炎锁链,剑意化入劫雷之中,一次又一次斩向那身化火焰四处游走的古玉真尊。   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张烈刹那祭出六阶顶级法宝云雾飘渺幡,这里是瀚海之上,云雾飘渺幡操控风水云雾之法力可以发挥到最强境界。   夜空,瀚海之上只见一杆云幡升起,方圆千里之地,迅速升起可以遮蔽神识的云雾。   “啊!”   同样感受到自身行功渐渐脱离控制的古玉真尊,厉啸一声加倍催发功力,想要在自己压制不住纯阳法力反噬之前,击溃张烈。   否则不远万里前来,就真的是在拿自己一辈子积攒的名声,给张烈铺路了。   伴随着其双手疾挥,一道道赤红光柱破空飞出,熊熊火光煮海焚天,瞬间破了张烈的云雾飘渺,这是以力破法。   但是张烈想要的,就是古玉这样挥霍法力。   以移星换斗神禁法门,创造自身出祭出云雾飘渺幡的机会,以云雾飘渺幡,创造出自身祭出移山印的机会。   “振山撼地,去!”   千山一呼,振山撼地。   在经过血海整灵的血炼之后,移山印的威力已经提升到六阶顶阶,此时此刻再经由天罡道法所催动,虚空翻腾着,就真的如一座小山一般,呼啸砸落过去。   古玉连续催行法力,先破移星换斗神禁再破云雾飘渺幡,这一刻在张烈的锁定之下真的躲避不得了,只能继续硬接迎风见涨的移山印斜砸压下。   轰。   轰。   轰。   移山印连落三记,古玉真尊连接三掌。   这一刻他体内法力如同焚炽,胡乱运行,紊乱交错,与此同时心魔衍生,不能自制,灵台群魔搅扰,几乎生不如死。   但是古玉真尊依然在苦苦支撑着,因为以他的经验也可以判断出,再下一刻,就是对方发动绝杀攻击的时刻,现在,拼的就是双方谁更能支撑得下去!   可是,出乎古玉真尊预料的。   在连接移山印三击之后,整个法宝被他打得燃炽通红、受损不轻,但是古玉在将移山印击开之后,却并没有等到张烈预料当中、紧随其后的攻击。   这名老修士喘息着,疑惑的看向四周,却见那黄袍青年道人就站立在虚空当中,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缓过来。   微愣,下一刻,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头上,古玉真尊心中不愿承认,但他却也清楚的知道,对方已然看破了自己最大的问题。   只是留有着余地,不想真的把自己这个老前辈逼到走火入魔。   “阳者,此火非彼火也,非仅火热、燃烧之意,更有万物生灭在于其中,是寂灭之力,也是创生之功。”   在古玉真尊羞怒交加,几乎真的要走火入魔之时,看出端倪的张烈,上前数步将一段行功口诀送入了古玉真尊的耳内。   这是来自于大日金经中的功法口诀,非同凡品。   “族长愿意安排我与这金城三友切磋交手,就说明这金城三友在正道颇有薄名,我若是已入地仙元神境界,这古玉杀便杀了,那时就算十几名元神修士也未必就是我的对手。”   “但是现在这种处境,张家需要更多的盟友,哪怕吃一些亏,用大日金经换纯阳玉册,这买卖也要做的。”   张烈心中思索既定也再无犹豫,开始将一部分大日金经道法口诀,传授给古玉,极大化解了他体内的纯阳法力反噬之危。   青阳子拥有大日金经,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因此在其死后,世人也并不知道界外天书大日金经落入了张烈手中。   而这部功法对于古玉的意义,是要远远超过天下第十这个虚名的,他已经八千岁了,元神修士虽然再无寿数之虑,但是大多都挺不过驻世万年后雷劫,古玉虽然自负,但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撑过几次,所以在剩下的两千年中,突破瓶颈将法力修炼到元神九层飞升上界,对他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不过张烈也不会将大日金经全部道法倾囊相授,如此道统让古玉以千年时间慢慢来换也不算委屈此人。   双方精彩一战,最后的结果却是张烈双掌按在古玉的后背上为其疗伤,云梦瑶、张相神,阴少卿、孤鹤等人赶来后看到这样一幕,当然就知道是谁胜谁败了。   阴少卿、孤鹤两人知道大哥的功法当中,有着隐患,因此看到这一结果虽然诧异,但也有一些心理准备。   之后,金城三友在黄山暂住几日后,便离去了,没过多久就自金灵峰不夜城古家传来消息:   古玉真尊与黄山张神君结为异姓兄弟,日后谁与张家为敌便是与古家为难。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震荡。   古玉真尊,元神七层修为,虽然未能名列天下前十高手之列,但绝对是玄黄大世界中有数的高手了。   同时,金城三友拜访张家,最终布衣神相宗却并没有更改天下前十的排名,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在有心人眼中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怎么可能?古玉真尊修炼八千多年了,竟然不是那位张烈神君的对手?”   “莫要直呼其名,莫要直呼其名!修炼到那个境界的地仙,你口称其名怕是也会有所感应的。”   坊间传闻众说纷纭,因此也越发夸张起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浩瀚星河,浩荡紫气   有那素有薄名的金灵峰不夜城古家古玉真尊站场撑台,张烈天下第十的名号有了一些切实的底蕴。   也因此张家的势力再一次获得明显的大范围扩张,名利二字,从来都是相互依附的。   南域炎洲修仙界相比中洲、秦洲、庆洲等地就是穷乡僻壤,仙道文明远远不够昌盛,甚至比北域寒洲也还略有一些不如。   万幸出现一位天下第一杀剑离尘子真尊,纵横天下,杀戮无算,名列布衣神相宗所排天下前十强者第二,否则就真的是让人抬不起头来了。   在其后的数千年以来,南域炎洲修仙界再无一人能够登上此榜,张烈却是数千年以来的第二人。   这天下第十的名誉,让黄山张家、黄龙郡乃至于丹阳宫都因此声望暴涨,万人来投。   无数人愿意加入这些与之相关的势力,哪怕待遇上比其它可供选择的家族、宗门,还要稍差一些也是愿意。   不为别的,很多人就为一个希望、一个盼头,希望跟随在这位天下第十的强者身边,自己乃至于自己儿女子侄,未来也许就可以更进一步,青云直上,哪怕不能直接拜在那位神君的门下,拜在其弟子的门下作徒子徒孙也是莫大的福气。   在金城三友前来挑战之前,张烈的名号还有些虚浮不稳,以至于许多修士还在犹疑观望中,金城三友离去之后,各方面来投的个人甚至势力再次暴涨,古玉的确是拿自己一辈子积攒的名声,给张烈铺路了。   但仅仅只是一位素有薄名的纯阳真尊古玉,要支撑起一位天下第十的名号还是有些不够,这条路还没有铺好。   可以预见的,在接下来的至少数百年光阴当中,张烈若是拿不出什么手段亦或者是战绩,接下来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各方面挑战到来,直到整个天下都认可他这天下第十名号的含金量。   名和利,这是这天下最利的两柄杀剑!   古玉在黄山张家住了几日,为了换取张烈的大日金经道统,拿出自己这几百年收集归纳的纯阳道统,并且还留下了一件七阶法宝:真幻玄冰轮,作为补足差价。   毕竟是老资格的地仙元神,七阶法宝虽然珍贵,但身上还是有几件并不契合自身道法的。   这真幻玄冰轮,说是轮,但其实外形却是一个好似由大小不一圆环冰轮构成,组成的晶莹剔透球体。   其中蕴含着庞大的寒冰法力,张烈向其中注入神识法力,就有九道环形白色的冰晶链在自己身周转动,这九道光环,连绵不绝,生生灭灭。   其中每一道光环,都是无数冰晶构成,每一枚冰晶都非常的细小,但是组成起来后却具有冻结万物,封锁虚空之力!   张烈带着二弟子云梦瑶来到海边去试炼法宝,在向其中注入法力之后,锁定云梦瑶。   刹那,巨大寒气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冰封百里海面,接着有一条又一条的冰链蕴含着巨大的法力,飞攻向云梦瑶。   云梦瑶修炼成天道元婴也有近五百年了,一直以来都用功不辍,再加上一意的修道不分心旁顾,她的一身法力已然有天道元婴四层的境界。   事实上,前些日子来挑战的金城三友,那名法力最低的元神修士阴少卿,若是没有七阶法宝在手,仅仅只凭本身道法,未必是云梦瑶的对手,双方很可能拼个旗鼓相当,需要生死相搏才能决出胜负。至不济,云梦瑶也有很大把握对她造成威胁。   张烈这些年分心于丹道、炼气术、剑术、炼剑术、阵法之道,双修之道,尽可能的化解世界本源之力灌体,对于自身道基的偏移影响。   否则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是元婴八层甚至九层修为,但代价却是,未来道途上可能遭遇无法跨过的天堑,与神道位业彻底纠缠不清。   真幻玄冰轮冰封百里大海,分出九条可攻可守的冰晶锁链飞攻锁敌,云梦瑶手持长幡,当头一划,整个人顿时平空消失无踪了,玄妙若神。   但是虚空中四面扩展的寒气,可不会管你是否隐身,云梦瑶却是低估了这寒气的利害程度,虽然隐身,但还是被冻得一个激灵。   张烈以昊天法目可以看穿她的形迹,见此微微一笑。   结果,本来还虚空中四处游移的九条冰晶锁链,顿时向她急飞过去,进行封锁捆绑。   云梦瑶以太阴幡作为施法媒介,瞬间挪移遁走,但是法宝太阴幡却被冻在那里,挪移不出来了。   真幻玄冰轮具有冻结万物,封锁虚空之力。   “师尊,我认输我认输了,求您收了法宝吧。”   见那九条冰晶锁链分出三条绑住太阴幡后,又有六条向自己急速飞遁而来,云梦瑶心思机敏不愿受罪,立即就选择认输。   张烈闻言一笑,收回法力,那九条蕴含着惊人寒力的冰晶锁链迅速就逆转归回,重新收入法宝当中。   “的确是件好宝物,寒力惊人封锁虚空,在它面前,大部分的穿梭空间法术神通都无法正常使用,至少也受到很大影响。”   云梦瑶收了太阴神幡,这样的感慨言道。   “那是你的鬼王旗还没有修炼完成,若是你真的完成了此道法,这件法宝在你的太阴鬼王旗面前就不够看了。”   这五百年间,张烈又将部分九息服气真诀与部分隔垣洞见炼宝法门,传授给了云梦瑶,令她增加法力增加战力。   隔垣洞见当中有炼制照妖镜、聚仙旗或者斩魔飞剑的法门,张烈祭炼昊天镜参悟了炼制照妖镜法门中的许多法理。   云梦瑶修成阎罗天子法身修炼聚仙旗,将之转化为太阴鬼王旗,修炼到极限境界后,太阴神幡中自成一界,可以容纳千万鬼众,十二鬼王,与人斗法之时,将之祭出,法力连成一片,大势汹汹万鬼朝宗。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炼的成,其中许多道法关窍处,我现在也还想不明白。”   “这本身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说着,张烈将那件七阶法宝真幻玄冰轮虚空推到了云梦瑶的身前。   “师尊?”   “此宝与我本身道法体系不合,以后就交给你来用了。以你的法力,应该已经可以初步驾驭。我的青蝶、分光双剑就要祭炼完成了,与其此时贪多不烂,不如好好将我双剑的杀力发挥到极境。”   听师尊张烈这样说,云梦瑶也就不再推辞,接过真幻玄冰轮后,施礼谢过师尊赐予法宝。   此间事了之后,师徒两人共同返回黄山张家。   瀚海界悬空岛洞府当中,张烈坐在蒲团之上,拿起了自己心爱的法宝移山印,只见这件法印之上,有着被烧熔的痕迹,其上还有一个极微、却指纹分明的手掌印痕。   “唉,云雾飘渺幡那种借势用力的法宝还好一些,像移山印这种正面硬打硬撼的法宝,面对元神老祖时,真的扛不住了,那古玉的纯阳真火也真是厉害,仅仅三掌,就几乎把我的移山印禁制打化,这还是火土相生,移山印克制他的纯阳真火。”   张烈参悟修炼天罡道法振山撼地,几乎将移山印的威能发挥到极致了,可惜六阶法宝在与元神修士的战斗中,还是太过勉强,虽然能用但是打过一次后就要大修一次,并且损及本源,修复得次数太多了,就真的被毁掉了。   好在,在张烈手上的这些六阶法宝逐渐被淘汰的同时,他本身精通于炼剑术,在这悬空岛上,天缕剑衣,青蝶、分光双剑,三件七阶剑道法宝正在孕育出世。   此方天地,似乎都被那股孕育当中的滔天杀气剑意所切割撕裂,隐隐颤抖,天云破碎。   ……   玄黄大世界,黄山张家。   “近些年以来,家里发展的很好,筑基、紫府甚至结丹修士人才辈出,家族因此兴旺,底蕴因此加厚,有如此成就在座的各位都是出了力的。但是,我看家里很多人现在都眼高于顶了,走到哪里都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这种风气不能助涨,对族中的年轻人没有半点好处。”   “还有你们这些人,别以为对家族发展有了些功劳,就可以倨功自傲,张家的人不可以杀人夺宝,不可以辱人妻女,这些都是底线,谁若是越过了这条底线,我张相神认得你们,我手中的飞剑可不认得!”   家族日益兴盛庞大了,枯枝败叶自然就会长出。   好在张家有张相神镇压家族,整体而言,黄山张家还是家风正派的,随着这些年的发展隐隐有名门世家气象。   在这一日,张相神刚刚处理完族中事务,突然之间就感到自身体脉气机,略有一些不顺不畅。   他因此伸手捂住胸口,调整喘息。   “一边担着宗主族长之职位,一边又刻意精进,长此以往,恐致天劫加身,生不如死!”   稍稍缓和过来后,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其实修士修成元婴之后,就不再适合继续担当俗务较重的职事了,因此在中洲有很多上门,一宗之主的职位由金丹真人担当,一旦晋升元婴,就要放弃此职务,成为宗门长老。   但是这种传统只有在中洲、秦洲有,其它洲域,也多有元婴修士担当宗主之位的。   因此在初时,张相神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其实元婴境的道法难度,又岂是金丹境的道法难度可以比拟的,越是身负高明的道统,就越是需要静下心神潜心研习,至于宗门,在大方向上进行把关就可以了。   在张相神想要继续深想的时候,突然有一名亲信慌慌张张地闯入进来了。   同时口中喊着:   “族长,族长,不好了,我宗同盟幻灵宗被魔修侵袭所灭,山门上下无人活命!”   “什么?”   骤闻此事,就算是以张相神的心胸城府也是因此隐隐变色。   幻灵宗中是南荒百宗当中的一个大型门派,门中有元婴级强者坐镇,当代宗主华筝仙子长袖擅舞,人缘极好,甚至张相神在与其交往的过程中,都与她有一些暧昧之事,可称之为红颜知己。   却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骤然听闻的却是佳人已逝的消息,张相神在书房当中来回踱步几圈。   然后他还是向张烈发出了传讯灵符,此时整个轩辕剑派乃至整个张家,有资格给张烈发传讯灵符的人并不多,但是张相神绝对是其中一位。   “幻灵宗被灭,对于张家来说这却未必算得上是一件坏事,刚好借此机会,跳出局势。”   张相神目光幽深,心机变化。   他很快就从个人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了,开始从全局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   而此时此刻,张烈正在瀚海界的海外悬空岛中闭关炼剑。   整个悬空岛都被笼罩在一片浩瀚凌厉的剑气当中,那股气息之强凝化为近乎实质直冲天宇,激荡得风云变色。   这整座岛屿上所覆盖的紫金色剑气,是天缕剑衣,既是道法神通也是七阶法宝,两者彼此相合,威力因此倍增。   而那一青一金的两道剑气,则是青蝶与分光飞剑,张烈立身于岛屿虚空当中双手飞快地打出一道道法诀,打入剑器当中,其中运用了大量斩魔飞剑的法理知识,对于戮杀邪魔有着斩杀增幅效果。   随着张烈的法诀不断打入,他一身法力运转到极致境界,天宇高空当中渐渐由白天转为黑夜,无数星辰璀璨,却是以道法借助周天星斗之力,增幅着张烈自身法力。   移星换斗,浩瀚星河,无穷无尽,浩荡紫气,横扫天地。   “啊!”   低啸一声,这一刻自张烈的口鼻七窍当中都涌出恐怖的法力,伴随着他的双掌前推,不断涌入到三大剑系法宝当中。   渐渐的漫天的剑气光辉转淡,渐渐变为了有质无形的透明波纹,以悬空岛为中心弥漫天地,无所不到,无所不至。   在炼剑完成之后,一枚玉符方才能在剑气的排斥之下,飞落入高空当中那黄袍道人的手里。   张烈接过玉符神识一探,微微皱眉道:“幻灵宗被灭?看来族长是想我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跳出局势,获得更多的安稳修行时间。”   对于这由布衣神相宗所引起的风波,张烈与族长张相神也暗中讨论过多次,已经想到相对较为妥当的应对之法,这一次,也算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七阶飞剑刚刚成型,还需要温养,因此张烈并没有取出,而是通过最近的传送阵法直接传送回南荒,处理解决幻灵宗被魔修所灭之事。   张烈修炼到现今这个境界,张家发展到现今这个规模,这些事情,就不能不执此牛耳了,就是想避,也避不开。 第五百二十章:顺势而为,跳出局势   幻灵宗是南荒百宗当中少有的元婴大宗门,幅员辽阔,占地极广,再加上各势力获取信息的速度不同,前来的飞遁速度不同。   张烈炼制飞剑虽然耽搁了几天的功夫,但是黄山张家依然还是第一批赶到的势力。   这一次事件,张家派出了四位元婴修士,张烈,张相神,张烈的五弟子、六弟子张楚,张素兄妹。   灵舟飞行过程中。   “族长,宗门当中的许多事务,可以分给下面的弟子去做去处理,您不必事必躬亲,我观族长你近些年有些气脉不稳,这是修炼九息服气真诀大忌!”   九息服气为天下练气术总纲,最注重的就是修炼真气法力,气脉不稳,这种事可大可小。   “老六,接下来你就分担宗门一半的事务好了,若是做不好的话,就罚你去幽冥地窟镇守幽冥两百年。”   以张烈与张相神之间多年的情谊,不必顾及对方误会,因此张烈直接就这样下令了。   刚好,借此磨一磨自己这个六弟子。   张素虽是女修,却一心修剑,但是她天性喜欢自由自在,血里带风,满世界的乱跑。   这时听师尊张烈要让她去镇守幽冥地窟两百年,顿时色变,恭恭敬敬的就低头应是了。   “这个老六一心练剑,但剑修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舍剑之外再无他物,却忘记了自己在哪。拿繁重的琐事磨一磨她,让她想一想自己是为什么握剑的。”   张烈对张相神这样传念道。   灵舟抵达了幻灵宗,因这个宗门的高阶修士死伤殆尽,山门之内已经没有活物。   山上的低阶修士,也全部都被魔修杀死,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成了魔修修行法术、祭炼法器的材料。   这个原本强盛的宗门,一夜之间就到了灭门的地步。   就连那些地位较低,在山腹山腰下散住,因此而逃下山的低阶修士也不敢再返回,他们纷纷四散逃走,就此沦为散修。   偌大的幻灵宗灵山之上,一时就只有张烈等四个人站立,这种孤零零的感觉,让人心中满是哀愁。   “这就是修仙界,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个人是如此,宗门也是如此。”   张楚蹲下来伸手捏了一把泥土,这里的泥土肥沃得流油,随便洒下点什么就能收获无数,可是如此灵山宝地,幻灵宗却再也无法拥有了。   “怕并不是一步踏错,而是宗门里出了内鬼,宗门法阵是被人从内部打开的,否则幻灵宗不至于一夜就被灭门,连求援的灵符都发送不出来。”   这五百年来,张烈的阵道修为也已经晋升到了六阶高阶,他飞在高空处,略一观览就看出山门法阵是自内还是自外攻破的了。   幻灵宗的山门灵脉没有被污染、炸毁,山上灵药园之中的灵药,也大部分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了,除此之外除了储存灵石、法器材料的宝库以外,就连藏经阁、灵兽园都是完好无损。   这一方面是因为魔修走得匆忙,另一方面怕也是因为魔崽子心思阴沉,故意将幻灵宗的灵物留下,想要引起附近几家宗门的争斗,那样,他们就有更多的可乘之机了。   “我等是前来这幻灵宗主持公道的,吃相不可以太难看。我等先不要动山上的这些灵物,等一等附近几宗的修士前来后,然后再决定幻灵宗灵物的归属。”   “但也不要被那些小宗架住,该我们拿的不可少拿,主持公道也不是白白主持的。”   张相神经验丰富,算无遗策,很快确定了主旨。   张烈想了想后,补充言道:“将幻灵宗剩余修士完全排除出去也不好,还是传下诏令让他们回山,给他们分一点好处。”   并没有等待太久,附近的几个宗门便纷纷赶来了。   张烈等人只等七天时间,在这七天当中只要是能赶来的宗门,哪怕是练气筑基小宗门,也分他们几分利,七天之后,哪怕是金丹元婴大宗门前来,也是拒之门外。   来得这么晚,要么是你没本事,要么是你不在乎,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参加此事了。   张家虽然需要声望,但却也并不会去讨好所有的人,因为,那本身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七日时间,南荒百宗听闻此事后,来了十四家元婴宗门,六十九家金丹宗门,再下面的宗门就不计算了。   “今日我等道友共聚于此地,不是为了瓜分幻灵宗的剩余产业的,而是为了给幻灵宗枉死的数万冤魂主持公道。”   “否则今日是幻灵宗,明日就未必不是在坐你我的任何一家,如果南荒百宗被魔修当作后花园,在座的各位没有一家能够好过吧?”   张相神主持的这次法会,整个过程中张烈仅仅只是坐在后面镇场面,但是却有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当中有着恐惧、崇拜、质疑,不一而尽。   “张宗主,今日之南域炎洲,除坤元山之外,恐怕就只有丹阳宫有资格执正道牛耳了。您就说吧,该怎么办?”   那名站起出声的元婴真君,是飞羽派的纪孤鸿,他与张相神私交极好,甚至被张相神救过性命,因此这个时候也是有意配合,将丹阳宫推到更高的位置上。   “血债自然是要血偿,幻灵宗所遗留的所有财物我们都可分掉,但是这灵石灵物却并不是白拿的,各宗各家都要派遣出修士,前往灭魔洞天追杀魔修,拿魔修的人头来换取灵物。这样,我们也算是对得起幻灵宗死去的诸位道友。”   “当然,我们这些参加的宗门家族也要彼此盟誓,结成血盟,在结盟期间,任何宗门家族被攻击,我们要群起而攻之,不能让前线的修士流血又流泪。”   这,就是张烈与张相神暗中商量的,跳出局势的法门。天下前十这份荣誉实在太大了,就算是不夜城古家古玉真尊也只能撑一时,撑不住场面,既然如此,张烈就脱出局势,前往灭魔洞天除魔卫道,这个理由正大光明,即便再是有仇怨,绝大多数修士也不会在这种敏感阶段动手。   灭魔洞天一役,关乎着坤元山离尘子与三山岛余道人的飞升之路,阻人道途,对于修仙者来说这是生死大仇,谁敢在这个时候冒头恶心离尘子,离尘子绝对会出剑斩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任何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样,别说是张烈天下第十之名,就算是轩辕剑派的存在暴露了,中洲轩辕三清教一时半刻也只能忍着,未必就敢轻触这位天下第一杀剑的锋芒。   当然,离尘子也绝不是能被轻易利用的人,这个计划的本质,其实是拿所有人的性命去填灭魔洞天,争取更多的修炼发展空间。   幻灵宗的事,对于张家来说却是借势用力,乘着时机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一听到灭魔洞天这四个字,在场的众多修士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了,只要是南荒的真人境修士,谁会不知道这处绝世凶地。   与这里相比,就连作为南荒第一凶地的秽云天都显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张相神已经在分灵石灵物了:   “只要参加此役,灵石灵物现在就可以拿走,作为杀死灭魔洞天中魔修的酬谢,亦或作为自己身死道消的抚恤。”   “修士修道哪有不经历凶险的?想要平安安逸的活到老死,就不要踏上道途,不经历足够的磨练,也不可能修成道业。”   就在众人还在犹疑的时候,张烈也开口了,人的名,树的影,张烈一开口,顿时就有修士上前,签下了血誓契约。   “离尘子真尊是南荒第一修士,也是这数千年以来,我南荒修士的腰胆脊梁。张神君,是我南荒第二修士,既然两位都带着我们,与这灭魔洞天魔修死斗,那么我想这选择必然不是错的,纪某,就将这性命交予神君了。”   “仙道争锋,有进无退,在下罗天宗清溟子,将这性命交予神君了。”   “我也参加……”   “此等的盛事,怎能少了我万化剑门!”   随着在场一位又一位金丹真人,元婴真君签订下血誓契约,张烈最后也是起身,而后执道礼拜谢诸位。   “诸君除魔卫道之心,在下收下了。本座只敢保证,定会竭尽全力,诛除扫平灭魔洞天,还南荒修仙界一个朗朗乾坤。”   随着这个血盟的建立,张烈成功跳出了有关于天下第十名号的麻烦纠缠。   但是也一头扎入困扰南荒修仙界数千年的最大因果,灭魔洞天。   ……   血盟虽然立下,但是大家多少都要做一些准备,不可能立刻就动身前往灭魔洞天。   甚至于冷静下来之后,必然会有人恐惧避阵。   但是所有人在订阅誓约时都已经考虑到了,若是有人违背,未来被其它执行血盟者杀之无怨。   除非大部分人都不肯前来,否则这份誓约还是有着足够的威慑之力的。   暂时处理过幻灵宗的事务之后,张烈又返回了瀚海界悬空岛,静静等待着时间,等待着飞剑法宝出世。   在他负手而立双目微闭的过程当中,身后有香气骤盛,接着,有温软怀抱自后面抱住了张烈。   以张烈今时今日的修为,当然不可能再出现判断错所来何人的情况。   他能够清晰感应到,身后绝色女修那如雪的肌肤,神色冷似冰霜,但是还是掩盖不了一丝出自骨子中的媚色,正是自己的两位妖妃之一,当年的义妹潘梅。   “好好的瀚海界界主不做,你又要去玄黄界搏命冒险了?”   “……瀚海界也并不是完全就安全的,修炼到你我这般境界,如何能够不知,这瀚海界在有心人的眼里,处处都是漏洞破绽,就算我们把所有的漏洞都弥补了,当年的域外剑修,不一样可以杀掉这瀚海界的原主人?修士修道,永远都懈怠不得。”   “我是说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七妹也是愿意的,我们两个联手,应该可以帮上你的忙。”   潘梅像一条蛇一样,深深闻吸着张烈身上的气息,从后面紧紧纠缠住他,用头抵着张烈的背,这样说道。   “凭你们那套合修的大罗刹寂灭身魔修之法?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到处都是修炼上古魔功的魔修,你们去那里简直就是找死。好了,别闹,瀚海界的人,除了敖离我谁都不会带去的。”   天月皇朝妖皇敖离,这五百年中因为完全舍弃了瀚海界主之位(被迫),一身道业反而更加精进了。   再加上天罡道法呼风唤雨当中,有着禁制龙族之法,万无一失,因此张烈就将部分呼风唤雨龙部道法传授给了妖皇敖离,助他法力大幅精进。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真到了要命的时候,敖离得上。   因为张烈的拒绝,潘梅心中很是委屈,女人委屈了就得排解,张烈也不得不放松一下精神,要命的是,潘梅中途发出灵符,把胡丽也叫过来了,暖玉温存,活色生香。   胡丽的性子很是奇怪,相比张烈她其实更爱自己六姐潘梅,两人是闺中蜜友,之所以成为张烈妖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潘梅喜欢张烈,而她喜欢潘梅,再加上利益方面上的考量。   简而言之就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看在我闺蜜的份上,便宜你了。”   两月之后,万事俱备。   悬空岛上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扩散出凌厉剑气,万剑成丝,一条条如发丝般纤细的剑气纵横交错,飞腾纠缠在高空之上,那个青年道人的身上,组成为一件古旧的黄色道袍。   紧接着,又有两道剑光冲天而起,皆是剑气犹如秋水一般,在道人的面前凝聚。   “老朋友,这么多年终于又见面了。”   张烈看着自己面前的青蝶,分光双剑,只觉得身心之中,双手手掌都传来一种痒的感觉,当收取双剑入袖之时,一股由骨髓深处透出的爽感,豁然扩散全身。   平静的日子已经过了五百年,这样的日子太过无趣了,张烈清晰的知道,自己的骨子里还是向往仗剑高歌,纵横天下的刺激有趣。 第五百二十一章:乘龙御风,法宝雷劫   “嗷呜!”   一条长达数千丈的墨色蛟龙,穿梭空间突然自一片虚空当中游走而出,飞遁绝速,威武不凡。   但视线拉近一看,却见一黄袍道人懒散的双臂抱头,以一种最为舒适的姿势,仰头躺在那墨蛟龙角之间,似是在酣睡。   正是从瀚海界穿梭来到玄黄主世界的张烈,敖离二人。   昔日的天月皇朝妖皇敖离已然被张烈降伏五百多年了,被设下禁制,又被传授以高明的道法,早已渐渐接受自身地位与命运的变化。   更何况它是最知道此道人根脚深远的,其所传授的道法高深玄妙,不可思议。   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致千里,也许自己跟随于他,真的可以飞升上界,获得长生。   因此这作为座骑的拉车活计,昔日的妖皇也是做得是越来越顺手。   只是这条威武蛟龙飞着飞着,在其与道人的四周渐渐就有烟云雷霆凝聚、变幻。   张烈因此睁开眼睛,却也并不觉得意外。   “我炼制七阶法宝,劫数至矣。”   “看来这瀚海界果然天道法则不全,在瀚海界难以晋升元神地仙,但怎么炼制七阶法宝都没有事,而一回到玄黄主世界麻烦就来了。”   元神法宝之所以数量稀少,难以炼制是一个方面,炼制成功之后除非真的是功德修士,否则天地劫煞汇聚,会有天劫降下。   虽然通常都能渡得过去,但是对于天寿无限的化神修士来说,每渡过一次天劫都无异于是在削减自身的万载寿数,所以能够不炼还是不炼制的好。   即便一定要炼制,此法宝给自己带来的收益也必须远远大过于付出才行。   炼制元神法宝,并不是一定会有天劫降下的,但是张烈一口气炼制三件出来,并且都是杀伐法宝,天地劫煞疯狂汇聚,若没有天劫反而才是不可思议。   “主人,这……”   敖离的神念传递而来,张烈在龙首之上睁开双眼,白眼望青天,这一刻他能隐隐感应到,自己可以凭借自身的天道杀心本命神通,直接化解掉这场天劫。   至不济也能化解掉其七八成的威力,那个时候天劫对于他们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可是最后,张烈虽然惫懒但他还是翻身而起:   特权要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肆意的挥霍,权力其实就跟金钱一样,它也是能够花完的,用在该用的地方可以越花越多,但若是肆意的挥霍,则只会越花越少。   更何况天劫只要扛过,就会有好处留下。一念至此,张烈传念给敖离:   “找一处僻静之地,供我渡劫。”   “遵命,主人。”   墨蛟当空飞舞,先是飞到高处以龙瞳之术观视周围万里气象,而后找到一处风水合适之地,迅速飞到那里,供张烈渡劫。   只见此地为深山、孤崖、幽潭,形势险恶,峰岭杂沓,丛莽荆棘,漫山蔽野;毒蛇猛兽,成群往来。   四面再望,只见蛮烟瘴雾,腾涌于污泥沼泽大壑平野之间,都是亘古不消的郁积阴毒之气,远望宛如一堆堆的繁霞。自地浮起,映着衔山残阳,幻映出一层层的幻彩,人兽触之,无不立毙。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险恶之地,越是蕴含造化奇迹,并且人烟罕至,张烈更可以全力出手,也不怕引发各种天倾,遗害苍生。   张烈观此地风水气象,也是觉得合适,认同了墨蛟的选择,激发了劫煞气机。   三重元神法宝天劫,混杂叠加于一处。   突然之间,漫天汇聚的乌云之中,出现一片火红紫色云彩,那云彩带着无尽的火光,由小变大,火红的流光四溢,仿佛燃烧在天空里,整个山川大地,顿时无声,整个天空皓月,顿时失色!   无尽天劫之火降临,威势浩荡,恐怖如斯。   张烈祭出双剑,冲天而起,双剑斩去,锋芒毕露。   轰隆隆隆……   九天之上就好像爆裂一样,巨大火雷光柱照得张烈身边一片红炽通明。   但是双剑过后,紫气弥漫,犹如星河倒卷,犹如迅雷疾电,那落下的天空劫雷,还未爆炸,就是斩碎!   第一道劫雷斩碎!   第二道劫雷斩碎!   第三道劫雷斩碎!   一剑接一剑,一连落下十一道劫雷,都尽数被斩碎,不过在此无尽刚猛的劫雷击撞之下,张烈所御使的双剑,其上雷光流转,渐渐出现一道道的裂纹,就好像马上就要粉碎了一样,裂纹之中,雷光闪烁。   不过随着雷光的闪烁,那些裂纹渐渐自动恢复,完好如初,甚至于飞剑剑锋更锐更利,焕然一新。   这便是天劫的妙用,只要扛过,就会有好处留下,张烈虽然法力消耗颇巨,但一见有如此好处,法宝灵性滋长,顿时一甩衣袍,他身上的那件古旧杏黄色道袍,刹那化为漫天弥散的黄云一般,迎风见涨,升空而起,融入到那漫天浩荡涌起的劫云当中。   有一丝雷霆出现,那些纤细到极点的剑丝就会游走过去,将之绞碎炼化,洗炼自身。   不过这毕竟是天降劫数,青蝶,分光双剑,天缕剑衣渐渐都容纳到了自身的极限,漫天雷暴依然还是越演越烈。   在这个时候张烈便是自身冲天而起了,无数的掌影、拳影、脚影四面扩散冲击劫云。   凭借万龙地窟当中瀚海蛟龙一族无穷的精元血脉,张烈的禹步修炼到很高深的境界,他自身便是一件强大的法宝。   一掌挥落,顿时虚空之上,无数掌影落下,乌云当中许多雷劫都还没有成型就立刻在空中被打爆!   然后回头一脚,顿时虚空之上,无数大脚落下,乌云当中许多雷劫都还没有成型就立刻被踏成齑粉!   “给本座散!”   提真气于丹田,一股冲宵紫气冲天而起,伴随着道人的一声厉喝,四面扩散,覆盖漫天劫云,霸道无比的将之冲击冲散开,这是斗转星移神禁,有开发修士身心潜能之妙用,即便是在天罡道法当中,也是排名前三的强大道法。   至此天劫渡过,并且张烈自身还没有修炼到元神境界,他渡过这元神法宝之劫数,却是不需要消耗自身寿数的。   然而就在这一刻,下方山崖之前,那片幽潭当中,突然有一团光芒如墨,其中蕴含有无穷水气,品质森寒刺骨的妖气法力,破潭而出,噬咬向天空当中,正在回气的张烈。   这是一头万年鳄鱼所修炼成的巨妖,已然达至一方妖圣的境界,在这深谷幽潭当中潜修,见到张烈渡劫炼宝,又见那两件飞剑法宝光灿灿,流光溢转变幻无穷,便知道是绝世的宝物。   虽然惊异于那人族道人所展现出来的高超道法,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干这一票。   若是得手,这两件飞剑法宝就算自己不合用,交换出去、换取宝物,怕也能节省下千年苦修之功。   这头修炼万载的鳄鱼妖圣全力扑出偷袭,法体双修,自身所修炼出来的玄冥雷网绕体扩散,形成阵势,凶猛暴烈至超乎想象。   一旁的妖皇敖离见到此幕,骇得手脚冰寒一片,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头巨妖。   可是高空当中,那似乎正在回气的张烈见此,却是轻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他甩袖之间,掷出一件青金色法印法宝,正是移山印,伸手一触之间,法诀发动:   振山撼地之法,鞭山活石之术。   顿时,那迎风见涨的移山宝印,先是化为一团灵光,而后骤然化为一团团土黄色的人形虚影,此为土神降世。   一连跃出四团土黄色的人形虚影,或为山岩、或为流沙,或为碎石、或为晶矿,但是其中都蕴含着土行天道,是元婴后期级数的战力。   以土破水,它们冲着那万年鳄鱼妖圣挥拳便打,这是法术之灵,哪知道什么生死。   虽然很快就会被万年鳄鱼妖圣突破了,但是也各自步步为营、紧密防守,压住了对方片刻。   而有这片刻的调息,张烈左手五指不断迅速掐算,转移空间方位,法力已然滋长恢复过来。   面对万年鳄鱼妖圣的扑咬,他的身体瞬间融入到一片青色剑光当中,那剑光化为青色蝴蝶漫天飞舞,灵动绝世。   蝶舞翩翩,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剑光流转间,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任凭那头偷袭的妖圣发动无穷水雷道法,万道攻击,张烈人剑合一也是游刃自如,在其中的攻击缝隙中,全部避开,轻松自在!   刚不可久,爆发越凶猛,气机回落的时间也就越长,越无可避免,那头万年鳄鱼妖圣过程当中,数次伪装开始回气,想要诱惑张烈反攻,露出破绽,但是张烈理也不理。   那青蝶剑光翩翩起舞,每每飞落到鳄鱼妖圣的气机薄弱处却并不攻击,一闪既退,但是造成的心理压力,却是不断的成倍增长。   “啊啊啊啊!”   终于,这头妖圣的真气法力终于维持不住,放出一片水雷这后,身躯一转就向下方幽潭遁逃。   张烈修炼有昊天法目明察秋毫,在确定对方真的是法力不济之后,从人剑合一的状态脱身而出,青蝶剑光化为人形,张烈迅速切换另一柄飞剑,三焰分光剑,先是飞剑三分而后合为一体,最终化为一道凌厉的剑虹,斩杀而去。   所对准的,依然还是这头万年鳄鱼妖圣,自身气机最为薄弱的那一点,一剑掠过。   血光暴绽!   恐怖的忿怒嚎叫之声,震荡天地。   三焰分光剑饮食血食之后,剑光炽盛如燃,紧接着便以更快更加凶猛的剑速接连斩杀过去。   神剑初成,以妖圣之血开锋祭剑,不算辱没了。   从三万丈高空处,飞落入下方的深潭当中,这种距离对于七阶绝世巨妖来说,正常来说是瞬息即入的。   但是这样短的距离,今日对于这头万年鳄鱼妖圣来说,却是咫尺天涯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它被身后跟随着的那名人族道人连斩了七剑,血光暴绽,浸染着双剑剑光。   当它好不容易终于离近那座幽潭,却被妖皇敖离化身的蛟龙拦住了去路。   自己为张烈选的渡劫场所,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敖离还正愁于该怎样解释,此时此刻又怎么敢不出尽全力,表现自身。   “嗷呜!”   长达数千丈的墨色蛟龙,与那妖圣,如同山岳般轰然撞击在了一起,敖离的身躯固然砸落飞退,但是也阻了阻对方,再下一刻,张烈御剑赶到了,身上的法袍犹如无边无际般展开罩落,很快就将那已然重伤的妖圣吞入其中。   “主人,我实在没有想到,这里居然隐藏着这样一头大妖,请您恕罪!”敖离匆匆忙忙的化身为人形,半跪于那青年道人的身前,解释言道。   而张烈周身的杏黄色道袍不断的翻滚涌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翻滚涌动的变化也渐渐减小了。   最后,随着张烈一甩衣袖,凭空之间虚空中出现七枚水气龙气萦绕的骨珠,出自哪里不言自明。   “这是七阶妖圣的元气遗留,赏你一颗,但是,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低级的失误了。”   说着,张烈将一枚骨珠推到了敖离的面前,将另外六枚骨珠收起。   瀚海界根本就没有元神修士,妖圣巨魔,敖离的心中当然也就没有这个防备,事实上就算他心中有这个防备,以他的法力瞳术也很难观察出,一头有意隐藏自身存在七阶妖圣。   事实上,之前就算是急于渡劫的张烈自身,也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但是就算这样,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   “主人,这大妖洞府当中,必然有奇珍异宝遗留,您不去探索一番吗?”   见张烈想走,一心想将功补过的敖离赶紧提醒言道。   “不了,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比较久了,要立刻前往海外与族长他们汇合,至于这里,你记下来,以后派遣弟子过来探索遗迹,也算是历练。”   七阶妖圣最大的宝物,就是其自身,那头被张烈炼化成渣的万年鳄鱼,凝炼出七颗龙气骨珠,其中蕴含着无穷的龙脉妖力,借此物施展呼风唤雨的话,可以大幅增长术法威力,虽然是消耗品只能辅助施术六次,但只要术法威力增幅够强,也不失为一件异宝了。   接下来,敖离又一次化为蛟龙,载着张烈飞向海外。   困魔洞作为域外天地,有些类似于幽冥、瀚海这样的九域世界,只是规模上没有那么巨大,在地理上它其实更偏近于南紫府洲,不过千年以来,更多的是南荒修士在处理此事。   凭借敖离的飞遁绝速,张烈一路以来虽然耽搁的事情颇多,但还是与张相神、云梦瑶他们于海外汇合了,共同前往困魔洞域外天地。 第五百二十二章:路遇万顷云宫,玉楼金阙食龙鲸   这一次的行动,太昊剑门近乎倾巢出动,并且联系了分享幻灵宗遗产的十四家元婴宗门,六十九家金丹宗门,高手云集,不仅仅有元婴真君、金丹真人,紫府、筑基境的许多门中精锐,也一同前往。   这是杀劫,也是机缘,能够参与到如此大事中,最后活着走出来,对于修士这一生的道途、心性、气运都是有帮助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无论前来的修士再怎么众多,妖皇敖离那数千丈的墨色蛟龙之身,山岳一般,数百上千人攀附于龙身之上,一瞬千万里,天地之大也不过是咫尺天涯。   在飞行前往的过程中,张烈盘坐于龙首中央位置处,闭目打坐调息,锤炼法力。   忽然之间心中生出感应,睁开双眼举目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一座万顷云宫,同样也正以一股不慢的速度飞遁向海外。   “道友可是太昊剑门长老,张元烈神君?”   一股柔和的女声神念,传递而来,虽然打过的交道不多,但是张烈瞬间就想起了,此人是谁。   “正是在下,尊下可是玄月教太上长老谢媚娘道友?”   说着,张烈随之起身漂浮而起。   在那万顷云宫当中,也随之漂浮出一位玄衣女冠,她头上束髻,插一支紫凤簪,臂弯里持着一把绵丝拂尘,内着素织绵衫,外披玄葛道袍,宽大的袍袖随着冬日的海风轻轻摆动,直如就要乘风归去一般。   这样乍一看去,倒真似一位有道之士!   可是张烈却是知道内情的,早年修道也与玄月教修士有过一番纠葛,知道这玄月教、这谢媚娘都是彻彻底底的魔修,为了谢媚娘的一次转劫,玄月教上上下下、包括其统治势力怕是死了上百万人。   但是谢媚娘转劫归来后,虽然手腕铁血凌厉,但也的的确确让玄月教再一次复兴了。   转劫归来的修士,想要恢复自身上一世法力境界甚至再作一定突破,都是很容易的,重生一次重新来过,经历身体从小到大的生长变化,可以以元婴境修士的视角高度重新选择自己所修炼的功法,重塑肉体,可以将过去自己的一切遗憾弥补,这是什么也换不来的珍贵机会。   尤其谢媚娘上一世时已经是元婴后期的大高手,此生转劫归来,在张烈横空出世,被布衣神相宗评为天下第十高手之前,整个南荒修仙界都在瞩目着谢媚娘。   “张神君一身道法修为,果然已经通天彻地,就连这已经是半步元神的蛟龙神兽都可以降伏作为护山神兽,太昊剑门可见其兴矣。”   并肩而飞,谢媚娘笑吟吟的这样言道。   所谓五官端秀、眉目如画之类的形容,用在她的身上不过是泛泛之论,张烈身旁的这位女冠,却是在这泛泛的美貌里,透出一片沉静深邃的气度来。   一言可决百万人生,一言可定千万人死,这上天入地,也找不出几个人的显赫气度,就算以张烈的平生,也唯见此一人。   “不过是个人机缘所致而已,一个宗门真正的底蕴,当是其所传承的道统,所培养的弟子,贵宗万顷云宫横绝天际,其中所蕴含的禁法之精妙玄奇,就算是在下也一眼难以望尽。”   张烈与这女冠简单的交谈了几句,然后两人定了口头上的攻守同盟协议,便各自分开了,双方都是修道千年之辈,无意义的试探、暗算已经没必要再去做了,任谁都不会轻易受制的。   张烈返回巨龙龙首上,张相神来到近侧问道。   “怎么,玄月教也来趟这一趟混水了?看来,灭魔洞天中真的会有大变化了。以我对谢媚娘此人的了解,她应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此人是绝对不会轻易选择出手的。”   “两千多年快要三千多年了吧?如此大事,就算要结束,也必然是一波三折的。不杀那位魔尊,此事就不算了结,但是想要灭杀那位,又岂会是容易的事?”   张烈此时所说的,便是灭魔洞天内的魔修至高修士乾坤圣魔老祖。   这位不世出的元神九层境魔道大神通者,身兼十大上古魔功汇于一身,尤其张烈是知道他最大秘密的。   乾坤圣魔老祖之所以可以修成十大上古魔功,是因为他得到了界外天书太昊金章中的移星换斗道法。   修炼之后将自身潜力开发到极尽,才能够兼修十大上古魔功。   就算是张烈也只掌握着移星换斗道法的前半部,至于这部道法当中的后半部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这个世界当中就只有乾坤圣魔老祖知道了,但张烈修炼了半部移星换斗,他的心中也隐隐有所猜测,只是无法确定。   在渐近海外三山岛之后,就有一位外貌上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修士,在虚空当中站立等待。   坤元山剑修,天下第一杀剑离尘子真尊最小的弟子,余则晨,远迎到万里之外,等待故友的到来。   他乡遇故知,为人生幸事。   “好多年不见了,张兄。”   “是啊,多年不见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执道礼的余则晨,张烈同样执道礼迎上,六百多年前的朋友了,当年两人还是金丹真人的时候,互相交换剑法心得,联手共抗强敌,现今两人都已经走到此界绝大多数修道人眼中的顶峰,再次见面之时,皆是感到不胜唏嘘。   “来来来,张烈道兄先不必急于带人前往灭魔洞,这海外三山岛中也有美景物产无数,我是此地东主,一定要好好接待才行。”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张烈是带着一群高阶修士来为坤元山斗剑斗法的,余则晨与张烈又是故友相识,因此万分热诚。   在这种时候张烈也不会拒绝,太过疏远冷了朋友的心。   太昊剑门以及盟友,一众之人随着巨龙飞降,来到了三山岛内,海外三山岛是一个称呼。   本来是三座岛屿高山,分别是潜龙,破邪,无妄三山,后来经由海外修士万年经营,填土造陆,将三座岛屿联接成了一片,方才形成现在这样的整体规模。   “张道兄,这海外物产景致与大陆别有不同,你下令让他们解散游玩一番吧,当能有所收获。”   “至于张道兄,则带上几名亲近弟子随从,与我一起去玉楼金阙,品尝一下此地的美味,也算兄弟为你提前庆功,祝你能旗开得胜!”   到了海外三山岛,灭魔洞天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现在作为此地地主的余则晨这样安排,张烈也就没有再拒绝。   族长张相神要求留下,管理宗门与血盟诸人,免得惹事生非,最后跟随在张烈身边的就只有他的六名弟子:   解五娘,云梦瑶,上官横,竹玉心,张楚,张素六人。   看着张烈这六名真传弟子,全部都是气机法力不俗的元婴中人,就算是余则晨眼中也流露出羡慕之意。   “张道兄真的是好手段啊,不仅是自身道行精进,就连调教弟子也是如此出色,我都想将膝下子侄送道兄一些,代为管教了。”   在修仙界,极为亲近的同盟势力彼此亲族交换弟子,也是常常都有的事,能够让彼此亲密关系更加稳固。   张烈听着余则晨的话笑了笑,却并没有接什么。   太昊轩辕剑派现在的兴盛,不过是创派之初气运鼎盛罢了,并且这种鼎盛还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没有底蕴的。   余则晨现在感慨三山岛后辈不济,但事实上,是修士数量太多了,整体上显得不济起来,实则却是根基底蕴雄浑坚固,远非是太昊轩辕剑派现在可以比拟。   就这样张烈跟着余则晨,一行人在此海外岛屿高楼林立之中行走,大约走了盏茶时间,三转五转,来到一座玉楼建筑之前。   雕梁画栋,极尽豪奢,玉楼金阙,不负其名,在门前还排着数十修士,竟然是楼中客满,他们在此等候。   但是余则晨来到这里,带着张烈,就是向前。   身后那些排队的修士,见此有人喊道:   “喂,你们怎么插队?”   “过去排队,过去排队!”   余则晨闻言冷哼一声,一伸手,取出一面玉牌,这并不是以位压人,而是以钱压人,玉楼金阙消费极高,只有在这里花用灵石到一定数量的修士,才能得到这面玉牌,可以直接进入雅间。   这玉牌一出,那些修士顿时无话可说,用无数羡慕的目光,看着余则晨和张烈带着众人,大摇大摆的进入酒楼。   “有些夸张了吧?我辈修士餐风饮露服气以长生并不注重口腹之欲,居然有修士浪费时间在此排队,还是此地灵食真的有什么独特之处?”   云梦瑶是张烈最为宠爱的弟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其实就是海外修士数量众多,而这玉楼金阙的确有几分的手段,两者结合,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余则晨这样解释言道。   “我等内陆修士,修炼修仙百艺,其中有灵植夫、灵药师,无数人在灵田里刨食,虽然收入不高但是胜在稳定,三代辛苦辅以运气,总有机会供出一位出色一些的修士,修炼筑基,从此改变家族命运。”   “海外修士灵田稀少,绝大部分修士都要去海中猎杀妖兽、捕捉灵鱼,虽然收入较高,但是一旦出现意外就是性命不保。捕捉到珍惜灵鱼、猎杀到高阶妖丹,一次就赚到二三十年的收入,再加上高风险,海外修士就倾向花用灵石享受人生缓解压力,像玉楼金阙这样的高价酒楼就开得起来,在黄龙郡其实我们的酒楼数量还要更多一些,但绝对没办法开成这里这样。”   在众人在雅间当中说说笑笑的时候,有美貌的女修已经身着云裳,将一盘盘雕琢精致的灵食摆放上来。   这间雅间之中,虽然看似不大,可实际却可以随着客人的心意而发生变化,亭台楼阁,宫墙殿宇,皆可随心所欲由云霞禁制幻化,只是这种设计就令人觉得物有所值了。   更何况摆放上来的种种灵食,无一不是灵气充盈,精雕细琢,甚至服之有凝神、清心、开窍、避邪等等神效,辅助修行。   “既然已经来到海外了,万万不可不尝一尝海外的灵鱼,我已经订下了龙鲸,此物血肉服之,有补充元气、助炼法体之效,不可不尝。”余则晨这般说道。   “太过破费了吧?”张烈一听龙鲸,便知道是什么等阶的妖兽了,这样等阶的妖兽一身灵宝,直接吃掉?   这一餐怕是要吃掉数百万灵石,甚至没有关系都轻易享用不到。   “唉,张道兄莫要让我在小辈面前失了颜面。”   余则晨出身名门,他如何看不出,张烈的这些真传弟子皆是不凡,若非是与张烈之间的关系,他怕是要与这些人平辈论交的,现在占了长辈的便宜,交往好了,以后很多事情都有着便利,再加上他早就决心好好招待张烈,这时就更加不会吝啬了。   最后那条龙鲸上了餐桌,一共八个人,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放着一头完整的食人鲸。   张烈率先动筷子,买都已经买了,那就吃吧,而他不动筷子,其它人是不会动的。   “这龙鲸有着龙族血脉,性情暴烈凶猛,很多海外修士出海都死在它们一族口中,这些家伙就算并不饥饿,也会掀起风浪主动袭击人族。”   “其血肉如同精钢一般,需要楼中厨师以种种秘法调制炼化,才变得可以食用,有体修在品尝这种灵鱼的过程中,心生感悟,参悟出霸道绝世的拳法,不过我是没有见到过,也不知是不是玉楼金阙搞出来的噱头。”   一条巨型鲸鱼,当然不会全部吃掉,哪怕这些元婴修士吃得下,也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只会吃其最精华,灵性气血最为凝聚的那几处血肉,其它的部分,品尝过后收到乾坤袋当中,或者日后慢慢品尝,或者喂给灵虫灵兽,也是绝佳的滋补圣品,甚至可以催化灵虫灵兽血脉提纯,境界提升。 第五百二十三章:剑仙道统之争(一)   余则晨与张烈虽然六百年不见,但男人之间的友情从来都是如此,我心中认定你是我的朋友,就算三年五载不再联系,当再一次联系时依然恍如昨日,不见疏离,并不需要消耗时间刻意维持。   解五娘,云梦瑶,上官横,竹玉心,张楚,张素六人隐隐看出这一点,因此也对余则晨极是尊重。   不仅仅是张烈以及他的真传弟子而已,这次一同前来的血盟修士,余则晨虽然没有亲自陪同,但也安排管家,招待得极好,没有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冷遇。   至于余则晨只是亲自陪同了张烈,血盟修士中也没有几个人觉得自己真应该和天下第十的强者相同待遇。   夜深人静,三山岛余家大宅,清池楼阁,白石庭院。   余则晨身着宽松的袍服,站在皎皎明月下负手而立,不知正在思量着什么。   张烈换了一身舒适的青衣布袍,行走出来,脚踩在白石之上,来到余则晨身旁,笑着言道:   “看你满怀心事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忧愁?说出来听听。这个样子,可不是我当年所认识的那个一心求剑的余则晨。”   “……其实,无论我说不说,元烈你用不了多久也会知道的。人如果可以永远只活在少年时,那该有多好,可惜,过去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余则晨轻轻摇头,这样说道。   “那是你少年时的日子过得舒坦,让我再回到少年时我可受不了,好不容易几经生死才活到今天,修炼到今日这个境界,再让我来一次,我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经张烈的打岔,余则晨心中的积郁稍稍有所缓解,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他说得很复杂,但其实本质并无区别,不过是遗产之争。   只不过这个遗产,是当今天下第一剑仙,坤元山离尘子真尊的道统与气数遗泽。   玄黄大世界,能够修炼到飞升的修士数量极其稀少,至少这一万年以来,都没有听说过哪派祖师证道飞升了,当然,成功偷渡离去的修士还是有一些的,但是这与此界无补,甚至还损害着此界的气数。   离尘子是他们这一代修士中最杰出之辈,飞升上界的把握超过了五成。若是能够成功斩灭困魔洞,为此方天地除去祸根,那么他证道飞升简直就是必然的事了。   就算是中洲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的陆家体修,怕是也及不上离尘子。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修士修道飞升,除了自身的修行以外,还有气数二字。   按照玄黄大世界十万多年以来的历史,凭自身能力破劫飞升的修士,他所传承下来的道统与气数遗泽,可以辅助继承者极大的降低飞升难度。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第一代飞升者凭借自身能力飞升上界,第二代飞升者最低只要有一个中人之姿,也能继承师尊气数遗泽,飞升上界证得长生。   中洲历史上甚至有天下第一家陆家,上真元神陆重飞升后,家中接连五代皆有后辈跟随飞升的。   这份遗产不是钱财,而是比钱财宝贵无数倍的长生不死四个字。   但是离尘子修道数千年,有十三弟子,九大真传,离尘子飞升之后这份道统留给谁,无数人红着眼睛死死盯着。   “当年,师尊忙于修炼,我第一次练剑是大师兄手把手教我的,当年,我被人欺负了,是四师兄二话不说带着我出门斗剑,事后被师尊重重责罚,也未因此怪我一句。”   “我不想争,可是他们没有人信我。几百年的情义,几百年的同门师兄弟啊。”   余则晨说到这里,大滴大滴的落下眼泪。   但是没用的,猜疑一旦产生,就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更何况这种事情并不在于余则晨自己怎么想,而在于他身后的余家是怎么想的:   那是天下第一剑仙,张烈不过是一个天下第十,就可以给宗门给家族带来无数的利益,同时也引来无数人的挑战,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更何况这天下第一剑仙!   现在余则晨说自己顾念师兄弟情谊不想要,但是长生不死,证道飞升,若是摆在面前,真的有修士能够拒绝?   “现在谈论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据我所知那位魔道老祖可并不是易与之辈,若是他成功脱劫而出,流毒无穷,对整个修仙界都是要命的事情,那个时候,就算是离尘子前辈,怕也是要大受连累的。”   “事情当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吧?灭魔洞天被不断的攻伐两千余年,那老魔虽然魔功深湛,但是也渐渐被逼入绝境了,否则他近些年派出去的魔修行事,也不会那么激进疯狂,为了获得资源四处结仇。”   随着张烈的话语,余则晨的心神也不由得就向那个方向牵扯:   “是啊,若是师尊渡此魔劫失败,又该怎么办?”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并指如剑一剑刺出,这一剑朴质无华,却已将张烈那足以剑倾千里的绝世剑威尽蕴其中,足叫日月光暗,覆地天翻,断魂魄散,万象崩裂!   余则晨根本就没有想到张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心神又根本不在这里,自然而然,被一剑点在眉心处。   后仰而退,鲜血脑浆迸溅而出,魂魄离去。   扑通,余则晨身躯倒地。   张烈站在那里,负手观赏着天上的明月。   一夜过后,东方大日重新升起。   然后,余则晨才混身是汗喘着粗气重新爬了起来,神元化煞,心剑戮魂,刚刚被张烈一剑点到鲜血脑浆迸溅而出,固然是幻象,但是在张烈心剑之下,余则晨真的有一种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感觉。   “元神疲惫,剑心驳杂,则晨,这些俗事杂务,不是你该管的。你是剑修,你只要自己的剑够利,那就可以了!”   “呼呼,一死了之,万般放下,多谢烈师兄赐我一死,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轻松的一觉睡去了。”   张烈看着余则晨,并没有过多再说什么,自己能帮这位老友也只是做到这里了,但这种法门也只是缓解,想要真正堪破,需要靠的还是余则晨自己,这一点谁也没有办法帮他。   ……   灭魔洞天,类似于九域之地。   是附属于玄黄主世界的一处小世界,或者说空间缝隙,想要进入其中,需要一些特殊的法门,甚至要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才成。   南荒血盟一众修士,在三山岛余家的照拂之下,这段时间过得颇为舒适、洗尽疲乏劳累,有一些焕然一新士气高涨的感觉。   这一日,在余则晨的带领下,前往一处海外荒岛等待。   “大概在四个时辰后,配合相应法印,这处空间通道就会打开,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进入灭魔洞天了。”   听余则晨如此说,张烈又看了看四周,见除了血盟修士以及余家海外修士以外,这附近并没有其它人,也不见玄月教谢媚娘等人,不由问道:   “这灭魔洞天不只是一两条出入路径吧?”   “的确如此,但是也并不多,基本上都在老祖宗掌控之下。”余则晨这时所说的老祖宗,指的是海外三山岛余家老祖,七阶阵修化神真尊余道人。   这位真尊在剑仙离尘子的万丈光芒之下虽然不显,但是他执掌九天十地封魔大阵,肩上的责任,做事的权重甚至丝毫不逊色于离尘子,只是不显山不露水,存在感极低罢了。   但越是这样的人,张烈越了解,越是觉得对方本身也是绝世高手,能够与离尘子那样的人交游合作的,岂会是弱者?   就在众人安心等待的时候,远方又有一艘巨型飞舟飞渡而来。   飞舟本身雕梁画栋奢华无比,更加可怕的是其上扩散而出的一股股气机,凌厉无双,威势浩荡。   在来到近处之后,自上飞出一位位修士。   当其中一名外貌昂藏威仪,雄狮一般的大汉出现时,张烈可以明显感到,身旁的余则晨神色一变。   “这是我四师兄周宫良,在他身旁的那一位是南紫府洲元神修士苦竹老人,这两千年以来,甚少有元神修士敢于加入这灭魔之战,甚至有不少人笑师尊、老祖他们是逆天而行,但是近几百年以来,形势渐渐改易,乾坤魔祖越来越虚弱,也有越来越多的元神修士觊觎这无量功德,想要加入进来。”   在给张烈说明情况后,余则晨作为师弟率先上前施礼,迎接师兄,虽然近几百年来,师兄弟九人各自结成联盟、私下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但是礼数上还是不能让人看到笑话。   但是余则晨的四师兄周宫良,他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目光自然而然越过余则晨落到了张烈的身上,竟然直接言道:   “太昊剑门,天下第十剑圣张烈?”   听闻周宫良此话,他身后的那名元神修士苦竹老人骤然睁开眼睛,目光注视向张烈。   张烈以元婴境修为,成为布衣神相宗推选出来的天下正道前十,让他在所有自觉自己还是正道元神的修士面前,都直接带上几分敌意。   毕竟是余则晨的四师兄,张烈闻言之后执礼回应。   但那周宫良竟然没有理会张烈,而是直接转头训斥余则晨道:   “师尊苦心经营千年,方得功德道果,而有些人天生狼子野心,公然自创宗门,让祖师在泉下丢尽脸面,老九你不要总是同这样的人交往,没有好处。”   这一番话语虽然是训斥余则晨,但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指桑骂槐,就差指着张烈的鼻子骂了。   而且这些话也不是全然没有根脚的,自张烈被布衣神相宗推到台前,他的师承谱系也为世间修士所知:   幼年拜入北域寒洲金丹宗门金虹谷下,修炼二十余年晋升筑基境界,金虹谷坠落幽冥,张烈返回南域炎洲家族,又拜入丹阳宫萧山真人门下。   三百年后,金虹谷三大祖师尽死于张烈之手,丹阳宫萧山真人隐遁转劫,至此不知所踪。   张烈以金虹谷、丹阳宫、张家为基础,自创太昊剑门,成为南荒百宗当中最有潜力的门派。   其一生固然辉煌传奇,但是狼子野心,离经叛道却也算得上,至少在大部分世人眼中是如此的。   现今,张烈要加入灭魔洞天坤元山阵营,作为离尘子的四弟子,周宫良为自己的师尊要驱除妖道,合情合理。   “四师兄慎言,张道兄是布衣神相宗推选出来的天下正道高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为君,臣不为臣,父不为父,子不为子,金虹谷三修是阴风盗劫修,丹阳宫萧山是红莲老魔,张道兄挥剑斩魔,何错之有?”   “就算是我坤元山一脉,其中也多有弃魔入道之辈,四师兄所言,未免过于偏颇了。”   灭魔洞天当中,收录了不少背弃魔修,加入正道的修士,因为一个人是没法选择自己出身的,只要一心向道,天下没有哪个正道道宗,会拒绝接纳这些弟子。   当然,接纳之后多少还是会有一些防备的,这却也是应有之事。   “混账,你敢辱我师尊!”   余则晨还在忙于争辩,张烈还是神色不动、没什么感觉,他身后跟随的那些弟子就已经人人色变了。   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是六弟子张素,一股凌厉剑气顿时就冲天而起,撕天裂云,径直向周宫良刺去。   张楚、张素兄妹自幼时起就拜在张烈的门下,多受张家庇佑,得传绝学,在父亲张异灵寿尽坐化之后,两人就视张烈为父,视张家为家,纯粹剑修的张素又是激烈的性子,此时此刻根本就不管不顾,秀眉轻扬飞剑出鞘。   张素头戴七彩光明冠,秀发挽肩,眉弯眼亮,此时此刻合身扑出,人剑合一。   一眼看去,看到的竟然只是那玉剑清光,好像那剑才是人,这人不过是剑的搭配之物。   “这个老六,练剑怎么练成这个样子?回去之后,罚她专心练气百年进行调整。”   张烈可以挡住张素,但他却没有出手。他自己没有出手是因为看不上周宫良,不去挡下张素,同样也是因为看不上周宫良。 第五百二十四章:剑仙道统之争(二)   张烈觉得自家老六张素的剑法,练的有问题。   周宫良却只觉得迎面刺来的剑光,凌厉无俦、凶猛绝伦,最重要的是他作为坤元山传人太多年了完全没想到对方敢于出手,一时先机尽失。   但他毕竟是此界数一数二人物的弟子,修道多年法力深厚,猛地一抬手掌,一股刚猛强劲的霸道剑气,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   离尘子的弟子,没有人是祭炼防御法宝的,此界最顶尖剑修道统,丢不起那个人。   张素控御剑光急变,凝炼无比的剑光仿佛是飞燕一般,在周宫良周身护体剑气之上一掠而过,以极快的剑光轻点,吸引剑气防御力量集中到攻击点,其它地方的力量自然就薄弱了,再全力运剑一举摧毁敌人的防御。   说来简单,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复杂至极。   只是张素将自己平生绝大部分心力,都投入剑中,方才可以有如此惊世剑艺。   外层防御剑气被突破,周宫良只觉得眉前寒意一掠,便有点点黑雨落下来。   “啊!贱婢你……”   虽然下一刻就运转法力生长出来了,但是周宫良如何不知道此人刚刚剃了自己眉毛。四周同阶修士,也不可能注意不到。   周身刚猛剑气顿时十倍喷薄爆发,不顾一切的追击横斩向飞身疾退的张素。   只是在这个时候,两人之间已经凭空现出一只紫色大手,五指伸展紧握间,将周宫良斩出的那道刚猛剑气直接捏爆,甚至于使道道剑气逆转而回,反攻向周宫良。   “姓周的,你若真的有本事,一个劲的追我徒弟做什么?若是真有胆色你我二人下场练一练,你若能撑得过十招不死,我张烈调头就走,此生你周宫良走到哪里,我避让哪里。”   张烈与周宫良、余则晨这些人是同一个辈分的,所以张素可以直接出手,周宫良吃了亏,恼羞成怒就是不懂事,同理,刚刚若是张烈出手,那就是他心胸狭窄不懂事了。   “你!”   周宫良闻言激怒,但是当他的目光对上张烈的目光时,却终究是咬牙切齿,一身剑气按纳不出。   他是能够清晰判断出的,眼前这个天下第十自己真的远不是对手。   “我们走。”   周宫良狂怒之下,拂袖而去。   继续在这里越久越是丢人,周宫良宁可远遁数十万里,去找另一处进入点。   “之前观你剑艺,我原本以为离尘子真尊长于剑巧之术,今日见他四弟子的刚猛剑气方知,离尘子真尊仅仅只是因材施教啊。”   修剑至极,剑气裂天,周宫良虽然并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但是以张烈的水准,却可以看得出他所走路数的深远强横,并且也契合他的心性性格。   “是啊,我们九人各自所传承的剑术,可能只有师尊一身剑术绝学的十之一二,甚至还有所不足。”   之前的争斗,并不是余则晨想看到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张烈带着血盟修士由南荒赶来,天然就加入到他的阵营,那么无论张烈做什么,都会受到大师兄与四师兄两边人的排挤,打压。   大师兄剑一,四师兄周宫良,五师姐宫紫媛,以及自己,都是有较大可能获得师尊道统传承的人,就算他们自己不想,身边周围的人也会推着他们前行,一定要争,不想争都不行。   以余则晨为例,海外三山岛余家还有一众修士等着继承余道人道统遗泽,若是余则晨不争坤元山的道统,那家族中立刻就要鸡飞狗跳,千夫所指,那些原本还相处的不错的亲族,十之八九都要反目成仇。   一边是与师兄弟争,一边是与亲族争,并且想不争都不行,他们也根本不会相信,因为你有争的实力。   四个时辰之后,海面高空之上,一轮旋转中的黑暗空洞出现了。余则晨向其中打入了十数繁琐复杂的道诀,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对张烈道:   “走吧,可以进入灭魔洞天了。”   接着,血盟的修士,海外余家的下属修士,纷纷攀上那巨大黑龙,飞入空洞当中。   在一阵失重的感觉之后,黑龙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此刻,巨大黑龙是身处于万丈高空之上,罡风凛冽如刀,好在敖离龙元法力深厚,扩散法力护住周身,飞降而下。   只见下方十万里山河,无尽辽阔大地山川。   在此洞天的东南角,有一座如剑竖立一般的山锋,立在那里,斩破罡云。   即便是不用余则晨说,众人也知道,那里便是坤元山,那里便是居住着天下第一剑修的地方。   来到坤元山的附近,在修士汇聚之地飞降下来,融入其中,因为有余则晨的引导这并不困难。   “福泽绵绵,根基深厚,元烈你注意到了没有,这灭魔洞天当中居住生活的修士,几乎都是这样的命格。”   族长张相神精通于相面占卜之术,在初步的观察之后发现异常,来到张烈的近处,轻声商讨。   “福泽绵绵,浩劫茫茫才对。这些跟随离尘子、余道人斩灭魔道的修士,全部都是福泽深厚,但是此方天地天机无限混乱,有福有德之人未必能活得久长,天地厌弃之人未必不能横行大运。”   “两千多年积累之福报,全部都要看能不能斩除灭魔洞天,否则的话,福泽也会转为劫数。”   张烈与自家的族长,有什么说什么就可以了。   “却是如此,斩魔若不成功,福泽、功德反成劫数,真是剑仙之道,不进则死。”   目前来看,离尘子与余道人的千年谋算,成功的把握还是颇高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修士,像玄月教谢媚娘,南紫府洲元神修士苦竹老人全部都赶过来凑热闹,想要在这功德道果上分一杯羹。   在余则晨的安排之下,以太昊剑门为首的血盟修士,暂且在灭魔洞天当中居住下来,并且逐渐加入其中,为斩去此界祸根出上一份力。   ……   灭魔洞天当中,三分之二为魔染之土,土地贫瘠生灵异化,其中蕴含无数凶兽、无尽危险。   三分之一则为道土,以余道人,离尘子这两位地仙元神为首,几十万修士居住生活在这里,世世代代与魔修战斗。   积累下大量福泽功德,但是灭魔洞天一日不破,乾坤魔祖一日不除,这些福泽功德就无从转化、使人受益。   灭魔洞天当中天机混乱,就算是十世善人转生到这里也没有用,也很可能凄惨痛苦的度过一生。   九天十地封魔大阵虽然厉害,但是在这两千年的争战当中,那些魔道修士也穷尽智慧,成功掌握了一些,每隔一段时间才可以攻伐魔修一次,过了这个时段之后必须及时返回道土,否则的话灭魔洞天内元气混乱,劫数重重,就算是元婴境修士也有可能死在里面。   但与此同时,此地处于两界交汇之处,奇珍异宝无数,在太昊剑门抵达的第二年,道土魔土边界处突然有一片火山爆发,在其中飞出各种天地灵物,珍惜灵玉矿石。   为了此地,双方血拼连场,那些天地灵物,奇珍异宝都还在其次,更加重要的是不能让魔修获得这些资源,恢复元气。   这场战役,太昊剑门以及血盟修士都参加了,虽然收获不少,但是同样也死伤惨重。   在无尽杀戮与血污中成长起来的修士,无论是剑修还是魔修,都远远比外面世界的修士,可怕数倍。   至少无论太昊剑门还是血盟修士,都没见过刚刚被困住,还没怎么样就直接自爆金丹的魔修。   许多初到此地的修士真的是被吓坏了,返回之后当天就想离去。   然后被张烈出手斩杀,已经上了战场,就不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让你走后所有人士气的崩塌。   来到灭魔洞天后的第四年,经过阵法师推衍,终于等到了洞天内大部分区域劫数平复的时刻。   张烈自己也是六阶上品的阵法大师,他在这几年间也不断的计算推衍,得到一些情报。   灭魔洞天东西九万八千里,南北四万六千里,呈椭圆形。   在劫数平复之后,坤元山道土境的诸多修士倾巢出动,攻向面前那片魔染的大地。   张烈这一伙人同样也是如此的,说起来这灭魔洞天当中还真的有张家一个仇敌:   血影天魔段天涯。   这厮屡战不死,当年张烈初遇他的时候,就几乎将他废掉了,但是五百年后的今天,段天涯由炼魂血魔化为血影天魔,魔威更炽,修为更深。   与张家纠缠几百年的岁月,无数张家修士、同盟,都死在他的手上,当然,段天涯自身也几次险些真的被张相神杀死。   近两百年段天涯返回灭魔洞天潜修,相对消停一些了,但是双方的仇恨已经根本无从化解,来了这灭魔洞天之后调查清楚,张相神直接就对张烈说:“必杀此獠!”   说这话的时候,张相神恨得咬牙切齿,多少张家精英死在这此人手上,这是血债必须血偿。   因此,张烈,张相神,他的六大真传弟子,再加上妖皇敖离,五名血盟元婴修士,几十名金丹真人,在调查到血影天魔段天涯的洞府所在后,直接出动,要围杀了此獠。   “我已经消耗了十年寿数,施法以遮蔽天机。”   “这段时间段天涯的灵觉感应会有所下降,是杀他的最好机会!”   听闻此话,张烈也是皱眉,道:   “族长,这样做代价太大了吧?”   “元烈,你不必再说了,不这样做我此心难安,我和此人争斗数百年,只要能够杀了他,折寿十年算什么,折寿一百年我也甘愿。”   段天涯在灭魔洞天当中的洞府,隐藏的神秘无比,又有六阶阵法守护,可惜的是,魔道中人终究是疏于阵法的,此阵法顶多算是半连接地脉,根基远远不够稳固。   段天涯在被族长封住灵觉之后,张烈在外面观察半个时辰,而后十四名元婴同时出手,以强横法力强行破除掉了此山峰中的六阶护山阵法。   轰隆隆隆,地动山摇,地脉暂时封闭,一切土遁法术破除。   五道灵光,第一时间自那魔窟当中飞出来,正是以段天涯为首元婴境魔修。   “张相神,张烈!想不到你们两人竟然追杀到这圣魔洞来了,追得真是狠啊。不过我也已经彻底炼成了血影神刀,刚好,今日就拿你们血祭刀锋。”   一只独目的段天涯,虽然看到了四面八方的十四名元婴修士,以及五十名金丹真人,但却并没有任何的畏惧。   他修炼的是遇血而强的血影神功,很多时候敌人的数量并没有什么意义,弱者越多,越有足够的鲜血让他将自身魔功推行到极限。   血刀高举,疾挥而落,一刀下去,高空之上就仿佛那万千银河,凭空落下!   雄浑浩荡,举手间威势天成,只是简单的一刀,却有斩破苍穹之力。   亿万万道血色交错震荡的刀气,互相融合碰撞,不知形成多少种变化,一刀既落,切开万物!   只是这一刀,张相神就知道,对方与自己的修为已经拉开距离了,自身修道的时间本就比对方更短,又被对方阻了一次道途,进度更是落下,现在已经远远不是段天涯的对手了。   “可惜,你真正的对手并不是我啊,没能及时洞察到这一点,这就是你今日会殒落于此的原因!”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是张相神还是第一时间提聚起自身全部的功力,迎击上去。   灭魔洞天内,劫数平息的时间极为有限,大概只有三四个时辰,魔道修士在阵法方面不如正道修士,所以有心算无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应该也已经全面反应过来了,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灭段天涯,大家返回的时间将会变得极为紧张,极为凶险。   张家虽然在血盟修士当中极有威信,但也不能这样的肆意挥霍。   “天火玄变四灵共生,元婴入灭!”   张相神双掌开合间有无数火光,冲天迎起。 第五百二十五章:万年琥珀元婴珠;天意之下,无人可逃!   劫数止熄之时,血斗开始之日。   整座灭魔洞天内,争伐四起,杀劫之下,无人能逃。   面对段天涯魔刀的绝世凶威,张相神毫无畏惧,提聚起全身功力迎上,自他掌心处有一团真火生出,徐徐燃烧。   在这团真火之中,蕴含着可怕力量,无物不焚,爆炸毁灭,破天裂地,小小一团真火,就是元神地仙,也可伤及炼化。   张相神筑基境界双灵共生,紫府境界三灵共生,金丹境界四灵共生,其中紫府、金丹境界的共生之灵,都是张烈为他找到的,合炼功法之后,威力无穷,在同等境界下少有敌手。   他自身每晋升一重境界,共生之灵便同样晋升一重境界,全力出手之时,共生之灵同样出手,动辄就是以四敌一,并且还可以根据对手的特性,转化自身法力的性质。   便比如面对眼前这血系功法时,张相神就将自身功力转化为万年火灵的性质,血系魔功修炼到段天涯这个境界固然威力凶厉,却还是多少会受到火焰之类天生不惧邪祟法术的克制。   至于晋升天道元婴时,张相神所融炼的至宝元婴珠,却是他自己的机缘了,张相神在金丹境界探索一座古代洞府时,意外找到一枚被万年琥珀所封的九层元婴。   这九层元婴被封印在琥珀当中已经不知过去多少年了,其中神魂早已泯灭,但是九层元婴顶峰的法力、生机却部分保存着。   张相神凭此机缘,炼成至宝元婴珠,并将之融入自身体内,不仅仅借此成就天道元婴而已,法力深湛无穷。   并且,他可以将自身元婴所受到的伤害全部让元婴珠代受,初来看似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神通,但在张相神发现自己使用自残功法,也可以转嫁给元婴珠后,张相神就开始寻找修炼种种秘法魔功。   元婴珠内的那枚元婴,生命异化,无比强韧,只要张相神不用它直接自爆,绝大部分伤害都可以消受,并且慢慢的恢复过来。   所以张相神一出手,就是元婴入灭,火海焚天,法力催发霸道绝伦,就算是地仙元神修士也可以伤到,虽然仅仅只有一击之力。   在张相神出手的同时,站在其身后的张烈突然猛地一捏,然后五指手心张开,在他的手掌当中出现一团真水。   那真水看过去好像只有七八滴的样子,汇集在一起,悬浮张烈手心上方。   但若是仔细观看,就好像在张烈手中,有一片汪洋大海,无比无际,好像可以掀起万千巨浪,席卷天地万物。   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九玄真水法门。   张相神火海焚天,张烈席卷天地。   他向上方一挥手,手中真水立刻就化作无尽洪水,形成浩瀚海洋,四面八方而去,掀起百丈巨浪,若是张烈不加以控制,完全任由法力溃散,不说直接形成一个海洋,形成一个大型湖泊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火真水,水火两极,上下冲撞之下,顿时形成恐怖的法术泯灭之力,将段天涯的刀光完全压制下去了。   “此人是不是劫数临头,迷失心智?张家张相神,张元烈两人联手,怕就是大多元神地仙修士也要避其锋铓。这个段天涯竟然争斗不走,真是不知死活!”   跟随张相神,张元烈前来的血盟十二名元婴,以及五十名金丹真人,也并不是没有事情做。   那飞出的五大元婴魔修,除了段天涯以外,其它的四人皆是四面遁走,疯狂逃遁。   除此之外五大元婴后面还有许多小魔,或者选择分散逃遁,或者选择隐藏于洞府当中拖延时间。   血盟十二名元婴,以及五十名金丹真人,要圈禁此地,彻底灭掉段天涯一脉的修士道统,除恶务尽。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山羊胡须的老迈修士刚刚阻挡一名魔修的亡命攻击,突然就见到自己眼前有隐晦血光一闪,一身开启的防御法宝、护体法力全数无用,被那道隐晦血光侵入进来。   “啊!”   这名山羊胡须的老迈修士,数百年修持只够他横臂挡在自己身前,那道隐晦血光侵入后迅速的扩散侵蚀,电光火石一般。只要刹那,就足够段天涯将其一身元气法力吞噬炼化。   魔修,最擅于以强凌弱,吞噬弱小,只要让段天涯吞噬了此人,他就可以迅速凭借阵法联系,连杀剩余的四十九金丹真人。   然后再将这些法力汇合一处,逆斩正道血盟元婴真君。   先杀弱者逆向吞噬,若是足够顺利的话,别说全身而退,就算借助灭魔洞天内的环境将眼前这些仇敌全部留下,也并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段天涯这些年都是在与张相神交手,他与张相神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各有擅场,但是,却是要弱过于张烈一筹的。   从段天涯第一招出刀开始,张烈就已经判读出,那恢弘的刀势是段天涯虚晃一刀。   因为张烈对于血影神功有着足够的了解,他知道这门魔功越是声势猛恶张牙舞爪就越是落于下乘,真正的血影神功当是来无踪去无影,普通法宝与阵法根本没可能封禁得住,最终达到“九天十地,无远弗届,破世间一切法,肉身元神变化奇诡无从揣测”的境界。   张烈相信自己,他也同样相信自己的对手,绝不相信六百多年过去了,段天涯一点长进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眼前这浩浩荡荡的刀光似乎要把天地都淹没其中,雄浑磅礴的刀意便皆是为了隐藏什么。   因此张烈一边施展九玄真水法门一边暗中开启昊天镜,如神俯览明察秋毫。   果然发现了段天涯的真身变化,以强凌弱。   但是张烈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等待段天涯化身的血光,侵入到那名金丹真人手臂的一刻,方才骤然发剑。   那名山羊胡须的老迈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张烈猛地出手,一道青色剑光斩出,老修士的左手臂顿时被斩下来。   这一刻,在张烈的剑光指向下所有人才来得及反应过来。   只见在那条手臂之上,赫然有着一团血光,无声无息的迅速侵蚀,刹那完全覆盖,张烈的飞剑再晚一步,那名山羊胡须的老迈修士全身,就要被血光侵蚀,那时就必死无疑。   “昊天镜!”   张烈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纯粹的血影神功血光太过难以捕捉,就算攻击,十成法力也难以作用于一成,唯有在这种血光侵蚀人体的一瞬之间,才是相对容易捕捉的。   祭出本命法宝,一轮琉璃般的暗金色圆形法镜出现,射落神光,笼罩在那只手臂之上。   在昊天镜昊天神光的照射下,受神光照射者会时时受到迟滞、震慑、损神,化法种种限制的效果,并且这些效果,还会随着张烈修为法力、道法积累的增加,而不断强化增幅。   换句话来说,昊天镜现在的威力上限,是张烈的上限,而不是昊天镜的上限。   “啊啊啊啊……”   张相神与张烈的水火极变法,炸出了那口天魔化血神刀。   昊天镜则照得那只手臂炸碎,段天涯于一片血光当中身躯膨胀现出原型。   他初时是化成一名独目道人的形象,但是在昊天神光之下,其一身皮肤就好像燃烧破损一样,不断燃烧损坏流出脓血,那些脓血又不断的燃烧再次损坏,最后段天涯变成了一个身躯膨胀极尽丑陋的怪物,仅仅只是勉强保持着人类大概形态而已。   “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此獠!”   张相神运转玄功,将自己刚刚元婴入灭疯狂运功所受到的损伤,全部转移到元婴珠的身上,自身迅速恢复回全盛状态。   就算是没有了元婴珠增幅功力,张相神自己也是根基深厚的天道元婴境修士,不容轻辱。   他飞临到昊天镜所照落下来的神光近侧,扬掌打出一道精纯火焰,炼化血魔段天涯。   本来,解五娘,云梦瑶,上官横,竹玉心,张楚,张素这些人,正在与另外那四名魔道元婴交手。   虽然是以多打少,但是张烈的这些弟子到底有些功力纯而不足,而血盟中的其它元婴修士则多是功力足而不纯,再加上魔修拼命,因此虽然占据优势却一时难以大量斩杀。   这一刻听到族长张相神的命令,略有一些迟疑。   但是他们紧接着,就在神识当中听到了张烈的传念了:   “围三阙一,那些魔道小辈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全力诛杀段天涯。”   血影神功为当世魔道顶尖传承,当世第一等一的保命神功,段天涯已经将之修出精髓,因此连乾坤魔祖明知其包藏祸心,却也有些不舍得杀他,张烈一身道法,败之容易,但是想要杀之也多少有一些麻烦。   至少在场的其它魔修,无论是金丹还是元婴,以后有的是时间机会去杀,不如先杀这与张家仇怨深重的段天涯。   “冰火无极环!”   上官横在张烈门下地位尴尬,有真传之名却无真传之实,因此师尊令下,他异常的积极,想要努力表现自身。   直接就将自身本命法宝冰火无极环掷入到太昊神光当中,那两只冰火之环缤纷飞舞,自中不断涌出纯冰纯火元气,冰封火焚炼化血雾。   第二个出手的人是解五娘,她的本命法宝是一柄魔影天龙绝剑,此剑形如飞龙,是以坚韧无比的蛟龙肉身,再采三种天下罕见之剧毒淬练打造而成,凶戾异常。   飞剑纵横飞行时散发三色奇光,变化万端,带有衰败、腐蚀、噬魂三重附加之力!   那些蛟龙肉身是出自于师尊张烈的赐予,至于三种天下奇毒,解五娘统领的五毒教,是专门用毒的门派。因此飞剑凶厉,难以抵挡。   再然后是云梦瑶万鬼噬魂,竹玉心剑光无极,张楚丹毒之变,张素剑出无我,四人也纷纷出手,各施精妙高超手段。   在昊天镜昊天神光的封锁镇压之下,尽管血影神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此刻却是难以动弹分毫,只能被动承受八大元婴高手的联手围杀,妖皇敖离并没有加入其中,尽管他其实是在场除了张烈以外,修为最为深湛强横者,但是他若是也离开了,血盟那些修士就不是围三阙一,一个不好可能是反过来被那些魔道修士追杀。   “啊啊啊啊啊啊……”   在四周近乎无穷无近的凌厉攻势之下,段天涯终于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几乎已不成人形,只是由一团滚动的污秽血液勉强组成轮廓,原本的鲜血如今已染上了浸透着灰黑溃败的腐烂颜色。   “张烈,张相神,你们杀不了我,我修炼无上魔道,拥有无数阴神分身,我们以后还有无数的岁月可以再见,斗到底,我要跟你们斗到底!”   滔天的怨恨,恐怖的求生欲望让段天涯的血影神功达到极限威力,但也终于崩溃。   也就是在这一刻,段天涯的视野当中,充斥了那个高空处始终没有出手道人,扬手打出的一道剑光。   诛仙戮神,天道杀意!   “不,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要杀你,就是天要杀你,天意之下,无人可逃。”   昊天神光之下,段天涯最后所化的血影,被一道白金色的飞剑钉住,刹那,一股毁灭性的剑意充斥每一点扩散的血雾,至精至纯的毁灭剑意,一点点地斩灭着他的神魂本源。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南域炎洲芦国流云涧的一处三阶灵脉,被一家筑基期家族占据,已经持续了千年之久。   流云涧陈家家主陈玉凡偶然得到一件魔道法器,他贪图这件魔道法器威力强大,再加上各方面的压力,选择祭炼了这件法器,但他哪里能够想到,他的偶然得到,以及其后的种种想法皆在段天涯的引导当中。   在心中魔念的引诱欺骗下,陈玉凡懵懵懂懂的修炼魔功,祭炼魔道法器法力大进,杀戮仇敌,完成了许多平生夙愿。   但是他也从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沦为段天涯的寄生之身。   他的肉身之中,早已被段天涯暗中动过手脚。   这一日昏昏沉沉之间,段天涯的阴神在陈玉凡肉身当中苏醒,老魔神识一动,使用内视之法查探了陈玉凡现在的修为,心中暗暗满意。   但是就在下一刻,陈家修炼静室之内,陈玉凡,不,现在是段天涯的肉身头颅轰然爆碎,喷出一大股血泉。   像这样的提前布置,段天涯竟然准备了三四处。可见他将血影神功,修炼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就是修为更高明过他的元婴修士,也很难将他除去。   但是在那黄袍道人的天道杀心之下,这些布置丝毫没有用处,段天涯刚刚在另一处肉身上复苏阴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头颅就又一次的爆裂!   甚至于从头颅开始,向着身躯蔓延,整个身躯都在崩解,破碎,爆裂。   最终,段天涯的意识在中洲一处凡人城市,一间寺庙当中最后苏醒,他这个身份是寺庙当中的一个住持,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但是此时此刻段天涯苦涩一笑后言道:“好一个天意之下,无人可逃!”   砰。   老和尚的头颅在众多香客面前,也是爆裂。肉身崩解,破碎,消散,最后只剩下一身染血的袈裟了。   血影神功阴魔寄生,看似是很厉害,但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每一次复苏,都无易于是一次转劫,修为法力需要重新积攒的,但是损耗的天寿却无从弥补,这种法门对于正道修士来说几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法力根本就不可能来得及重新积蓄,只不过魔功速进,将这种限制相对压制到了最低。   但只要杀他几次,损及神魂,这名魔修再是转生,他此生的修为也不可能再追上与他为敌的正道修士了,只能沦为被正道小辈追杀练手的存在。 第五百二十六章:千年魔道,白骨书生   灭魔洞天之内,看着那血雾在张烈一剑之下被斩杀消散。   站立于高空处的张相神愣了半晌,然后问向张烈道:   “元烈,他又逃了?”   “不,他已经死了。”   听到张烈如此肯定的这样回答,张相神又愣了好久,然后开始自己掐诀测算,最终,无论怎么算,哪怕是损耗寿命,消耗灵物,最终的卦象,也是说明段天涯已经彻底死了。   最终确定了此事之后,张相神泪流满襟:“他死了,这个杀不死的仇敌,终于还是死了。传德,元宏,思道,你们可以安息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放心了。”   族长在那里流泪,张烈就在一旁陪着族长。   张烈一心只顾自己修行,对于家族的感情投入付出不多,但是他可以理解族长此刻的心情。   与这血魔前前后后斗了几百年啊,张家子弟前赴后继与之厮杀相争,终于,终于灭杀此獠。   在这个过程中,张相神不是没来过瀚海界希望张烈出手,但是在张烈的角度看来,不该如此的。   如果整个家族都是要依靠祖先的力量才能够生存下去,获得胜利的话,那么这样的家族,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后辈如果一遇到困难就希望祖先来扫清,那么祖先反而变成后辈的奴隶。   一个家族乃至宗门的发展,没有鲜血,没有牺牲,没有转战千里,没有众志成城,那么它就是没有基础的根基。   张烈不认同张相神大家族族长的思维与想法,张相神未必不能理解张烈的心意,但是他能想到却做不到,这是张相神的心障。   至于张烈现在杀血魔段天涯,那是他在完成自己的事情,并不是刻意家族如此做的,也算了去族长的一块心病。   “好了,我们清扫一番然后就离开吧。此役斩杀了两个元婴境魔修,重创两人,最重要的是杀了那位魔尊的大弟子,已经是一场极大的胜利了。”   清扫了一番段天涯的那座魔窟,然后张烈等人迅速往坤元山的方向遁走,虽然劫数止熄的时辰还没有完全过去,但是魔土境内依然是大地混乱不堪,就算仅仅是在此方天地飞遁,也有危险无数,大地之上,经常会有罡风气爆,那些罡风有的如同利刃,切割万物,有的蕴含毒火,燃烧焚灭。   有的区域,岩浆翻滚,山石崩溃,而且不时有足足百丈千丈高的巨浪出现,简直违背天道法理,横扫一切全部席卷。   在张烈等人的测算中,这劫数止熄的时辰大概是三到四个时辰,算作是三个时辰,之前剿灭段天涯一众魔修,用了一个半时辰,现在大家立刻返回,向着那坤元山所在的方向飞遁。   此次剿灭魔修,还算是顺利的,并且清扫魔窟,也收集到了一批资源,因此血盟的修士都有一些志得意满,若是次次都能如此的话,很多人不介意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在灭魔洞天当中呆的时间长了,开扩眼界,许多人原本不懂的,现在也有些渐渐明白过来:   正道玄门,不但要顾着自己内功修行,亦要做些外道功德,方能在日后飞升天宇之时得上天宠眷,减去许多魔劫。   就算绝大部分修士走不到那一步,多些功德积累也是有益无害,而在这灭魔洞天当中扫荡群魔,就可算是一件大功德。   但就在众人向着坤元山方向飞遁之时,途经一处山形古洞,似有修士在其中潜修,因为已经打算返回了,因此众人也没有理会,纷纷打算加速遁光想要离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自那古洞当中陡然飞出一条条白骨锁链,竟然直接就摄拿众人,拉向下方。   白骨锁链捆绑金丹真人,自那古洞当中又伸出一支白骨大手,伴随阴风席卷呼啸,就抓向一名元婴真君。   “好凶残,这般自负?”   张烈在场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来人随意摄拿血盟的修士,扬掌打出一只紫红色的大手,与那白骨大手碰撞到一起,极尽霸道的法力冲撞,双方都是齐齐身躯一震。   再下一刻,下方古洞当中白气升腾,迎面飞出来一名身着白袍、站在一片舒展云气中的年轻书生。   只是他外貌虽然阴柔秀美极为年轻,可是双眼当中却透出一股沧桑冰冷与残忍之意。   一身法力气冲霄汉,已经是元婴九层的邪道大高手。并且感应其法力澎湃,至少也是地道元婴境界的根基。   “老夫潜修道法,久不出洞杀人,看来世人已经忘记老夫的威严了,你们这些小辈竟然敢在老夫的洞府上方飞过,自裁一半的人,否则就全部都死在这里吧。”   仅仅只是在他洞府的上方飞过,出面就要在场自裁一半的人,这种嚣张,这种自负,连张烈看到了都轻轻的扬眉。   这个时候,张相神传念言道:“不好,我们怕是遇到两千年前那第一批魔修了。”   当年,离尘子与海外修士中的地仙元神余道人两人联手,于南域炎洲布下这困魔洞死局。   以上古魔道传承至宝为饵,蛊惑天下群魔汇聚,据说当时南域炎洲的强大魔修,十之八九都前往到这片域外天地,甚至还有来自它洲它界的绝世魔头。   元婴境修士有四千年的天寿,困魔洞才建立了两千六百多年左右,也就是说那个时代第一批绝世魔头,还有人隐藏于这洞天当中,并未战死亦或寿尽。   “正常情况下,我们这么多人是不怕他的,但是若是被拖到天地劫数时,就真的可能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了。”   神念交流,外面的时间过去不过瞬间。   张相神经验丰富,一瞬之间就让张烈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其它修士,也能够成为魔道修士行法术、祭炼法器的材料,众人不小心在这老魔的洞府上空飞过,对于这老魔来说,就像是亿万灵石在自己头顶上飞过去一样,悍然出手想要获得利益。   张烈翻掌之间,真水汇聚,一式呼风唤雨道法,仿佛瞬间将天捅出一个窟窿一般,性质极阴蕴含奇寒的水柱轰然而落。   虽然对于张烈来说这仅仅只是试探性的道法,但是对于大多数元婴修士来说,也已经是惊天动地的绝世杀招。   “动手!”   张烈的性情,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凶戾,他不主动动手杀人已经是一件幸事,眼前老魔竟然敢对自己出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传念,令所有人一同出手诛杀此獠。   “元烈,注意一下时间,我们不能拖得太久。”   张相神这样提醒一句,然后同样祭出法宝全力出手,遭遇这样的魔道大宗师,本身就不该再寄希望于可以和平解决了。   双方刚一交上手,那名白袍年轻道人便展现出超凡的手段,其脚下的那座洞府轰隆变化,激发地脉,形成一座六阶法阵将其笼罩在其中,他张口又吐出一股白气,幻化出三具高大洁净的骷髅人,这三具骷髅人,眼眶之中跳动着一缕深紫色的火焰,全身没有一丝肉,都是白骨,而且骨质晶莹,通体细腻,比起最为纯粹的万年白璧质量都要好,这种骸骨,至少也是元婴境修士的骨头。   随着道人手持法印,三骨合一,形成一通天彻地的白骨魔神法相,法力浩瀚,气势竟然直冲到元神境界。   眼前这个千年老魔头的法力强大,简直可以媲美地仙元神修士,虽然他还并不是元神修士,但法力上并不亚于,甚至道术手段诡异邪恶,又有众多魔宝,足足可以抗衡元神修士了。   难怪有如此惊天动地的胃口,要一股吞掉十四名元婴修士,以及五十名金丹真人,他不需要战胜,只需要拖到灭魔洞天中劫数又起,然后他再退缩于洞府当中,就可以等着外面众人的死伤灭绝了。   双方激斗酣战了一个时辰,张烈这一方的修士竟然迟迟久攻不下。   真的被死死纠缠住了,十四名元婴修士,五十名金丹真人,围攻那远古巨人般的白骨魔神法相,而在下方的古洞当中,还源源不断的有白骨战傀飞出,战力不弱。   在战斗的间隙,张烈掐指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持诀于身前,周身顿时有紫气暴涨,直冲天穹。   “时辰快要到了,你们不要再与他纠缠先返回坤元山秘境,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在张烈的身上伸出一只紫气氤氲的巨大手掌,竟然在一抓之间,将不会反抗的十二名元婴修士,五十名金丹真人全部都抓摄在手中,而后施展移星换斗神禁,以绝大的法力形成紫色光球,破开阵法,将这共计六十二人全部都猛掷了出去,刹那万里。   那名千年老魔见此原本是想要阻挡的,在张烈远掷其它人的时候伸出巨爪。   但是妖皇敖离骤然幻化龙形,以庞大身躯暂时为张烈挡住了白骨魔神的爪击。   只是下一刻就哀嚎着败退,残鳞断甲鲜血飞溅。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大英雄大豪杰,为了他人舍弃自己的生路,我也不知道是该说你蠢还是其它什么,既然自己选择留下了,那就在我的白骨燃灵火中,哀嚎万年吧!”   白骨书生修道千年,虽然在之前的争斗中张烈表现得极为出色,但他根本就不觉得在连接了地脉的六阶阵法当中,对方还能有什么抗手的余地。   但是与此同时,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开始源源不断的飞出一道道介于真幻之间的万柄飞剑,它们浩浩荡荡无穷无尽,剑气凌厉,钉入到四周阵法的每一处节点当中,迟滞干扰着地脉法力的正常运行。   联接地脉的六阶魔阵,与七阶法宝天缕剑衣,互为压制起来,紧接着全部都是失去了作用。   “刚刚人多眼杂,在那些人面前总有一些手段实在不好施展。比如说我这对飞剑是那位魔尊准备的,但现在也只好先拿你,来一试锋芒了。”   白骨书生修道千年,但是他也没想到自己此生会见到两柄七阶飞剑、元神法宝,当然,若是有得选的话,他恐怕也并不想见到。   一青一金两道剑光冲天而起,只是这个时候灭魔洞天内劫数渐起,除了白骨书生以外,却是没有几人有幸见识这剑气冲天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愿为马前之卒,剑挑四大邪修   移星换斗神禁,有开发修士身心潜能之妙用,修炼有成后,本身就会凝聚出强横霸道之法力,但这还仅仅只是这套神禁的附加,其真正的效果是:   即便面对多如夜空繁星般密集的攻击,仍旧能够有条不紊的在瞬间将之转移至自身所希望的位置。   这才是其真正可怕之处,即便是在天罡道法当中,也是排名前三的强大道法。   在昔年的东方天庭体系当中,是星神体系修士,所修炼的道法,但要积功到可以参悟修炼完整移星换斗的地步,至少积功千年还需要立下大的功勋才行。   因此,张烈可以凭己一之力,直接就将十二名元婴修士,五十名金丹真人全部抓摄挪移,送到数千里外。   唯一的缺点是,这种挪移张烈只能将别人送走,自己想要这样走却还欠几分修炼火候,好在全力开剑气雷音,速度上也并不会慢上多少。   那只紫气凝炼的光球,轰地将众人送回到了离近坤元山秘境的近处。   这里已经是很近了,甚至可以在附近感应到许多同道中人,众人立刻飞返回到安全区域避开劫数,离开魔域抵达道土之后,云梦瑶才开始回过头来哀声哭泣:   “师父!”   女人是天生的演员,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是擅于骗人。   看着那哭泣得凄凄惨惨的云梦瑶,四周众多血盟修士都觉得极为愧疚。   面对那修为不弱于元神修士千年老魔,又是被困在阵法当中,就算是天下第十怕是也凶多吉少吧?   没过多久,外面的天地劫数各种魔焰升腾变化,又一次强烈起来,天地之间一片暗蒙蒙,魔气笼罩大地。   看着这样的形势,就更加让人觉得受困于那里的正道修士难以活着走出来了。   “唉,我飞羽派纪孤鸿这次被张神君救下了性命,日后梦瑶道友但有差遣,纪某绝不推辞。”   “我万化剑门,这次欠下张神君天大情份,从此愿为张家之剑,斩杀一切之敌!”   “云姑娘,还请节哀。”   “云姑娘……”   解五娘看着那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云梦瑶,突然就有些想明白师尊为什么总要自己向这个师妹学习了。   如此长袖擅舞、将所获得的利益最大化,这种能力真的是自己所欠缺的。   解五娘与云梦瑶一样,都对于师尊的修为神通有着绝对的信心,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种场面可以挡得住师尊神剑。   但是云梦瑶一番表现就让四周无数人觉得她真的是很有孝心,最后就算张烈安然回来了,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被云梦瑶给坑了,反倒是解五娘,冷冰冰的站在那里,让一些血盟修士暗地里窃窃私语,议论她没有尊师重道之心。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白骨书生在被张烈以天缕剑衣镇压下护山阵法后,已经被杀得左支右绌难以为继了。   总算是驻世千载的大魔,生存能力强大,张烈又有些试炼飞剑的心思,没有让他立即死去。   感应到这一点的后,白骨书生仰天长啸一声,一道白骨真气冲天飞起:“天邪子,狂心子,逆魔子,按照我们签订的契约,快快前来助我!”   不到性命攸关的生死时刻,白骨书生也真的是不想求这些同道中人。   这些魔头在乾坤圣魔老人的威压之下,虽然彼此结盟以求自保,但是谁真的求救,也是要付出巨大代价。   几百年的苦功可能就要白白付出了,但是此时此刻白骨书生实在是顾不得了。   再不叫人,自己立刻就得死在这里,千年苦修付之东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骨,想不到你也有求人的时候,你这次求我出手可是要付出十枚白骨归元丹,不要忘记了。”   那虚空当中,四面出现一轮轮幽暗黑洞。   猖狂笑声自中传出,充斥天地。   这话语这气魄虽然狂傲得无边无际,但是人尚未至,音功先到,那长笑声中竟然有着魔染之法,腐蚀神识。   只是张烈修有昊天法目,将自己全部神识凝成眉心神目,由虚化实,不受魔染,因此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在下一刻,有一座通体由森森白骨组成,更有九条骨龙拉扯的白骨灵车在幽暗黑洞中现身撞出。   端坐在骨龙灵车上的黑袍老者,面容枯槁,似乎死尸一般,但是身外浓烈的九转幽冥之气,却已经化为了无边法力,不知有多少符箓在他的护身黑气之中浮动不定。   天邪子在幽暗黑洞当中撞出的那一刻,蕴含着无边凶猛暴烈法力,就算是张烈也不愿硬挡,身融剑光当中,化作一只翩翩起舞的青色蝴蝶,神妙无比地避开了那人车合一的一撞之力。   而在这个时候,白骨书生身边已经多出两名老魔,一名赤发如血、瞳孔发碧,却身穿洁白儒服的中年儒士,一名身高九尺,铁塔一般的中年壮汉,他们二人,想来便是白骨书生所唤的狂心子,逆魔子了。   “白骨,你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被一个连元神都不是的小辈逼到这个地步?”   那名身高九尺,铁塔一般的中年壮汉注视着张烈,眼神当中透出一股着灭绝人性的疯狂,却还有可怕的理智压制着,出言嘲讽白骨书生。   “逆魔子,你娘的少说废话,他手中那两柄是七阶元神飞剑,杀了他,这两柄七阶元神飞剑你们分!”   此话一出,天邪子,狂心子,逆魔子注视向张烈的眼神顿时就不同了,元神法器,正常来说只有元神修士才能祭炼完成,而大多数元神修士是渡不过去万年雷劫的,因此对他们来说炼制元神法器约等于折寿,所以此界这个档次的法宝少之又少,很多元神地仙修炼数千年,手中甚至没有元神法宝,这也是正常的,珍惜寿命,就算本命法宝培炼的可以晋升了,也不愿意使之晋升,往往选择外积功德,直到有足够把握不会有雷劫降下,才使之晋升。   因此两柄主攻杀伐的元神飞剑,当然让这些千年魔头感到无比的眼热。   “这两柄元神飞剑分给他们,我也能少付出许多的代价。此人真正利害的,是那件七阶剑袍法衣,威能当真是惊天动地,竟然能镇压封住我花费巨大代价才完成的六阶法阵!此宝,我一定要得到手才行。”   这样想着,白骨书生张口之间吐出一道白气来,凝化为一柄法刀,此为白骨书生本命法宝天魔灵骨法刀。   此刀之上,附带着无尽死亡怨气、强大怨念,不是七阶法宝,但是数千年魔道修为、辅以上百万人的性命鲜血,已经祭炼到了威力几不逊色于七阶法宝的地步。魔道中人,最擅此类手段。   白骨书生添为地主率先出手,法刀高举,刀刃划处,虚空直接开裂出一道深邃无底仿佛通向地狱深渊的缝隙,犹如潮水般涌动的黑色亡灵呜咽呼啸着从中狂涌而出,所过之处吞噬了空气,吞噬了光明,吞噬了生机,吞噬了一切,便这么正面斩向当空飞遁的张烈!   刀意及于近处,力量一步一步的增强着,无数怨念在其中沸腾着,张烈顿时就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是被千千万万的人诅咒着,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千夫所指的大恶人,无数人的念头恨不得把自己的骨头啃掉,鲜血喝尽。   “怨念锁魂,无处可躲?”   元婴境的修士可以短暂撕裂空间,一瞬挪移千里。   元神境的修士可以掌控一片空间,当然毁灭的话也是范围性的毁灭。   白骨书生凭借白骨元神法相控御本命法宝天魔灵骨法刀,杀伐法力,的确已经达到了元神境修士的地步,甚至元神初期(前三层)修士不敢于同他硬拼,只能暂避其锋芒,硬拼就会被当场斩杀。   与此同时,天邪子,狂心子,逆魔子三人也是纷纷出手,这四名老魔所修魔法邪功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是魔道元婴九层境的法力、元神修士的神通。   若是让他们未来成功修成魔道元神,法力也会比普通元神修士强大可怕得多,但魔道元神成就比正道元神更难,就算没有张烈,他们四人中能有一人最终修成,就算是莫大侥幸了。   狂心子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以其碧绿幽深,无尽恐怖,仿佛无数鬼炎闪烁着,无数磷火燃烧的眸瞳注视张烈。   魔功,碧眼妖瞳。   一股邪异妖气,竟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气团,那团气团不断的变幻形状,最后在云雾中不断一收一涨,好似一颗跳动的心脏。   更为恐怖的是,张烈马上感应到这股气团的跳动节奏,与自己的心跳完全吻合,不管自己控制着心脏加速跳动,还是放慢跳动速度,那股气团都可以像镜子一样,丝毫不差的符合对应跳动。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对方掌握着,随时可以给予致命一击似的。   天邪子一指点爆自己一条手臂,化为血雾喂给了自己的九条白骨邪龙,虽然手臂很快就重新长回,但是他也因此脸色一白,接着天邪子解开九龙骨车上的白骨锁链,伸手一指张烈,那九条眸中闪着邪光恶芒的骨龙,顿时带着幻影飞扑出去。   逆魔子站在其中一条骨龙的头顶上,随着那九条变幻不定穿梭空间的骨龙向着张烈飞去。   张烈身经百战,一眼就看出他是魔道体修,越是让他拉近距离,就越是让他可以发挥出最强战力。   “魔道体修,必然是外表粗豪,心思细腻狡诈之辈,否则根本就修炼不到今天这个地步境界。不过你想近身搏杀,我却不怕你。”   四大魔修出手,形容起来缓慢,但现实中却只有一瞬,不,半瞬都不到的时间。   单独一人迎战四大魔修,解五娘、云梦瑶若是知道自己师尊面对的是这种情况,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安心了。   然而张烈却只觉得刺激,有趣,身体里的血,似乎一下子燃烧起来!   “你们,不要那么快都死光啊!”   一个能把太昊天帝法身硬生生修炼成玄天剑帝法身执掌杀伐权柄的人,天生就追求刺激,喜欢杀伐争斗。   而现在这个时代背景,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否则,如何抵挡域外三千魔神的入侵?   青蝶,分光双剑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双剑顿时散发无尽光芒,那浩浩荡荡的剑光似乎要把此方天地都吞噬其中,凌厉暴虐的剑意洞彻九霄,慑服一切生灵心志。   “逆我者杀!”   局面上明明已经大占上风,但白骨书生、天邪子,狂心子,逆魔子四人心头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心悸,只见他们眼中的张烈的存在突然模糊了一下,仿佛被重重打了一拳,视野震晃出现的视觉偏差。   但是他们可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震晃,而张烈也没有任何移动,这种模糊,仿佛是在他的身体左右侧突然凭空多出两个身影,每一个身影都有着让元婴、甚至是元神级修士也无法辨明真伪的无比真实存在感,而且他们手掌当中都同样执握着一柄绝非虚假的三焰分光剑。   三个张烈,三柄三焰分光剑,以一种这些魔道大宗师根本无法理解的方式,同时出现,同时存在。随后,又重重相叠到一起!   瞬间剑光闪烁,剑气冲天三万丈!   强大的酷烈杀意爆燃升起,金色剑光仿佛带着某种苍天的意志,降临而来,刹那之间就将白骨书生驾驭天魔灵骨法刀所斩出的黑暗地狱,破碎、泯灭、斩断。   金色剑光刚猛强横到了极点,对轰破灭天魔灵骨法刀全力一击的同时,剑气继续向后冲击,落在了白骨书生的身上,瞬间将他那元神境界的白骨魔神法相斩得粉碎,白骨书生惨嚎一声,身上崩裂出无数的剑痕,白色的灵血喷涌,一瞬飞遁无踪,气息衰弱。   天魔灵骨法刀几不逊色毕竟还是有所不如七阶飞剑,更何况张烈的三焰分光剑,剑性霸道刚猛,可称凶霸二字,就算是在七阶飞剑当中也是长于硬拼的类型。 第五百二十八章:万里追杀;掠夺,魔道大宝藏   那至霸至刚的纯阳剑劲,瞬间就击败白骨书生所御使的天魔灵骨法刀,古玉真尊得到了张烈的大日金经,张烈却也得了他一生苦苦搜寻、补齐的纯阳玉册。   对于古玉来说大日金经比纯阳玉册更加高明,但对于继承了太昊道统的张烈来说,他却并不这么觉得,那轮煌煌大日高悬天穹固然深具寂灭之力,创生之功。   可是人族本身之纯阳,却也未必就逊色了。   白骨书生一剑而败,另外的三名千年老魔见此,也纷纷是猛催各自魔功,狂心子顾不得继续蓄势,探出手掌抓向自己面前云雾当中,那颗正在不断跃动的心脏。   最后一捏,心脏爆裂。   这会让受术者在此同时产生出一种自己心脏已经被狂心子一爪捏碎的诡异错觉。这种本不存在的错觉,换上心志不坚之人,甚至会因此心脏骤碎而死,诡异绝伦。   就算是道心坚定之辈,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魔修乘机出招,事半功倍。   狂心子现在已经不指望可以一爪抓死眼前这个可怕的敌人了,但只要对方因此受到影响,天邪子与逆魔子两人的联手围攻,就会起到作用,尤其是逆魔子,他是魔道体修,这世间的天地万物,在其眼中皆在方寸之间,无间有间,瞬分生死!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没有与这样的高阶体修交过手,就难以理解其是多么的恐怖凶猛,难以用语言形容。   但是就在狂心子将面前心脏捏爆的那一刻,他一瞬之间就感到自己胸膛中的心脏好像是爆裂了一样,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不仅仅是如此,在那颗心脏当中,陡然遁出一条毛茸茸的雪色蜈蚣,在其背上隐现七彩条纹。   “十绝毒,七彩蜈蚣,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狂心子一爪之下把自己胸膛中的心脏捏爆了,同时还被七彩蜈蚣咬到,毒侵入体。   他反应极快无比的爆碎自己整条手臂,想要阻断剧毒入侵全身,但即便是爆碎了手臂,狂心子也发现自身元婴,也已被染上黑色了。   玄黄大世界十绝毒,七彩蜈蚣可以称之为毒虫中的剑修,金丹灭元婴,元婴杀化神。完全成熟体的七彩蜈蚣,一口下去连地仙都受不了。   从张烈在海外奇遇中获得七彩蜈蚣开始算,已经六百年光阴过去了,大弟子解五娘忠心又孝顺,她是培养毒虫的大行家,因此帮助张烈把这条七彩蜈蚣培养到了接近完全成熟体的元婴境界。   体内元婴迅速的发黑,生机灭绝,狂心子脑海当中疯狂回溯之前的种种,终于想起,在自己之前施展碧眼妖瞳的时候,与面前高空中的那名黄袍道人相互对视。   “他也精通瞳术!”   “原来如此,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中了幻术?我以为我模拟的是对方的心脏节律,但是实际上我摹拟的是自己的心脏节律。”   临死前的那一刻,狂心子终于将前因后果全部想清楚了。   但是他的元婴已经完全发黑,进而融化溃散,狂心子的肉身依然站在那里,只是生机已然灭绝。   修士被十绝毒所杀,连散灵气柱都没有,因为,连灵气都已经被毒杀了。   对狂心子施展心魔幻术以及放出隐遁无形的七彩蜈蚣后,张烈就没再理会这个老魔,这是对于自身道法绝对自信。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的周身时空变幻,有九条庞大的白骨巨龙若隐若现,之前的四大邪魔,现在的三大邪魔中,以天邪子的法力最为深厚。   他的九条白骨巨龙,可以自如的穿梭时空,于不可思议不可想象的角度攻击对手,并且口中皆是含着性质不同的阴火,或者持续燃烧,或者爆炸毁灭,各有不同,威力叠加。   这一刻其中的一条从时空当中扑出,冲破空间就犹如冲破起水流一般轻易,最重要的是,在那条骨龙的头顶上站着一名手持骨刀的巨汉。   此时,逆魔子一声狂吼,全身肌肉筋骨一震闷响,起手就是一刀劈落。   这一刀起手,逆魔子从脚下缠绕而起,一冲一顿,人如电射,轰隆隆!脚下的巨龙都被踩得额骨龟裂,空间被冲撞得震荡作响,威势慑人。   与此同时,他的刀光从脚到头,向上一提,立刻就好像是一条粗大的电蟒缠绕着身体。   逆魔秘法,魔雷弧光斩!   被其锁定的张烈也感觉到,逆魔子这一刀斩来!好像是把自己全部的意志,精血,元气,都聚集在了这一刀之中!   一招即出,一刀即递,不是敌死,便是我亡,这是无回杀伐之刀!   一刀无回,张烈刚刚全力爆发,此时此刻三分归一只能横剑封挡,被刀气所侵闷哼一声,幸好肉身千锤百炼,又是手中三焰分光挡住了那关键的刀锋,因此只是觉得行气略有不顺。   呼,四周那些骨龙张口,阴火吐出,叠加焚化。   逆魔子紧跟着施展出百刀无踪,一柄巨大骨刀,正反手交错劈出,刀路一正一逆,刀气雷劲彼此之间相互激荡,提升威力,正反刀势绞杀使敌人无从退避,似要绞碎万物,凌厉暴虐。   “技止此耳!”   张烈一振手中双剑,在逆魔子与九条骨龙的围攻之下,施展出近身搏杀的剑式。   时而人剑合一隐遁虚空,时而现出真身、控御剑气纵横,将剑修的机敏高攻,展现得淋漓尽致。   近身搏杀剑在诸多剑法中,是最难学,也是最为危险的,因为剑光飞行本来就速度极快,若是远远的遥控拼斗飞剑,大家还有个应变的时间,近身搏杀哪里有许多应变的时间?   故而这种剑法少有人学,在修炼的过程中也大多是非死既伤,不得放弃,可是一旦真的学成了,也有遥控飞剑击刺的剑术所不能及的优势,那就是人剑相近,剑法变化十倍狠辣,一旦给修成这种剑法的人欺近身来,寻常的修行之辈,是十个里有十个要死,恐怖无比。   张烈是凭借着不逊色于地仙的体魄,才将这门剑法修炼得无比高明。   一刀无回,百刀无踪,万刀绝灭!   逆魔子这三式绝刀,是他专攻的杀伐手段,因为至精所以至纯,虽然失之于极端,但逆魔子凭借此三刀修成魔道元婴境界。   三刀出手,能胜则胜,不能胜则逃,也不失为是一种高明的选择。   但是此时此刻,第三式绝刀万刀绝灭,逆魔子却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出手。   因为除了第一刀一刀无回,略占到一些便宜以外,第二刀百刀无踪施展,优势不仅仅是没有扩大而已,反而被对方一点点的扳了回去,对方每一剑出手,不仅仅是轻灵变幻,并且蕴含巨力,自己与天邪子的九条骨龙合击,竟然难以压制下那漫天纵横穿梭的剑光。   刀剑交错,长剑弹起,而后,猛地下劈。   这一劈犹如九龙探爪,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正是张烈暗运天罡道法降龙伏虎篇,它将张烈神识、法力、肉身之力尽数调动,宛若诸般天龙天象加持于身,带着可怕巨力斩向逆魔子以及九条骨龙。   “不可退,这一剑下退既会死!”   在此剑笼罩的威势之下,逆魔子的魔道之心被完全激发起来了,竟然敏锐感应到,这一剑落下会断绝自己的生机,第三式绝刀万刀绝灭,顿时脱手而出。   一瞬之间,万道刀光随着逆魔子的疯狂挥刀劈砍,犹如旋转刀阵,凭空形成的飓风般冲天而起。   同时,恐怖雷霆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蓝紫色的雷云风暴,吞没一切。   九条骨龙飞舞其中,却是不伤,可见刀法雷光,微妙操控到了何种的境界地步。   魔雷弧光斩,即是一刀无回添加雷法的变化。   焦雷魔狱杀,即是万刀绝灭添加雷法的变化。   但是面对这样强大的威势,精妙的手段,张烈却想也不想,直接就暴力蛮干。   因为天罡道法降龙伏虎为无上法体双修之法,修炼有成之后,阴谋不用。只用阳谋,直接就赤裸地暴力蛮干,强行碾压。   降龙伏虎将张烈的心意精神为龙,体魄气血为虎,全部融炼,龙虎交汇,因此让张烈可以全力一剑爆发之后,这么快就恢复过来,说得简单纯粹一点,就是拥有无上体质、无与伦比的基础素质,即便遭遇打击,遭遇惨败,也可以迅速恢复过来,龙精虎猛再上征程,而一旦获胜,就是大胜。   “嗷……”   砰!   砰!砰!砰!   砰!砰!   一剑下去,在此剑无与伦比的巨力之下,飓风止息,雷暴消散,三焰分光剑直接就是连破七条短时间爆发不逊色于元婴战力的骨龙。   像一条金色的鞭子一般,在逆魔子的身上重重的抽打了一记。   最后逆魔子惨嚎着,抱着最后两条骨龙中的一条,向白骨书生洞府的方向飞遁,张烈追斩了一剑,另外一条骨龙横身阻挡,当场被打得粉碎。   行文说来缓慢,但其实整个斗剑斗法的过程,极为迅速,张烈除了在爆发剑气之后,回气过程中与近身上来的逆魔子纠缠了一番,其它时候出手,全部都是一剑一个:   白骨书生一剑而败。   狂心子死在心魔幻法、七彩蜈蚣口下。   天邪子,逆魔子也是如此。   见那三道邪气向下遁走,张烈御剑加紧追杀上去。   自己这般忙碌,一番辛苦,岂能没有报偿收益?无论是宗门还是家族,每一次请张烈这位老祖出手,在他同意的情况下、供奉之外,报偿也是很高的。   不仅仅是张家、太昊剑门如此,而是玄黄大修士的修仙家族与宗门,皆是如此。   段天涯身死之后,那口祭炼接近大成的天魔化血神刀落入了张烈的手中,张烈现在又观那白骨书生的天魔灵骨法刀,以及逆魔子手中的那口法刀,皆是不俗,心中想着不如将之夺取,合炼为一刀,就算自己不合使用,自己那么多亲族弟子也是要赐下宝物的,更何况未必就不合。   “白骨,快快关闭洞府,快快关闭洞府!你招惹的那个杀星又来了!”   三道邪气破空,飞入下方的白骨洞府当中,三魔当中唯一受伤较轻的天邪子频频回首,这样怒斥道。   “关你娘的洞府,整个洞府大部分的防御阵法禁制都被压制住了,只能把断龙石放下,速走,速走。”白骨书生修炼万化白骨魔功,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肉身,但是他喜欢变幻成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平生最讲究个风度翩翩,今日却被逼得连爆粗口,生死攸关真的是被逼急了。   另一边,张烈御剑飞遁,途中看到三具破损不堪的白骨骷髅想要随着白骨书生飞遁而走。   张烈哪里容得这三尊几乎不亚于元婴境界的魔道骷髅,在自己眼下逃跑?   手指轻轻一勾,一股刚猛霸道的紫色真气法力从其手袖中飙射出来,直接射到了三尊骷髅之上,再一刻它们便硬生生的被张烈卷入了手袖当中给收了起来。   轰隆。   白骨洞府中大部分的防御阵法虽然都被天缕剑衣给压制住了,但是断龙石一落,还是挡了张烈两剑的,而后轰然石碎。   已经收取了狂心子遗物、以及三尊魔道骷髅的张烈,化为一抹剑虹飞遁进来。   只见这座白骨洞府内部奢华无比,金庭玉柱林立,珠光宝气耀眼,绫罗绸缎铺地,夜明之珠满壁。   还有许多绝色娇媚的女子,雪白如肉林,衣衫不整的满洞府乱跑着,还有一些见到张烈之后,跑过来给道人磕头、请求饶命。   “魔道修士,真是到哪里都不忘了奢侈享乐。”   再一刻就是剑光如虹飞遁,继续进行追杀。   很快,张烈就找到了这座洞府深处的传送魔阵,这是白骨洞府中最为关键的建筑之一了,因此就算大部分阵法都被压制,这里也不会被压制,否则的话,天邪子,狂心子,逆魔子那些人都无法这样快的过来,本身就有传送权限与座标的,才可以支援的那样之迅速。   但是任谁也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溃败。   找到传送魔阵,张烈迅速向其中注入法力,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人,刚刚传送过去,转身想毁掉传送阵,但是那传送阵上却笼罩上一层紫色的光辉,三人齐齐施展法力,竟然一时不能突破。   “……快,快走,此人法力霸道难以想象,我们远远不是对手,怕是只有离恨天君才能对付得了。”   离恨天君萧衍,是灭魔洞天当中地位仅次于乾坤圣魔老人的魔修,也是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他们这些人的庇护之人,因此天邪子遭遇了强敌,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乾坤魔祖,而是那位离恨天君。   在场的另外两名老魔也是认可,三人迅速离开了洞府,顶着外面的劫数,开始狼狈的逃命。   另一边,张烈在白骨魔宫当中,施展振山撼地之法,召唤出许多的土傀儡,让它们为自己收集灵石、法器等财物。   这个时候妖皇敖离也跟随着飞遁回来了,这五百多年以来它虽已有些忠诚之心,但甘愿为张烈拼上性命还谈不上的,替张烈硬受白骨书生全力一爪后就借伤隐遁,此时才肯出来。   “主人,我会替您收拾起这些财物的,定然处理得妥当。”   “不必,你陪我一起去进行追杀。”   此时张烈身边也没有其它人可以用,自己又要忙于追杀三大魔修,似乎也就只能安排敖离做事了。   但事实上,相比敖离张烈甩袖祭出一支竹筒,从中唤出一条毛茸茸的雪色蜈蚣,其背上隐现七彩条纹,却是张烈宁可信这只蜈蚣,都不肯信敖离。   让龙看着大量财宝,那和让猴子看桃园有什么区别?   “你帮我看着这些土傀儡,谁若是攻击它们,你就咬他,但以保住自己为主。”   下达指令之后,张烈接着又收回天缕剑衣、周身反溯飞回万道剑气,接着带着不情不愿的敖离,凭借那座传送魔阵,迅速追杀了过去。   光华一闪,两人就已经传送了万里之地。   白骨魔宫奢华,事实上天邪魔宫也不惶多让,只是其中最为珍贵的几件魔宝,以及那三大魔修,都已经远遁而去了。   张烈感应着远方元气风暴当中的气机变化,略一思索之后,终究还是道:“追!”   天魔化血神刀、天魔灵骨法刀,这两件法宝隐隐相合,张烈在见到的那一瞬间,心中就生出这样的感应来。   修炼到他这个地步,极为注重这一瞬间的天人感应。   自身就算更擅用飞剑,也可以将之合炼祭为纯粹的法宝长刀,一样有无穷威力。   主人都已经这样说了,敖离就算看着外面的天地元气风暴有些心虚,却也只能现化出原型,载着张烈冲出洞府之外。   “嗷呜。”   悠长的龙呤,跨越虚空传递到了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这些人的耳中,令这杀戮无算的三大魔修皆是心神一震,涌起无尽恐惧。   “白骨,你究竟是怎么招惹这个杀星了?此人修为还不是很高,但是其斗法经验道法手段却要远超我等一筹,这种修士不是转劫的老狐狸,就是万年难寻、天生擅于争斗的神仙种子。你是不是拿人家青梅竹马炼了尸姬,还是杀了人家全家?”   天邪子有些阴气沉沉得这样说道,看样子心中已经有些“断尾求生”的意思了。   暗算签下了魔契的道友,虽然要付出惨重代价,但总比丧命要来得容易接受。   “我就是趁着他们返回之时,出手抢劫威胁了一番,我一个人都没有杀到,一直是这疯子追着我。他应该是那种天生正义之士,看到我们这些邪修中人,就天然记恨想要杀绝。”   白骨书生也是狡诈无比的老魔,感应天邪子与逆魔子语气不对,立时解释言道。   “当真如此?”逆魔子有些不信的问道。   “当真如此,我以魔心起誓。”白骨书生急忙回道。   “唉,既是如此,那就合该我们几个倒霉了,走吧,去绝望大平原,天君总是会庇护我等的。”   此时此刻,这灭魔洞天当中大部分的区域,都在吹刮着恐怖的元气风暴,红、黄、黑三色飓风风柱通天彻地,在它们的四周还有无数小型的飓风、风暴,若是完全陷入其中,元婴真君都很有可能身死。   三名老魔居于灭魔洞天当中数千年,熟悉地理、辨识路径,而张烈感应到机缘后,死死咬住不放。   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旦有了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昊天镜,观天览地,我看你们怎样逃!”   暴风当中,张烈祭出昊天镜同时施展昊天法目神通,两者威能相合,昊天镜甚至可以回溯时间,让张烈寻找线索。   抓到行迹,妖皇敖离化龙突进,到一定距离之后,张烈自己人剑合一追杀上去。   但是三名熟悉地形,元神战力的魔修也并不是好杀的,尤其是联手拼命之下,所有潜力全部爆发,竟然真的让他们数次逃脱出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魔法宝遗失得越来越多,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   终于,几经周折着他们成功遁入了绝望大平原,而张烈也追逐着行迹,来到一处血色的空间裂缝之前。   “原来这灭魔洞天是多层结构的,虽然平面只是东西九万八千里,南北四万六千里,但是却是立体的多层结构,这样一来内部空间就极大扩展了,难怪能容得下这许多魔修繁衍生息。”   看着面前的血色空间裂缝,张烈略一犹豫后,就驱使黑龙继续飞遁入其中。   五百年潜心修炼身兼瀚海幽冥两界神主之位,若非张烈一意仙道,凭他的积累早就可以晋升到化神九层顶峰了,现在的法力虽然是元婴六层顶峰,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淬炼,张烈隐隐感到自身法力又有继续突破的迹象,一个小境界的提升,却可以让自身的斗剑能力,大幅度的提升。 第五百二十九章:身外化身,天罪古魔   无天无地,无阴无阳,无日无月,无东无西,张烈在踏入那片血色光门中的一刻,就感应到了。   面前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都是混乱的,因为有一位魔君身处其中,修炼悖逆天道的魔法。   四面八方,有着一股污秽的黑雾,浓浓的,稠稠的,暗得如墨汁一般,可以腐蚀一切,化作聚而不散的浓雾,彼此挤压着,包裹着所覆盖的一切。   这是死亡秽气,一个世界濒临死亡之时,才会出现的现象,就像垂垂老矣之人的老年斑一样,逐渐扩散遍布全身。   因为此方世界的天道法则都是混乱的,张烈所擅长的那些追踪法术也因此全部无效化,一时间无法再继续追杀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魔。   在这死亡秽气之中,有无数暗影,若隐若现,四处徘徊。   当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时,它们就会发现,然后向着张烈冲来,各种形态,不可计数,漫天遍地。   这些死亡污物,乃是魔物,各种形态,但是都是通体皮肉腐烂,口角秽涕,行动敏捷,来去形如鬼魅,口中嗬嗬怪声,腐浊之气令人作呕。   在那黑雾深处,更有无数暗影闪动,令人感到周围似乎都是无数的鬼怪,正向自己伸出恐怖的爪子,张开发着恶臭气息的血盆大口……刹那间,千百双无瞳的血眼扑天盖地而来,无处可逃。   张烈见此,神色不变,挥袖之间,却有六枚萦绕着水气龙气的骨珠飞出,绕体飞动。   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九玄真水法门。   道术之下四周骨珠当中的水气龙气立刻就化作无尽洪水,形成浩瀚海洋,向四面八方涌去,掀起百丈巨浪,将四周那些无论是魔物,还是死亡秽气,全部磨灭。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水法所到之处,万物消失,全部席卷冲刷!   “这死亡世界绝望大平原,天道混乱,寻常修士来到这里,甚至无法正常的吐纳恢复法力元气。我修炼九息服气之法虽不受影响,但也不能不承认占据此地的魔头魔功深湛,竟然能将一方天地魔染到这种地步。”   “但是此方天地如果完全崩溃的话,他不也就死了……或者是魔染到极限,在天地死亡之前借助最后关头魔功突破,超脱而出?倒也是极大的气魄与格局。”   越是修炼的年头多了,功力日深,张烈就越是能够感受到,此界顶级修士的手段高明。   但是自身应该出手时还是得出手,玄天剑帝法身引剑术入道掌杀伐权柄,若是不与世间顶尖高手争锋,又如何能一日千里的精进。   张烈一记呼风唤雨道法,将四面的死亡秽气全部都击散,事实上他是可以一同施展一道雷霆万钧的,能够极大净化此界,但张道人并没有这样选这样做,他的一身道法从来都是不拘正邪,性格上也是如此。   “这死亡秽气魔修用得,道爷我就用不得?”   张烈虚空探掌间,在他的手掌五指中有一道幽冥符文出现,幽冥神主权柄配合地煞通幽术,邪道威能,堪称幽深难测。   甩袖之间,在张烈的身旁飞出一具含有剧毒的尸身,正是魔道四大元婴之一狂心子的尸身。   狂心子被张烈的七彩蜈蚣毒杀而死,但是张烈却把他的尸身一并收起,如此元婴九层的魔修尸身,就算不炼尸,拿来喂蜈蚣也是好的,现在却是别有它用了。   张烈立诀起术,持诀于身前,口中诵读起一段艰深的口诀,道人另一支手探出,也不顾肮脏,抓入狂心子的满头乱发当中,随着咒文运转,张烈一条手臂之上好像浮现出无数蝌蚪一般黑色文字,不断的涌入头颅之内,而狂心子的四肢上有白森森的幽冥火燃起,将其尸身上所残余的微弱生机进行倒逼。   “幽冥阴火,寄魂转生,狂心子,速速醒来!”   随着张烈幽冥奇术的运转、厉喝,那仅仅只剩下一颗头颅的狂心子,骤然睁开了双眼,双目当中依然是碧绿幽深,无尽恐怖,仿佛无数鬼炎闪烁着,以无数磷火燃烧的眸瞳注视张烈。   “我,我,没有死……不,我死了,但是,我现在这是什么状态?”   “寄魂转生,就算是十绝毒也无法毒杀一个人的魂魄真灵,只是我以秘术将你的魂魄强行凝聚起来。狂心子,白骨,天邪,逆魔他们三人全部都逃出生天了,就只有你一个人死去,黄泉路上岂不寂寞?更何况他们都是魔道大修,每个人都罪业滔天,你助我杀尽他们,也算是为转世积累功德,否则下一世做猪做犬也没什么,就怕永远无法重登道途,生生世世无尽沉沦。”   那颗燃烧着幽冥阴火的头颅,四面看了看,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里是绝望大平原,此地天道法则混乱,看来你是寻不到他们三个的踪迹了,想要找人帮你。”   “呵呵呵呵,也罢,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更何况这里是离恨天君萧衍的道场,我带你去捉拿他们,没准可以看着你死在我的眼前。”   “那离恨天君萧衍,非常厉害?”之前通过昊天镜的逆转时空之力,张烈也知道白骨书生他们要逃到哪里,投奔于谁,但是不知这萧衍具体的根脚底细,现在狂心子愿意说,那却是最好不过了。   “离恨天君萧衍,修道不过一千年,据说已经是元神后期的魔道真尊了,是位数万年难能一遇的魔修天才。”   “嘿嘿,你若是问及别人,他们可能还真的不知道,但我却是圣魔洞当中极少数知晓此人根脚的。”   一人一头,漫空飞遁。   在这个过程中,狂心子将萧衍的根脚娓娓道来。   这本来是绝密之事,他是绝不会轻易声张的,但是现在却已经是无所谓了,双方拼个你死我活,无论是谁死谁活,无论是从那转世的功德之说,还是从出一口怨气来说,狂心子都愿意看到:   “离恨天君萧衍,原本并不是圣魔洞中人,他们全家是被外出的魔修胁持进圣魔洞的,因为他有不俗的灵根资质,被我们的一位同道中人看上,收为弟子。嘿嘿,说是收为弟子,其实若是贴心好用那就是弟子,若是反之,便是家奴、甚至练功炼器之物。”   “萧衍全家都死在他师尊手里,自身则被种下种种禁制,日日以恨火怨毒煎熬身心,谁知道最后失手了,萧衍他师尊在最后的心灵争斗中,死在自己弟子手上。”   “本来若仅仅只是如此而已,圣魔洞中千年以后,不过是再出一位魔道真君,却也不算什么。可是这萧衍又被乾坤魔祖看中,乾坤魔祖看出萧衍的师尊始终未死,魔魂隐藏于萧衍体内深处等待复活,又欣赏其心狠手辣与魔道才情,故而传他天罪元神法,修炼天罪古魔。”   “圣魔洞所有真君当中,恐怕只有我知道,离恨天君萧衍为什么能在短短千年时间中,修炼到元神后期境界,因为他和乾坤魔祖的身外化身天罪古魔合二为一,源源不尽的炼化魔气,如此一来一身魔功当然猛进突飞。”   言说到这里时,狂心子的话语中透出几分恐惧却也贪婪的意味。   “但是这样修炼下去,不仅是飞升无望,最后只会成为乾坤魔祖的身外化身吧?一世苦修,尽数为他人之嫁衣。”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张烈这样说道。   他却是确信,这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嘿嘿,飞升?全天下能有几个人飞升?这个想都不用想,倒不如在此世界,修炼到化神境界享受数千年荣华富贵,才是真事!”   在狂心子的引导之下,张烈在这绝望大平原中避过了无数的危险,凶恶的魔灵,异化的妖魔,骨马魔将,血肉战兽。   整个绝望大平原都在离恨天君萧衍的魔功演化之下,化为无边噩梦,只是却被张烈一一避过了。   最后,三人抵达了绝望大平原深处的离恨洞天。   整个绝望大平原都是穷山恶水,遍地死亡,而远方的那处离恨洞天,青草翠碧,锦绣河山,有清泉流水,有鸟语花香,就好像整个世界的衰败死亡,都是要用于供养这一域之地一样。   原来所谓的魔道中人,也不是喜欢苦难丑恶,而是要将这世间所有的苦难丑恶给别人,将一切美好全留给自己。   “就在前面,还有一座枯骨魔崖,这个实在避不过去了,它也是离恨天宫最后的防御,这千年以来,所有被萧衍所杀的人,魂魄皆被困在这里,无尽厮杀,为他斗杀强敌……张道人,你要斩灭他们啊,这样老夫带你到此,才算是有功德的。”   这样说完一句后,狂心子那被幽冥阴火包裹着飞悬的头颅,呼得白炽火光大盛,焚烧为飞灰,寄魂转生的时间已经到了。   张烈略一犹豫,最终还是为他念了一段度人经,若不是这狂心子,自己也不能这样轻易的来到这里。   再是掌杀伐权柄,再是好战,心神法力体能也终归是有限的,强行仗剑冲杀,与离恨天君千年积累布置硬拼,自身也是难讨到好去。就算能够脱身而走,怕也不能尽如所愿。   在念诵完度人经后,张烈带着妖皇敖离不再犹豫,飞遁向枯骨魔崖,一步到此,顿时发现此地到处都是灰茫茫的雾气,带着潮湿和阴冷,布满了在天地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腐烂臭气,有如实质,黏腻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大地之上,生机断绝!   但是随着张烈的到此,无数的绿光,缓缓升起,那似是眼睛,无数的幽魂,在空中出现,它们随风起舞。   随着它们的起舞,大地之上,开始站起各种骷髅残骸。   这些骷髅,头骨眼眶处冒出的两团绿火,它们是此地的亡者,但是一个个都已存在了至少数百上千年,在它们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力量!   枯骨魔崖,以死亡天道作为主导,在这里它们才是气运之子,而张烈才是入侵的异类。   在这些亡者之中,有着一些强大的存在,相当于人族元婴真君的法力,数量足足有四十九个!   看着那遍地爬起的亡者骷髅,那天空之中无尽的幽魂,张烈持诀于胸前,却突然微笑!   “以时间来积累力量?大道至简,大巧若拙,倒也有趣!”   与此同时,在那座锦绣河山,生机无限的离恨天宫之内。   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人站在大殿当中,彼此搀扶着,不时吐血,他们三魔虽在张烈手下侥幸逃生,但是也是手段用尽,五劳七伤,内腑身心皆是受损。   而在三魔前面上方处,是一位俊美绝伦的美男子,他一袭紫衣,头戴金冠,两绺黑发从白玉般的颊边垂至肩膊,轻轻微笑,衣襟飘飘,真如神仙中人。   端坐于青玉座之上,一旁有两名俏丽的红衣、青衣女子为他奉茶,离恨天君萧衍目光炯炯注视向下方言道: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惹出了麻烦,现在无法收拾了,希望我为你们摆平此事?”   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人皆是点头应是,不敢表现出丝毫的狂妄之态。   其它人不知,他们三个还能不知?   眼前这位离恨天君萧衍看似一切正常,但实则他早就已经疯了,他身旁的红衣、青衣少女,看似活色生香如同真人,但其实她们皆是萧衍的念头所化,真人早就已经死了上千年了。   除此之外,这离恨天宫当中还住着萧衍一大家族,几百口人,其实全部都是萧衍自己的念头所化,只是以萧衍的意识为主罢了,谁若是敢拆穿这一点,就会被发狂的萧衍生吞活剥。   圣魔洞内投靠萧衍的魔修,全部都知道这一点,绝大多数魔修并不知道萧衍其实是在炼化乾坤魔祖的身外化身,他们真的以为离恨天君可以与乾坤魔祖分庭搞敌,许多触怒乾坤魔祖的人,也的确被萧衍所庇护了。   但是大多数魔修并不知道,萧衍其实是乾坤魔祖刻意摆在自己对立面的一杆旗帜,这样整个圣魔洞内,一切的势力就几乎都在乾坤魔祖的掌握之中了,无论是支持他的,还是反对他的。 第五百三十章:大五行造化灭绝剑术,七十二地煞秘术杖解   轰隆隆。   萧衍原本还想再调教一下三魔,尽可能的压榨出好处。但是剧烈的振荡冲击而来,令整个离恨天宫都为之震动。   站在萧衍身边的两名俏丽女子,一时立足不稳。   “红儿,玉儿……”   萧衍慌乱地探手扶住两人,虽然及时扶住了,但还是因此大怒。   “竟敢追杀到我这里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   一股巨大的法力自离恨天宫深处冲霄而起,化为一道黑色的光虹,几乎转瞬就来到了刚刚脱离枯骨魔崖的张烈面前。   两个外貌年轻的道人,一个身着黄袍一个一袭紫衣,双方目光对视,虚空当中恍若有雷霆剑光闪烁。   “小辈,不过元婴六层境界竟然敢到此地来,真的是不知死活。”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手下见真章吧!”   说着,张烈向前踏出一步。   高空苍穹之上,立刻爆发无尽光芒,轰隆隆的雷声滚滚作响,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空亮成一片。   无数条犹如电蛇般的紫色闪电在空中乱舞,迅如闪电地聚集起来,孕育成为凶猛无比的雷霆。   而后这道雷霆,连绵起伏,最终化作一柄雷电组成的紫色利剑,高空落下!   呼风唤雨,天演神兵!   之前枯骨魔崖内的四十九具元婴境亡者骷髅虽然厉害,阴气深雄,但是张烈掌幽冥权柄晓通幽秘术,他使天缕剑衣自生一个剑域世界,而后仗剑降伏后,大袖当中仿佛出现一轮幽冥黑洞,将四十九具元婴境亡者骷髅全数吞入其中,暂时镇压了起来。   天缕剑衣自生一个剑气空间,正常活人是肯定无法生存的,但是四十九具元婴境骷髅却并没有问题。   唯一的代价是天缕剑衣暂时无法使用了,还压制了张烈一部分的法力。   “哼,又是雷法,谁告诉你我们魔修,就注定被这雷法所克制?”   离恨天君萧衍注视着那自天穹之上刺落下来的紫剑,眼中瞳孔扩张之后微缩,下一刻,在他的手中多出一支黄铜四面的锏鞭。   举起,向天劈杀抽打。   张烈修有昊天法目、又有本命法宝昊天镜增强法目威能,所以如神俯览,明察秋毫。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这支锏鞭是一件极为厉害的七阶法宝,萧衍也是元神六层修为,而不是传说中的元神后期。   这支锏鞭当中蕴含着一股极为强绝霸道的威能,一锏下去,汹涌而出。浩浩荡荡倾泻而下,可以打断一切。   先天极为克制魔修魔功的雷法也是如此,在此锏的凝聚与转化面前,魔气转化为一种纯粹的绝对与霸道,就是单纯的力量而已了,因此反而不再受任何克制。   咔嚓。   那柄由紫色雷电化成的利剑,被直接打碎。   下一刻这支黄铜四面的锏鞭,化为一条流光、化为一条黄龙,漫空穿梭,隐隐笼罩向张烈。   这法宝的威能如海如岳一般的镇压过来了,天空之上,皆是此光,大地之下,再无它物,不可抗拒,不能抵挡!   正常情况下,元神境修士对于元婴境修士,有着神识运转与法力雄浑上的双重绝对优势,因此后者几乎不可能抗衡前者,一招就会溃败甚至身死。   但是张烈修成的是更在天道元婴之上的大道元婴,每一个境界所凝聚的神通也可怕至极,这根基实在太过雄浑了,所以无论神识还是法力都能够跟得上。   正常的天道杀心神通,来到这无天无地,无阴无阳,无日无月,无东无西,整个世界的天道法则都是混乱状态的世界后,是无法再发挥威能的,至少会被极大的压制。   但是张烈修成的是大道,掌天道于自手,以我心代替天意,所以他的天道杀心依然正常运转,甚至随着张烈杀意斗志的不断提升,而不断提升。   “比拼法宝,斗剑是吧?那就来吧。”   黄袍道人的眼中闪烁着无比的狂热,无尽的剑光,骤然以其身躯为中心,升起!   一瞬间,天地间出现五色光芒!   红,黄,青,白,黑!   红的是火行之爆裂,黄的土是土行之沉稳,青的是木行之灵动,白的是金行之锋锐,黑的是水行之幽深,五色光芒相辅相成,五行合一凝成大五行造化神剑。   张烈当年就是修炼混元五行气起家,只是后来得到了天下练气术总纲九息服气,参悟道法,明白了真气就是真气,法力就是法力的道理,没必要强行分出五行变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九息服气大真气、大法力中,就不再包含五行相生相克之变化了,恰恰相反,九息服气中的九息既意味着精纯的极致,也意味着博大的极致。   修炼这门练气术,就没有不受益的。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几乎足以演化世间一切的变化。   三焰分光此剑一出,这五色剑光,在五行变化间,转眼就化成一座数百丈长五色剑阵,在此虚空,纠缠挡住了那霸道的锏鞭!   轰,轰,轰!   在那青冥之中,离恨天宫的上空,这双方的飞剑、锏鞭又是连续数十上百次猛烈对拼对撞,每一次对拼对撞,都是激起无尽冲击波,一朵朵巨大蘑菇云,在那虚空中升起,一个个震颤万里的大曝炸,轰鸣响起。   好在绝望大平原是万里无人之地,离恨天宫又有强大的禁法保护着,不然,仅仅是这两人交手的余波,就不知要杀死多少人。   大五行造化剑术,几乎足以影响、干扰、压制这世间一切涉及到五行元气的法术、法力,可以说是威力无穷。   可是就像移星换斗神禁足以转移反弹世间一切道术剑法一样,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是面对那些极度凝聚、极度凝炼的法力,其实还是无法转移反弹的,就算勉强能够做到,也消耗极大,施术者难以连续施展。   那支七阶法宝黄铜锏鞭便是此类的法宝,纯粹、霸道,高度凝聚,大五行造化剑阵现在能够牵制得住,已经是足够厉害,张烈的法力、剑术都是通玄的结果了。   可是即便如此,那支黄铜锏鞭依然一点点的向张烈压制过来,明显在法宝绝对威力上,要更胜上一筹。   “哈哈哈哈,离恨天君果然法力高强,看来我们可以得报此仇了。”   “是啊,区区一个元婴修士竟然敢追杀到绝望大平原,这绝望大平原七关九难,任谁不知变化强行闯关过来都要消耗大半法力,更何况他还闯得这么快,看他今日死不死!”   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魔被张烈追杀千里,五劳七伤,自然对其是恨之入骨。   在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幸灾乐祸而已,更是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该怎么炮制折磨此道人了,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个时候,天穹之上,张烈面前的剑光突然一变,剑式逆转,顺之为造化,逆反为灭绝!   此乃大五行灭绝神剑!   随着剑主心意的变化,顿时那道剑光,生出变化,诞生五行灭绝光芒,大五行神剑破空的尖锐剑啸,响彻天地!   转眼间就化成一道上千丈长五色剑芒,在此虚空,斩向魔君萧衍!   这一式剑诀变化,精巧已极,玄妙到了毫巅,再加上黄铜锏鞭因此脱困而出,激射向张烈,萧衍毫无防备,被那快至不可思议的剑芒,瞬间斩在身躯之上。   刹那间如五片盛开的花瓣,红,黄,青,白,黑五色变幻间,却爆发出破灭一切的威势来。   “好精妙的剑术,但就算如此,又能如何?本尊不死不灭,魔气浩荡,永世长存。”   在那燃烧的剑火当中,传过来这样的低语之声。   这离恨天君萧衍炼化乾坤魔祖的身外化身天罪古魔,只要圣魔洞天内数千年积累的魔意魔气始终存在,就算形体一时的溃散也根本伤不到他的元气,转眼之间滚滚邪气、魔气升腾,高空苍穹当中又开始有重新浓缩、凝聚的魔躯出现了。   另一边,失去了飞剑的压制,黄铜锏鞭闪电一般激射到张烈的面前,在张烈左手袖中,骤然刺出一柄青剑,七阶飞剑青蝶,正正击中黄铜锏鞭的气机相对薄弱处,化尽锏上霸道魔性。   这个时候,萧衍刚刚被五行剑火炼化魔躯肉身。   对于黄铜锏鞭的控制一时趋近于最弱,张烈右手持诀,施展道术,在他的右手黄袍大袖当中,凝聚出一轮黑色的幽冥黑洞,张烈一甩大袖,将黄铜锏鞭吞噬罩入其中,脸色也因此难看一分。   铮铮铮铮铮铮,一气狂吞了四十九元婴骷髅,这一刻又吞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天缕剑衣剑阵世界顿时发生铮鸣,张烈周身覆盖的黄袍,出现无数剑影,但最终还是压制下去了。   原因是萧衍将自己这千年以来的仇敌,全部都困束于枯骨魔崖中,并没有化去它们的仇恨,反而让它们永生永世仇恨自己,增强法力,作为离恨天宫最强的防御。   现在四十九元婴骷髅一感应到蕴含着萧衍法力的法宝,就开始围攻那支黄铜锏鞭,反而变相的为张烈降低了神识法力压力。   但是七阶法宝,尤其是像那支锏鞭一般威力巨大的。   就算是离恨天君萧衍也是极为在意。   现出魔躯之后,无穷无尽的阴风惨雾,带着滚滚诡秘魔焰翻腾,狂涌而来。   不比那支锏鞭的绝对霸道,三焰分光剑陪伴张烈八百多年岁月,灵性更强,剑力斩出后逆转飞回。   只是飞行到半途之时,被一道暗影冲撞,轰得一声,那柄淡金色的霸剑,逆飞刺入了山石大地当中。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张烈与萧衍打法上的不同,张烈选择镇压萧衍的法宝,而萧衍选择直接杀人,杀掉敌人后,无论什么法宝都是自己的,杀性深重,不给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余地。   那骤然出现在张烈面前的纯黑色生物,只是大体上保持了一个基础的人形,只见在它/他的脸上只有一双极邪的眼睛与一个血盆大口,但却没有鼻子,光塌塌的一片,在他/它双瞳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恐怖、狰狞、凶暴、毁灭、恶毒、狡诈、扭曲、阴险等等负面情绪。仿佛是天地之间,一切人性丑恶的具体化身。   这既是天罪古魔,亦是离恨天君萧衍。   它一瞬间来到了张烈的面前,挥爪便杀。   张烈瞬间进入到人剑合一状态,整个人化为了一支翩翩起舞的青蝶,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剑光变化,每每皆在不可能间,躲避过天罪古魔萧衍的凶厉攻击。   张烈不敢把四十九具骷髅都放出来,看它们会不会攻击萧衍,萧衍虽然没有化解它们的仇恨,但未必就没有留下控制的法禁。   若是放出来,最终它们却向自己攻来,那才是雪上加霜,更加难以扳回局面。   青蝶飞剑的剑性,更加符合传统的剑器,注重灵动变化。   只需要相对同阶飞剑极少的神识法力,就可以催动起来,并且发挥出它的威力。   而青蝶飞剑的下限很低,上限却很高,用得好跟用得不好的,完全是两种威力。   张烈毫无疑问算得上是用得好的,这柄剑最开始时仅仅是五阶飞剑,现在是七阶,张烈几乎算是半个把它炼制出来的修士,人剑相合,自然倍增。   就在这个时候,有三道邪气从离恨天宫当中冲天而起,正是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魔。   他们见到萧衍连天罪古魔法体都放出来了,顿时飞遁出来助拳表忠心,萧衍本身,也并不是那种有着很高道德标准的人,能群起而攻之,他是不会一定要单对单斗剑的。   白骨书生张口之间吐出一道白气,祭出天魔灵骨法刀。   天邪子控制自己最后一条骨龙,居然用出一手臻至上乘的剑术,名为万龙炼剑大仙术,一剑斩出万龙归海。   逆魔子远远驾驭破灭刀,遥遥斩出一记魔雷弧光斩。   三魔皆是全力出手,因此就连萧衍都未及反应,只来得及传念一声:“不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隐隐意识到,三魔出手,只会把眼下大好形势彻底毁掉。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双刀一剑遥遥攻来,张烈瞬时之间祭出移星换斗神禁。   一道紫气光柱冲天而起,就算是整个绝望大平原的天穹,也被染成了一片紫色的壮阔星河。   即便面对多如夜空繁星般密集的攻击,仍旧能够有条不紊的在瞬间将之转移至自身所希望的位置。   在此术的作用之下,三魔的双刀一剑,与萧衍的天罪神爪碰撞到一起。   一时之间,萧衍的体内冲撞入两股刀气、一股剑气,纠缠变幻不休,三魔的体内,同样被一股恐怖的邪恶爪力所侵蚀,仿佛被无数来自地狱界的恶鬼之爪所抓扯下拉,心生巨大恐惧。   而在这个过程中脱身而出的张烈,脱离人剑合一状态,左手不断掐算,施展九息服气真诀在一边飞退的同时,一边迅速回气。   同是一道金虹逆飞,他将自己的三焰分光剑也从镶嵌的大地深处逆召而回了。   “啊!”   “啊!”   “啊!”   就在这个时候,三声惨叫传来,却是三魔被一直隐藏于暗处的妖皇敖离出手偷袭。   妖皇敖离也是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半步元神,甚至单对单的话,道行法力上还要更加高出一些。   这一次找准机会,哪怕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他们心中有着一些防备,也被敖离得手,直接就重创三魔。   因此张烈一抬手,就将白骨龙剑、破灭刀,天魔灵骨法刀三宝收起。面对离恨天君萧衍,再一次祭出手中双剑。   这场争斗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七天七夜之后,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惨嚎,最后一道魔气消散,迅速遁走于虚空之中,远远逃避。   只见这无尽群山,天穹之上,除了那个脸色略显苍白,手持双剑的黄袍道人以外,再无他物!   “那个萧衍,他最后所施展的道术是,杖解?”   七十二地煞秘术之杖解,修炼有成者可遗弃肉体仙去,这是假托一物(如衣、杖、剑)的高明逃生术。   随着对于太昊金章的修炼领悟日益深刻,因为张烈将其中的天罡地煞道法修炼得多了,对于其它一些天罡地煞道法,他只要遇到了,就大概可以判断、推测出那是什么。   这七日七夜的死斗之后,最后离恨天君萧衍连离恨天宫都不要了,只带着三魔远远遁走,他肉身被斩最后所施展出来的道术,就是地煞秘术当中的杖解法。   在这七日夜的争斗当中,那支七阶黄铜锏鞭,被萧衍强行召唤回去,但是他肉身被斩后,身上的乾坤袋却也落入张烈的手中。   张烈迅速打开乾坤袋,向其中探查,之所以这样容易打开,是因为这世上没有多少七阶乾坤袋,就算是地仙元神之辈所使用的也大多是六阶乾坤袋。   在探查中,张烈果然找到了一篇太昊金章地煞杖解之术,这是一篇极有价值的道法。 第五百三十一章:闭关,晋升元婴七层境   在张烈检查收获的时候,一道魔光横贯天地接连强行地撕裂空间,刹那数万里之遥,遁速奇迅绝伦不可思议。   这是七十二地煞秘术杖解之术的妙用之一,在面对死局时杖解自身激发一切神识法力肉身潜能,激发出来的遁速之快,就算面对高出自己一两个大境界的强敌,也有机会逃得性命。   尤其萧衍魔功深湛,他的法力甚至更压过张烈一些,逃命之时犹有余力一卷把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魔一起带走。   只是在遁出数万里之外后,确定张烈并没有寻踪继续追杀过来,身躯虚幻的萧衍解除魔功。   瞬间向还反应过来的三魔出手,一袭紫袍的道人双掌挥舞之间,有无尽魔气变化玄奇,再加上出奇不易,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魔不过刹那便被纷纷重创,胸膛上各中一掌被击倒在地面上。   “天君饶命!”   “天君饶命啊……”   三魔根本就没有问为什么,魔修中人上位者身负重伤先下手,把身边的人制住种下禁制,这本就是常有的事。   三魔之所以无法把握主动,是无法确定后面的追击。   种下森然残酷的魔道禁制之后,离恨天君萧衍转身,在找寻到隐蔽洞窟当中,一块巨石之上盘坐下来,开始双手运诀吐纳练气。   随着他双手中不断变幻神异的法诀,一个身躯是魔气凝聚,只有一双极邪眼睛与一个血盆大口的恐怖幻影,在萧衍身上不断挣扎而出,好像受到巨大的痛苦与炼化。   “原来你是有意败给他,借那人之剑,将我斩去……”   那恐怖幻影不断嘶吼着,纠缠着萧衍始终不愿离去。   而萧衍也并不回答他的疑问,只是全力运转着暗中参悟多年的斩魔法诀,辟易魔魂。   什么精神分裂,什么红儿,玉儿,香儿,父母双亲,萧家几百口人,全部都是萧衍有意分裂出来,保留自我的法门。   否则的话,若是一意炼化天罪古魔,以萧衍的才情与天赋,早就已经人魔一体,彻底成为乾坤魔祖的身外化身了。   到那个时候,内外双魔合一,乾坤魔祖将拥有一个不弱于元神九层的可怕古魔分身,为他接下来的计划添加巨大助力。   “我就是我,离恨天君萧衍,任谁也别想玩弄,控制我的命运,魔祖也不行!”   伴随着自身神识法力推行到极点,那紫衣道人萧衍仰天嘶吼,一道巨大的黑气光柱,于其身上透体冲出,而在其中,那天罪古魔与萧衍自身缓缓切割分离。   “别想逃走,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   在那漆黑色的光柱当中,没有鼻子,面目上光塌塌一片的天罪古魔向萧衍探出魔爪,却终究被那强大力量冲击得冲天飞散。   “呼呼呼呼。”   艰难地喘息着,萧衍捂着胸膛回气,然后目光,看向了面前那三个震惊恐惧的三魔。   面现冷笑,继而言道:   “灭魔洞天,建立近三千载岁月,现在已经到了接近消亡的那一天了,无论是离尘子剑仙成功斩破魔劫,还是乾坤魔祖真的魔功大成,完成道消魔涨,这里都要死无数的人,魔道修士,正道修士,都是祭祀天地的祭品。”   “你们三个若是肯出手助我,我们四个就结起联盟全力脱出此劫,若是不愿,本座也不会勉强,大家好聚好散,只是不知道,我愿意放过你们,乾坤祖师他老人家还愿不愿意相信你们。”   闻言,内伤不轻的白骨书生,天邪子,逆魔子三魔面面相视,最终齐齐向萧衍拜服言道:   “我等愿意追随天君,脱出此劫数。”   见此,萧衍微微地的点头,知道自己成功全身而退的把握又是提增了几分。   与此同时,张烈仗剑通过元气风暴,红、黄、黑三色飓风风柱,返回坤元山道土秘境。   他修炼过天罡道法降龙伏虎,肉身、法力、神识三者连接纠缠无比紧密,受天地元气风暴的影响相对较小。   因此一道青金剑光纠缠穿梭,切割开遮天蔽日的风暴,安然返回。   “师尊!”   “师尊……”   虽然是已经过去数日了,但是张烈的一众弟子乃至于张家的许多修士,都依然还在防御结界的边缘区域等待着。   无论是解五娘,云梦瑶还是张相神,他们都对张烈的法力神通有着绝对的自信,只是经过这数日的等待,还是有一些焦急的。   此刻看到了张烈的剑光返回,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欢呼雀跃。   “快打开结界。”   张烈逐渐离近,那防御结界依然没有打开。   虽然这种结界元婴后期修士是一可以以点破面一剑挥破的,但是那就是引导天灾攻入秘境,是对整个坤元山的严重挑衅行为。   过了盏茶之后,有一众剑光飞至,为首之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在按照规矩严格核对了身份信息后,命令下属持专用法器打开了结界。   “多谢大师兄。”   余成仇也在等待的众人当中,直到他上前持礼而拜,众人方才知道,眼前这位黑衣剑仙竟然是坤元山大弟子:剑一。   传说,此人是凡间世俗当中,难民出身,在兵灾之年为了保护自己的娘亲,持木剑与食人的兵匪相斗,并成功刺瞎对方一只眼睛。   胆气、勇决、气数三者兼备,因此就在附近闭关的离尘子现身,挥手之间杀尽兵匪,问他愿不愿意跟随自己练剑。   百年之后,所有的亲人死尽,此人遂弃姓弃名放弃所有,从此自称剑一,一心继承师尊的一身剑道绝学。   张烈飞入进来,看到这人,双方目光对视,而后彼此点头。   剑一转身离去,并没有因为这个张烈是自己九师弟余则晨的最大臂助,而给什么刁难。   “你这个大师兄好厉害,有此人物,离尘子真尊还在犹豫道统传承?”   注视着剑一离去的背影,张烈对余则晨这样说道。   “大师兄天纵之才,舍剑之外再无他物。可惜凡人出身,否则的话我们其它师兄弟,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   余则晨闻言苦笑一下,这样回道。   离尘子九大弟子,除了大弟子剑一以外,剩下的八个几乎全部都是天下顶尖修道门阀出身,因为盛名之下,凡人乃至于普通修仙者根本就没有资格接触到离尘子这样的仙神中人。   离尘子本身也不在乎门下弟子的出身,这个不在乎,是不在乎你是不是凡人出身,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此界顶尖修道门阀出身,反正能继承我的剑术就可以了。   “看来连老余都不知道,他的这个大师兄已经晋升化神境界了,再加上是根基深厚的剑道元婴,杀力之强足以压制天下大多数的元神修士。看来这场博弈,不仅仅是乾坤老人有准备,离尘子、余道人这些人修道数千年,也是暗中的筹措无数。”   乾坤老人有天罪阴魔法身,离尘子有大弟子剑一,这灭魔洞天之内道魔交锋风起云涌,就连张烈身处其间,都感到自身的根基轻浮,以及极其强烈的刺激。   收剑归鞘为玄天帝尊法身,出剑杀伐为玄天剑帝法身,拿得起放得下运转由心,因此张烈可以通过杀伐,走剑修之路增厚自身道基。   这灭魔洞天当中越是如此风云汇聚,张烈就越是感到不虚此行。   返回安全区域后,张烈取出天魔灵骨法刀,说明自己重创了千年老魔白骨书生,让余则晨上报宗门,增加自己的宗门贡献。   虽然在隐隐感应到剑一的修为后,张烈就不觉得余则晨还有多少胜算了,但是朋友一场,该帮的还是要帮的。   见到那柄天魔灵骨法刀后,余则晨闻言大喜,白骨书生连本命法宝都被夺走了,这简直不能用重创来形容了,真的去了大半条命,对于坤元山弟子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余则晨并没有拿走法刀,只是用驻影石留影然后就会述功了。   在他走后,张烈开始给族众,门人,弟子们分发此次行动所收获的灵物,这次出手斩杀张家死敌血魔段天涯,大家都是出力了的,该赏则赏。   但是这次掠夺邪修洞府,获得的法器一类皆是以魔器居多,好在灵石数量不少,张烈只能给大多数族众,门人,弟子们分发灵石,只有到了云梦瑶、张楚这里是例外的。   “你这次走大运了,这四十九具魔骨骷髅,以及大量灵骨可以助你的魔道法力大进一步,但是你不要忘记,道为本,魔为用,让你修炼魔道功法是让你辩证领悟道法精要的,切切不可沉迷其中导致舍本逐末。”   “是,弟子明白了。”   云梦瑶以太阴幡接过那些被师尊以剑气暂时压制的魔骨骷髅,强忍面上狂喜之色,这样点头应道。   “你可别光答应,从今日开始的百年之内,你诵读道经的时间增加一个时辰,切实的去做。”   “……弟子遵命。”云梦瑶闻言小脸一苦,但还是应了下来。   张烈见此微微摇头,然后转向了一旁。   “张楚,这一册白骨经虽然记载的种种法术,皆是以魔功杀人为主的,但不可否认这白骨经书当中记载着无数生命奥秘,其中许多领域是正道修士都难以想象企及的,是那个魔修不知害死多少人才得出这些答案,我希望你将这邪经用于正途,化邪为正,化害为利。”   “多谢师尊恩典。”   六弟子张楚闻言,双膝跪下以双手接过这部经书,而后言道:   “弟子绝不会辜负师尊的期许。”   张烈闻言点了点头,这部经书,给予有这样性情的弟子,也算是自己积蓄很大功德了。   “法不可轻授,梦瑶、楚儿,你们两个这次不仅仅没有灵石可拿,而且还要各自负债八百万灵石,在接下来的一百年中交予宗门。”   闻言,云梦瑶与张楚对视一眼,然后皆是拜服道:   “弟子遵命。”   在安排好了这些琐碎事情之后,张烈对身旁的族长张相神言道:   “族长,我这段时间大战连场,与数名魔修交战有所领悟,需要闭关一段时间消化所得,恐怕又要麻烦您独自支撑局势了。”   “嗯,修士以自身修炼进境为第一位的,元烈你放心闭关,外面有我撑着。”   闻言,张相神没有什么犹豫的应下。   “是啊,没有族长您老人家老成持重、谋划深远,我闭关修炼都无法完全安心。”说到这里,张烈转头对在场的其它人言道:   “接下来为师要闭关修炼道法,在此期间一应内外事务,全部交由张相神道友代为决策,张相神道友的决定,就是为师的决定。”   像这种事情,在张家亦或是太昊剑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在场的一众弟子皆是点头称是:   “祝师尊修法有成,得悟大道。”   “祝师尊闭关顺利,道运昌隆。”   “嗯。”   听着四周弟子们的祝福话语,张烈微微地颔首。   余则晨满面红光返回之后,得知张烈要装着修炼,他二话不说直接就将自己在坤元山的洞府让了出来。   那白骨书生作为千年老魔,神通法力不逊色于寻常的元神修士,又狡诈凶残,坤元山虽然并没有直系弟子被其所害,但是秘境当中有不少人家的门人弟子被其所屠戮,有恨难雪。   因此张烈创重白骨书生夺其本命法刀,这件事情在坤元山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而对于坤元山的洞府,张烈也并没有拒绝,修道讲究法地侣财,有一处好的灵脉洞府,是可以提升闭关修炼的效率与效果的。   七阶灵脉坤元山,余则晨所拥有的洞府当中。   张烈盘坐于法台之上,翻阅着一本道经,此术名为杖解之术,一经使用之后,主动兵解肉身激发一切神识法力肉身潜能,法力爆发之下或者攻敌或者遁走,皆是神妙无比。   主动兵解肉身之后,其中还有秘法可以炼化祭炼多年的高阶法宝作为自己的肉身,虽然肯定是不如自己原本身体的,但是也在保住性命的同时,最大程度上降低损失了。   “但是那魔君萧衍的用法其实是错的,此地煞秘术真正的用法,是与斡旋造化道经结合起来,这是当年东方天庭留给嫡系传承弟子的护身保命道法,当遇到无法战胜强敌时,以杖解之术保存自身真灵,然后返回宗门势力使用还魂复生丹,再次踏上道途。”   斡旋造化,天罡第一法力,道家最高神通,因为其为造化神通。斡旋天地,玄堪造化,以无生有,以死为活,在太古传说当中,当年女娲娘娘正是靠着这一造化神通创造了整个人类。   后世修道者没有女娲娘娘那样恢弘神力,为了传承神通因此将之转化,由繁化简,变成了理论上谁都可以掌握的丹道之术,采天地之精华,以丹道之法淬炼,修到极境,一样可以以无生有,以死为活!   世间万物再也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就可以得到一切!   所以斡旋造化,为天罡第一法力,道家最高神通,尽管它不是最能打的。修士真的修炼它,几乎是没有成长的上限。   张烈参悟了一遍杖解之术,但是并没有修炼它,而是拿出了血魔、白骨、破灭三刀,开始研究这三大魔刀。   修炼铸造剑术多年,法刀、飞剑两者是有着许多重叠相类之处的,因此张烈隐隐有着一种直觉,这三柄魔刀可以通过某种炼器手法融合一体,铸成一柄威力强绝的七阶魔兵。   参悟新获得的道书,研究魔兵,修炼道法,增进功力。   张烈身兼瀚海、幽冥两界神主之位,虚空气脉当中有着源源不绝的世界本源之力融入他的法力,只是张烈以自身道法将之淬炼得百不存一,绝不让自身法力失去掌控。   因为五百多年,炼化世界本源之力无数,才成长到元婴中期顶峰境界,但是在与离恨天君萧衍一战之后,又获得了新的太昊金章道书,张烈隐隐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的再前进一步了。   这种进步依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会失控。   ……   凭空虚空气脉,两界源源不断的世界本源之力被牵引而来,投入到张烈的道法体系之内。   坤元山本世界内,同样也是风云涌动、灵气潮汐,大道元婴大道基,根基之沉雄厚重,寻常修士难以想象。   张烈早年参考天罡道法胎化易形修炼混元五行气,铸混元五行法体,打下极好基础,后来得到天下练气术总纲九息服气真诀,再加上这些年历练与际遇。   此时此刻,千年以来的种种如潺潺流水般流淌过心头,而张烈本人的道法智慧与境界也在不断地充实、提升,越来越是莫测高深……体内法力流转不息,渐渐形诸于外。   甚至,渐渐扩散出洞府禁制。   一开始呈现的是一片纯净无边的光华,皎洁清冷,犹如无尽虚空,深邃无边,一派玉宇澄清,万象入境。   紧接着光华又自实化,寒气越盛,渐渐虚空凝结,围绕着张烈化为一块万载寒冰,至寒而至坚,至坚而无情,正如“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仿佛可以亘古永存下去。   渐渐的,寒冰又开始消融龟裂,突然崩溃成漫天霜雪,一时漫天飘雪,覆霜冰至,飘絮纷纷,无定无踪,无尽萧肃。   而后,只见冰雪消融,水滴石穿,百川汇集,化为洪涛滚滚,激流澎湃,巨浪滔滔,潮汐翻涌,暗流潜生,又见惊涛拍岸,碎玉漫天,浪卷千层。   紧接着水汽蒸腾,化云直上,一时云海无际,云波诡谲,飘渺无相,衍化万千气象。   须臾间风起云涌,狂风呼啸驰骋,恣意纵横,席卷乾坤,又如天马行空,风过无痕,无影无踪。   随即又见风生火起,一时天火燎原,地火焚天,火海熊熊,炽炎飞腾,万物不燃,无物不毁。   火势越盛越激,蕴含的能量越来越是狂暴猛烈,时而又见电芒闪烁,雷光耀眼,霹雳震怒,雷鸣裂空。   随后光焰又逐渐纯化,化为一团纯粹无比的光与热,金黄光华璀璨壮丽,犹如旭日东升,越来越是雄浑磅礴铺天盖地。   不久,充斥一切的金黄光华逐渐转为纯净虚无,清冷皎洁,仿佛日月轮回……五行,阴阳,生死,正邪,光暗,道魔,九息服气包容这一切,却又无比纯粹纯净。   易转化物,九变九转,演化无穷,是为九转金丹,服之胎化婴儿,可以蜕离凡体得道成仙,这其中又有丹道之法理。   随着道法智慧与境界不断提升,洞府当中张烈手中法印,体内功诀一变,那流转不息的浩荡法力,又转化为一股剑气,撕天裂地,充斥扩张。   随着洞府之内,张烈的功力越练越酣,越练越强,他的法力扩展范围也随之越扩越大,不但充斥了整个洞府当中,而且还渐渐如水银泻地般自内而外渗入每一块土木缝隙中去,无孔不入,无微不至……   渐渐的外面的天色入夜,空中风云变幻,乌云密布,忽而雷电交加,倾盆,一派天愁地惨之像。   但是随着那似剑光又似气柱的光华,逐渐升起,即将下落的倾盆大雨,密布乌云竟然被渐渐排开,云消雨止,仿佛从来都未出现存在过一样。   坤元山的深处,有一位外罩黑袍内里白衫的老者,正在教导弟子用剑,突然之间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向一个方向远望,半晌之后,感慨言道:   “太虚茫茫而有涯,太上浩浩而有象。剑气可以通玄,天地可以反复,好多年,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剑修了,拿得起,放的下。”   老者的风度优雅而从容,就像是个不求闻达的智者也像是个已厌倦红尘,隐退林下的名士,他转过身,向自己的大弟子感慨道:   “你,就是那个拿得起却放不下的。我的傻徒弟,人生在世,很多东西要比剑更重要。”   黑衣剑仙抱剑称是,只是老者却知道,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自己这个弟子,太想继承自己一身所学了。   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学这一身剑术,是自己想学而最终出现结果,而不是学了这一身剑术,就可以得到结果: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外面的那个人,我便留给你了,他会是一个极好的对手,对于一名剑修来说,死在这样的人剑下也是幸运的。”   老人此时此刻,其实也是手痒心痒、难以忍耐,是无比想要拔剑与之厮杀的,他独处于高峰之上寂寞太久太久了。   天下剑修尽是庸才。   但是看着自己弟子,就像一个老父亲绕过自己最喜欢的猪头肉,去吃豆腐一样,如果我把这好吃的都吃了,我的儿子吃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离尘子感应着那道自如转化如意的剑气,却是强行压下自己剑心:   “好想,挑了他啊!” 第五百三十二章:魔道极致,太乙金刀神符   浓郁的乌云,遍布天空,将星空完全遮蔽,天地间的杀意将黄袍道人牢牢锁定!   乌云之中,出现一片火红紫色云彩,那云彩带着无尽的火光,由小变大,火红的流光四溢,仿佛燃烧在天空里,整个山川大地,顿时无声,整个天空皓月,顿时失色!   无边无际的浩然威压有若实质般落下,恐怖让人心神崩溃!   不过像这种七阶法宝天劫,张烈已经不是第一次应对了,此时此刻在他的身旁处,飞浮着一柄大刀,黝黑沉重,名为天意。   天意刀,张烈在第一眼看到此刀之时,就知晓这个名字,一柄代表着魔道极致的刀。   血魔、白骨、破灭三刀融合为一,如今的魔刀看上去已是凶气全消,反而散发出一股纯正飘逸,似有似无,灵动莫测的气息,凶吉难明。   但是张烈心中很清楚,在一部分融合自身道法本质升华之后,这其实是一种凶邪到极点,反而蒙蔽扭曲了天道,混淆颠倒了正邪的迹象。   以刀意代天意,一旦成长到了极点,甚至可以直接在此界形成实体之躯,杀戮天下,邪绝人间。   轰隆,就在这个时候,七阶法宝的降生法劫落了下来。   张烈左手背负,右手伸出,执掌魔刀。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心的正道与天道的正道,并不完全契合,所以有些时候,道消魔涨,亦是天意!   挥刀,刀光闪烁,破灭法劫!   一刀斩出,无论多远,无论相隔多少时空,一刀下去,瞬间就到眼前,斩,裂,碎,灭!   在此刀下,世间一切法,一切空间,皆不成阻碍!   那怕雷劫,也是斩碎!   管你什么劫雷,管你什么变化,横刀冷笑,尽数斩之!   一刀斩起,锋芒毕露,九天之上就好像爆裂一样,照得张烈身边一片通明。   一刀过后,恢宏法力恍如星河倒卷,充斥刀身,刀光如同迅雷疾电,那些正在落下的天穹劫雷,还未爆炸,就是斩碎!   第一道劫雷斩碎!   第二道劫雷斩碎!   第三道劫雷斩碎!   一刀刀,九道劫雷,全部斩碎,最后一击,那最后一雷,一下子粉碎,化作万千雷光,消散四方!   天意纵横,破灭九劫。   当渡过炼宝法劫之后,张烈手中天意刀上,几乎有一头实质化的邪魔就要透刀而出。   只是张烈目光一凛,注视过去,那隐藏于刀身当中的邪魔,本能的就感应到恐惧,重新隐藏回刀身当中。   反正它身为元神法宝之灵天寿无尽,而执握它的人,要么会老,要么会死,要么就会飞升。   “……看来,是苍天借我之手炼成此刀。”   这世间有一些劫数,是注定的,它注定会发生,人生如此,天地也是一样,人若是懂得趋吉避凶替身避祸之术,就可以更加从容的躲避、应劫、化解,天地也是一样。   世间注定会出现一柄魔道极致的天意刀,天道瞩意将这柄天意刀诞生在张烈的手中,认为他可以妥当处理,将此刀对此世界的危害,降低到相对最小。   “魔灵暗伏,穷凶极恶必然噬主,我修成大道元婴,天道犹在我手,可是却也不能完全压住这魔灵的凶性。”   其实,张烈可以完全压住,但他专长于剑术,分太多心神在这魔刀之上是不划算的,所以要想一个妥当的处置方法。   就在这个时候,坤元山劫云退去,有一道剑光极速飞遁而来,到近处之后一看,却是一位清丽艳美的女修,离尘子真尊五弟子宫紫媛。   当年因为血魔段天涯的纠缠,张家曾经与这位女仙结下不浅的缘分。   “张道友多年不见,今日见道友一切安好,道业有成,紫媛为道友贺。”   “紫媛仙子太过客气了,修炼上偶有所悟暂居于余道友的洞府,快快请进。”   一边说着,张烈一边甩袖收起天意魔刀。   天意魔刀虽然凶厉,但是刚刚诞生,在同样作为七阶杀伐法宝天缕剑衣的封锁之下,剑气刀罡碰撞厮杀,狰鸣作响,却还是被封入其中。   “进府就不必了。张道友,近几年来师尊率领正道群雄,数次进入灭魔洞天内,斩杀魔修,如今更是已经渐渐到了决战的时刻,若是道友有心,不如一同前去,诛伐邪魔,弘扬正道。”   张烈在坤元山中闭关,汇总所学,一身法力突破到元婴后期境界,但是灭魔洞天内的道魔死斗本就已经到了接近决战的地步了,当然不会因为他的闭关停止进程。   天下第一剑仙离尘子真尊九大弟子,以大弟子剑一,四弟子周宫良,五弟子宫紫媛以及九弟子余则晨这四人最为出色,身边都跟随了一群追随者。   离尘子一旦飞升,这坤元山便是真仙道统,托庇其下,家族宗门可以兴盛数千上万年,这利益太大了,无数人愿意压上一切去赌。   虽然这份道统到底留给谁,离尘子几乎有着决定之权,但是在这场道魔争锋中,哪一方获得最大的战功,离尘子也必然要给那位弟子,以及其身后的势力一个交代,这就可能是影响最终决定的重要因素。   更何况,除魔卫道,对于修士来说是有功德的,这天地功德虽然很多时候说是没用,但是作为修仙者来说还是有很多兑现途径的,甚至有一些极为高深的道法,需要消耗功德。   比如说中洲大派轩辕三清教的玄阴御魔捆尸索,修炼此法需要消耗阴德之力,但是以此法驱御尸鬼,只要阴德不尽大法不破,就永无反噬之祸。   还有一些人,御剑降魔为本心所向,比如眼前的清丽女修,在张烈与其交谈的时候,突然一愣。   反复上下打量一番宫紫媛,在看得宫紫媛秀眉微颦隐隐动怒之时,张烈开口问道:   “道友近其可是为魔修所伤?”   “正是。”   听到张烈说起这个,宫紫媛脸色渐渐恢复,心中也是感慨眼前道人,神目如炬。   “道友虽然以剑气进行了压制,但是还是有一些隐患妨碍的,我这里有一篇道法,也许对道友的疗伤有一些助益。”   说着,张烈就将太阴玉册、造化魔经中的一些道法篇幅,以口术传念的方式,讲述了一遍。   只要不涉及太昊金章中的道法,张烈还是很大气的,太阴玉册、造化魔经,纯阳典籍、大日金经,这些在他眼中都是可以交易之物。   宫紫媛本身也是道法深湛的女仙,听到张烈的口述与神念相传,很快就清楚了几处魔法运转的关窍,对于她来说当然是不会去修炼的,但是对于她疗伤却有极大的好处。   “多谢张道友的指点,紫媛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紫媛当不会推辞。”   宫紫媛是修炼剑道的女仙,为人干净利落,说着随身取下一件香囊掷给了张烈。   这就意味着她宫紫媛欠张烈一个人情,以后有人持着此物,在负担的范围之内宫紫媛愿意为此出手出力,但这种人情是不能违背她个人的原则的,比如说张烈借此让她背叛宗门,那宫紫媛唯一的反应恐怕就是飞剑出鞘,直接斩杀过来,顶多让他张烈三剑。   但是若是换取宫紫媛出手一次,哪怕要面对的是与自己修为相若、甚至更高上一筹的魔道中人,像宫紫媛这种人,也敢豁上性命去报偿此恩。当然,那一战之后她对张烈的观感,恐怕会降到极点。   这次交换过后,张烈与宫紫媛一同离开坤元山洞天福地,向魔染之土飞遁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一句话都没有言说,因为宫紫媛在飞遁的过程中,头顶之上烟岚隐隐,半晌,轻轻咳出一口血来,脸色上却变得更加红润一些了,明显得张烈魔经之助后,针对性的化解内伤,颇有其疗效。   这一路行来,张烈的飞遁速度都没有提升到多快,算是为宫紫媛护法了,宫紫媛疗伤完成之后也领这个情,向张烈执一道礼,而后向他讲述起这几年闭关,灭魔洞天的整体形势走向。   “之前两千多年,师尊与余师叔联手,建立这灭魔洞天囚困天下魔道,想要为此界斩除毒瘤,在很长一段时间甚少有外界修士、元神高手敢于加入这灭魔之战,甚至有不少人认为道魔之间相互依存,犹如天地阴阳不可分割、师尊与余师叔他们是逆天而行,但是近几百年以来,随着灭魔洞天内恶劣的环境消耗以及魔修间的彼此争伐,形势渐渐改变,也有越来越多的元神修士觊觎这无量功德,想要加入进来……”   这种形势对于离尘子与余道人来说是有利的,因为无论后来者怎样分润,只要能剿灭群魔,他们的道业与功德积累也就完成了,凭此功德足可以飞升成仙。   离尘子是杀孽太重,正常的飞升天劫他想要渡过并不难,但是剑修天劫本重,劫上加劫的话离尘子也难以接下来。   他是剑修,论生存能力毕竟不及那位九劫血魔。   余道人则是纯粹打算以功德证道,平步青云了。   而这样庞大的无量功德,对于寻常元神修士来说,也是可以延寿的,推迟万载天劫的降临。   因此,除了那剑一以外,离尘子剩下的三名最出色弟子身后,都有元神地仙的影子。   对于这一点宫紫媛也没有什么避讳的,隐隐间点出自己背后家族老祖的存在。   元神地仙,化神境修士,神宰于气,至此摆脱寿命限制,不过从此劫雷滚滚,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境界的修士,大多都是地道元婴境,也有一部分遇到极大机缘的人道元婴境修士,修炼到他们这个地步只差一步就可以完成修仙者最大的梦想飞升了。   因此在人间几乎就见不着,不是潜心修炼,就是在祭炼渡劫宝物,有些元神修士为了自己的道途甚至与家族宗门切割,家族宗门被灭他们都不再出现。   万载修行,只为成仙。   现在,在这几位元神修士的加入之下,坤元山方面的力量空前强大,不断攻入灭魔洞天中,占据一处又一处魔窟洞府作为立足之地,据宫紫媛所说按照现在这样的形势,只要再过百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彻底剿灭整个灭魔洞天,让乾坤圣魔老人再也没有回避的余地。   在言说到这里的时候,宫紫媛神色振奋,她从入道之日开始,就是不断修炼,飞剑斩魔。   能够剿灭灭魔洞天,经历这样波澜壮阔的宏大历史,对于她未来的道途,有着极大的助力。   “张道友,我知道你是来帮九师弟争师尊的道统的,我与九师弟的感情也很好,但这是道统之争,有进无退,你见到九师弟后与他说,放手来争来抢,全力过后无论谁胜谁败,他都是我的九师弟,师姐绝不怨他。此去西方三千里,就是余家所占据的大阵了,太昊剑门以及你血盟修士都在那里,你我后会有期,希望我们可以并肩作战。”   同行的最后,宫紫媛向着张烈执剑而礼,英姿飒爽,明艳动人。   “宫道友还是要小心,此去道魔决战,你身上还有内伤,莫要损及根基才是。”   张烈执礼客气了一句,而后两人才分道扬镳。   张烈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先处理了自己袖中的天意魔刀,否则辛苦炼制了此宝,不但于自身的战力增长无益,反而还要分出一部分法力来压制它。   “这一路上我细细想来,最好的破解之法还是以祭炼符宝之法,从天意魔刀当中分裂出几张宝符,不但可以有极大的威力,还可以削弱魔刀元气,降低它的凶威。”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至少需要一位六阶顶峰甚至七阶的制符师,这样的修士大多数已经是元神修士了,可不好请动啊。”   张烈潜心修道五百年,为了化解瀚海幽冥两界的世界本源之力灌体,他分心于丹道、炼气术、剑术、炼剑术、阵法之道,双修之道,并将这些领域都修炼到了自身境界的极点,以他的状态去对照其它修士是不合适的。   事实上能够将修仙百艺修炼到六阶上品乃至于七阶的,几乎全部都是元神修士,元婴境的修士没有那么多的心力时间以及资源。   在宫紫媛的指向之下,张烈很快飞到了余家的阵线,血盟修士、太昊剑门修士见到张烈后,士气大涨。   尤其是血盟修士,以为张烈这些年的闭关是化解内伤去了,对于张烈之前的搭救怀有着感激之情,再加上太昊剑门的实力,可算得上是恩威并济,对血盟修士的指挥如支臂使了。   手下之人真心的做事,与被强力压迫着做事,两者毕竟是不同的。 第五百三十三章:由情生孽,仅在执念   对于张烈的及时返回,余则晨也是大喜过望,毕竟是天下正道排名第十的顶尖高手。   虽然张烈这个天下排名第十,还并不被通玄界的修士广泛认可,那对于自己一方的士气提升也是有好处的。   “余兄,灭魔洞天中可有六阶顶级甚至是七阶的制符师?”   对于余则晨,张烈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言道。   “六阶顶级甚至是七阶的制符师?张道兄找这样等级的符师做什么?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人交谈过程间,张烈挥袖祭出那柄天意魔刀,三魔合一,凶吉难明,余则晨也是上下观视许久之后,方才摇头感慨道:   “好一柄至凶至厉的魔刀,张道兄是要以符宝之法削弱它的本源,便于驾驭?”   符宝之法,原本是高阶修仙者留给后辈、弟子的一种遗产,通过分割自身本命法宝的本源之力,留给后人一种跨越自身境界杀伐能力。   余则晨毕竟是师出名门见识高深,很快就联想到了张烈寻找高阶制符师的目的。   “的确,如此至凶至厉的魔刀,留在你的手中也就罢了,真的传给后人,未必是什么好事。不过,张道兄你是自己人,小弟也就明说了,我家余老祖虽然也有六阶境界的制符造诣,可是论及真正符法精湛的,还是要数五师姐宫紫媛宫家的那位老祖。”   若换作旁人,像这种话余则晨是绝对不会说的。   那位宫家老祖与自己身后的余家老祖,同样都精通于符法之道,只是余道人是兼修,而那位宫家老祖是主修,在修为在底蕴上余道人都要胜过那位宫家老祖一筹,但是在符法领域上,却要逊色几分。   双方是某种竞争的关系,要知道在此界炼制六阶上品灵符乃至于炼制七阶灵符的材料,都极为珍贵。   能够多练习一次,符法上的造诣领悟就会提升一分,所以无论是宫家的人还是余家的人,若有机会都会全力给自家老祖招揽生意。   但这一次,余则晨却是站在自己师尊以及自己的角度上考虑——炼制这几张七阶法符,固然能让自家老祖在符法造诣上有所提升,但若由宫家老祖出手炼制出更多更好的七阶法符,却对现在灭魔洞天内的整体形势,有着增益。   “紫媛道友身后的宫家?”   张烈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回到宫紫媛那里去了。   “事不宜迟,这件事情余兄你就帮我代为联系吧,该花灵石花灵石,只要能制作出上好的符咒就行。”   符咒,比之法宝,成本低廉、激发简易,制成之后赐予弟子,很多时候可以护身保命。   而命是最宝贵的,有命才有一切。   “好,小弟去去就回。”   说着,余则晨脚下生云,直接就去寻找自己五师姐宫紫媛了。   这段时间,整个坤元山都在向灭魔洞天发动总攻,不断的消灭魔修,斩除乾坤魔祖的臂助。   血盟与太昊剑门的修士也屡屡参战,各有不少损失,也有不少收获,整体上在张相神的主持之下,是没有出现大的乱子的,张烈的六弟子张素在战役中受伤不轻。   但以她那种明犀锐利一往无前的性格,别说受伤,没有死在战场上张相神就已经是倾尽全力,张烈只会感念而不会怪罪。   趁着这个间隙,召唤过来几个就在此地的弟子,张烈观察他们的状态,同时教导告诫他们各自修行上的错漏。   如此过了数个时辰,天外突然有一道符咒飞来。   张烈伸出两指一夹,神念扫视,只见是余则晨的传书,他提供了一个地址方位,其它的并没有多说,看样子请求炼制七阶符咒的事情颇为顺利。   张烈又对四周的弟子们言说嘱咐了一番,而后就人剑合一化为一道光虹遁去了。   半个时辰后,剑光飞遁于魔染天地之间。   张烈来到了一处山形奇峻之地,在一株枯朽老树的下面,宫紫媛、余则晨两人都执弟子礼站立。   在两人身前,有一个老婆婆佝偻站立着,她看上去完全没有元神地仙修士应有的气度模样,身着百衲衣蓬头垢面,佝偻着背,赤足着地,消瘦无比,加之面上笑容不改,慈祥而卑微。   这般样子,无论怎么看怎么像凡人市井,无子孙赡养,而以乞讨拾荒度日的老乞婆,一般无二。   但是随着修为境界到了,张烈却是清楚,元婴真君霸气慑人,威压一方,而玄黄世界的元神修士,却大多都是眼前之人这般的状态,身化万千隐匿于凡尘,借此躲避天道劫数。   老婆婆仿佛感受到了张烈的目光,抬起头来,双方目光对视,她的眼中,一片朦胧浑浊,恍若寻常山野老妇般,不复少年之清澈。   但是双方目光相接,张烈就可感受到,她的双眼中,仿佛有两轮七彩的漩涡,要将人的神魂抽离,摄入其中一般。   “哼……好可怕的神识力量,是主修神识的元神修士。”   张烈低声闷哼一声,强行移开双眼,心中却是清楚,这种主修神识修士的诡异可怕。   在张烈下意识观察这位宫家老祖的同时,这位宫家老祖也在观察张烈,刚刚的目光对视,张烈吃了一个小亏,因此这位宫家老祖所探查到的,反而比张烈更多:   “他的元神已成长成真人大小,法力无比深厚,看来这天下第十也算不负其名,神识强大又与肉身密切契合而整体气脉体系又寄托虚空,无时不刻不在撷取天地灵气、虚空传法。而且元神纯粹遍布窍穴,大概九千四百六十二窍,窍穴内有金芒吞吐激荡,随时冲刷而出,各窍之间脉络相连,与血肉骨骼紧密相融,收纳血肉精华……更加奇特的是,此子的元神上竟然裹着一件法袍,此袍分化亿万气机禁制,勾连成重重阵图,随时可如千军万马般排兵布阵而出,自有无穷玄机奥妙。看来此人不仅是个剑修,而且还尤其擅长仙家阵法,比余老鬼也许还有所逊色不如,但怕是已经超过大多元神修士很多了!”   神识、法力、肉身,剑气、阵法、宝物,张烈也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眼之间,自己就已经被眼前这个老婆婆看了个底朝天了。   他心中隐隐有所感应,但也只是对眼前这位前辈修士更加的尊重。   “晚辈张烈,见过前辈。”   御剑而落,遵守作为修行晚辈的礼仪。   那位宫家老祖见张烈这般态度,也是满意地点一点头,道:   “天下第十,果然自有其风采气度,但是作为老前辈我倚老卖老的说一句,窃运观天宗的那些贼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个天下第十,鬼修魔修不算,妖族巨擘不算,甚至就算天下正道修士当中,有许多元神修士游戏风尘,不计自己的虚名得失,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面,窃运观天宗不敢得罪他们,最后就拿你这无依无靠的小辈顶缸,这点你要心里明白,不要以为只靠自己剑厉剑狠,就可以力压天下修士,要以道德作为立宗之本,可明白了?”   “多谢前辈教诲。”   对于这一番说教,张烈倒并不觉得有什么,若是敌对的元神修士,他此刻已经挥剑出鞘了,但是己方的长辈元神修士,被对方说教几句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何况,现在又的确是有求于人。   说了这一番话后,见面前道人依然态度恭谨,宫家老祖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宫紫媛又看了看张烈,继续言道:   “是你要分割一件魔宝,炼制几张符咒?把那件魔宝拿出来看一看。”   在宫家老祖的低语间,张烈祭出天意魔刀,控制着它,飞遁至眼前老者近处。   “的确是一柄凶厉绝伦的魔刀,原来你是要分割它的本源降低它的凶性……”   言说到这里时,宫家老祖便不说话了。似乎是在心中不断的计算着什么,慢慢闭上了双眼。   数个时辰之后,宫家老祖睁开眼睛言道:   “我大概可以分裂它的本源炼制出四到七张符咒,每一张符咒内都封着七阶法宝的威能,并且可以反复祭炼使用,但是分裂出来之后,此刀就算是大半损毁了,还可以再用它发出一刀,一刀过后若不斩杀元神反补刀源,立刻损毁。”   “另外,炼制七阶符咒还需要七阶灵兽皮毛,碧潮石、万年寒铁精英、太白金星石、万重水柔晶、九色芝兰、七宝彩莲、龙须根、万年紫藤花……”   宫家老祖说到这里时,张烈却是无奈苦笑。   “前辈,您说的这些灵物,我一时之间去何处筹措?”   “嗯,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这样吧,这些灵物我宫家倒是皆有,但是炼成了七阶符咒后,我可要从中拿走其中一两张作为报偿,你看如何?”   “这个是当然的。”   若不炼成符咒,这柄天意魔刀便难以御使,还要消耗张烈自身的部分法力压制,无论怎么算,只要对方不开出过于难以接受的条件,这符都是要炼制的。   “好了,既然你同意此事,那就和余小子暂且退下去吧,大概半年之后符成之日,我会唤你前来。”   “多谢前辈。”   “宫前辈,晚辈告退了。”   余则晨,张烈各自告退。这里,只留下山石古树以及宫家的两名顶尖修士。   此时此刻灭魔洞天内,道魔争锋正推进到紧要处。   无论余则晨,还是张烈他们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   至于宫家老祖以及宫紫媛,炼制七阶符本身就是对宫家对宫家老祖有着好处的,当然不惜为此花费心力时间。   “那个张家小子,的确是出类拔萃,内外道法修为,剑术阵法,俱是十分出色。你们这一代人中,现在来看他就有三四成的把握有望飞升。”   突然间,听到自家老祖这样的话语。   宫紫媛微愣,想不到自家老祖经过刚刚那么短时间的接触,对于张烈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可是,老祖,您不是说,他的那个天下第十的名头作不得数?”   “哼哼,怎么做不得数。从古至今,有几个元婴修士能够上窃运观天宗的十大高手名单的?过往数万年以来,元婴九层的陆重算一个,元婴九层的剑神钟隐钟神秀算一个……紫媛,虽然你的修道资质极好,我不该轻易动摇你的向道之心,但是你还记得老祖当年是怎样修道今日的境界的?”   闻言,宫紫媛执礼却不言,因为那是宫家极为难堪的一件丑事,现在无数宫家子弟想要隐瞒还来不及,又怎会轻易提起。   “我本是宫家嫡女,修仙资质也是极为了得,本想全心长生大道,奈何那时宫家已经衰弱,不得不与一纨绔子弟结为道侣,婚后我为他生下七个儿子继承家业,而我也得到了足够的修炼资源,一步步走到今天。”   “数千年过去了,我的那些儿子、孙子孙女,都已然尘土相归,只有我一心求道,金丹、元婴、化神,一步步修炼到了今天,并且最终执掌了整个宫家。”   “紫媛,以你的资质有机会冲一冲地仙境界,但是除非有极大的机缘,否则你未来想要修炼飞升的把握是很低的,陆重玄当年可以带着妻女飞升,钟隐可以跨界施法带自己师妹飞升上界……一旦飞升,天地从此大不同,你到底该怎样求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老婆子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修炼成仙,长生不死。   对于碰触不到的人来说,这八个字还比较容易放下,但是对于仅仅只差半步的修士来说,数百上千年的追求就在眼前,就算是宫紫媛,也一时间神色变化。   修道中人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   道侣,合籍双修!纯为修道捏在一起的两个人、乃至互相采补合乎天道的男修女修,就这么一回事!   除了修道,什么都不能给予对方!   一旦其中一方真的动情,反而是损人道基,由情生孽,最易转为执念魔障,甚至双双坠落魔道。 第五百三十四章:以长生为念破损剑心,万魔源气   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张烈接到了符咒传讯,前往之前约定之地,获得七阶法符。   在那棵大树之下,张烈时隔半年再一次见到了宫紫媛,这一次他却吓了一跳。   因为今日的宫紫媛,再也没有昔日那种明犀锐利无物不破的神采风流。   那棵大树在今日开满了黄花,宫紫媛站在树下却神色疲倦,之前她身负内伤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而今她内伤尽复剑心却已不全。   “以你的资质,无法飞升。”   “一旦飞升,天地从此大不同……修炼成仙,长生不死!”   “紫媛道友?”   “啊!”   耳边突然间听到这话语声,宫紫媛轻呼一声陡然回首。   这一刻,张烈在眼前这名女修的眼中,竟然看到了恐惧,一名无畏生死的女剑修满眼恐惧。   “啊,原来是张烈道友,你,你是来做什么的?”   宫紫媛很快的调整自身身心状态,但是张烈却知道对方的心境已经完全乱了。   半晌,只能笑了笑道:   “打扰紫媛道友了,我来此地向宫前辈求教一件事情,然后就离开。”   他没有提符咒的约定,免得宫紫媛尴尬。   然后,张烈进入此地隐蔽的洞府当中,取出符咒后就迅速离去了。   在张烈离去之后,那位宫家老祖将宫紫媛唤入洞府当中。   有些怜惜地轻抚着自己最喜欢小辈的脸颊,注视着宫紫媛的眼睛轻声言道:   “紫媛,老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会让你很遭罪,但是以长生为念破损剑心,你以剑修秘法强行弥补凝聚,这样,进,你可以得离尘子的剑仙道统,退,你可以为他人妻妾,一样有望伴随刚刚那个张家小子飞升。”   “虽然这样做,最严重的情况下会导致你心神分裂,但是只要飞升了上界,只要飞升到上界,那里有奇功妙法无数,不愁找不到化解之法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你要遭一些罪了。”   一边言说着,宫家老祖的双目当中一边扩散出七彩的光虹,注入宫紫媛的眼中。   这位宫家老祖却是为自己的后辈做出决断了,她将自己修炼大半生的神识之力注入宫紫媛体内。   这样宫紫媛虽然会精神分裂,但却可以创造出一个强大的女剑仙,以及一个可以屈意逢迎元婴后期女修士,宫家老祖认为只有这样,宫紫媛飞升的把握才是最大的。   至于精神分裂,痛苦不堪,以这点痛苦为代价换取飞升的机会,无数人愿意,再大的伤害,在长生不死的无尽寿数中,也可以慢慢修复。   另一边,张烈虽然觉得宫紫媛的状态有一些异常,但是人家元神长辈都没有办法、没有处置,张烈也不会主动越俎代庖,他返回驻地之后,召集起弟子,开始分发七阶法符。   这半年的时间,宫家老祖宫婆婆一共分割炼制出七张法符,她留下两张,剩下的五张全部交给了张烈,可以说是非常公道了。   洞府当中,主座之上。   张烈取出一张符纸,向其中注入一定神识法力,使之进入半激发状态,那张黄色的符纸,转瞬化为了一柄狰狞、旋转的弯刀。   “这是为师用了不少功夫,请人炼制出来的太乙金刀神符,这张灵符品阶达到七阶中品,是我们这一脉最珍贵的宝物之一,威能足可以灭杀元婴,威胁元神之辈。”   “今日便赐予你们各自作为护道之用,要用心培炼谨慎使用。”   七阶符咒不是七阶法宝,而张烈门下的这些弟子又皆是道法根基深厚之辈,收好之后以元婴之火培炼温养,可以降低使用时的法力消耗,提升威力,增加使用次数,提升控制力。   可以说这五张太乙金刀神符,已经有些不像是符咒了,有些半符咒半法宝,可多次激发。   “师尊,如此宝物,您老人家留着使用吧,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还需要您的庇护。”   云梦瑶最是温柔乖巧,能说会道。   在在场其它人都还在目光炙炙的把玩着手中发到手的符咒时,只有她率先转过念头,这样说道。   “唉,为师手中法宝无数,多此物一个不多,少此物一个不少。另外,老五,你不许把你的这张符交给你妹妹,否则刀剑二气冲突,怕是俱毁的结局。”   老五张楚本来是有这方面的心思想法的,但是一听张烈这样的话,顿时熄了此心。   看着下面的弟子,将宝符都收了起来,张烈感到有一些放心了,毕竟都是相处了几百年的弟子,族长张相神有元婴珠护身保命,自己的这些弟子现在修炼地煞秘术杖解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就先以这七阶宝符庇护起来吧。   免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有所损失,自己数百年心血,尽数白付。   ……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各个方面力量的通力合作。   在灭魔洞天之内,道魔相争的形势渐渐向正道一方倾斜。   离尘子、余道人二人统御着灭魔洞天内本土的灭魔修士作为主力,他们福泽绵绵,根基深厚,在两位元神祖师的统领下,一次又一次击溃魔道力量的汇聚。   另外还有随着优势形势汇聚而来的势力,南紫府洲周家势力,北紫府洲宫家势力,玄阴教、太昊剑门,这些其实都算是此类,只是离尘子、余道人二人似乎也不介意他们来摘果子,在这种默许的态度下,正道一方的综合力量越来越强盛。   这一日,终于还是到了最终决战的时候。   冲天而起的剑光,灵光,浩浩荡荡,恍若天穹破裂天河坠落凡尘,不落于地面,漫天飞舞,又仿佛是一条玉龙,傲啸嘶吼,破灭万象。   现在,正道修士已经将大部分的魔道修士逼迫到灭魔洞天中的一角了,剩下的这些残党,在乾坤魔祖的催动之下,爆发最后的法力,嘶吼着飞天而起,与正道修士死斗。   其实,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魔?   无论是玄月教、太昊剑门,恐怕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正道宗门,在坤元山镇压天下魔道这两千多年里,世间又有无数魔道滋生成长。   恐怕真的是像许多元神修士所认可的那样:道魔之间相互依存,犹如天地阴阳不可分割,有善就会有恶,永远都除之不尽。   然而,坤元山的做法又的确将世间魔道洗涤了许多,这两千多年以来新生的魔道,远远没有两千多年以前,那些魔修纵横天下时,为恶深重了,只能说就像衣物一样,脏了就洗,洗了又脏,脏了再洗,洗了再脏,但终究不可能因为它终究会脏而不去洗了。   漫天剑光穿梭乱杀,张烈身处其中,找一些魔道元婴修士捉对厮杀,但是大部分的心神却放在外部环境,以及自己的那几名弟子身上。   乾坤圣魔老人,这位万载一遇的魔道大能还没有出手,在近段时间的几次战役中,他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出手,只是,很巧合的都与张烈避开了,让张烈无缘一见这位魔道真尊的风采。   乾坤圣魔老人身兼十大魔功,同时张烈知道他精通于移星换斗道法,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有那霸道法力,同时兼容十大魔功,却不受反噬之害。   “张道兄,你的这几位弟子教得真是出色。”   就在这个时候,余则晨在御剑厮杀间飞到相对近处,向张烈这样传念。   无论是解五娘、云梦瑶还是上官横,竹玉心,亦或张楚,皆是表现得出类拔萃,因为血盟与太昊剑门的加入,也让余家势力这一支,在这段时间的战役表现中极为出色,没有其它缘故,就是绝对实力增长了,自然就可以有更好的表现。   其次则是他四师兄周宫良所带领的势力,再次才是宫紫媛、剑一他们,后两者在这段时间的表现,只能说是规规矩矩。   余则晨之前一直说,并无争夺师尊道统之心,但是现在利益摆在他的面前时,他也是兴奋、贪婪,这才是修士正常的表现,就算是神仙也是人修成的。   对于余则晨的传念,张烈不置可否,然后随意问道: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当年离尘子前辈和余道人前辈,他们是以何物引得天下魔修尽至于此的?魔修何等狡诈,若是寻常之物,也难以让他们轻信吧?”   随手挥剑,斩杀两名魔修,乾坤魔祖没有出手,张烈就不会倾尽全力,而在常规状态下,寻常的元婴魔修实在难以给他带来压力。   “……这个问题本来是我宗门禁忌,但是事已至此了,就算说与张道兄其实也没有什么。当年,师尊在此地域发现了一道万魔源气出世,就是由无数邪魔彼此厮杀最终消亡,所融合而成的一道魔道真元,这个不是谎言,是真的。当时师尊与我家老祖也无法处置此事,虽然暂时设阵困住,但是那万魔源气精气狼烟,根本就困不住太久。”   “最终师尊与我家老祖,商定起建立灭魔洞天的计划,以九天十地封魔大阵困住万魔源气,引无数魔修入局,连魔修带魔元,一同斩灭!”   得到了余则晨的传念,张烈想了想皱眉回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材地宝中的万魔源气是魔道至宝,魔道修士得之可以将之炼化,大增法力直至元神九层飞升境界。”   “是啊,就是如此,但就算是乾坤魔祖得了万魔源气,炼化,法力大增,师尊也有足够的信心正面击败他,没有人炼化的万魔源气是无法被斩灭的,但是有人炼化过的万魔源气就不再完美,就可以消灭了。师尊曾经说过,就算乾坤身兼十大无上魔功,我亦可以一剑斩之。”   这里的一剑,对应的是乾坤魔祖的十大魔功,并不是离尘子说,自己一剑就可以斩杀对方。   身为天下第一剑仙,拥有这样的自信无可厚非。   那位宫家老祖说,许多元神修士游戏风尘,不计自己的虚名得失,但是窃运观天宗的那个榜单还是很有含金量的,至少离尘子天下第一剑仙的名号真的是杀穿天下,纵横无敌夺得的。   “可是,可是……如果乾坤魔祖最大的依仗,并不是他那一身十大魔功呢?”   这句话张烈并没有说出口来,因为事已至此,这个假设已经没有意义。   尽管随着道法修为的增加,他心中清楚的知道,乾坤魔祖之所以要修炼十大魔功,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有九息服气这样的练气术,导致魔道根基不足,无法正常修炼移星换斗神禁的后半部。   以此界的十大奇诡魔功来置换掉移星换斗神禁的前半部法力,是划算的:血影神功,九转阴阳练气诀,九转金身回阳功,天魔炼魂,灭玄魔雷功,噬影遁法,天识轮转功,雷殛苍生诀,神煞七杀功,万化虚空真元法,每一种都有无穷妙用,张烈若是仅仅只有天罡道法移星换斗这一部道书的话,恐怕也会选择以十大魔功来转换掉前半部道书修炼出来的霸道法力,换取更加繁复的魔道神通。   最重要的是,如果道法积累不够的话,想修炼成移星换斗后半部,实在太艰难了。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添注寿算,子复何忧?希望那本道书的后半部分和我推想的并不一样,不然时局至此,怕是真的连逃命都难。”   张烈神识扫荡,只见四周漫天的剑光杀伐,血染魔土,但是魔修依然是抵抗、厮杀,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困兽犹斗,更见凶狠。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无尽黑暗魔气,横贯天地,璀璨辉煌!一时之间,十万里方圆,所有一切,全部被笼罩在这片黑暗魔气当中。   与此同时,虚空中传来这样一声低语:   “离尘子,你我已经相争两千多年了,也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看一看到底是你的飞剑凌厉,还是我的神功玄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乾坤圣魔老人的出手,四面八方所有的魔修就好像是疯了一样,开始了疯狂的冲击,两千多年的封闭,他们早已然将乾坤魔祖视为神圣,认为身死之后,英勇的魔魂会归于魔主,得到无尽的享乐。   另一边,一道凌厉绝世的剑光冲霄而起,尽管整个灭魔洞天之内有着数位地仙元神存在,但是在此时此刻,乾坤圣魔老人的眼中只有离尘子,而离尘子也是一般:   那是兴奋,激动,那纵横天下后的万载寂寞,以及终有一人可以放手一战的快乐。   在这一刻,张烈突然明白了,其实这两个家伙早就可以飞升,但是他们不愿,越强越是可以在飞升中获得最大的好处,他们都想在人间跨出超越元神九层的那一步,而后飞升升华性命,获得完美基础。 第五百三十五章:罗睺计都、日、月、水、火、木、金、土合称九曜,震古烁今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在没有拿起剑的时候,离尘子风度优雅从容,更像是一位不求闻达的智者,也像是一位已厌倦红尘隐退林下的名士。   但当他执握起长剑时,那股透体而出的强大剑气,令灭魔洞天内的所有活人都心生寒意。   天穹之中没有云彩,放眼望去,仿佛是浸透着无边无际的血红。人发杀机,血染苍穹。   张烈望着那道自西而来的剑光,仿佛是看到了一座高山。   一座如山如岳的剑山矗立在天边,透发出苍劲古老的力道,氤氲着无边淬利,直冲穹顶。其上所有山峦树木,一叶一草,无论曲折刚柔,悉数锐利如剑,锋芒刺目。其中通体还浸透了鲜血,如同一条条山泉蜿蜒流下,汇入下方血河之中。   剑是凶器,终究不免杀人染血,天下第一剑仙,更是从无数尸山血海中走出的豪雄。   魔虹东至,万劫无生。   为了克制离尘子的剑术,乾坤圣魔老人兼修十大无上魔功,因为那种极度集中完美控制的剑道杀力,是最为克制移星换斗神禁的,根本就无法挪移变化,乾坤魔祖想要取胜就只能废除此功。   而十大无上魔功当中,既有万化虚空归元剑术亦有化血神刀刀诀,只见漫天似刀似剑的利芒流转,它们如龙如蛇,如曲如直,肆意游走,利芒闪处,就连天空中纵横的雷霆闪电也相形失色。   了解剑术,破解剑术,东西方剑光利芒相撞,一时间简直就像是光暗大冲撞大爆炸一般。   轰鸣爆炸令整个天地为之失声,而后恐怖的冲撞波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似乎将天都捅出了一个窟窿。   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下,许多修为不够的修士甚至被冲击得漫天乱飞,下方的交战虽然依然在继续着,但是绝大多数人的心神都落在了这场旷世之战上。   到底是天下第一剑仙离尘子更强,还是乾坤圣魔老人魔功无敌?   这个疑问存在几千年了,而在今日似乎就快要有答案了。   离尘子御使的是一柄式样普通的长剑,但却因为御使在他的手中,成为剑中之神,一挥之下,其后万千剑光景从。   乾坤圣魔老人御使的是一柄似刀似剑的怪刃,据说原本他的本命法宝是一件法旗,荧惑人心,更可接引周天星力增幅自身功力。   可惜,用法旗是斗不过离尘子的,乾坤圣魔老人也只能更换本命法宝,使自身可以施展出更加强大的杀力,借此对抗顶级剑修。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就算有心关注,神识也难以跟得上,看得是莫名其妙不说,更有甚者没过多久就出现恶心、呕吐、这些神识消耗过大导致的症状,然后就被在场的敌对修士所斩杀了。   渐渐的绝大多数正魔修士反应过来,修为差距太大太多了,就算强行关注领悟也没有意义,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还是该先顾着自己的性命才对。   但是对于在场一些元婴后期修士来说,哪怕仅仅只是能看到捕捉一鳞半爪,就可以获益无穷。   而张烈是其中眼力最好的那个,昊天法目叠加昊天镜让他可以相对清晰完整的观看完整场战斗。   “离尘子前辈的剑术,来源于天下九域七洲之地的剑术道统,但最可怕之处在于,他在练剑上一心一意专注虔诚……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这是我在他的剑术中所看到的,离尘子前辈的人生中定然有着极为精彩动人的故事,否则无法修炼出这样精彩的剑法。”   “反观乾坤圣魔祖师,一身万化无极十大魔功,诡秘凶猛,的确是当世魔道顶尖人物,但是比之离尘子前辈的绝世剑术,就略逊色二三分了,现在还看不出来差距,但是十二万招之后,恐怕就会出现差距了。”   张烈能够隐隐感应的出,在场其它元神修士当然也能,因此,正道修士的士气与攻杀越发凶猛,斩魔诛邪维护天地正道,证得天地功德。   但与此同时张烈向门下弟子传念,让他们隐隐后退,他自身所修的道法与乾坤魔祖同出一脉,如果自己所推想的是正确的话,那么如果乾坤魔祖已经修炼成移星换斗的后半部,他今日的无上魔威恐怕会威压天下。   张烈传念给张相神同时暗中命令五大真传弟子后退,所使用的手法极为隐秘,让他们退到攻击阵法的发力节点处,在这个节点,既可以是发力抢攻,也可以是及时后退,无论进退都是完全可以解释得通。   元神九层巅峰境界的修士,神念运转、法力运行、术诀变化,如是种种皆快迅绝伦,皆不是凡人甚至寻常元婴修士可以想象的。   离尘子与乾坤圣魔老人相斗数万余招,却是转瞬即止。   离尘子陡然撤剑而退,无数剑光在其周身盘旋游荡,仿佛是一道永恒无尽的剑气天河。   “你的手段,仅限于此了?”   张烈能够看得出内容,离尘子当然绝不可能感受不到,双方继续如此战斗下去,十万招之后,乾坤魔祖必败。   “天下第一剑仙,仅以剑术而论的确是天下无双的神技,这一战是我败了。”乾坤魔祖虽然这样言说,但是面上却浑无颓色。   这名临空虚立的老者穿着白色法袍,脚踏白袜芒鞋,腰脊稍有佝偻,脸色黧黑,饱有风霜,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强大感觉,魔道当中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敢于直视!   因为面对魔祖你只能跪着,若无恩赐,敢于抬头直视者将万劫不复。乾坤魔祖另有另一个名号,称为万劫祖师,可见其手段的酷烈残忍。   “看来你还是有其它什么魔功绝学,但是我敢保证,下一招时,你必死无疑!”   离尘子的目中神光闪动,映着长剑寒芒。   杀剑一出,必杀必胜必死,这是天下第一剑仙的绝对自信。   轰隆!   四周的云浪爆开,离尘子的身形冲天飞出,裹挟着道道浪涛,如一条来自太古时代的洪荒蛮龙,冲杀而至。   剑光分化施展至某种极境,人影也是随之变幻,明明只有一人挥剑攻击,但在这一瞬间,剑势快到极致,竟如同数百成千上万个离尘子在同时出剑,从四面八方破空斩出。   凛冽的杀气,弥散开来。   唰!   万剑归一,顷刻之间,这一式剑招便如同垂天之云一般降临下来,剑光缥缈而灵动,已非凡俗之招。   只此一剑,堪为神技!已然是不属于凡尘世俗的上界杀招。   “这一剑的变化,就算是在上界也堪称剑道杀招了。我挡不住,破不掉,躲不开,果然是必死无疑。”   身穿白色法袍的老人抬起头来,而后其身躯在这剑光笼罩之下一寸寸的崩解破碎并飞灰。   乾坤圣魔老人,死。   下一刻时,离尘子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世界落下,却是有些失望的收剑,一场绝世名局,必须要有两个实力相当的绝世棋手共同完成,余道人想要功德飞升,他离尘子可是想以自身剑力达到“修剑至极,裂天成仙”飞升的。   在古老典籍中有着记载,修士飞升上界,有两种形式,一个是虹化飞升,一个是肉身成仙!   虹化飞升,就是在飞升的过程中,通过接引仙光,重塑肉身。   肉身成仙,就是本体不需要怎么变化,通过仙光滋润强化,飞升成仙。   这两者,在飞升典籍之中的记录,那肉身成仙远远高于虹化飞升,因为那肉身成仙,乃是本体不变,到了仙界,潜力无尽,更加的适合修炼。   其实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同等量接引仙光的情况下,前者需要将原身焚毁重塑灵躯,而后者则是在原本极高的基础上进行补缺,高下立判。   但是对弈两千多年的对手,乾坤圣魔老人就这样死了,离尘子虽然不甘,但是一身剑气也是只能回落,他总不能屠杀了在场所有人,以激发提升剑气。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外罩黑袍内里白衫的离尘子虚空而立,却骤然见到整个灭魔洞天的天穹之上,布满璀璨群星。   在这其中,有九颗星辰突然绽放出无尽的光芒,七颗强盛,两颗稍弱与此同时,站在群情激奋士气飙升的正道众修之间,张烈的身躯隐隐战栗,既是兴奋也是恐惧: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添注寿算,子复何忧?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功法,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逆天改命,不可思议的功法!”   “罗睺,计都、日、月、水、火、木、金、土合称九曜,寄托性命,九曜星神,功法大成,不死不灭……”   虚空之上,离尘子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他挥舞手中似刀似剑的怪刃,一击扫中在离尘子的身上。   剑火迸溅,离尘子的身形如同青烟一消散了。   但是那名白袍人仍是直立不动,他的神色不变,只是手中那柄似刀似剑的怪刃之上,却有一滴滴鲜血,自尖锋上缓缓滴落。   “这怎么可能?”   离尘子在另一侧现身而出,这个世界上出现过各种各类替死类的功法,但是从来都没出现过起死还生,甚至是肉身都碎没了虚空复活的道法,这实在是已经有些突破离尘子对道法认知了。   “嘿嘿,这是我所自创的移星换斗魔功,罗睺,计都、日、月、水、火、木、金、土九星合称九曜,寄托性命,所以要想杀死我,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连续杀我九次,而且每一次都必须让我形神俱灭,我才会死亡!”   “离尘子,两千多年了,若是没有你的磨砺,若是没有你和余道人将万魔源气交给我,我也不可能修成这门功法,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的。”   起死回生一次之后,乾坤圣魔老人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许多,从六十多岁的老者状态,变化为了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状态。   性命寄托之术,玄妙已极。   “圣祖神功,震烁古今,天下无敌!”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乾坤圣魔老人突然于不可思议间复活,并且重伤离尘子剑仙,正道修士处于茫然的一刻,四面八方大地缝隙当中,突然又一次涌出大量的魔道修士。   他们口中高呼着赞诵乾坤圣魔老人的话语,同时狂热的向正道修士进行冲杀。   前赴后继,殒身不恤。   与此同时,一道接一道巨大的法力气柱冲天而起,极邪、极恶、极凶,共有七道。   这七人分别是拥有元婴后期顶峰法力,战力之强不逊色于寻常元神修士的魅魖四将。   以及乾坤魔祖座下修炼至少两门十大魔功的元神魔修左右金童与天罪古魔分身。   “你竟然成功分离出万魔源气,将之渡化给了自己的左右金童?”   离尘子一看下方的形势,顿时间就想到了这种形势唯一发展的可能性。   万魔源气一旦开始炼化,就是极难分离的,想不到乾坤魔祖竟然真的做到了前人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   “嘿嘿,老祖的神功威力,远超尔等的想象。”   万魔源气一旦炼入体内,基本上就无法再分离了,但是乾坤魔祖在修成移星换斗后半部道书之后,拥有了九曜寄命的能力,就算身死就算魂飞魄散,依然可以复活归来,这就给剥离万魔源气提供了可能。   同时,他之所以给离尘子交底,倒也并不是得意忘形,而是在威吓对手,如果九曜寄命修炼到完美境界,的确可以每天十二个时辰之内复生九次,几近不死不灭。   但是乾坤魔祖的九曜寄命以十大魔功为基础仅只是勉强练成,罗睺,计都、日、月、水、火、木、金、土九星中的木金两星他甚至没能成功点亮,就只有七次复生机会而已,而且每死一次,都要损及元气,并且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重新修炼回来。   所以之前并不是自揭底牌,反而是虚张声势,影响正道修士一方的士气,为了今日这一战乾坤魔祖他同样也是已经布局千年了。   这一战,他不仅仅是要斩杀离尘子,脱离困魔洞天,更要魔染世界,建立独属于自己的魔域世界,称仙作祖逍遥万年后,再飞升上界,给这个世界留下不朽的魔道传说。   “啊!”   正道修士的这一边,离尘子陷入危局,余道人主持灭魔洞天防止群魔外逃,周家元神修士与宫家元神修士两人,隐于暗处,以作应变。   这一刻周家那名元神老祖,却被一三丈来高的金红色凶猛法相,一拳击出虚空当中,他周身燃火,疯狂遁逃想要逃走。   乾坤魔祖座下右金童,不是弟子而是魔仆,但也因此跟随乾坤魔祖更长的时间,身兼九转金身回阳功,神煞七杀功两门魔道大法,九转金身回阳功原本仅仅只是一门恢复能力极强的邪异魔功,但因为乾坤魔祖领悟移星换斗道书别有收获,因此赐予了右金童的九转金身回阳功一次复活能力,虽然要大损寿元,但是在魔祖的逼迫下,右金童也没有其它办法,这一出手直接施展同归于尽的法门,重创周家那名元神老祖。   并且他的目的明显不仅仅是重创而已,右金童同时兼修有十大魔功之一的神煞七杀功,若是能够杀掉周家那名元神老祖,他所损失的寿元就能极大的弥补补充回来,甚至增益功力。   而另一边,宫紫媛的长辈,宫家元神修士宫婆婆被突然现身而出的左金童抓住了一只手掌,双方之间法力真气氤氲扩散,常人难以干扰影响。   左金童修炼的是九转阴阳练气诀以及万化虚空真元法,前者修成之后,体内存在一股生生不息的阴阳法力,回气无限,后者修成之后,可以消融炼化他人法力于无形,左金童的道行甚至比右金童还要更高一些。   又是成功出手偷袭,宫婆婆能够支撑到现在还没有败,已经是法力深厚了。   乾坤魔祖的身外化身天罪古魔,化生出万劫魔躯,在后方堵住正道修士退路,看这形势,竟然是斩尽诛绝、一个不留的局面。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响彻一声剑鸣。   “啊啊啊啊……”   伴随着乾坤圣魔老人一声极尽不甘的嘶吼,原本占尽上风的他,竟然又被离尘子斩杀一次。   天下第一剑仙,终究还是天下第一剑仙,只要尚且还未死,只要一息还未绝,哪怕形势危急,哪怕身负重伤,哪怕道消魔涨,哪怕此战再无胜算,我剑在手,依然敢问这世间谁是英雄!   离尘子身上的剑气在无限升起,他的斗志在无限增长,他信了乾坤圣魔老人关于九曜寄命魔法所说的话,但他就是要一人一剑,斩灭乾坤圣魔老人。   离尘子的剑气如虹,再一次提起了正道修士那几乎已经濒临崩溃的气势。   与此同时张烈出剑,剑锋直指被左金童压制的宫婆婆,双方终究是有着交情,另外如果对乾坤圣魔老人出手的话,完全进入战斗状态的离尘子,有不小的可能先一剑把自己劈了。   并且天罡道法移星换斗修炼到大成境界的乾坤圣魔老人也实在太过可怕,张烈所继承的绝学虽然远比其更多,但是在火候方面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略逊一筹。   “移星换斗,三十六天罡道法前三,果然是不负其名,果然是威力无穷,看来我对于斡旋造化的用心,还是远远不够。”   尽管已经领悟出,斡旋造化当中蕴含着无上丹道之法,修士潜心修炼它,几乎是没有成长的上限。但就算是如此,限于资质悟性不足,张烈对于它的用心程度还是不够,或者说,如果张烈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这部道书上,那他现在很可能远远没有这般的神通手段——道法本身再强,参悟不到领悟不出也是没有意义的,而斡旋造化对于修士悟性的要求,都快要逆天了,张烈更多的是想境界更高些时,再进行参悟。   宫姥姥与左金童两人之间手掌相对,彼此法力紧密纠缠,见张烈飞来,左金童不仅仅没有丝毫的在意担心,反而是在冷笑。   此时此刻宫姥姥的一身法力都已经被引出来了,双方法力紧密纠缠在一起,任何人一剑斩来,都要同时受到两人法力的汇合冲击,宫紫媛就是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迟迟不能出剑,但若是始终不出剑,再过不了多久,宫姥姥的一身法力就会被万化虚空真元法全部化去,到那个时候左金童反掌就可以杀她。   “张烈,不要出剑!”   宫紫媛横身想要阻拦,然而张烈手诀指向,青色剑虹已然斩出,直入宫姥姥与左金童之间的气机交汇结点。   在其它元婴修士的眼中,双方气机纠缠已然是密不可分无法破开化解,可是在张烈的眼中,双方犹如火焰一般彼此交融的气机,终究还是存在着那不断变幻的一线空隙的。   随着昊天法目的洞彻一切,眼前这两个在张烈的眼中已经化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元气风暴漩涡,但在这法力风暴的核心深处,却有着丝丝缕缕的细线正在沉浮起伏,若隐若现。   一剑斩落,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剑光变化,每每皆在不可能间,寻隙而入,或者化为剑丝,或者化为光虹,或者化为渺渺一个青点,最终在那元气风暴的核心处骤化剑气。   只要针对弱点,即便再是坚若精钢的防御法宝也不过是土鸡瓦犬,更何况左金童也并没有七阶防御法宝护身,噗。   “啊!”   左金童直接就被这剑光卸了一臂,然而此人也是了得,轰然一声,竟然借助这断臂之时血光喷散之际施展血遁术,立刻倒飞出去。   元神修士的元神已经成长到接近真人大小,神宰于气,即便是断臂之失也不算什么,一气回转就可以重新长生出来,这是元婴境修士都无法拥有的能力。   可是张烈御剑,杀机弥烈。   那道青色剑光迅疾绝伦的飞速跟了上去,其上剑光明耀,竟然让左金童真的生出自己即刻就会死于此剑之下的感应。   “啊!”   他复又嘶吼一声,扬起仅存的左手臂,阴阳二气流转,一股浩瀚雄浑无比的法力被轰击出来。   左右金童获得万魔源气未久,还不及炼制七阶本命法宝,因此他并没有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而是施展九转阴阳练气诀,希望可以渡过此劫。   张烈持诀于身前运转法力,那疾射而出的青色飞剑之上紫意呈现,轰然撞入左金童扬掌打出的磅礴法力当中,然而诡异的是,青蝶飞剑正面对撞如此强大的法力,本身竟然并没有被挡住亦或迟滞击飞,反而是那法力诡异消散青蝶飞剑的剑速骤然增加,锵然之间刺入了左金童的胸膛当中,钉入元神。   天道杀心之下,无人可逃,虽然左金童也有几个阴魔转生的容器,但是随着他被张烈的飞剑钉杀,那几个容器也是瞬间同死。   左金童愕然的看着刺入自己胸膛中的飞剑,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烈,伸出一只手掌指向张烈,想要说出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最后的话语,可能是别的什么,但最为有可能的,却是告知乾坤魔祖,此人修炼了移星换斗神禁。   身上魔祖座下魔仆,别人不知道乾坤魔祖最核心的功法,左右金童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惜青蝶飞剑之下生机灭绝,他再也说不出任何事了。   另一边,离尘子的大弟子黑衣剑仙剑一,提着右金童的首级似缓实疾的从远处走来。   他是离尘子与余道人的应变之力,但是就算是离尘子与余道人也没有想到,乾坤魔祖竟然能够创出移星换斗魔功这样恐怖诡绝的道法。   在下方战斗的过程中,天穹高空又暗了三暗,璀璨星空接连出现,每一次都代表着乾坤圣魔老人的死而复生。   看着自己面前,此时此刻被自己打得身负重伤,看似就只剩下一口气的离尘子,乾坤圣魔老人却反而有些犹豫了。   如果说离尘子是那种遇强越强,越是绝望,越能有超常的发挥与突破的剑修,那么作为魔修的乾坤圣魔老人则刚好相反,他可以用一万种方式可以完美碾压弱者,将弱者玩弄于掌,观赏弱者的绝望,但若是遇到严重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敌人,他的十成实力能够发挥出七成就不错了。   此时此刻,自身已经被对方斩杀了五次了,自身的九曜寄命并没有修炼到大成,只能复生七次,最为依仗的左右金童皆是被杀,右金童还好,还有着阴魔转生,左金童却是形神俱灭,彻底死去了。   当时自身处于死亡状态,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金童是被何人,以何种道术杀死的。   此时此刻,离尘子周身尽数为血水所浸染,整个人好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看上去就只剩下半口气了。但这厮在斩杀自己前面两次时,就已经是这个死样子了。   “剑修,可真的是恶心啊。”   就在乾坤圣魔老人犹豫之时,一道道剑气冲天飞起,为首之人当然是剑一,然后是周宫良,宫紫媛,余则晨等等离尘子真传弟子。   张烈不知出于怎样的考虑,也跟随着飞了上去。   倒不是一定要沾这个光,而是,张烈隐隐间觉得哪里不对,他非常重视自己的先天灵觉感应之能,因此也高飞而起,隐隐之间,发现围绕在离尘子周围,他的九大弟子当中有一人神色微微异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乾坤圣魔老人突然就厉喝言道:   “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当中射出炽烈魔光,惑人心神。   剑一横剑挡在最前面,其它人也都是严阵以待,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离尘子九大弟子当中,有七弟子苍鱼铭,突然出剑竟然刺向了自己恩师离尘子的背后。   突然爆发法力,周身魔气滚滚竟然也有元婴九层境的修为了。   在场离尘子的所有弟子,包括离尘子自己,都是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想到身边之人的突然暗害。   然而,张烈此刻也跟随过来了。   对于苍鱼铭的突然出手,他并不是毫无防备,以弹指之力击偏对方的剑势走向,而后张烈一掌就将苍鱼铭击退了出去。   看似普通的一掌,却带着搬山填海之势,无可阻挡,张烈的法体之力也是元神境界的,仅仅只是元婴九层境的苍鱼铭受此一击,体内生机直接灭绝,大口大口吐血,连内脏都吐出来了。   他目光注视向乾坤圣魔老人伸出手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就很快死去了。   “哼,废物,浪费老祖那么多的心血。”   对于此人的死,乾坤圣魔老人丝毫没有什么怜惜之意,反而是出言讥讽离尘子不会教授徒弟。   然而在另一边,张烈略作检查之后,立诀起术,破开了苍鱼铭身上的幻术,却发现现出一张自己有些熟悉的面容:   “这是当年那个跟随在段天涯身边的女修,幽离?”   张烈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对神色沉重的坤元山一众人道:“此人是魔功幻化的,真正的苍道友恐怕早就已经死去了,请各位节哀。”   “卑鄙,七师弟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毁他的清誉!”   剑一闻言,那冷酷如冰山般面容上,也现出怒意,他再也按捺不住向面前的乾坤圣魔老人攻去,剑势当中,竟然有同归之意。   乾坤圣魔老人见此微微皱眉,白袍挥舞之间,整个人凭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尘子,你已经败了。今日就暂且留你性命好了,待我神功完全恢复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噬影遁法,天地无影踪。修炼到最高明的境界后,哪怕天地间没有暗影,一样可以自如施展并且威力不减。   “昊天镜,现!”   乾坤圣魔老人此人是魔中之魔,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毒液,都是不可信的。   张烈在心中念咒施展道法,祭出昊天镜,金色光芒以此地为中心四面扩散,照得天地间无数幽影现出,但是的确已经没有乾坤圣魔老人的影子了,只是不知道是刚刚直接走了,还是在张烈祭出昊天镜后,方才真的选择遁走的。   是役,灭魔洞天内正魔决战。   乾坤圣魔老人以自创魔功移星换斗九曜寄命之能击败天下第一剑仙离尘子,玄功魔法,震古烁今。   被中洲十大上门之一的布衣神相宗评价为:万年不出,继往开来的魔道大宗师。   罗睺,计都、日、月、水、火、木、金、土九星合称九曜,虚空寄托性命,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历九劫不死,如此绝世魔功,简直震撼了整个玄黄通玄界,甚至使无数修士拜入魔道以求得授大法真传。 第五百三十六章:借汝头颅,以安军心;我辈修道人   两方交战,彼此实力相当,在正面对抗时候的死伤是相对少的,产生几倍十几倍死伤差距的时候,往往是其中一方溃败。   离尘子前辈重伤,乾坤圣魔老人看似暂时遁走,但是以他的心性,只要剑一、张烈这些人稍有疏忽,他就会立刻出手,格杀离尘子这个老对头。   离尘子想用乾坤圣魔老人来一场精彩的绝世对决,将自身剑意剑气俱提升催发到最极致境界。   但是乾坤圣魔老人却仅仅只是想杀了离尘子而已,并不拘于用什么手段方法,这是双方所选择的道路不同。   一者为剑道,一者为魔道。   前者适于勇进,后者适于生存。   “以那老怪物的噬影遁法修为,他此时此刻很可能无处不在,观察着我们,我不能再全力出手了,若是让他看出我的道统传承,恐怕那老怪物会不顾一切先杀了我。”   乾坤圣魔老人修炼移星换斗道法,灭魔洞天的离恨天君萧衍修炼七十二地煞术中的杖解秘术,这必然不是什么巧合,恐怕乾坤圣魔老人这些年也是有心收集太昊道法。   一想到乾坤圣魔老人除移星换斗道法以外,很可能还精通杖解秘术,张烈就有些一个头两个大,这两种道法秘术相互配合,那真的是十倍难杀,只能寄希望于杖解为离恨天君萧衍所独有,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所有人都在尽可能的控制着正道修士们的士气,维持局势稳定,但是三大元神修士两个重伤一个遁逃,再加上乾坤圣魔老人击败离尘子,所展现出来的近乎不可思议的魔功,正道修士们的士气已经难以维系了。   并且左右金童虽双双折去,但是乾坤魔祖座下的魅魖四将却还在战斗,他们各自拥有元婴九层法力,战力之强不逊色于寻常元神修士,此时此刻为争抢战功,争抢资源,不断率领魔众冲杀,战意高亢。   “且战且退,师尊的伤势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剑一跟随离尘子杀伐多年,一步步成长起来极具决断,他直接表态言道:   “我带领灭魔洞天内的各个家族宗门为大家断后,大家且战且退。”   在这种必败的形势之下,断后队伍的选择至关重要,不够精锐的话,溃败也就无可避免了。   如此重任,以周宫良为首的南紫府洲修士势力,以宫紫媛为首的宫家势力,都不足以承担。   这个时候,张烈看了一眼余则晨,见其精神恍惚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心中知道他是在担忧家中老祖余道人。   只能越过他开口言道:“太昊剑门以及血盟修士,皆愿添为羽翼断后。”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张烈和剑一的立场一样,绝对不允许正道修士出现大溃败,大逃杀,导致死伤无比惨重。   另一个也是他对太昊剑门修士的素质,有着足够的信心。   听闻此言,剑一极为感激的看了张烈一眼,在这个时候,肯留下来且战且退的精锐修士越多,压力也就越小,最怕想逃的人,比还有勇气一战的人远远多出,那局势就无可挽回了。   两人很快就商量了一下方略,而后余则晨与张烈飞降下去进行安排。   剑一必须时刻提高醒觉守护自己师尊,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强如剑一也受不了,因为他面对的是此界排名至少前三的魔道至尊,其实,直接就可以认为乾坤圣魔老人是玄黄大世界万年以来的第一魔修,修为与他相若的几名老魔,多数已经隐藏在世界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根本就已经无力再出世为祸人间了。   张烈飞降下去,以神念告知太昊剑门以及血盟修士,要同灭魔洞天的主力修士在最后断后,且战且退。   闻听此言,张相神微微皱眉,其它宗门弟子却大多没有异议,但是血盟修士中却有人跳出来,表达不满。   这是血盟云山派的一位元婴真君,此时此刻形容虽然极是狼狈,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他一直躲藏在暗处,此时此刻却跳出来:   “我等与张神君毕竟并无直接从属,张神君这样代替我们做出决定,怕是不妥吧?”   果然,再怎样恩威并济,不是嫡系就终究不是嫡系,关键时刻就出差错。   张烈闻言微笑看着那位云山派的元婴真君,颔首言道:   “洛道友此话说得有理,那么在下就借阁下一物,以安军心好了。”   “……你要借何物?”   那位云山派的洛真君此时此刻已经提起警惕了,但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却是太大。   “借汝头颅,以安众人之心。”   在那位洛真君的身旁一侧处,虚空当中突然有一道金色剑光延伸斩出,瞬狱杀剑,瞬剑杀!   附近的所有修士,只见那位修为法力并不弱的洛真君,脖颈上有剑光一转,什么防御法宝法术尽是无用,刹那就破,一瞬间他的头颅就被切下来了,天道杀心之下连元婴都没能走掉。   “谁再敢扰乱了阵法,违逆了规纪,本座认得你们,本座的飞剑可不认得。”   哪怕是用暴力与恐惧也好,战场之上不能乱、不能令出多门,必要的时候对自己人下手要比对敌人下手还要凶狠,这却是为了保障更多数人的性命。   因为张烈几年前还救助过血盟修士,这是有恩,此时此刻瞬间杀人,斩落元婴,这是有威,恩威并施下,强行将血盟修士的纷扰心思压制下来了,配合着太昊剑门的修士,添为灭魔洞天修士的两侧护翼。   除了魅魖四将以外,正道修士的身后还有一具乾坤圣魔老人的身外化身天罪古魔,也是元神六层修为。   也幸好是张烈出手,提前介入其中重创离恨天君萧衍,否则如果真的让乾坤圣魔老人将天罪古魔化身炼成,萧衍古魔融为一体,那将是一具元神九层的身外化身,离尘子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现在,宫姥姥有所恢复之后,连发七张高阶法符,重创了天罪古魔。为正道修士的离去打开了道路。   但是魅魖四将却是更加凶残的打杀上来,他们四人是各有邪恶诡秘的魔道手段的,若是无法克制,让他们尽展魔威,一个个不会比寻常元神修士稍弱,甚至更加诡秘残毒。   不过张烈自身虽然不好再轻易出手,防止让乾坤圣魔老祖窥破自身道法传承,同时还要留下一部分心神,放在剑一那里,免得他有顾及不到之处,但宗门方面依然是有足够准备的。   魅魖四将有两个,带领魔众攻入了余则晨带领灭魔洞天正道修士当中。   另外两个,却带领魔众攻入了太昊剑门血盟修士这一边,想要突破侧翼防御,扰乱整个中阵。   但是四道至凶至厉的锋锐之气,却骤然间冲天而起。   解五娘、上官横、竹玉心、张楚四人,同时不惜法力激发太乙金刀符,锁定了魅魖四将中的一人。   这四人皆与张相神感情颇好配合默契,而张相神那是多么智慧深沉狡诈机敏的一个人。   他先是主动攻向那名魅魖四将,而后激他全力出手,然后施展玄妙莫测的四灵共生之术,令对方纵然强攻也一时拿不下来,回气状态下,被解五娘、上官横、竹玉心、张楚四人牢牢锁定,同时激发太乙金刀符。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个道理不言自明。   四道金符浮空,瞬间就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吸扯之力,方圆几十里的灵机顷刻间就被融入了这四道刀光当中,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灵气漩涡。   漩涡一旦出现,吸扯灵机注入,而后刀光越发的凝炼,旋即电掣攻来。   一见这凝炼无匹的四道刀光,仇魅魔将见之瞬间大惊失色,满脸的不敢置信道:   “七阶法符!?”   说着就变化法力想要先行遁走,但这个时候却已经晚了。   张相神催发炼化元婴珠中法力,将自身法力性质转化为最为厚重凝实的土行法力。   高飞而起,一掌攻出。气海无量,天地牢笼。   就算是没有那四道太乙金刀符,这一掌暗含九息服气法理,仇魅魔将也不好应对,但此时此刻在这雄浑厚重的法力之下他也不得不应对了,祭出本命魔环一瞬千幻,轰击迎上。   轰隆,巨大的空间波纹四面扩散开来。   仇魅魔将挡住了张相神的全力一击,却在这个过程中被四道法符所化的金刀打入了体内,体内生机顿时消泯近无。   “冰火无极环!”   上官横周身冰火包裹,骤然化为一道流星,将仇魅魔将冲砸落地,甚至轰击入山体陷坑当中。   “你们先去助二师姐,此魔交由我来解决!”   包括张相神在内,众人一听到这样的话语,互视一眼,而后皆是向云梦瑶的那里飞遁而去。   仇魅魔将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以上官横的手段完成最后的击杀,应当不成问题。   实在不行再激发一次太乙金刀符,虽然会大损符力,但必然可以完成斩杀。   而在这个时候,云梦瑶已然以太阴鬼王旗召唤四十九鬼王,暂时将恨魖魔将困住。   张烈的这些弟子中,以云梦瑶最具才情天赋法力也进境最快,可惜万劫阴灵难入圣,张烈是绝不会允许她以鬼修之身晋升元神境的,成功的把握实在太低了,因此无论云梦瑶这一世修得多么厉害,张烈都会安排她转劫重修,弥补上肉身缺失的不足,这是非常重要的。   以太阴鬼王旗压制住恨魖魔将,在他戾气攻心,越来越怒之后,顿时疯狂激发魔功潜能,熊熊恨火,将整个太阴鬼王旗所营造出来的现世幽冥世界都焚尽了,恨魖魔将成功脱身而出。   但是当他出来之后看到云梦瑶时还未及露出狞笑,就被一道恍似天外斩来的金刀斩中。   恨魖魔将是体修修士,及时反掌挡住金刀,但是依然被那金刀上所挟带的巨大法力,冲击得疾速下落。   直到金刀上的法力逐渐消解,他即将挣脱压制进行反扑的那一刻,在其身后突然出现一条身长数千丈巨大的黑色蛟龙,它张口一吞,就将那恨魖魔将吞到嘴里去了。   半步元神妖皇敖离,再加上体内几乎已经提纯的真龙血脉,敖离的战力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位魔将,甚至还要更强一些。   只是座骑做得久了,他心思似乎逐渐变态,变得越来越喜欢隐藏于暗处进行偷袭,龙族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只要摒弃了骄傲之心,这种暗处偷袭的事情,敖离越做越顺手,每次出手都必有收获。   咔嚓、咔嚓,一阵咀嚼之后,敖离吐出一张散放着淡淡金光的法符,正是云梦瑶的太乙金刀符。   天意魔刀混淆天机凶吉难明,再加上宫姥姥有意施为,因此这五张符咒每一张看上去都堂皇大气,是再纯正不过的正道符咒了。   身外化身天罪古魔,魅魖四将中的仇魅魔将、恨魖魔将分别被重创乃至斩灭,正道修士的士气提升起来一些。   一众修士且战且退,在十数日之后退回到了坤元山道土秘境。   在这个过程中,中途又受到了魔道修士的一波伏击,是离恨天君萧衍带着他手下的三大魔修出手的,灭魔洞天长久驻守的正道修士、太昊剑门、血盟修士这些都尚且还好。   但是以周宫良为首的南紫府洲修士势力,以宫紫媛为首的宫家势力,甚至是以余则晨为首的余家与海外散修势力,因为都已经溃散了,损失不轻。   但是众人也因此知道,余道人为什么始终没有出手了,在正道修士主力离开坤元山道土秘境后,离恨天君萧衍带着他手下的一众魔修前来攻山,余道人是部分激发了九天十地封魔大阵的力量,才将众魔修击退的,余道人虽然精于阵法,但本身不擅争斗,萧衍他都有些斗之不过,勉强维持。   此次一役,正道修士的损失其实并不是太大,相反杀戮魔道修士无数,近两千年,无数次的猎杀魔修行动,能取得这样大战果的还是极少数,因此可以说是一场惨胜。   但是,灭魔洞天内的士气却是因此大落。因为,离尘子,南荒修士的骄傲,那位天下第一剑仙战败了,这似乎意味着道消魔长,坤元山境内,无数修士垂头丧气,一时间难以接受千年信仰的崩塌。   “修道人不该如此的,修道人不是神道修士,我们只崇奉大道,就算是道主也仅仅只是先行的前辈。可惜,现在的孩子们却是难以堪破这一点。”   那位衰弱的老人,站在坤元山最高峰俯览而下神色平静,无人可以置疑,他是这天下修士的高峰。 第五百三十七章:一生不败,剑不在心在命在   千年一败,元气大伤。   乾坤圣魔老人以移星换斗神禁辅以本界十大魔功,重创了离尘子,让这位老人家,此时此刻满头如雪白发,似乎仅仅只是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就已然是倾尽全力了。   洞府当中燃烧着温暖的篝火,离尘子挥退了左右与弟子,仅仅只留下张烈在洞府中,对于这一点众人都没有什么意外的。   那场大战,这太昊剑门剑圣张元烈不说居功至伟也是出了死力的,以离尘子恩怨分明的性情,不可能不予以补偿与馈赠。   俯视着下方的众生,离尘子轻声而叹。   然后回过身来,注意到张烈关切的眼神,摇手笑言道:   “小友倒也不必如此关心我的身体,老朽自练剑以来,输过败过不止数百上千场,败了也就败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在意。”   “我出身于南荒一个很小的修仙家族,因为族中日益败落,十四岁时就被派遣下山,为家族看守灵田,当时有一位族叔很是照顾我,在看守灵田的闲暇指点了我几手剑术,在两年后的一天,有劫修劫掠,我借助灵田守护法阵与剑术独斗三个修为还高过我的劫修,并将他们一一斩杀,为的就是身后家族的那三十亩灵田,那是我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战……”   “后来,我为寻道途游历天下,经历过很多有趣的事,遇到过很多有趣的人,甚至还有喜欢的姑娘,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觉得有趣味。”   “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她喜欢穿一身红衣,肌肤如雪,真的美极了。我与他们结成好友,但是在一次探索修士洞府时,我们找到古修士遗产,他哥哥在背后出手暗算我,现在想想也是正常的,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那真的是好大一笔资源。我杀了他,也杀了她,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只有染血的法袍,与手中滴血的剑了,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个洞府该多好,也许我们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后来,我前往海外,结识了余道人,然后先去南紫府洲又去北紫府洲,去过号称继承上古剑修传承的东域秦洲,也去过号称魔乱大地的西域庆洲,最后前往中洲。”   洞府内的篝火,噼啪燃烧着,张烈坐在那里,听着面前的老人向自己娓娓道来他的一生。   光明的、晦暗的,壮怀激越的、痛苦难堪的,到了离尘子这个境界地步,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就算是中洲十二上门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龌龊之事,此时此刻也不过付诸两人的笑谈。   谈到最尽兴时,离尘子注视着张烈的眼睛,认真言道:   “我这一生从未败过,从前不败,现在不败,将来亦不败,地老天荒,心心如此,生生世世,念念如此。”   张烈闻言微微一愣,但是注视着面前苍老老人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眼,终于明白了过来:   剑修未死,既是不败。   即便剑折了,剑不在心在命在。   这就是离尘子一生的剑修之道,所以他之前明明说自己自练剑以来,输过败过不止数百上千场。   此时又说自己这一生从未败过,这两者并不矛盾,真正的剑中之神,从来不会计较一两场斗剑的胜败。   执着于胜败,你爱的到底是胜败还是手中的剑?   你认为最重要的,到底是手中的剑,还是你心中那股不屈的剑意?   一瞬之间,张烈陷入了某种思索。   而离尘子执剑诀于自身额前,隐隐现出氤氲红芒,而后缓缓向张烈的额头处刺去。   这是离尘子一生的剑意,张烈受之,可得其一生的剑术精髓,当然,也有可能骤然自中被劈开,分成两片。   但是天下第一剑仙的馈赠必然是如此的,不可能想要好处却无法接受任何的危险。   但是,就在离尘子的剑诀即将要碰触到张烈的前额时,张烈突然从领悟中回过神来,伸手格开了离尘子的剑指。   在离尘子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张烈诚恳地言道:   “前辈,不需要施展如此大耗元气的神通,这个,是晚辈的本命法宝。”   说着,张烈右手五指开张,一面琉璃暗金之色的宝镜,飞舞而出。   离尘子的灌顶之法,固然可以将他一生的剑意都打入进去,但是张烈必然是学不到十成十的,剑意时时刻刻都在溃散,但是使用昊天镜的话则不同了,剑意、剑招甚至是行气,只要记录下来张烈都能学个十成十,只要他肯投入时间与心神精力。   离尘子虽然是此生都没有见过如此法宝,但是没过去多久,他就研究明白了——你小子是嫌弃我刚刚给少了,这是打算把我坤元山的道统整个打包带走!   “前辈刚刚也说了,身为男子有些时候就是要皮厚一些,此生才不会留下遗憾。”   离尘子:“……”   接下来,离尘子就开始在昊天镜面前,一招一式的演练自己一生的剑术,他是行遍九域之地,博览众长方才创出属于自身的剑道的,本来正常情况下就是教徒弟,也要几百上千年的一点点教,但是在昊天镜的威能之下,这些麻烦就全都省下了。   同时,也节省了离尘子自身的神识法力消耗,这种演练,可比剑意灌顶要轻松多了。   昊天镜与张烈心神紧密相连,昊天镜记录下来的内容,也源源不尽的出现在张烈脑海当中,并且不是走马观花,可以随时暂停、重复、并进行多角度播放,入微入化。   三个月后,张烈走下了坤元山,飞遁至山腰时停止,回首望去。只见孤峰绝崖,狂风凛冽,为何离尘子前辈爱处在这种孤独的高峰之巅?   是否,前辈认为,自己本身就如同这座孤峰般?擎天撑地,却也永世孤独……   “元烈,我受伤不轻,但是乾坤老怪也是如此,他被我斩去了五条性命,剑气侵入心魄,想要完全恢复过来,百年之内都不可能。”   “在我这里传承剑术之后,你就暂时离开坤元山吧,我虽然并不畏惧这老魔,但也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杀不了他了,但我隐隐感应到,如果是你的话,也许还有这个可能,离开这里,百年以内都不要再回来。替这天下苍生,找到可以诛戮此魔的法门。”   离尘子身负重伤,元气大损,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肯离开这里,放开门户通道,要为世间苍生挡住此魔头出世。   离尘子是一名冷冽的剑仙,但他绝不仅仅只是一名冷冽的剑仙。   南紫府洲修士、周家、宫家、海外散修修士他们纷纷选择退出灭魔洞天,天下元神修士大多冷眼旁观,玄黄世界魔道将兴。 第五百三十八章:两大元婴晋升,突破元婴八层境界   灭魔洞天内,乾坤圣魔老人以自创魔功移星换斗与九曜寄命,魔啸天下,无人能挡。   世间元神修士冷眼旁观,反正即便此魔出世,也有中洲十二上门乃至于那位陆家先生顶着。   随意参合到这种事情中,一个不慎数千年苦修毁于一旦。周家与宫家的那两位元神修士,便是前车之鉴。   在这样的背景下,太昊剑门与血盟修士退出灭魔洞天自然而然,丝毫不引人瞩目。   回到山门之后,张相神立刻就派遣知客院院主马上动身,去一趟飞羽派、万化剑门,给血盟修士每一家都送上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这一次能够得到许多收获,飞羽派纪孤鸿、万化剑门柳如意他们皆是出力不小,像这种关系还要继续维持,在这风雨飘摇的动荡修仙界结盟互保。   张烈返回黄山宗门之后,就开始频繁的闭关、参悟、修炼,离尘子一生的剑术精髓对于他来说益处太大了,几乎已经可以匹敌张烈目前参悟出来的地煞剑经,两相印证获益无穷。   在这样的情况下,道法境界不断提升,张烈的自身法力也在不断提升,身兼两界神主之位,限制张烈境界提升的从来都不是法力,而是自制与道法境界。   若无自制,张烈早在几百年前就晋升化神境界了,彻底与某一个世界绑定,而道法上的领悟不够,张烈也不会过多的炼化世界本源之力。   因为乾坤圣魔老人即将出世,天下第十剑圣张烈所带来的影响就被淡化了,再加上元神修士古玉与坤元山离尘子的认可,考虑到这两位的态度,大多数元神修士也会有所顾忌。   因此虽然并不是全然没有麻烦了,但是这布衣神相宗天下第十正道高手的排序,至少对于张家来说,利远远大于弊。   十年时光匆匆流逝。   在这十年中,太昊剑门先后有张烈的妾室白文静,黄山张家的修士张达昌两人,完成积累修炼到元婴境界。   可惜这两人积累不足,都没能修成地道元婴,白文静走双修之道修成的是法身元婴,张达昌修成的是人道元婴,法身元婴是肯定无法修成元神了,只能享寿千年后转劫重修,这一世对于白文静来说只是积累。   而张达昌以人道元婴的基础想要修成元神,也几乎是不可能,除非他有逆天的气数际遇,但是就算只能修成元婴,张达昌也已经很满足。   白文静是天下第十丹阳剑圣张烈的妾室,她的修炼完全不需要考虑斗法方面的问题,只需要在意法力提升就行,再加上她本身就是白家的天才,又有太昊剑门的资源供奉着,甚至享受到延寿灵物,最后只是修成法身元婴,已经是有些无能了。   张达昌相对来说出色的多,长于商贸之道,这些年来为家族营利千万,现在修成元婴之后也再无野心,只想着倚靠家族与宗门的势力,舒舒服服的享寿四千载,就没有白活这一生。   这两个人都可以说是与张烈有着很深的关系,白文静自不必多说了,是张烈的妾室。   张达昌则是当年四叔张传礼的后人,四叔张传礼的后人张烈都给予一定的资助。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有资源,反而越培养不出人才,反正这几百年来四叔张传礼这一脉没出现什么人才,张烈也就渐渐不再予以关注了,直到这个张达昌的出现。   以商贸经营之道,获取各种修炼资源,一步步修炼到今天,也算是为张氏道统中增添一抹异彩。   因此,无论是张相神还是张烈,都颇为看重此人。   黄山洞府当中,有一名黄袍道人坐在蒲团之上,正在吐纳练气,这十年参悟与积累,已然令张烈的元婴七层法力极为浑厚。   这一日,他缓缓地催动法力,丹田之中仿佛擂响的战鼓。   一道道法力随着神识的推动好似滔天巨浪,不断的冲刷着自身体内筋脉窍穴。   他的体内的元婴化身已经成长到了极限,似乎仅仅只差一丝就能达到元婴圆满、神与身合的境界。   张烈骤然吐出一口先天罡气,这团精纯罡焰之上附带着一丝丝紫气。   近千年的苦修积累,让张烈渐渐将九息服气道法与移星换斗神禁的霸道法力完美融合,一经运转,那股先天紫气仿佛无穷无尽,渐渐的融入到中丹田,遍及全身,将体内元婴团团裹住,染成了紫色。   体内元婴催化到极致,瞬间神识当中仿佛爆出一声沉闷的惊雷,体内元婴缓缓地睁开双眼,与外部肉身相合,一刹那就冲破了元婴七层的瓶颈。   这次的闭关不过三个月功夫,张烈就成功突破了境界,修炼到了元婴八层境界,距离此境顶峰的差距只有最后一步了。   当张烈打开洞府禁制的时候,张相神,张达昌,自己的六名真传弟子,以及妾室白文静,皆是飞入进来,为张烈道贺。   “恭喜师尊修为突破!”   “恭贺夫君,大道前行更进一步。”   张烈目光移转,见此一幕,心中也是略有感慨,时至今时今日,张家与太昊剑门都已经渐渐发展起来了,十大元婴,这种力量就算是在中洲、秦洲,也绝对是顶尖大派的体量。   “好了,都进来吧,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如此之多的礼数。大道前行,长路漫漫,今日之突破不足为道。”   离尘子前辈,只能再挡住那乾坤魔祖不到九十年的时间,而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进度,要斩杀那已经完成修成移星换斗道法的老魔,并不容易。 第五百三十九章:敲定方略,金灵峰不夜城   酒宴之后,一众弟子、族人皆是退下。   只有张烈,张相神两人,从中庭移动到外面,石桌之上两人就着灵鱼、鹿肉煮酒对饮。   “元烈,你心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   张相神举杯饮下灵酒后,这样问道,他心细如发,又了解张烈的性情,发现这一点并不困难。   “当日,离尘子前辈许下百年封魔之诺,我也相信他老人家能够做到,但是百年之后乾坤圣魔祖师出世,其它地方不说整个南荒都将被打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就算那些正道修士,中洲上门,秦洲剑仙可以最终斩杀老魔,可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南荒宗门恐怕也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张家在此地立足上千年,我们不是小门小户,不是说搬就可以搬的,发展到今天像张家这样的家族,像太昊剑门这样的宗门进行跨洲际迁移,恐怕立刻就会引发一场宗门大战,我们在方方面面还都是不利的。”   张相神这样回道,现在的张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的小门小户了,目标太大,反而是船大难调头。   “十年前,虽然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我已经决定,百年之期一到,我一定会再上坤元山与离尘子前辈共同迎战乾坤老魔。”   听到张烈这般说的时候,张相神终于是变了脸色。   “元烈,你这样做就未免太过冒险了,我们与坤元山似乎也没有交好到这个地步。”   “不是的,族长,你有所不知,乾坤老魔所自称自创的那套移星换斗魔功与九曜寄命,其实与九息服气同出一源,当年我虽然意图隐藏自身手段,但是不可能让梦瑶他们也完全不出手了,虽然那老魔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现,但是我心中始终不安,若不杀他,我就无法安睡。”   乾坤圣魔老人一身太昊道法虽然不及张烈所学驳杂,但恐怕比之更加精纯,他并不是没有可能,在张烈、云梦瑶等人有限的出手中,察觉到什么的。   所以张烈帮坤元山离尘子就等于是在帮自己,更何况,张烈也不愿看着有一部天罡道法,遗失于魔修之手。   “元烈,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张相神听闻此言也是悚然而惊,涉及这种道统之争,别说魔修,就算是正道修士也是无比凶残的。   一切若是真的都向最坏的方向发展,那么不到百年之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张氏一族与太昊剑门,就有灭族灭门之忧。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就去海外不夜城吧。”   月色之下,张相神端着酒杯,行走两圈,最后转过身形这样说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下元神修士大多不愿意出手相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离尘子前辈性情刚烈,当年曾经杀伐天下,再加上周家、宫家两家元神修士的前车之鉴,所以没有人愿意去趟这浑水。”   “元烈你与那古玉真尊有些交情,近期金灵峰不夜城要举办一场大型拍卖会,我刚好前去购置一件本命法宝,同时你我二人看一看能不能让古玉再欠我们一份人情,若是可以的话,百年之后将金城三友拉过去,也总好过让你我死撑。”   张相神这一世都是在掌管经营家族,对于借力打力的领悟远远比张烈更加深刻。   张烈绝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自身修炼上,同时他也清楚,寻常元神修士在乾坤魔祖那样的修士面前,几近不堪一击,就算真的叫一群道友过去,也不过是白白送命而已。   但是晋升元婴八成后,张烈也需要一段时间巩固稳定神识法力,巩固基础之后再修炼,也不可能像之前那般的提升极快了。所以听着族长的建议,张烈在略一犹豫后,还是言道:   “的确,与其继续闭门苦修关门造车,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寻求一些机缘,海外金灵峰不夜城的大型拍卖会也算是一场盛会,参加一下与诸位同道切磋,也许别有收获。”   在敲定方略之后,张相神与张烈各自准备了几天,便一同乘坐灵舟前往海外了。   张相神把族中以及宗门的事务,全权交托给了张达昌真君,以商贸之道经营家族与宗门,短时间内利是远远大于弊的,毕竟灵石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灵石可以解决世间大多数问题。   只要保证,不让张达昌长期掌权,导致整个宗门失去战斗力既可。事实上就算没有事情,张相神也会这样做,他这些年分心于家族、宗门事务太多了,想要静心潜修一番弥补道基破绽。   不过,张相神与张烈在离开之前,调走了很大的一笔灵石,六阶及以上的灵物很难用灵石换到,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地位,也已经不再需要为正常数量的灵石发愁。   但是这次前往海外不夜城,其中一个目的是为族长张相神购买本命法宝,这需要的就不是正常数量的灵石,而是极大一笔巨额的灵石。   “希望不夜城为这次法会,会拿出一些好宝物来增添声势,也让我们不虚此行。”灵舟之内,张烈这样言道。   “是啊,我最近这些年全力炼化元婴珠,本命法宝居然一直都没有准备,希望这一次,可以得到好的宝物。”   张相神原本当然是有本命法宝的,但是在与段天涯争斗的这么多年中,被魔刀损毁污染了。   另一方面,张烈本身也是六阶顶峰铸剑师,隐隐有七阶的手段,让张烈为张相神量身炼制一口本命飞剑也是可以的,威力巨大得心应手还放心,但是张烈这些年长时间闭关,就算出关也实在没有心力为张相神炼制本命飞剑了,更何况,张相神的道法体系也不大合于剑器。   ……   浩荡瀚海,有灵舟破空而飞。   若完全是为了在最短时间抵达的话,那其实张烈与张相神全力飞遁速度更快,毕竟张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好的灵舟。   但若是不赶时间长途旅行的话,有一艘灵舟更加舒适得多,在设置好航行方向后,张烈与张相神在灵舟之内讨论道法,切磋道术,品尝美酒,日子也是过得不亦快哉。   在中途的时候,有一名金丹真人驾驭灵舟拦下了张烈二人的灵舟,为首那名修士喜爱广交朋友,看到这艘五阶灵舟后就出言邀请,结果当见到里面飞出两位元婴真君,一群人顿时汗流浃背,频频施礼后告退了。   “早知道就不将当年缴获的六阶灵舟全部卖掉了,现在出门搞出这样的乌龙,还不好怪罪他们。”   “家里曾经缴获的那些六阶灵舟,就没有几艘特别好的,这件五阶上品的灵舟就不错了,我们又不是特别赶时间。”   见族长有些气闷,张烈笑着宽慰言道。   族长经营家族,务求资源都用到刀刃上,厌恶铺张豪奢之风,因此平常用不到东西,往往都转手处理掉换取资源。   也正是在这样的性情下,张家与太昊剑门才会日益兴旺强盛,但是有时,也会出现像现在这种情况。   “却是我想的错了,不该一艘六阶灵舟也不留,以后要注意,有时候出门的排场也是家族、宗门实力的一部分。”   两人返回灵舟继续飞行。   这一日,张相神正在灵舟当中打坐,张烈正在观览昊天镜,钻研学习着坤元山剑术的精髓。   突然之间,张相神睁开了眼睛,张烈抬起头来,二张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起身向灵舟之外望去。   只见下方,有无边无际的乌云出现,无穷无尽的狂雷穿梭、闪烁,看到就让人感到胆战心寒!   海上雷云风暴,这本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在那片风暴当中,有一艘残破的木船,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被撕裂。   这是移民船队,这种海外移民船队在哪个大洲都有,中洲人族兴盛,但是太兴盛了,人口就众多。人一多,土地有限,求生艰难,就有凡人向海外分散。   西域庆洲有魔宗、南域炎洲有妖兽,反正各个大洲附近的海岛都有着人族的迁徙,不然那些海外修士从哪里来的?   这些移民有一些找到了肥沃的海岛、税赋也低,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也有一些移民找不到好的地方,过得比在大陆时还有不如,但是却已经无法再回去了。   更有一些移民,就像眼前这般,还没抵达海外就死在大海之上,只是但凡向海外移民的人,都会以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一批,这是人的天性。   “这暴风雨有些不对啊,怎么看起来像是被人施法造成的?”   二张飞遁出灵舟,疾落而下开始救人。大家都是人族,无论是张相神还是张烈都没有迷失于修仙者强大的力量中,都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人族。   那艘海船上的人,本来已经绝望,此时此刻看到张烈与张相神。立刻跪下,口中高喊:   “仙师慈悲,仙师救命!”   “定海!”   张相神的四灵共生中有何罗鱼,因此他能够迅速将自身法力转化为水行,一指之下,无限激荡的大海,大幅平复下来。   “息风、止雨。”   妖皇敖离突破在际、陷入沉眠,所以这一次没有跟随在身边,否则的话这呼风唤雨之术都不用张烈自己来施展。   此时此刻随着法诀的指向,风止,雨停。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在一片黑暗的笼罩中,千丈高空,出现两道红色的光球,那光球足足有一丈大小,看向这里!   “两个人族小辈,是你们不守规矩,说好的从这里过去的人族,我可以吃掉两层,你们竟然敢出手阻止。那好,这些凡人我就不吃了,拿你们两个小辈来打打牙祭!”   于黑暗当中缓缓挪动而出,是一条身长千丈的巨型海蛇,它身长千丈并不是它仅仅只有千丈而已,而是变化肉身降低消耗,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的妖气,暴虐,凶恶,疯狂,恐怖,这确是一头横行千年,杀戮无数的深海巨妖。   “族长,你先带那些凡人离开,我很快就到。”   “元烈,你自己小心!”   张相神深知张烈的法力神通,知道不使用元婴珠自残之术的话,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因此挥手之间形成巨大水球,将整个木船绞碎,把上千凡人包裹其中,那些凡人落在大水球里面原本恐惧至极。   但是落上之后,却愕然发现,这水却是不沉人的,自己可以漂浮其上,安安稳稳。   而张相神自身拉着大水球化为遁光,向远处的岛屿飞去。   “奇怪,你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你应该很惧怕我才对,但我为什么感觉你非常可怕!?”   这头七阶大妖,以那双冰冷的瞳孔注视着虚空而立的黄袍道人。   而张烈却是挥袖探手,冷笑着道:   “本来还担心这次参加拍卖会,带得灵石有些不够,今日再添上你的骨肉皮,就应该是够了。”   张烈一诀发出,那苍穹高空之上的云层都开始扩散翻滚,一种激荡气息令面前那天蛇的瞳孔,骤然为之收缩。   “呼风唤雨,雷霆万钧,小蛇,我也不欺你,我不出一剑仅凭法术与你相斗,你若是能活着离开,就算本座输了。”   轰隆隆。   伴随着风雨骤然大作的,还有那漫天轰落的紫色雷霆。   然而那巨大天蛇也并不是弱者,只见在这方海面之下,出现一条巨大的海蛇影子,这条海蛇暗影无边无际,足有百里,这才是它元神境妖圣真正的真身,也是唯有在这无边大海之内,才能孕育出的妖魔。   半个时辰后,当张相神再次赶回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那头巨大海蛇妖圣在法术不敌的情况下,选择近身抢攻搏杀,结果被张烈一拳轰在头颅上,从头到尾寸寸爆裂,死了个干净。   对于张烈来说,自身体修之力是从呼风唤雨中禹步秘法得来的能力,相比剑术,当然要算作是法术体系的一部分,但是在搏杀这条天蛇之后,那黄袍道人并没有收拾灵物,而是沉思起什么,似乎是若有所悟。 第五百四十章:炼制七阶唤妖幡   元婴境界,已然是修仙界的一座高峰,纵横人间的顶级战力,绝大多数修仙者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   但就算是如此,同样是元婴境界也会有高低上下之分,在天劫之下不得不舍弃自己肉身的法身元婴,正常情况下是最弱的,不仅仅以后修炼艰难法力难以寸进,甚至有可能被顶级的金丹真人斗剑格杀,战力不足,护道之术的低弱,是法身元婴修士必然要面对的困局。   这类修士托庇于大势力,成为完全生产型修士是最好的选择,有少量法身修士酷爱斗剑斗法,但是成长上限也是有限。   人道元婴,是一步步修炼上来元婴真君中的大多数,到了这一步仅仅只是苦心修炼已经不够了,还要寻访仙山名川搜索奇遇、或者长于经营得海量资源供养,否则此生几乎没有可能炼就元神境界。   地道元婴,元婴一层相当于人道元婴三层,无论是法力还是护道之术甚至炼丹制器的能力,往往都远超同侪,就算没有什么际遇,一生一世苦修的话,辅以一两次顿悟,也有一二成的把握,可以冲击元神。   天道元婴,元婴一层相当于人道元婴六层,地道元婴三层,世所罕见,神仙种子,修成此道果的修士,一生一世只要继续苦修,有近半的把握可以突破到元神境界,稍有奇遇,把握就可以过半。   但是修成此元婴的修士,往往风云际会,闯得过就得证大道,闯不过就身死道消,很少有人可以平平安安的潜心修炼四千年。   大道元婴,元婴一层相当于人道元婴九层,地道元婴六层,天道元婴三层,在张烈修炼太昊金章前,于玄黄大世界前所未有,修成此元婴后,就是名副其实的福泽绵绵,浩劫茫茫。   拥有了这种力量,连此方世界的天道都不会放过你,必然引命运驱使着修士,面对天地间的种种劫数与阻碍,却也为天道亲近,福缘无穷。   前面所说的相当于,仅仅只是潜力上限,而不是固定能力,因为每一名修士的性情、际遇,道法体系不同,有这个潜力能不能发挥出来也是一个问题。   张烈的五弟子张楚,六弟子张素,两人是血亲兄妹,都是地道元婴境界,张楚修成悬壶琉璃元婴,元婴一层境的时候,战力上比其它人道元婴一层修士强得很有限,只是神识法力上深厚一些,有一些优势。   而他亲妹妹张素修成无我剑极元婴,在元婴一层境的时候,一人挑杀南荒四名元婴妖王,并且在一头元婴后期妖王的追杀下全身而退,名动南荒。   虽然元神境界的修士,不再有丹成九品,元婴三境这样的分化了,但是依然有元神本命神通,之前千年修炼的根基影响依然是作用深远,只是元神修士寿数绵长且潜力深厚,元神九层间相对的神识法力差距,已经远远没有功法、秘术、七阶法宝带来的作用明显,除非是元神后期的境界。   张烈丹剑双绝,可以将自身各方面潜力发挥到极境。   所以寻常元神之辈,在他面前都是想逃都难,就像此刻这头妖圣海蛇王,正常情况下妖族妖圣是比人族元神修士还要强一些的,毕竟这个境界的妖修已经有自己的本命法宝、强悍肉身,超高智慧,而人族在修炼时间与肉身上面,几乎必然逊色一些。   可是这头妖圣海蛇王,在张烈手中撑了不到盏茶时间就死了,而那黄袍道人整个过程中连飞剑都没有祭出来。   元婴八层境界的张烈,就算是那些地道元婴晋升,修炼元神后期的修士都未必是其对手,绝大多数元神修士修成长生大道后,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人间修炼的最后一步:飞升上界上面了,很多都已经不再执着于斗法能力的提升。   也就是说他们连本身的战力上限,都未能达到。   这种态度用到修道上是正确的,用到渡劫上却是错误的。但整体而言却是正确的,只要飞升上界后世界都将大不相同。   瀚海之上,海风呼啸、波澜涌动,张相神飞近之后看到张烈正在那里发呆,面前山岳一样巨大的海蛇肉身在海面上漂浮,张烈却并没有及时进行处置。   那海蛇王是被张烈一拳轰杀的,拳劲偏向为水行潜劲,因此它一身血肉筋络全被击碎,蛇皮蛇骨却是没有丝毫破损,张相神深知这种灵物的价值,立刻上手进行处理。   没过多久,就从海蛇王的口中,移出了一枚水气氤氲的内丹,很多妖修不修元婴,一心一意只修内丹,因此这颗七阶妖圣内丹,可以说是价值无穷,对于有需要的修士来说,即便倾家荡产也会去换的。   六阶化形境的妖丹就已经很难得了,毕竟这个境界的妖兽智慧不弱于人族,必死之局很可能会自爆内丹,也不给人留下好处,就算压制住了,妖丹往往也会受损,可是海蛇王的这一颗却是不同,它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掉了,所以妖丹完好无损,世所罕见。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琢磨的却是:“隔垣洞见道书当中有炼制聚仙旗的法门,按照典籍所说祭炼到顶点,万仙来拜。”   “南荒当中、海外世界有着不少的妖族妖圣,我可否炼制出一杆七阶唤妖幡,九十年后再在坤元山迎战乾坤圣魔老人之时,晃动妖幡群起攻之,想来,也可以极大的降低斗法压力。”   能够修炼到元神境界的,无论人魔妖鬼都已经是罕见了,张烈之所以不时遇到,是因为他处在元神境界这个圈子里面,交游遇到的自然也都是长生中人,而在此界能够修炼到元神后期境界的,更是少之又少,基本上全部都隐藏起来琢磨着渡过天劫飞升上界。   像离尘子、乾坤圣魔老人这样的修士,都是此界最顶尖的修士,离尘子不算,乾坤圣魔老人一万多岁了,破万载雷劫强行驻于世间,当然,灭魔洞天的九天十地封魔大阵将他隔离于玄黄大世界之外,变相延长了他的魔元魔寿,他破封而出后还能再驻人间三千年左右,若是一直处于玄黄大世界的话,乾坤圣魔老人就算能破万年大劫,也顶多驻世一万两千年左右,要么飞升,要么劫灭。   能够逼迫天地动用所有力量来对付你,对于顶尖修士来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修行,甚至就算是飞升上界也是没有这种经历的,因此历史上有很多大能,刻意停驻人间,迟迟不肯飞升,就是为了加厚自己的道业积累,他们有一些人成功了,有一些人明明可以飞升,最后却死于劫数之下,这却是自寻死劫了。   ……   金灵峰不夜城。   在得知张相神、张烈两人前来拜访之后。   金城三友古玉、孤鹤、阴少卿三人皆是亲身接待万里来迎。   尤其是古玉真尊,并不顾忌他人,飞身过来与张烈把臂同游,为他介绍海外千岛处处美景。   当年古玉与张烈一战,在功力火候远远高过于张烈的状态下,被张烈以缜密的剑术道法,生生拖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后来古玉得张烈大日金经之助,逐渐有机会化解掉自身纯阳法力中的隐患。   为此古玉不惜与张烈结为异姓兄弟,同辈论交。   “我是以自身法力深厚纯阳法力霸道压人,而我这位义弟,却是斗法斗剑方面的天人之姿,手段无穷且稳健缜密,天生擅于争斗,我要向他多多请教。”   当然,若是从布衣神相宗的排名来看的话,这异姓兄弟,同辈论交反倒是古玉赚便宜了。   “元烈,这次你来不夜城一定要多住上个百年,城中一切无论是灵石珍宝还是出色美人,只要义弟你喜欢都可以予取予求,这些年里,我古家出了不少美貌的小辈,到了家里之后你多看看,有喜欢的我今天晚上就给你送到房中。”   神仙也是人修成的,此界执掌黄泉界的那位黄泉府君,有三十六位仙姬,七十二位灵妃,一百零八位道侣,古玉则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张烈喜好美人,并且精通双修之术,此时这样言道。   “啊,此事不急,不急,大哥,听说这次不夜城举办拍卖会,可有适合我家族族长的法宝?若是有的话,我等筹措灵石也为大哥家的拍卖增添一些收益。”   “哦,张道友要祭炼本命法宝?嗯,观小友道法根基深湛,寻常的六阶法宝怕是不入眼中,前段时间我一直都在闭关修炼,对于这次拍卖会的拍品了解不多,到城中后我就遣人把拍卖物品名单送过来,让张道友与义弟一观。”   张相神与张烈两人虽然根基深厚法力强横,但是修炼时间较短境界毕竟不足。   金城三友古玉、孤鹤、阴少卿三人皆是化神真尊,修道数千年,五人于长空云气间驾风论道,皆有所得。   就在这个时候,西南方向突然有数道强烈妖气冲天而起,并且迅速的飞遁而来。   张烈与张相神微微皱眉,互视一眼顿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金城三友中的孤鹤真尊看出端倪,开口问道:   “怎么,两位道友与这些妖族有过冲突?”   “前来不夜城时,看到一头海蛇妖修兴风作浪吞噬人族,就出手杀了,现在看来似乎是给古大哥招惹麻烦了。”   “唉,不知者不怪,我们这些海外散修的确是与附近的妖修签订了一些协议,但是在我古家举行法会期间,依然在近海兴风作浪,杀了也就杀了,你们又没同这些披鳞带甲湿生卵化之辈签订什么,无需理它们。”   在众人言语的时候,那一众妖修有七人之众,飞遁过来,不知道通过什么秘法,目光直接就落在了张烈的身上,而后才移到古玉身上。   “古玉,我们明明签订了契约,这些移民船队的凡人,我们可以吞食两成,今日我弟弟却死在你们人族修士之手,你怎么说,难道你想再一次挑起两族血战!”   众妖修中为首的这名妖圣周身笼罩在一片黑袍当中,袍下的人身形高瘦绿眸且皮肤上生有鳞片,只是看到就给人一种阴冷不适的感觉,其身后的一众妖修也是戾气冲天,似乎随时都会出手搏杀。   然而古玉却是纵横海外,威镇一方的大豪,这一刻横身拦出为张烈接下敌意。   “天蛇王,我这位义弟并没有与你们签订什么契约,他这次是被我邀来做客的,至于挑起两族血战,我古玉固然担不起这个责任,你怕是也一样担不起。”   “这样吧,你们毕竟是死了妖圣,你去找我古家的当代家主,会支付给你们天蛇一族一些赔偿的,但是你今日想要与我们为难,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海外修士与海外妖族之间,纷争不断。   在绝对实力上海外妖族要比人族修仙者强上不少,但是人族擅于布置阵法,并且远远要比海外妖族齐心,海外妖族只是一个统称,其中无数妖鱼、妖蛇彼此之间就是互为猎杀的关系,想要它们完全结盟起来也太难了。   互为牵制之下,双方就签订了一些彼此都可以接受的契约,数千年来也勉强维系着海外修行界的平衡。   “很多修炼到化形境界生出灵智的妖修,都不再把灵智未开的同族视为同族,若是馋了,也不会忌讳用它们打个牙祭。事实上,别说是妖族,就算是我们人族,虽然我们没有修炼之前都是普通的人类,但是这千百年来的离群索居,除了那些刚刚踏上修行路的小毛头以外,恐怕也没有多少修士还能记起自己是个人类了……”   暂时解决了事端,在飞返而回的时候,作为五人当中唯一一位女修的阴少卿这样淡淡的感慨道。   而古玉则是对张烈道:   “元烈,这一百年里你最好不要离开不夜城,那碧眼儿虽然看似与我们和解了,赔偿也不会少要,但是天蛇一族最是睚眦必报,就算它与它的那个弟弟本身没有什么感情,但你杀了天蛇一族,它就一定会对你暗中出手的,只要你不离开不夜城,它却是不敢闯入城中真的掀起两族大战。”   见张烈不置可否,古玉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碧眼儿的弟弟是天蛇妖圣中修为最弱一个,而且你若是随意出手杀得多了,就真的会引起两族血战,那个时候流血百万有伤天和,不利于我辈功德积累。”   见古玉这样反复强调,张烈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在近十年里不会随意离开不夜城,高阶修士的时间观念与凡人是不同的,元神修士外出访友,小住个十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脆弱平衡,两族之战   数日之后,金灵峰不夜城的法会完美召开。   不仅仅是海外各个家族与宗门的修士,就连妖族妖修也有参加,互通有无,彼此增益。   双方之间,维系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海外修仙界在大环境上其实更有利于修仙家族的发展,因为海洋无边辽阔,任谁也无法垄断修炼资源,但想要在大海当中获取修炼资源,却必然要涉及危险与海中妖兽搏杀。   不像是在大陆,几个大宗门一压住灵石矿、灵药园、坊市几处核心产业,其它修仙家族就很难发展壮大了。   在瀚海间修行,锻炼道心、修仙家族更容易出现人才。   今晚拍卖物品的清单,张烈、张相神他们已经看过了,张相神自中选出几件法宝后又去验证实物,最终选定了一件古家压箱底的法宝:七阶域外天魔铠。   千年以前,这片玄玉海曾经遭遇过一场浩劫,有一群诡异的魔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来到这片海域,到处杀戮破坏,为恶深重。   在这场浩劫中,古家古玉真尊拔剑出鞘,带领一群海外修士抵御魔修,保护自己的家园。   惨烈战争历时近百年时间,牺牲无数,最终古玉将那些诡异的魔修斩尽诛绝,也因此在海外修士中拥有了巨大的人望,就算是很多本地妖修也会给他颜面。   这域外天魔铠,就是那次大战后的战利品,古家研究了上千年也是未能破解,现在管理的不再那么严格了,拿出一套拍卖,被张相神看中。   若非家族老祖法诏,恐怕许多的古家修士会为难张相神,因为一个元婴修士非要买七阶的元神法宝,无论怎么看都是有意占便宜。   只有张烈知道,张相神五灵共生的是一枚元婴珠,里面的那枚玄婴无限复生近乎不死不灭,只要他施展自残道法,爆发出来的力量的确是可以驱动起七阶元神法宝的威能。   更何况张相神道基深厚天道元婴,他未来炼成元神的把握是很大的,现在就祭炼一件至宝,未来随着神识法力日益提升,只会越来越操控如意。   最后张家与古家达成两利协议,七阶域外天魔铠继续对外拍卖,但是内部以稍高过底价的价格出售给张相神,无论张相神在拍卖场上叫什么价,实际上他只需要交这些灵石。   这是张家的利,必得一件七阶魔宝。   另一个方面,因为这天魔铠虽然威力强大,但是其上魔气缠绕,有蛊惑人心坠落魔道的效果,古家第一次拿出来拍卖,其实也很担心卖不上价。   现在有张相神一定要了,顺利的话甚至可以将之推动到一个很高的价位上。   这样的魔铠在古家还有一两件,相当于一件可以换一座灵石矿——在海外修仙界,灵石矿的价值比在大陆更高。   域外天魔铠上的魔道反噬,对于张相神来说却并不算什么,他当年是入魔过,又脱出魔道的人,这方面的抵抗力太强了,可以说是只受其益不受其弊。   除了这件域外魔道铠甲外,这场拍卖会中就没有什么太吸引张烈与张相神的法宝、灵物了。   拍卖会之后,是高阶修士间的私下交流会。   古月将张烈带到会场内的一室内阁,里面一众人族元神修士、妖族元神修士正在交流道法,私下交易宝物。   每到一个境界,就有一个境界的圈子,张烈若不是天下第十,他以元婴境修为来参加这个拍卖会,拍卖会结束后,他也是与一群元婴修士在一起,交流道法,私下交易宝物。   见古玉将一位元婴修士带到这里,注意到的修士大多会多看几眼,但见张烈根基深厚法力精纯,也没有人会因此说什么。   “看到那位没有,妖修大圣九头蛇,他也是海外妖修首领之一,肉身强悍修炼剧毒之道,我亦不敢让他伤到,他的妖毒已经不比天下十绝毒毒力稍低了。”   古玉以诚待张烈,张烈还未炼成元神就带他来到这里开扩人脉,当然,也是因为张烈能带得出来,让他增添颜面。   随着古玉的话语,张烈注目看了过去,只见一位干干净净的年轻人,身穿书生法袍,气息平和,比起前两天所见到的天蛇妖圣,完全不同。   “妖气内敛,这是真正的大妖啊。”   张烈在心中这样的感慨,越是高明的妖修,平时变化成人形,连妖气都没有显露,但在关键的时候,却突然显现出真形外貌,那个时候,也就是要杀人的时候。   那书生模样的妖圣,感应到古玉与张烈的注视,甚至回望过来,得体微笑,似是很好相处的性情。   “那一位则是白夜夫人,同样也是一位妖修大圣。”   古玉又望向了另外一人,张烈注视过去,只见一位外露肌肤宛如美玉雕塑,细腻到滑如凝脂,身材纤浓合度,散发无穷诱惑力的白衣女修,她正与阴少卿言笑交流,目光死死盯在阴少卿的俏脸之上,其中的火热之意,连张烈都看得出来。   “白夜夫人虽是坤修,却性喜女色长于房中术,后宫当中佳丽三千,并且每一个都对她忠心耿耿。”   在九头蛇与白夜夫人之后,古玉又向张烈介绍了几位海外人族当中的元神修士。   古玉在这其中地位甚高,而这些人也都听说过丹阳剑圣之名,都是愿意结交,留下善缘,因此众人也是相谈甚欢。   如此,张烈就在金灵峰不夜城暂住了下来。   张相神在重金获得天魔铠甲后,稍加祭炼就离开了,他还是有一些记挂家族,就算潜心修炼也更愿意在黄山闭关,这样无论是家族还是宗门出了事,身后都有一座靠山。   张烈的道行修行远比张相神更加超出一步,相比天魔铠甲一类的外物,阴少卿,孤鹤,古玉,乃至那些海外元神修士,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宝物。   修行讲究法财侣地,根据环境的不同这四者顺序往往可以变化颠倒,而修炼到张烈这个境界,侣已经很是难得了,尤其阴少卿长于炼器,孤鹤长于阵法,古玉长于纯阳道法,那些海外元神修士也是各有所擅。   与这些修炼数千年的老怪物们交流,张烈也是受益匪浅。   张烈想要炼制七阶唤妖幡,之前所击杀的那头天蛇的骨肉皮膜、鲜血内丹都用得上,但还远远不足,好在张烈手上除了天蛇妖圣尸身还有一具万年鳄鱼,当在推演过程中,张烈将之拿出来的时候,阴少卿整个人都愣住了,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屠杀妖圣、近乎肆无忌惮的凶人。   “完全按照你的设想,就算是两头七阶妖圣较为完整的尸身,也还是有些不足的,不过的确已经足够基本架设了。”   “可是这七阶唤妖幡要炼制到如支臂使,除非你把它们全部杀了,炼成魔头亦或妖灵,否则的话,怎么可能……”   因为曾经被张烈一拳差点打死,阴少卿对于张烈的印象本是极差的,平常待人接物也只是尊重道行远远超过自己的修士而已,但是这段时间,因为张烈透露出一些隔垣洞见当中炼制聚仙旗的法门,身为七阶炼器师的阴少卿见猎心喜,放下矜持频频找到张烈交流。   就像是移星换斗与九曜寄命对于整个玄黄大世界所带来的震撼一样,炼制聚仙旗的法门对于身为此界一流炼器师的阴少卿来说,也是同理,简直就是对其整个道法体系的冲击。   “我不要求长久的禁锢它们,只要在一次战斗中让它们出尽全力即可,一幡召来,决死一战。一战之后,我不会再去影响它们的修行。”   “如此,这杆七阶唤妖幡当中就要有心魔、咒魔一类的禁制,但还是很不可能,难道道长你要去逐一挑战降伏?这种法器炼制起来太过凶险莫测。”   一边言说着凶险,这位肌肤如雪的元神境女修一边两眼冒光,脸颊上透出绯红,神色亢奋。   张烈与阴少卿这段时间日日在一起,交流道法推衍法禁,当然被金灵峰不夜城的众修士看在眼中。   尤其是金城三友中的老二孤鹤真尊,于远处看到两人亲近的样子,心中感到闷气,直到察觉到身后大哥古玉真尊的到来。   “大哥!”   “怎么,看着闷气,争风吃醋?”   “……大哥,你是知道的,这个张烈长于房中双修之术,他的那个妾室道侣就是被他以这种法门,强推上元婴境界的,三妹跟这种无良浪子在一起,最后只怕是所托非人。”   闻言,古玉真尊以手抚须,然后斜眼看了二弟孤鹤一会。   “说完了?我这个义弟一共一正妻,一妾室,正妻道途不顺早逝,听说这些年张家与太昊剑门一直都没有停止寻找其转世之身。一个妾室,元烈为她专门研究房中双修之术,将其推到法身元婴境界。二弟,我记得你也有十四房妾室了,你可为哪个专心研究过这些道法?”   古玉真尊不知道张烈在瀚海界还有一妻两妾,不过就算知道,这个数量也不算是很多,在修仙者那漫长的寿命来说,用情专一还是谈得上的。   绝世剑修名扬天下,纵横无敌,一定会有很多红颜知己,一定会有很多爱恨情仇!   古玉真尊自己也是这样一步步行来的,因此他心中清楚。   “三妹与元烈只是在研究炼器之术,现在还没有什么,你若是真的肯对三妹用心专一,今日就辞去你那十四房妾室,我们兄弟千年情谊,大哥一定全力支持你。问题却是,你真的肯?”   “呃,这个,这个……”想到自己那十四房妾室的温柔乖顺,孤鹤真尊顿时有些犹疑了。   修仙者纳妾多是如此,寻那些修为境界远逊于自己的,温柔乖顺,贴心亲近,只有真的是志趣相投、性情亲近的,才会结为真正的道侣。   孤鹤真尊看着自己三妹与张烈亲近,心中不是滋味,就仅仅只是天然的占有之心,此刻被大哥点破,真的让他付出较大代价时,他是不肯的。   “好了,那就随我回去吧,不夜城的法阵又有一些破损了,你若是无事可做就去修复一下。别因为一些幽暗的心思,就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情谊,那太不值得了。”   古玉真尊有做大哥的风采气度,凡事防范于未然,不会为无谓的意气之争,损伤到彼此之间的感情与道途上的前程,这是多年的历练慢慢温养出来的智计。   这一日,张烈独身御剑,在近海处观览海潮景致,放松心情。   这段时间与阴少卿一起研究炼制七阶唤妖幡的种种构想与法门,迟迟难以有所突破,实在是心中烦闷了。   “剩下的八十二年光阴,转瞬即过。想要迎战乾坤魔祖时有些胜算,我就算不晋升元神境界,也必然要修炼到元婴九层的顶峰,并且要炼制完成唤妖幡。如果完全放开虚空气脉,吞噬瀚海、幽冥两界本源之力,别说稳固在元婴九层的顶峰,就是元神境界我也可以突破,但是那样一来我几乎就与瀚海、幽冥两界绑定了,自绝于仙道。”   勇猛精进,修炼到元婴九层其实是可以的,以张烈的道法积累虽然会极大加深他与这两界之间的关联,但不至于锁死绑定,未来完全无法挣脱,已经决定这样做了,但是张烈现在考虑的是怎样将对自己根基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就在这个时候,御剑飞遁中的张烈突然抬头侧望,以其神识强度,隐隐感应到西南方向千里之外,有巨大的妖气漩涡以及凌厉剑气。   “这种剑气,坤元山弟子?”   坤元山离尘子前辈对自己有着极大的馈赠,双方更是同盟的关系,因此在这一刻,张烈并没有多想立刻御剑而去,赶去支援。   以他剑气雷音的艺业,就算是千里之距也不过是转瞬即至,不过这并不算是快的,元神修士斗法,要么极为漫长,若是快的话,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也足以分出胜负甚至是生死了。   在那大海之上,两条似龙似蛟的天蛇巨兽,正在不断交互围攻着一名身穿紫色宫装,脸蒙轻纱,清冷如同月宫仙子一般的女子。   轰轰轰轰。   大海深处水流激荡暴烈,其中暗含有阴雷恶法,若是被其攻到,就算是元神修士也会受损不轻。   天蛇一族的妖圣,在海中往往可以获得很大的斗法优势。   “宫道友,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神识一扫,张烈就注意到大海激流漩涡当中,那破碎的木片,甚至是浮肿的凡人尸体了。   宫紫媛嫉恶如仇,这种事没有遇到罢了,遇到了必然拔剑斩不平,虽然这种事情对于天蛇一族来说只是吃饭而已。   两头天蛇妖圣在大海之中围攻一位人族元婴境女剑修,此刻宫紫媛已经身负重伤,鲜血洒落。   只是在她眼中,依然燃烧着微弱却又炽烈的剑意,剑不在心在命在,坤元山弟子可以死,但也必然要让敌人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   “嗷呜!这个女修交给我,她斩了我儿子,我要吞了她的元婴,为我儿子报仇!”   随着这条天蛇的嘶吼,那荒岛周围的大海,皆是随着这天蛇起舞,化作万千巨浪,无尽飞起!   “轰轰轰”的一串巨大的轰鸣声中,方圆百里大海,募然倒卷而上,亿万水浪在天空形成一片又一片连天水幕!   大海之中,每下潜一丈,压力倍增一分,万丈海底,巨石都可以压碎,器物落入深海之中,还未沉底,就是压扁。   这条天蛇此法,就是以此理,运转天地,在宫紫媛头顶形成一座巨海,力压而下,一瞬间,千丈之内,宫紫媛就好像深入百万丈的海底世界,无尽压力,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天蛇妖圣本身还融入到巨海当中,兴风作浪,合身扑杀。   但是就在这条天蛇妖圣,即将扑杀宫紫媛时,一道金色剑光,骤然跨越空间,虚空斩杀而至。   它先是幻化为三柄,而后骤然合并为一,御剑至极,三焰分光,此剑可破一切法。   虽然看上去似乎仅仅只是御剑一斩而已,但实际上张烈以天缕剑衣将自己融合于四周虚空当中,让两头本能感应无比强悍的天蛇,丝毫没有感受到异常与杀意。   使用昊天法目昊天镜观察这条天蛇妖圣,而后倾尽身心之力斩出这惊艳一剑。   一剑斩出,生机绝灭。   宫紫媛与一旁的天蛇妖圣眼睁睁看着另一头天蛇妖圣腾空而起,然后剑光一闪,它砸落下来,竟然是已经死了。   术法失控,巨大海浪轰然而下,爆炸一般的巨响,但这远远没有一位妖圣瞬间而死,带来的震撼巨大。   “张烈!”   当看到那自虚空当中走出来的黄袍道人时,宫紫媛喃喃低语一声。而后神色一松,整个人失控向下方跌落下去。   张烈空间挪移,斜跨一步下一刻出现在宫紫媛的下方,将之接住,目光看向另一条天蛇妖圣。   这条天蛇妖圣也是怨毒无比的注视着张烈,只是迟迟没有出手。   “碧眼儿?”   本来张烈是没有认出来的,毕竟天蛇现出真身之后,它们彼此之间能够看出区别,而对于人族修仙者来说,基本都是一个样子。   只是这目光太熟悉了,让张烈回想起来。   这条天蛇妖圣并没有回答张烈的话,而是深深望了一眼张烈以及其怀中的女修,而后骤然冲入海底,水遁之术惊人绝伦。   虽然对方的水遁之术,不会比自己的飞剑更快,但是看了看怀中身受重伤的宫紫媛,张烈并没有继续追杀。   “你们快快逃开吧,我无法长久停留在这里庇护你们,若是那条妖兽再次返回,恐怕你们皆不能活。”   张烈对着下方荒岛上,那些隐藏起来的凡人这样扩散神识言道。   宫紫媛之所以会受这样重的伤,就是因为死斗不退,甚至不避不让,维护住这些遭遇海难的凡人。   这种选择是错误的,修仙者救助凡人没有错,但也应以保存自身为第一优先,为救护千八百凡人死上一位元婴境剑修,这是不值得的交换。   剑虹破空,张烈没过多久就带着宫紫媛,返回到了金灵峰不夜城,而在这个时候,古玉真尊等人也已经飞遁出来了。   “大哥,这次怕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坤元山离尘子前辈座下五弟子宫紫媛女仙,她为救遭遇天蛇一族袭击的凡人,身负重伤且斩杀一条天蛇妖圣。”   “好了,元烈你现在先不要说这个了,快快去送宫仙子疗伤,一切灵物宝药,不要吝啬,全由我古家出。”   看着张烈同宫紫媛与自己错身而过,古玉真尊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难测起来。   “大哥,十年不到的时间,连斩天蛇一族两大妖圣,恐怕附近所有妖修族群,都会围攻我们啊!”   孤鹤真尊移步过来,这样言道。   “我知道,恐怕是那碧眼儿带着族中高手,在附近围堵元烈,谁曾想到遇到了坤元山的高足……不过,二弟,这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缓缓回过身来,古玉拍了拍自己二弟孤鹤真尊的肩膀,这样言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人族如此,妖族也是一样。   大海当中,资源无限,天蛇一族为什么非得吞吃两成的海外移民,真的是因为好吃不成?   其真实的目的是削弱海外人族的潜力,打击海外修仙者的名望与士气。   人族修士间,看似没有妖族那般的品类繁盛,但是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程度恐怕还更要超出。   然而古玉也堪称是一方雄主,在海外人族元神修士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有元烈在,再加上那位坤元山的高足,观其剑气之盛,怕是也不弱于寻常元神修士。”   “几千年了,不如趁此机会,再与海外妖修斗上一场,扩展我古家的生存空间,此事做成,无论我最后是飞升上界还是死于天劫之下,都可以安心了。”   与此同时,在古家灵气最为强盛的一座灵脉洞府中。   张烈通过虚空召唤一面明镜,观察看到了古玉的神色意态变化,以及他对孤鹤真尊说了什么。   “看来,古玉大哥不会迫于压力将你我交出去了。这诺大的人情,需要好好偿还才是。”   张烈一边这样低语,一边在法台之上把宫紫媛身形竖起,然后双掌按在其背脊之上,打入自身的法力。   “伤得这样重?紫媛师妹有失水准啊。”   伴随着黄袍道人的意念,一面暗金琉璃色明镜穿梭虚空,分化开来,照射向宫紫媛的身躯各处,观测异种毒力侵蚀情况。   而后张烈凝聚剑气,将之一点点的破坏或者驱除,一点点的恢复宫紫媛的肉体经脉。   嗡嗡,空间的波纹以张烈与宫紫媛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一瞬间,张烈的身后出现五色光芒:   红,黄,青,白,黑!   下一刻五色收敛,又转化为一股氤氲紫气,九息服气,御尽天下法。   如此连续施为,在十数日之后,宫紫媛那惨白至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现出血色,而后她骤然吐出一口血水,神识回转。   “……我这是在哪里?”   “宫师妹,你现在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近期不要再全力催动法力,否则内伤复发,情况将会加倍的难以治疗。”   张烈本身虽然并不是修仙百艺当中的灵医师,但他是炼丹师兼半个体修,他们这种人,算是对修士肉身最有研究的几种人了,因此出手救治宫紫媛也是问题不大。   “……多谢张师兄救命之恩。”   时至今日以坤元山与太昊剑门之间的交情,张烈与宫紫媛之间师兄师妹相称,并不会有什么尴尬。   “说起来,宫师妹你怎么会来外海?坤元山近期的情况怎么样了,离尘子前辈的伤势又如何了?”   “这段时间魔修攻山频繁,但是师尊却把我们这些人都赶下山去了,让我们各自闯荡,磨砺剑艺。师尊的伤势还是很严重,虽然他老人家不说,但是我们都感受得到。”   “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外海,这个,是因为我需要一件灵物辅助修炼一门秘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师兄。”   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对于宫紫媛的说法张烈也没有什么怀疑。   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也感应到了宫紫媛神识过强,剑心不纯的问题了,更何况修仙界无数奇功秘法,其中有很多本就需要在修炼过程中以天材地宝以作调和。   比如说自己大哥古玉,这些年钻研将大日金经与纯阳玉册融为一体,研究出自己之所以修炼纯阳玉册易于走火入魔,就是因为肉身不强气血不足,不足以驾驭纯阳玉册所修炼出来的霸道法力,导致反噬。   这些年开始研究以各种灵药弥补气血亏空,增强功力。   修炼纯阳玉册需要强大的气血肉身辅助,这种事情在功法典籍里是不会写明的,这就是所谓的不传之秘,功法本身没有问题,但是这些不传之秘不了解的话,很容易练出严重后果,甚至导致身死。   在安顿过宫紫媛之后,张烈离开灵脉洞府,刚刚离开洞府飞遁没过多久,张烈就清晰的感应到,整个金灵峰不夜城所扩散出来的肃杀之气,很显然的,不到十年的时间天蛇妖族连死两位妖圣,这让所有玄玉海的妖修都坐不住了。   其实,张烈当时若是将那天蛇一族的碧眼儿也给斩了,事情还可以再拖上一段时间,但是,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那是妖族妖圣,不可能死个不明不白,根本不是死不承认之类能抵过去的。   盏茶之后,张烈飞遁到金灵峰主峰,见到了自己的结义大哥古玉。   “大哥,看来这次真的是给你惹来了不小的麻烦,做兄弟的,却是心有愧疚。”   “唉,元烈你说这话就太过见外了。这些年以来,妖族妖修噬我族人,兴风作浪,我心里也是不痛快的,现在双方决定开战,我反而觉得一身纯阳真火,越发的契合心境了。”   闻言,张烈摇了摇头道:   “无论怎么说,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大哥该把我派到哪里去,就把我派到哪里去,张某必定竭尽全力剑诛妖邪!”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古玉与张烈之间简直就是一拍既合。   与海外妖修开战,古玉需要张烈这柄利剑,而若是不与海外妖修开战,张烈想要炼制七阶唤妖幡的材料,又从哪里去获得。   “此战,大哥其实是有些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本以为以我多年积攒的名望、人情,可以拉来五六位的同道中人助战,谁能想到,那些家伙现在一个个躲起来,唯恐因此战损伤了自己的道途。”   “现在明确回应,会前来相助的,就只有荡魔峰元尘师太以及灵鳌岛晓月禅师,元烈,大哥担心妖修当中也有精于术算的高手,会提前一步安排妖修劫杀元尘师太与晓月禅师,如果让它们成功得手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是坐以待毙了。”   听到古玉这样言说,张烈自然就明白了古玉真尊话语中的潜在之意。   “好的,大哥,我即刻前往荡魔峰、灵鳌岛,接元尘师太与晓月禅师来到金灵峰。”   在玄玉海这片海外修仙界,人族元神修士的数量本就少于妖族妖修,再加上一些人族元神修士担心妖修完全禁海亦或自身道途受此战影响不愿前来,双方元神修士的数量差距将会很大。   好在,妖族散漫,各个族群不同汇聚起来也需要时间,现在还有时间进行应对,集合愿意出手人族元神修士的力量,剪除妖族元神修士的力量。   此消彼涨之下,也许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族元神修士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海外元神修士,固然与妖族妖修签订了契约,但有些时候遇到了,心怀不忍也会出手相救,只是他们救人,却不杀戮那些吞噬凡人的妖族,这样就不会激化矛盾引发战争。   可是这种自我克制,在宫紫媛,张烈这些人的身上是不可能存在的,宫紫媛嫉恶如仇,原本是再鲜明不过的女剑仙性情。而张烈天生煞骨,命犯贪狼,此生多历杀劫,这种事是他想避都避不开的,何况他还不想避开。 第五百四十二章:妖修四圣,飞抵荡魔峰   金灵峰不夜城,炼器洞内。   金城三友之一的阴少卿,正在岩浆流淌热浪滚滚的洞窟当中,祭炼精粹各种灵物材料。   修士修为越是到了高深的境界,修仙百艺的技艺就越是难以进一步提升,这不仅仅是因为技艺本身的难度,更是因为修炼到六阶元婴境、七阶化神境界后,高阶的灵物越来越难以在人间收集。   炼丹师如此,炼器师也是如此,练手的机会少了,只烧制低阶丹药、炼制低阶法器反而会让技艺退步。   在张烈在金灵峰不夜城居住的这些年里,阴少卿与其交流道法心得。   她本身就是炼器一道的天纵之才,而张烈掌握着太昊金章中的炼器秘法,两者交流相得益彰都有很大收获。   坤元山离尘子的高徒途经南海,斩了一条食人的天蛇,引来海外妖族妖修的不满,欺上门来逼迫古玉交出凶徒。   这人若是交了,不仅金灵峰不夜城千载威名毁于一旦,而且古玉修炼纯阳真气威力无比,但是想要自如驾驭,修炼者必要上体天心,融合自然,降低反噬,可是古玉道法领悟积累不足。   他只能选择以珍惜灵药融入体内,增强自身气血强行驾驭纯阳真气,但这,也是需要心境辅助的,在妖族妖修逼迫之下受了这等屈辱,古玉只怕连原本的心境霸念都无法维持,纯阳真气将会不攻自散。   更何况那是天下第一剑仙离尘子的弟子,今日将她交出去了,未来离尘子神剑袭来,谁能抵挡?   这些玄玉海妖修,也是得知了灭魔洞天内的情况,才敢这样欺压上门的,否则它们也不愿意招惹离尘子。   总之,宫紫媛绝对不能交出去,交出去之后遗祸无穷,那么剩下的选择就只有一战了。   之前阴少卿与张烈讨论的七阶唤妖幡炼制之法,还仅仅只是构想,但是大战一起,阴少卿唯一能想到有力手段,便是炼制这唤妖幡了,若是此宝炼成,将会是对付海外妖修的一件利器。   不过,就算阴少卿炼器天赋绝伦,真正要着手炼制出这件法宝,也是心血耗竭难以为继,之前与张烈的讨论毕竟仅仅只是推演,想要落到实处千难万难。   就在这个时候,地火窟外,禁制法禁有讯息传来,阴少卿微微一愣,双手掐诀施术打开法禁,而后见到张烈穿行走入进来。   “张道友,怎会突然来到此地?”   阴少卿微微颔首一礼,这样说道。   对于眼前之人,阴少卿的感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钦佩其剑术超卓纵横天下,道法修为深湛,但是眼下这弥天大祸,却也算是此人招惹出来的。   若不是十年之内连斩了两条天蛇妖圣,形势的发展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现在整个金灵峰不夜城都被卷入其中了,若是倾覆,诺大阴家都不会有几个活人。   作为一名修道者,是非常讨厌这种杀劫随身的人的。   张烈自己也是修道者,因此他能够理解阴少卿此刻的心情,趋吉避凶,谋求安吉,避开灾难,本就是道者之事。   虽然修士修道必然要经历风雨险阻,但若这风雨险阻是他人带来的,换作是自己也会讨厌。   所以张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取出之前营救宫紫媛时所斩杀的那条天蛇尸体,他又拿出一枚玉简,放在了石桌之上。   “这里面是我对于唤妖幡法器的一些构想之法,接下来我要去接应元尘师太与晓月禅师,关于此物的炼制就全托付于你了。”   说完,张烈转身便离去了。   在他的身后,是阴少卿眼睛发亮的走过去将那枚玉简摄取拿起,注入神识,参悟思索。   而这一点是张烈意料之中的,一位炼器师决对无法拒绝此物,就像张烈自己也曾对隔垣洞见当中祭炼斩魔飞剑的法门,无比痴迷一样。   青蝶与分光剑的炼制,也用到了斩魔飞剑中的知识,否则的话,也无法那么顺利的炼制成七阶飞剑。   “昊天镜是我的本命法宝,青蝶与分光剑的炼制部分融入斩魔飞剑的法门,若是这唤妖幡再成,隔垣道书中的三件法宝我就全部炼成了。”   张烈并不担心七阶唤妖幡炼成之后,落不到自己的手中,阴少卿法力不足、不擅斗法,古玉的道法体系不适合唤妖幡,金城三友中唯一能同自己争一争此宝的,就只有孤鹤真尊,但在杀伐争斗的方面他又远远及不上自己,难以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屡历功勋。   因此,这一次虽然要拿出聚仙旗的部分炼制法门,但是能够换得此宝到手的话,张烈还是认为值得的。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张烈就通过不夜城的地下密道,离开了金灵峰不夜城。   在深海地下开辟出一条长达几万里的隐藏隧道,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是对于一个鼎盛的修仙家族来说,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张烈以剑气如缕法门收敛自身法力气息,在数日后的一天夜里,自大海深处上升而起,他独身一人来到一片星夜的大海之上。   从这里遥遥感应,张烈还是可以感应到那些包围着金灵峰不夜城的妖族众修的。   它们占据上风不需要收敛气息,身上强烈的妖气在神识感应当中就如同火焰一般异常清晰。   “呼。”   张烈略一调息,观测头上天星,开始测定方位,准备向荡魔峰亦或灵鳌岛的方向飞遁。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凛冽妖气从西南方向急速飞来,张烈定神一观,却见是一位蓝发蓝眼生有一些鱼类特征的妖族妖圣。   她的上半身和人族女修简直是一模一样,非但长着一副瓜子脸,五官精致,两条手臂像两截玉藕一般,十指纤细,看上去还十分妩媚,胸部翘耸,娇嫩欲滴的样子,十分诱人,只是身上有着一朵朵黑蓝色梅花模样的花纹。   但是此妖圣的下半身,却是鱼身,长长鱼尾,浑身包裹在一层迷离的白光之中。   “鲤鱼精还是其它什么?这一身妖力却是颇为精纯,敌明我暗,不如我突发一剑先杀了它,也算是为此行讨一个好彩头!”   张烈心中一念既出,刹那已定。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修,双方元神妖圣的数量都是很有限的,死得多了无论哪一方都受不了。   否则的话玄玉海的妖族也不至于因为死了两个妖圣,就联合起来发动一场战争,这是必须要有的回应: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人族修士斩了我妖族妖圣,就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海雨天风独往来!”   敛息隐伏,骤然出剑,当那名妖圣水遁而来的时候,在此刻张烈的身形突然自黑暗当中出现,他手中执着一柄青色长剑,剑锋挥扫间恍若挥毫泼墨,剑意,剑气所及之处,牵动天地元气变化,让他为自己开辟出一方天地世界,将那措不及妨的妖圣整个都笼罩入其中。   这绝对是张烈修行至今最精彩的剑意演化,已经将地煞剑术与呼风唤雨法门隐隐融合成一体,推至了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什么人?”   那名妖族妖圣惊叫一声,虽然及时提起自身所有的法力反击,但是暴雨倾盆、海天连幕,而张烈本人则似乎悬立在这独立的天地之间,成为海天的主宰!   嘶啸的剑气搅动虚空,直让人以为那是扑面而来的暴风雨,而那恢宏昂扬的剑意,更是将此剑气风暴彻底升华。   “啊啊!”   修行数千上万年,突然之间濒临近死之境。   这名鱼族妖圣探出双手飞速凝结法印,自脚下深海处卷起一道风暴,并且那海风暴急速凝结,冰若玄钢,动能惊人,联合组成的防御体系,近乎坚不可摧。   然而张烈手中青剑消失,四面八方的剑气风暴当中却出现数十柄青剑,融入狂风,攻入冰海风暴。   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   这数十道青色剑光,大小强弱皆有不同,却皆有灵动轻盈之精妙变化,全部都打入到冰海风暴当中,最后合为一道剑光,斜斩而去。   “啊!”   又是尖厉的一声尖叫,这名鱼族妖圣的尖叫声中暗含有音攻之术,可惑人神智,乱人心神。   然而张烈眉心之处,有暗金瞳孔隐隐浮现。   隔垣洞见昊天法目,将自身绝大部分神识炼入眉心祖窍泥宫丸中形成法目,由虚化实,坚不可动,所以这类音攻、惑人神智,乱人心神的法术皆是无用。   轰隆。   那冰海风暴破碎,在这个时候张烈的手中已经没有青蝶飞剑了,那柄青光盈盈的飞剑飞悬于那名鱼族妖圣身旁,这名鱼族妖圣的身上,已经出现一道深长的剑痕。   只是妖修生命活力强盛,若是人族元神修士只这一剑就已经是致命重创了。   当然,人族元神修士拥有七阶防御法宝的较多,而妖族妖圣,往往是肉身硬扛诸般劫数。   说来漫长,可事实上整个过程实际过去的时间极短。   但是,金灵峰不夜城的那个方向,已经有大妖在向这里全力飞遁了,尚且未至,那凄厉鹰啸之音已然如同近在耳边。   “再接我一剑,若是你还能活得下来,今日我便留你一命。”   下一刻,张烈剑诀挥落指向,三焰分光剑锵然斩出,这一剑却是紫金剑气流转。   带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凌厉霸道!   因为张烈的第一剑是将地煞剑术与呼风唤雨法门隐隐融合成一体,这第二剑是将地煞剑术与移星换斗神禁前半部,修炼出的霸道法力隐隐融合成一体,因此剑速更快剑力更狠,在原有的基础上更添凶霸。   那道紫金之色的剑光本就已是极速,继而先是三分,而后骤然聚合为一,剑速再增。   如此周而复始,斩杀落下,过程简单,却是暗合法力周天运转之道,一个周天搬运过去,便是整个层次的提升,原本蕴含在这飞剑当中的天地杀伐之意,经此一激,更是勃然而动,威不可挡。   被此杀伐之意笼罩,那名美艳的鱼族妖圣修士,在生死关头心神清明起来,将自己闪避之心完全抛却,甚至也不去想自己能否接得下这道剑光。   她一双秀眉立竖,如刀如剑,体内修行数千载的精纯法力轰然爆发,方圆百里的天地元气受此水行法力驱动,竞然冲开了张烈剑意的部分压制,如怒海倾潮,嘶啸澎湃,全力反扑。   轰!   剑气法力对攻而冲撞,发生巨大爆炸与扩散的冲击。   张烈在双剑出手之后,再也不管其它,整个人骤然化为一道剑虹,向着西方远遁而去。   在这个时候,虽是万里之距,但是已经有许多妖族妖圣围上来了,但即使如此,也没几位能捕捉到他的飞行轨迹。   妖族诸圣见此,大都是一口凉气吸起。   妖族诸圣最先到的,却是一名背生飞鹰双翼,手持长棍的妖圣,挥棍疾落而下,却是一招走空。   紧接着来到的,是一名干干净净身穿书生法袍的年轻人,他微微皱眉,注视着张烈遁走的方向。   而后捕风施术,最后却是长叹一口气言道:   “双剑御空,一者轻灵一者霸道,表现形式虽然简单,却已然尽得御剑之术的精要了。”   “另外,此人的剑遁之速怕已不逊我族天生长于飞遁的强者,若他以此为恶攻伐我等,谁可制之?”   此人,是妖修大圣九头蛇皇,这一刻表现得看上去温文儒雅,但是附近所有的妖圣对他都有些恐惧恭敬之意。   这个时候,那名背生飞鹰双翼,手持长棍的妖圣落下,将依然站在海水平面的鱼族妖圣轻轻地抱在怀里。   只是,她已经一动不动了,经鹰族妖圣轻轻碰触,口鼻间自然就涌出冰蓝色的血水,却已然是剑力侵体生机绝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名鹰族妖圣仰天而啸,凄厉绝望,抱着爱人冲天飞起,刹那之间,就已经是不知所踪。   “蛇皇陛下不必过于担忧,我已经调集高手去诛杀荡魔峰元尘师太以及灵鳌岛晓月禅师,只要我们斩去了古玉外来的臂助,这一战我们就一定可以获胜。”   这个时候,那位容颜绝色的白夜夫人也已经踏海走来。   玄玉海妖修四位大圣,九头蛇皇暗灭,玄龟老祖残甲,天鹏纵横问天,白夜夫人妙音。   妖族妖圣虽然有二十几位之多,但为首的却是这四位。   “劫杀?可不要弄巧成拙,一旦引起了玄玉海人族修仙者的众怒,真的全面战争起来,我们也吃不消。”   “是经过残甲妖圣反复推算过的,这两人必然与我族为敌。”白夜夫人妙音微微摇头,这样言道。   “那就没有办法,只能除掉他们了。这些年以来人族修士在玄玉海发展得太过昌盛了,尤其是古玉,没想到几本纯阳玉册残谱竟然真的让他收集并练成了,他若是功法大成,也会想要消灭我们,我们其实也是没有选择,只能先下手为强。”   玄玉海这片地域物产丰富,修炼资源众多,妖族对于人族还有着一定的压制,这样好的地方,妖族诸圣当然是不想退让的。   因此,张烈营救宫紫媛之事仅仅只是一个引线,就算是没有此事,这场战争也不可避免。   ……   另一边张烈御剑而遁,超越海天之限。   对于自己刚刚那两剑,他自己也是颇为满意的,这十几年中吸收消化离尘子前辈的剑术精髓,终于令自身的剑术产生了某种质性变化,可以统合自己的整个修行体系。   虽然张烈自己心中也清楚,太昊金章当中所记录的诸多道法,自己都远远没有修炼到上乘境界,但是彼此融合,连成一体,也是一种精进之道。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路程就比较顺利了,张烈没有再遇到落单的妖族妖圣,御剑高飞,在数日后就来到了人族元神修士元尘师太所居住的荡魔峰。   荡魔峰元尘师太以及灵鳌岛晓月禅师都是走得古修士路数,避世隐居,教二三名弟子,收四五名仆从,一心沉浸自己的修行。   不过修士毕竟还是需要各种资源来辅助修炼的,这种古修士路数有好处也有坏处。   无论是元尘师太还是晓月禅师,多年以来都颇受古家的照拂与供养,因此这一次古家遇事了,他们也是躲无可躲。   离近了荡魔峰,在张烈御剑飞近时,山峰上扩散开一圈金光法禁防御,张烈上前持礼言道:   “金灵峰不夜城张烈,特来拜见元尘师太。”   略微等待片刻,有一名比丘尼打扮的美貌女修御剑飞迎,先是向张烈施了一礼方才言道:   “恭迎张神君,我家师尊早就已经言说过了,神君将会来访,让我等慢待不得,还请神君稍待。”   那名美貌的比丘尼施展法诀,将荡魔峰的防御法禁解开了。然后又向着张烈行礼言道:   “师尊正在闭关炼宝,即将出关,还请神君随我来。”   说着,那比丘尼便在前方御剑引领。   这个小尼姑唇红齿白容貌清纯,娇美肌肤,傲然双峰哪怕笼罩在僧衣之下也是曲线动人,没有任何赘肉的平坦紧绷小腹,圆翘丰臀之下,一双修长的秀腿,笔直长挺!   张烈御剑跟随在其后,不时左右旁顾。   当就要被小尼姑引到洞府当中的时候,小尼姑先一步走进去了,而张烈却是在那洞府之前,不肯再前进一寸。   “神君,为何不进来,师尊还在洞府当中等着您!”那小尼姑转过头来这样说道,只是在眼神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不要再藏头漏尾了,出来吧,真正的元尘师太现在在哪里?”   “……张神君,您在说什么?”   就在那个小尼姑试图狡辩之际,张烈扬手打出一道剑气轰入面前洞府当中。   就仿佛是击中了涌动的海潮一般,面前原本气象庄严的仙家洞府,幻化消失,化为了一座巨大阴森的蝙蝠巢穴。   一股股黑气在其上方汇聚,最后化为一道身形。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正道十大高手之一,也不枉我特意为了你接下这趟的任务,果然是比元尘那个老尼姑,还要难对付。”   最后出现在张烈面前的,是一个身着黑色斗篷,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的年轻男子。   他的左右各有一个美貌女子,一个妩媚火辣一个清纯性感,那个长相清纯、身材却又极好的女子,便是刚刚试图欺骗张烈的女修。   “主人,都怪你,让人家扮丑,那身僧衣真是难看死了。”   言说着,这名女修褪去僧衣换上云袍,就连头上的头发都迅速的生长,转瞬便是乌黑靓丽的一头秀发了。   “蝠魔张志远?”   看着眼前的一切,张烈缓缓言说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张志远并不是妖族,而是一名人族修士,只是他是魔道野修,无人知其师承何处,早在数百年前来到这玄玉海盘踞,以高价替人出手杀人供养修行。   因为丝毫没有底线,并且成功猎杀过元神修士名噪一时,人妖两族开战,古玉也曾经想拉拢过他,可惜之前和他没什么交往,没能及时联系上,现在看来张志远已经被玄玉海妖修收买了。   “张道友,无论玄玉海妖修给了你多少的好处,古家都愿意拿出双倍,只要你放了元尘师太并加入古家一边,反正也是杀,杀人杀妖有什么不同?”   张烈自己就算是半个魔修,他知道魔修以利益为第一优先的性情,所以这样言道,虽然知道机会不大,但若是能拉过来的话,便是两个人族元神修士的战力。   “张元烈,你先告诉我,刚刚你是怎么看破我的幻术的,为什么没有跟我走进来?”   张志远右手边那名长相清纯的魔道女修,这样问道,而张志远也并没有阻止,很显然,他也想要知道。   自己的这两名魔侍,与自身神识法力互为连接,眼前这个张烈能看破自己魔侍的幻术,也就说明他很有可能可以看破自己的幻术。   所以张志远对于这个问题看似不在意,实则却是很在意的。 第五百四十三章:掠夺道法,领悟血罡,此为本源之血气,真罡无敌,横行天下   张烈本身就精通阵法之道,所以他在御剑抵达荡魔峰之后,就已经隐隐发现不对了,这里的阵法好像被破坏过,又经过伪装修复。   另外他得了心魔萧何的幻术一技,再加上昊天法目的力量,这世间修士想用幻术骗他,除非六万年前的心魔萧何真一重临凡土,才有可能。   但是这些答案在面对面前蝠魔张志远的时候,张烈都并没有说。   而是心中心念电转地缓缓言说道:   “妇人的身姿与少女的仪态并不相同,虽然张兄的侍妾幻术高明,情态也很精湛,但是荡魔庵元尘师太调教出来的弟子,怎么也不该有千娇百媚的风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自己精通阵法幻术的事情这世上似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反倒是自己精通双修术的事情,连古玉都多有听闻。   既然如此,张烈就从这个角度进行阐述,这让蝠魔张志远为之一愣,而后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你个小贱人,见到高大英俊的男人就忍不住摇晃屁股。”   说着,张志远重重拍了一下那外貌清纯女子的丰臀,惹得一阵不依。   “好,既然你给了我答案,那本座就将元尘师太还给你好了,张神君,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张志远探手五指虚张,下方那蝙蝠魔巢上涌出道道浓烈黑气,归流入此人的体内,而后张志远骤然高飞而起,化为一道黑光刹那远遁。   遁术之精妙迅捷,就算是张烈也并没有把握可以追上。   “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要么是已然修炼到元神后期的境界,要么是魔功根基深雄,所修炼的道法异常高明。”   张烈目光闪烁,也看出了张志远与自己那两名魔侍神识法力互为连接,需要的时候不仅仅可以彼此叠加,增强功力,更可以化作两条替死的性命,此为魔道求存之术。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随着张志远散去自身魔法远遁离去,在张烈的面前真正现出了原本的荡魔庵。   荒山之上,有一座简陋的庙宇。   张烈瞧着这座庙宇,其一梁一柱都似手中所制,不带有半分的法术痕迹,庙宇后面有着十几亩薄田,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身怀上乘法术,却不愿意用这些法术来享乐,这种行为张烈是不愿意学的,但是却并不妨碍他钦佩这位一心苦修的元尘师太。   当然,庙宇虽然是元尘师太与自己的弟子们亲手搭建起来的,但是高明的防御法禁还是有的,这就不是锻炼修行态度而是在自保了。   那简陋的庙宇当中,每一寸都有金光隐隐,若是完全展开的话必然是无比正大恢宏,可惜的是,此时此刻这些金光被黑灰色的邪气所压制,隐隐之间由内而外的扩散着。   “元尘师太?”   张烈以神识呼唤了一下,见完全没有回应,甩袖间挥出一道紫色大手法力,轰然之间,将整个庙宇的正门直接击破,自里面涌出滚滚的黑色毒烟,就算是张烈也不愿意硬捱,选择施展呼风法术清理,又在外面等待片刻,方才遁入进去。   只见在庙宇的内部,烟气隐隐,在正中处有着一轮金色的光罩,其中有一名中年模样的师太正在打坐,在她的周围还倒着数名年轻些的女尼。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蝠魔张志远正在疾速的飞遁,看到下面有一处灵山,灵脉隐隐。   张志远带着自己身旁左右的两名魔侍飞降下去,直接冲破了这个筑基小家族的防御阵法,把其家上下两百多口杀光,吸吮鲜血,修炼魔功。   张烈刚刚其实有一点说错了,是那句:“反正也是杀,杀人杀妖有什么不同?”   对于张烈来说当然是没什么不同,但是对于蝠魔张志远来说,他所修炼的魔功必须有大量人族修士之血作为血祭,否则就会功力衰退,就会出现反噬。   魔道中人,一身法力不进便退的痛苦折磨,实不足为外人道!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接受玄玉海妖修的拉拢,而拒绝张烈的原因,修炼了他这一身魔功,就已经是再无回头之路、自绝于人道了。   “志远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拿下荡魔庵元尘那个老尼姑,您怎么那么轻易就把她放了?吸干她的血,我们的法力至少可以增长一层!”   那名容貌身材妩媚火辣的魔侍,扔下一具已经被吸成干尸的尸体这样问道。   “因为那个张烈号称丹阳剑圣,是窃运观天宗评选出来的天下第十的正道高手,古玉那个老鬼也曾经挑战过他,结果事后没有胜负结果传出来,反而是两人结为异姓兄弟。”   “以古玉那个老鬼的性子,这张烈若不是个手段厉害的,怎么可能?”   张志远淡淡得这样说道。   “可是,他才不过元婴境界啊?之所以能被评为天下第十,不是因为很多元神修士不屑参与?”那名魔侍继续言道。   “我是没有兴趣与他正面交手的,他不是想要元尘师太?那个老尼姑已经中了我的血毒,他若是救人本身也要消耗大量法力,耽搁不少的时间,我们趁这个时间给他制造一些麻烦,然后再去袭杀晓月老鬼,玄玉海越乱,对我们就越是有利!哈哈哈哈哈。”   在阵阵的狂笑声中,张志远与他的两名侍妾在滚滚黑雾中化为一片光虹,再次一闪而去。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的确如张志远所预料的那样,正在全力运功,为元尘师太炼化血毒。   荒山之上,简陋的庙宇之内。   张烈双手虚按在元尘师太的背脊上,隐隐有五行法力灌注其中,不断变幻性质,寻找着克制血毒的法门。   九息服气修炼到高明的境界,可御世间一切法,因此张烈在修炼之后,化去了一身混元五行法力,返本归源为最纯粹的气。但是若是需要时,混元五行法力依然可以自如驾驭使用,大五行造化生灭随心运转。   在这个时候,荡魔庵中的那些女尼都已经清醒过来,正在围着师尊与张烈两人哭泣。   张烈进入庙宇中后就发现了,修为法力最为深厚的元尘师太是毒伤最重的,血毒之烈几乎已经侵入内腑了,反倒是这些小尼姑,中毒并不深,并且身上辉光隐隐。   很快张烈就明白过来,是元尘师太施法佛门玄奥法力,将弟子身上的毒都归于自己身上,才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   因此张烈各打出一道星辰法力,将她们体内的血毒全部强行驱除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醒转恢复过来。   “师尊,师尊她为了救我们,施展了大无畏功压下体内毒势,但功力只剩原来七成,那个魔头又出手偷袭,师尊没有办法,将我们救入庙宇当中,立起金刚结界抗拒。”   听了这名女尼的描述,张烈才大概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元尘师太就算不如那蝠魔张志远,守在荡魔庵防御禁制中也绝不会抵挡不住,谁知道,张志远竟然早就诱惑了荡魔庵的一名女弟子,投放剧毒、破坏禁法,并让张志远成功暗算了元尘师太。   在这样的情况下,元尘师太还能逼退张志远,没有被其一击而决,已经是法力高深了。   但是这蝠魔的血毒可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尤其元尘师太中毒已深,张烈以五行生克造化之术,试图扰乱,消散,元尘师太体内的血毒,但却收效甚微。   那血毒蔓延滋长得太快了,充满了一种生机勃发的意味。   “里中有啼儿,声声呼阿母。母死血濡衣,犹衔怀中乳。”   “这血毒当中有着一位魔道元神修士对于天理人情的深入领悟与演绎,并非单纯的一味狠厉凶邪,因此加倍的难测难防。”   想到这里,察觉到元尘师太已经在这血毒侵蚀之下,越来越虚弱了,这样下去,就算能勉强保住其性命,换来的也不过是一个法力尽失的废人。   这也是张志远把元尘师太留下的目的,有的时候一个重伤的人远远比一个死人,更能带给对手麻烦。   “这天下之法,辩证相对,道魔正邪,阴阳生死,刚柔正逆莫不如此,药与毒同样也是。”   感应着元尘师太体内的血毒,张烈在略一犹豫后,探掌接触按在了对方的背脊之上,丝丝缕缕的氤氲血毒,顿时沾染在张烈的手上,蔓延其全身。   双方的交情,远远没有到张烈肯为元尘师太冒生命危险的地步,但是蝠魔张志远的血毒却激起了张烈的兴趣,他的血魔真气阐述尽了这世间的丑恶污秽:   人之初,性本恶。   就算婴儿对于母亲最纯真的爱恋,也被解释成对于获取食物的贪婪。   让人仿佛见到一个个原本纯真可爱,人之初姓本善的婴儿,却在污浊的尘世中顺理成章地逐渐成长成一个个人性尽泯的屠夫恶鬼,而且还反过来去污染新一代,制造更多的恶业,可恨亦可悲,可恶亦可叹。   元尘师太一身精纯的佛法,但也正是因此,血毒法意上的侵蚀让其身心受创,难以反击。   九息服气,御尽天下法,那丝丝缕缕的血毒气息,从元尘师太的身上蔓延到张烈的身上。   令张烈周身竟然微微生起一种全身上下生机洋溢,气血活跃的感觉。   这正是血毒转化的迹象,人之初,性本恶,无尽索取,无尽贪婪,永无满足。   但是在这个时候,张烈收回双掌,掐起法诀,胎化易形,九息服气,降龙伏虎,诸般天罡道法逐一施展起来,令张烈体内的气血开始急速的运行运转: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天道混元,本就是有道有魔有善有恶的。   张烈根本就不去计较这些,而是令自身体内气血,大运行,大搬运,在这浩浩荡荡的运行当中,刚刚在张烈气血中隐约浮现的无数修罗恶鬼顿时粉身碎骨,死了个干干净净,重新被还原成为最纯粹的气血。   淤则生秽,行则纯净。   这一次是蝠魔张志远道法与张烈道法的一次碰撞,但是张烈根本就不觉得自己会输,因为太昊金章绝对远远超过张志远所继承的道统,以及他的领悟。   所以似险实不险,张烈在将那血毒之力提纯为血罡之力后,在四周小尼姑的惊呼声中,又将手掌按回了元尘师太的背脊上,那新转化的与血毒之力截然相反的血罡之力,仿佛是克星一般,迅速将元尘师太体内的强盛血毒灭杀。   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紫星河真气霸道之力,以及这次的本源血气真罡之力,为张烈现在所掌握的三种元神法力,若是能够完美掌握,就算是只有一种,亦足以仗之纵横玄黄大世界、少有敌手了。   不过这第三种元神法力,毕竟是从其它人那里参悟掠夺来的,张烈周身的气血在一段时间的运行之后,逐渐又缓慢下来,效力过去,但是仅仅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其肉身筋骨的总体强度就提升了接近三层。   “呼……多谢神君为贫尼拔除血毒,元尘从此欠神君一条性命,但有差遣,莫敢不为。”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体内大量的血毒都被张烈卷走炼化了,本身就根基极为深厚的元尘师太意识逐渐复苏起来。   自己也开始运转玄功,自我治疗。   修炼到她这个境界,肉身已然近乎不灭法体,只要精血不大量亏损,未被异类真息盘踞灼烧,一切伤势便恢复极快。   “师太接下来要自己多加小心了,蝠魔张志远既然会对师太出手,恐怕也不会放过晓月禅师,在下还要前往灵鳌岛,不能更多的回护各位了。”   通过古玉真尊,张烈知道元尘师太的性格方正近乎迂腐,是那种不问世事的苦修士性情。   知道继续停留下去,以自己的性情恐怕反而会与之发生冲突,干脆在化去元尘师太体内大半血毒后,主动选择直接告辞。 第五百四十四章:七阶法宝困龙金桩,归灵散   “且慢。”   就在张烈要选择离去的时候,刚刚恢复过来一些元气的元尘师太突然起身,将之叫住。   “张神君万里迢迢而来,救下我庵中上下所有修士,贫尼无以为报,此物还请神君收下,令我心安。”   说着,一身灰色僧衣的元尘师太,取出一支四面描绘金龙,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圆柱形物体。   “此宝名为困龙金桩,注入法力后依诀打出,拥有莫大之威更可以困住魔修遁光,使他们无法遁逃。”   一边说着,元尘师太一边将这件七阶法宝困龙金桩送了过来,很明显,是极为舍不得的,但态度却又是无比坚定。   张烈身上三件七阶法宝,数件六阶法宝,就算是在元神修士中也绝对是身家极为丰厚的。   元尘师太现在这般做,就是穷户非得给富户送财送物,但是张烈若不接受又似乎会得罪元尘师太。   “师太,你现在毒伤未愈,若是失去趁手的法宝,再有妖修来袭该如何抵抗?师太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当为荡魔庵的这些传承弟子想一想。”   “神君不必如此多虑,此劫过后我会带着弟子们暂时离开荡魔峰疗养内伤,待毒伤恢复之后再前往金灵峰不夜城援助古玉道友,天大地大,就算海外妖族再怎么耳目众多,也难以寻到我们的踪迹。此困龙金桩性质刚猛,为我长辈所传下,还请张神君用它驱辟邪魔,不要让此宝蒙尘,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些恢复法力的归灵散,神君也请带上。”   元尘师太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烈再不接受就是看不起荡魔庵道统了。   因此也只能接过困龙金桩与那几份归灵散,颇有些一方富贵接受农户人家馈赠的良心不安。   不过现在也并不是纠结于这些事情的时候,元尘师太是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还要耽搁一段时间疗伤,才能去支援金灵峰不夜城,那么灵鳌岛晓月禅师那里就越发重要了。   元尘师太身受毒伤尚且还好一些,晓月禅师若是直接被蝠魔张志远所杀,就算是张烈,也没有起死回生之能。   “那么,师太保重。”   言罢,张烈御剑破空而去。   “以我的剑遁之速,再加上元尘师太的描述,应该是我还未从金灵峰离开时,蝠魔张志远就已经向元尘师太设计出手了……是那位妖族玄龟老祖的先天术算?”   “它先一步算出了不夜城可能会有的援军,直接就雇佣张志远去进行袭杀,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对所有玄玉海人族元神修士出手的,否则的话,一旦人族修士团结起来,妖族妖修必然讨不到好去。”   在御剑飞遁的过程中,张烈就大体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先天术算之道极为强大,观一叶而知秋,往往可以料事于先,以极小的力量将局势推向自己所希望的方向。   不过这一脉道法太过消耗天赋心神了,张烈所获得的太昊金章当中有一部分这样的内容,但是张烈略作研究之后,就只作通读而不作深入研究了。   因为与自身性情理念道统体系,并不契合,只能辅修,难以大成。   玄天帝尊法身,玄天剑帝法身,对修士神识、法力、法体、剑术等领域,都有极高的辅助修炼效果,但是对于先天术算之道的辅助效果,是相对较弱的。   在领悟血罡之力后,这股力量扩散于张烈周身的窍穴、经脉,法体,缓慢提升着修士肉身的各个方面潜能,但是暂时无法凝聚起来,想要自如的使用,还需要一个时机。   但是张烈本身就不是过于依赖法体力量,因此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就顺其自然了,血罡之力虽然凌厉无俦,但是自身的剑力,紫气星河之力,却也未必就逊色了。   就在黄袍道人一边御剑赶路,一边整理所得思索的时候。   在他面前的海域深处,突然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浮起,像是一座巨大的海岛一般,扩散着一股氤氲幽冥的气息。   有事在身,张烈本来并没有进行探究的意思,但是一股庞大的神识,却锁定在了张烈的身上。   似缓实疾,那生物现出了自己的大半身形,是一只巨大绝伦的乌龟,巨龟整体呈现黑铜之色,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它一张口,无尽的幽冥气息出现,天地之间,化生百万刀兵,向着张烈冲击而去。   幽冥金刀,幽冥银剑,幽冥铁枪,幽冥铜锤,无数利刃,无穷无尽的轰向张烈。   甚至于这些刀兵在空中赫然组成一个大阵,如同磨盘,飞旋之间就要把张烈磨成粉碎。   它这一出口,张烈就知道所来之妖是谁了:玄玉海妖修四位大圣之一,玄龟老祖残甲。   早就听闻此妖精通于先天术算法门,没想到法术、阵法也修炼到了如此地步,不过也因此,张烈反而放心许多。   就像之前所言的一样,先天术算之道极为强大,但是最为消耗天赋与心神,分一分心先天术算之道的修为就要弱上一分。   玄龟老祖残甲就算再有天赋,这样分心,张烈就敢断言,它的先天术算之道没有修炼到极境。   反之,若是它一直隐身不出,算无遗策,已然将先天术算之道修炼到极境了,张烈反而该考虑遁走了,因为那种人不出手则矣,出手之时就是已然大势已成,万难抵御。   面对眼前那铺天盖地的刀剑枪锤,万兵之海,张烈长长地吸入一口气,而后猛地一喷,在他这一喷之下,一道紫色的气柱光华爆发而出!   移星换斗神禁,紫气星河,这道真气法力所到之处,一切幽冥金刀,幽冥银剑,幽冥铁枪,幽冥铜锤,全部要么逆转而攻,要么消散。   即便是面对密集如繁星的攻击,也可以将之移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残甲妖圣的法力已经足够精粹凝聚,否则此时此刻就要应对自己的百万刀兵了。   紫气星河冲击过处,立刻这幽冥万兵灭神之阵,就被张烈破开一个大窟窿,然后他就是身剑合一,刹那一闪,来到了那巨龟的龟壳后背之上,掐动剑诀,疾刺而下!   但与此同时,那巨龟手脚头颅向内一缩,刹那缩入龟壳之中,并且四面龟壳封死,形成绝对防御。   就算是张烈的青蝶、分光双剑,锵锵刺击在那龟壳上面,星火迸溅,也是不被破损分毫的。   同时四面的幽冥气旋转汇聚,隐隐又有形成百万刀兵反击之势。   “‘幽冥镇海,证道归真’,剑圣张烈,果然是名不虚传。但是我这一身甲壳,万兵不破,万法难伤,是我修炼五万年的最大成就,这世间能够突破此宝的修士不超过五个,我可以确定,这其中绝对还没有张小友。”   自那龟壳当中,传过来这样的话语声,张烈闻言微微扬眉,施展心剑转化之术,又是全力双剑斩落。   但是那黑铜色的龟壳之上,隐隐光华闪烁,无论剑气还是心剑,皆是不侵不伤,锵然作响。   “嘿嘿,小友现在信了吧?”   玄龟老祖残甲妖圣有些得意的言道,它的攻伐能力的确是普通,但是它的防御能力,却绝对是此界第一等的。   “真是好宝物,若是乾坤圣魔老人出世,想来也绝对不会错过如此仙宝,剥下来就是顶级的七阶防御法宝,怕是乾坤魔祖的手中也没有几件。”张烈这种人,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手中的剑刺不入,那就用口舌之剑,也是一样。   “……”   “哼哼,他老人家到底能不能出灭魔洞天还是两说。移星换斗九曜寄命的确是不可思议的魔功,但那当世第二剑仙离尘子,杀性之强当世无双,若不是吃了没有防备的亏,这两人交手未必是谁胜谁负。就算是乾坤魔祖胜了,我躲入玄玉海深处,睡他个一万年,就不信魔祖还能强驻此界永不飞升。”   这些异种灵兽,受天地之钟爱、寿数悠长,不像人族修仙者一样,万载天劫绝难承受。   不过它们的劣势却是本体太过强大了,飞升天劫要比人族修仙者沉重得多,这就导致在仙界赐福的底蕴上,妖族远远及不上人族。   “张道友,老夫特意前来此地,不是与你争辩这些的,道友并非玄玉海修士,就算与那古玉有些交情,也没必要为了他打生打死,不过是一个结义兄弟罢了,若是道友不弃,老夫玄甲,蛇皇暗灭,白夜妙音,我们都愿与你结义,并且保证我们能给予你的利益,要远远多过于古玉能给予你的。”   “你能把自己的命给我吗?”   张烈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同时他也从这一番话语中意识到了,残甲妖圣的术算之道远没有自己与古玉之前想象的那么强,它其实只是比较精通于术算之道,又以此辅助自己缜密的心思谋划,才给人一种术算第一,无有遗策的感觉。   就像将一块山石推落下来,在足够的计算之下,其最后的落点其实是可以测算出来的,残甲妖圣的术算之道其实仅仅只是对于自己谋划的一种补充。   它若真的是术算惊人,就可以隐隐感知到,玄玉海妖族的大劫不是来自于古玉,而是来自于此时此刻站在它背上的这个道人。   张烈想要获得七阶元神法宝唤妖幡,但是没有足够的灵物与炼制时间,他还要用那原本已经不足的时间,修炼到元婴九层境界,并且还不能根基虚浮不稳:   足够的血战,死斗,可以凭借剑修之道极大的化解神识法力暴涨带来的隐患,同时,斩杀足够的妖圣,可以为炼制唤妖幡准备材料。   所以,在营救宫紫媛的时候,那条天蛇可杀可不杀,张烈毫无犹豫,一剑就将之杀了。   古玉以为张烈是纯粹的剑修,当然就没想到其它什么,但事实上张烈并不是,他当时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杀意,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挑起两族血战,若不如此,大道元婴九层境界自己就没有把握完美修炼完成。   此刻玄甲妖圣是在以常理,推算张烈的选择,它认为张烈的性情应该更近于魔修,以利益为第一优先,它这个推断不算是错的,但是它错判了张烈的需求指向。   事情发展到了今日这一步,就算古玉或者妖族妖圣不想继续血斗下去,张烈也会推动它们前行。在这样的情况下,残甲妖圣的劝告当然是无意义的。   但是残甲妖圣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依然在絮絮叨叨的不断许诺着利益,言说着各种各样的好处,当然,还有一些必要的隐晦威胁。   半晌之后,说完自己全部想说的话后,残甲妖圣听到背上道人这样的一声低语: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去死吧。   再下一刻时,铺天盖地般的猛烈剑气刺落而下。   天缕剑衣,万剑神禁。   七阶元神法宝天缕剑衣,这一刻被张烈甩脱下来,凌空横起,几乎组成了一座庞大如山般的横空剑云,释放无穷无尽无量剑气,剑气扩散,撕裂着天地万象,磅礴至极。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海量的剑气攻击雨落而下,地煞剑术结合紫气星河法力,密集层叠的剑气轰落而下,简直就如同焚天煮海一般的气象。   就算是残甲妖圣,在这攻击之下也是不断的沉落身形。它的身躯太过庞大了,仅仅只是深入大海,就击起了一座巨大的深海水漩涡。   盏茶之后,张烈的剑气攻击渐渐止息,其横身之间,那件古旧的黄色法袍又落回到他的身上,双方气机再次交融起来。   “好厉害的水遁术,这残甲妖圣不仅仅是防御无敌,而且在遁术上也是高明得紧,只要是在大海的区域范围内,这世上简直就没有人能杀得了它。”   刚刚就算是张烈也仅仅只感应到了残甲妖圣遁入深海,但是他也没有感应到对方是什么时候挪移空间遁走的,只能说对方将水遁与空遁完美融合起来了,施展过程中圆融无间。 第五百四十五章:魔道幻术,栽赃陷害   一道青色剑虹一路西行飞遁,但是灵鳌岛晓月禅师远居海外,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就算以张烈的剑遁之速,在经过玄龟老祖残甲的纠缠后,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抵达灵鳌岛了。   四周夜幕渐渐幽深,张烈以法目观视到下方有一条具有五阶灵脉的大型坊市,因此飞遁而下,想要略作休整。   就算身负九息服气道法,法力无穷,心神与肉身上的疲惫还是客观存在的,连续的激烈战斗、施法,并不利于恢复到完美状态。   “今夜就在这里略作休整吧,我总觉得那个蝠魔张志远并不会善罢甘休。”   当张烈飞降而落的时候,下方海岛上的那座大型坊市入口处,悬着一面灵镜,当张烈刚刚飞离到近处时,就被灵镜照映到了。   以整个坊市为中心,骤然升起巨大的金色结界,与此同时,警报之声四起。   “什么情况?”   眼前这座五阶坊市的防御结界,对张烈来说当然是挥手可破的,但是他是过来正常消费住宿的,又不是过来抢劫的。   在警报与结界的同时,坊市内有大量的修士各施手段飞腾而起,为首一名中年修士脚踏长剑,道袍长须,颇具风范有着金丹境界的修为。   但是当他看到张烈的那一瞬间,张烈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恐惧与仇恨。   “怎么回事?本座只是前来住宿一晚,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仙长,误会,这是一场误会,好了,大家都散了,大家都散了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   那名中年修士先是转身驱散了身后的一众坊市修士,只留下自己的几名亲信下属,然后转过身来无比客气的言道:   “还请前辈恕罪,近期附近出现了专门劫掠坊市的劫修,手段凶狠残忍,以至于大家都过于紧张了些。为了表达歉意,前辈此次贵临的所有账目,都由晚辈支付,还请前辈饶恕。”   在眼前这名中年修士解释的过程中,坊市的警报与结界也纷纷结束。   张烈虽然还是觉得有一些异常,但是自负法力,更何况他此刻仅仅只是想在这里休整一夜而已。   在那名中年修士的亲自引领下,张烈并没有住进坊市的客栈,而是落在了坊市中央的城主府。   坊市作为修仙者交易有无的集市建筑,最小的坊市几个筑基小家族就可以经营开办起来,但是也就是村镇的规模,有紫府修士镇守的坊市便是镇级了,而有金丹修士镇守的坊市便是城级。   在那名本地城主的引领下,张烈进入府中,只见此地此殿堂,珠玉罗列,乐声缠绵,中心处一潭池水,足足有三十丈方圆,其中赫然有着数十朵金色莲花盛放,在四周已经有数十舞女衣袂飘舞,足不点地,在那清池四周翩翩起舞,以作迎接贵客之礼。   同时长桌玉案,席上有佳果美食,玉盏清茶等等器物,皆是精美。   “你忙你的,我只是在这里住宿一夜,明日也就离去了,不要因为接待我而耽误自己的事情。”   张烈随手抛出一袋灵石,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欠下人情。   而那名中年修士接过灵石,似乎感到微微错愕,他深深注视张烈一眼,而后执礼道:   “晚辈遵命,还请前辈好好休息。”   “把这些女孩也带走。”   “是,是。”   在那名中年修士的引领下,殿内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张烈坐下享用了一些灵果与餐食、又看了一会道书,然后就开始打坐恢复,将自身状态调整回巅峰境。   深夜,在殿堂之内,张烈盘坐双手成诀互为勾连,吐纳运气,采集天地灵机。   随着修炼日深,张烈越是领悟到九息服气的真义,先是将天下练气术,有化为无,天下任何练气术都仅仅只是气而已,都在气的范畴之内。而后将天下练气术,无化为有,从中精粹升华出本质高过于其它法力的法力:   由混元五行气升华而来的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移星换斗神禁升华而来的紫星河真气霸道之力,乃至于本源血气真罡之力。   世间任何修炼者,大多只能掌握其中一到两种元神法力,就已经是极高的修行成就了,九息服气却可以让修炼者在达到足够领悟境界后,多重掌控,海纳百川,气容万法。   “再往后的修炼境界,就是应该在这‘无化为有’的过程中,找到并修炼出自己最强,最完美,最适合于自己的元神法力,但是,那应该就不是人间界可以达到的修炼境界了。”   “越是修炼,我就越是觉得太昊金章是不完整的,无论是我所得到的,还是乾坤圣魔老人得到的,亦或是轩辕三清教那些中洲修士得到的,都是不完整的,我们得到的仅仅只是一个引子。”   静心潜修,恢复状态整理念头。   以气查体,张烈内视着自己体内经络窍穴当中,那不住游走的本源血气真罡之力。   血罡,这是体修修士视之为最高成就的元神法力之一了,精血狼烟至精至纯,用之以守可破世间万千法术,用之以攻至为凶猛刚烈,不可抵挡。   就算是张烈,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么轻易的,由血毒当中由反知正,修炼出血罡之力,那个蝠魔张志远于自己可以说是一场大机缘了。   虽然现在想要激发应用这股力量,还需要一个法引、一个契机,但是肉都已经烂在锅里了,不可能飞得掉,这个并不急于一时。   就在张烈以神识以法力,这两种角度不断切换,感知着血罡之力对于自己肉身潜质的提升时。   一股来源于肉身的危险感知本能,突然向张烈传递出感知到危险的信号。   肉身进化之后,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甚至更超过了张烈的神识,这也是真正体修最为强大之处,那种千锤百炼肉身,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   “怎么回事?”   张烈此刻正在观测着自己的肉身,因此对于这种肉身本能反应一瞬间就捕捉到了。   他以昊天法目凝聚神识,扫荡出去。   昊天法目,如神俯览,可以洞察三界,统御众神,因此就算城主府大殿之外的修士,明明已经尽力做了掩饰,可是张烈的神识还是轻易的透射出去了,这种基础能力的强大是凌驾性的强大。   神识扩散,如同俯览。   张烈只见漆黑夜幕当中,有十六名元婴真君结成大阵,隐隐将整座城主府包围起来,四周结丹修士亦有数十,紫府修士过百。   在这些人的更上方处,则是四位隐遁于虚空中的元神修士:   一名羽衣白袍,一名红袍红发,一名苍老枯朽,一名灰衣中年,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此时此刻注视向下方,自己方位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人族元神修士?”   “他们暗算我做什么,我来这玄玉海时间还短,应该是没来得及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吧?”   整个坊市城主府的防御结界,都是反向打开的。也就是说原本用来抵御外敌的防御阵法,现在全部用来隔绝张烈的感应了,若不是特意探查,就算是外面天翻地覆,张烈身处其中也不会有任何的察觉。   “左玄道,你确定是那恶徒吗?引来如此多的道友修士,你若是弄错了,怕是吃罪不起。”   四名人族元神修士当中,那名红袍红发的老者问向一旁御剑的中年修士,此人正是这座坊市的城主,原来名叫左玄道,也是将张烈引入城中的人。   “老祖,此人虽然做了一些掩饰,但是孙儿还是看出了此人的真形,定然就是那个欺辱了洛云侄媳的魔头,他即便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   听了左玄道的话语,红袍红发老者眼神当中有实质化的火光一闪,而后俯身下视恨声言道:   “我要将此獠炼成药人,活一万年,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在这个时候,由外面无数修士所组成的大型阵法,也已经接近完成了,只见以四周十六名元婴为首,各自执掌法旗挥舞,浩浩荡荡的法力冲天而起,先是在地面上铺设扩展,防止贼人施展土遁法术。   而后幽蓝色的光辉从四面向中心处蔓延扩展,一旦阵法完成,就算是元神修士也轻易突破不出,那个时候四大元神再行出手,就是万象俱灭。   但是,就在那四面八方幽蓝色的光辉,即将转成合围,融成一体之时,在下方那座大殿的深处,骤然刺出一道凌厉霸道以极的金光剑芒。   人剑合一,剑气雷音,两大剑道神技,并行施展,以张烈今时今日的修为与剑术,巅峰状态可以将剑气雷音推动到一百二十倍音速。   此时此刻虽然仅仅只是八十倍音速,但依然是迅若光电,不可阻挡,张烈骤然之间就出现在最上方处,刹那脱出阵法。   再下一刻,以其身躯为中心,璀璨辉煌的白金色剑光,募然大盛,煌煌煊赫的剑气风暴,顿时席卷整座大阵。   张烈本身也是精通阵法的,五百年苦修钻研,六阶顶级的阵法修为,几乎可以跻身此界最强阵法师之列。   因此他所激发的每一道璀璨白金色剑光,都准确击中在了下方阵法最为薄弱致命,引发多种连锁反应的节点上,以一剑之力,引带大阵之力,四面席卷,无限崩溃。   “轰!”   “噗!”   十六名元婴真君,结丹修士亦有数十,紫府过百,只要是参与了,被阵法反噬因此吐血之声几乎连成一片。   这还是张烈无心杀人,只是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否则的话,这阵法反噬的效果,他还有办法再提升几倍。   “贼子!”   “魔头!”   元婴,结丹,紫府修士反应不及。   四周那四名人族元神修士可都是顶尖高手,神识运转之速,让他们在大阵崩溃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或祭出法宝或施展法术或使用剑诀,围攻向张烈。   尤其是那名红袍红发的左姓老者,他的眼神虽然燃烧如火,但是神色却冰冷平静,手掌伸展,其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五尺长刀。   长刀宛如一泓秋水,明澈无暇,握在那人手中,没有一丝杀气外溢,反有一种奇异难言的自然和谐之感。   直到一刀斩出!   刀光胜雪,杀意凌天。   此人,绝对称得上是一名元神中期高手了。   在这极尽酷烈凶横的刀诀之后,是另外三人的法术,法宝,配合攻来,哪怕平常各自修行,但是元神修士之间的配合就是近乎天衣无缝,契合自然,完全没有破绽漏洞。   可是也就在这一瞬之间,张烈体内五行循环运转的真气法力,就是一凝,五行转化,瞬间化作那漫天紫气,有紫气光柱冲天而起。   紫气之中,好像无尽繁星出现,就好像一个闪烁的星河猛然呈现在眼前,亿万星云变换!   这一瞬间,看过去,天空无尽星海,群星闪烁,在张烈的身体四周好像出现,无尽星海流转,天上地下,彼此对应,好一个星海璀璨!   移!移!移!   刹那之间,三重挪移,只要自身法力充沛,掌握移星换斗神禁的修士最是不惧群攻。   张烈毕生道法积累浑厚,若是成就元神,凭借这移星换斗神禁,就算十余位元神老祖围攻,他也自不惧。   除了那红袍红发左姓老者的刀光高度凝聚以外,羽衣白袍道人,苍老枯朽老者,灰衣中年三人的法宝法术攻击,全部都彼此挪移对撞,被尽数消去。   轰隆。   红袍红发左姓老者的刀光无比凝炼,以张烈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挪移,但是同样也受到移星换斗神禁的影响了。   张烈将他的刀光向后挪移了一些,三道元神修士的法术法宝对撞,形成巨大爆炸,将那道凝炼无比的刀光卷入其中,终究使之发生一定偏移。   而在这一刻,张烈御使双剑刺杀,双剑递出,所有的剑诀、剑理、剑法、剑势、剑意,所有关于剑的一切,悉会于心。   “你修为最强,所以就先杀你!”   红袍红发左姓老者与张烈目光对视,便被这样的剑意钉住了元神,一身法力,一时迟滞难行。   而张烈的一对飞剑一振,四面八方天地元气如斯响应,汹涌的白金色剑气如潮狂涌,万千道青色剑光密集如雨,双剑绞杀之势直动云天。   双剑斩出,天地为之色变。   “啊!”   纵横刀光,汹涌剑气,一时间纠缠碰撞不休,锵锵炸响。   刀诀越是霸道凶猛,回气就会越慢越难,任何法术、剑诀也都是如此。   而红发老祖左道人的第一道刀光没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被张烈偏移避开了,那么紧接着他就在接下来的快攻斗剑中,落入到下风。   四周的剩下三名元神修士各自施术抢攻,但是他们无论是法宝还是法术,在张烈的移星换斗神禁之下,不但难以对其造成伤害,甚至反而会不断挪移攻击到左道人的身上。   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应对破解之法。   左道人有元神中期的修为,其它三人就只有元神初期的修为,在法力不足的情况之下,移星换斗神禁本来就是几乎无解的。   当然,像是诅咒类与飞针类攻击,移星换斗神禁难以挪移反击回去,可是这类体系也有着各自的弊端与缺陷。   飞针法器作为修仙界之中赫赫有名的阴器,遁速之快极其惊人。但是修仙界惯于使用此类法器的修士却不多,因为无论是飞针还是飞剑,都是要向其中注入神识,才能从心如意的激发的。   飞针法器暗算杀人的时候固然痛快,但是一旦被发现,被飞剑击断了,使用的修士就要受到反噬,神识反噬严重了,比肉身受创更难医治,因此虽然好用,但是也没有多少修士喜欢拿自己的道途去赌,赌得多了,就算再有把握也总会输的。   所以像七阶法宝困龙金桩这样的法宝才大行其道,因为粗大结实,用料够足,跟人硬拼的时候不用担心吃亏。   而像昊天镜这样更加金贵的法宝,张烈要么放出以昊天神光打人,要么根本就不放出,在体内增幅自己的昊天法目洞察之力,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把昊天镜掷出去打人,或者与谁硬拼。   在昊天镜的加持之下,张烈额头眉心处的金光法目迅速晃动观测,在张烈的双剑强攻之下,左姓元神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刀诀运转间,隐隐出现了空隙,想要以快打快遮掩过去。   然而张烈瞬间洞察,下一刻其身形就已经出现在了那里,左手虚张之间,凭空出现一只紫色大手,轰然砸落。   砰。   刀光被紫色大手倒卷压迫,最终也没能成功阻止那只紫色大手,轰击在了左姓元神的胸膛上。   “噗!”   红袍红发的老者喷吐鲜血跌落下来,而张烈四面八方有那炎龙水虎扑至,也在一片虚幻的剑气漩涡当中,被瞬间吞噬进去了。   七阶元神法宝,天缕剑衣,为剑主提供源源不绝的法力剑气,并且攻防一体妙用无穷。   “谁再敢攻击,我就杀了他!”   收回青蝴飞剑,张烈手持三焰分光剑横在身旁红发红袍老者的脖颈上,目光扫视。   这里,已经是脱离刚刚那处坊市的百里之外了,元神修士脚步稍动,便是空间颠倒挪移,转瞬千里。   因此此地瀚海拍打礁石,冲荡粉碎,就只有持剑的张烈,倒地的左姓老者,以及高空之上,那三名追赶而来此时面面相视的人族元神修士。   “恶贼,你要杀便杀,我们与你不共戴天!”   说着,那名左姓老者吐着血,自己就要往张烈手中的剑上撞,刚刚那一掌,霸道至极,将他体内的元神完全封住了,此刻他就是想要自爆元神,都是不能。   “老实一点,我没让你说话。”   横身一脚,直接踩碎左姓老者的一条大腿骨,让对方无法再自杀。   但是张烈的心中还是有着疑惑的,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若是有人往自己头上栽赃陷害,那自己一定不能吃这个暗亏。   “你家侄孙媳妇洛云是怎么回事?”   张烈一说这个,那左姓老者双目更红了,想要挣扎起身,然后张烈把他另一条腿也踩断了。   “左家晚辈的媳妇,名为洛云。被阁下前几日污辱,羞愧不堪,已然自尽了。”   天空当中,有一名元神修士不忍左道人被张烈如此折辱,代替他开口言道。   “……”   一听这话,张烈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这怕是蝠魔张志远给予自己的暗算。   你厉害,我的幻术制不住你,但就是不知道,世上的其它人是不是也能破解我的幻术?   “你们三家,也有孙媳妇被我凌辱了?”   “我家是传承至宝乌风长翎被你所盗。”   “我家是坊市被你劫掠,商队被你屠戮……”   “我家是最有资质的嫡孙,被你所害了……”   能够修炼到元神境界的,没有谁是愚蠢之人,这一刻所有人都隐隐发现了不对。   但是所有人能够发现不对的前提,是张烈在极短的时间内击败了他们四人的联手。   否则的话,必然是先将之捉拿擒下再论及其它了。   “本座张烈,太昊剑门长老,同时也是金灵峰不夜城古玉真尊的义弟,三日之前,我还在荡魔峰元尘师太那里,诸位若是不信的话,我这里还有几张元尘师太留下的传讯灵符,可以联系对质。”   在张烈做出解释的时候,与此同时那座坊市的不远处,蝠魔张志远正一脸后怕的摇头赞叹:   “果然是小心无大错。这个张烈明明只有元婴境界,便是剑术之精绝,简直就是我平生仅见,左忠至性如烈火他的刀诀高明在玄玉海也颇有声名,但是在这个张烈面前,没能撑过五十招就败得如此彻底,好在他的修为只有元婴境界,否则我的遁法怕是也敌不过他的剑遁之术!”   蝠魔张志远这样赞叹着,摇头着,在他的左右两侧,那两名魔侍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元婴败化神,还是一口气力挫四人,如此凶人,传承道法、自身领悟、刻苦、际遇,这些必然都是此界拔尖了的,几万年都出不了一个。   “大哥,这张烈如此厉害,那残甲妖圣的生意我们还做吗?不若先离开玄玉海,外出躲藏几年避开风头!”   “做,为什么不做?魔道中人,劫运相乘,若是能得此人的精血元神,你我三人才是真的有了修成大道的机会。若不赌上这一把,我们生生世世永沦魔道,终究是不得解脱。” 第五百四十六章:灵鳌岛晓月禅师,元神唤妖幡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么就轮到各位给我一个说法了,张某虽然不是什么大派宗主、盛誉满天下的人物,但也不是被人伏击,也要咬碎牙齿合血吞的小辈。”   无垠瀚海、礁石滩上,在经过元尘师太的万里灵符影像佐证之后,基本已经可以认定,之前一系列的恶事均是魔修张志远所为,栽赃嫁祸给张烈的。   青玄山庄庄主徐道子,赤焰洞左家的红发老祖,飞魂岛天哭上人,赤心宗赤心子,他们一个个都身上带伤,却还是不得不向张烈拱手致歉。   在这其中,左家红发老祖左忠至双腿还是被踩断的,整个人悬浮在空中,满腔怒火憋得面红耳赤。   听闻张烈此言,忍不住言道:   “可是这蝠魔张志远不也是你招惹来的?”   张烈听闻此话,冷笑回道:   “此獠应当是受雇于玄玉海妖族大圣,旨在削弱人族修仙者的实力,今日就算没有我张烈,也有徐道友,也有天哭道友,也有赤心道友,若是你左忠至连这点眼力见识都没有,那就尽管来记恨张某好了,张某记下赤焰洞左家这个仇敌!”   眼见两人越说越僵了,徐道子、天哭上人、赤心子三人赶紧过来打圆场。   他们在关系上虽然是偏向于左忠至的,但是也实在是忌惮张烈剑术通神,真的闹得僵了,就算围攻,四人也是全无胜算,只是有几个能活着遁逃的问题而已,在本身没有血仇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张道友说得是,今夜之事的确是我等鲁莽了,那道友想要怎样的赔偿?”   徐道子修为虽然较弱,但却是四人当中最有威望的,左忠至修为上虽是最高,但是性子激烈暴躁,并没有徐道子这般从容气度。   “蝠魔张志远受雇于玄玉海妖族大圣,在这个角度而言,各位各家所受到的伤害,也是出于玄玉海妖族的手笔,张烈在此邀请徐左二家、飞魂岛赤心宗两家修士,加入金灵峰不夜城针对玄玉海妖族的战役,若是不来,张某则视各位背弃人族大义。那么今夜之事,各位就不要怪张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了。”   说完,张烈也不理会他们是否答应,一甩衣袖飞遁而去。   玄玉海群妖围攻金灵峰不夜城古家,无论妖族有怎样充分的理由,附近的人族修仙者势力都是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的。   他们只是缺少加入这场战争的决心与动力,那么,张烈就选择推动这四人一把。   因为种族的不同,这些人族元神修士难以融入到妖族当中,因此张烈并不担心会把他们逼到对面去,他们顶多是两不相帮而已。   灵鳌岛,孤悬海外,在修仙界可谓是籍籍无名,若不是出了一位元神修士晓月禅师,就算是海外修士也少有知晓此地的。   此岛位于深海之中,是所有人族修仙界中和海中妖族打交道最频繁的地方,所以,所谓的低调可能是指对人类而言,对海妖们,灵鳌岛上的那个门派可一点也不低调。   地盘是靠打出来的,可不是靠佛光普照感化出来的。   当张烈飞遁万里,踏足灵鳌本岛时,感觉仿佛来到了一处梦幻佛国。   元尘师太与晓月禅师走得都是古修士路数,避世隐居,但是后者的避世与前者的有些不同。   灵鳌岛上有近百万的人口,几乎家家户户供佛龛,人人礼佛,大大小小的佛寺,走不到十里地便能见到一座,佛门烟火鼎盛至极。   但是这里百万人口,却几乎没有人修行,张烈以昊天法目望去,只见遍岛心灵佛光,却无一丝法力。   行走在街市之上,看到许多凡人在当街讨论佛理,辩论佛法,张烈耳濡目染,隐隐之间,便有感悟。   “原来如此,元尘师太与晓月禅师走得都是古修士路数,避世隐居,教导一些弟子,收四五名仆从,一心沉浸自己的修行。但是元尘师太师法于门派经典,用心纯正,晓月禅师却是广纳百万凡人,手中垄断着佛修法门,又将佛法佛理传播,于百年千年中,选拔弟子,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受到极大的裨益,这是辩证开阔。”   隐隐之间,张烈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晓月禅师恐怕要比元尘师太更加高明一些。   但是这种修炼与选拔方式,是很难在道门推广开的,道讲究的是无所不在,道可道非常道,世间百态红尘滚滚,大道亦在其中。   而像晓月禅师于灵鳌岛这般自创人间佛国,就有一些强力介入的意味了。   灵鳌岛百万人口,人人崇佛,尚佛,大多数都生活极为简朴,平生以苦行,佛理辩论为乐事。   张烈本以为像灵鳌岛这样质朴的风气,那么晓月禅师所居佛光寺的风格更应该以简约,朴实为主,但是他猜错了!   遵循气机的牵引,来到佛光寺近处,眼前这座佛寺,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似乎都不能尽绘其华贵,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等等佛宝仿佛土石瓦砾,让整座庞大的寺院在阳光的照映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辉,仿佛是有一尊佛陀盘坐其中。   人间佛国,也不过如此了。   佛光寺坐落在灵鳌岛中央处,与凡俗世人混居,那边是衣衫简陋质朴、努力劳作的凡人,这边是名贵宝石宛如土砾的佛寺,可是这两者丝毫没有对立冲突,反而完美和谐,似乎自该如此。   对于佛门修士来说,这是自然而然的,佛徒可以苛待自己,却不会对漫天佛陀不敬。   但对于旁人而言,自然是难以理解。   “金灵峰不夜城张烈,特来拜见晓月禅师。”   张烈是实证不虚的道家,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应当是深具佛理的,但是也并没有深究,能想明白便想明白,想不明白也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神识传念,传入面前的佛光寺当中。   片刻之后,佛光寺正门大开,以一名老僧为首,带着身后一众佛徒,迎接张烈。   一个元神,十二元婴,其后的几十个人也没有一个是舍利境以下的,这个宗门的修士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平均水平,简直是强得骇人听闻。   但是张烈这一路行来,已经对灵鳌岛晓月禅师的手段有所了解了,灵鳌岛上百万人口,只学佛理佛法不修法力,这就好像道家只修心境不修法力一样,百年一过,黄土一埋。   可是孤道独行却可以勇猛精进,唯精唯纯,用心如一,更能够在有生之年攀至极高的巅峰。   在此环境下,晓月禅师选择渡化那些修炼资质出色,佛理佛法领悟深湛的凡人,以此为基础进行修行,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进境之速,并且在佛法根基的影响下,功行也很扎实。   “神君的来意,老衲已经清楚,佛门虽然慈悲,却也有金刚怒目的时候。佛光寺所有佛修,皆愿加入金灵峰不夜城,共抗妖族。”   晓月禅师是一位身着白色僧衣,灰白长眉垂落,极有气度的僧侣,他双手合十在张烈面前如是而语,身后诸僧侣也在同时低呼佛号。   这次行事的顺利,张烈也没有想到,他不由问道:   “禅师,灵鳌岛这边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若是佛光寺倾巢出动了,却被玄玉海妖族捣毁,令百万黎民之众受难,不是小事。   “请张神君放心,灵鳌岛内自有安排。”   晓月禅师双掌合十,肯定的回答道。   既然身为此地主人都这样说了,那张烈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一众人一同前往金灵峰不夜城,共抗妖魔。   ……   半月之后,各方势力逐渐汇聚于金灵峰不夜城。有妖族妖圣,亦有人族元神修士。   此战,将会决定着玄玉海未来上千年的发展趋势与归属。   金灵峰后山,一名锦袍白发的威严老者,正在贪婪炼化吞食着缕缕血气,一株高置于木台之上的血色灵芝,受高温焚化,暗红血光流转。   在纯阳真火的炼化下,那株几乎已经生出灵智来的血灵芝,发出哀声悲鸣,然而古玉却是充耳不闻的,那漫空弥漫扩散的血气,被他导引着一点点的吞入到腹中。   灵物的精粹,逐渐令古玉的面颊上,红通通的一片,现出气血的强盛。   在此基础上,古玉盘坐下来运转玄功。   顿时古玉就是感觉到,自己全身气血滚沸,体内每一寸肌肉骨胳,血脉经络当中都是凭空诞生无尽力量!   随着纯阳玉册法力运行到极处,只看法台上的古玉,全身灿烂夺目,五彩斑斓,幻象纷呈。   轰。   伴随着冲关的成功,古玉的纯阳法力突破到了八层境界,他那已然停滞千年的修为,同样也突破元神七层,晋升到了第八层的境界。   越是境界提升,古玉就越是可以感受到纯阳法力的威力无穷。   “果然,果然是可以做到的,修炼纯阳真气也未必一定要上体天心,融合自然,降低反噬,只要肉身气血足够,再辅以雄心霸意支撑,同样也可以将纯阳真气推行至大成!”   修炼纯阳真气,需要修炼者悟性过人,领悟天地自然之理,越是天人合一,纯阳真气的反噬冲击自然也就是越低。   但是古玉的资质虽然也堪称不俗,但是还是不够纯阳玉册的要求,无法将此功法修炼至大成境界。   可是,唯有元神九层方能证道飞升。   跨不出这一步,古玉一生道途都将被困死在这里了,他更没有时间转换道统,更何况玄黄大世界比纯阳道统更强的道路,也几乎没有了。   所以古玉不得不另辟蹊径,试图从其它路数,将纯阳玉册修炼到第九重境界,强练神功,证就大道。   纯阳真气反噬燃烧气血,那就以各种珍贵灵药滋补,雄浑气血;纯阳真气霸道需要配合心境辅助,那就练就雄心霸意,甚至比天人合一自然之理,更能发挥出真气的威力!   “还差一步了,就仅仅只是还差一步了。只要我能带着玄玉海修士,击溃玄玉海妖族,我就定然可以将纯阳玉册修炼到第九层,在完成此功之前,我绝对不会倒下。”   此时此刻古玉周身扩散着氤氲高温,仿佛是一樽巨大烧红的铜炉,但是他不能后退,也已然是无路可退。   另一边,张烈正在地火窟内,与阴少卿一起参悟炼制唤妖幡。在炼制之余,张烈提到了自己这次遇到的魔修高手,蝠魔张志远。   “此人的事迹,我也是有所耳闻,据说四千年前,他是海外张氏一族的嫡系子弟,后来海外张氏一族被灭,只有他一人得存,从此此人便流落四方,直到他修成极强的魔道法力,回来复仇。”   “他所修炼的魔功虽然进境极快,但似乎要吸人精血化解魔功反噬。”   张烈与阴少卿对此,也只是在炼器之余的闲谈而已。阴少卿对于蝠魔张志远的了解也并不多,与他结仇的又不是金灵峰不夜城。   “这种反噬,已经修炼到了元神境界也无法化解?”张烈好奇的问了一句,正常来说魔功隐患虽多,但是修炼到元神境界后,已经是一方魔道巨擘了,大多数的隐患都是可以化解的。   “谁知道,反正他杀人吸血的传闻一直都有,也许是少年时就修炼这邪功留下了心灵上的暗疾,也许是他祭祀了域外邪神,就算是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也是无法摆脱。”   元神修士,炼成一件匹配自身的法宝,可能动辄需要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但这是将研究与四处搜寻灵材的时间也算进去了,若是法门具备、灵材不缺的话,其实这个时间可以极大的减少。   七阶唤妖幡就是如此,因为有着隔垣洞见聚仙旗法门的借鉴,一支长幡的基础架构,逐渐成型。   此法宝若是炼成,压制群妖,控束妖修,将会极大的改变战局对比。这一件可以说是针对妖族而炼制出来的元神法宝。 第五百四十七章:攻山   金灵峰不夜城为七阶灵脉,下方虽然有山型地势、海岛主体,但是其绝大部分却是飞浮于高空当中的一座座峰峦。   但是这种阻碍,当然是挡不住妖族妖修的。   玄玉海妖族的优势,不仅仅是它们更多的妖圣数量,以及普遍更高的质量,还有瀚海当中近乎无穷无尽听其号令的海族群妖。   战争当中,当然有着奇谋诡计各种计算,但是绝大多数时候,终究是双方绝对力量的碰撞。   “大罗佛手!”   九头蛇皇暗灭,汇聚妖族,掀起高大至不可思议的巨型海啸,几乎将东边的整个天空都笼罩住了。   在这个方向,是灵鳌岛晓月禅师率领着自己的徒子徒孙结阵镇守的。   面对那庞大至不可思议的巨型海啸,老和尚长眉飞舞,嘶吼一声,探掌打出。   两道巨大的手印,印在了巨型海啸上面,显示出不可思议的威能,竟然将一定区域内的海啸击得倒退。   然而与此同时的,晓月禅师突然口喷鲜血,他所负责的悬浮灵山,在双方的法力激荡之下处处轰鸣爆炸,山石飞涌卷动。   “哼。”   那游身在巨型海啸之内的九头蛇皇暗灭妖圣,闷哼一声,嘴角也是溢血。   佛门有愿力之法,聚力奇术。   那灵鳌岛晓月禅师竟然将门下法力,与自身短暂的合为一体,并且操控如意,配合着金灵峰的守山阵法,同修为更在他之上的九头蛇皇斗了个两败俱伤。   但是这一片的巨型海啸,不仅仅是九头蛇皇一位妖圣在主持而已,还有其它数位妖圣,分立于不同的区域,海浪顶峰,控浪而下,要整个吞没金灵峰,毁其大阵。   金灵峰虽然是元神修士较少,四面防守,但是不夜城内部各处皆有传送法阵,力量调集极快,元神修士自身也可以撕裂空间进行挪移,据阵而守,极为厉害。   此时此刻的金灵峰不夜城,除了金城三友古玉、孤鹤、阴少卿以外,元神级的战力还有丹阳剑圣张烈,坤元山弟子宫紫媛,荡魔峰元尘师太以及灵鳌岛晓月禅师,还有青玄山庄庄主徐道子,赤焰洞左家的红发老祖,飞魂岛天哭上人,赤心宗赤心子,以及他们请托过来的两名人族元神修士,共计十三人。   只是,人族元神修士通常是斗不过妖修元神的,毕竟这个境界的妖修已经有自己的本命法宝、强悍肉身,超高智慧,而人族在修炼时间与肉身上面,几乎必然要逊色一些。   荡魔峰元尘师太率先对上了海啸巨浪当中,一条巨大的白色妖蛇,红瞳白鳞头生长角,拥有驾驭江海之力。   元尘师太自负剑术手段,驾驭一道璀璨剑光斜斩而落。   结果那位是玄玉海妖修四大妖圣当中的,白夜夫人妙音本体,面对挑战,白夜夫人毫不犹豫的迎接而上。   双方斗了不过十余个回合,元尘师太就被妙音破了剑招,打得肉身受损,大败而回。   当然,有失利的就有顺利的,之前晓月禅师以大罗佛手击退四大妖圣中的九头蛇皇,这就是一场大胜。   除此之外,只有元婴后期境界的宫紫媛被一头海族妖圣拦下,也是不过五十个回合,就将之挫败,斩杀得败退而逃。   只是双方法力毕竟差着一个大境界,击败对手之后,神识法力消耗过大的宫紫媛也没有余力,更进一步的扩大战果了。   除此之外,徐道子,红发老祖左忠至,天哭上人,赤心子,还有他们邀请来的妙莲生,戾魂书生,皆是被妖圣所压制。   这也是人族元神修士不愿意参与此战的原因,妖修动辄天寿数万年,光是积蓄法力就让大多数人族元神修士很难扳回局面了,毕竟没有多少修士,可以修成天道元婴,法力增长与神通增长,俱是厉害。   一个不慎在斗法中损伤神识亦或肉身,以后的道途都要受到影响。   张烈道业高深,眼界开阔,知道眼前这遮天海啸,必然是十数元神妖修为中枢,深海当中无数妖修共同催发法力,才能制造出来的,就算是以自己的呼风唤雨之法,也绝不能挡。   但是只要一一击溃了那十数元神妖修中枢,这遮天海啸就可以不攻自破了,并且,法力反挫,一时半刻妖族也难以汇聚起第二轮攻山。   但是就在他飞腾而起,打算施展移星换斗神禁为其它道友减轻压力时,心中警兆骤然升起。   感应到此,张烈骤然施展人剑合一神技,将自身融合入青蝶飞剑当中,刹那之间虚空当中青色剑蝶翩翩起舞,而一支黑色的铁棍,凶暴无比的砸落下来,拿用此棍的修士遁速之快,甚至远远超过了寻常元神修士的神识运转极限,也就是说,一旦被其锁定出手,绝大多数元神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死了。   除非身上有七阶法宝护道,才可以抵挡。   “妖族四圣,天鹏纵横问天妖圣?”   张烈身剑合一并不影响其正常感知力,他先是感知到那根攻来的黑色铁棍之上,蕴含着一股极为凌厉,也极为霸道的力量,若是以移星换斗神禁挪移硬抗的话,怕是会一瞬间就被崩灭。   紧接着,张烈感知到手持着那根铁棍,背生双翼的暗影,此人自己从未见过,但是其眼中却扩散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意。   这是纵横天下,几乎无人能制者,才可以凝炼出的杀意。   锵锵锵锵。   以青蝶飞剑的轻灵变化之能,也无法完全躲避过那根铁棍全部攻击,被击中了四下。   但是张烈神识法力沉雄坚韧,每一次铁棍击在青蝶飞剑上,虽然可以令其一滞,但下一刻青蝶飞剑又可恢复正常,不至于被彻底卷入到那棍影当中,被生生砸碾成废铁。   “有大哥在此,那恶贼死定了!”   之前月余,那名被张烈斩杀爱侣的鹰翼妖圣立于云端,满眼快意,本来他大哥问天妖圣并不想参与到此战中来,一心修道,但是驾不住他这个至亲的苦苦哀求,答应他前来此地,报仇血恨。 第五百四十八章:剑斗问天,阳之极限,力之终极!真阳法力   玄玉海,金灵峰不夜城的四周,海啸巨浪,四面席卷而至,破阵摧城之危已然是近在眼前。   只见剑光漫天游走,棍影金光追逐不休。   却是张烈与问天妖圣之间的争斗。   天鹏纵横问天妖圣,修的法武双修的路数,虽然也有在远距离攻击到敌人的手段,但并不是其专长,面对战力相近的对手,还是要仰仗身法拉近和敌人的距离,才好下手。   妖修当中,走这个路数的不在少数,但是问天妖圣拥有部分天鹏血脉,于此界遁术堪称独步,所以他的法武双修战法近乎是无解。   纵横天下,凭借妖圣的肉身与手中一支铁棍,不知道打杀了多少强人。   在法力相差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下,就算以张烈的剑气雷音之术,也不是问天妖圣遁术的对手。   只是凭借着青蝶飞剑轻灵转折,与张烈本身的洞察无双,才屡屡从棍影当中脱避过去,但是始终处于被追杀的状态下,竟然是难以还招。   “死!”   问天妖圣纵声怪啸一声,手中大棒翻飞,只是瞬息,金虹纵掠就跨越了张烈闪转挪移的数百里空间。   棒法幻出滚滚如山的棒影,封死了青蝶飞剑周身数百里内一切空间,逼得张烈非要跟他硬拼不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柄青色的飞剑陡然之间,遁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噫?”   那道金光当中传出一声惊疑的呼声,遁至之后金光消敛,现出一个银色衣袍,手中倒扛一支粗重铁棒的少年,他的头发没有任何约束,自在飘扬,背部有一双金色赤翼,扩散着一股光辉笼罩周身,看到此人,就感到一股尊贵张扬之意,宛如年少的天神!   玄玉海鹰妖血脉的最强修士,问天老祖,他在自身鹰妖血脉中成功提纯出金鹏真血,万年以来纵横无敌,有不少的人族元神、妖族妖圣死于其手,隐隐为玄玉海妖族第一高手。   此时此刻他那双金色的鹰瞳中默运神通,目力所及之处,虚空都似乎随之出现隐隐的波澜,可见其法力之霸道。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在他的头顶斜上方处,骤然斩出一道凌厉的金虹,正是三焰分光剑。   刚刚那一瞬间的消失,是张烈修炼多年的五行大遁,以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推动施展,一瞬之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算是拥有金鹏真血的问天妖圣,也难以捕捉锁定住。   导致此刻攻守易势,但是张烈毕竟并没有收集到天罡道法五行大遁,现在的遁术是他通过玄黄世界的五行遁法,结合太昊金章归纳总结出来的,终究是失之圆融无瑕。   偶尔一用尚且可以,倚仗它频繁的在高手面前施展,出事是迟早的事,若是在遁术状态被人打出来,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是不死也重伤。   张烈法力深雄、法体强悍,相对来说拥有更多的底气,但即便是这样在问天妖圣这样的高手面前施展伪五行大遁,还是剑行险招。   “天道杀心!”   三焰分光剑虚空刺杀,气势极狂,气魄极大,剑招也最为刚猛霸道,至阳至强!   将三焰分光剑的蛮霸剑意,推行到极境。   这就是元婴神通天道杀心的加持效果,天道庇佑,超凡入圣,神识、身体、法力的所有潜能全部都被激发出来了,达到极致近乎掌天控地,无所不通,无所不能!   而张烈的金丹神通为昊天法目,所以还要再加一个无所不知状态。   剑光斩出,万气相随,空间都被剑光波及斩杀的百千裂痕,一时间就连周围的天地元气都被抽取的枯竭了。   “来得好!”   问天妖圣遇到如此强手,眼神当中登时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他眼神中神光炯炯,能够看得出来,眼前人族修士将自身的神识、肉身、法力的所有潜能全部都激发出来了,比施展自残法门、血遁之术的修士,激发得还要更加厉害。   正常修士这样激发燃烧潜能,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短暂的辉煌,然后枯竭而死,至少也道途尽毁。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潜能一边燃烧,一边提升,这是天道庇佑在身,天生大气运相随,普通修士不能比,也学不了。   像这样的修士,问天妖圣在自己过往万年的寿命当中也曾经遇到过,这种人通常是很难死的,至少在他们完成自己的天命之前,总是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非常的难被击杀——若是问天妖圣知道张烈修成的是大道元婴,天命在握,还会更加的惊讶,甚至恐惧。   大道犹在天道之上,为此界从未出现过的道果。   然而并不知道其中内情的问天妖圣,此时此刻却是满心的壮志豪情:   “天命在身,我就破了你的天命!天道庇佑?我偏偏就要杀你逆天改命!”   再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也是有极限的,与天争锋,这是何等的酣畅快意。   仰天厉啸一声,问天妖圣化为一道金光,漫天的游走盘旋,而后催发一身蛮横无匹的法力,高举铁棍扑杀而落。   与天争锋,让这个银袍金翼贵如天神般的少年妖圣兴奋到了极致,他把遁法全速展开,掌中铁棒笔直指向张烈,两人一棒一剑,须臾间就硬拼出千招开外。   张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在法力上明明没有修到元神后期境界,却凶横强悍到这个地步的对手。   一时之间也是斗得心中火起,三焰分光剑上渐渐有紫气氤氲升腾,锵然硬拼,剑光纵横霸道无比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蕴含着无尽的反击之力。   青蝶飞剑温养修复,三焰分光剑纵横席卷,而张烈身上的天缕剑衣法袍,也在无时无刻不运转着巨量的剑气,准备给对方一记狠的。   天道杀心,天道庇佑,正常情况也是有极限性的,一方天地世界对于一个大气运者的支持,也有其极限性,当最终的结果是消耗过大不合算时,看似无尽的供给,就会中断,大气运者就会身死。   而张烈不同,大道元婴压制着天道杀心,他可以近乎无限的抽取玄黄大世界的本源之力,唯一受限的就是自身法力境界所限制的量。   ……   张烈与问天妖圣这一边,虽然是拼斗得酣畅淋漓,双方棋逢对手,扩散的恐怖法力压迫,甚至让四周的存在根本都不敢靠近。   但是这场攻山之战,可是一场修士战争,并不是彼此相约,斗法斗剑之事。   晓月禅师带着自己一众弟子,拼平九头蛇皇。   天鹏纵横问天妖圣,此刻与张烈相斗正酣。   可是元尘师太惨败于白夜夫人妙音之手,已经现身的玄龟老祖残甲也是无人能制。   阴少卿在闭关炼器,苦苦炼制唤妖幡。   孤鹤与玄龟老祖残甲对峙,双方都是控制着法阵,只是残甲妖圣的修为远高过孤鹤,在控阵之余他还是有完整元神级战力。   剩下的徐道子,左忠至,天哭上人,赤心子,妙莲生,戾魂书生乃至于仅仅只有元婴境的宫紫媛通通都不行。   他们的战力普遍无法与妖族妖圣相持,就算是其中强者,也顶多是持平而已。   四面的巨大海啸巨浪,一点点的向漂浮于高空中的金灵峰不夜城压迫而至。   只要以阵破阵完成,水漫灵山,金灵峰不夜城的覆灭,就将近在眼前。   “一群披鳞带甲湿生卵化之辈,如此苦苦相逼,真当我古家无人?”   一道蕴含无尽阳刚之力的剑虹,自金灵峰不夜城内冲霄而起,就仿佛是,凭空长起的一座巨峰。   先是蓄势,继而扫荡向四面八方海啸之阵。   一人一剑,一力破阵,这种举动是疯狂的,但是此时此刻的古玉真尊,他绝对有着这个资格。   纯阳玉册至高成就,真阳法力,此为阳之极限,力之终极!霸意纵横,天下无敌。   在一片充斥着纯阳的金光当中,古玉真尊御使着一柄金色重剑,终于出手冲杀出来了。   元神八层,纯阳玉册第八重境界,本来这门功法要修炼到第九层,才可以修炼出真阳之力的,但是古玉以大量灵药进补,辅以霸道法门催使提升纯阳真气,硬生生是提前一步修炼出真阳之力。   三名妖圣见状,御使法器飞扑上来阻挡,但是在古玉金色飞剑,真阳之力的斩杀,三名妖圣近乎是刹那即败。   真阳之力这股力量,如海如渊,可怕至极,霸道至极。   虽然在一片金光当中,古玉脸膛深红一片,状态有些异样,但是此时此刻谁还能关注到这一点,尽皆被这凛凛神威所震慑住了。   古玉的身上,全身灿烂夺目,五彩斑斓,真气幻象翻滚纷呈。   白夜夫人妙音与玄龟老祖残甲见此,赶紧运起法力围攻上去,他们这些本地的妖修都知道古玉所修炼的是上古道法纯阳玉册,当然也能够认得出这是元神法力真阳之力。   开战之初,真的是谁都没想到,古玉居然真的可以将此大法练成,并且真阳之力实战威力,似乎还远远超过传说中的。   白夜夫人妙音化出原型,那是一条红瞳白鳞头生长角的巨型妖蛇,然而其身穿梭于虚空间,却给人以一种优雅之感,张口喷吐,一道玄火当中隐隐包含着一块金色令牌。   妖修的本命法宝,往往是自己身上的遗褪,这样更加熟悉也更加容易祭炼得身心合一,可是白夜夫人妙音明显不同,她所祭炼的本命法宝更加趋近于人族修士一脉,但同样具有惊人威力。   那漫天玄火竟然不受古玉真阳之力的克制,双方就是实打实的法力硬拼。   但这并不是单人独剑的斗法,残甲妖圣依然保持人形,站在白蛇的背颈上,他周身飞旋着一件甲壳,为白蛇提供了近乎完美的防御。   两大妖圣一个进攻,一个防守,攻防两极,但相斗百余招之后,竟然还是被古玉一人一剑硬生生的压制下来了。   这就是人界更适合妖族元神存在,但妖族却无法统治人界的原因,人类修仙者但凡出现一位天纵之才,修成元神之力,寻常十几个妖圣根本就不是对手。   余道人与离尘子建立灭魔洞天数千年,也没有多少元神修士敢于介入,为什么?   因为无论是寻常的元神魔修,还是正道元神修士,介入其中都没有什么意义,与离尘子、乾坤魔祖这样元神当中的顶尖高手相差得太远了。   当年灭魔洞天初立,被那炼化后可以无限提增魔道法力的万魔源气,吸引来的元神魔修可不是一个两个,只是数千年之后,被离尘子与余道人联手,杀得只剩下乾坤魔祖了。   离尘子与乾坤魔祖,也在双方的彼此砥砺中,逐渐踏临此界巅峰之境。   就在这个时候,玄玉海金灵峰的上空,逐渐有黑云汇聚,其中有雷霆电芒隐隐闪烁。   元神者,天寿无限,但是雷劫滚滚,更何况像现在这样不留手的疯狂厮杀,若不是这里是无垠瀚海,金灵峰又被阵法保护着,这么多元神修士拼斗,早就毁灭万里之地了。   可是爆发的气息,终究还是引来了雷劫,令肆意挥霍法力的一众元神修士,仰头望天,稍稍冷静下来。   元神修士大概每一千年过一次雷劫,但是若是肆意施展法力,引起天地排斥加剧,这个过程就会加快。   人族修士如此,妖族修士也是一样,只是妖族相比人族渡过万年雷劫后,天地的排斥并没有那么厉害,因为能够修炼到这个境界的妖圣,基本上体内都有些仙灵神兽的血脉,自然寿数绵长降低排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古玉真尊突然爆发手段,他丝毫不管头顶上的雷劫是谁的,以真阳之力附于金剑之上,将残甲妖圣的坚厚龟壳远远带飞,而后化出一只真阳大手,狠狠重击在白夜夫人妙音的身上,直接打得对方鳞甲破碎,鲜血迸溅狂涌,陷入重伤当中。   残甲妖圣第一时间扑上来掩护妙音妖圣,只是他与古玉硬对三掌,哪怕妖力深沉雄浑,面上依然现出无比痛苦之色。   修炼到了这个境界,因为合用的元神法宝已是极少了,在斗法上面,很多时候反而反璞归真。   因为六阶的法宝,很多时候真的未必比七阶的肉身亦或精纯法力来得好用。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在古玉的身后处,一道暗影浮现,却是一位身着白袍,干干净净的年轻书生,他扬起双掌,按在了古玉的背脊之上,正是那位本来应该已经与晓月禅师拼到两败俱伤的妖修四圣之一:九头蛇皇暗灭。   “我有九首,亦有九命,古玉,这次是你败了!”掌锋,落于其背脊上。 第五百四十九章:斩雷破劫,获得真阳之力!   轰,轰,轰!   天劫之雷贯穿撕裂天际的雷音,响彻四方,震颤天地,整个世界都似乎在隐隐动荡!   大海在此雷暴之中,也自然形成无尽海啸,席卷四方。   那些过分靠近金灵峰的诸多低中阶妖修,都在这海啸之中,受到伤害,浪起百丈,它们本身又已经消耗了极大的神识法力,此时此刻根本就无力去抵挡,数十万里之内,大半受创甚至是死亡!   当然,之前它们驱使海啸冲城的时候,不夜城内的修士,也是受创甚至死亡。   这次雷劫笼罩范围近有万里,一道道雷光挟着焚神化虚雷霆,向着古玉的头顶上落来。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然而,古玉在面前残甲,身后暗灭,以及头顶雷霆的围攻之下,却是不动如山。   万千雷光劈落而下,令那三道身影渐渐为神雷所爆出的白光吞没了。   “九阳之中,至高之力,阳之极限,力之终极!”   雷爆、电柱,妖气、火焰之中,传过来这样的低沉却又清晰地话语。   近处,无论是暗灭妖圣还是残甲妖圣都惊呆了。   只见面前的古玉,全身灿烂夺目,五彩斑斓,那汹涌翻滚的真阳之力形成法力护体,竟然将外面的一切攻击,尽数抵挡防御住了。   “就算是元神法力真阳之力,这也……”   “啊!”   暗灭妖圣心中的疑问都还没有结束,古玉真尊就已经如猛虎一般怒啸一声,一拳一脚澎湃法力涌动,将暗灭与残甲妖圣全部都击退出去了。   但听到“砰隆”一声巨响,暗灭与残甲妖圣皆是全身血花再洒,身形均是被轰地直向后飞出,一时血溅长空,惨烈无比。   “哈哈哈哈,寻常的真阳之力当然是没有如此威力,但这是老夫潜修八千载,凝聚出来的玄罡真阳气,是最适合老夫的元神法力。今日,就以你们的血,来祭老夫玄功大成!”   古玉真尊在这一刻纵声狂笑,暴喝如雷,他那一身玄色衣袍鼓荡飞舞,宛若魔神降临!   妖圣袭来我击溃妖圣,天劫袭来我败退天劫。   长笑声中,任凭那漫天雷光不断落下,古玉都是肉身真气无限硬抗,甚至于逆反劫数冲天而起,将这万千雨落的劫雷,都是在手中一个个的捏碎,破灭!   最后在四周那一众妖圣,元神修士无比震惊的目光当中,当空一拳,击碎劫云。   真阳之力如涟漪一般无限扩散,硬生生的将整个劫云冲击打散,还苍穹一片朗朗乾坤。   看似夸张,但其实这却是正常的。   元神雷劫除非运气特别不好、为恶深重,否则都是在一定的威力限度以内,元神修士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与本世界天道法则进行交流了,元神雷劫在万年雷劫以前,也不会非要劈死修仙者。   法力越强,越是施展,受此天地的排斥也就越大。   而古玉他修成真阳之力前和没有修成真阳之力前,完全是两个人,两个战力水平。   修成纯阳玉册真阳之力后,古玉凭借其八千年修为道业积累,已然跨升此界第一梯队战力。   可以说是一支脚,迈入到了离尘子、乾坤圣魔老人他们那个层次境界。   而九头蛇皇暗灭脸色灰白难看,九头蛇皇一族修炼到他这个境界,的确是有替死异能,但是各方面的限制也是极大,并且是八颗蛇头替死一次,而不是替死九次。   与其说是替死,不如说是生命力转移的一种高效治疗,每一次施术过后,更是几百年间修炼不回来,因此在刚刚与晓月禅师硬拼一记后,暗灭妖圣没舍得施展这一秘术。   现在看到古玉的神威,他也没有心气施展了。   “暂时退下吧,我们的士气已经太低落了。”   耳边传过来残甲妖圣这样的低语声,九头蛇皇暗灭扫视一眼,只见那些驾驭海啸的妖圣,一个个低下了头。   最后暗灭妖圣也只能轻轻一叹:“暂时退下吧。”   人族元神贪生畏死,妖族妖圣又何尝不是?   现在大家战心已失,勉强以四大妖圣的威望维持下去,只是造成更多的死伤而已。   在千里之外的另一边,古玉真尊这边渡劫,张烈凭借天道杀心的部分权能将一部分雷力分流借助过来,一时之间金光雷霆交错,仿佛无数纵横交错的雷斧电剑,以开山裂海之势狂劈乱斩,一时雷罡爆裂,剑芒乱闪。   蓦地那万千道锐利的电芒聚合归一,形成一发霸道强猛得近乎难以置信,仿佛可以撕裂虚空的耀眼雷剑,直是摧枯拉朽,挡者披靡,瞬息间就洞穿周身布下的防御气劲,直刺问天妖圣的面门。   那银袍金翼的少年,挥舞着手中似乎能够崩灭天地,粉碎山峰的铁棒,横拦硬接张烈这似乎汇合了天地之威的雷剑。   锵。   耀眼雷剑剑虹与之错身而过,远远划过,而后将一座小岛荒山骤然夷为平地。   一时之间,两人的画面仿佛定格。   天鹏纵横问天妖圣眼中的杀意斗志丝毫不减,以至于方圆百里之内全是一种疯狂到极限的战意,除了这个就是杀意,偏执疯狂无比的杀意。   然而精神与肉体两者之间是不可分割的,无论杀意斗志是再怎么强,问天妖圣手中的铁棍还是缓缓地自中截断开来,与此同时,在问天妖圣的脸颊上,缓缓绽放出一道深长的血痕。   两人相对而立,问天妖圣棍断,血溅,而他面前的张烈身上则似乎就只有一股亘古不变,永恒不动,即便天地崩灭亦不被磨灭的气势,便是面对万千敌人,也可以凭借一剑横扫。   这场斗剑,终究是问天妖圣败下阵来。   “可恨,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雷劫,你的剑势已经不可能再增长下去了。”   问天妖圣骄傲到了极点,如何能接受自己的战败,尤其,是败在一名甚至还没有元神境修为的人族修士手中?   “不,如果继续斗下去,四千六百七十二招之后,你身上的妖气就会引来雷劫,到那个时候,你会死在我的剑下。”   张烈收回三焰分光剑,神色冷淡的言道,他也没有想到,那边突然就有雷劫降下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了。   若是继续按照自己的计算战斗下去,自身是有把握当场斩杀眼前问天妖圣的。   因为四千六百七十二招之后,问天妖圣的状态会更差,妖气会更弱,身上的伤会更多,那个时候再发出雷剑一斩,对方有八到九成的可能会死。   问天妖圣闻言一愣,他在默默的一阵计算之后,神色骤变,厉啸一声,骤然化为金光冲天而起。   张烈凌空站立在高空当中,注视着那道金虹遁走,若是按照他的真实性情,这种事情张烈是不会告知问天妖圣的,能够想到的话是他自己的本事,想不到的话,未来就等着做自己剑下之鬼好了。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张烈选择直接告知对方,就像巅峰状态的离尘子明明可以飞升,但却一定要与乾坤圣魔老人做一场惊世对决一样。   张烈也在逼迫问天妖圣进步,这样自己杀掉对方的时候,才可以获得更大的进步。   越是行至高处,一个好的朋友难得,一个好的对手,更加难得。   在问天妖圣羞怒之下,飞遁离去后,张烈转身注视向千里之外的金灵峰不夜城,就在刚刚,自己感应到了一股极为强横霸烈的法力波动,而那之后,玄玉海群妖退散了。   当张烈御剑返回金灵峰的时候,整个金灵峰不夜城都已经陷入到了巨大的欢庆当中。   尽管外面的妖修妖圣还没有退走,尽管两族战争还没有结束,但不夜城的修士,就是欢庆,就是狂喜。   这些时日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恐惧,在这场宣泄当中,尽数一扫而空。   “大哥,大哥他练成了真阳法力,阳之极限,力之终极,纯阳玉册,天下无敌!飞升在望,飞升在望。”   就算是孤鹤真尊也陷入到了这样的狂喜当中,而张烈在仔细反复听过之前那一战的过程后,却是因此微微地皱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真阳之力要在纯阳玉册第九重境界的时候,才能修炼出来,而且就算大哥在现在这个境界修炼出来了,这威力未免也太大了。纯以法力,连败玄玉海妖修三位大圣,再摧破雷劫?”   注视着面前不夜城的古家众修士,陷入狂欢,张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隐遁而去。   纯阳道法的奥秘,除了古玉与张烈,这个世上了解的恐怕不超过五个人,因此就算是误会也是好的,若是玄玉海妖修就此而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少死很多人。   盏茶之后,金灵峰灵气最为强盛的秘密洞府。   法台之上,一名面色暗红的老人,正在炼化吞服着血色灵芝,周身有五彩斑斓的真气翻滚,强盛到无法压制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老天爷,再给我一点时间,千万,千万别让我在这个时候走火入魔,无法自控,至少让我给古家准备好一条后路,啊啊。”   恐怖强横的真气,如同岩浆一般穿梭于古玉真尊体内每一处经脉窍穴,他的纯阳玉册道统本来就是收集散篇,七拼八凑出来的,因为古家原本传承的道统,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修士飞升,古玉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更换道统至少毁了他千年苦修之功。   而纯阳玉册道统修炼到高深境界后,古玉又发现自己对于自然之道的领悟不足,根本无法修成纯阳真气的至高成就,真阳之力。   他没有时间再重修一次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往上强练,希望可以为后人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但是以灵药精华,不断加强气血,供给纯阳真气燃烧,此举犹如抱薪救火,初时似乎是将纯阳真气驯服了,甚至于威力不正常的暴涨,古玉自己也知道这是有问题的,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强撑硬上,直到现在。   以一人力敌玄玉海妖修三位大圣,只手破天劫,这是何等的威风八面,何等的霸气慑人。   甚至玄玉海那些同道修士都被震慑住了,古玉真尊在那一刻也是无比满足的。   但是之前有多威风,现在纯阳真气反噬起来就有多惨。   很快,手上珍贵的七阶血灵芝就被他吞噬干净了,此时此刻古玉周身犹如烈火焚烧,扩散遍及。   就算,给他无限供应七阶灵药,也是不行的,灵药吞噬下去也要有一个转化的过程,当这个转化完全越过人体负荷后,古玉自己就会肉身崩溃。   就在古玉周身上下暗火燃烧,整个人躺在法台之上,就快死去的时候,一道黄色的遁光,骤然飞入到了这洞府当中。   “阳者,此火非彼火也,非仅火热、燃烧之意,更有万物生灭在于其中,是寂灭之力,也是创生之功。”   口中诵读法诀,飞上法台,张烈周身扩散着波纹,挥手之间将古玉卷起,双方手掌虚空而对。   “我天生煞骨,莫不是真的犯什么?当年庇护我的七煞师尊道消,萧山师尊现在不知所踪……”   古玉大哥为人不错,虽然双方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张烈也并不想对方身死道消。   因此在这一刻,将自己收藏的大日金经口诀全部诵读而出,同时自身也催动法力,为对方化解疗伤。   “元烈,老哥走火入魔,已经死定了。你快快离去吧,趁那些妖圣还没有反应过来,远离玄玉海,莫要再试图救我,引火烧身。”   “古大哥,请平心静气,感受、顺从我的法力运转。”   随着双方的法力对接,张烈引动对方身上燃烧的暗火,烧及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古玉所说的引火烧身,在古玉看来,自己这个义弟真的是仗义,这是为了救自己都拼命了。   而在张烈看来,古玉这一身半生不熟的真阳之力,就算自己无法化解,也奈何不得自己。   毕竟,自身虽然仅仅只是元婴境界,但是元神法力,自己却已经掌握了三种了:   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紫星河真气霸道之力,本源血气真罡之力,以三降一,就算救治不了大哥古玉,也并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   因为后顾无忧,因此自然可以放手的施为,在张烈一身九息服气道法的不断涌入压制之下,古玉真尊体内那股近乎无法克制的暗火蔓延,渐渐消解下去,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张烈对于古玉真尊的道法修炼体系,也是越来越了解深刻。 第五百五十章:大罗佛手,索命梵音;域外魔经,赤火吞元蜈蚣   “咳咳,什么玄罡真阳气,一定有问题……威力这么大,一定是用丹药催激的,咳。”   一边言说着,暗灭妖圣一边往外咳血,甚至于血水当中掺杂着内脏的碎片,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舍得施展九头蛇皇一族的疗伤秘术,那个的代价太大了。   “我觉得也是有问题,不过九头道友,你刚刚为何没有施展本命妖毒?以你本命妖毒不逊色于十绝毒的威力,无论古玉如何强大,也绝对消受不起。”   瀚海之上,残甲妖圣跟随在一旁,这样说道。   “并不是我留力,而是我的本命妖毒是阴寒性质的,为古玉纯阳真气所克制,若不将其纯阳真气压制下去,我的妖毒即便是用了也难以攻入其体内。”   “无论你们怎样,此战我已经是尽力了,我这就回少华山闭关,二十年内不会再搅和你们间的事了。”   玄玉海妖修四大妖圣当中的白夜夫人妙音,这样言说道。   她为古玉的纯阳真气所伤,损及内腑,因此即便是这样说,暗灭与残甲妖圣也并不好多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远方有金虹飞至,见到这一众妖族,金光凝聚为身形是一个银袍散发的英武少年。   左右妖族见到他皆是恭敬抱拳言道:“见过问天妖圣。”   问天却也并不理会他们,而是对着九头蛇皇暗灭,玄龟老祖残甲二妖言道:   “你们倒是给我找了一个好对手,我这就回去取出雷劫甲与金翅绝魂枪,这一战我打定了,不灭尽不夜城人族誓不罢休!”   言说到这里时,问天妖圣那凌厉目光扫视下方士气低落的一众妖族,道:   “本座刚刚提起兴致,你们不是要退吧?谁退,便是背叛妖族,我便杀谁,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听到问天妖圣这样说,九头蛇皇暗灭,玄龟老祖残甲二妖对视一眼,皆是心中狂喜。   问天妖圣隐隐为玄玉海妖族第一高手,对于玄玉海妖族向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他的这一番表态,不仅仅可以稳住形势,甚至可以招引来更多的妖族妖圣乃至于妖修来此,参与此战。   大海无垠辽阔,若是妖族一味避战的话,躲倒的确是可以躲避,但是暗灭与残甲都心中清楚,唯有一争,玄玉海妖族才有未来。   “既然问天妖圣如此说了,我玄玉海蛇族一脉,绝不会后退一步。”   “我玄龟一族,也是如此。”   问天妖圣只是匹夫,而暗灭妖圣与残甲妖圣却是有着雄心壮志的,他们想让妖族统治玄玉海,无限获取资源,与人族争夺利益。   但是,此时任谁都没有想到,这场人妖两族的大战,一打就是二十多年,双方皆是死伤无数,代价惨重。   凭借暗灭妖圣的判断,残甲妖圣施展先天术数,推算出古玉引火烧身,功力反噬之祸。   而张烈则是全力施为救治古玉,正常来讲,古玉强练纯阳玉册法力,走火入魔无法可医,必死无疑。   就算是有人将大日金经亦或纯阳玉册修炼到大成,也无法挽救古玉。   然而九息服气,御世间一切法,超出常理。   再加上张烈同时了解大日金经与纯阳玉册两门道法,在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中,他不断为古玉施以治疗,再加上古玉本身的功底深厚,竟然渐渐的真的将状态稳定下来了。   虽不频繁,但是数次出手,真阳之力威力绝伦,极大增强了玄玉海人族修士的信心。   这场人妖两族的大战,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越来越大,有无数的人族修士、数位元神修士,自愿汇聚前来相助,而妖族那边也是一样。   金灵峰不夜城对于前来相助的元神修士,当然是无限欢迎的,哪怕数量不多,实力不强,也是人家盛意拳拳。   而在这二十年中,张烈大部分心力都用在自身修行与为古玉疗伤的事情上了,同时还要兼顾频繁的出战,也就没有注意到,前来金灵峰不夜城的修士当中,有一名白发老人,他的身上带着异常的血腥之气——蝠魔张志远。   魔修中人,多是偏激疯狂之辈,在以四位人族元神修士试探过剑圣张烈后,张志远就已心中清楚,正面交锋,穷尽自己此生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他所修炼的魔法,就是吞噬越强之人的精血魂魄,增益越强,面对拥有如此实力的张烈,偏偏还只是元婴境界,让张志远下定决心,甘愿冒险也要将此人吞噬,成就自身无上魔道。   此时此刻,他化身为一名身穿一件遍布眼睛图案道袍的老道士,老道形貌看来平凡普通,但是在玄玉海修仙界的确是有过此人的,只是已经被张志远所杀,现在借其躯壳,加入不夜城中。   “就算是这不夜城毁灭,那个张烈也能御剑而去,我想要杀了他,就必然要找到一个最好的时机,一个能够接近他的机会。”   “千目道友,走了,我们一同去城中议事。”就在这个时候,洞府之外传过来千目道人故友的呼唤之声。   张志远立刻变化气质,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千目道人,然后随着众人,飞遁来到了金灵峰的一座议事道殿。   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元神修士也是绝对的高人,金灵峰不夜城的核心统治者,所以城中原本的元神修士也不会擅作主张,任何的大事,基本上都会和大家商量一下。   今日的这场会议,由金城三友之一的孤鹤以及灵鳌岛晓月禅师两人来主持。   孤鹤真尊修为上虽然逊色一些,但是作为六阶阵法大师,地位尊崇,而晓月禅师修行多年,佛法修为深湛,曾经与玄玉海四大妖圣之一的九头蛇皇暗灭全力相拼,也仅仅只是略微逊色半筹,在人族修士中是极有威望,由这两人主持会议,当然是不会有什么身份资格上的异议。   但是在张志远进入道殿之后,看到坐到那里的白袍长眉老僧晓月禅师,其眼睛却是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整场会议,开得颇为顺利。   众人达成一致后,会议结束,化身为千目道人的张志远,发起遁光迅速来到晓月禅师的近前,先持道礼躬身言道:   “久闻大师万载修行,佛法圆满,贫道数千年修行,也曾犯下恶业无数,近日心有所惑,书写成册,还请大师指点。”   一边言说着,千目道人一边以双手捧上一本经书,那经书古老尘旧、但是在经面上以金丝红针线绣着一条狰狞蜈蚣,活灵活现,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恐怖之感。   孤鹤真尊在晓月禅师一旁,看到这一幕了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修仙界的修士多为道家一脉,而晓月禅师为颇为罕见的佛家修者,就算现在大家站在同一阵营,但是彼此论辩佛、道、魔、邪诸宗经典还是正常的,这种论辩也往往以平局收场。   因为能够修炼到元神境的,无一不是心志坚定之辈,轻易不可能被撼动,就算辩不过对方,只要对方没有将自己说服,也是平局。   这千目道人身上邪气隐隐,应当是修炼了什么邪门道法,但是孤鹤真尊相信晓月禅师的佛法修为,因此并没有过多理会。   “多谢施主,老衲近几日一定一观阁下大作,并且会给予阁下回复。”晓月禅师接过了道经,并不觉得有什么,大家同样是修行者,理念不同,辩道论法也是正常的事。   但是无论是孤鹤真尊还是晓月禅师,在他们离去之后,都没能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千目道人脸上,隐隐浮现出另一个人狞笑的脸:   “便宜你了,否则尽你此生又怎能见识域外魔道的奥妙?”   当天夜里,晓月禅师在完成万年以来的修行功课,诚心礼佛后,近乎无意间地拿起那本邪经。   他当作这是自己本我禅心所指,并没有什么犹豫的翻开了,开始研读起来,信仰不经辩证难得虔诚。   晓月禅师佛心坚定,也没少阅览它派的经典,因此这一次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一次,就真的出现问题了。   手中的经书初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越是深入的阅读下去,那上面一枚枚或者狂妄,或者悖逆,或者无理,却发自于对方心底最真意志的文字就像活了一样,不断涌入晓月禅师的佛心,肆意书写着无数扭曲佛法教义的狂言妄语以及种种堕落魔功。   “这些,这些魔功恶法,竟然是真的……”   就像张烈当年,初入通玄界得七煞道人传承,却又参悟出太昊金章地煞剑经经文一样,晓月禅师此时完全震惊于,邪经当中那远远高过于自身所学的功法。   他先是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一样,将那本经书丢了出去,但是片刻之后,又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一般走了上去,如同沙漠当中干渴近死的旅人,突然找到了水一样。   “你万年修佛,最终又得到了什么?真佛之力迟迟无法领悟,飞升无望。”   “心有执念,便是心有魔意。”   “既然你放不下这个执念,消不去这股魔意,那就见不到如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见?”   寻常等级的界外天书,是无法撼动晓月禅师这样佛修的内心的,但是等级隐隐达到与太昊金章等级相近的邪经,却是可以。   晓月禅师手捧着那卷邪经,缓缓站立起来,神色从犹疑凝重逐渐变得轻松痛快,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包袱:   “顺者成佛,逆者为魔,三千域外圣主,弟子晓月在此拜见!”   伴随着这声低语与参拜,一切佛力化去,在这老僧的身后,缓缓凝聚出一条赤红色的巨大蜈蚣,恍若法相。   此为受三千魔神点化,誓要灭尽诸天万界人族的万魔种族之一:   赤火吞元蜈蚣,只要斗志不灭,精神就会转化作赤火,驱动战体,勇战不灭,所以又称赤火焚原百万里,吞元灭世不可敌!   界外天书,是一个道法世界的文明精髓所在,界外魔经,则是盘古世界之外,三千魔神赐下,赐予万族,灭绝人类。   随着功法的转化,晓月禅师一身精纯佛力转化为索命梵音,魔道音波之力,其威能最是擅于蛊惑、操纵人心。道行不够深的修道中人,在这魔音之下用不了多久就会为其所制了,甚至控役形神。   “恭喜师弟,圣法大成!”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血色遁光飞入晓月禅师的洞府当中,黑色斗篷,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正是魔蝠张志远。   而看到此人,晓月禅师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低声言道:“阁下引我入魔,所为何事?”   “唉,师弟,圣族大军即将攻击这玄黄主世界,未来这九域七洲之地,凡不修我圣道者,皆是难逃一死。我等早做准备,为圣族开道,未来成佛作祖也不在话下,师弟再说入魔二字,未免难听了。”   听着张志远的话,晓月禅师面色数变,在修炼了界外魔经之后,他的体质正在向赤火吞元蜈蚣迅速转化,因此能够感受到张志远所言非虚。   所谓圣族,便是经由盘古世界以外三千魔神点化,诞生文明的种族,其种类繁众,但皆是以毁灭盘古后裔人类为生存目的。   当然,像张志远、晓月这样主动选择转化的,也给予一条生路,甚至可以庇护少量的人族,作为牲畜奴仆。   三千魔神对于盘古的恨意,倾尽世间江河之水也无法洗去,虽然它们自身已经死去,但是它们所化的三千残缺魔神世界与种族却继承这股意志。   当然,这其中的细节,除了获得昊天镜传承的张烈以外,张志远、晓月他们这样的魔经传人,却是并不知情的。   他们所知道的,仅仅只是圣族,三千魔神无比强大,人族根本就无法抵挡、抗争,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只有乞命。   双方的主战场是被昊天镜爆炸后所撕裂为无数块的洪荒上界,但是对于下界的污染攻击,也已经在开始进行了。无数种族组成圣族军团,正在向玄黄大世界进发,即将降临。 第五百五十一章:晋升元婴九重境,炼成唤妖幡   四面海啸又起,形成连天水幕,似是要吞没整个世界,然而与之相应的,金灵峰不夜城这一边,同样有一位位元神修士冲天飞起,迎向那些站在海啸大浪顶端处的妖圣,质量与数量较之二十余年前,甚至是犹有提升。   元神修士,若是放下生死之念,全力应劫去做一件事情,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提升是很快的,无论是法力还是神通。   但这不是正道,一个不小心就是受损,道途受到影响、甚至是陨落,数千年苦修毁于瞬间。   所以剑修没落了,精通于修仙百艺的普通修仙者逐渐昌盛崛起,这是历史中无数的偶然堆积,也是发展的必然。   张烈与古玉一同飞遁在最前方,眼前是一个身高九尺、背生金色双翼的昂藏少年。   他面容英伟,身躯雄峻,全身披覆贯甲,手持一杆覆盖着一层毁灭之焰的暗金色神枪,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英雄气概,犹如纵横天地的绝世神将一般。   相比二十余年前,问天妖圣的气质更加沉稳可怕,尤其是一双眼睛里,纯净透彻,似乎全无半分杂质,但却又深的让人看不到底,此时此刻他死死注视着张烈,仿佛在他的世界中已经再没有其它事物。   “张元烈,今日我们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生死。我曾经无数次梦到将你刺杀于枪下的画面,想象那会是何等的痛快!”   “那你此生怕是都不会有这种痛快了,因为,今天你会死在我的剑下。”张烈闻言微微一笑,也是一样语气森寒的说道。   “哈哈哈哈,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一样的痛快。”   问天妖圣微微呲牙,顿时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出一股极尽凶恶的气息来,这股气势滔天吞海,横扫八极,凶残恐怖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甚至古玉张烈身后的许多元神修士,都受到了一定的震慑影响。   而在这一刻张烈已经出剑了,一瞬间剑光如潮,双剑出鞘化为铺天盖地的异彩,笼罩向问天妖圣。   这些年来双方已经交手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张烈或胜或平,但是问天妖圣的成长速度却是十分恐怖,而张烈的战力,却已经提升至此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   张烈又如何不明白问天妖圣心中所想:他想将自己当作磨刀之石,将自身明明拥有却无法发挥出来的潜能,激发至极境。   “九首,残甲,我们也别闲着,一起玩两招吧!”   古玉真尊的身上扩散起五彩斑斓的真气翻滚,化为一股霸道法力挟带着金色飞剑向九首,残甲两大妖圣斩击过去。   其余的人族元神修士也是纷纷出手,抵御破解水族海啸妖阵,在这其中,一名身穿一件遍布眼睛图案道袍的老道士,与灵鳌岛晓月禅师隐晦地对视一眼,但是这纷乱的战场上,也没有人能够注意到。   一时之间,灵光法宝在金灵峰不夜城的四周乱舞乱飞,双方拼斗、分外激烈。   问天妖圣身披雷劫甲,手持金翅绝魂枪,整个人化为一道金光,漫空乱飞,不断刺杀而下,那燃烧着火焰的枪锋刺穿了一重又一重虚空,给人一种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威迫之感。   而张烈驾驭金青双剑,防守得森然缜密,如神俯览,无有遗失。   双方都是已经斗过无数场了,对于对方的手段也有着深刻理解,寻常斗剑斗法难分轩轾。   轰隆隆。   没过去多久,随着这些超越此界界限的力量不断爆发,天空当中黑云密布,有道道雷霆涌动,而后骤然间落下。   目标正是问天妖圣,有数次斗剑问天妖圣便是这样败的,张烈自身潜力虽然已经激发至穷尽,长无可长升无可升。   但是他却依然可以借助外力,无论是乱斗战场之上,那些散乱的元气,还是这九天雷劫之力,只要张烈想要驾驭,就可以挪移过来进一步增强剑势。   “问天,这一次你又要败了!”   万千天雷随剑而动,张烈双手双挥金青双剑,仿佛是那呼风唤雨的天师,御雷霆以击邪魅!   “那可未必。”   问天妖圣处于攻势,掌握着主动,他先是仰头注视着那雷云密布的苍穹,而后俯览笑道:   “可不仅仅只有你,能够驾驭这苍天之力。”   “好好看着吧张烈,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大礼。”   话毕,问天妖圣化为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竟然主动冲入到那漫天的劫云煞气当中。   与此同时,在他的身上不断涌出鲜血,血炼身上的重甲,伴随着一道又一道雷霆击落在那甲胄之上,问天妖圣周身电光萦绕闪烁,恍若雷神。而后,一枪刺下。   雷火相济,血祭兵魂,这是问天妖圣也才刚刚掌握未久的必杀之枪,血祭绝魂枪,杀伤力尤其霸道!   并且他遁速之快,天下前十,这一枪锁魂而杀,根本就无从躲避锋芒。   当!   张烈手中金青双剑交错,在其身后虚空浮现出红,黄,青,白,黑五光五色!   红的是火行之爆裂,黄的土是土行之沉稳,青的是木行之灵动,白的是金行之锋锐,黑的是水行之幽深,五色光芒相辅相成,瞬间五行合一凝成大五行造化神剑。   这大五行造化神剑,乃是天地五行的极限,变化无尽。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演变天地,此剑一出,无论你修炼什么法术,施展的是什么功诀,只要你驱动吸收天地元气,并且和五行有关,在此剑下,立刻被扰乱,全部消散,甚至无法施展!   这就是元神法力对于下级法力的压制克制之力。   然而此时此刻问天妖圣所借取的雷霆之力,来自于天外,手中金翅绝魂枪所激发出来的火焰,也别有玄异,都不逊色于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   因此层层突破那五色剑芒,最后……   当!   碰撞声中,张烈和问天妖圣的身形同时向后弹开。   两人剑枪斜垂,遥遥相对。   忽然,高空当中的罡风刮过,张烈身上的黄色道袍肩膀处,化作一片又一片焦黑蝴蝶,满天纷飞,露出皮肤,其上燃烧火焰却又透出金芒闪耀,略有黯淡。   “果然厉害,连破我五行神剑、天缕剑衣两重防御。”   眼前问天妖圣不愧是玄玉海第一高手,张烈即使全力以赴,依然被其突破防御,一枪点中,焚魂妖炎滋生,已然将自身的天缕剑衣道袍烧毁一角,换做他人,此时肉身都已然损坏,妖炎焚魂!   “但是你催发此枪,如此驾驭外力的爆发,也要损耗精血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精血足够消耗,还是我的法体足够强横。”   张烈身上的法力略一运转,左肩上的妖炎硬生生被震散,法袍恢复如故,至少在外表上是已经恢复了。   见张烈状态恢复,那高空当中的问天妖圣也是神色逐渐凝重,金翅绝魂枪上的焚魂妖炎,号称中者无救,就算不死,元神大损之下,道行也要大大的退步,甚至此生都无望再精进道业了,就如同附骨之毒般。   但之前交手那么多次,张烈仅仅只以自身剑术、炼气术与问天妖圣对敌,问天妖圣虽然能看出来,张烈的炼体术也有一些造诣,但在他看来应该是吞吃了金鳞果,淬骨珠一类的异宝,是借助外力强大起来的,比不上自己天生的体魄。   完全没想到张烈的炼体内外俱固,真的是自己修炼出来的,金翅绝魂枪虽然刺中,但是完全没有起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这一刻,一生骄狂自负的问天妖圣心中真的是生出:   “我不如他。”的感慨了。   其实,这本身并不是问天妖圣的问题,而是太昊金章中所记载的禹步道法,远远高明过此界道统传承,完全按照玄黄大世界的道统,无论怎么修炼,也是难以达到张烈这个境界的。   高手交锋,心神相连。   问天妖圣这边的气势回落下降,张烈的身形瞬间就消失了。   嗖嗖嗖,当当当!   顿时,问天妖圣只觉得四面八方虚空中,有无数道难以察觉的青金剑气透过虚空而来,从每个方向斩杀刺来,连绵不绝,让人喘不过气。   他试图反击却找不到张烈,四周只有虚空,不得已,再次盘旋长枪,爆发妖气法力护住自己,先图不败。   万剑归元,天剑不尽,一时之间,问天妖圣只觉每个地方都有敌人,每个瞬间都有危险。   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就算问天妖圣强行恢复过来心神,发现了张烈的所在,也必然已经吃了大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千目妖纹道袍的老道士,在一名妖圣的追杀下,哀叫逃至;   “张神君救我,求神君救我!”   同时,晓月禅师则是以强悍佛法,将一名妖圣压迫至附近处。   正在纵剑攻杀问天妖圣的黄袍道人微微皱眉,隐隐感到了有哪里不对。   但此时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那个老道士眼看就要死在另一名妖圣手中,自己却是不好不救。   毕竟问天妖圣遁法无双实在是难杀得紧,而自己见死不救,也会极大折损人族元神修士的气势。   “老道士,你往哪跑!”   一名穿着玄色长袍的元神境狐妖长发飘起,无风乱舞,在她的身后有着一条条的尾巴,眼神妖异而冰冷,手中托着一面宝镜,直指向千目道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神识中突然传来声暴喝:   “快躲!”   可惜却还是晚了,这位姿容艳丽的狐妖老祖,被虚空当中斩来的一柄金剑直接拦腰斩断。   剑速剑狠之快绝凌厉,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分光飞剑先至,而后是黄袍道人那骤然而至的身形,他手中再次挥出一道青色剑光,将刺向千目道人的金翅绝魂枪挡开。   剑斩妖圣,救护同僚,从头到尾,张烈都死死压制住了问天妖圣,令这极为骄傲的强者,一口气闷在胸口舒展不得。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张烈心中突然有警兆升起,他微微皱眉注视向自己面前的千目道人。   眉心之处,有暗金法目神光流转,隐隐看出,在眼前这具躯壳之下,隐藏着一团极尽污秽的血污。   然而威胁却是从背后来的,一身白袍的晓月禅师也来到了近处,这些年里,双方交情深厚,也曾经数次联手对敌,因此张烈怎么也未能料到,晓月禅师一身光明的佛力骤然转为污秽,而后他的双掌按击在了自己的背上。   大罗佛手转化索命梵音。   一时之间,两人身形四周的虚空都出现明显的波动动荡,下一刻,一种浸透了痛苦与怨毒,仿佛来自九幽冥狱的最深处,可以贯穿大脑、崩溃肉体、熄灭魂魄的惊怖尖嚎萦绕充斥于张烈的耳边脑海!   受损的天缕剑衣,依然运转着恐怖的威能,排斥索命梵音,剑华扩散,张烈身后不断输出法力的晓月禅师,身上剑痕不断绽放,鲜血飘洒,甚至一条灰白色的长眉都被削断,却依然疯狂输出法力。   索命梵音其威能最是擅于蛊惑、操纵人心,甚至控役形神,若非张烈有天缕剑衣护体,又长年修持禹步,元神与肉身契合无比坚固,这一刻已然是身形崩溃。   同一时间,刚刚被张烈所救的千目老道,身形骤然融化,化为一道血光打向张烈的身形,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是躲无可躲的,正中,骤然之间,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红光大盛。   “移星换斗,身剑合一!”   这恐怕是张烈修道多年以来,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困境死局。   然而其心神,依然不动不摇——直面生死,这一关我在很多年以前就闯过了。   因此一道浩然紫气法力冲天而起,硬生生将索命梵音与化元血息两股法力挪移,彼此冲撞于一处。   无论是晓月禅师还是蝠魔张志远,都没能想到张烈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做出如此惊艳的反击。   索命梵音与化元血息两股法力也是无法相融的,一时之间凶猛碰撞,均是难以自控。   而在这一刻,张烈已经整个身形融入到三焰分光剑的剑光当中,疾速向金灵峰不夜城的方向遁去,那里是人族修仙者的大本营,至少可阻上他们一阻。   “蝠魔张志远,晓月禅师入魔?”   “相比张志远的暗算,晓月禅师的入魔更加让张烈感到意外,他是见过灵鳌岛那几近人间佛国的盛况的,实在是没有料到,连这样的佛门大德也会落到这个地步。”   “原本是想奠厚道基,仔细打磨后晋升元婴九层境,现在却是没有办法了,不进则死。”   虽然身上的伤势不轻,体内还有着索命梵音与化元血息两种法力,但是张烈的心神依然清明,甚至对于体内法力的控制也仍然强大。   他暗运道法,在这一刻完全打开了瀚海、幽冥、玄黄三界的世界本源之力灌注入体,以这三界位面的世界本源之力消磨体内的两种异种法力。   在成为神主之后,在界域本源之力的不断灌注下,就算是一介凡人,也可以很快成长到此界可以容纳的顶点:元神地仙,神主境界。   当年获得黄泉界神主之位的黄泉府君便是如此,登临神主之后,很快修为就提升至了元神境界,天寿无尽,天地排斥之力也是极低。   然而张烈却不同,他暗中继承两界神主之位后,修道五百年时间,以无上道法将世界本源之力灌注入体的影响,压制在最低限度,甚至分心各个领域,以降低法力提升速度。   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张烈第一次主动放开对于体内神主法印的压制,在犹如决堤般的浩荡法力灌注下,很快,张烈法力境界,就提升突破了元婴八层境顶峰。   放开对于三界之力灌体的限制,令自身法力在短时间内激增,这并不是什么随机应变,而是张烈原本就准备好的保命手段。   长年修持剑道,兵凶战危,除了自身本有的道法体系外,张烈为自己准备一两手保命的手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这原本是为乾坤圣魔老人准备的,张烈也未曾料到居然会用在这玄玉海。   受三界之力越多,与三界纠缠因果越重,未来越难偿还,并且法力激增暴涨,对于自身道基的方方面面,也有着隐患破坏。   不过在要命的时候,这些暂且顾不上了。   “休想要逃!”   在法移星换斗神禁的神妙法力之下,魔化的晓月禅师与张志远两人,相当于彼此硬拼了一记,只是是以张烈的肉身作为载体,现在三个人均是不好受,张烈凭借更深厚的道基人剑合一,飞遁远逃。   而吃惊看着眼前惊人变化的问天妖圣,在略一犹豫后,终究还是手持金翅绝魂枪振翼飞起,化为一道惊虹刺杀向张烈的剑光。   在场一众修士当中,也只有他,有能力追上激发剑气雷音,全力遁逃的张烈。   但就在问天妖圣疾飞起势之际,张烈瞬间从人剑合一的状态下切换回来,回手打出一道金芒:   七阶元神法宝困龙金桩。   此宝是法宝当中傻大笨粗但却好用的典范,张烈现在难以精细的微操法力,但是它本身也不需要,不管是什么法力,够数就可以了,注入法力越强,威力越大。   只是不是佛门法力,有一些变化无法发挥出来而已。   锵。   “嗷呜!”   问天妖圣及时竖起了金翅绝魂枪,挡住了困龙金桩极尽凶猛的一击,然而下一刻,金桩之上有巨龙嘶吼飞起,而后如同绳索一般将问天妖圣绑缚纠缠住了。   虽然这个时间很短,但是当问天妖圣完全摆脱这纠缠的时候,张烈已经远遁而去了,就算以他的遁速,也不可能再提前截上。   “怎么回事,金灵峰上方怎么同样是雷劫滚滚?”   张烈刚刚飞返而回,在金灵峰灵山之上驻守的孤鹤真尊操控阵法接应,神色忧虑的将张烈接了进来。   同时,张烈注意到金灵峰的上空有雷云、劫火汇聚,因此这样问道。   “是三妹的地火窟,她似乎是炼制出了什么法宝,只是这劫云,大得吓人!张神君,前线如何了?”   孤鹤真尊镇守于此地,仅以神识遥遥感应,不清楚具体情况。   “千目道人为张志远变化而成,晓月禅师入魔,他们两个联手暗算于我,现在前面只剩下大哥还有余力抵挡,但是用不了多久战场就会到这里,你要早做准备。”   “我要闭关疗伤调整状态,既然少卿炼成了唤妖幡,那么此战,说不定还有挽回的可能。”   隔垣道书当中所记载的照妖镜、聚仙旗、斩魔飞剑三宝,其中以聚仙旗的针对性最强,以其特性,若是真的成功炼出唤妖幡,将会对此战的结局,产生巨大影响。   只是,炼成如此至宝,那天劫的威力,怕也不是阴少卿可以轻易承受的。   前线战场,随着作为主要战力张烈的败退,古玉真尊也是独木难支,魔化晓月与张志远不知所踪。   好在玄玉海人族元神修士在面对绝境时奋起反扑抗衡,且战且退,退往金灵峰不夜城。   这里仅仅只有一座六阶护山阵法,对于这么多元神修士的辅助能力有限,而在此地交战,定然波及百万凡人,损伤功德。   但是现在人族修士一方已经完全顾不得这些了,有一座六阶护山阵法也是好的,哪怕把此地打烂了,也好过人族元神修士的大量损失。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张烈正在金灵峰的深山洞府当中,盘坐于法台之上运功调息。   他紧紧闭着双眼,额头之上隐现汗水,以手交错结印,相合,全力炼化着自己体内的邪异法力。   “幸好,我曾经驱除过张志远的血毒,这化元血息虽与血毒有着区别,但是本质相同。”   随着张烈的不断运功,渐渐的他发现自自己的体内,开始扩散涌动起一股血色的罡力。   本源气血,血罡之力。   此为至精至纯的血色罡气,练成之后可以转生换死。并且,对于张志远的血毒,化元血息,都有着针对性的克制效果。   张烈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控制着瀚海、幽冥、玄黄三界之力散开,不再包裹压制着化元血息的侵染。   这样三者再去压制另一股索命梵音法力,就更加的容易了。   脱出三界之力的包围压制后,化元血息迅速弥漫扩散开来,但也因此,出现了稀释现象。   张烈除了自己体内的大脑、心脏、上中下丹田以及几处重要的窍穴不让其侵入以外,化元血息很快就遍及了张烈的周身。   这个时候,法台之上盘坐着的张烈就像是死了一样,皮肤惨白,毫无生机与活力。   但是当化元血息扩散到顶点之时,张烈突然间一变手诀,隐藏于他体内的元神法力血罡之力,突然开始爆发,猛地在他的身体中传来骨节啪啪作响之声,瞬间面上现出红润之色。   血罡之力,转生换死。   刹那之间,张烈将张志远苦苦修炼出来的魔经法力,完全炼化掉了。说到底,那域外魔经中所传下来的道统还是有着问题,而不像张烈所继承的太昊金章,是道传寰宇,真的在传继道统。   炼化了化元血息法力,张烈不仅仅是掌握了血罡之力可以应用了,并且血罡之力还强大许多,再以此法力去驱逐炼化索命梵音邪力,也更加的容易了。   “血罡之力为体修一脉的至高法力,修炼有成者可以将自身血脉、肉身的力量发挥到极限境界,也是禹步道法的一种高段应用之一。”   血罡之力,本来源于血脉中,这里是它的绝对主场,练成了它,任何异种法力打入体修体内,都不好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的地盘我做主,绝对的统治地位。   当然,任何道理都有其本身的局限性,当有仙魔之力入侵的时候,面对远高于自身的法力性质,血罡之力很可能还是挡不住,但只要是在修士的血脉中、身体内,它还是能发挥出很大优势,而且元神法力血罡之力,至少在玄黄大世界,应该是遇不到那种层次的法力的。   炼化了化元血息法力,驱除了索命梵音法力,然后张烈开始压制幽冥、瀚海两界的神主法印,同时大量提炼三界本源之力,想要将法力境界再次压制下去。   但是此时此刻张烈一身法力无限鼎沸,再加上血罡之力也是提升大涨,别说将境界压回去了,张烈觉得自己此时完全可以试着晋升元神境界,并且还把握不小。   可是如此未经琢磨、锻炼晋升元神境界,岂不是等于自削道基?   法力境界和神通手段可是两回事,张烈自己就是这样一路修炼上来的,他怎么可能不心中清楚。   轰隆,就在张烈思索之际。   整个山脉,坐下阴阳法台,突然发生剧烈的震荡。   张烈神识向外微微一扫,就知道群妖已经攻上金灵峰上来了,阵法,是修仙界最稳定的越阶挑战法门之一,一名元婴修士可以在护山大阵的庇护下,将一名元神修士压制到与自己大致相同的境界,但是六阶阵法,终究镇压不住近二十名妖圣法力爆发。   七阶阵法还好,七阶护山阵法在整个人间界好像都没有一座。   此时此刻,金灵峰上处处都是大范围的爆炸,海啸冲城,无数被收留在金灵峰上的凡人,惨叫悲呼连天。   自身体内虽然还有一些隐患,法力的激荡涌动虽然还没有完全抚平,但是张烈长舒一口气,还是在法台上站立了起来。   “也该是时候结束了,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最后这四句话,是张烈对于玄玉海人族众生的许诺,此战之后,天下妖族都将远遁万里,以后的日子至少要比以前的日子,好过许多。   无论是对于修仙者来说,还是对于凡人来说。   金灵峰上,战火血杀不竭。   宫紫媛虽然仅仅只是元婴境剑修,但是得法于离尘子,以剑问道,以剑证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   以元婴后期法力,就算是与寻常妖族妖圣争锋,也不见得会逊色,甚至有机会短时间内战而胜之。   但这里指的是单挑,而在此时此刻,宫紫媛为了维护金灵峰上,一众凡人,与数名玄玉海妖圣相斗,死不后退。   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剑修虽然勇进,却也有所选择,一击不中,立刻远遁万里,这也是剑修。   但是这些年来,张烈发现宫紫媛似乎陷入了某种魔障,每每有自毁的冲动,这是与修仙者贵生的理念完全相悖的。   但是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一名一心求死的剑修更加可怕!   在场明明有四位玄玉海妖圣,但一时间却拿她不下,当然不是真的压制不住,而是不想付出惨烈的代价。   察觉到了自己在四名妖圣的包围之下,再无生路,宫紫媛冷冽一笑,在这一刻才有一些她当年的清冷孤傲,而后奇变突起!   飞剑鸣啸,飞剑疾驰,剑辉如疾光闪烁!   一剑光寒,化为晴空白练、长虹横贯,一斩而下。   元婴入灭,孤注以一掷,只求一瞬绽放,刹那辉煌!   然而宫紫媛可是并没有张相神的元婴珠,她真的是在以剑气自杀,杀人亦杀己!   明明是在己方必胜的情况下,谁会愿意与这个剑疯子拼命?   随着玄玉海人族元神修士的大溃败,古玉重伤,不夜城阵破,许多人族元神修士都已经遁逃了,他们这么做不是错的,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之下,每保留下一个人族元神修士,都是在为人族保留下一分底蕴。   因此四名妖圣漫空游走,交替出手,拉挫着宫紫媛的锐气锋芒,要生擒下她好生玩弄。   但是这四妖未能注意到,苍穹之上天色骤暗,一道紫气星河,于白日出现。   张烈毫无高手风度的敛息于近处,而后骤然突袭出手了,他击出四掌,却是四道紫气星河法力所化成的巨手,镇压意志、封锁空间,瞬间将那玄玉海四妖一切挪移遁光的余地压住,让他们不得不直面宫紫媛拼尽全力斩出的剑气锋芒。 第五百五十二章:天意运化,形势逆转   白日星现,一片轰鸣,只见那无尽光芒,汇集虚空之上,竟然化作一只紫色大手!   这只大手,筋骨虬结,掌天控地,一手遮天!   “啊!”   “什么人?”   那玄玉海四妖在这股绝世霸道的法力之下,不得不直面宫紫媛拼尽全力斩出的剑气锋芒。   匆忙应变之下,一个接一个都是血洒长空。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或者说仅仅只是开始。   紫色大手骤然间一分为四,轰落而下,无论那玄玉海四妖在这之下怎样的变化,施法,抵抗,全部都被镇压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现身而出,一甩衣袖,四轮仿佛幽冥般的空间漩涡出现,将四名妖圣卷入其中,封印起来。   这是天缕剑衣的一种应用之术,那剑气时空正常的生灵肯定是无法生存,但四名妖圣,就算是身受重伤,短时间也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修成血罡之力后,对于肉身与法力甚至神识的控制都进一步增强了,肉身是一切法门的基础,这种修炼理论果然是有其道理的。”   神识念转脑海当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刻张烈的身形陡然消失、瞬移到宫紫媛的身后。   刚刚宫紫媛施展了元婴入灭之法,不管不顾的激发剑力潜能,这种极端的运转法力法门,比之元婴自爆也好不到哪里。   施展难度更高于,危害几近于元婴自爆,但威力却更加集中,更加无坚不摧的挥剑一击!   此时此刻宫紫媛几乎已经出现元婴溃散了,但是随着张烈的手掌按在其背部之上,先是紫气星河法力强行封镇住元婴溃散,而后转为血罡之力激活平顺气血,最后以大五行造化生灭法力维持其“不死”与“正常”状态,竟然硬生生地将宫紫媛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伤重马上就要死了,但只要能够让他“不死”,并将这个状态持续下去,身体自己就会修复自己,只要不死,足以致人于死亡的伤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行修复。   若是张烈还没有掌握血罡之力,那现在也很难救得回宫紫媛,但是此时,却是没什么问题了。   这一点张烈知道,但是宫紫媛不知道。   “好了,别再为我浪费法力了,你快走,金灵峰不夜城已破,孤鹤已逃,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你快逃,玄玉海的那些大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年,张烈数次击败问天妖圣,虽然在玄玉海那里都说是平局,但是已经无一妖不知太昊神剑张烈的手段,既然互为敌对,现在又是己方占了上风,必然是对张烈斩尽杀绝,断绝后患。   宫紫媛自觉必死,已经完全不顾自己,只是推着张烈让他速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玄玉海人族未来还有一点希望。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放下了手掌,宫紫媛愕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元婴虽然虚弱,但是稳定下来了,并没有因为元婴入灭而溃散,但是自己推动张烈的手还没有放下,一时之间,玉面飞红。   好在张烈并没有让宫紫媛太过尴尬,他这一生纵横四海,名扬天下,经历过很多的爱恨情仇,有过很多的红颜知己,当然知道自己是多招这些女仙的喜欢。   就当没注意到宫紫媛的情态,张烈直接说道:   “现在还没有到需要绝望的时候,如果那件宝物真的炼成了,那么我们应该还有一个机会。”   说着,张烈转身遥遥望向此时此刻依然还在雷劫滚滚的地火窟上方:唤妖幡,唤妖幡,此幡在手,万妖来朝。   在这个时段,整个崩溃的金灵峰不夜城都还在惨烈的战斗中。   以九头蛇皇暗灭,玄龟老祖残甲为首的玄玉海妖族妖圣,都在疯狂的残害、追杀人族元神修士,若是在对方对峙厮杀的状态,双方的死伤情况是差距不大的,人族战死一位元神修士,妖族也要有一位妖圣重伤甚至身死,只有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才能以多打少,以最小的代价杀死人族元神修士,让玄玉海人族几千年都无法恢复元气。   因为妖族有问天妖圣出手,很多人族元神修士就是想逃也根本就逃不掉,只能被动守住金灵峰不夜城的残阵,苦苦支撑,却也只是在等死而已,连与其它妖圣同归于尽的机会都很小。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混乱,让张烈较为轻易的带着虚弱的宫紫媛来到了金灵峰地火窟。   这里这样强烈的天劫,其它人族元神与妖族妖圣当然也都是注意到的。   但是却没有谁会过来,因为就算渡劫之人撑过天劫,恐怕也只剩下半口气了,根本就无关大局。   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之前的出手,张烈以天缕剑衣封锁了时空,因此就算是正在四处寻找他的问天妖圣也没能发现。   来到地火窟,张烈仰头,只见一名女修,手持一面其宽近人,高四五丈有余。光分五彩,瑞映千条的长幡。   幡面招展,其上空空蒙蒙,似有黑白二气盘绕,黑白二气之中,却有碧绿蝌蚪小文来回游动。   面对群妖攻山,炼器师阴少卿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她也根本顾不上了,因为眼前这雷劫强度,到了她稍稍分神,就会立刻死于雷霆之下的地步。   隔垣道书当中所记载的三件法宝:照妖镜、聚仙旗、斩魔飞剑;   昊天镜自身根基太高,遮蔽天机,此界根本就没有劫数落下,青蝶、分光双剑虽然用了斩魔飞剑的部分法门,但是劫数强度,在张烈看来可以接受。   只有这面使用了聚仙旗炼制法门的唤妖幡,劫数强度到了极为可怕的地步。   从那开裂的云缝里透出来,所过之处,大片大片的阴云被染成了殷红的颜色,像是一盆被煮沸的血水,而在云雾中攒动的闪电,便是其中蠕动的蛆虫。   便是再没有见识的修士,只看这光景,心中就该知道此天劫的厉害了。   但这也越发的没谱了,法宝天劫的强度应该是稍稍低于正常元神劫数的,并且阴少卿在元神修士中年纪很轻,以其功德修为,怎么也不至于如此才是。   随着张烈的到来,暗运天道杀心秘法,苍穹之上,那近乎于不死不休的漫天雷煞,似乎稍稍一滞,但还是继续落了下来。   但就是这稍稍的一滞,让本来已经无力回天的阴少卿有了喘息的机会,她取出一支玉瓶,捏碎在自己身上洒下灵云仙露,此物是天府奇珍,是世界上恢复元气最佳的几种天地灵物,仅有在修士渡劫之后才会出现一丝半点,也是这种奇珍,让阴少卿缓过一口元气,高举那面唤妖幡,厉啸着冲入了最后的天劫当中。   “老娘,跟你拼了!”   轰隆。   剧烈暴闪的惊雷,一瞬明亮了天地。   落雷与人幡相击,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在一刹那中,成为了汹涌澎湃的海洋,生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巨浪,瞬时之间,地动山摇!   就连宫紫媛也被这种强度的法宝雷劫惊骇到了,但是下一刻她却感到自己被带着冲天飞起。   然后方才注意看到,高空处有一杆长幡,载着一名女修,缓缓的漂浮滑落下来。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张烈,不要让我失望。”   脸色惨白,几有油尽灯枯之像的元神女仙阴少卿,将唤妖幡交到了张烈的手中,这样言道。 第五百五十三章:唤妖幡下,万妖臣服   张烈伸出手,接过那阴少卿几乎拼去了性命,方才炼成的元神法宝,长幡落入道人手中,其上的黑白二气加速旋转,飞舞游动的文字,也从碧绿颜色化为五彩,化为紫色,化为血红,合应张烈本身的法力性质。   阴少卿虽是元神修士却并未掌握元神法力,因此这唤妖幡几乎被天劫击毁。   张烈虽是元婴修士却掌握了三种元神法力,因此这面妖幡落入他的手中,隐隐间气质转变,虽然还是那个样子,却仿佛完全改变,再不相同了。   “小妹,你元气大伤,道基受损……”   “那么多人都死了,我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张烈,执此幡让我真正见识一下此宝的厉害吧!”   对于自己沉重的伤势,阴少卿浑然不顾,注视着张烈,苍白的脸上甚至现出潮红之色,这是伤重近死的征兆。   她这种元气殆尽与宫紫媛之前的元婴溃散又有不同,非本源生命之力无法补充,那也是张烈尚且没有领悟掌握的元神法力。   “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教给我吧。”   张烈本身就是这唤妖幡的炼制者之一,此时此刻人与法宝彼此气机交融之后,对于这面唤妖幡的掌握又加深了几分,因此张烈敢于这样承诺。   接着,这黄袍道人当着阴少卿与宫紫媛的面闭上双眼元神出窍,一团灵光自其眉心处飞出,而后投入到了他身上的法袍内。   天缕剑衣,剑裂虚空。   血,到处皆是鲜血,血色的长空,血色的大地,血色的河流……   一条血河在苍茫的大地滚滚奔腾而过,气魄当中带着一股凌厉锐气,好似千军万马在冲杀,血河如从天外而来,接天连地,又悉数汇入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中。   天空没有云彩,放眼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暗红。   从苍穹上方俯视而下,只见千万座如山如岳的长剑垂立在天边,透发出苍劲古老的力道,氤氲着无边淬利,冲盈于整个世界。   所有山峦树木,一叶一草,无论曲折刚柔,悉数锐利如剑,锋芒刺目。   许多剑岳剑山通体还浸透了鲜血,自上而下,如同一条条山泉溪水蜿蜒流下,汇入血河之中。   这竟然是一个由剑组成的世界!   元婴修士撕裂空间,朝游北海暮苍梧,一步万里,逍遥无极。   元神修士创造空间,甚至可以点化生灵,张烈虽然还没有修炼至元神境界,但是天缕剑衣内部已然是自成世界了,甚至有一条条剑气长龙,在这个世界当中嬉戏玩耍。   只是在这个世界当中,突然间就出现四头巨大的妖兽。当然就是之前的玄玉海四名妖圣。   它们四个一个是山岳鹏鳐,为上古神物鲲鹏的混血后裔。巨鸟,三只神目可透视万重云天,六爪可以力裂山岳,双翅之风亦可以分海定波。   一头是四翼血镰,生着血色鳞片,背生四翅的类螳螂型妖兽,异种,双足刀刃可以切割万物,那四翅齐飞时舞如飞镰,可以切开一切。   一头为九头蛇妖,剧毒,性情极为凶猛,喜食鲜血,擅长偷袭,在海中游遁如风,实力极强。   一柄为血剑妖,剑修怨念入魔,侵染剑灵转为妖物,每日无血不欢,杀意惊天。   能够修炼到元神妖圣境界的,当然都不是弱者,只是他们四个被张烈打回原形,镇压入这天剑绝域之内,被那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飞剑攻击。   想要脱离这里,需要精通阵法,破解此地剑阵变化,找到九处阵眼,然后一个一个击败镇守九处阵眼的剑灵:   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七禽、裁云,问题是这九位在此剑界当中,每一个都拥有着几乎不逊色于剑主张烈本人的剑术以及无尽法力。   要是能打得过的话,又怎么会被镇压到这里?   而且四名元神妖圣本身不通阵法,就算是一开始时心气还盛,四处乱闯,遇到了此界剑灵,面对其恐怖的剑术杀力,四妖也是败退,甚至是躲避。   那柄血剑妖圣,隐隐之间凭借自身作为剑的敏锐,感应到了想要离开这里,恐怕需要击败那些强大剑灵。   可是它非常喜欢此地,这个充斥着血与剑的世界,让它感受到无比舒适,更何况离开此地还要面对那些恐怖的剑灵,它就更加没有兴趣了。   但是除了血剑妖以外,另外三名妖圣并不是剑类,它们在此界受到无尽的攻击,虽然凭借强横的法力暂时还能够抵挡,但是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正常的天地元气,尽是剑元,天长日久的消磨下去,还是必死无疑。   “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不然的话,迟早会元气耗尽而死,血剑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   浸泡在血池当中,那头九头蛇妖冲着血妖剑狂怒的嘶吼。   山岳鹏鳐与四翼血镰都在疯狂的战斗,它们的力量可以力裂山岳,分海定波,可以切开一切。   但是在这个世界当中,一座剑山被撕裂、切开,就又有一座剑山自鲜血当中凭空拔地而起。   元神修士已经可以影响感应整个九域七洲之地了,这个天剑绝域之内一直在汇聚人间的剑意、剑念、剑气从而日益成长扩大,人间每多创一套剑法、剑诀,这个世界中就会投影形成一座剑山,只要这一套剑法、剑诀还在流传,剑山就永远都不会彻底毁灭。   所以,以这些妖圣的智慧都知道,眼下这样蛮斗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们又根本找不到逃出此地的法子。   “九个脑袋的蠢蛇,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蛇皇帮你们了,少对老子吼,不然老子第一个杀了你!”   血剑妖浸泡在血水当中,并不将对方的威胁当一回事。   “你!”   就在这个时候,在两名妖圣彼此剑拔弩张之时,在两人之间血河里突然涌起一股血泉,紧接着,那血泉逐渐凝化一个人形。   翩翩少年,肤若脂玉,目若点漆,俊美无比的容貌,身上罩了一层血衣道服,手中持握着一杆长幡,此道人,当然就是张烈。   “两位道友,在此地过得可好?”   张烈一出现,他四周的那些妖圣都是悚然而惊,本身就已经知道此人的手段了,更何况刚刚还是被他亲手镇压进来的,怎么能不记忆深刻。   一时之间,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九头妖蛇以及血剑妖,都在同一时间摆出了战斗姿态。   然而张烈轻轻一挥手中的长幡,在此剑界之内,九道明亮耀眼的剑气强光突然在其周身飞转游动,强光当中隐隐有九柄形制各异的飞剑,相同之处在于皆是向道人表现出恭顺与臣服之态。   “各位若要出手,我并不在意,但是请想清楚,刚刚你们破解的是无人主持的剑阵,若是在这里向我出手的话,那就是由我来主持剑阵……若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可以保证,各位都会死得很惨。”   此话一出,就算是以四大妖圣的凶残狂暴,一时也为之一滞。   “尊上完全没有必要杀我,我在此界中过得很好,本就打算长住于此界了,只要尊上给我一些基本的自由与尊重,血剑妖愿意效劳。”   “剑妖,你!”   “无耻,你背弃我们!”   血剑妖此言一出,直接就在四名妖圣之间产生了隔阂,形势一时从原本的双方对峙,变成了隐隐的三足鼎立。   张烈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他的胃口可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血剑妖虽然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元神初期战力而已,对于现在的张烈来说,有固然好,没有却也没什么。   “血剑妖想活,难道各位就不想活?”   张烈向着血剑妖微微点头,而后持着长幡目光扫向另外三妖。   “怎么,难道你肯无条件放我们离开?”这是九头蛇妖的话语。   “剑神大人若是肯放我们离开,我们愿意以本命心誓保证,从此离开玄玉海,永远都不在回来了。”这是山岳鹏鳐的话语。   “无条件放各位离开,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我这样说了,想来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是三位若是肯以心头精血,在此幡中与我订下契约,我保证每五百年方才召唤各位一次,在其它的时间,对各位不会有过多的影响与要求。”   言说到这里时,张烈方才图穷匕见,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照妖镜、聚仙旗、斩魔飞剑三宝当中,以聚仙旗本身的威力与功能性最弱,它本身不能掌握在弱者手中增强实力,但是落在强者手中,却可以发挥出惊人的威能。   “好。”   “好。”   “我等答应你,但是剑神阁下可要遵守诺言才是。”   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与九头妖蛇它们答应的异常利落干脆,因为修炼到他们这般已然接近此界顶峰的境界地步,什么血誓、冥河契约,虽然签订下了违背还是会有反噬,但绝对不是承担不起的了。   就算签订之后直接反噬,也绝对要比自己此时面对的状况,更好得多。   更何况除了九头蛇妖以外,山岳鹏鳐与四翼血镰是真的想要离开,脱离这剑界之后,就直接离开玄玉海,天大地大,任由问天妖圣与眼前这个人族元神修士,继续死斗去。   “哈哈哈哈,本座绝不虚言相欺,也请三位妖圣不要随意戏耍于我。”说着,张烈就抖开了手中的唤妖幡,长幡之上黑白二气流转,其中七色文字,化为条条虚线,落在了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与九头妖蛇三名妖圣的身上,接下来,只要三妖逼出一滴自身的心头精血,订立契约融入幡中,此事便就成了。   但是在张烈展开唤妖幡之后,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与九头妖蛇三名妖圣,却突然之间面面相觑,那修炼万年的本能,在这一刻疯狂的提醒它们,不能签,绝对不能签。   一旦心甘情愿地向眼前这诡异的宝物中融入了自身的心头精血,自身将会永远的失去自由。   这些修炼万年妖圣的本能,是无比正确的,这杆从未在此界出现过的唤妖幡,要比什么血誓、心魔大咒、冥河契约都更加恐怖十倍,约束之力增幅十倍。   这还是张烈无法将此妖幡化为本命法宝,否则的话,此时此刻此幡可以混淆天机,推后这些妖圣的本能示警时间。   一旦与唤妖幡完成了契约,再反应过来,那就晚了。   “不,你换一个宝物,你这个让我觉得很危险!”   山岳鹏鳐最后也不肯吐出心头精血,这样说道。其左右的两名妖圣,也皆是如此。   见此,张烈的神色渐渐冰冷了下来。   “看来各位还是没有想清楚情况,你们是以为,我是在和你们商量?”   环绕于张烈身体四周的九道剑光,骤然之间大放光明,恍若大日降下,酷烈绝伦。   张烈的确是没有办法将唤妖幡炼化为本命法宝,无法完美发挥出此宝的威能,但是,他却有另类的替代方式,也近乎可以完美的发挥出此宝威力。   心剑,天瞳之刃。   “血剑妖,做选择的时候到了,是跟他们一起死,还是继续活下去。”   哪怕明明在这剑界当中,拥有着绝对优势,张烈依然分裂对手,同时御剑攻出,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张烈,你们金灵峰不夜城都已经被我们攻破了。暗灭妖皇大人一定会来救出我们的!”   “张烈,你现在身受重伤。”   “张烈,现在放了我等,我等还能饶你一命!”   酷烈的剑啸与妖兽的悲嘶惨嚎叫之声,连成一片。   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与九头妖蛇三名妖圣发现,眼前道人手中所持的诡异妖幡当中,透出的七彩丝线依然连接在自己的身上,极大压制着自身法力的发挥。   聚仙旗、唤妖幡,三角天魔旗,像这一类的法宝全部都有此类的效果,压制仙人、妖修,魔修。   就是因为此类法宝太过违逆天道了,所以天劫才会异乎寻常的沉重,之前阴少卿的炼制,若不是张烈意外返回,运转天道杀心为她降低了一部分劫煞,阴少卿必然要死于雷罚之下,就连以命血祭,这七阶元神法宝唤妖幡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的事。   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与九头妖蛇这三妖联手本也不是张烈的对手,血剑妖略一犹豫,发现张烈行功如海,神识法力恐怖绝伦,根本就没有一点身负重伤的样子,顿时也加入了对于三妖的进攻当中。   而且这里又是张烈所创造的天剑绝域,三妖的法力又被唤妖幡压制着,多重影响之下,双方的战力差距拉得极为巨大。   张烈一次又一次以心剑天瞳之刃不断斩杀着三妖的自我意志,剑斩肉身,心斩魂魄。   当年张烈就能凭借初入紫府的修为,以一件破得不能再破的灵兽袋,收伏上古凶兽何罗鱼,就是凭借着此术。   所以,他才自觉可以发挥出唤妖幡,绝大部分的威力,哪怕并不将之祭炼为本命法宝。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神斩杀中,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与九头妖蛇这三妖眼神越来越迟钝迷茫,意志越来越软弱削退,若是之前它们是这样的状态的话,恐怕面对唤妖幡都未必能心生警觉。   看起来非常漫长,实际上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然后,阴少卿与宫紫媛二女就见,在张烈的道袍衣袖当中飞出四团各色灵光,融入到了道人手中所持的唤妖幡上。   正是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与九头妖蛇这三妖与血剑妖。   唤妖幡下臣服的妖修越多,此宝的威能也就越强,因此张烈让血剑妖也先到幡中去,答应它在此战之后就还它自由。   融合了四头妖圣的法力,张烈手中的七阶元神法宝唤妖幡,在恐怖绝伦的法力灌入之下,威能疯狂暴涨,那滚滚的妖力甚至于由虚化实,疯狂运转,修复升华着阴少卿在炼制过程中,许多处理的不完美,缺失之处,更进一步的增强法宝本身的潜力与威能。   突然,自那长幡之上,有一道光柱,冲天而去!   那光柱足足千丈,似缓实疾地升起,轰鸣之声穿破云霄,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强大威仪!   刹那间,天空、大地,所有的一切都为这道法力光柱的光芒所掩盖!   巨大的光柱的光辉,占据了整个天空,甚至渐渐透出一种唯我独尊的煊赫之势。   青白的光芒照耀的天地,一片通亮,甚至令空气的温度,也陡然提升了许多。   刹那之间,仿佛整座天地都燃烧起来一样。   灵机冲霄,虹跨千丈!   之前,施展紫气星河法力时,张烈以天缕剑衣封锁时空进行遮掩了,而这一次他没有,并不是反应不及,而是没有必要了。   唤妖幡已成,自身晋升元婴九层境界,两者相合,金灵峰不夜城中剩下的这些妖族妖圣,已经不够看了。   这里出现这样大的动静,天空当中有一道道遁光迅速的疾速遁来,为首之人正是问天妖圣。   之前,阴少卿的炼宝、渡劫他们当然也能感应的到,但是并不在乎,仗都已经打完了,你法宝才刚刚炼出来,这不是给我们增加战利品?   破灭金灵峰不夜城,大败人族元神修士,让玄玉海人族几千年都无法恢复过来,大局抵定,现在再收取一件人族的元神法宝,当真是一件美事。   所以,问天、暗灭与残甲这三名妖圣勒令其它妖圣,不要阻止阴少卿的炼宝、渡劫,直到出现了刚刚那可怕的变化。   “张元烈,你还没有死!”   问天妖圣看着手持唤妖幡的张烈神色一变,他能够看得出张志远变化的千目道人与魔化晓月禅师所施展出的手段可怕,更是亲眼目睹张烈身受这两道重击。   却是根本没能想到,还没过几个时辰,张烈居然又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其实,张烈现在身上的伤还是没有完全好的,法力气息也有着一些浮躁,仓促晋升元婴九重境界的隐患还没有消除。   但是,依然是足够用了。   “既然我还没有死,那么死的就会是你了。”张烈轻轻摇头,淡然一笑。   “哼,就凭你,还有你身后的两个半废之人?”   问天妖圣略略举起手中的金翅绝魂枪,眼瞳之中,射出璀璨的金色厉芒。   “不,只凭我一个就足够了。”   下一刻,张烈挥起手中的唤妖幡,光分七彩,瑞映千条,笼罩而下。   骄狂一世的问天妖圣,只觉得自己在这七彩光华当中,一身神识法力肉身,均受重负,无比压制。   这是正常的,唤妖幡中收录的妖族越多,威力越强。   “在知我炼体修为之后,你从背后偷袭,那一刻起,你的斗心已失,问天,从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败了。”   张烈再一次运起血罡之力,其身躯之上似有血色闪过,因此对于肉身与法力甚至神识的控制都进一步增强了,下一刻再运起紫气星河法力,白日星现,一片轰鸣,只见虚空之上凝化出一只紫色大手!   这只大手,筋骨虬结,掌天控地,一手遮天,镇压而落!   “我没败,我没有败!”   问天妖圣挥舞长枪冲天而起,顶着唤妖幡的七彩光华疯狂挺枪刺杀。   此妖枪法,真是厉害,一瞬之间,就是爆发,一道道璀璨金色光华枪光发出,转眼就是数千万道枪芒破空!   可是无论怎样挣扎,怎样变化,张烈晋升元婴九层境界,大大向前精进了一步,并且手持克制他的唤妖幡,问天妖圣已然没有任何的胜算了。   轰隆。   在七彩光华映照之下,问天妖圣刺杀长枪,出尽全力,却还是被那重如天外神岳一般的紫色巨手,轰击压下,轰然砸入了金灵峰当中。   如此巨大力道,甚至砸得这一块飞浮的山岳,裂开了三分之一,几十万凡人受此波及,坠落到了下方的大海当中。   不过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修仙者还能顾得上凡人了。   问天妖圣身受重创,还想挣扎,但是唤妖幡迎风见涨,而后疾落直下,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片刻之后,当张烈再施法诀,将长幡唤回之时,幡下已经再没有那位骄狂绝世的问天妖圣。   “张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们再战上三百回合,我不服,我不服气!”   将唤妖幡收回手中,在那幡面之上,浮现出问天妖圣疯狂挣扎嘶吼的虚幻脸庞。   如果是斗心未失的问天妖圣,张烈也许还要担心他直接自爆元神,损伤了唤妖幡,可是此时此刻,张烈却看得出此妖色厉内荏,他根本就已经没有纵横天下,生死都不放在眼中的豪气了。   “少卿,紫媛,你们两个身上伤势沉重,先避入地火窟中,待我彻底结束了此次的劫数,再唤你们出来。”   说完,张烈向前一踏步,空间颠倒挪移,瞬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强行炼化着问天妖圣,再得此妖妖力,唤妖幡的威力将会再次大涨。   当然,唤妖幡法宝本身也是有着上限的,不是无限度的提升增长,这一次之所以会大涨,是因为问天妖圣本身够强,在玄玉海妖修当中也是罕见。   看着张烈那一步遁出的背影,阴少卿与宫紫媛皆是长舒了一口气,突然,阴少卿脸色一白,而后身躯低伏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   “少卿真尊?少卿真尊!”   阴少卿为了炼制七阶元神法宝,元气大伤油尽灯枯,原本还强提着一口气,但是现在见到唤妖幡的不世神威后,知道不夜城危局已解,一口气舒了出来,顿时体内生机开始消退。   另一边,张烈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他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镇压炼化问天妖圣,前往大哥古玉的洞府,营救古玉真尊,在前进的路上见到百万凡人面对土地的崩溃,自身无法抗拒的天灾,随手一指将崩溃的山石土地暂时封镇住。   虽然修仙者比凡人珍贵,但是这一指之力总不可能不出的,又不会耽误自己的行程。   但是,尽管紧赶慢赶,当张烈炼化镇压了问天妖圣,赶到大哥古玉所居的洞府时,还是发现洞府的防御法阵已经被攻破了,古家修士被大量的妖兵妖将驱逐出来,没过多久,志得意满的九头蛇皇暗灭也提着张烈的结义大哥古玉从中飞了出来。   千秋大业,已然完成。暗灭当然是得意,他没有理由不得意。   “古道人,想不到啊,你今日落在了我的手里,想你一生纵横,弃古家原有之道法,收集天下纯阳玉册散篇练习成了真阳法力,名动天下。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终究还是败了,败在我的手上。”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没有了你,我也不好统治奴役玄玉海的人族,哈哈哈哈。”   想到快意处,暗灭妖圣忍不住长笑复长笑,然而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警觉。   “奇怪,残甲那个老不死的哪去了,刚刚他就有些怪怪的,现在更是已经见不到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暗灭妖圣就觉得后背处骤然一痛,似是被什么东西抽中了,压制神识压制法力沉重得犹如背负山岳。   当然沉重了,这是汇合了张烈法力与五大妖圣一击的力量,虽然不可能完美操控,但是也已经沉重得不可思议了。   骤然之间受到如此重击,暗灭妖圣整个人都化出了原形,手中的古玉真尊自然是脱手。   但是他身经百战反应极快,现出原形的第一时刻,就向古玉喷出了自己的妖毒,这是一头极为狰狞的九头蛇妖王,在它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昏暗光晕,那昏暗附着在龙体之上,不时好像有粘液在它身上滴下。   啪哒,啪哒,粘液落到岩石上,发出滋滋之声,而后就溶了下去,这其实乃是一种元能异象,既是毒,也是一种强大可怕的法力。   张烈施展移星换斗神禁,此色光团包裹,将那碧绿色的至毒毒液,又挪移回了暗灭妖圣自己的身上。   在中途的时候,紫气星河法力就被剧毒消融得溃散了,因此那些毒液其实是洒在它身上的。   “果然够毒,这威力已经完全不逊色于天下十绝毒了。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你实际上的神通不逊色于问天,却比他更能忍更擅于隐藏,如果你们两个争锋,你的确是有可能笑到最后。”   移星换斗神禁可以挪移天下道法,凭借的基础就是紫气星河法力的绝对霸道,绝对稳定镇压之力,张烈的移星换斗绝对练得不算差了,却还是差点被其一融而破,这种毒力,令张烈也为之侧目。   “你竟然没有死?”   看到完好无损的张烈,现出原形的暗灭妖圣也是惊诧无比,但是它下一刻就疯狂无比的自九颗头颅当中喷吐出剧毒。   与此同时燃烧体内精血,向反方向疾遁。   “残甲你个老不死的!竟敢暗害于我。”   让暗灭妖圣有些惊讶的是,那个手持奇异妖幡的黄袍道人竟然没有追杀自己。   双方交手这么多年,张烈的性情他也是有些了解的,剑出无情,霸道夺命,绝不会是在这种时候心慈手软的人。   突然,暗灭妖圣觉得自己脖颈间,有些炙痛之感,他迅速探手去捉,刚刚张烈那一幡已经打散了他所有护体法力,肌断骨裂。   手掌移至眼前,暗灭妖圣看到一只肥大的背生七彩的蜈蚣,在自己手中扭啊扭啊,身为毒道修士,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十绝毒,七彩蜈蚣,怎么可能?”   “啊!”   暗灭妖圣直接就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张烈为什么不前来捉他了,十绝之毒,金丹灭元婴,元婴杀化神。完全成熟体的七彩蜈蚣,一口下去连地仙都受不了。   “啊啊。”   七彩蜈蚣养到这个境界,虽是虫子,但也生出一些智慧了,它咬过暗灭妖圣之后,知道对方已然伤不到自己,任凭其抓到手中,然后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至此,玄玉海妖劫之役,彻底结束,此地人族,得以千秋太平。 第五百五十四章:元神法力,天妖之力   “大哥,你没事吧?”   在暗灭妖圣遁逃之后,张烈出手施诀解去古玉身上的禁制,将之搀扶起来。   四周虽然还有许多的海中妖族,但是张烈仅仅只是轻轻一顿手中唤妖幡,幡杆点地,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四周的那些海中妖族,全部心生巨大恐惧纷纷是拜倒跪下。   哪怕平素性情再桀骜凶猛,此时也只能做这唤妖幡下的磕头虫。   隔垣道书三件法宝当中,以此唤妖幡最为难以炼制,但炼成之后,收纳足够妖圣之后,就可以直接以此幡统领妖族,妖圣以下,绝难抵抗。   “元烈,我没有事了,你快去追杀那九头妖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古玉现在极是虚弱,但是依然摇了摇手这样言道。   “大哥放心,那贼已经是冢中枯骨。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让大哥放心便是。”   虽然想要解释,但见古玉依然是神色坚持,张烈摇了摇头,他本身并不离开,而是身上道袍手中长幡,骤然化为流光高飞而起。   那道袍在高空当中扩散剑气,隐隐形成一个道人之姿,他一把拿住唤妖幡,化为一道七彩遁光疾遁远去。   这是天缕剑衣的剑气化形之能,可以幻化龙虎乃至世间万物,不过张烈还是习惯性的化出自身的形貌。   而他本人则是留在原地、为古玉真尊疗伤,与其交流此战的情况。   “刚刚的那件元神法幡,便是小妹苦心钻研二十多年才炼制出的宝物?”   “正是。”   “唉,想不到经此一役,二弟孤鹤逃亡,我自己也是惨败,最后还是要靠义弟你与小妹联手拼命,此战才有转机,此战若败,我便是玄玉海人族的千古罪人。义弟,我有两件事想要求你。”   并没有等张烈回答,古玉就直接说道:   “这第一件事,就是我二弟孤鹤逃亡的事情,请你一定不要声张,以后孤鹤回来,还是要在玄玉海修行的,我不希望他此生都难回故土。”   “至于这第二件事……”   言说到这里时,古玉真尊略有一些犹豫,但是,他侧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些同族之人,他们皆是死伤颇重,受尽惊恐,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所造成的。   若不是自己要强练纯阳真气,为提升自身霸意,坚持与玄玉海妖族开战,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见过了无数的死亡,乃至于此战的大败被俘,古玉心中已经有了灰心丧志之感,因此他终究还是言道:   “以后这玄玉海不夜城诸事,就请义弟替我主持吧,在我的手中,这里已经流淌了太多的血。”   “什么?”   张烈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哥古玉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本想劝解,但话到嘴边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历尽千愁万苦,最终欲说还休。   想要把纯阳真气真正练至大成,恐怕需要的就是此时这样的心境:   在练成纯阳真气真阳之力的那一刻,将自己本身的神念化为虚无,完全避开与阳之极限真阳法力的碰撞,直到那元神法力完全溶入自身法力之后,心神才重新恢复过来。   “这样说来,这场变故反倒是大哥的机缘,我若再劝,反倒是在断他的道途。”   在这个时候,张烈天缕剑衣与唤妖幡所化的道人,已经飞到了七彩蜈蚣与倒伏于地暗灭妖圣那里。   暗灭妖圣趴在海岛山石的上面,口鼻与七窍当中都在往下滴落着黑血,看起来死状颇为惨烈恐怖。   张烈上前轻轻摸了摸摇头晃脑进行邀功的七彩蜈蚣,然后收起了它,就在道人去探查暗灭妖圣的气息时,这头大妖骤然睁开了眼睛,扬手打出便是碧绿色的雾气与妖焰。   只是张烈似乎早就有所防备,横置唤妖幡于自己身前,只见长幡之上七彩文字飞舞,挡住这一击。   “张烈,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竟然只派出一具阴神分身来捉拿我。”   此刻的暗灭妖圣骤然而起,看起来竟是神完气足之态,但是他自己心中乃至于张烈都是清楚,这不过是强撑而已。   “九头蛇妖一脉的转生替死术?本真君也是早有耳闻,只是不知你这转生替死术一共能够施展出几次。”   说着,张烈一震手中唤妖幡,其中有数十枚七彩文字飞出,看似完全恢复过来的暗灭妖圣竟不敢挡,化为一道碧色流光再一次向西方远遁想要逃走。   那数十枚七彩文字轰得打入到岩石之上,深深地嵌入进去,看似威力不大,但事实上皆是元神法力威力惊人,并且对于妖族还有着惊人的克制之力,否则的话,张烈也不至于如此托大不亲身前来。   唤妖幡祭炼到此时顶级,可以容纳六大妖圣: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九头妖蛇,血剑妖,问天妖圣,这才五个,更何况,张烈还答应血剑妖,此役结束后就将它放出,再加上不想收容两头九头妖蛇,那么就还得再擒抓两头妖圣。   这玄玉海暗灭妖圣法力惊人,张烈心中是势在必得。   “张神君,你也不要苦苦相逼,我修炼万年,也精通许多拼死一搏的秘术,逼虎入穷巷,你最后也讨不到好去。”   玄玉海万里瀚海无尽虚空当中,前面一道暗绿色的遁光,后面一道七彩遁光,一前一后正在竞相追逐。   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从本尊那里知道,从此这玄玉海归太昊剑门所统辖了,古玉大哥要带领族人入深山修道,那么他就更加不肯放过眼前这位野心勃勃的妖圣了。   玄玉海妖修四大妖圣,九头蛇皇暗灭,玄龟老祖残甲,天鹏纵横问天,白夜夫人妙音,各有手段,他们的存在将会是这里的不稳定因素。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阁下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否则我这天妖之力,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试验。”   随着唤妖幡不断封印妖圣进行进化,这件元神法宝当中自然而然的就凝出一股元神法力,张烈命其名为天妖之力。   这股天妖之力是很不稳定的,唤妖幡中封印的妖圣越多越强,它的威力也就越强,并且似乎收纳入不同的妖圣威力也会有所变化……   “换而言之,其实每一股元神法力,都有着巨大的潜力可供挖掘,就像这天妖之力一样,我仅仅只是初通掌握而已,在得其精义展其威能的方面,还差得很远。”   张烈心中升起这样的明悟,举一反三由一推十的对照自身的道法修炼体系,但是挥舞长幡对于暗灭妖圣的出手,却始终都没有停下,终于在数个时辰后将其强行收纳入唤妖幡中。   暗灭妖圣绝对是不弱的,他所拥有的本命妖毒,几乎已经达到了天下十绝毒的层次,但是这是用来偷袭暗算的能力,正面斗战能力他是比不上问天妖圣的,而问天妖圣的正面斗战能力又比不上张烈,他的本命妖毒再强,落不在人的身上也是终究无用。   “啊啊啊啊!”   唤妖幡在吞噬了暗灭妖圣那巨大的原形妖躯之后,其上妖力大幅增长,很快就达到了此幡现在所能达到的顶点,六大妖圣法力。   那道人对此则是摇了摇手中的长幡,然后向下倾倒出另外一头九头妖蛇,在这九头妖蛇妖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就被道人挥幡一击给打死了。   既然已经有了更强的九头妖蛇了,它就用不着了,若之前是双方心甘情愿订立契约,那么张烈就算直接放了它,也不会拿它怎么样,但既是费尽手段强迫的,那么此时直接打死就好,免去人族祸害并且还可以收获大量珍贵材料。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烈挥袖收起面前的如山灵材,手中长幡的浩荡威能隐隐间又增添了几分,因为替换进去的妖修更加强大。   完成此事后,张烈撕裂空间迅速遁回金灵峰,还要再捕捉两头妖圣,现在唤妖幡中的妖圣数量还是五个,但是血剑妖是要放出来的。   金灵峰不夜城。   这里的混乱还在继续,并不是没有妖圣发现异常,像残甲妖圣这样精于先天术算的大妖,早就已经先一步遁逃,直接选择带着自己的族群,从此远离玄玉海,这就是此类修士的强大之处:   此事若成,坐享其利,玄玉海妖修大族当中,定然有玄龟一族的一席之地,此事若败,残甲老祖也可以提前感应,及时抽身离场,也是保全性命无甚损失。   除残甲妖圣以外,也有或机敏或幸运的妖修妖圣,渐渐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及时选择抽身而退。   但是也还是有一些,被自身凶戾杀性蒙蔽了灵觉感知,依然在肆无忌惮屠杀人族,吞噬修仙者。   这一类往往是既是凶戾,又无甚妖缘。   天蛇一族的妖圣碧眼儿,便是其中之一,它还以为现在是玄玉海妖族大胜的局势。   刚刚吞噬了一些修仙者,明明已经饱腹,却依然在捉弄着一群女尼,打算略作消化,然后再接着吃。   在这些女尼的中央处,是一名支撑起暗金色金刚结界的中年尼姑,正是赠予张烈七阶法宝困龙金桩的荡魔峰元尘师太。   这位师太性格方正近乎迂腐,这些年又流年不吉时运不济,明明有着不弱的修为与神通,却每每受伤颇重,渐渐给人一种为人严厉,语气甚大却修为不济的感觉。   现在她又受伤了,或者是这些年的旧伤一直都没有尽复。   元尘的本领,其实是不弱的,张烈却是心中清楚,元尘师太的修为不逊于入魔前的晓月禅师,斗法经验较少,手段与应变均是略逊色一些,但是两人的差距远远没有他人观感中的那样大,都是元神中期甚至接近后期的一方高手。   那碧眼儿口吐妖炎,炙烧着荡魔峰元尘师太一行人苦苦支撑的金刚结界,本尊已经取回道袍与唤妖幡的张烈,隐遁于虚空当中,待那碧眼儿最为得意之时,陡然打出困龙金桩。   “嗷呜!”   双方实力本就有着巨大差距,那天蛇碧眼儿又丝毫没有防备,以肉身受了困龙金桩极尽凶猛的一击,然后在下一刻,法宝之上有金龙嘶吼飞起,而后如同绳索一般将这条妖蛇绑缚纠缠住。   再下一刻,张烈持诀挥落唤妖幡,将此妖圣镇压,根本就是反掌之间的事情。   “元尘师太,辛苦了。”   张烈于虚空当中现身而出,向面前一众女尼执礼言道。哪知面前这位师太却直接言道:   “神君,此刻并不是你我客套的时候,我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还请神君速速去救护其它同道,庇护苍生。”   听到元尘师太这般说,张烈也是神色一肃,而后向这位师太持礼后,再不发一言转身遁行而去。   只是他将困龙金桩给元尘师太留下了,有了此宝,在这混乱局势之下,元尘师太也能多几分自保之力。   既然玄玉海已经归属于太昊剑门的势力了,那么海外灵鳌岛张烈就打算交给这位元尘师太来进行打理,性格方正之人有着缺点,但也有着优点,轻易不会做出什么在人预料之外的事,更何况海外灵鳌岛那百万佛众,在晓月入魔之后必须有一个交代,若是任由妖族吞吃干净了,那么就得算作是太昊剑门的业孽。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烈、古玉、元尘等人族元神修士气息的不断强盛扩散,越来越多的妖圣发觉不对,想要逃走,但是近半都被张烈打落下来。   金灵峰不夜城的战争,渐渐结束,因为阴少卿炼制出了克制妖族的元神法宝唤妖幡,因为张烈晋升元婴九重境界,导致局势完全逆转,玄玉海人族修仙者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获得了此战最终的胜利。   但是古玉真尊在此战之后,宣布带领古氏一族,遁入深山,避世潜修,在纯粹修道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步高妙的落子。避世隐居,举族修炼纯阳道统,而在已经现出大兴气象玄玉海,古家也是有着大量产业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经营玄玉海,二十年后;两败两成,域外魔经   玄玉海人妖两族血战一役,转眼之间就过去了二十年,人族修仙者惨胜后,所有之前的不平等条约尽数被清除,再加上大量死伤空出的资源与灵脉、强势妖族向外迁徙,整个玄玉海迎来二十年的空前繁荣发展。   重建的金灵峰不夜城,主脉灵山当中,有一面长幡立于虚空,似是被山间的狂风,吹荡着漂浮,然而幡面招展,其上空空蒙蒙,有黑白二气盘绕,黑白二气之中,又有七色蝌蚪小文来回游动。光分七彩,瑞映千条。   “放我们出去!”   “杀!杀!杀光那些人族。”   然而属于人族的祥瑞之器,对于另一个种族来说,却很有可能是杀伐魔器,噩梦之源。   只见唤妖幡上,有六团气团鼓荡疯狂地挣扎,嘶吼,其中充斥着无尽的痛苦与怨念,妖气冲天。   然而在这山崖之间,洞府之前,有一名道袍青年,他神色冷漠的负手而立。   遥遥感应着幡中以及自己体内的完美天妖之力,或者说是,相对完美。   隔垣道书当中所记载的三件法宝,皆有其玄奥精微之处,斩魔飞剑杀伐无穷,杀人不沾因果。昊天镜的强大,更是不用多言。   而这唤妖幡,却可以辅助修炼者练成元神法力天妖之力,唤妖幡收纳妖圣,但收纳之后并不是结束,此宝拥有者要长期与被收入幡中的妖圣隔空斗法,这本身也是一种极好的修炼。   并且随着被收入唤妖幡中的妖圣不同,唤妖幡在汲取妖圣之力自我祭炼的同时,所生成的天妖之力也有所不同。   现在唤妖幡当中所收纳的六大妖圣,分别是:   身为上古神物鲲鹏混血后裔的山岳鹏鳐,异种妖兽四翼血镰,曾经的玄玉海四大妖圣之二,天鹏纵横问天妖圣,九头蛇皇暗灭妖圣,以及在这二十年中选择收纳的水猿长右,幻妖狐姬。   天妖之力是一种可塑性极强的元神之力,随着唤妖幡中收纳妖圣法力与特性的不同,而生出不同的变化,通过参悟天妖之力,张烈对于自身所拥有的元神法力,也有极为深刻的领悟。   山岳鹏鳐法力雄浑精纯,四翼血镰有切割凌厉的特性,问天妖圣飞遁绝速,九头蛇皇同时拥有龙与毒的特性,功用性上比纯血龙族还要更强一些,水猿长右是一种类似猿猴但是生有长臂与四耳的兽类,声音好似婴儿哭声,看到它就意味着所在的区域即将遭遇洪灾,其水行法力精纯无比,更是一种恶兽,所以被张烈收纳,至于幻妖狐姬,收纳后可以增强天妖之力幻术效果。   幻术,张烈用得不多,但不代表他不擅长,恰恰相反,昊天镜是很适合施展幻术的。   至于被水猿,幻妖顶替,原本收纳的血剑妖与海天蛇,血剑妖被张烈放出,收归于手下约束,海天蛇碧眼儿被张烈一幡打杀,变成了灵材。   这二十年中,六大妖圣不甘于被永世封印镇压的命运,时不时就试图撕裂空间,遁出唤妖幡,其中的幻妖狐姬几乎成功了,却终究是被张烈施展道法压制回去。   修炼这相对完美的天妖法力,对于张烈来说也是属于高屋建瓴,对于自己未来的修行有着很大的好处。   凭借这杆唤妖幡,以及这二十年以来的用功,自己渐渐化解了仓促突破境界,所带来的根基隐患。   “吼什么吼?一天天的不好好睡觉,就知道打扰老道的清闲。”张烈手中控印转诀,打出一道又一道分呈七色的天妖法力。   随着这些法力的注入,唤妖幡上的禁制之力越来越强,任凭其中的六大妖圣如何嘶吼、左冲右突,也都是被镇压回去,难有作为。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远处飞遁来一道又一道的遁光,他们在施展法诀打开此处洞府的防御禁制后,见到师尊正在祭炼法幡,便纷纷在一旁等候,同时也在看着张烈的法印,偷师。   半个时辰之后,幡中六大妖圣法力耗尽,渐渐安静下去了,张烈挥一挥衣袖回转过身,似乎没有什么消耗,事实上在唤妖幡中,六大妖圣的法力彼此牵制拉扯,内耗巨大,它们根本就无法真正意义上联起手来,这是唤妖幡内的内部禁制所决定的。   “参见师尊。”   以云梦瑶为首,除大弟子解五娘与四弟子竹玉心以外,另外的四名弟子全部向张烈恭敬的施礼。   解五娘需要处理五毒教的事宜,竹玉心近百年中有所领悟,正在长时间闭关,所以这两人不在,而其它弟子基本上全部都来这玄玉海了,追随张烈修学道法,同时帮助他主持经营太昊剑门。   张烈对于家族与宗门的事情都不太上心,就算这些年中家族与宗门又出了一两位元婴,他也只是有所耳闻,但连是谁都不知道,因为他平生所杀的元婴修士太多了,之所以建立宗门,仅仅只是为了传承太昊道统,并不是张烈本身有着这方面的兴趣。   修行至他这般高度,很多时候面对很多事,仅仅只是自己一人一剑而已。   “师尊,这些年宗门各个方面发展的都极好,宗门收益,势力扩张,收纳弟子……”   云梦瑶是张烈最为贴心的弟子,大体汇报了一下必须要说的事情后,见师尊对这些毫无兴趣,赶紧说了近段时间所获得的一项情报。   “师尊,我们找到蝠魔张志远的踪迹了。”   提到这个,张烈方才来了兴趣,这就是拥有强盛家族强盛宗门的好处,不仅仅是各方面的琐事处理与常规修炼资源供养,这天大地大,追索仇敌踪迹的事情,也不需要自己为此分神。   追索蝠魔张志远,云梦瑶为此花了不少心思,动用了不少资源,但见师尊为此开心,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这个张志远也是心性狡诈,他知道我们太昊剑门的势力在玄玉海不断扩张,因此行事极为谨慎,但是他派遣自己魔妃变化容貌外出购买修炼魔法的材料,虽然分别去了不同的坊市,但还是让我们锁定他大概行动的地点。不过师尊您先不要急于出手,此魔狡兔三窟,在他所隐藏的洞府当中定然藏有超远距离传送阵,弟子已经在南荒暗中采购定星符,待定星符到手之后封锁空间,此魔便插翅难飞。”   “嗯,此事便全权交由梦瑶你去办妥,不知为什么,这个张志远总是在我心中排遣不去,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此獠。”   张烈虽然一身道法高深,但是如果张志远布置在洞府中,连续几次远距传送的话,他也是难以一瞬击杀,而定星符拥有定住空间之能,是各种传送法阵的克星。   不过价格高昂,是战略性的宝物,远超一般同等级灵物,至少也是价值数百万灵石以上的至宝。   张家与太昊剑门,现在还是底蕴浅薄,并无拥有。   云梦瑶在汇报过此事之后,张烈指点了一番门下弟子的各自道法课业,同时这些弟子在各自宗门事务上,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张烈一言而决。   数天之后,张烈外出访友,在这玄玉海修行界,百万修士,但是称得上张烈朋友的,却并没有几个人。   时隔二十年后,一个老人坐在一叶轻舟之上,带着一顶草帽,在那里垂竿钓鱼。   现在的他,已然再没有了一丝昔日的霸意外露,老酒伴身一钓翁,随波飘荡任湖行。   张烈踏浪而行,来到他的身边,一眼看过去,两人对视一笑!   老人,正是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带着家族隐遁于深山的元神修士古玉真尊。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终于是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法财侣地,财法侣地,古家现在虽然不再插手玄玉海大事,但是近万年积累财富是不缺的,现在古玉又找到了正确的道路,逐渐改易整个家族的修炼功法,继承上古法脉纯阳道统。   张烈几乎隐隐看到,一个未来可以兴盛十万年的纯阳道统出现。   张烈并不担心这个道统会与太昊剑门发生冲突,这个世界是很大的,古玉也不会选择在附近再建道统,顶多是双方远远相望,互为联盟,这是最为合适的发展选择——更何况就是争,太昊道统也压制着纯阳道统,若是后人实在不济,那就让太昊轩辕剑派消亡吧,只要太昊道统传承下去就可以了。   为了不直接与中洲轩辕三清教发生冲突,太昊轩辕剑派现在只称是太昊剑门,未来的轩辕道争,不可避免终会发生,也许太昊剑门已经落入轩辕三清教的视线了,只是近千年中,轩辕三清与西域庆洲魔门厮杀惨烈,可能还无暇多线开战。   “你的身上杀气隐现,又是谁要倒霉了?据说白夜夫人妙音差点被你逼死,哈哈哈哈,想想当年我在她那里吃得亏,真是解气。”   “是那个蝠魔张志远,这个魔头当年顶着我的名头到处作案,污秽我名,总得给他一剑了却因果。至于白夜夫人那边,都是我门下弟子去做的,别看说得厉害,若是真的无法接受的话,她早就带着自己那些族人离开玄玉海了,我的那些弟子与白夜夫人相斗,还是差了几分火候的。”   在这个时候,古玉钓起了一尾肥鱼,膘肥体重,黄鳞白肚,刚好被两人煮了下酒。   饮酒啖鱼,随舟而行,就在两兄弟谈得热烈时,脸色惨白一片的宫紫媛,像一只女鬼一样从远处黑暗中飞遁出来,落在渔船小舟上,看着那煮得滚沸的鲜鱼白汤,也不说话。   古玉与张烈互视一眼,又能说什么,赶紧招呼坐下,一同啖食。   在鱼汤、肉、酒,纷纷下肚之后,宫紫媛那恍若是女鬼一般的脸色,终于浮现出一些血色。   张烈在一旁看出什么,劝告言道:   “剑修一道本就杀伐酷烈,是不能这样耗神的琢磨修持的,你这样只进不退,如同有剑而无鞘,刚不可久。”剑修的剑鞘便是自己,便是自己的肉身。   离尘子的百年之约,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二十七年了,所以张烈也理解宫紫媛为什么会这样疯狂的折磨自己,他们这些弟子都是被离尘子逐出坤元山的,就是不想这些弟子陪着自己去死,有些人会觉得轻松,而有些人却会为此感到无比痛苦,宫紫媛很明显就属于是后者,她疯狂的修炼剑术,想要在短时间内勇猛精进,返回坤元山帮助自己师尊。   但在张烈看来,再这样继续练下去,宫紫媛先一步心血耗尽而死的可能,更大一些。   宫紫媛已经是极为不俗了,传承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法统,以元婴后期修为拥有可以匹敌寻常元神境修士的剑道杀力,但这种程度,面对当世最顶级的魔修时,还是不够,还是远远的不足。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灵符破空飞来,张烈随手接过,展开之后,却是从南荒秘密购买到的定星符已经送过来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张烈眼目当中,杀机一闪即敛。   “紫媛,陪我出去散心,杀一个此界魔头,积累一些外功。”   张烈与坤元山关系密切,与宫紫媛的私交也很好,不忍看她这样自我折磨,出言说道。   “好。”   “用不用老夫也帮你们一把?那个张志远修为尚可,但是狡诈至极,老夫也是有所耳闻的。”   古玉真尊这样言道。   “不必了大哥,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古玉已经答应张烈,二十七年后会参加坤元山一战了。   他虽然已经修成了真阳之力,但是面对乾坤圣魔老人,结下这样的足以毁身灭族的仇怨,依然是巨大的人情,对付小小的张志远,张烈不想再劳烦大哥古玉。   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虽然并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是张烈已经隐隐感应到,自己的师尊萧山真君,在转世重修的过程中,已经道消了。   萧山真君一生小心谨慎,转世重修,连自己的道侣与弟子都瞒着,最终却还是棋差一着,成为了他人的道缘,却是时也命也。   无论是七煞道人、还是萧山真君,他们前半生的杀戮都过重了,张烈的介入虽然带给他们巨大的命运改变,却无法替他们选择结局。   ……   张烈身兼两界神主之位,又修炼成玄黄大世界的天道元婴,与本世界天道也有着极高的亲近。   因此在他修炼之时,偶然想到了师尊萧山真君,隐隐间感应、看到,师尊萧山真君隐藏于一处黑暗的洞府当中,贪婪注视着一个身怀道体的少年:他,想要夺舍他。   但是萧山真君却并没有察觉到,虽然自身的法力远远高过于对方,但是自身的气数已经日渐消磨,远远及不上对方了。   “未来,我将会与那个少年有一些缘分。”   感应着师尊注定的败亡,张烈也是心中伤感。   视线重新转回到玄玉海,对于蝠魔张志远的诛杀,张烈只带了云梦瑶与宫紫媛两人,这种事情,人多了反而坏事。   在起程之前,张烈先以昊天镜,施法干扰了张志远隐匿区域的天机,避免其心血来潮,生出感应。   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低,魔修得上天示警的概率是很低的,但依然要避免掉。   而后张烈施展敛息、隐身之术,把云梦瑶与宫紫媛两人也都隐藏起来,三人才一同潜入到张志远,在玄玉海所隐藏的荒山洞府范围。   “此山隐隐有灵气渗出,看样子山腹之中藏有小型高阶灵脉,洞府外面有厉害的阵法保护,一看就不是临时建造的洞府。梦瑶,你猜测的不错,此地内部应当是藏有传送阵。”   能够被张烈称之为厉害的阵法,至少有六阶的品阶,可惜,张志远本身不通阵法之道,虽然得到高阶阵旗,但是布置的并不得法,更是没有与地脉相连。   而张烈本身精通阵法,在左右进行一番观察之后,祭出唤妖幡,向其中打入七色法力。   没过多久,整座荒山就轰隆隆地整个震荡起来了。   “梦瑶,使用定星符。”   “遵命,师尊。”   云梦瑶闻言,顿时施展出全身的法力,注入到一张漆黑色的符咒当中,一股无形有质的虚空波纹,扩散开来,一定时间之内,六阶的传送阵法,皆是无法再使用了。   至于七阶的传送阵法,当然可以强行破开封锁,但是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位七阶阵法师,就算有也不是张志远可以请得到的。   没过去多久,这处荒山洞府当中,就有两道魔道烟岚,骤然冲天而起。   其中一道当然是张志远与他的那两名魔妃,另一道黑烟当中,凝聚现出的则是一名头生双顶角,身上隐现鳞片,双手臂肘畸形强壮的红发中年男子。   “太昊剑神,张元烈!”   人的名树的影,本来这两大魔修看到只有三名元婴修士前来,还愣了一下,但是当看清张烈的存在时,皆是气势为之一滞。   只是接下来他们两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张志远下一刻,就化为一道黑红相间的疾速遁光,裹着自己两名魔妃逃走了。   定星符虽然可以封锁空间传送,却无法压制修士遁光。   而另一名魔道元神修士,却是冷笑着道:   “哼,无胆之辈。区区几个元婴小辈,就敢来找本尊的麻烦,剑神?本尊倒是要看一看,神在哪里。”   其实他是不擅于寻常遁法,知道御遁而走必然要被长于飞遁的剑修追上,再加上看出张烈与张志远的过节,因此干脆拉下架势不走了,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等定星符威能降下之后,要第一时间施展传送遁法,遁走的越远越好。   “张烈,你去杀张志远,此人交给我来解决。”   宫紫媛直接这样言道,眼前这名魔道元神天兽老祖她也听闻过,修炼天魔混兽邪功,在金丹境界时,斩杀一头牛妖,换血移植在自己身上,威力无穷,元婴境界时,购买到两条妖王黑龙爪,换血移植在自己身上,同阶纵横,元神境界时,奇遇获得一颗麒麟之心,换血移植在自己身上,一身魔道法力通天彻地,在通玄界颇负盛名。   “小心他的麒麟脚,一瞬跨空,远遁万里,我去去就回。”   张烈的昊天法目神光扫落,一下就洞察看到了,被眼前天兽老祖所竭力隐藏的杀手锏。他那靴中双腿,强壮得畸形,明显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麒麟双足。   麒麟踏云,缩地成寸,瞬间万里,以天魔混兽邪功短距离摧动,更是方圆天地尽在脚下、随心所欲的瞬移。   再加上这老魔算是半个体修,其战力可怕无比,最重要的是,若斗不过他,在天兽老魔面前连逃都逃不掉,所以才闯下诺大之名。   但是却不被张烈放在眼中,这道人挥幡一闪,下一刻已经化为一道七彩光虹,瞬间远去。   看到这一幕,天兽老祖心中狂喜,知道自己压对了,双臂微展之间,滔天魔气直冲云霄,幻化出极尽凶恶的红眸黑鳞龙头模样,脚下发力,猛地攻向宫紫媛与云梦瑶二女。   “老祖先杀了你们,让那张神君知道厉害!”   魔龙幻化以铺天盖地之势,笼罩了紫媛与云梦瑶的整个身体!   另一边,张烈已经追逐上了蝠魔张志远,说起来从头到尾都是这厮与自己结怨,自己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招过他。   因此这一刻张烈一幡挥下,从唤妖幡中飞出漫天的七色文字,密如疾雨般向着张志远的身上笼罩而去。   七色文字,七彩光华,是天妖之力的两种不同表现形态,虽然张志远不是妖修,唤妖幡无法发挥出克制之力,但是唤妖幡凝聚天妖之力的意义,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不是妖修的敌人,修炼到极致便是天妖屠神、天妖屠魔、天妖屠仙,威力无穷。   “啊!”   那些疾落而下的七色文字,虽然看起来威力不显,但是蝠魔张志远修为高深,神识敏锐,他刹那间就分辨出,这些七色文字当中蕴含着惊人的威能。   唤妖幡虽然有频繁反噬之祸,但是持之横扫天下时,却可以让许多修士,对于持宝者近乎不可思议的雄浑法力,感到惊骇恐惧。   轰轰轰轰轰。   张志远虽然精于遁法,但是他不仅仅是自己而已。   同时还要维护着左右魔妃,不得不在那漫天文字的封挡之中急落而下,探爪挥舞间,他的右手手爪呈现漆黑之色,指甲如剑,伸出三寸。   铁爪深黑花纹密布,带着一股视之让人头脑眩晕的妖异、并且可以极大增幅凝聚法力,扫出道道爪影,划爆一些文字,护住张志远与其左右魔妃。   但是这件品相不俗的魔道法宝,毕竟还是及不上唤妖幡的,绝大部分七色文字,雨落在四周山壁,发生巨大爆炸,张志远被其笼罩也无力作为了,多少还是受到波及。   “张志远,别挣扎了,你注定是要死在这里。”   张烈现在大部分精神,远远感应放在宫紫媛与云梦瑶那一边。   但是就算并不全力出手,唤妖幡下,双方的差距依然大得无法持平。   “张烈,你欺人太甚!”   下方的张志远,口角溢血,目光左右游移,却依然找不到生路,眼前这个道人,缓缓落下,但是给自己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座九天神岳,降临而下,不可抵挡,不可抗拒。   最终,张志远嘶吼一声,兽性爆发,而他身后的两名魔妃,也接到了传念。   她们各出一臂搭在他肩膀上,三者气机相连,四周顿时狂风大作,青黑色的魔气在他们的身后凝聚出一尊前所未有的清晰邪魔形象——半人半蝠,赤身绿发,呲牙吐舌,四条手臂分别挥舞着人骨所炼的各式魔宝。猛然前挥,向着张烈发出决死一击的反扑。   看到那半人半蝠,自己从未见过却莫名厌恶的邪魔法相,张烈微举长幡,其上有九彩光华流转涌动,而后一落而下。   其后加入的两色,分别是天青色的天妖之力,以及金红色的真阳之力,只是这件唤妖幡难以长久承载,所以张烈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将这些法力全部加持于唤妖幡上,短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轰隆。   四股青黑色的魔气,与九彩光华轰然碰撞到了一起。   双方相持片刻,九色变幻无远弗届,不死不休,似缓实疾地向张志远三人压迫而去,巨大无朋的九彩光华轰隆而至,地面、甚至脚下的山体都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崩溃、碎裂,沿着这股霸道绝世法力的去势勾勒出一道深深的沟槽。   张志远感觉自己头脸面目上最微小的肌体都在这光华的笼罩之下开始崩裂,死亡,凋零,周围的空间都在剧烈的交错碰撞中发出崩溃,碎裂,呼号声。   “噗。”   “……你们逃吧,别再管我,分头遁走,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魔道法相在巨大法力差距之轰然间崩溃,本就是脸色惨白的蝠魔张志远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苍白的皮肤反而现出胀红之色。   他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两名魔妃传念,指望眼前的道人也许高傲,看不上她们两个,放她们一条生路。   然而,片刻之后,张志远身后左右传来的却是温暖的拥抱,以及耳边的低语:   “哥,不走了,我们就陪您死在这里。”   “是啊哥,当年我们被李家的人杀灭全族,是您带着我姐姐逃出的,这么多年,我们杀了那么多人,是时候受报应了。今天我们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不枉此生。”   在这个时候,张烈正在缓缓飞降而下,张志远他那两名魔妃的话语,他也都听在耳中。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杀心。   就在张烈轻举妖幡之际,有魔道之焰在那拥抱在一起的三人身上燃烧起来。   死亡之前,毁掉所有,一分好处,都不让对手占到,这的确是魔道修士的狠辣作风。   在那魔焰当中,张志远修为最深,他迟迟没有被炼化,而是放声高歌起四千年前古朴苍凉的歌谣。   在这歌声当中,张烈仿佛看到一个少年,在一天的黑夜里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他左右手各拉着一个妹妹,忘命的奔跑,奔跑,奔跑。   恨天,恨地,恨一切,恨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万物毁灭。   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不公,恨意就永远都不会消除,魔道就会永生永世永远的传递下去,与道相合。   片刻之后,张志远与他的两个妹妹化为飞灰燃尽,什么都没有剩下,不,并不是。   张烈微微皱眉,探手在那片飞灰当中,招出一卷古老尘旧的经书,历经这魔道之火的焚烧,竟然丝毫的变化损毁都没有。   张烈将之打开一看,只见其中肆意书写着无数扭曲道经的狂言妄语以及种种堕落魔功,片刻之后,他眼中的瞳孔骤然扩大,显示出其心灵的震惊。   “这是域外魔经?”   张烈口中所说的这个域外,并不是玄黄界外的那个域外,而是诸天宇宙、盘古世界之外的域外。   旁人,一时半会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张烈修炼承继太昊道统,两种经书当中所记载的道法魔功,截然相反,互相冲突,所以张烈很快便知道这部魔经出自哪里了。   “……”   沉默半晌之后,张烈收起魔经,低声道: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收集这魔道经书,对于我参悟太昊金章也有一定好处,但一定不能被其中魔意所影响。”   张烈自知自事,自己的心性是很适合做一个魔修的,所以,这样暗自提醒自己。   至少,现在的自己还并不想为了力量,彻底泯灭人性,放弃一切底线,投入魔道。   同时,得到此经之后,张烈也知晓了为什么蝠魔张志远明知道玄玉海无比危险,却始终在这里恋栈不去,原来就像自己收集太昊金章散篇一样,这个家伙也在努力收集着这些域外魔道经书。   在另一边,宫紫媛与云梦瑶合战天兽老祖的斗法,也分出了结果,一心想要遁逃的天兽老祖,在定星符失去效力的最后一刻,被宫紫媛御剑刺破后心、完成斩杀。 第五百五十六章:最后的二十七年,魔窟降世   这世间修道者多如牛毛,可得道者少如麟角。   路途修远,上下求索;求之不得,如之奈何。   大道修持,越是到了后期便越是修炼艰难、向前踏出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而且这世间绝大多数修道者,在自己过往数千上万年的修炼中,因为对道法领悟的不足,或者自身贪功的冒进,以致积重难返,甚至连自毁道基,从头开始也是在所不能。   很多修士受困于一个境界,数十年,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不得寸进,这就是所谓的道尽了。   因此除了散修以外,大多数有家族、有宗门的修士修炼,一旦发现晚辈有贪功冒进、急于求成者,往往会被严厉的责罚,因为唯有更好的根基,才能行得更远。   这也是家族子弟、宗门子弟,往往会比散修更有前途的重要原因。   可惜的是,绝大多数家族与宗门,所能提供的也仅仅只是扶助前期极短一段路程而已。   在绝大多数家族与宗门,修士修炼到筑基境界就算是出师了,而这,仅仅只是修道路上的起步阶段而已。   在玄黄大世界,元神修士能够修炼到元神后期的,基本上都不会出现,他们几乎全部隐藏起来,追逐自己距离长生的那最后一步。   在此界纵横的元神修士,多数都是前期境界,元神五六层那已经是顶尖高手了,其中还有一些是凭借机缘成道的人道元婴修士。   因此,修炼道法根基近乎完美的张烈,才能表现得纵横无敌,修炼道法根基不俗的宫紫媛,才可以凭借剑修之能跨越一个大境界斩杀魔修。   但是尽管如此,当张烈御剑而回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伤痕累累、周身浴血的宫紫媛,她喘着粗气,逆持神剑,整个人就好像一朵初雨后怒放的血莲,有一种身心清净之感。   但是这种感觉,仅仅只是保持了很短暂的时间,宫紫媛身上的生机之气,便消敛下去了。   因为她看着面前那天兽老祖的尸身,从那上面感受到了阴魔寄生术施法的感觉。   也就是说天兽老祖并没有真的被自己所斩杀,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之前准备的这些鼎炉中有一人还活着,他就有可能卷土重来,不过想要重新修炼到现在的修为,恐怕需要至少几百年时间。   宫紫媛没有张烈的天道杀心、天意杀人之能,虽然坤元山传承中也有针对这种情况的手段,但是在之前那种烈度的激斗中,宫紫媛根本就没有余力施展。   能够与云梦瑶合力斩杀天兽老祖,已经是她多方面设计、心战,超水平发挥。   但是张志远的确是死了,在张烈的天道杀心锁定之下,他哪怕是自杀的,也根本没有可能施展阴魔寄生、魔魂转生一类的复活手段。   喘息着略有一些恢复,宫紫媛向张烈施一道礼之后,径直御剑离去了,云梦瑶在刚刚那一战中也出力不小,此时此刻见宫紫媛如此没有礼貌,不禁皱眉问道:   “师尊,她怎么了,怎么感觉死气沉沉的?”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张烈微微摇头,这样回道。   张烈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距离坤元山的剑魔决战,就只剩下二十七年了,而自己是一定会去的。   告诉他们也只是让所有人担心而已,所以张烈干脆不提自己,只说宫紫媛的情况:   “二十七年之后,坤元山剑魔相争,虽然离尘子将自己所有的徒弟都赶下山了,不让他们参加这次的决战,但是宫紫媛、余则晨,他们都是想参加的,可是他们同时又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参加此战很有可能会死。所以就算是越境斩杀了这天兽老祖,毁他数百年道行,宫紫媛也根本无法开怀,天兽老祖与乾坤圣魔老人,两者相差得实在太远了。”   不回,违背自己的本心,回去,很有可能会死,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折磨。   在接下来的数年当中,张烈再没有闭关修炼,虽然获得了域外魔经,闭关参悟的话,对照太昊金章修炼,正逆相推,应该会受益不浅。   但就算是如此,也不可能在接下来的二十七年当中,令自身晋升到元神境界,反倒不如在这二十年中放松心情,赌一下顿悟或者奇遇,就算不成,自己放手一战也就是了:   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吾执吾剑尽力而为,上一世堪破对生死的恐惧,是张烈不同于此界绝大多数修士的心性,直到现在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贵生忘死,解释的更加简单一点,就是怕死的人求长生,但想要长生就不能怕死!   当然,在之前的接触中,离尘子似乎也做到了这一点,否则他也不会放下一切,送弟子离山,以乾坤圣魔老人所代表的魔劫,激发自身完美的剑道杀力。   巅峰状态时,离尘子早就可以飞升了,但是他拒绝,决心要斩杀乾坤魔祖,现在身负重伤无法飞升了,却视之为自身的机缘,要于生死之间再证剑道,成则生,败则死,生死无怨。   金灵峰,不夜城。   今日,张烈在洞府中,摆上一桌上好的灵食酒菜,却并没有邀请任何一位客人。   而是在入夜之后,摇动了手中的那杆长幡,骤然,在长幡之上飞出六团青光,现化为一群周身之上,妖焰翻腾的妖圣。   问天妖圣,暗灭妖圣,水猿长右,幻妖狐姬,他们四个皆是惊疑不定的看向自己四周左右,问天妖圣看向张烈的目光,现出浓烈的杀机。   而山岳鹏鳐,四翼血镰二妖,稍稍缓和过来,转身就以一种极速向洞府之外遁去,然而他们二妖刚刚遁出洞府,再下一刻又化为两股青光,一先一后的从张烈手中的唤妖幡上冲出来了,诡秘绝伦、神奇无比。   在场六大妖圣若是联手,就算张烈身负半部移星换斗神禁,最多怕是也就拼个两败俱伤,他们若是联手遁逃,正常情况下张烈更是难以阻挡,不过他们现在的气息都与唤妖幡连接着,唤妖幡下,万妖俯首,上天入地,亦是无处可逃。   张烈心中一直怀疑,这是洪荒时代女娲娘娘的部分道统传承,东方天庭建立之后,交予玉帝部分,用以管束天界众仙。   “各位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这里有酒有肉,有仙果灵丹,不好好享用一番?”   听了道人这样的话语,在场的六大妖圣面面相觑,最后分别落坐到那些长桌之后,开始贪婪的吞吃酒肉灵丹。   被封印二十多年,昔日这些根本看不上眼的灵物,现在吞食起来,竟是如此的鲜美可口。   张烈看着眼前众妖贪婪的吞食,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面前长桌上的酒盏,慢慢品尝。   很快,这些价值百万灵石的灵物,便被眼前这些妖圣吞啖一空,稍稍感到一些满足的幻妖狐姬,眼波流转。   然后她便站立起身,莲步娉婷摇摆地举着青铜酒盏,行走过来,柔媚言道:   “神君,之前冒犯是多有得罪了,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神君大人已经关了我等二十余年,不知何时,神君大人才肯放我们自由?”   这玄玉海幻妖天狐一族的族长,相当于妖圣三层的境界,身上的妖族特征已经炼化的完全看不到了,身罩一层如同彩霞一样的无尽白裙。   她巧笑倩兮的来到张烈的膝前跪下,双臂轻抱着道人的双腿,雪白色干干净净的白裙薄纱之下,莹白细嫩的肌肤隐约可见。一双看似清冷的眸子之下,却是散发着魅惑的意味。   清冷与魅惑两股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的身上浑然一体,构成了一个绝色美女。   但是张烈根本不在意她,听到这话也只是微笑言道:   “各位纵意天下,横行万年,每一位的手上,染我人族鲜血都不下万人。”   “放诸位自由也不是不可以谈,但是诸位从此要离开玄玉海,并且立誓,日后除非为了自保,否则此生绝不再主动伤害一个人族。另外,每五百年听从唤妖幡的召唤一次,并且保证全力出手。”   唤妖幡凝炼的天妖之力再厉害,也很难及得上六大妖族妖圣全力出手的,除非,张烈将此唤妖幡修炼成本命法宝,还有那么一些可能,但这本身又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张烈试图说服唤妖幡中封印镇压的六大妖圣,让他们为自己全力出手一次。   其它的时候,可以给他们适当的自由。   “哈哈哈哈,张神君好算计啊。让我们全力出手去帮你抵挡乾坤魔祖?拿我等的性命去与离尘子结下善缘?同时还能立下大功德,得此方天地的青睐,哈哈哈哈,只是不知道我们六个,最后还能剩下几个,享你那五百年的恩赏。”   问天妖圣仰天大笑,同时捏碎了手中的铜杯,紧接恨声言道:   “张烈,你想关就关吧,我等就算是被关押到死,也绝不会被你所奴役驱使。”   问天妖圣可能是之前从残甲妖圣那里得知了什么,竟然洞悉了张烈的心思,这般决绝的回答。   听到问天妖圣的话语,张烈面上色如沉水,目光落在在场其它几名正在抓紧吞吃残羹剩饭的妖圣身上,也知道了他们的回答。   唯有那幻妖狐姬,用酥胸压着张烈的双腿,同时口中连连相求:   “神君,神君,我本就不擅斗法,但我可以做神君的妾室,供您采补,共参极乐!”   说着这样的话,但是暗地当中,其双手手爪之上却是爪刃延伸,只是张烈同时也是元神境界的体修修为,感知入微,她的这番动作,同在张烈眼前做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尔等,就在这唤妖幡中永生永世的沉沦下去好了。”   张烈骤然起身,避过幻妖狐姬的毒爪,一脚将之踹飞出去,人在半空中口喷鲜血。   同时手掌虚按一旁插着的唤妖幡,法力灌注禁制发动之下,洞府当中的那六名妖圣,全部再次化为道道青光,被吞入了唤妖幡当中。   “哼,白白浪费了本座一夜时间百万灵石,还是关得时间太短了,这些妖圣的凶性戾气还没能磨下去,真的关他们个五百年,一个个就能听进去好言相劝了。”   但是说归说,张烈现在的确是拿问天妖圣他们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想要杀他们当然是易如反掌,但是没有法力强横的妖圣顶替,随意妄杀,唤妖幡的天妖之力威能反而要下降。   一夜过去,此计失败后,时间,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度过。   张烈除了自身日常的道法功课以外,不再那么频繁的闭关修炼,反而是把自己的妻妾、女儿,从各地叫了过来,聚在一起,共享天伦。   现在,张烈有道侣妻子一位,瀚海界的皇甫冰,妾室四位,南荒白文静,北域王婉仪,瀚海界的两位妖妃密莲山七圣中的黑纹蛇潘梅以及心月狐胡丽。   四个女儿,大女儿张思晴,二女儿张思盼,三女儿张思雅,以及小女儿张思怜。   其中大女儿张思晴,二女儿张思盼分别继承张烈的幽冥、瀚海两界神主之位,而小三小四,人妖混血,寿数绵长,再加上修道资质也是不差,现在先慢慢修炼,以后的道路根据她们各自的特质,晚点再敲定。   张烈修道千年,他把绝大部分的幽冥、瀚海两界本源之力,都渡给张思晴与张思盼。   神主之下,有信众,信众当中,有圣者。   正常的神主,肯定是不会把大部分力量分予旁人的,这样很容易出现反客为主甚至弑神。   就算是亲生子女,也就给予一些优待而已,比寻常信众的条件好一些,但也是十分有限。   但是张烈无所谓,他继承两界神主之位本就是过渡,未来晋升更高境界后,还要斩去自身神道。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张思晴与张思盼在两界大量本源之力的供给下,已然相继晋升到相当于修士元神境界的神主境界,并且也已经在以圣者的身份,管理着幽冥、瀚海两界的规则秩序。   只是如此轻易得来的力量,真正运用起来当然是根基不足的,至少在张烈看来,是根基不足的,所以借着这一次的父女团聚,张烈特地抽出时间精力,指点四个女儿的道法剑术。   剑术,为护道之术,此术修炼不精,就算道业再是精进迅猛,根基扎实,当劫数临头之时,也是难逃化为劫灰的命运。   张烈仗剑起家,当然也最是重视这方面的教育。   ……   金灵峰,一片山林当中。   “剑术的变化,不应该拘泥于某种规矩,而是应当因时因势因人而变化,选择出其中最适合自己的,为父的剑术,剑出无情,霸道夺命,那是因为我出身于底层,想要往上,唯有劈荆斩棘才有出路。”   “但是你们已经不同了,相比杀戮夺命之剑,你们更加适合修炼守御之剑,只要能防范突袭,保存性命,以你们二人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有无数的方法,予以反击。”   张烈在教导张思晴与张思盼剑术,老三老四在一旁观摩看着。   “可是,父亲,您为我们创出的这套只守不攻的剑诀,防守固然是厉害,但终究不能克敌制胜啊!”   这四个女儿虽然同张烈亲近,但是自己独立的时间已经太久了,甚至于张思晴与张思盼已经形成自身剑道思维,并且自觉练得还很不错。   “思晴,你怎么想?”   不理二女儿思盼的话语,张烈反而问向张思晴。   “……父亲所教我们的这套剑诀中,似乎暗藏着奇峰迭起,由守转攻的变化,虽然我能看出来的并不多,但能隐隐感知到。”   听闻此言,张烈方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女儿的面前,施展起了这套专门为她们所创出的守御之剑,这套剑诀以柔和绵韧的耐力见长,防守第一。   但是在张烈施展剑诀到其中几处变化时,却是奇峰骤起,突然之间转守为攻,杀机凌厉。   “骤然雷霆,风云煞变。这才是这套剑诀的核心口诀,你们四个要记住,真正的防守大师必然也擅于进攻,真正的进攻高手必然也长于防守,因为他们不仅仅了解自身,对于对手也必然是十分的了解。”   “思盼,之前我见你用剑之时,就太爱以势压人,爆发全力了。这样对付修为不如你的对手时,当然是酣畅痛快,但是全力出手就意味着缺少后招变化,威胁敌人的同时,也将自己陷入于险境,而性命却只有一条。”   “骤然雷霆,风云煞变?您的剑术是以中正平和为主,既不急切于进攻,也不一味防守,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洞察,当看清对手的所有变化时,就可以在保存自身的同时,轻易斩杀对手了,是这样吗,父亲?”   相比二女儿张思盼,还是大女儿张思晴的悟性更高一些,虽然她所说的也并不全对,张烈当年是修邪剑起家的,但是张烈还是满意地微微点头。   接下来,张思晴与张思盼又说出了一些有关于幽冥法印、瀚海法印的一些见解与看法,就算是张烈在这些方面,也在自己女儿们这里获益良多。   “这样看来,无论是幽冥本源之力还是瀚海本源之力,凝炼到极限,都可以修炼出幽冥元神法力与瀚海元神法力,玄妙与威力不会逊色于我掌握的几种元神法力。但要领悟出这两种元神法力,就要靠思晴与思盼了,我执掌两界五百余年,但是对于这两界却无甚贡献,想要凝炼世界本源之力,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并不合算。在张烈而言,有这个时间不如其钻研掌握自己已经获得的元神法力。   白天的时候,张烈与自己四个女儿交流感情,共享天伦,夜晚的时候,张烈与她们的娘亲们交流感情,共参道法。   时间转瞬过去了十五年,这是张烈此生过得最为安逸舒适的十五年,精神获得了极大的放松,越发可以发挥出自身完美的状态。   但是在这十五年当中,宫紫媛的状态却是越来越差了,阴少卿强炼唤妖幡,自身元气耗竭,全凭张烈以元神法力真阳之力为她疗伤续命,但是自此以后也是重伤在身,法力再无一丝精进,但就算是如此,她的状态都要比宫紫媛好得多。   宫紫媛这些年里强练剑气,好几次走火入魔,好在被张烈与古玉轮番施救,才没有真的死去。   但是看着她这般的状态,古玉都怕,心里对于自己是否前往坤元山之事,犯起了犹疑。   张烈看出这些了,却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处置,因为宫紫媛此时的困境,却是她过于尊师重道所导致的,救护师尊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转化成了她的心魔。   突有一日,域外有雷火巨陨自天而降,坠落于玄玉海当中,导致方圆万里巨大爆炸、海啸滔天。   与此同时,有巨大的魔气魔云随之扩散,普通生灵遇之即遭魔染,攻击性急剧提升,普通妖兽遇之增强法力,攻击性急剧提升。   好在,现在的玄玉海已经完全是人族修仙者的势力范畴了,管理此地的太昊剑宗迅速反应,数千弟子御剑行天,救护凡人、驱除妖兽,斩杀魔染,但是就算是这些宗门弟子,也不敢于靠近那片域外巨陨坠落之地,因为那里的魔气魔云,就连修仙者也能够侵蚀。   这片区域,很快就被命名为魔云岛,划作为玄玉海禁区,太昊剑宗以重兵把守。   在另一边,早在这巨陨坠落之时,在洞府当中完成日常功课修炼的张烈就已经心生感应了。同时他注意到,摆放在自己洞府当中一侧长桌上的域外魔经,向外扩散着暗红色的光芒。   “终于来了,张志远等待此物数百年,到死都没有等到,虽然是敌人,但对于剑修来说,敌人本就是机缘。”   这就是张烈相对于宫紫媛那般平静的原因之一,一方面是堪破生死心性上的差距,还有就是张烈通过张志远的域外魔经知晓,近段时间会有另一部域外魔经降临到此界。   本来还担心,魔经创造者的时间观念与此界生灵不同,现在看来差得还不算太过,张志远来到玄玉海等待数百年没能等到,张烈却是等到了。   数道遁光从玄玉海各处高阶灵脉,冲天而起,共同齐聚于黑云萦绕的魔云岛,这里与此界的气机冲突太过严重了,产生了强烈的天地排斥,只要是玄玉海的元神修士就都能感应到,因此,绝大部分都随之汇聚过来,寻求机缘。 第五百五十七章:元神机缘,探索魔云岛   魔染天地,墨云惨淡。   那域外巨陨坠落之地,方圆千里都已经受到巨大影响,隐隐之间,彼此排斥于此方天地,更可以望到区域中心处那座孤岛上,有巨大的蝙蝠成群飞出。   “魔道至污至秽之力,真是可怕!”   高空当中,狂风拂荡,张烈带着自己两个女儿张思晴与张思盼,宫紫媛、古玉真尊,已经到了。   张思盼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轻声感叹。   “却也未必是至污至秽之力,只不过我们是玄黄大世界的生灵,从小到大日益受此界气息浸染,所以面对这种与此方天地有着强烈排斥的异域气息,才会生出这种感觉。”   “其实如果是站在那些域外生灵的眼中,也许至污至秽的是我们也说不定。”   听到二女儿思盼的感慨,张烈这样言道。   如果不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在这里,其中的道理张烈并不会说。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身为此界之人,无可改易,这域外气息对我们来说就是污秽的。”   宫紫媛也被张烈的话语,引起了兴趣,开口论道。   “从立场的角度来讲是这样,但从道的角度来讲,这个世界有什么黑白正魔?若不跳出自己本身的立场,就难以真正更快的进步。”   张烈修道,一向讲究的是兼收并蓄,凡是对自身修道有利的,他就会去琢磨研修,但却又坚定自身的立场,这就是他的道法,平衡共存相对圆满,绝不孤道独行,那样虽一时走上捷径,却也失之极端,以后不免魔障重重,积重难返。   但这是确定自己以后可以走得极为深远,才应选择的道路,事实上对于大多数修仙者来说,孤道独行,唯精唯纯才更容易有所成就。   在这个时候,玄玉海修行界有一道道元神遁光,飞至魔云岛,所有的修士都上前,皆是与张烈见礼。   黄袍道人,也逐一回礼。   张烈持唤妖幡,在二十余年前的金灵峰一役中,镇压群妖,为玄玉海人族带来大胜,无论是其法力还是声望,都已然是玄玉海修行界的魁首,无人可及。   所以这些玄玉海修士来到此地寻求机缘,也是本能的就以张烈为首。   修士修道,机缘是很重要的。   一名修仙界最底层的散修,得遇机缘,比如遇到一位筑基修士的遗留洞府,就有可能继承遗产,也修炼到筑基境界,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族,受千年后辈香火。   筑基、紫府、金丹、元婴修士也要云游四海,这个云游的目的往往就是寻找机缘。   若是有好的机缘,也许一次就可以顶得上百年苦修之功、或者突破自身瓶颈关卡,修仙界绝大部分的修士,单纯凭苦修,很可能连金丹境界都修炼不到。   只有像坤元山这样的顶级宗门,才可以稍稍有所机缘,就能培养出元婴境的弟子,但大部分修士宗门是做不到的。   元神修士中很大一部分人,便是借助机缘方能成道,因此此地域外巨陨坠落,与此界发生巨大排斥,玄玉海的这些元神修士天人感应,几乎全部都赶到于此。   但是看到魔云岛外围的太昊剑宗剑阵,以及高空中的这几位尊者,皆是过来见礼,哪怕,张烈本身不过是元婴境顶峰的修为,但这些玄玉海元神修士是看不出来的,只能觉得张烈本身的气息渊深难测。   甚至于就算是张烈主动暴露,他们也只会以为张烈是隐藏气息降低境界,因为在场的古玉真尊,女剑仙宫紫媛等人,皆是隐隐以他为首。   “此次天外魔陨坠落,魔染天地,元神境以下的修士就不要太过深入这魔云岛了,可以在外围辅助探索,但若是随意入岛受到魔染,那时可就莫怪我等剑下无情。”   “领神君法旨!”   那些玄玉海的元婴修士,皆是俯首应命,在外面这些元婴境真君已经是此界顶级的修士了,但是在这里他们就是帮忙做杂事的。   “领师尊法旨!”   云梦瑶、上官横这些弟子,得到张烈的明确指令后,飞遁出去,进行相关安排。   太昊剑宗目前是玄玉海最大的修仙宗门,这种事太昊剑宗不做处理,也没有其它宗门能够做了。   “至于诸位元神境的道友,本座也在这里把话挑明,此处地域内魔染极重危险重重,就算是以你我的修为,也未必就不会死在这里了,现在想要退出不失为明智之举。”   言说到这里时,张烈等待了片刻,见到四周的那数位元神修士都没有什么异议、也无人退出,方才进行布置:   “域外魔气,天地不容,我们应当分别从这几条路线,攻入魔云岛,沿途斩灭魔头,为此方天地斩除隐患,积累外道功德。另外说明一句,诸位在攻破魔云岛之后,还要在我的昊天镜下走一遭,以避免邪魔附体,逃遁出去遗祸苍生,各位可以施展正常的防御护身法术,本座此举仅只是求一个万无一失。”   张烈让玄玉海所有元神修士,最后在昊天镜下走一遭,那些修士虽然有些不愿,但是张烈说得客气也言之有据,再加上太昊神剑的威名,众人终究还是点头认同。   而这样张烈的目的也就达成,就算那域外魔经被其它元神修士夺去,也不可能在昊天镜下遁逃。   众修一番商量,然后达成基本共识。   在魔云岛的外围,元神修士们各带一些元婴修士,探索魔云岛,斩除魔头积累一些外道功德。大家彼此联系,互为支援。   后面这一点,才是玄玉海众仙修愿意听从张烈计划的原因,为自己的性命加上一重保障。   大部分修仙者都重视自己的生命,超过一时的意气之争。   当年古玉之所以会去挑战张烈,是因为他尝试以霸道心法以驾驭纯阳真气,最后尝试失败了,还是不得不走回修炼纯阳玉册的正统道路上。   进入魔云岛范围内,所有玄玉海修士四散分开,以元神修士为核心,以元婴修士为辅助,众人皆是修为高深,因此相互距离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远,一直用传音符相互联络,可以彼此快速支援。   一行人小心的进入恍若一座魔狱的孤岛,四面皆是黑灰色的云气,隐隐间压制神识,过程中众修士不断的发出传音符联络附近的修士,询问他们有没有发现域外魔头的踪迹。   一开始时,众人探索魔云岛还是非常顺利的,短短的半天时间,很快就前进搜索了很大一片范围。   但是还没等众人松上一口气,张烈这里就出了意外,顷刻间功夫,就有七八个修士联络不上了,在那黑灰色的云气海雾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家注意,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区域元婴境修士不可再继续深入,若是发现此地云雾加重,立刻退出,数百上千年苦修,不要浪掷。”   下达这条指令之后,张烈并没有第一时间祭出昊天镜来,他的本命法宝昊天镜本就是由真正昊天镜的残片组成,若是在这里轻易祭出,很可能引发一些不可想象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张烈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弟子,他们绝不至于在眼下这种程度的危局中,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因此,张烈闭上双眼,安静感应。   “域外魔陨刚刚降临,我就带着玄玉海几乎全部的元神修士压过来了,魔染天地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此时我们一定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果然,就如同张烈所预料的那样,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在西南、西北两个方向,分别爆起了隐晦的法力波动。   一者幽冥之意直冲天穹,此为云梦瑶的万鬼朝宗,一者法力霸道绝伦,此为上官横的冰龙火虎。   感应着这两股气息,张烈却是微微皱眉,他瞬间分派了己方各个元神修士的去向,宫紫媛与张思晴、张思盼一起,古玉大哥独自一人,张烈自己一人,因为外出辅助探索的元婴修士不止是云梦瑶与上官横,所以张烈给古玉指了一处可能有己方元婴修士被困的位置。   以古玉的修为,就算独身一人也足可以应付一切变化。   御剑飞遁,在达到魔云岛中域后,那些黑灰色的云气海雾越加浓重了,并且隐隐有了干扰时空之能,只是这种程度的阻碍,很快就被张烈施法破去了。   这种空间混乱,对于元婴修士来说还有些麻烦,但是对于已经实际元神境修为的张烈来说,不过如此。   破除阻碍,张烈来到了自己三弟子上官横所在的区域,只见在这片区域中,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尽是身上魔气升腾,双目尽赤的鱼人。   它们已经受到魔染,迅速从普通的鱼类膨胀变大,并且生长出双腿双手,以及心中无尽的仇恨。   这就是域外三千魔神魔法的可怕之处,这个世界的万千生灵,也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而是部分借鉴三千魔神的部分特征与力量,创造出来的,因此当域外三千魔神界域生灵潜入此界,给予这些生灵种族与人族一样的智慧与气运,这本身就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巨大灾难。   在四周这些数目众多,鱼人水灵的攻击当中,在上官横身上,升起七龙八虎,十五道水炎真灵气劲,每一道都具有不弱于元婴真君的法力威能,它们飞舞起来,横扫四周诸多水精。   震啸之声,冲荡天地。   然而张烈注视着上官横半晌,骤然右手持诀,一抹自己的额头眉心处,只见一只暗金色的瞳目,绽放光辉。   在昊天法目的神威之下,这个世界的一切气机流转、万法真相,都出现在张烈的眼中,因此,张烈看清楚了,在自己那三弟子上官横,强横绝伦的纯冰纯火法力当中,隐隐藏匿着一道魔影:   那是纯黑色的生物,只是大体上保持了一个基础的人形,只见在它/他的脸上只有一双极邪的眼睛与一个血盆大口,但却没有鼻子,光塌塌的一片,在他/它双瞳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恐怖、狰狞、凶暴、毁灭、恶毒、狡诈、扭曲、阴险等等负面情绪。仿佛是天地之间,一切人性丑恶的具现化身。   “乾坤魔祖的身外化身秘法,天罪古魔!”   这道魔影张烈曾经在灭魔洞天当中见过一次,只是那一次是在离恨天君萧衍的身上。   张烈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弟子的身上。   正道修士斩妖诛魔,灭杀魔道传承,对于其中入魔不深的弟子,若是资质出色引入正途也是不少的,其中有一些再次背叛,但是大多数都是归于正道了。   这么多年以来,张烈虽然一直都没有传授自己这名三弟子太昊金章的道法,但天狱炼魔心诀、冰火九重真诀也是此界顶尖的奇功绝学,张烈并没有吝啬指点,上官横也一直恭顺用功。   “终究还是养不熟,只能如此。”   淡淡得一声低语,张烈眼神中的可怕意味、逐渐清晰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那些鱼人感受到了张烈的存在,并且因为上官横的刚强勇猛,因此如同退潮的海潮一般退了下去。   “呼呼呼呼……”   喘息着粗气,上官横看到了张烈,同时也看了张烈那可怕无比的眼神。他因此一愣,继而眼中升起无限恐惧。   就在这个时候,虚空当中波纹扩散,有一名光头、赤足,穿着一身青黑色污秽僧袍,手中持有一杆三尺长旗幡的诡异修士,出现在黄袍道人身侧。   那诡异僧人合身一扑,骤然化为一道血影迅快绝伦的扑抱向张烈。   “师尊,小心!”   上官横见此身上冰火二气燃烧,隐现龙虎之象,疯狂冲杀上来。但比之那僧人的血遁,还是有所不如的。   上官横却是猛地咬牙不管不顾,加速飞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被一只手掌落在肩膀上,将他硬生生按落回来。   接着,那个诡异僧人抱住黄袍道人,体内元婴之力膨胀,嘴角的狞笑还未及绽放,却骤然身体穿透过黄袍道人的身形,竟扑了个空。   心魔幻术,移形幻影。   僧人抬头,看着那个按着上官横肩膀,疾速向后飞遁的道人,疯狂不甘的嘶吼一声:   “不!”   轰隆。   云滔气浪四溢而散,蘑菇型的云气冲天而起。   元婴自爆无可逆转,至少以他的修为与法力控制能力,根本做不到完美逆转。   “蛊惑心魔,元婴自爆,倒也的确是不俗的手段,横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抱着师尊一起自爆?”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上官横闻言,立刻转身在张烈的面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头,他是炼体修士,发力作用于虚空,极为用力,没过一会,便磕得满头是血。   看着眼前的弟子,张烈修道千年,在大多数时候心气渐渐平和了,不像少年时那般性如烈火,若是在那个时候,此时的上官横已经死了。   让他磕头一会之后,张烈方才缓缓开口问道:   “那你为什么暗中修炼乾坤魔祖的魔功,是嫌弃我传授给你的道法不够精妙?”   “……”   对于张烈的这个问题,上官横却是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磕头。   “看来是了。”   “……师尊,弟子出身不好,拜入师尊门下六百年未得真传,但也不敢心有怨意,但是弟子所修炼的天狱炼魔心诀,刚好与这篇魔经互为契合。”说到这里,上官横也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干脆就把所有的事一股脑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这数百年里,上官横见师姐师弟们皆是道业精进,功行日涨,前途无限,而自身的修炼却是越进越慢,举步维艰,但因为出身的关系,他也不敢向张烈倾诉言说,只能暗中焦急。   上一次离尘子与乾坤魔祖第一次剑魔道争时,乾坤魔祖座下的四魔将之一,仇魅魔将落在了上官横的手上。   这四魔将最为擅长的事,便是勾起人心底深处的鬼域幽暗心思,在即将死于上官横之手时,他竟然说中上官横的心魔,并且以一篇极为精妙的魔功心法,换取自己保命脱身。   “就是这篇魔经,因为实在是与弟子所修炼的天狱魔心功法相契合,所以弟子没能忍住,除此之外,弟子六百余年再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师尊的事,请师尊慈悲。”   言说着,上官横就将那篇魔道经书取出以双手奉上了。   “此篇魔功必须有那魔修,灌注一道魔气才可以修行,修炼起来,的确是法力精进迅猛,弟子不敢隐瞒师父。”   张烈接过那篇魔经,大概看了一番。   按照他原本的心意,就算不杀上官横也会将他永远镇压,封禁法力,从此醇酒美人,享乐千年,也算对得起两人师徒一场的缘分。   但是在看过了这篇魔经之后,张烈却是脸色微变,因为以他的见识阅历能够看得出,这的确是一篇极为精微神妙的功法,看来仇魅魔将当时为了保命,的确是拿出真货了。   “这种等级的魔功,必然是出自于乾坤魔祖的真传,上官横又把这天罪古魔元神修炼到了这个地步,也许我可以用心钻研一下,找出其中破绽,以巧破力,破除老魔魔功。”   既然如此的话,那上官横就暂时不能杀也不能废了。   想到这里,张烈心中定计开口言道:   “横儿,原本你我师徒一场,我当许你飞升有望,但你现在既然犯了这样的门规,暗中欺师灭祖修炼魔法,我便不能不罚你了。”   “求师尊垂怜,求师尊慈悲。”   上官横跪在那里苦苦哀求,这么多年与张烈相处的越久,就是觉得其道法修为学究天人,最初时还有一些报仇的心思,越是修炼就越是不敢有了,以至于现在面对绝境,上官横也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心思。   “你暂且先在我这天剑绝域中思过,若是能够立下大的除魔功勋,也许你我二人还有几分师徒之缘。”   言说着,张烈那身黄色道袍的衣袖当中,仿佛出现了一轮旋转扭曲的幽冥黑洞。   从中吐出风劲,将跪在那里、丝毫不敢反抗的上官横,由大到小的吸摄了进去。   处理过此事,张烈站在原地高空中半晌,最后长叹一声自语言道:   “终究是年纪大了,变得心慈手软起来了。”   下一刻,道人化为一道金色遁光刹那消失。   要如何处置上官横,只是张烈的家事。   攻下魔云岛,才是此时此刻正经事情。   同时,张烈也已经想起了,刚刚那个僧衣修士到底是谁,他是当年晓月禅师的一名弟子,因为当年张烈仅仅只是扫过一眼,主要还是与晓月禅师交游,因此只是感到熟悉,直到现在方才回想起来。   “晓月因张志远而入魔,看来他连自己的那些弟子也都没有放过,全部都引入了魔道。也不知道是如何蛊惑人心的,竟然可以让元婴境的修士施展血遁术然后自爆杀敌。”   “如此酷烈的杀伐手段,看来其它探索队伍的伤亡不会太小。”   在这个时候,张烈在那漫天遍地的云气海雾当中,感应到了古玉真尊的法力,张烈之前根据云梦瑶与上官横的法力爆发位置,大概算定了一个其它元婴修士很可能存在的位置,让古玉真尊前去救援,现在看来却是计算正确、至少也是偏差不远,古玉真尊带着两名惊魂未定的玄玉海元婴修士,返归回来了。   “元烈,我们要立刻去与宫女仙她们汇合,将这些元婴修士送出去后,再继续探索这魔云岛,这些云气海雾竟然能隐隐影响时空之变化,传音符已经越来越不好用了。”   在遇到张烈后,古玉真尊这样言道。   “理当如此。”   张烈点头应是,在这个方面两人想到一起去了,同时,张烈也有些担忧自己两个女儿。   “晴儿与盼儿的法力虽然已经不俗,但是她们经历太少,遇到入魔晓月那样的绝世凶人,很难不吃亏。” 第五百五十八章:正道魔途,五气轮转与雷剑纵横;域外天魔   以魔云岛为中心扩散的诡异云雾,会叠加空间,使此地域的实际空间面积极大扩展,会影响智慧生灵的时间感,微调加速或者减慢,越是深陷其中就越是难以自拔。   不过张烈与古玉真尊都是修炼多年的老怪物了,两人各自施展道法,测定自身的方位,交流汇总所得,然后在商议之后向测定的最有可能方向前进。   如果是普通凡人、低阶修仙者在这片地域,哪怕不遭遇那些魔头,在这诡异云雾中,也可能在两个时辰内渡过自己一生的时光,变成垂垂老朽,亦有可能发生逆向生长,由老年变为中年、青年、少年,婴儿,继而化为一滩液体。   只是修炼到元婴、元神这个境界,本性真灵坚固无比,对侵蚀的抗性就大幅提升了。   “在东南方向,我们走。”   张烈与古玉真尊飞行到一片遍布灰黑云雾的虚空,他伸出左手,五指快速地掐算,这是天罡道法移星换斗当中的算法,通过各种计算,测量自己的血脉运转、窍穴变化,计算现在的时间、方位,移星换斗神禁修炼到高深的境界时,会拥有易算之能。   当然,到底这方面能修炼到怎样的境界,就看修炼者天赋如何了。   两人带着两名玄玉海修士,又飞出去了一段距离,果然感应锁定到了张思晴、张思盼她们的气息。   加速破开云雾飞遁过去,只见海浪汹涌、其中密布水灵,灰雾笼罩,其中飞舞蝠妖,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正在围攻众人。   张思晴、张思盼、宫紫媛她们找到了云梦瑶、张楚、张素等人,但是也陷入到魔头的围攻,现在陷入苦战。   随着张烈与古玉的飞近,张烈突然间一愣,他感应到什么本能地左右四顾,而古玉已经先一步出手。   他将张思晴、张思盼她们视之为晚辈,比张烈还要疼惜这些小辈,此时此刻一张六阶火龙符出手,配合他的纯阳真气化出了无边的火龙火海,滚滚的火浪仿佛拥聚的红云,压到了那些鱼人与蝠妖的前面。   虽然水可以破火,但是面对这有着煮海焚天之势的滔天大火,附近的海域都直接被煮成了沸水。   炽热的洪流上升,将那些蝠妖也烧得漫天乱飞,吱吱乱叫,但是这火焰与水汽,却神奇无比的避开了张思晴、张思盼她们,显出古玉高明无比的火法修为,技近乎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片区域,所有人四周的虚空都出现明显的波动动荡。   一种浸透了痛苦与怨毒,仿佛来自九幽冥狱的最深处,可以贯穿大脑、崩溃肉体、熄灭魂魄的惊怖尖嚎骤然充斥于所有人的耳边脑海!   与此同时一道疾速飞影,骤然从海底中暴起。   凝聚周身之力,攻向张思晴、张思盼、宫紫媛她们。   索命梵音,逆佛魔掌!   原来入魔的晓月禅师早就已经隐藏在近处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最好的下手机会,毕竟张思晴、张思盼、宫紫媛,云梦瑶、张楚、张素这些人的神通手段也并不弱,只有第一次偷袭,才最容易获得最大的战果,当然要珍惜。   可是张烈与古玉两人,以超乎他预料的速度飞遁而来了。似乎魔云岛的诡异云雾,并未对两人产生大的影响。   所以晓月禅师不得不出手,他与张烈交过手,知道此人的应变、洞察之能骇人无比,如神俯览、无所不察。   此时此刻,张烈与古玉距离张思晴、张思盼她们还有颇远的距离,而晓月禅师的修为深湛,入魔之后法力暴涨,在数合之内张烈与古玉绝难越过四周众多的鱼人与蝠妖。   “小看我们!”   张思晴与张思盼两个女孩同时祭起自己的仙剑,以及法宝,她们所经历的厮杀斗剑太少,不可能修炼出人剑合一的神通。   因此除了张烈所教授的剑术以外,身上还各自祭起护身保命的法宝:   张思晴的是一支通体金色的灵伞,名为金罡伞,一旦撑开伞面,就能放出一道玄金罡气保护自己,以防御的绵密坚韧称道。   张思盼的是一面红蓝双色的盾牌,名为雷火灵盾,不仅仅是防御力惊人,而且在斗法过程中能突然放出一枚雷火伤敌,攻防兼备爆发凶猛。只是在放出所积蓄的雷火之后,灵盾防御力会下降三层。   在这个时候,晓月禅师已然杀到近前了,逆佛魔掌略一犹豫,骤然轰向众修当中的宫紫媛。   面对这种轻视,宫紫媛柳眉竖挑,手成剑诀御使仙剑正面斩出,那璀璨的剑光夺人眼目,但更加可怕的却是宫紫媛的眼神,其中尽是无情——人剑合一,剑出无情!   “救援紫媛姐姐!”   “知道了,大姐。”   张思晴与张思盼两人心意相通,那柄扩散着幽冥之气的仙剑与那柄扩散着瀚海之气的仙剑,两者交错重叠,形成双剑合壁幽冥潮汐,扩散而出的剑气海啸,层层叠叠涌向救援宫紫媛。   但就在这个时候,晓月禅师的逆佛魔掌陡然一变,转而攻向了张思晴与张思盼,并且掌力浩荡,威能激涨。   张思晴与张思盼在这一掌的威势之下,心中微乱,本能地就将双剑合壁的剑气回流于自身,进行防护。   这也是张烈教导她们的剑术,时时以自保为第一优先。   宫紫媛见此也是皱眉,那位太昊神剑张神君,是二十七年后,自己师尊渡过魔劫最大的臂助,他的一双女儿若是出了事,自己根本就负担不起责任。   心中这样想着,剑势自然而然生出偏移变化。   除了她们三人之外,云梦瑶、张楚、张素,更是各自全力御剑,维护向自己师尊的女儿。   张烈虽然距此极远,但是看到了众人这一招变化,心中暗道:“不好。”   众人与入魔之后的晓月禅师相比,火候差得太多了,以至于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当自身的意图,被对手所掌握判定,那还能有好?   果然,在所有人防御都笼罩向张思晴与张思盼,出现防御过溢时,晓月禅师的背后,骤然出现巨大的幻影,真正的法相。   这尊魔佛身躯脚踏黑色莲花,长有二十四臂,握着白骨念珠、人皮木鱼、漆黑火焰、恐怖混沌等物,整体没有比例,不对称,极尽混乱疯狂之能事,就像是世间大恐怖、大毁灭、大沉沦、大疯狂的凝化具现。   虚影最明显的标志是额前的红黑色逆向、正在缓缓转动的万字符佛印,这代表着叛佛弃道的决心:如来已死,佛位空悬!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随着诸圣入灭沉眠,晓月禅师自魔经当中得到的领悟与知识并没有错,甚至于他所做出的选择,也未必就是错的。   只是行走在这条“正确”的道路上,劫数深重,就算最后走至终点时,可以获得无量回报,但是能不能活着走至,也是个问题。   索命梵音与诡异云雾产生叠加反应,魔掌下落之际,巨大得仿佛充斥整个天地世界。   面对如此一击,即便之前宫紫媛剑心完美的状态下,也未必能抵挡得住,更何况此时此刻她的剑心已经出现破绽,更不能挡,虽然竭力抵抗,但是一招即败。   那巨大魔掌落下,正面撕裂剑光。   张思晴、张思盼,云梦瑶、张楚、张素几人全部都判断失误,无法救援。   “哈哈哈哈哈。”   那入魔的晓月禅师仰天长笑,而后身躯逆向而折,化为一道魔光刹那遁走。   宫紫媛并指成诀,看似全身上下全然无伤,但是脸色惨白至极,被她所控制的那柄随身仙剑,更是失去控制坠落向海浪。   虽被云梦瑶施诀捞起,但是大家的心中皆是一片冰寒,剑修者人剑合一,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而在之前那刹那之间,张烈与古玉并非是没有试图冲杀过来,进行援手,而是自脚下翻腾的大海中,猛地升起万道雷电。   一道周身包裹着雷霆的剑光,突兀劲斩向古玉真尊,那般气势魔功,竟然是一位从未出现过,修为不逊色于晓月、古玉二人的当世强者。   这个时候古玉刚刚才催动六阶上品火龙符,若在此时硬接对方雷剑的话,一定会吃个小亏。   张烈微微皱眉,扬手甩袖打出一道霸道紫气,形成一道移星换斗神禁防御反弹。   但是就是如此,那道雷霆剑光骤然变化,万千雷电升起,轰的一声,无尽雷霆剑气向着张烈轰鸣而来。   这道剑光进退逆转之变化,精妙绝伦。   在此无尽雷电之前,张烈一伸手,紫气升起,依然是移星换斗,你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顿时两种强大力量轰然对撞,天地一震,日月一暗,海啸澎湃,蘑菇云起,巨爆轰鸣。   在这大爆炸之后,在那冲天而起白色蘑菇云当中,两道光芒,同时冲天而起,他们一前一后,在那天空中,在那海啸浪涛中,在那爆裂的余波中,穿梭跳跃,你来我往,彼此对攻,彼此交错,一前一后,直冲云霄。   古玉当然也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手,甚至他隐隐认出了对方。   但是神念电转之间,还是骤然瞬移向宫紫媛那边,他相信以张烈的修为与手段,就算是敌人再强,他也不会有事。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张烈发现对面那个剑修,不只是御使雷电,而且速度极快。   人剑合一,驾驭雷霆,整个人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撕裂划破长空,转瞬万里!   此人的御剑速度,甚至比张烈的御剑速度,还要更快三分,此为雷剑之道!   这名雷霆剑修的特点就是快,快到极限的快,他或者在张烈身前,或者在张烈身后,或者围绕着张烈疯狂出剑,刺、击、斩杀,好像数人,数十人,数百人,一同出剑围攻向张烈一人。   他的法术就是雷电!   他的剑术就是快剑!   两者融合,雷剑闪烁,无所不至,无所不在。   而且他所御使的雷法,都是非常高明的雷法!   其中许多的雷法,张烈根本就叫不上名字,但是尽数威力惊人,并且变化无穷无尽,聚散随心,操控入化,追风赶日,精微玄妙。   张烈伫立于虚空,四周都是雷光剑影,而张烈的身上升腾起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真气法力。将自己的无尽力量,完美御使!   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干扰、压制、崩塌破一切法,紫气星河霸道法力,化为紫色巨手摄拿抓取一切的攻击,本源血气真罡之力,精血狼烟至精至纯,控御由心,威力无穷,真阳之力,至高之力,阳之极限,力之终极!天妖之力,万化随心,特性无穷,修炼到极致便是天妖屠神、天妖屠魔、天妖屠仙。   这些元神法力太完美、太强大、太强横了,尤其是在张烈的手中施展出来,发出各色光芒,辉煌灿烂,照耀天地。   却又在无声无息中毁灭一切,原来并不是无声无息,而是大音希声,接连爆炸的威力,让声音都消失了。   猛的一击,轰然而起,异色光柱横贯天空。   那雷霆剑修虽然剑遁多变,快如闪电,神雷无尽,又占有着偷袭出手的优势,但是想击败张烈,可没有那么容易!   二人在天空中飞舞,一转眼就是数千里的空间跳跃,处于一种相对的僵持之中。   那名雷霆剑修疯狂攻击,马上就要突破张烈元神法力防御之时,张烈周身空间波动,身形仿佛突然化做许多道,脚下踏着玄妙的步法,微微一步,缩地成寸,寸步千里,顿时就瞬移到几百里之外,避开他那无穷尽的连环剑斩,恢复回气,继续再战。   每当张烈进行反击,对方无法躲避之时,也都是瞬间加速,剑光混合着雷光,化作流光,远遁一方,这边光气一起,那边就已经远遁千里,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是追不上。   两人就是在此海域疯狂战斗,一进一退,一奋力狂追,一寸步千里,附近的鱼人与蝠妖都被他们的法力波及所杀尽了,但是两人都不在意,急速追赶,挪移,挪移,追赶,转眼间就无影无踪。   激战无尽,那名雷霆剑修终于忍不住停住身形,怒声骂道:“这到底是什么步法,怎么如此诡异?”   “此为禹步,又称‘步罡踏斗’,修炼到高深境界拥有‘遣神召灵,驱邪迎真之能’,怎么,你没有学过?”   两人各自停驻身形,也让张烈看清了眼前这名道人。   道袍红发,面容清朗,眉心处有一道极为邪异火焰魔纹,手中斜握着闪烁着雷霆电芒的长剑,整个人有一种直慑人心的风采与气势。   “……你知道我是谁?”   蓝纹道袍的青年道人,微微皱眉这样言道。   “你刚刚所施展的雷诀剑术,无一不是当世的绝学,随意一门在外面都足以建立一个修仙宗门了,但你却全部学会并且操纵随心,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几家宗门,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   “哈哈哈哈,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那想来你也知道我为何前来杀你,宗门不愿意招惹随时都有可能飞升的离尘子,但是你,却绝不能再继续活下去。”   蓝纹道袍的道人最后这样说了一句,下一刻人剑合一,向着张烈一剑刺至。   他便是那个此界顶尖强盛宗门中,专门处置脏活的最强元神修士,整个宗门论及斗战之强的,能够超过他的也没有几人。   “我既然敢传承太昊道统,就不怕你们会找上门来。不只是太昊道统,那些域外魔经你们也想要吧?那就看一看我们谁的手段高明好了。”   “剑心通玄气!”   张烈竖指为剑,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一时之间,有无数无限无尽的灵剑,飞腾而起,汇聚攻来。   原来张烈在之前的战斗中,不断挪移,扩散法力,并不仅仅是战斗而已,更是在布局,之前那五百多年的积累当中,张烈分心于丹道、炼气术、剑术、炼剑术、阵法之道,双修之道,此时此刻所展现出来的,便是万剑成阵,万剑归一之术。   天地之内,皆是神剑锋芒,在那张烈的意志之下,对攻向蓝袍道人驾驭刺来的雷剑,两者碰撞,发出锵将锵锵,犹如珠落玉盘似的断金碎铁,金铁交鸣之声,其中又夹杂风急怒号之音,灿烂的火树银花犹如花雨缤纷,纷纷洒落。   这片区域范围内,原本在魔魂岛邪力作用下,怎么也排除不去的诡异云雾,终于在这两股互不相让的暴烈剑流对冲激荡下,土崩瓦解,随着剑气如矢四面激射,而导致短暂清空。   “咳咳,雷剑合一之道,果然厉害……”   剑修雷法,皆是此界最为上乘的杀伐之术,其中精要,竟然被眼前之人融汇贯通,修成一体,以至于剑术之霸绝,雷法之凶猛,连张烈也要为之赞叹,伤及内腑。   不过他的对手却远比他要更惨,在前方十几丈外,一名蓝袍道人全身插满无数断剑,遍体鳞伤,鲜血在脚下的海水中扩散渲染出一片越来越大的红色。   修炼到张烈与他这般境界,哪怕没有修炼过炼体之术,单纯肉身受法力真息滋养也已近乎不灭法体,只要精血不亏,肉身未被异类真息盘踞灼烧,正常来说任何伤势都恢复极快。   可此时此刻,他偏偏就是做不到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不该听门中那些乞食讨生的废物言语,避讳什么离尘子与乾坤老魔的劫数,导致让你一点点成长到这个地步,真是,真是不甘心啊。”   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血污,从蓝袍道人的额头上流淌下来,遮盖住那张清朗的面容。   再下一刻时,他被张烈挥手一剑斩飞了头颅。   眼神当中丝毫没有恐惧,只有不甘与愤怒。   如此人物,就算是作为敌人,张烈在斩杀之后,也是感叹:   “越是流传久远的宗门,窃居上位的腐朽之辈便越是众多,像这般的剑修高手,在轩辕三清教中却拿不得主意,合该此教当灭。”   这些年来,张烈传下太昊道统,同时也越来越不避讳太昊金章中种种秘术法宝的使用,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身的法力境界越来越强,另一方面也是张烈隐隐洞察到了,那个中洲鼎盛宗门内部的腐朽守旧——它很可能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毕竟此界真正通晓太昊文字的人仅仅只有自己一人,轩辕三清教虽然得到其中部分的传承,但是能够解析太昊文字到什么地步,是两说的事,其中很可能存在巨大的偏差与谬误。   当年离尘子在中洲,杀戮无算,却能全身而退,轩辕三清教已经兴盛近十万年了,若是真的将太昊金章完美掌握,不至于此。   斩杀了那名出自轩辕三清教的元神剑仙之后,张烈飞返回去,虽然猜测到那个宗门当中顽固守旧一派占据着上风,但是现在对付它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事是积累外道功德,得到天助。   当张烈飞返而回的时候,看到在场所有人都脸色难看,环绕在昏迷过去的宫紫媛身旁,古玉真尊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背上,脸色赤红,纯阳法力全力灌体,但情况看上去也并没有好转。   “师尊!”   “爹爹。”   见到张烈归来,所有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再那么慌乱失措了。   “大哥,让我来看一看。”   “嗯,元烈你来看一看吧,紫媛仙子的状态,很是奇异。”   古玉让开位置,让张烈近前。   张烈到前面后,先是为宫紫媛诊脉,输入神识法力探查其体内的状况,接着又以昊天法目,昊天神光反复扫描观察。   “佛门功法与道家的性命双修不同,更加注重心灵与神识的修行,晓月虽然入魔但也是这一路数,他既然一击即退,就是有足够的把握击杀宫紫媛或者把她魔化,但是现在看来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在昊天镜强化的昊天法目之下,张烈观察到,在自身身心皆受重创,几乎陷入泯灭的状态之下,宫紫媛的心神法力自然而然汇聚成一柄神剑的状态,但是与此同时,这柄神剑之上纠缠萦绕着异种神识,这巨量的异种神识,就像是剑鞘一样,为宫紫媛挡住了晓月那必杀的一记魔掌。   “紫媛仙子在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既然如此就先将她送出魔云岛范围,待我们解决此事之后,再遍寻灵医为她好生诊治。”   “梦瑶,你们这些元婴修士带着紫媛仙子先离开这里。张思晴、张思盼你们……随我一同进入魔云岛。”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自己这两个女儿迟早都是要历事的,与其由她们自己承受,不如在自己的身边还能更多帮衬她们一些。   “弟子领受法旨。”   “遵父亲之命。”   ……   魔云岛的最深处,孤峰矗立,其中山石缝隙间有无数巨大魔蝠进进出出,向其中投注入滚滚鲜血。   苍穹之上,黑云涌动,其中有无数赤红雷霆穿梭纠缠,仿若活蛇。   此地因为有大量元神修士汇聚,并且长时间全力出手,激发玄黄大世界天劫降下,但是这一片魔染天地,甚至连天劫都可以吞噬转化,似乎连天道法则都已经出现变异。   “飞升?哈哈哈,左道友,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所心心念念的飞升,到底会抵达怎样一个地方?”   “上界已经被魔染,这世间已经再无一片净土了,哈哈哈哈……”   孤峰内部,山石岩洞当中,有一条巨大的紫红色诡异蜈蚣,如同一条苍龙一般盘附,自上而下的滚滚血流冲刷浸泡着这具魔躯,些微恢复着生命力量,而在这些紫红色蜈蚣的背脊上,有着一张又一张人面,若是有玄玉海的元婴境修士在此的话,会被骇得心胆俱裂。   因为其中数张,分别是青玄山庄庄主徐道子,飞魂岛天哭上人,赤心宗赤心子,他们皆是元神修士,在许多修士眼中,近乎神仙中人的存在。   “你在胡说,在两年之前,中洲上门还有仙界传法赐下,晓月师兄,你已被魔染神智不清,还不速速回头是岸!”   站在山洞当中,以手中长刀、灵剑支撑身体的,分别是灵鳌岛元尘师太,以及赤焰洞左家的红发老祖左忠至。   晓月通过对于此地魔云的控制,影响分散了从各个方向探索而来的元神修士队伍,并且各个击破。   张烈等人的本意,本是围而歼之,尽可能减少此次魔染天地对于玄玉海环境的破坏,同时也积累更多的功德。   但是任谁都未能提前料到,晓月入魔所选择的魔经,竟然与这次降临的紫极魔蚀元蜈完美契合,导致他先一步前来此地,并且成功控制住了整座魔云岛,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就连张烈、古玉所带领的队伍,都吃了亏。   而像更加弱一些的徐道子,天哭上人,赤心子等元神修士,则被早一步引到此地,被晓月制住,投喂给了重伤近死的紫极魔蚀元蜈。   这种魔蜈的特质就是魔元转化,同化一切,可以将世间一切修士融入自身紫极魔元当中,吞噬同化的修士越多,自身的法力也就越强,现在这头重伤当中紫极魔蚀元蜈的背上,就只有十几张人面,说明它已经是重伤近死的状态下了,身躯背上有着一道巨大的伤痕,每每血肉滋长愈合之际,都会莫名其妙的自中炸开,其上法意犹存。   听着自己面前元尘师太的话语,晓月禅师愣了愣,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些清明,但是转瞬即逝。   他以手抚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平静地道:   “就算上界还有一些仙界的残余,但是魔染三十三重诸天已经是必然的事了,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回头的?该回头的是你们才对。”   言罢,晓月禅师继续探出手掌抓向面前的元尘师太,准备拿这位故人,继续投喂紫极魔蚀元蜈。   “死!”   晓月禅师抓向的是元尘师太,然而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息的左忠至却骤然出手了。   一刀斩落,刀光无比凝炼。   他倒并不是因为与元尘师太有几分交情,而是清楚的知道,待元尘师太喂了魔蜈之后,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这入魔的晓月已经彻底失心成疯,一旦让他得势,不杀尽玄玉海生灵,怕是不会罢休。   然而,左忠至这蓄势良久,出诀凶狠的一刀,却在自己眼前紫红一闪间,终究落入于空处。   再下一刻,一股凝炼磅礴的真息轰击在左忠至的背上,让他五内如焚再也压制不住伤势,仰天喷吐出一口如同沸焰一般的鲜血。   “玄玉海皆传左忠至的刀诀凌厉,今日一见却是让人大失所望。不过,好在你一身真息倒也勉强算得精纯,与我融为一体,也不枉你苦修一生。”   依然是这运转挪移之道,之前晓月凭借这一妙法,将张思晴、张思盼等一众修士,玩弄于鼓掌之间,几乎将宫紫媛一招击杀。   现在用在元尘师太与左忠至的面前,依然是举重若轻。   左忠至瞬间而败,元尘师太在第一时间击出一支金芒,被晓月错身躲过,但是那道金芒却余势丝毫不减的,落到了山腹当中那条凝紫红纹巨蜈的身上,这让元尘师太眼中现出希望之色。   但是下一刻,希望就变成了绝望,在困龙金桩与魔蜈之间似乎出现一道无形屏障,那长于攻坚破锐的元神法宝,虽然击得虚空波纹隐隐,但终究还是被稳稳的挡下来了。   “没用的,元尘,紫魔为上界修士打落下界的妖魔,若是真的那么好杀,它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伴随着晓月的低语,半空当中万千暗红狂雷齐落,那巨大的威势,将重伤的左忠至与元尘师太尽数笼罩。   当张烈古玉等人,通过不断的测算终于来到魔云岛核心时,所看到的,是一身月白僧衣的晓月禅师缓缓走入,主动融入到紫极魔蚀元蜈的体内。反客为主,他打算夺舍这头域外天魔。 第五百五十九章:魔染天地,混淆天机;三界之力,玄黄杀剑   因为最为重视也最为忌惮,因此晓月操控魔云岛的天然禁制,将张烈、古玉一行人远远隔开,让他们最晚抵达魔云岛的核心。   所以当张烈、古玉,张思晴、张思盼四人御空赶到的时候,所看到的是那面容端庄,慈眉善目,身着月白色僧衣的老僧,与巨大域外魔蜈融合为一的画面: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明明是正统的佛门禅唱,但是那梵唱声浪,赫然化作实质存在的金色大潮,以其为中心宛若海啸时掀起的巨浪一般,撼动空气,发出轰隆雷鸣,四面扩散开来,以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之势,朝着众人汹涌而来,杀意无限,破坏无极。   “我来抵挡!”   四人当中,以古玉的修为最为深浑精湛,八千载苦修又得纯阳道统精义,今时今日的古玉,绝对已经迈入天下第一流高手的行列。   他甚至迎着那扑面而来的金色声浪大步前行,一边行走,一边高声吟唱:   “纯阳金液起丹田,太上真灵入百会,紫府重楼,延生厄本……   纳天地之气,一藏,二洗,三炼。入脐下黄庭祖宫,过小肠十八盘地府,脊骨二十四柱天,臂如舞袖,腕如抽鞭……”   他的吟唱声,庄重而肃穆,古朴而晦涩,像是天空中滚动的雷霆,又像是大地震颤、群山回应的轰鸣。   道法自然,天地呼应。   古玉的吟唱声,扩散无色波纹,与那声声梵唱彼此对冲,互相碰撞,两两抵消。   张烈,张思晴、张思盼三人顿时觉得心神复归宁静,烦躁之意消失一空,体内原本翻腾冲击的气血亦复平缓下来。   与此同时,古玉运转纯阳法力单手高举金色重剑,迎着那已冲至自己面前的金色巨浪,将金剑往前重重一劈。   轰!   仿佛天神劈开了大海。   金色巨浪,应声分裂。   古玉持剑屹立浪峰,高大的身躯,宛若一根架海之梁、定海神珍。滚滚金浪,自他左右两边,汹涌而过,却丝毫冲击不动他的分毫。位于他身后的张烈三人,亦因他分开了金浪,未曾受到丝毫冲击。   片刻之后,大成境界索命梵音所化的金色巨浪终于没了后继,消失在夜色当中。   直到此时,那人魔合一的晓月禅师,方才重新现身于众人面前:   “阿弥陀佛,想不到四位施主深入此境,竟然还不悔改,果然已是魔性深重。”   此时此刻的晓月禅师,赤着上半身,下半身与巨蜈背脊融合为一体,而那巨大魔蜈也因为他的引导逐渐复苏过来,正所谓借尸还魂,这头紫极魔蚀元蜈本就是心神受创远远比肉身受创更加严重,晓月禅师的融合弥补了它最为缺失的一环。   与此同时,在这人蜈合一的妖魔背后,再次现出那尊魔佛法相,极尽混乱疯狂之能事,就像是世间大恐怖、大毁灭、大沉沦、大疯狂的凝化具现。   魔佛精神,天魔外道肉身,此时此刻晓月所散发出来的魔威之强盛,实在是通天彻地,为众人平生所仅见。   “元烈,这次恐怕是你错了,不该带晴儿、盼儿她们进来的,不如先让她们退走,咱们老哥俩也可以放手一搏。”   古玉这样向张烈进行传念,但是张思晴与张思盼也是听到了的。   然而,张烈却是一语未发,只是注视着面前的入魔晓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佛慈悲,送尔等往生极乐!”   幽暗光华一闪,那晓月与巨大如山的魔蜈躯体,同时消失不见了,高空当中剩下的就仅仅只是那身着月白色僧袍,宝相庄严的老僧,他轻轻地一挥衣袖,四面就传来轰隆隆的大海激流之声。   张烈等人猛地侧身回望过去,只见四面八方有无穷无尽无量的大海之水,轰隆隆地逆卷而来,当年无数妖族妖修共同催发法力,激荡起来的恐怖海啸,今日在晓月一个术法间就完成了。   “原来刚刚的索命梵音,是用在这的。这个法术看似被我破除了,实际上根本没被破掉。”   飞悬在高空夜色中的古玉真尊在那些海啸当中,隐隐感应到了无数的魔头。   晓月刚刚那记索命梵音,瞬间渡化这片区域的一切生灵,投入魔道,为其爪牙舍生忘死。   “天机混淆,地势混淆,简直,就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张烈观天览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但是在其一旁的张思晴、张思盼可没有他这样悠哉游哉,眼前的魔僧晓月带给二姝的心神压力实在太过巨大了,尽管自小就极为崇拜自己的父亲,但是此时此刻依然几乎被那恐怖的魔气,充斥了整个心神。   慌乱,恐惧,就会做出一些什么来,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双剑合壁幽冥潮汐!   张思晴与张思盼各自祭出自己的仙剑,运转自身法力,扩散剑气,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型海啸。   轰隆,虽然是以人力与天地相抗,但是张思晴与张思盼两女法力雄浑,已经达到元神境界了,就算是短时间内的以人抗天,也能够做得到、支撑得住。   对于这一点,无论是张烈还是古玉都没有援手,两人皆是将自身的神识目光,凝聚在面前半空中的晓月身上。   高手过招,步步为营。   因为在未弄清楚对手虚实的情况下,爆发全力用出杀招,能够一举击杀对手当然好,但若是做不到的话,就会导致自身出现破绽。而真正的高手,又有几个是好杀的?   真当人家几百几千年,都修到狗身上了不成。   “太昊剑神张元烈,好大的威名。可惜,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虚实,你张元烈,其实也不过是元婴境的修士而已,连元神修士都并不是。”   缓缓说完这番话语,入魔晓月身形一转,凭空消失,然而身后虚空当中,却似缓实疾地升起一座巨大如山岳一般的金佛法相,不,并不是一座,而是四面各有一座,其背后飞转着水火风雷,探掌击出之时,天翻地覆、压迫心灵,法力强猛。   “父亲,我们顶不住了。”   张思晴与张思盼皆是这样惊呼。   双剑合壁所形成的幽冥潮汐剑气圈,很快就在四周恐怖的压迫之下,完全瓦解。   “两位贤侄女不要怕,区区手段,看老夫来破掉你!”   骤然之间,在古玉身上升起千百丈纯阳光芒,在他的身上燃起,然后喷薄着,狂舞着,肆意着,如同太阳出世,浩荡澎湃!   瞬间,他整个人就是一变,化作一团至极光芒,然后化作一座三丈高的凶猛法相,周身之上纯阳之力无穷扩散,但看过去面容还是和古玉真尊一模一样!   有此法相,掌控天地,虽然看上去与四面四座巨大金佛相比,体型上还是逊色许多,但实际上这真阳之力的威力,恐怕反而还要超出。   真阳之力,至高之力,阳之极限,力之终极!   尽管四面金佛一挥佛掌,挥出水火风雷四道强大的法力光柱,配合巨大海啸的冲击,威力无穷。   但是古玉一掌之间,扩散着真阳光气,形成结界,一招同时抵住海啸、水火风雷四道光柱,强绝当世。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出手了。   他的周身出现一具虚幻的凝紫色战甲,整个人骤然一瞬冲天而起,冲入到那浩荡天云当中。   这片区域范围内的天机,已然被魔染混淆了,玄黄大世界的天劫降临,甚至都会被晓月所引导利用,形成无数赤红雷霆穿梭纠缠,恍若活蛇。   此时此刻这些赤红色的雷霆,被张烈周身的凝紫色重型战甲不断的牵引吸引吞噬,光芒大盛,这并不是张烈本身的道法术诀,而是得自于问天妖圣的族中珍宝:雷劫甲。   此七阶元神法宝,不仅仅对于雷霆有着极强极可怕的抗性,并且甚至可以化雷劫之力为己用,当年问天妖圣就曾经凭借此宝异能,给张烈造成不小的麻烦。   在问天妖圣被收入唤妖幡之后,元神法宝雷劫甲自然也落入了张烈的手中,本来想要洗炼这种等级的法宝是非常艰难的,但是张烈所掌握的唤妖幡天妖之力中,偏偏就有着问天妖圣自身的法力,这就让洗炼与控制,变化简单许多了。   “唤妖幡下,万妖俯首!”   唤妖幡的本质神禁,其实就是隔垣道书所记载三宝中的聚仙旗,以其中本质稍加变化,还可修炼出鬼灵幡,三角天魔旗等同类法宝,但是这其中需要一位极具天赋的炼器师,做出“稍加变化”的创举。   知易而行难,至少如果没有阴少卿的话,只凭张烈自己一人很难炼制出这杆唤妖幡,而阴少卿为了炼制此幡险些丧命、道途尽毁,现在还需要张烈频繁以真阳法力温养内腑,保存寿数,对于一名元神修士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付出了如此代价,此幡的玄妙与威力自然也是大得不可想象。   凭借着雷劫甲的特性,张烈以九息服气法门转化了漫天雷霆之力,既提前避免了晓月以这些魔雷做法,更是短时间内使自己体内的法力激增。   若非他道业精深、法体坚固,根本就无法运转驾驭这庞大的法力。   此时此刻,却是一幡挥出,万妖纵横。   轰。   虚空当中,顿时就出现了一头头巨大的妖圣原形幻影:   上古神物鲲鹏的混血后裔山岳鹏鳐,异种妖兽四翼血镰,天鹏纵横问天妖圣,九头蛇皇暗灭妖圣,以及水猿长右,幻妖狐姬。   此时此刻这六大妖圣的眼中尽皆是纯白一片,明显是被张烈的道法操控了心智,尽皆是疯狂激发妖力,全力出手轰杀。   山岳鹏鳐俯冲而下,六爪,双翅,力裂山岳,分海定波。   四翼血镰,疯狂挥舞双足刀刃,背后那四翅齐飞,风刀飞镰乱斩。   “唳!”   伴随着凄厉的鹰鸣,问天妖圣周身包裹着青光,化为一只金翼大鹏,俯冲扑杀而下,快若光电。   九头蛇皇暗灭妖圣现出庞大如山的妖躯,疯狂撕咬向那些金佛。   水猿长右尖利的嘶叫一声,唤出道道巨大水龙席卷,冲击向金佛。   巨大雪白妖狐,踏在海浪之上,口喷苍白灵火光虹,落到那些金佛的身躯上。   在这完全可以全力出手的六大妖圣面前,晓月所化的四座金佛,瞬间崩溃,表面的金色碎裂,显露出其中无尽污秽扭曲本质。   这本来是张烈想为乾坤魔祖准备的杀招,就算乾坤魔祖再强,六名毫不畏死的妖圣,也绝对足够阻他一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四座金佛,骤然之间消失不见,但是在场四人心中的危机之感,却丝毫都没有淡化,反而越发的强烈起来。   轰。   自上空的天云当中,骤然钻出一条紫红之色,身躯上覆盖着诡异花纹的苍龙般蜈蚣。   张烈没有料到其所出手的方位,也没有料到其凶猛凌厉与悍勇。   被偷袭一个正着,身上所覆盖着的幽紫色重甲光芒,顿时崩散,紧接着右手剧烈痛楚,为了保护自己的右手,张烈不得不松开执掌唤妖幡的手掌,双方刹那错身而过。   “当真是好厉害的法宝,竟然能同时驾驭六大妖圣之力,简直不可思议,你竟然没有把它融炼为本命法宝?否则的话,也没这么容易被我夺下来。”   再一次化为僧人形态的晓月,单手紧握着那杆不断震动的唤妖幡,注入法力,然后五指张开,任由这长幡落入到了下方的海浪当中,瞬间切断了与张烈的一切神识法力联系。   他无法在短时间内炼化操控唤妖幡,那就暂时封印起来,至少让张烈,同样无法使用。   虽然及时撤手,但是张烈的右手臂还是涌出鲜血,迅速变得紫色胀红,这天魔外道紫极魔蚀元蜈的毒力,当真异常强悍。   不过张烈修炼过五毒邪元法,又练成了血罡之力、完美控制肉身,默运玄功之下,很快就将这紫极魔元暂时压制下去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影响战力,甚至于日后慢慢炼化,会大有好处。   当然,这个前提是斩杀了眼前这名邪魔,才能谈到。   “喝啊!”   最先出手之人,并不是张烈。   而是相对下方的古玉真尊,他挥舞纯阳金剑一剑斩出,金色剑光,洞穿虚空,霸道绝世。   张烈左手并诀形成剑指,锵锵,接连两声剑鸣之声,青蝶与分光双剑绕体飞出。   下一刻,张烈身剑合一,融入青色剑光,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剑光变化,精妙绝伦,完美封住了古玉纯阳霸剑,剑力不及之处。   轰,轰,轰,轰!   一道又一道凶猛撞击,一次次拼死力搏,双方的力量在无尽的提升!   虽然他们在九天之上,高空万丈,但是下方的张思晴、张思盼两姐妹,却仿佛是那九天之下的凡人,惊恐的看着天空,天神般的战斗,只见那天空,不住的轰鸣雷暴,蔓延万里,好像马上就要天塌了一样!   张思晴、张思盼两姐妹一身修行,几乎完全在神道之上,法力神通得来的容易,自然就有一些小视天下英雄。   但其实她们想不到,许多低阶的修士不如她们,不是真的不如她们,只是没有她们的际遇机缘而已。   经过今日之后,二姝方才明白,在真正的元神强者眼中,自己姐妹两人的法力神通,不过是一个笑话,若是有意的话,挥剑便可以杀之。   温和的父亲,那位平日里看上去和蔼的古玉叔叔,其实,是这样强大,这样可怕的人。   想要变强的种子,自然而然在张思晴、张思盼的心中种下了,萌发。   两名女仙互视一眼,然后抑制心中的恐惧,各自御剑,冲杀向四面八方海啸当中的魔头——至少,不能让这些魔头,去影响上面的战斗。   她们毕竟是张烈的女儿,体内流淌着绝世剑修的血脉,杀心一起,剑气精粹暴涨。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的战斗,也越来越趋于白热化了。   斗到此时,晓月已经尽展手段。   他分别具有三种形态,一是身为晓月僧人的人形形态,二是金佛法相形态,三是巨蜈原型形态。   每一个形态,都比前一个形态更加强大。最为恶心的是,这三种形态互为切换之间,另外两种形态都处于休养恢复的状态。   就像刚刚已经被张烈以唤妖幡击破的水火风雷四大金佛,在晓月切换过僧人、巨蜈原型后,现在再一次出现,除了表面有一些裂纹以外,已经基本恢复。   也就是说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将晓月的这种变化击溃,至少在元神这个境界,他就是不死不败的至邪魔灵。   古玉真尊的元神法力真阳之力,威力巨大,但是对于元神修士来说,他修炼出真阳之力的时间毕竟还短,积累有些不足,就算真阳之力再精粹,再经得起使用,渐渐的也就有些不足了,不得已的,古玉不得不走过去的老路,以霸道法门催运纯阳法力,弥补杀伤不足,但是这样杀伤够了,法力质性就降下来了。   张烈驾驭双剑,配合天缕剑衣,妙着无尽,但是就像是晓月所说的一样,他已经看破张烈最大的问题,那一身元婴顶峰境的修为,再精妙的剑诀,当最基础的剑快剑狠都有些不足时,也都变成是杀力不够的空架子了。   “太昊剑神张烈,纯阳真尊古玉,今日,你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九天之上,那白衣魔僧双掌虚按,压得张烈与古玉两人御剑而疾退,不如此无法消解其法力锋芒。   但就算是这样消解,张烈与古玉两人在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之后,也是各自都有一些吃不住,嘴角之处隐隐溢血。   砰砰砰。   三人齐齐从高空落到了一处荒岛礁石之上,脚下接触的大地发生轰然爆炸,仿佛是火山爆发一般,但这其实是张烈与古玉转移宣泄在这里法力真气,几乎将这座不小的岛屿撕裂粉碎。   “元烈,一会我纠缠住他,你带着晴儿与盼儿快快遁走吧,此獠魔功深湛不可思议,就算是比不得离尘子、乾坤魔祖这些不世人物,恐怕也相差不远了。”   “我的御剑速度没有你快,道法积累没有你强,你逃出去了,日后还有为我报仇的那一天。”   随着战局变得越来越是不利,晓月虽然有一定消耗与损伤,但是自家兄弟二人的神识法力消耗与损伤,绝对比对方只高不低,终于,古玉战心崩溃,向张烈这样传念言道,已然是萌生死志,让张烈逃出去后,照拂一下自己古家遗脉子弟。   “大哥,你信不信我?”   “你若是信我的话,我们就继续与他耗下去,我还有最后一招未曾施展过,应该是把握不小。”   感应到张烈这样的传念,古玉真尊的心神为之一振。   能活的话谁也不想死,古玉刚刚的提议,仅只是两权齐害取其轻中的一者,总好过两人一起死在这里。   “好,那我们兄弟,就与这魔佛,死斗到底!”   一念既毕,古玉真尊顿时鼓起余勇,那柄纯阳金剑,再一次被其御使的剑光纵横,恍若是金乌舞空。   生死,本就是开启道法宝藏的钥匙。   只不过修仙者贵生,除了剑修以外正经的修仙者没有谁会经常接近死亡,因为总有失手的时候。   此时此刻古玉真尊放下一切,御使纯阳仙剑猛攻向魔僧晓月,剑势雄浑,罡气四溢,热风扑面。   战到此时,虽然占据上风但同样也感到颇为疲惫的晓月,被古玉陡然提升的剑势,攻杀得有些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接连变化金佛、魔蜈,本尊三重变化,却也只能勉强挡下,短时间中,竟难以反击。   在酣畅淋漓的连续攻出四十九剑之后,古玉只感觉体内法力,自身剑诀俱是已然攀到了自身从未有过的高峰,心中豪情顿生,使出了古家“纯阳剑诀”中的杀招“金乌普照”!   这是正经纯阳玉册道法中所并不具备的一招,而是古玉自己参悟融合了大日金经道法,两相结合,所阐述出来的一式杀剑。   纯阳金剑之上炎阳大作,赤红映目,在古玉的驾驭激发之下,无数剑罡四面迸发,恰似道道日芒,杀伤力惊人的同时掩盖住了“金乌”,掩盖住了飞剑本身真正的走向。   面对古玉完美超出自身昔日巅峰水平的一式剑诀,就算是晓月应付起来,也已经感到吃力。   战至此时,他金佛法相之身反复破碎,魔蜈之身也因为几次的重伤,而出现了隐隐的反噬现象。   玄玉海元神修士也并不是那么好消化的,徐道子,天哭上人,赤心子,左忠至,元尘师太等人,此刻被封在紫极魔蚀元蜈的体内,但若是魔蜈之身受创太重,他们说不得就会造反。   因此,面对古玉这一剑,晓月也不敢再以三魔幻身分摊伤害了,持诀于身前,其中有红黑色逆向的万字符佛印正在缓缓的转动,印在那纯阳金剑的锋芒之上。   锵。   在纯阳飞剑刺入胸膛的最后一刻,晓月终于还是把握住了这一剑的气机变化,持诀印击在飞剑锋芒之上。   下一刻,两人皆是在法力反冲之下,跌退百里。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古玉眼中希望之意闪过,晓月注意到了这一点,而后猛然发现,一只翩翩起舞的青蝶,不知何时已经落于自己身侧,脱离人剑合一的状态,张烈化为一抹血影,来到晓月近处,出指。   血罡,这是玄黄世界体修修士视之为最高成就的元神法力之一。   得之可以完美控制肉身,极大提升法力控制,张烈以这种能力一瞬间隔离了自身与天地的联系,在晓月这种等级修士的感知当中,他就像一瞬间隐身、无影无踪一样。   但到近身之后,张烈所施展的法力却并不是血罡之力,而是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干扰、压制、崩塌破一切法。   方寸之间,近身搏杀,就在此时,张烈那蕴含无穷生灭变化的五记剑指,已经发出!   第一指为土,第二指为金,第三指为水,第四指为木,第五指为火!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最后一指的炽烈火劲,仿佛点燃了一切,先前四指布下的指力潜劲,一并爆发!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   在这股五行剑指剑气风暴力量的冲击之下,晓月的身躯向后跌退,这一刻他已经根本控制不住三魔幻身的不断变化了,整个人在晓月、金佛、魔蜈三种形态间不断疯狂的切换,分摊伤害,因为若不如此的话,他担心自己现在就会死去。   但是魔修的桀骜凶横,让他在自身中指的最后一刻,也反向一掌按在张烈的身上,至少逼迫他无法追击。   紫极魔元的侵蚀之力,也的确是让张烈因此受创不轻,并且引发了体内本来镇压的紫极魔元,一时站在那里,运功化解。   终于,在晓月疯狂的运转魔功之下,他的形态再一次缓缓稳定下来,抬头注视向古玉,而后又注视向张烈,紧接晓月疯狂的大笑起来:   “看来,终究还是老衲笑到了最后,我们三人比拼恢复,你们两个,又怎么可能是老衲的对手?”   “魔染天地,魔道大昌,看来我的劫数,是渡过去了。”   “呼呼……”   古玉看着一旁那同样也已经接近神识法力枯竭的张烈,不由得心生绝望。他心中清楚的知道,眼前魔僧晓月的说法是正确的,法力境界更高者,神识法力恢复的速度,当然是要高过于境界较低者的。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烈在总结过自己在刚刚那一战中的得失错算后,也同样抬起头来,冷笑言道:   “也耗得差不多了,我真的不信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挡得住我这一剑。”   魔僧晓月有些诧异的看着张烈,怀疑他是不是疯了,古玉也是傻傻的看着张烈,在这两道目光关注之下,张烈的身形缓缓飞起,在他身上,有一道,幽冥,一道浩瀚,一道玄妙……   三道伟大的气息,出现!   晓月的确是看出了张烈最大的弱点与破绽,那就是法力境界不足,但是他并不知道,古玉也并不知道,张烈同时还是幽冥、瀚海两界的神主,这个秘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几个人知道。   两界神主之位,再加上玄黄大世界的天道元婴天道杀心,张烈可以同时驾驭三界之力,从来到这天机混淆的区域空间,张烈就已经感应到了,自己可以借助这三界之力,斩杀出一剑。   但是,战斗是剑修者最大的修炼资粮,所以张烈这一剑迟迟没有发出,直到古玉与自身全部的神识法力,都几乎已经穷尽了,他们几乎直接联手杀了晓月,但是现在晓月也已经是山穷水尽。   魔染天地碰上了神主,这情况类似于小偷摸到巡捕家里去了。   “弟子张元烈,遇天魔外道魔染天地,在此人族危难之际,有请诸天神圣,幽冥、瀚海、玄黄三界三道庇护人族,赐我法剑!”   天穹洞开,在幽冥、浩瀚、玄妙三道气息环绕之下,虚空之中,有无尽仙花落下,九天之上,无尽仙音响起,张烈脚下,灵光万道,天地之中,万法俱灭!   自那旋转的云气当中,洞天的天穹内,有一柄虚幻无比、古朴无比的长剑缓缓降下,落入张烈手中。   此为此界天心意志,玄黄杀剑。   张烈执握此剑,注视向晓月,斜斜一挥,在那辉煌无尽的剑芒当中,晓月的身躯不断的变化切换,但终究还是于事无补,于那一片厉芒当中,极尽迅速的化为飞灰。   “三界神主?!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啊!!”   执玄黄杀剑,斩劫破魔,无尽功德,于斯降下。笼罩在张烈、古玉,张思晴、张思盼乃至于附近区域所有出现的玄玉海修士身上。 第五百六十章:双修为道,晋升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元神境   修仙者求长生寻大道,不但要顾着自己内功修行,亦要做些外道功德,方能在日后飞升天宇之时得到上天宠眷,减去许多魔劫。   而斩杀这域外天魔下界,魔染天地,可不是寻常的外道功德,就算不是最为顶级的天眷也相差不多了,一道道功德光辉照落在方圆千里内所有修仙者的身上,只要是出了力的修士哪怕本身修为浅薄,也能或多或少的分润到一些好处。   张思晴与张思盼两姐妹处于中心处的位置,被那功德圣辉落下笼罩其中,只觉得自己体内气脉流转,体内神识暴涨三成,体内法力暴涨五层,境界虽然依然还是原来的那个境界,但是道基却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道基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感觉并非只是爆发式的增长,而是后劲绵长的提纯转化,获益无穷。   这二姝之所以可以获得这天大的好处,一方面是因为这天眷实在磅礴浩荡,另一方面是二姝的修道根基实在是较差的,因为底子差,反而带来明显提升。   古玉真尊同样也在这淡金色的圣辉当中,只是他修道根基扎实,天眷圣辉只能对其道基查漏补缺,固强补弱,产生不出本质性的改易,但是即便如此,古玉真尊也是觉得自己一身真阳之力,翻倍增长,并且精纯无比,只是这一次,便至少抵得上自己百年苦修之功。   “天眷功德,功德成道!据说远古时代天道未全时,有先贤大能补全天道,以功德证道成仙,想不到我古玉今日也可有这样的际遇机缘。”   这样想着,古玉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高空中张烈的身上,这个家伙身上的圣辉,已然凝实到暗金色了,得到的种种益处,绝对比自己只高不低。   而此时张烈的感受,也的确是如此。   功德成道从来都是修士修仙的光明正道,以天眷功德增长法力,法力上也精纯无比,绝对不是邪功恶法掠夺法力,那般驳杂污秽可比。   在极短的时间内,张烈就通过内视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骨肉筋膜整体又强了半成左右,元婴真息略增两分,阴神神识更加凝聚,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突破元婴九层境界,证就元神。   但是张烈很快便从这种沉迷当中回过神来,以九息服气道法压制、压制、再进行压制。   将自身体内近乎无限滋长的法力,融入阴神当中,融入肉身骨肉筋膜当中,使成长增无可增依然增,长无可长仍旧长。   太昊金章记载着三种证道法门,功德证道,心性证道,以力证道,功德证道不是不行,但是斩杀一头域外天魔,以此证道,在张烈看来是不行的,所以他压制再压制,忍耐再忍耐,奠厚道基,以至无以复加之境。   原本,随着张烈身上法力气息的不断增长,天穹之上已经出现劫煞了,在天眷犹在身上时渡劫,对于张烈来说一定是易如反掌势如破竹,但是随着张烈以九息服气道法强行压制,天穹之上的劫煞也因此渐渐散去。   “呼。”   张烈轻轻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距离晋升元神已经仅仅只差半步的距离,而这半步至关重要,一步行差走错,未来十步难追。   “境界是境界,战力是战力,完美晋升元神境界,所凝炼出的元神神通也更加强大,若是自身没有足够领悟的话,就是完全将命运交给天数了。这苍天排斥域外天魔,却也未必爱我。”   张烈一挥衣袖,有一册竹简魔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域外魔经,记载着域外三千神魔之道的魔道经典。   域外三千神魔不过是当年被盘古诛杀的一群死剩种,若不是诸圣内斗陷入永恒长眠,它们甚至并不会是圣人的对手,甚至若不是天庭堕落,它们也未必能打得进来。   但就算是如此,域外三千神魔之道依然是道法绝学,张烈绝不会有所轻视。   接下来便是阅读手中的两卷域外魔经,增厚道基,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修行。   在这个时候,徐道子,天哭上人,赤心子,左忠至,元尘师太等一众玄玉海元神修士,均是上前,向太昊剑神张烈进行见礼。   这一役若不是张烈的话,恐怕所有人都要死于非命了,尤其是魔染天地,整个玄玉海芸芸众生,恐怕都会陷入到灭亡当中。   “神君恩德无量,青玄山庄从此以后当以神君马首是瞻。”   “赤焰洞左家亦是如此。”   “飞魂岛一脉亦是如此。”   “理当如此。”   天地间之事,莫过于生死二字。   此时此刻一众玄玉海元神修士,都处于劫后还生的狂喜当中,当真是有什么便许诺什么,张烈对此也并不在意,与各位道友同道相称,结交关系。   就算是张烈现在也已经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他有女儿有弟子,以后这些亲眷出门游历时,朋友长辈满天下,总要好过仇家满天下。   “思晴、思盼,过来,见过各位叔叔,师太。”   张思晴与张思盼闻言,飞了过来,向在场各位前辈行礼。   而这些玄玉海修士见张烈的两个女儿,居然也都是修为几乎不弱于自己的元神境界,顿时更加感到这位张神君的深不可测,纷纷拿出各自珍贵灵物,做见面之礼,也是酬谢救命之恩。   ……   半月之后,金灵峰不夜城,悬空灵峰之上,灵气汇聚,风云涌动。   有道道凝实紫气,冲天而起,如此异象,已然持续十数日之久了。   下方灵脉洞府当中,张烈盘坐法台之上,正在炼化着紫极魔元毒力,半月之前,他若是跟随天道意志,晋升元神境界了,这些许的紫极魔元挥手可破,然而张烈并没有选择晋升,这紫极魔元对于元婴境的他来说,便是缠绵难去附骨追魂。   但是如果完全无法化解的话,当初张烈也就不会选择不晋升了,根基终究没有性命重要,之所以会那么选,终究是张烈有着充分把握。   “呼。起!”   伴随着法台之上,张烈的盘膝而坐与运功。   其身上似乎有一金一紫两道电流蔓延涌过,紧接着,一团金焰一团紫焰,在其双掌平托之下,缓缓的飞浮起来了:   真阳之力,紫极魔元。   目前,张烈所掌握的元神法力有着五种:   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紫气星河霸道法力,先天本源血罡之力,阳之极限真阳之力,以及天妖屠神天妖之力。   “以正常的道法法力,根本就不可能炼化掉紫极魔元,质量上差得太多了,量上再大也只是为其增添法力而已,只能选择以元神法力炼化。”   在张烈之前,那些玄玉海元神修士同样也被紫极魔元所侵蚀,但是在斩杀晓月之后,天眷降下,已经化解掉了他们身上魔元,但是天眷也因此消耗大半。   落在张烈这里,紫极魔元已经被其所压制,所以也就没有炼化,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能够自行炼化域外天魔的本命魔元,对于自身的修行有着巨大的益处。   随着张烈的意志与手中的法诀变化,金色的真阳之力与燃烧的紫极魔元,两道力量开始碰触融合,相互地炼化。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时间过去了。   张烈依然盘膝坐在那法台之上,但是那两团光焰,却已经渐渐的融合为一,化为一团燃烧盛放紫焰——元神法力,紫阳之力。   可吞噬,炼化,消弥世间一切法力,但是张烈暂时失去了真阳之力生生不息,生机无限,无穷无尽的法力性质。除非未来有一日,他的道法大进,对于真阳之道的领悟更进一步,可以再次修炼出真阳之力,或者完美掌握紫阳之力,也可以将其中的真阳法力解离出来。   这五年以来,除了修炼法力以外,张烈还诵读域外魔经、钻研域外魔法,否则的话,对于紫极魔元的炼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完成了。   潜修五年之后,张烈破关而出。   道法修为亦复大进,对于自身踏出那半步的法门,心中也已经有了一定计算。   瑞气千条,灵光冲霄。   众多的弟子俱是前来拜见,而张烈在这些人当中,看到了一名有些眼生的女弟子,只见其满脸焦急之色,张烈转念之间就想起她是谁了,阴少卿真尊的弟子,曾经见过一面。   “好了,为师这次闭关颇为顺遂,一切安好,你们退下去吧。”   “谨遵师命。”   一众弟子退下,而那名阴少卿女弟子却是快步走了上来,直接就在张烈的面前拜倒了下去。   “神君,神君,求您救救我师尊吧,师尊她就快要不行了。”   那名女修一边哀求一边哭诉,修仙界师徒之间,可能彼此陪伴千年岁月,感情上可能要比血亲都深厚得多,尤其是那些贴心的弟子,先天资质上可能差了一些,因此在道途上需要师尊更多的扶持,所以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个弟子将来也会更贴心。   “怎么可能,少卿那里不是有古大哥照看着?”   阴少卿为了炼制唤妖幡,被天劫损伤了本源,这些年来一身法力不进反退,并且还需要频繁以真阳法力温养内腑,保存寿数,好在玄玉海这里有两名修炼有真阳之力的元神修士,同时这两人都与阴少卿女仙为莫逆之交。   张烈在闭关之前,就嘱咐过古玉大哥了,阴少卿的状况。   “师尊这些年道途已毁,心中已然萌生死志,因此每次古师伯前来的时候,师尊都以丹药激发气血,表现得若无其事让古师伯放心,同时又严令我不许告诉古师伯。”   “神君,神君,这些年来师尊气血已枯,命若悬丝了。”   说完这句话,这名女修就已经再也说不下去,跪在那里,泣不成声。   “好孩子,也不要如此心焦,此事我既然已经知晓,就不会再让少卿这样乱来下去。”   “她的内伤,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个结,若不治好她的内伤,我的道业亦要受一分伤损。”   说罢,张烈伸出手,一拍膝下女修宫翠微的肩膀,一道青色剑光顿时就卷起了两人,以一种如电如虹般的疾速,飞遁向阴少卿所居的灵脉洞府。   而在这个时候,阴少卿所居的灵脉洞府已经被完全封闭了。   那一身黑灰衣袍的女修,面容惨白的仰躺在山洞当中的蛛丝吊床上,懒洋洋在那里,再没有一丝的生机与活力。   道途断绝,这对于许多修士来说,与死亡无异,甚至比死都更可怕,几百几千年追求的东西,永远都失去了,许多修士承受不了这种空虚,甚至可能会主动寻死,虽未必是自杀,但是也近似。   比如去闯绝地,比如强行闭关突破,诸如此类。   阴少卿的状态也是类似的,躺在那里,放下一切,只想安静的等死。   但是这静寂不知过去多久,有一只青色的蝴蝶,突然间飞入到了洞府当中。   阴少卿并没有侧头,却也感知到那只青蝶。   长长叹出一口气,而后勉强翻身而起:   “就知道这里的禁制根本挡不住你,你是怎么修炼的,七阶阵法师世所罕有了,更何况你还有那么一身高明的修为?”   “知道挡不住就不要挡,你,我,古玉大哥,也堪称是生死之交了,现在你抛下我们两个,就打算这样关死自己?古玉大哥知道了,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那道青色剑蝶,转瞬之间就幻化为人形,正是张烈。   阴少卿闻言微微低头,而后摇头惨笑道:   “大哥知道我的事情后,只会是一时难过,但我相信以大哥的心性是可以化解的,但我若是一直拖累你与大哥,恐怕才真的会毁了你们的道途。”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来到阴少卿的近前,他骤然一掌攻出,杀机凛然。   阴少卿吃了一惊,本能地就扬掌回击。   她虽然是个炼器修士,但是元神修士神宰于气,五行始簇,肉身也没有谁是太弱的,体修方寸之间夺人性命的法门,看了千年多少也会上一些,可作应变。   然而双方双掌交击,阴少卿却发现那股直迫自己心灵的杀机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方那边,源源不绝灌输来的雄浑法力。   渐渐的,阴少卿苦笑一下后认命的地闭上了双眼,在这两人的身上,有红,黄,青,白,黑五色光华,变幻转化,阴少卿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数日之后,两人之间的手掌松开。   阴少卿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张大哥,我心已死,你又何必再为了救我而消耗这么多的法力?”   “死什么死,越是艰难之时,就越是你修行之始,你就是先天资质太高了,以至于一路修行顺风顺水,经历的事情太少,动辄就要生要死的。我已经想到化解你体内内伤的法门,可以重续你的道途,甚至让你的前途变得更加广大。”   一听到这话,阴少卿原本灰蒙蒙的眼光,骤然就明亮了起来:“张大哥,您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只是,只是这个法门,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烈还是略有一些犹豫:“少卿,你是知道的,我平生所擅的道法当中,有丹道、炼气术、剑术、炼剑术、阵法之道以及双修之道……而要补充你先天元气的损失,我其实也只有一种办法。”   阴少卿闻言微微一愣,紧接着玉容飞红起来,半晌,方才喃喃语道:   “全凭张大哥安排。”   此为治病救人之事,一旦决定,张烈也并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你现在五内俱虚,元气不固,这样的状态,是无法双修的,反倒适合被人采补,近段时间你多服丹药,多凝元气,我还要再搜寻元阴充沛的大药,才可补足你先天缺失的元气。”   “此事,便定在连湖,两个月后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准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嘱咐说完,张烈整个人就化作一道遁光,逆飞离去了。只留下阴少卿在洞府当中,走来走去,脸色兴奋而红胀。   人体为炉,元气为药,以先天性灵为火,以“火”煅烧,取其菁华而已。   得先天之气,补后天之元。   此术通玄入化,则是几近无所不能。   ……   两个月后,阴少卿驾着云气,按照张烈所给予的符咒,来到了玄玉海盛景,月耀连湖。   这里湖水碧玉如潮,清波微荡,好像宝石一样让人喜爱。水质清澈,可见湖底白沙,金鳞游鱼,绝对是当世一等一的好地方。   阴少卿带着一些醇酒,美食。   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疗伤,此间事了后,自己也应该会成为张大哥的妻妾,但是阴少卿还是想要有一些趣味,总不能上来就……   然而就在阴少卿心中急跳,等候的时候。   身后突然有剑气飞至,阴少卿回头一看,却见是女剑仙宫紫媛,只是她的脸色与自己一样苍白,显然也是内伤沉重,只是眼神当中,剑意凌厉,竟然似比她全盛状态时,还要更加可怕几分。   “别误会,是我主动前来的。坤元山剑魔道争迫在眉睫,我虽然一生许剑,但这种时候为求精进,也不惜此身,但我不会像你一样,从此之后为人妾室的。”   “啊,哈哈哈哈哈,宫女仙说得是,妾身只为再续道途,也并无与女仙进行比较的意思。”   阴少卿早就知道,张大哥说过要寻一大药过来,弥补自身先天之气的缺损,现在看来,似乎这宫紫媛就是大药,想想也是,整个玄玉海又有几位元神境界的女仙?   尤其宫紫媛为求突破,已然心意入魔,也只有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了。   可是这一次,却是阴少卿想错了。   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自那月耀连湖的美景当中,就有一名女修恍若水中之灵一般,缓缓自水中走出,她身穿一洁白战袍,满头紫色长发随风飞舞,足足三尺之长,披散风中。   远山般的柳叶眉,一双美眸顾盼生辉,挺秀的剑鼻,滴水樱桃般的两瓣樱唇,不施脂粉的脸颊甚是美艳,晶莹剔透胜雪般的雪色肌肤奇美,身材修长。   昔日玄玉海的四大妖圣之一,白夜夫人妙音尊者,她手中拿着一支折扇轻轻摆动,目光贪婪地注视向岸上的两名人族元神女仙。   她,方才是张烈为阴少卿、宫紫媛所准备的大药。   阴少卿五内皆空,宫紫媛身中魔僧晓月一记逆佛魔掌,被宫姥姥种入其体内的神识皆溃,现在这两人皆是五劳七伤、勉强支撑着形神不散而已,反观白夜夫人采补多年元阴无比充沛。   元气,神识,鼎炉,三者皆备了,张烈也可以在治疗阴少卿与宫紫媛内伤的过程中,更进一步,体悟道法。   月耀连湖,补阙阴阳,万物滋长,当三姝齐聚之后,那道人恍若一轮紫日一般,降临而来。   他身上扩散着氤氲的紫气,甚至连眼底深处,都现出幽幽的紫意来,魔性深重。   在接下来的日子,他与她们喝酒、抚琴,醉了,倦了,便在一起开始狂欢。   阴少卿是为了再续道途,宫紫媛是为了救自己师尊,不顾一切,寻求突破,白夜夫人更妙,一方面是自己划割给她一大片适合白蛇一族休养生息的灵脉作为蛇岛,另一方面是她自身也早就在垂涎阴少卿、宫紫媛两位人族女仙的美色。   月色朦胧,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道人施尽手段,以自身为元气中枢,粉碎她们的一切,将之卷入混乱的洪流当中。   “留情而不恋情,缘来而欢,缘去而忘,当万法如水流淌而过的时候,心底剩下的只是对于道的虔诚。”   月耀连湖三月,此生不负。   阴少卿是第一个离去的,在那性灵之火的重新烧锻之下,她一身内伤尽去,道途恢复,甚至更见法力精进。   只是她是四人当中最弱的那个,不得不离开,否则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被主宰心智,永远沉沦了。   第二个离去的是宫紫媛,她消化了宫姥姥的神识力量,并且得到了张烈的心剑之道,找到突破的方向,而后,便是决绝而去。   “你我之事,此生再无第二次!”   最后一个,则是那恋栈不舍的白夜夫人,她曾发下誓愿,一定要和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女修共参极乐,这次交易虽然多出一个男人,但是张烈也的确让她感受到了此生都未有过的快乐。   只是四人当中,她是那燃烧的薪柴,作为原料的大药,三个月后,妙音也不得不离去了,否则自身元气损伤,玄玉海可再凑不齐像这样阵容的修士了。   万法皆过之后。   张烈同样步行离开,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其中的道理,最后双手合实,轻声叹道:   “留情而不恋情,缘来而欢,缘去而忘……”   当张烈抬起头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看到的是破开的天云,皓月当空,银色的月辉笼罩而下。   突然,遥远的天际,似乎有一阵凄冷透骨的寒风呼啸而起,乌云似怒海狂涛,又似万马奔腾,云涛起伏中,转眼间已经密布天际。   如墨阴沉的乌云挟着万钧气势,层层叠叠在天上滚荡不休,此即是为:元神混沌劫。   修士晋升渡劫,从来都是先晋升而后有劫数。   张烈当然也是如此的,在他的身上飞出五道光华:五色彩光,紫气星芒,血气真罡,青天妖气以及紫阳之气。   在这一刻,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突然间扩散开一片无色的光芒,将这五道元神法力全部笼罩,全部收纳,此即为:   元神神通,混沌无极。   在道家学说体系中,混沌又叫无极,即天地未分前之无序状态,也是宇宙最自然之状态。   所以这一神通可以覆盖一切,归纳一切。   混沌,无始无终,无光无暗,无近无远,破灭一切,摧毁一切。   一道巨大的雷柱,骤然之间轰落而下。   轰,轰,轰!   那天劫雷贯穿苍穹的雷音,响彻四方,震颤天地!   下方大海在此浩劫之中,形成无尽海啸,席卷四方。   元神神通,混沌无极,无比的厉害,超级的强大,因为它可以将张烈所有的元神法力汇总归纳,最后结合出一种最为契合、适合他使用的更上一级法力。   换而言之,新得到的力量,在张烈的手中,即便比之上界修士所修炼的力量,也丝毫不会逊色。   但是这种汇总,归纳,最后产生,是需要时间,以及巨大的领悟的,可是张烈的元神混沌劫降临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是已经成型的混沌之力,强大无比,正常来说,是现在的张烈绝对不可能挡得住的。   融合道魔,遭逢天谴。   这,似乎也是之前,玄黄世界天道意志对于张烈拒绝自己好意的,一种惩罚。   如果张烈在魔云岛一役后就直接晋升元神境界了,所修炼凝成的元神神通就算没有现在这样强,但晋升元神本身却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那样的话,我不是从此都成为了你的仆从?天道,是处于大道之下的。”   轰隆隆。   那道人张烈的低语,似乎是触怒了苍天。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在这一刻,张烈已经被认定为苍天逆子,就算是他使用天道杀心的力量,也根本无法干扰元神劫的十倍增强,必要将之轰杀。   在那恍若天柱般的雷光之下,张烈先是祭出雷劫甲,光芒骤亮,紧接着其身形瞬间被吞没了。   雷电余波所到之处,四周万里海域,生灵全灭!   似乎是也没有想到,张烈会这么容易就死亡了。   那漫天的劫煞,似乎都微微的一滞。   但是在下一刻,漫天虚空当中,有五色光转,却是张烈以混沌无极法力,转化为大五行造化生灭法力,施展出五行大遁,于雷劫甲遮挡的一瞬刹那,避过了天心感知。   但是这种欺骗,也仅仅只有一瞬而已,五色光转,重新凝聚成张烈,不,是一片滔天紫焰。   混沌之力,一切混沌,无定无向,无光无暗,这里没有任何的属性,没有任何的存在,是最初始的状态,也因此可以从中诞生出属于自己的至高法力。   但这需要过程与时间。   在这之间的时间里,混沌之力绝对无法硬抗元神混沌劫,寻常道人,基本就死在这里。   然而,张烈的道业积累足够,他在晋升之前就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混沌无极的确是一时无法诞生至高法力,但这并不影响自己将之转化升华为自己已经拥有的五种元神法力。   并且这种转化升华,还可以提升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紫气星河霸道法力,先天本源血罡之力,紫阳消融炼化之力,以及天妖屠神天妖之力的质性与威能,达到半步至高法力的效果。   所以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推动的五行大遁,才可以干扰元神混沌劫一瞬之间。   下一刻张烈现身,将自己一身混沌法力尽数转化紫阳法力,一时之间,紫火滔天,炼化消弥着方圆万里内的一切灵气,这元神混沌劫实在太猛太雄浑了,不耗一耗,张烈并没有把握完完整整的支撑下来,做到以力破力,以强破强。   紫色火焰一旦浮现,瞬间就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吸力,方圆上百里的灵机顷刻间就被融入了这一朵紫色火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漩涡一旦出现,化成了大片紫色云海,紫火爆出万丈,旋即电掣扩散开来,名副其实,煮海焚天。   但是再下一刻,原本的混沌雷劫骤然转化为混沌火劫,这混沌火劫之力破一切真息、损一切元神,正是张烈身化紫火,人功合一法门的最大克星。一时之间混沌火劫笼罩而下,几乎就将之彻底镇压焚化。 第五百六十一章:破混沌四劫,得失   无尽苍穹辽阔瀚海,在那其中有一道紫色显赫火焰,接天连地焚化一切,正是张烈以元神法力紫阳之力,炼化消耗着混沌元神劫的威能总量。   刚刚第一道混沌雷劫,直接就击爆了问天妖圣一族的至宝雷劫甲,那可是专门用于防御炼化雷劫的七阶元神法宝,可见张烈此时所历劫数的凶猛,简直是寻常修道人不敢想象的。   随着经混沌法力加持的紫阳之力炼化,第一道混沌雷劫在巨大消耗之后,虽然不甘,但终究还是被炼化消弥了。   很快,整个天宇就变为了火焰之色,无尽流星火雨落下,宛如世界末日,并且这混沌火劫火焰破一切真息、损一切元神,极为克制张烈人功合一,身化紫焰之术。   那漫天的混沌火焰皆是受到其吸引,汇聚而来,紫阳之力完全受到这种混沌火焰的克制,无法消弥,无法化解。   张烈虽然及时领悟到,可以凭借混沌无极加持转化自己已经拥有的元神法力,但是此时若是他只拥有紫阳之力的话,那么这一刻依然是死定了,或者他还有什么克制性的七阶元神法宝可以用来抗劫硬顶,一力降十会。   但是,并不需要。   天劫只要扛过,就会有好处留下,越是以自身的法力修为扛下,对于未来的益处也就越大。   在那漫天汇聚的火劫当中,无尽焚烧,渐渐有一道血色显露出来,先天本源血罡之力。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一头虚幻的太古巨人,其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擂动神鼓,血火相融。   张烈面对这第二劫,混沌火劫的法门,是以自身无尽无量之气血,与之相融。   “我修炼天罡道法呼风唤雨中的禹步法门,又融炼瀚海界万龙的骨髓精血于自身血脉当中,早已经拥有元神境的法身强度,却始终是大而不当,今日以混沌火劫炼体,就算气血受损元气大伤,对于未来道途亦是有无限的裨益。”   血罡之力本就来源于体魄气血,张烈立身于混沌火劫当中,伴随着四周火劫之力的不断汇聚,就仿佛是天生二日,一个黄袍道人立身于其中,周身血色包裹覆盖。   渐渐的,在那轮“太阳”的表面,一道人影顶天立地,其气魄无限的巨大化,先是其衣物,而后是其血肉尽数燃烧、湮灭,最后只剩下一具惨白色渗透血络的骨架依然在那里仰天咆哮,随着这混沌火劫的炼化,先天本源血罡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发生质性变化,随后金辉汇聚,张烈那一身的白骨一寸寸地染上璀璨金色。   在这一刻,天上原本存在的太阳,都已经不及混沌火劫汇聚所化作的太阳更加炽烈了,一切都在光与热中灰飞烟灭,惟有那具金色的骸骨屹立不倒,仰起头颅,嘴巴开合,似是在仰天咆哮:   “遣神召灵,驱邪迎真!”   下一刻,混沌火劫骤然四面炸散开来,无数充满灵机的金色光点汇聚过来,金色骸骨血肉重塑,内外明澈琉璃一般的肉体重生。   有一柄不知何时隐藏起来的血色飞剑,在这个时候挑着一袭黄色法袍飞来,被张烈探手接过,而后甩罩在自己的身上,瞬间贴身合度。   其实凭借天缕剑衣的威能,全力爆发的话应该也可以破这混沌火劫,而且还不会像雷劫甲一样,直接就被一击轰爆,但是那样虽然安全,但是得益却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多了。   元神混沌劫汇聚,张烈先是以昊天法目整合昊天镜威能进行观测,因为全知所以占据了先机,心中已是反复测算过的,自己有极大的把握可以凭元神法力血罡之力渡过此劫,方才会如此施为。   经过这个混沌火炼的过程,自身虽然损失许多元气气血,但是寻常劫数威能再不能伤其法身,道人站立在那里,犹如先天神祇,将禹步道法修炼到了更加高深的境界。   然而雷火散去,水劫又生。   天宇之中,浩浩荡荡的无色波纹,降落而下,宇宙万物的成住坏空似乎尽在其中。合时光如水流逝,不舍昼夜,冲刷一切的意境,故而名为混沌水劫!   在这浩浩荡荡的无色波纹降落而下的过程中,张烈仰头注视,其眉心处有暗金色的神瞳放出光辉,似乎可以看穿一切,其体内亦有一轮古朴神镜,分出神光融合瞳力,洞彻万物。   “在这混沌长河当中。越是身处下游,就越是不利。因为过去唯一,而未来无限,无论我施展出什么样道法变化,都会被无限的‘未来’所克制,一定要抢占上游,截住此劫唯一不变的‘过去’,方是破解之道!”   “但是混沌水劫无所不在,无孔不入,降落而下,我先机已失,又怎么能抢占上游?”   元神混沌劫虽然凶猛绝世,可谓是修道人最大的天罚。   但是在渡劫的过程中,张烈对于混沌法力的领悟也在飞速增加着,昊天镜始终映照那漫天劫数,记忆一切,这也将会是一笔巨大的力量财富。   混沌雷劫霸道绝世,一击劈爆元神法宝雷劫甲,但是刚不可久,被张烈以五行大遁避去锋芒,破去此劫。   混沌火劫火焰破一切道法变化,张烈便以自身气血血罡硬挡硬接,不变不化,反而借火劫炼体。   混沌水劫浩浩荡荡无所不在,压制一切,应对这一劫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其未发动未成势前看穿,破解。   但是之前的混沌火劫对于张烈事实上还是有着很大伤害的,让其神识大损,运转不及,等到发现混沌水劫的变化特性时,混沌水劫大势已成,浩浩荡荡不可抵挡。   “在此劫之下,越是迟疑便越是必死无疑,以强破强,以剑证道,杀!”   张烈猛地向前一震双臂,手掐剑诀,有青金二色光华,骤然飞出,正是张烈亲手炼制的七阶元神飞剑,青蝶,分光。   此二剑一者得剑道之轻灵,一者得剑道之霸烈。   现在张烈便是要借着双剑之力,正面撕裂已然形成浩荡大势的混沌水劫。   青色剑光骤然明亮,张烈以身合于青蝶飞剑当中,人剑合一而后冲天而起,刺入那劫力当中。   那道青色剑光飞转,闪展腾挪,前突后窜,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   这混沌水劫根本就没有空隙,但是终究有相对薄弱的点,如果实在没有相对薄弱的点,飞剑一转,释放剑气,撕裂出空隙,那道剑光硬是在这水劫冲击之中寻找出一条相对最完美的通道,冲过了这浩荡劫力。   时光如水流逝,不舍昼夜,冲刷一切。   混沌水劫之力太过可怕了,青蝶飞剑的剑光从一开始的明亮璀璨夺目,渐渐的黯淡虚弱空无,剑力耗尽,剑体材质已然濒临极限。   就在这个时候,于那青色的剑光当中骤然飞出一道金色的剑光,剑底藏剑,分光破海。   张烈修剑,从来都是双剑流的,而且三焰分光剑不同于青蝶飞剑,重轻灵巧妙变化,它的剑性就只有一个字:霸。   一剑凌天,撕裂万物。   青蝶飞剑带着张烈渡过了混沌水劫的三分之一,三焰分光剑同样带着张烈渡过了混沌水劫的三分之一,但是再往上,水压就越来越强大,三焰分光剑剑性霸道,因此也要远远比青蝶飞剑更惨,剑身之上,龟裂破损扩散,哪怕不甘怒啸,依然已经到了极限。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青蝶、分光,你们做得很好,这次回去后我一定为你们寻找万载寒铁,太乙元金,赤火元铜,庚金之精,天河星砂,西方真金,太白金精,这些天材地宝进补亏空,现在好好休息。”   张烈像是报菜名似的,报出许多此界最为顶尖的炼剑材料。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好,因为随着渡过混沌水劫的三分之二,他已经感应到了——漫天星辰。   一瞬之间,原本还是青天白日的世界,千里之地,尽数为紫气星河、无限星辰所笼罩。   移星换斗神禁,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就算是面对密集如漫天星辰般的攻击,亦可以将之挪移到自身想要的位置上,当然,前提是这些攻击者的修为,不能更在施展者之上,同时,移星换斗神禁亦可以将修炼者,挪移到自身想要的位置上。   原本处于混沌水劫后半段的张烈,伴随着紫气一闪,他整个人骤然就出现在了天穹之上,水劫的上游位置。   白日星现,一片轰鸣,只见那无尽光芒,汇集虚空之上,竟然化作一只紫色大手!   这只大手,筋骨虬结,掌天控地,一手遮天!   “破。”   斗到此时,张烈的神识、肉身,法力,都已经是消耗极大,疲惫不堪,只是他的眼神仍然渊深如海让人看不出深浅,多年的修道,令他的心灵无限成长增强,与天渐近与人渐远,只要他还活着,眼神就不会流露出与“弱”、“疲”、“软”沾边的概念。   轰隆。   混沌水劫的劫力源头,被那以混沌法力加持过,仿佛燃烧起来的紫色大手,一掌击爆,四面扩散。   连破雷火水三劫,一时之间,天清气朗,玄玉海月耀连湖盛景,更加的美伦美奂,不可方物。   可惜的是,此地远在海外,人迹罕至,张烈、白夜夫人、阴少卿与宫紫媛要在此地修道渡劫,更是事先进行过封锁与驱逐,因此这绝色的景致,也只有张烈方才能够看到了。   若是寻常之人,可能此时就觉得劫数已过,放下心来了,然而张烈目光四面扫视,却越见警惕起来。   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以昊天法目观测那元神混沌劫,所看到的,绝不仅是三重劫数,而是四重!   诸般道法,先知第一,因为全知,所以全能。   正是因为这昊天法目隔垣洞见,修炼得三界无人能敌,那位显圣真君方才是昔日东方天庭的第一战将。   就在这个时候,起风了!   初时只是微风,其后便是大风,强风,暴风,飓风,毁灭之风。   如果,张烈刚刚千辛万苦渡过三重混沌劫数,就已经觉得一切结束的话,心神一松状态一落,现在再想提升起来,千难万难。   元神混沌劫第四重,混沌风劫劫力,骤然转化化作席卷天地,横扫乾坤的无定风暴。   那些亿万明暗涡流骤然之间乱麻似的纠结一团,又彼此对冲激荡出无数古怪的震波涟漪,微末瞬息之间千变万化,形成无穷光怪陆离之境。   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光之所及,乃至神念所感的范围之内,全是一片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混沌毁灭风暴,破坏万象,覆压万里!   以混沌之力模拟肆虐于大千虚空的无定狂风,撼动、扰乱虚空,甚至将一定范围内的虚空旋绕扭曲成一片有限而无边的领域,从天地中暂时独立出来。而随着空间的动荡不稳,存在于空间中的一切物质,也会继而失去稳定存在的根基,渐渐从最细微的结构崩解流散,化为不可触摸、不可感知的物质,真叫万物俱粉。   “来得好!”   雷劫甲粉碎,七阶双剑受损,在修复之前除非想要它们折断,否则短时间内不能再使用了。   但是张烈身上还有两件七阶元神法宝:一曰唤妖幡,一曰天缕剑衣剑气山河。   元婴境界就拥有五件元神法宝,甚至曾经拥有过六件,张烈身家之丰厚,在此界简直可以排入前五之数,不可想象。   “最后一劫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发动起来。”   张烈看到四劫,心中就认定绝对只是四劫,这是对于自身所修炼道法的绝对自信,也是他对于自身绝对自信。   “唤妖幡出,天妖纵横!”   “天剑绝域,剑气山河,现。”   “唳。”   轰隆。   在那覆压万里的混沌毁灭风暴当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由剑所组成的天地世界。   剑山,剑水,剑龙翱翔飞舞,低声呤啸就已经是震慑苍穹。   在那漫天的剑气当中,有一柄血剑萦绕飞舞,斩杀暴风,其剑中蕴含着一股杀伐破灭之力,即便是无形有质的风,也是斩之即灭。   与此同时,张烈凭借刚刚晋升元神境界的强大神识法力,将唤妖幡中的六大妖圣,全部都暂时抹去了神智与对自我的控制,如同之前驱使它们攻击魔僧晓月一样,再一次驱使它们,不惜己身,攻击混沌毁灭风暴。   一时之间,整个混沌毁灭风暴之内都已经是天翻地覆,完全混乱了,剑气冲宵杀戮,七大妖圣四处制造混乱。   混沌风劫想要攻击张烈,一时都找不到他了,哪怕这个时候张烈虚空而立并没有进行隐藏躲避,四面的风劫想要汇聚,却被七大妖圣直接冲散,破灭。   “混沌的本质,是即天地未分前之无序状态,也是宇宙最自然之状态,所以可以容纳一切力量,演化一切力量。而你这在天道意志之下凝聚的混沌之力,无论模拟的多像,其本质终究是秩序,你,不如我。”   道人负手而立,对天低语。   苍天不言,而四面的混沌风暴,却是越发激烈,肆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混沌风劫在张烈的身侧处旋转凝结,那柄血剑妖极为狗腿的一剑斩来,将之斩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血剑妖剑身之上,血焰燃烧一闪,骤然刺杀向了张烈。   张烈猛地回身,以法体之力运转探手,虽然意外,但是终究及时斜握住刺杀而来的血剑剑身,整个身体同时在混沌风暴当中疾速而退,一时之间回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手背叛我?”   在这血剑之后,凝聚出一道恍若燃烧般的人形剑灵,它目眦欲裂,疯狂催动着血剑之力。   它是一柄血剑妖,剑修怨念入魔,侵染剑灵转为妖物,每日无血不欢,杀意惊天。   后来被张烈降伏,收纳入天缕剑衣天剑绝域当中,这些年来,倒也算是尽心竭力的服侍主人。   “因为我想要变成人!我想要变成人!我想要变成人!!!”   面对张烈的疑问,那血剑之后所凝聚的剑灵,近乎疯狂地嘶吼着,回答着。   似乎这个回答,早就攒在它心里不知几千几万年了。   但是因为今天张烈问了,它方才答出。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被人拿来扳这个劈那个,我要自由,我要力量!”   “现在是你还未渡过元神劫,最为虚弱的时候,杀了你,吞掉那个剑域世界,我就能化生成人。”   那人形的剑灵,五官都未全,但是在这一刻,张烈却能够看得出它歇斯底里的疯狂与狰狞。   在这种极端意志的推动之下,血剑妖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法力、远超寻常之时,那柄血剑之上渐渐染血,割裂五指,甚至是剑锋前刺伤害到了张烈的肉身。   两者,如同一道流星般坠落。   轰隆隆的撞碎了飞降过程中,数座山峰阻碍,最终,张烈倒撞在一座宏伟山岳之上,轰隆深陷,却是再没有破壁而退。   张烈的流血,浸染血剑,让这魔剑之上,锋芒更炽更盛,也让那剑灵更加的疯狂起来。   “什么是剑?只有握在手中的才是剑!若是像你一般,想着自由,想着纵横天下、生杀由心,那就已经不再是剑了,你却是有几分像人了。”   “多谢你给我上了一课,我这些年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却是忘记了,天劫之外,亦有人劫,混沌之劫有四重,但是我的元神劫却未必只是四重而已。”   一边说着,张烈一边用那染血的右手,将血剑妖的血剑,一点点的倒拔逆推了出去。   这个时候,四面的混沌毁灭风暴虽然还在,但是它既伤害着张烈,同时也伤害着血剑妖的剑灵。   “你时机把握的很好,可惜实力实在太差了。从我晋升元神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拼上性命,也根本已经无法填补我们之间的差距。”言罢,张烈左手一拳击出,沉重轰击在那血色剑灵面门,轰然之间,将这击飞出去,在锵然巨响当中,深深镶嵌在更下方的一处山岳之内。   这一次,张烈的确是棋差一着,被血妖剑阴了一剑,但是他过往千年的修炼中,在练气、筑基、紫府、金丹,元婴这些境界上积累的根基太过雄厚了,而这一次炼成元神,以斩杀域外天魔为功德,以阴阳双修有情无情为心性,以混沌四重劫为法力。   功德,心性,法力三重证道,道果一出,就算血剑妖潜伏数十年,时机把握也选择的极好,但它还是败了,败在了绝对实力积累的不足。   “收!”   站立在虚空,张烈的手掌虚按。   近千里之外,那剑气山河世界,骤然如同一块无边无际的黄色道袍一般,冲天飞起,将已然剩余不多的整个混沌风劫收纳了起来。   在这一刻,张烈仿佛成为整个世界的中心,天地的灵机与精粹尽数向其汇聚。   任何世界的天道对于修者,都是这样的态度,既痛恨这些修仙者,又视他们为瑰宝。   或者就像一位白发苍苍的父亲,看着自己叛逆的儿子,恨的时候恨不得当年把你吊起来打,但是每当你有一点点成绩的时候,又会欢呼雀跃,恨不得把这个世界的珍宝都给予。   天劫结束,天外放出灵云仙露。   这是世界上恢复元气最佳的几种天地灵物之一,仅有修士在渡劫之后才会出现一丝半点。而这一次,无穷无尽的元气汇聚,竟然生生形成一块结晶体从张烈的头顶上方降落下来,此为灵云仙石,已是玄黄大世界所能给予的最大馈赠了。   此物,就算是在灵仙界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执掌此石,此界之人只要还未魂散,就可以救活过来,价值无穷。   除此之外,硬接混沌雷劫粉碎的雷劫甲,张烈还是凭借神识感应,找到了一块雷霆电流跃动的残铁,雷劫甲虽毁,但是却被混沌雷霆精粹出其中完美精华,是炼制此界最顶尖七阶法宝的最好材料。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失利,那个血剑妖遁逃了,张烈当时的绝大部分精神,毕竟要用在元神混沌劫上面,同时他还收取了部分混沌风劫之力,实在是没有余暇关注到它。   “那剑妖虽然身负重伤,但它染了我的血,法力境界上怕是会大进一步。总要把它捉回来,炼去神智重新化为一柄法剑,否则未来我飞升上界,而它却天寿无穷,将会是我太昊轩辕剑派的一个隐患。”   站立在虚空当中,张烈心中这样思索。   混沌四劫渡过后,玄玉海盛景月耀连湖算是彻底毁了,甚至于那里万里之地,都元气异常不再适合修士居住,幸好是处在外海区域。 第五百六十二章:炼制法宝提升修为,夜观星象   “传我之令,血剑妖背叛宗门,凡是太昊轩辕剑派弟子,人人得而诛之,无论寻迹还是诛杀,皆是大功一件。”   渡过混沌四劫之后,张烈化光飞返回金灵峰不夜城,云梦瑶,张氏兄妹,张思晴,张思盼等人皆是有所感应、欢欣鼓舞出来迎接。   他们的师尊,父亲,能够修成元神境界,证就此界最高的道法修为,对于他们未来的道途,也是有着无限的助力。   “什么?血剑妖背叛师尊了,此獠当真是可恶……不过,师尊,血剑妖的修为杀力俱是十分惊人,寻常的宗门弟子恐怕远远不是此獠的对手。”云梦瑶在张烈不在的时候,对于宗门有着极大的执掌权柄,她远比张烈更加清楚,现在的太昊剑派虽然日益强盛,但还远远对付不了一个元神妖魔。   “血剑妖在我渡过劫数之时,暗算于我,但也被我反击一拳,短时间内它应该受创不轻难以复原,这个时候一名元婴修士就应该有些把握收伏它,更何况收集它的情报也可以,当然这个任务还是有危险性的。”   在张烈进行交代的时候,他的六弟子张素突然越众走出,持剑一礼并单膝跪地拱手言道:   “师尊,弟子愿意前往追杀诛除此獠以正门规。”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当中,充斥着凌厉与渴望。   张烈太熟悉这个眼神了,早年他时常能在死在自己剑下的修士眼中,看到同样的眼神:   喜欢刺激,喜欢冒险,喜欢在剑锋上,生死间游走的痛快。   比起那些谋划与纠结,一把剑上分生死,何其快意!   自己所有的弟子当中,反倒是这个老六,最像自己。   但是以她现在的修为,去做这件事情,还是太过危险了。   张烈这样想着,略一沉吟之后言道:   “让老五陪你一起前去吧,你们两兄妹执太乙金刀符,就算不成,也当可全身而退。切记,一旦发现血剑妖法力恢复甚至提升了,立刻回来。它趁我渡劫时,沾了我的血,很有可能因此境界提升。老六,出去历练,事事都要听你五哥的。”   “啊!?弟子遵命。”   听到张烈这样嘱托。   张素不甘不愿的应是下来,看得四周之人皆是感到好笑。   这对兄妹明明感情最好,却永远都是互相埋怨性子不合。   太昊轩辕剑派是剑修宗门,门风凌厉干脆,张楚与张素在得到师长同意后,施礼,而后各自祭出一道剑光一卷身形,远遁疾去。   “师尊,那血剑妖修炼万年,不是易与之辈,就算张楚性情稳重,让他们两兄妹前去也有些冒险了。”   随着众人的散去,云梦瑶伴随在张烈的身边这样言道。   “无论是老五还是老六,都不是福薄寿短之辈,此行就算有一些危险,让他们去经历一下也是好事。大宗大派的弟子,修为不弱、法器不缺,却往往一代不如一代,最终直至整个宗门消亡也难以逆转形势,就是因为一个宗门建立之初,是由无数强大的修士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创立的,而后辈的修士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力量就会一代代的衰弱下去。”   “……谨遵师尊之命。”云梦瑶略一思索后,深深下拜。虽然心中清楚,但是这种总体趋势,总是难以避免的。   在半个时辰后,元神坤修阴少卿破关而出,看到了张烈,也看到了张烈为她带回来的那块雷劫精铁。   经过生命本源的补充之后,阴少卿道基尽复神识法力在历经劫数之后,提纯增强,此时此刻她一袭紫红色长裙,外罩灰衣道袍,腰细如柳、肤白若雪,胸挺而颈长,黑色长发向后飘动,头上斜插着一枝白青色的飞凤玉钗,眸清眉秀。   与原本的身现死气之感,再也不同了。   她在看到张烈的时候,似是想到什么,俏脸飞红。   “张大哥,你回来了。”   其实她的修道年龄是要比张烈年长不少的,但这么多年一向唤张烈为大哥。   紧接,她又来到了那块雷劫精铁之前。   这是七阶法宝雷劫甲被混沌雷劫轰击后,所剩下的铁料,其上有混沌雷霆的纠缠,虽然微乎其微但却是凝聚不散。   “无定无向,无光无暗,这是元神混沌劫煞?”   阴少卿在断定之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张烈,却得到那道人点头应下的肯定。   “你所想的不错,这块铁料的确是混沌雷劫轰击后所遗留下来的,其中废料太多,用于炼制飞剑似乎是有些太勉强了,十二年后,我要前往坤元山助离尘子前辈,抗衡乾坤魔祖,此战势在必行,少卿你有没有办法助我,将这块残铁炼成一件炼魔至宝?”   阴少卿是器道修士,能够完成如此大事对于她来说也是一场修行,尤其是炼制出对抗乾坤魔祖的炼魔法宝,若是此事能够成功,所得到的外道功德将会极大辅助她未来的道途,也许飞升天宇就有那么几分成功的把握了。   听到张烈的话,阴少卿绕着那块雷劫精铁铁料行走几圈,而后言道:   “张大哥,此物为问天妖圣一族至宝雷劫甲所化的,问天妖圣的那杆金翅绝魂枪也在您的手中吧?如果您再从元尘师太手中求取到困龙金桩,三宝合一,我有一定把握炼制出一件极为厉害的炼魔至宝。”   炼制唤妖幡虽然几乎要去阴少卿的性命,但是也让她得到部分隔垣道书当中所记载的炼器精髓,使其炼器修为因此极大提升。   若是在炼制唤妖幡之前的阴少卿,定然是没有这样的把握。   “金翅绝魂枪,被我托人送到南紫府洲去寄卖了,现在召回,希望还没有找到买家。至于元尘师太的困龙金桩不成问题,我写书信一封,让晴儿帮我取回来,她与元尘师太颇为投缘。”   金翅绝魂枪是玄玉海范围内有名的妖圣神兵,此物在外海太过招惹妖修仇恨,寻常仙道修士根本就不会购买,就算能卖出去,也根本卖不上价。   送到中洲去倒是能卖得上价,但那里是轩辕三清教的地盘,就算张烈修成元神也只是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初步拥有自保之力而已,当然也不会为了一点灵石去触这个霉头。   南荒贫苦,秦洲与庆洲则是混乱,总算南紫府洲张烈与宫家的宫姥姥算是相识一场,请托这点小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卖掉金翅绝魂枪,至少可以赚来几座灵石矿山,能够极大加速张家与宗门的发展。   但是现在,一切都要为张烈渡过这场魔劫让路。   “这块铁料之上有混沌雷霆纠缠,困龙金桩上有佛家镇魔之力,金翅绝魂枪内含有绝世杀气。这三者都是克制魔道的极致,有这三宝合一,我有信心炼制出一件极为厉害的炼魔法宝。”   “另外,张大哥,唤妖幡收纳妖圣的上限,不只是六头而已,随着祭炼的强化,唤妖幡的收纳上限也会提升,或者就像您之前收纳血剑妖一样,让一个跟您一条心的妖圣进入其中,它会辅助您极大压制其它妖圣的反抗之力。”   阴少卿此时此刻全心全意为张烈思量着,提升战力的法门。虽然在道法修业上,她帮不上张烈什么,但是在炼制法器的领域,张烈却是多不如她。   “嗯,这个方面我也已经有所构想了。”   张烈修成了元神境界,他的毕生道法积累浑厚,成就元神之后,就算寻常十余位元神老祖围攻,他也自不惧。   但是一位乾坤圣魔老人,要比寻常十余位元神老祖都要可怕十倍。张烈甚至并没有足够的信心把握,以初入元神的修为在其手下逃生。   “或者我可以在这段时间,吞服丹药,强提功力,哪怕功力虚浮,体内丹毒堆积,只要能够有效提升战力,哪怕未来花上数百年时间来炼化丹毒,也是值得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张烈凭借着自己的道法修为,设计了一套法力虚增的法门,简单而言,就是凭借丹药、外法之力短时间内将自身元神境界提升至元神四层境界,这样就算乾坤魔祖是以天道元婴道基晋升元神的,自己在功力上至少与其相差不远了。   至于未来,若是死在乾坤魔祖手上自然一切休提,若是成功渡过魔劫,自己再斩去虚增法力,固本培元,最理想状态的话,这一套法力虚增法门不仅仅不会损伤自己的道基,反而还会逆转增益道基。   离尘子、乾坤圣魔老人,这两人与张烈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同,他们在自己各自的道路上都走到了此界的极境,一个是剑之极境,一个是魔之极境,就算是张烈自负道法,也丝毫不敢轻视他们二人。   在获知了张烈已经晋升地仙元神境界后,黄山张家的族长张相神为此大喜。   他来信想让张烈在黄龙郡黄山张家,开办一场道场法会,从此之后,张元烈的名字将在族谱当中独开一册,以后张家祭祀祖先,最中央的位置要祭祀张元烈的名字,修仙家族有修士出了元神上仙,这是光耀祖先足以光耀万年的大事。   张相神为整个家族操劳一生,也难怪他会这样的激动狂喜。   然而张烈在得到张相神的手书后,按捺心情,给他写了一封回信,明确拒绝了此事,张烈并不介意开办一场道场法会,但张家刚刚出一位元神,若是没过几年就死了,也实在是很难看。   在得到张烈的回信之后,无论是张家还是整个太昊轩辕剑派,均是卖田卖产,开始四处收购用于增益法力的高阶丹药。   能够对于元神修士有效的七阶灵物、丹药,随便哪一种都是至宝,随便就可以换到一两座灵矿脉,但是张家与太昊轩辕剑派皆是不惜代价、不计成本,四处求取消息,收购拍买灵物与丹药。   半个月后的一天,瀚海界域。   有一个黄袍道人于虚空当中突然走出,手持五色流转的长幡,站立在大海的上方处。   “敖离,别躲了,我知道你藏在这里,打个商量,我不下去捞你了,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出来。这么多年相处,你当是了解我的,我若是遇到了渡不过去的劫数,也定然不会把瀚海界留给你。”   这样说着,张烈双眼微眯,手中长幡轻摇,一股青色的冲天妖气就破空扩散开来,威压之盛镇压近万里海域。   但是,张烈所面对的海水一直平静,似乎,他真的找错地方了。   万里之外的一处浅滩,正有一条黑色蚯蚓似的生物,艰难地往上攀爬着。   “哼哼,想逮我回去?想逮我去对付乾坤圣魔老人?你休想,老子死都不会跟你回去。被你打死了还能转世投胎,被那老魔头抓住了,怕不是要被采出灵魂精魄,置于魔火当中炽烧万年!”   视角拉得近了,方才能发现这条蚯蚓之类的爬虫有须有角,在其表面,甚至还有一层细密的鳞片,发出某种生灵才具备的威严与光泽。   可就在这个时候,虚空当中突然飞来一只紫色大手,一把将这条蚯蚓捞在了手中,而后疾速逆转飞回,回到道人的身边。   “传说,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吞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今日一见,确是不凡。”   为了躲避掉张烈的追捕,这贪生畏死的妖皇敖离甚至连一丝半点的法力都不敢使用,极力缩小,远远遁走。   但是,却还是被张烈抓摄回来。   “神……神君。”   “唉,敖离,我虽然修有瞳术,但是耳力不怎么样,刚刚我听到,你宁可被我打死也不肯跟我回去,是这样吗?”   伴随着张烈的询问,那只紫色的手掌握力越来越巨大,缩小之后敖离的肉身法力也有所下降,这一刻根本就挣扎不开。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觉得自身体内骨骼如欲尽碎。   “神君,神君,我是乱说的,敖离愿陪神君刀山火海,生死与共!”在最后,它还是不忘暗算张烈一句,要与他生死与共。   “哈哈,既然你这样忠心,那我就不难为你了,入这唤妖幡中来吧,我保证你只需要在这里呆上不到二十年时间,而后我将还你部分自由,并且完全传授适合你修行的呼风唤雨道法全篇。”   张烈同样也暗算了敖离一记,适合龙族修行的呼风唤雨道法全篇中,可并没有最为精华的禹步道法。   当年东方天庭称霸三界,有着绝对的信心压制驾驭龙族,所以摆明了禹步道法,意指众神可以随时替换龙族之意,张烈虽然也有自信,但他心中却清楚自己的根基还是太过浅薄了,这部分道书精髓,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更加稳妥。   这是时势不同,选择不同。   “……呼风唤雨全本,好,那么此事我便做了,还请神君开启宝幡。”   反正也已经被张烈擒下了,本身也是无法再走脱。   面对张烈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提议,瀚海界妖皇敖离最终还是选择接受张烈的建议。   闻言,张烈微微一笑就抖开了手中的唤妖幡,长幡之上黑白二气流转,其中七色文字,化为条条虚线,笼罩向敖离,将之由实化虚,拉入了幡中的世界。   瀚海界蛟龙一族的敖离经过这些年的修炼,闭关突破,已经突破至化神境界,晋升真龙之体。   再加上平生的际遇,遭遇张烈后所受到的道法教导。   他虽然晋升未久,但其实是比山岳鹏鳐、四翼血镰、水猿长右,幻妖狐姬实力更强的,仅仅只是稍弱于问天妖圣与暗灭妖圣。   投入到唤妖幡中之后,作为妖族叛逆,敖离获得了张烈天妖之力极大的加持,这让他的法力反而要更超过问天妖圣与暗灭妖圣。   妖族妖修是无比现实的。   本来唤妖幡中情势平衡,问天妖圣与暗灭妖圣各带着两头妖圣作为下属,现在面对更加强势,新加入进来的敖离妖圣,山岳鹏鳐与幻妖狐姬纷纷投入到敖离的麾下了。   唤妖幡中至此形成了更加稳定的,三足鼎立结构。   只是以唤妖幡此时的祭炼温养程度,是有些压不住七大妖圣的力量的,长幡脱手,虚空震荡,张烈接连打出几道法诀,才将此幡压制下去。   若非这投入的第七头妖圣是张烈这一边的,此时的唤妖幡就真的会崩溃,将七大妖圣释放出来。   但是敖离并不会这样做,他之所以可以在瀚海界晋升元神境后,躲避开张烈,不再受其控制。   是因为张烈在其脑海中设下的禁制,经过元神劫后削弱了极多,这一次见面,张烈重新施术又予以加强了。   另一个方面,敖离清楚的知道,就算是七大妖圣释放出来后,围攻张烈,张烈斗之不过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但等他缓过手来,死的就会是自己了。   更何况七大妖圣脱离唤妖幡后,有很大的可能会各自为战,四散而逃,这是妖族的天性决定的,知道这些,敖离就更加不会轻易背叛张烈了,除非他活够了想要去死。   追杀血剑妖,炼制雷劫精铁、使三宝合一,收纳第七妖圣强化唤妖幡,重炼修复青蝶、分光双剑。   然后便是修炼自己自创那套法力虚增的法门,不计代价强行增加元神法力。   时间,就这样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的渡过着,有好消息传来,也有坏消息传来:   张楚张素两兄妹,成功搜寻到血剑妖,正在联手追杀,沿途借助了一些玄玉海修士的助力。   家族与宗门,不惜倾价荡产,四处借贷,的确是为张烈拍买到了一些灵物与丹药,可以用于增加修为,但是这些远远不够。   阴少卿炼制雷劫精铁,试图将金翅绝魂枪、困龙金桩与之进行融合,过程艰难,少有进展,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失败,三宝尽毁而一无所得。   收纳第七妖圣强化唤妖幡法力之后,唤妖幡的反噬之力日强,唤妖幡上,常常有七股气团鼓荡疯狂地挣扎,嘶吼,其中充斥着无尽的痛苦与怨念,妖气冲天。   虽然敖离身处其中实际上是拖后腿的,但是它存在本身就给这件祭炼温养不足的法宝带来了极大的负荷。   好在,张烈这些年并不是正常修道,不需要太长时间的闭关潜心修炼,日复一日与妖气相斗,也不失为一种上乘的修行。   修复青蝶、分光双剑,颇为顺利,张家有一名家族子弟,在族中水域捕鱼之时,打捞到一件高阶乾坤袋,奉上与家族之后,经过破解禁制,从中取出许多灵物以及一块赤火元铜,这是此界最为顶尖的炼剑材料之一。   根据那名家族子弟的描述,张相神判断出,这是有人杀人害命,而后担心被被杀之人身后的势力追索,才将乾坤袋掷于大河当中的,然后被那名家族子弟意外捞到。   这虽然是一件麻烦,但是那么大一块赤火元铜,足够张家咬牙认下这个麻烦了,张相神令族中修士将这块赤火元铜送到了张烈手中,同时重赏了那名家族子弟,为他接下了此事后果。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若是有宗门追索至此,其它灵物全部还他,但是那枚元铜,咬死了绝不能认,哪怕结仇开战,我张家也认下了。”   将那枚赤火元铜一分为二,炼入到青蝶、分光双剑当中,令张烈的这两口飞剑迅速修复,并且飞剑韧性与威能激涨。   玄黄大世界此界法宝入七阶之后,就很难再分上中下三品了,因为数量太少,但是七阶法宝依然是有威力强弱上下之别的,修炼多年的元神修士,其心中多少会有一个估算。   在这一日,张思晴带着其父张烈,来到了一处地处北域寒洲的深山幽谷,并且指向了其中一处山窟。   “父亲,这就是女儿所说的风水宝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里的空间极不稳定,对于常人甚至寻常修士来说,这里都是风水极恶之地,但是父亲您身兼三界神主之位,这里对您来说应该是有所用处的。”   张思晴知道其父张烈,身兼幽冥瀚海两界神主之位,她与妹妹张思盼都是父亲最强大的圣者,同时张烈在玄黄大世界也有类似神主的权能,张思晴就以为张烈已经得到玄黄大世界的神主之位了,其实,并没有。   玄黄大世界作为主世界,不同于九域附属世界,玄黄大世界的天道法则要稳定健全得多,但是张烈以大道元婴驾驭天道杀心,他的确是获得了部分此界的天道权能:   以己心代天心,超凡入圣!   历史上能够修炼成此天道之心的修士,都是秉承某种巨大因果气运而生,有某种天心意志让他完成的历史使命,比如在张烈而言,便是斩杀乾坤圣魔老人。   在未斩杀乾坤圣魔老人之前,他的气运就会异常的强盛。   但是完成使命之后,气运就渐渐散去了,修成天道之心的修士虽然依然会很强,但至少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强了,会一点点衰弱下去。   张烈区别之处在于,他修成的是大道元婴覆盖了天道杀心神通,就算他斩杀了乾坤圣魔老人,玄黄大世界的天道意志也无法取回自己已经付出的力量,至于被此方世界天道排斥,只要是元神修士,就没有谁会太过忌惮这个,有着无数的法门可以化解规避。   “晴儿,做的很好,这里对父亲来说的确是一处上佳的修炼之地,金虹谷的力量可以占据这里吗?”   张烈注视着眼前的山形地势,观天览地,心有所感,这样问道。   “不行,这里距离金虹谷实在太远了,但是父亲闭关的这段时间,我可以为父亲您护法,有一名元神修士在此,想来也不会有人非要过来抢占这穷山恶水之地。”   “如此,大善。”   张烈闻言点了点头,认可了女儿张思晴的想法。   通过家族、宗门两方势力,获得的那些增长法力灵物丹药,实在太少了。   根本就不可能达成张烈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强行修炼提升到元神四层的目标,但是如此借助此地地力,再借助阵法之力来布置的话,抽取三界本源之力,的确有一定把握可以完成那个法门。   如此,张烈便在此地定居下来,搬山移岳,改易风水阵势,使此地空间更加乱中有序,适合张烈的道法修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张烈所存身的山谷当中开始常年云雨不定,烟雾变幻,岁寒冰霜,山风怒嚎。   这是幽冥、瀚海、玄黄,三界本源之力交汇,所导致的异常天象。   那道人则是寄身于山窟当中,盘膝而坐,身下只是一块山石,而在山石的四周则是刻画的八卦之形。   要在几年的时间内,强提法力,达到元神四层境界,哪怕是临时提升,在提升之初就已经设计,要将之虚增斩去,这依然是逆天改命之事。   因此张烈将唤妖幡立在自己面前,若是其出现问题,便立刻出手镇压,除此之外,他将自己化为一块顽石,口中心中默诵着太昊金章道法,一开始的时候,其中还有造化魔经、太阴秘法、域外魔经的内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界之力的不断灌体,去芜存菁之下,张烈的心神渐渐归一,所念所持,尽数转化为太昊金章道法:   “灵观天元,显烈威雄。通天彻地,掷火奔风……”   “太上四明,九门发精,耳目玄彻,通真达灵!”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张烈的身体四面,仿佛浮现出三道法印,一者鬼域幽深,是为幽冥,一者澎湃浩大,是为瀚海,一者玄机通天彻地,是为玄黄。   自这三道法印当中,涌出近乎无穷无尽的法力,灌穿融入到张烈的体内,随着这灌注,张烈的修炼境界开始无声无息的暴涨晋升。   元神一层圆满,突破。   元神二层圆满,突破。   一口气突破晋升到元神第三重境界,并且,法力依然还在无止境的暴涨提升,隐隐有冲击元神中期的迹象了。   但是如此逆天而行,如此灌体晋升,就算是以张烈的道基,积累,也依然还是不够,那强大的法力逐渐开始像刀子,像密密麻麻的钢针一样,在自身的体内穿行流转。   然而道人默默忍受,苦苦祭炼,烈火汹汹,炼制自身的道法金身!   只有在唤妖幡反噬的时候,张烈才会从顽石的状态下脱出,而后出手,强行镇压。   因为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张烈的出手自然也就暴烈凶猛,其中有几次,那澎湃呼啸的法力,几乎直接把唤妖幡撑爆了,幸好阴少卿炼器手法扎实,炼制此幡又倾尽心血全力,否则,这件七阶元神法宝可能就真的毁了。   七大妖圣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但是能够感觉出来,外面那个道人的出手越来越暴戾凶狠了,或是妖族本性欺软怕硬,或是因为敖离的弹压,或者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唤妖幡的反噬竟然渐渐不再那么频繁了。   张烈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一刻他根本已经顾不上其它了。   以其神识可以隐隐感应到,这些年当中自己的二弟子云梦瑶数次前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都在山窟之外犹豫许久后,选择了离去,而张烈也没有让她进来。   随着体内法力无限的增长,却又压缩,渐渐的,法力出现了一定的质性变化,这是不完美的质变提升,是有着多方面不足的,但是张烈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所记忆的那些太昊金章道法,浮现在自己眼前的一片又一片金色文字,似乎出现了变化,随着半仙之气的注入,这些太昊金章道法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易、增多。   “原来,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修炼错了,或者说,修炼的是不完整的太昊金章道法,真正的内容,必须修炼者晋升灵仙,拥有了一定仙灵之气后,才会显现出来……”   在这一刻,张烈的神识也已经耗竭了,他恍惚间看到自己面前的虚空中,闪烁着暗金色文字记载着的道法,体内真息随之运行,澎湃爆体之意,大幅消解。   在极大的重负之后,骤然轻松,恍恍然间整个人竟有飘飘欲仙之感,祖先庇佑,危机渡过。 第五百六十三章:元神剑法,玄天剑翼   身心有灵,一点灵光冲霄起!   福至心灵,灵犀一点,瞬间一窍开启百窍通。   体内的法力无限灌注并凝聚,道基又堪堪可以负荷,最终引起了法力的质性精纯变化。   隐约之间,张烈看到自己面前飞舞的太昊金章文字,颠倒混乱,重新排列出一篇又一篇全新的道法口诀。   由本我到超我,身心的灵性升华,但是张烈隐隐明白,自己体内的灵仙之力还是太过少了,那么多篇的太昊金章当中,自己就只能在其中选取一篇升华:   胎化易形,斡旋造化,隔垣洞见,九息服气,呼风唤雨,降龙伏虎,振山撼地。   地煞剑经,煮石弄丸,通幽,禁水,借风,布雾,魇祷,杖解。   自身体内的灵仙之气,只足够支撑一门天罡道法生出一种变化,或者一门地煞道法生出两种变化,同时这还与自身参悟这篇道法的深刻程度,呈正相关。   若是相关道法领悟程度太低,比如说天罡道法振山撼地,自己体内这点灵仙之气全部投入进去,也不会支撑其生出怎样的篇章变化。   仅仅只是略一思考,而后,张烈就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体内的灵仙之气,选择注入到了地煞剑经当中。   随着灵仙之气的注入,这篇太昊金章道法因此生出两种变化,出现两篇,新的剑道杀伐之术:   元神剑法,玄天剑翼。   元神法力,玄天杀力。   “地煞剑经虽然仅仅只是地煞之术,但是于我而言却是融入了根本道法当中,就相当于我个人的天罡道法,当年,我第一部修习的太昊金章便是这部,现在我依然选择这部道法。”   随着心中决定,在张烈身上,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元神法相:永劫不灭无量造化玄天剑尊。   这法相就是张烈模样,不差一分一毫。   法相傲然而起,立在这青冥世界之中,足足万丈之高,只是道之所在,寻常修仙者并无法目睹,只能见到一道暗金色的光柱通天彻地!   这道法相一出,无尽凝炼金光直冲霄汉,散播开来!   同一时间,整个北域寒洲,万万里之地,无数修士大能,立刻心生感应抬头望向这里。   这道法相灵光,太夺目也太耀眼了。   他们看不到法相,但是感觉到灵光,立刻有人怀疑此地至宝出世,无数仙道强者,立刻跃空而来,要争夺机缘。   夜色下的天墉城,化神真尊凌飞羽原本在饮茶,看书,但突然之间心生感应,望向了某处。   “好强盛的灵光,莫不是有什么至宝出世?如此机缘,怕是会有惨烈的厮杀,但是终究是不可错过。”   说着,化神真尊凌飞羽放下茶杯,一步迈出,下一刻整个人就挪移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像凌飞羽这般的元神修士,整个北域寒洲也有着十数位,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隐藏起来,不问世事,苦苦修炼追逐着那迈出最后一步的机缘所在,但是一旦北域寒洲出现了这样的大事,他们也是瞬间就到,很快就汇聚起来了。   跨越万里,穿越时空,强大神念,扫荡天地。   “诸位仙友,此地为家父太昊剑神张元烈闭关潜修之所,并无任何的异宝出世,还请各位请回,打扰各位仙友潜修了,实在抱歉。”   张思晴祭出仙剑高飞而起,横身挡下那四面八方赶来的元神修士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闭关,会把声势搞得这样大,难以收场,但是她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进入其中打扰到父亲的闭关。   窃运观天宗的排名,并且有古玉、离尘子两大元神后期修士做保,太昊剑神张元烈这个名字,还是很有分量很有威慑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汇聚而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仅仅只凭张思晴以及张烈的名声,渐渐就压制不住场面了。   “精光射牛斗之墟,这还不是至宝出世?小娃娃快些让开,世人怕你父亲剑神之名,老夫可是不怕。”   一名邋遢的秽衣老者,面露霸悍之色,他上前一推,一股凝炼就犹如山岳倾塌般的威势,向着张思晴压迫而来。   秽衣教元神修士边顾道,修道六千载元神六层境。   更加可怕的,是此人出手之后引起的连锁反应,让在场所有的元神修士,不再那么忌惮了,同时还有人言道:   “太昊剑神张元烈,修道不过千年,就已经跻身我等行列,更加可怕的是他的两个女儿也都修成了元神,看来这其中秘密就在这里了,大家一同出手,此宝总不好让他一人长久把持。”   说话的这名修士,仙风道骨白发紫袍手持羽扇,但是其双目当中隐现阴狠,如同狼顾,这,却是一名魔道修士,点明了就算此地没有至宝出现,张烈的身上也一定有一件至宝。   神龙岛魔道元神散修九莲真尊,修道七千载元神七层境。   见到这种形势,张思晴脸色一变,体内幽冥法力顿时运转,在其身后中的山谷之内,有一座紫色的大阵,扩散光辉升腾而起。   守护此地多年,以张思晴的谨慎细心当然不可能不设立阵法。   但是以她一人之力,就算是借助这座阵法,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北域寒洲一众元神修士压得抬不起头,若非这些人,大多还有着作为前辈修士基本的节操,并没有一齐出手,否则的话,这阵早就被破了。   可就算是如此,很明显的,张思晴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北域寒洲一众元神修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太昊金章正文出现,真的是至宝气息,通天彻地。   他们的心中隐隐都有所感应,若是闯入其中一阅经文,也许,就是万载难求的莫大机缘。   血脉相连,张思晴在上面苦苦支撑,张烈在下方的闭关石室当中,也隐隐心中生出感应。   他恍惚之间,就看到晴儿被四周一众至少修炼数千年的老不羞们,联手围攻的画面。   “你们这是找死!”   “人间又污秽了!”   一道道金光,伴随着身躯上石壳的龟裂扩散开来。   轰隆。   随着心念变化,一股狂暴的法力狂潮,顿时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令万里大地一片的震动、龟裂。   紧接着,那股法力又迅速转化为剑气。   在张烈的身后处,缓缓由虚化实形成一对金色的长翼,此为元神剑法玄天剑翼,地煞剑经灵仙秘法之一,完全是根据张烈一生的修炼与体悟而升华出的剑诀,既得剑之轻灵,又得剑之霸烈。   此术,若是与青蝶、分光双剑剑气相融,两者皆是可以威力暴涨。   至于玄天杀力,那则是一股极致的杀伐毁灭力量,暂时与张烈的化神神通混沌无极融合在一起,等待着孕育与成型的机会。   但是仅仅只是元神剑法玄天剑翼,就已经十分可怕。   第一个出手的元神境体修老乞丐边顾道,他原本撞开张思盼后正在往山谷洞窟里面闯入。   他虽然是率先出手的,却也并没有杀人的心思,只是修炼多年,难有精进,眼见飞升无望,迫切的寻找一切机缘。   因此这一次第一个出手了,但是边顾道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自身是体修修士,本就以生命强大,难以打杀著称,更何况那太昊剑神张烈不过才修道一千多年而已。   “老乞丐我就算不是对手,难道逃还逃不掉?”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当中闪过,边顾道就见眼前骤然间剑光大盛。   虽然青蝶、分光双剑皆在修复,都不在身边,但是张烈身上还有元神法宝天缕剑衣,还有元神法宝唤妖幡。   自天缕剑衣当中渗透出丝丝缕缕的剑气,于张烈的手中形成一柄气剑,一剑斩出,仍旧斩鬼杀神。   “哎呦我的娘咧。”   边顾道数千年修炼而成的体修,虽然眼前的这一剑来得太快太狠,但是他依然化利为钝,整个人借着这一剑之力,倒飞出去,一瞬之间,退出千里之外。   直到这个时候,他方才有余力伸手摸了摸自己胸膛前的剑伤,一道深长的剑痕缓缓绽开,无限扩张,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直接斩断。   “太昊剑神,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敢当这出头鸟,就已经是众修当中修为不弱的那一个了,保命能力更是强悍,然而张烈这一剑,却几乎斩灭他所有的胆气,遥遥望了几眼之后,向后撤步,身形淡化。   张烈斩杀边顾道一剑之后,就没有再去管他了。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剑过后对方即便不死,也绝对再没有跟自己一争的心力了,心剑天瞳之刃,这一秘剑导致对方所受的伤远比他想象的更重,他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了。   若是穷追不放,彻底杀掉这个元神体修,至少要浪费自己几剑的功夫,反而会放跑更多的人。   “汇聚修士,扰我闭关,阻我证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都给本座死在这里!”   元神剑法,玄天剑翼。一时之间,剑光如燃直照九天。   这门剑法的作用是令张烈的御剑速度,御剑杀力,都获得了可怕的提升,催动之间超乎想象的可怕。   这是一种从未在此界出现过的剑术,威力潜力还要更在乾坤圣魔老人的十大魔功之上。   在张烈的身后形成介于虚实之间,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裂天剑翼,可以沟通天缕剑衣天剑绝域世界,令整个世界的力量尽数加持在剑主的身上,并且负荷上大部分由玄天剑翼本身承受,负担也低得多。   杀伐,续战,变化,应变,因为是灵仙法术的关系,对于此界来说近乎碾压。   “此人,怎会如此厉害!”   老乞丐边顾道被一剑重创退走,令许多注意到这一点的元神修士心中一寒。   但是他们很快就理解了,因为在极短的时间内,那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剑遁速度与剑气杀伤,连续斩伤,斩退,斩杀数名元神修士,虽然是在以一敌众,却是反过来一面倒的压制。   玄天剑翼仅仅只有开始施术的那一刻,会出现一瞬,其它的时候,除非你能攻到张烈的近身激发防御,否则此法是处于虚实之间的,只有修炼瞳术并且火候不浅的元神修士,方才能隐隐看到张烈背后的那对剑翼,也根本就无从破解。   神龙岛魔道元神散修九莲真尊,他同样也是祸首之一,张烈可以确定自己的心剑一击,秽衣教的边顾道绝对难以炼化修复,他迟早还要再次回来,所以才轻轻放过。   而这个九莲真尊,张烈也有所耳闻,据说他原本并不是散修,而是出卖了整个宗门,换取到了自身晋升元神的机会。   这样的人,就没什么好留手的了,重手杀伐攻取。   只见一道剑光,以一种在元神修士看来都恐怖无比的疾速,飞舞穿梭不断攻落而下,凶厉绝伦,破掉九莲真尊一件件的法宝。   “神龙九变,照我心莲!”   伴随着一件七阶元神法宝被张烈的剑气直接斩爆,九莲真尊再也按捺不住了,嘶吼一声,施出压箱底的神通。   在他身上,有金色龙影闪烁,紧接着就爆发九盏绕体而飞的莲火心灯,那九盏心灯中散发无尽赤红光芒,照耀虚空,凡是灯光之下,生灵身体变异,心魔丛生,真魂消散。   面对这种魔道大神通,张烈也并没有选择硬斩下去,而是祭出唤妖幡,一瞬摇出七道妖圣身形冲撞而下。   一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   任何法术都是有其总量的,能够让一位妖圣心魔丛生,真魂消散,却不可能让七位妖圣都是如此。   “啊!”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原本这招神龙九变,照我心莲是极难破解的,可以为九莲真尊替死九次,并且杀伤极大,难以防御,正常来说元神修士顾惜自己的性命,不可能毫无犹豫的就强行破法。   只要稍稍争取到喘息的时间,九莲真尊就有把握施展精妙遁术,刹那远离张烈的剑意锁定。   但是他实在没有见识过元神法宝唤妖幡,七妖齐出:   山岳鹏鳐俯冲而下,六爪,双翅,力裂山岳,分海定波,击破莲火心灯一盏。   四翼血镰,疯狂挥舞双足刀刃,背后那四翅齐飞,风刀飞镰乱斩,击破莲火心灯一盏。   问天妖圣的绝世妖力,九头蛇皇暗灭妖圣的妖毒,水猿长右的水法,雪白巨狐的苍白灵火。   刹那之间六重攻击,叠加破掉七盏莲火心灯。   最后当一条巨大的黑龙撕咬扑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被这样暴力破除的法术出现了漏洞,没能防挡住,让九莲真尊惨叫着被敖离一口吞了下去,其气息急剧的衰弱,而后最终完全消亡。   神龙岛九莲真尊的惨死,对于在场所有元神修士的心理打击,都是毁灭性的,所有人开始一溃而散。   张烈手中剑气高涨,正要衔尾追杀,一位白衣少年修士,却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身前。   “好了,元烈,天道贵生,今日你杀威已立,就没有必要一个不留了。”   这位元神真尊,正是镇守天墉城的人族化神真尊凌飞羽。   张烈与天墉城素有渊源,因此与凌飞羽真尊也是旧识了。   这一次北域寒洲修士汇聚,因为天墉城距离此地太过遥远,凌飞羽是较后赶到的,但是他也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依然阻止张烈继续杀戮下去。   “每一位元神修士都是天眷之人,元烈你现在气运强盛,自然没有什么,但是杀戮太多,在你气运低落之时,就可能会遗祸后辈了。”   “父亲大人,我没有事的,飞凌真尊说得也有道理,杀戮太重终究不是好事。”   在这个时候,负伤的张思晴也飞行上来。   她也是经营金虹谷多年,深切的知道剑败十余名元神修士和斩杀十余名元神修士,是完全不一样的影响,这些元神修士虽然不问世事,但是每一位都是修炼数千年,盘根错节,杀戮得多了,对整个张家整个太昊轩辕剑派,都是隐患。   刚刚获得元神剑法,张烈心中正是杀性炽盛的时候,但是被这位飞凌真尊与女儿一拦,他却也能收得住杀性。   “太昊剑宗是剑修宗门,杀劫重上一些不是坏事。”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张烈还是散去了手中的剑气凝结,微微吐息,将体内沸腾的真息气血平复。   经此一役,太昊神剑张烈在窃运观天宗中的正道十大高手排名中,又一次有所提升,提升到第九位。   要知道这正道十大高手几乎全部都是元神后期的修士,甚至大部分都是元神九层境界的修士,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排名位置的提升,都是千难万难之事。   “幽冥镇海,证道归真”张元烈,百余年前他刚刚晋升天下第十的时候,九域七洲之地许多修士以为,他必然会死于劫数之下,然而事实证明,这位出身南荒的修士不仅仅是接住名号,并且还以远比当年离尘子更加可怕的威势,昭告天下南荒修士的崛起。 第五百六十四章:天狱魔心,剑纵四海   黄龙郡,黄山张家,这段时间以来,流民汇聚,地价飞涨。   “嘿,听说了?太昊神剑张元烈老仙人,修成大法,剑败北域十四名地仙,天下无敌!”   “败?我听说是杀了二十多位地仙。”   “越传越夸张了,不过这黄山张家,太昊剑派,是注定要兴盛了,据说连玄月教长老的孙子,都送到太昊剑派来拜师了。”   “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仙家也是不免如此。”   安全,是生活在这乱世当中,凡人与修仙者的第一需求,命都没了那说什么都是虚的。   所以哪里有一位强大的仙修驻世,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大量的修仙者与凡人,自然而然的汇聚过去,托庇于其下,这就是一个宗门的渐渐成型。   当然,也有避世隐居,让凡人乃至寻常修仙者根本就寻不到的。   张烈原本是想要清净,全心全意的去准备对付乾坤圣魔老人,完成剑魔道争一战。   因此他连道场法会都不想举办,剑魔道争若是胜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开,若是败了,一切归空。   结果造化弄人,北域寒洲一战,太昊剑神之名震慑天下,更是威凌南荒。   窃运观天宗的十大高手排名,其中有五位在中域龙洲,剩下的北域寒洲,南域炎洲,东域秦洲,北紫府洲,南紫府洲五洲之地共分五位。   西域庆洲那便不必说了,那里是魔道洲域。   南域炎洲唯一的一位天下十大高手,便是正道修士中排名第二的离尘子,但是他避世隐居于坤元山道境当中,为天下人斩除魔染,南荒修士想要依附,也找不到人,直到张烈的出现,南荒有了第二位天下十大,南荒修士与凡人也有了归属。   清晨,黄山,张家山城。   “禀告师尊,七年前,五师弟张楚与六师妹张素,追杀血剑妖进入海域秘境,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不知所踪。”   白发蓝裙的云梦瑶站在张烈面前,这样汇报言道。   师尊闭关的这些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喜有忧,但总的来说是忧多于喜的。   “不过,在师尊出关之后,兰芝园,海域商会,北方商行,不但愿意延长贷款期限,降低利率,并且还愿意加大投入给我们的贷款,宗门与家族的资金压力,因此降低许多,发展速度越发加快了。”   追涨杀跌,锦上添花,是正常的人性,之前太昊剑派以及黄山张家,为了给张烈购集增强法力的丹药,做出了很多违背长期利益的调整,与其有商业交易的各家商行,都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样,扑上来啃咬血肉,低价抢购优质资产,高息借贷,并且还时时担忧太昊剑派以及黄山张家灭门,自己赚不到亦或赚得少了。   现在形势突变,大量的修仙者、凡人汇聚到黄龙郡,黄山附近,仅仅只是收取税金,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一来,那些商会商行反而是不急了,主动降低息额,甚至无息借贷,只想与太昊剑派与黄山张家建立稳定的商业关系。   太昊剑派与黄山张家背后,有了绝对的武力支撑,这个,才是放诸四海皆准的通行货币。   得罪了张烈,整个南荒的生意都可不用再做了。   云梦瑶先说老五老六的事情,再说生意的事情,是想让师尊不必太过伤神,然而张烈根本就不在意家里的生意如何。   对于剑修来说,剑在手,到处都是灵石。   剑,不过是杀人的武器,剑术也不过令杀人更加有效率罢了。它本身没有道德也没有是非,那些取决于握着它的手。   “老五老六那里,我修书一封,请元尘师太与左忠至道友共同前去一趟吧,想不到那血剑妖如此的狡诈,是我小看它了。”   “师尊,老四玉心也已经出关了,进步颇大,让他也跑一趟?”   “不必了,老四的应变能力太差,既不像老五一样稳健,也不像老六一样凌厉勇猛,他还要更长的时间来培养性情上的老辣沉稳,多让他做一些事情,但不要安排他做太过危险的任务。”   云梦瑶闻言点了点头,她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师尊张烈伸手止住了。   “好了,梦瑶,近些年家族与宗门都交给你与族长来处理吧,为师要静心准备那一战了。”   “遵命,师尊。”   云梦瑶这样持礼应是,但是片刻之后,她又忍不住地问询一句:“师尊,老三去哪里了,如果有他在的话,很多事也多一个人手。”   “……”   对于云梦瑶的这个问题,张烈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见此,云梦瑶再也不发一言持礼而退,离开洞府。   “上官横,已经死了。”   在二弟子云梦瑶离开之后,张烈睁开双眼,这样喃喃低语。   与此同时,天缕剑衣天剑绝域之内。   在无数剑山、剑气长河间,一名身材强壮健硕的男子,正在发狂奔跑,但是无论他怎样的逃避,每隔三个时辰,都会有万道飞剑从四面八方飞来,而后万剑穿心,刺杀、切割得他粉身碎骨。   这一次,上官横又一次没有逃避过追杀,被万道飞剑,先是自胸膛处穿过,继而是全身上下。   “啊啊啊啊,师尊,救我,救我。”   “啊啊。师尊,杀了我吧。”   即便是被万剑穿心,即便是被剐的粉身碎骨,然而上官横却始终都不会死去,他身上的所有伤势都会迅速复原。   但是,这明显不是什么正常的状态。   “忍着,你不是喜欢修炼魔功吗?”   “所谓魔功,便是非常道,疯魔路,走上这条道路,想要有所成就,就要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修炼了魔功却还瞻前顾后,自乱阵脚,那是取死之道,注定是走不远的。”   张烈的身形于这剑山,血海,有着无定之风急掠而过的世界当中缓缓浮出,注视向上官横:   “你所修炼的功法中,所谓天狱炼魔心诀,本质来讲就是使自身心灵无限敏锐化,可以敏锐的感知接受世人的一切负面情绪,并且放大千百倍,使自身如坠天狱,无处可逃,若是可以适应并且克服,一颗魔心铸成,从此弃圣绝智,在精神上抛弃一切后天规束,用之以修道,自然是一往无前,裨益巨大。”   “可惜这篇魔功不全,你的天赋也不够,天狱炼魔心诀练的尽是半调子,只是冰火九重真诀在练气术上颇为高明,让你晋升元婴境界了。”   “但是以这样的根基,去修炼乾坤魔祖的天罪化身,内有魔患,己心不坚,你简直就是去送死。这些年来,我以虚实变幻的两仪剑术,不断斩杀于你,硬生生斩去你一身的修为却又保你不死,其实是借了《血影神功》的几分法门。从最初步的心窍开始,魔化真息逐步遍及全身,到最高境界时,全身虚化如轻雾,实质如金刚,就此成就不灭魔体。”   “这是你修成大道的唯一机会,以恶噬恶,以魔炼魔……”   上官横已经死了,被张烈以介于真幻之间两仪剑术不断斩杀数年,一身雄浑的冰火九重真诀法力,尽数转化为魔化真息,但是上官横行功法门不全,他只要一旦回归到真实世界,就会立刻身心崩溃,化为一片血雾而亡,怕是连转世重生也是不能。   但是在天缕剑衣之内,他便是近乎不死不灭的绝世魔头,也是张烈为乾坤魔祖,所准备的一份礼物。   上官横暗中欺师灭祖暗中修炼魔法,在任何一个正魔宗门,一旦被发现,他都是死定了。   现在他还有一个重归道途的机会,那就是帮助张烈斩杀乾坤魔祖,将功抵过,并且此事若成,他也是有着巨大好处。   在剑魔道争最后的两年当中,阴少卿成功融合三宝,以雷劫精铁、金翅绝魂枪、困龙金桩为材,炼制出三枚辟魔金梭,破魔至极,至坚至锐。   除此之外,在最后的准备阶段,黄山张家,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窃运观天宗十大正道高手排名第八位,“灭剑红莲,千世独行”谷长风。   没有提前通知,没有拜帖。   一名灰发黑袍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便在一天傍晚突兀的出现在太昊剑派的驻地上空,言明自己身份。   本来在深宫当中潜修的云梦瑶飞遁出去,以自身法力敲动法钟,汇集宗门弟子,她面对谷长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   “太昊剑派弟子,出剑布阵!”   锵锵锵锵。   连绵的飞剑出鞘之声响彻,出现在谷长风面前的,是一片绵延森寒的剑阵。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加上不俗的道统传承,太昊剑派也是有其气象的,只是,依然不足以进入此界最顶尖人物的眼中。   云梦瑶则是因为当年金城三友之事,反应激烈,觉得眼前这个谷长风,也是前来挑战的。   “师尊正在准备最后的剑魔道争,万万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损失心神功力,必要的时候,把思晴思盼她们全部都唤来,据阵而守,迫退此人。”   就在云梦瑶心神焦虑,努力思索着应敌之策时,自张烈闭关的洞府当中,突然照射出一道璀璨的金虹,将谷长风罩入其中引导过去。   “在下张烈,不知谷道友前来我太昊剑派,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太昊弟子,收剑!”   一语话毕,那漫空飘飞的飞剑,如奉诏令尽数逆转,纷纷投回到下方一众弟子的剑鞘中。   剑宗一出,万剑臣服。   这一幕画面,看得那天下第八的谷长风也为之眼色微变。   但他还是在那道金光当中向前一步,骤然一瞬,金光消失,谷长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哪里去了?”   “那位可是天下排名第八的剑仙!他来找祖师做什么?”   “谁知道,怕是要挑战祖师。”   “好了,各自回去安守其位,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   云梦瑶看着下方议论纷纷的众多弟子,微微皱眉,一挥衣袖,下达命令。   接着她也是退回到门派当中,同样有些忧心的揣测着这一次谷长风前来的意向。   这个时候,洞府当中。   在一名傀儡侍女的服侍之下,在张烈与谷长风的面前都倾倒出了一杯灵茶。   灵茶被火焰瞬间煮沸蒸发成蒸汽,沁人心脾的茶香四溢,似乎是将整个洞府,都置于到朦胧的仙境当中。   “张道友就不担心我是前来寻你比试的?”谷长风端起茶盏饮用一口,半真半假地言道。   “阁下身上有剑气而无剑意,杀气不足,我的弟子修为浅薄是我管教无方,却让谷道友见笑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掌握着幽冥、瀚海两界神主之位的元烈神君,气魄果然不凡。坤元山之事,中洲修士也是有所知晓的,陆大先生已经放出话来,谁在这个关头与南荒修士为难,便是与陆家为敌,我谷长风虽然自负却也没有这样的胆色。”   “在下此次前来,是想助阁下一臂之力。”   说着,谷长风取出一只长匣玉盒,然后缓缓打开,只见盒子中,装着三颗大约拳头大小的光团,每一颗都好像混沌一团,其中可以看到不少火焰雷电,在那混沌中闪烁!   “此为离火南明神光雷,雷破邪祟,火焚魔气,是为元神天劫雷的一种,想来可以对道友有所助益。”   元神天劫雷,就是修士在渡过元神劫的时候,施展秘法,凝聚天劫雷珠,做这种事情,当然是会影响修士渡劫的,玄黄大世界七洲之地,恐怕也就只有中域龙洲这样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等级的神物。   在说明了此雷的用法与注意事项之后,谷长风转身就走、化风而遁,当真是人如长风,气度潇洒。   洞府之内,张烈面前依然摆放着香气溢散的茶盏,只是石桌之上多出一只长匣玉盒,其中有三颗灭魔神雷,宝光流转。   “这样的宝物,价值绝对不下于一件七阶元神法宝了,就是一次性的七阶元神法宝,谷长风就这样轻易的交给我,难道真的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张烈拿起宝盒,低声自语目光审视。   “灭剑红莲,千世独行”谷长风的名声是不错的,刚刚观其气度风流,也不像一个小人,但是张烈并不是那么容易轻信他人的性情。   无论如何,事情生出怎样的波折与变化,时间的总体长度,总是没有变化的稳定流逝,百年之约,坤元山剑魔道争的日期,已经到来。   当时间临近之时,张烈跨空飞遁出洞府,一人双剑,剑纵四海。 第五百六十五章:众修汇聚,天魔冲击   坤元山是一座隐秘的道境空间,处于南域炎洲与紫府洲的海域交界地带,若无特定法门,难以进入。   就算是道消魔长,那座九天十地封魔大阵的力量也依然稳固。   坤元山道境,剑堂。   在这些年中,坤元山道境的土地渐少,魔染的土地渐多,这同样也象征着双方力量的逐渐失衡。   但是这些变化对于离尘子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剑堂最中央位置上的一座椅子上,手旁放置着一柄无鞘的长剑,整个人予人一种比剑锋还要死寂、还要冰冷的感觉,若不仔细辨认,几乎看不出他是一个活着的人。   无论“舍剑之外,再无他物”还是“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剑”,对于离尘子来说都谈不上剑修的至道境界,因为他都曾经达到过。   修道的前数百年,专心于剑而忘记一切,之后纵横天下,也曾有过很多爱恨情仇,也曾有过很多红颜知己,数千年以后的今天,又仅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以及手旁的剑。   或者只有剑,才比较接近永恒。   一个剑修的光芒与生命,往往就在他手里握着的剑上,但剑若也有情,它的光芒是否也就会变得和流星一样短促?   “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试一试。”   就在这个时候,空旷的剑堂内传来脚步声。   老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一位身着黄色道袍的少年,手持一朵娇艳的红花,行走进来。   “老人家,好久不见了。”   张烈上前,将手中的鲜花插在离尘子的鬓角间,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那朵鲜花,让离尘子的身上多出了一抹活着的温度。   “元神四层了?法力怎么虚浮得这样厉害,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此战过后,也就斩去了,前辈不必担心。”   “……想进便能进,想退便可退,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远没有你这般的道法修为。”张烈的话语,离尘子当然听得懂,张烈走的是一条左道捷径,但是他能退得回来,可是这种事情是不能被提倡的,行左道、走捷径,年轻人看了,未必能把持得住。   张烈也是修炼养道千年,方才有了这份进退自如举重若轻: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炙热的气势涌入进来,令剑堂内的气温,都因此升高了几分。   一感应到这股气息,张烈便知道是谁来了,微笑着转过身去,果然看到大哥古玉真尊,一身紫袍,大步而至。   元神八层,纯阳玉册第八重境界,尤其古玉兼修参悟过大日金经,他以霸道心境驾驭真阳之力,杀伤威力要远强过纯阳玉册的法力推行方式,只是燃烧本源,需要以以大量灵药进补,避免功行反噬。   “元烈,明明是与你同路前来,你怎么不叫我,眼中未免太没有我这个大哥了。”   说完,古玉又向离尘子执道礼:“古玉,见过离尘子道友。”   古玉的修道年纪比离尘子还要长上一些,但是修仙界的规矩,除非嫡传的师徒关系,向来是达者为先。   古玉修道年龄虽长,但若没有近百年来际遇的话,他是没资格入灭魔洞天来见离尘子的。   “古玉道友一身火法,纯烈霸道。”   离尘子还礼,同时也要赞上一句。   第三个进来的人,是离尘子的大弟子剑一真尊,他一身黑衣,面容冷峻,进入剑堂之后看到张烈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执礼。   他虽然也是想要师尊的道统,但是循规蹈矩步步无错,面对如此死劫临近时,也是选择回来和师尊一同面对。   张烈觉得,这坤元山的道统应该是要由他来继承了,作为大弟子,修为天赋也是足够,不胡乱操作循规蹈矩,离尘子前辈的道统不交给他都没有理由。   第四个进来的人,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张烈为之一愣。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看此女的面貌,原本也该是一位冰清玉洁的美丽女仙,可惜她此时看起来年华已逝,两鬓斑白,脸部还因为强烈的恨意怨毒扭曲,看上去反而像一个奇丑无比狰狞可怖的老太婆,女魔头——正是女剑仙宫紫媛。   当年那场“月耀连湖,补阙阴阳”是张烈生平最为美好的记忆之一,与天下最出色的女修共参道法。   但就是因此,此时看到了宫紫媛才会越发的心痛,虽然她的法力,已经是元神境界了。   但昔日那位清冷的月宫女仙,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宫紫媛为求迅速突破,习得惊世剑艺,终究还是在剑道上走入歧途,陷入魔道。   现在她只是入魔时间还短,尚且能以理智强行控制自己,但当随着时间日久,心中的恨意怨毒终究会将她完全吞噬,那时恐怕就又是一位魔道剑仙出世。   第五第六个人是一同走入进来的,离尘子的九弟子余则晨,以及一位满头银丝,脸上皱纹丛生的苍老道人。   此人,便是天下第一阵法大师余道人,镇压万魔数千载,功德无量近真仙。   随着时间的推移,剑堂之内越来越多的修士汇聚,离尘子绝大多数的真传弟子,记名弟子都回来了。   哪怕他们修为浅薄,哪怕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回来就是一个死,但是他们还是都回来了。   极少数没回来的人当中,贪生畏死的怕是相对少数,大多数都是在追求突破的过程中,已然道消了。   “剑修未死,既是不败。即便剑折了,剑不在心在命在。”   当所有人都归来之后,看着身旁的弟子们,离尘子这样低声的轻语,而后整个坤元山,响起震天的吼声:   “剑修未死,既是不败。即便剑折了,剑不在心在命在!”   这声音由上而下,由内至外,渐渐传遍了整个坤元山的道土,剑意剑气,直冲苍穹。   就在这个时候,身处于剑堂当中的张烈,骤然间侧过头去,在他额头眉心处有暗金浮现,犹如一只神目缓缓张开。   在那东方,有血河龙卷,接天连地,森然魔气,犹如灭世的风暴一般,缓缓形成一张巨大的人面。   乾坤圣魔老人的魔功,比之百年之前更加惊人了。   ……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是,由于双方根本功法的差距,玄黄世界最强剑修离尘子,的确已经不是乾坤圣魔老人的对手了。   离尘子的一身功法是收集此界剑术传承,半自创出来的,而乾坤圣魔老人是意外得到了完整的天罡道法移星换斗,并以此兼修此界十大魔功,终成无上真魔。   在才情上两人相差仿佛,但在机缘上,离尘子所得到的古剑修传承,却远远及不上乾坤圣魔老人修炼的移星换斗。   因此在功法上限上,无疑是乾坤魔祖的上限更高,只是离尘子一生道业亦是惊人,他准确预判到了乾坤魔祖魔功大成的时间,以及他会选择出手的时机。   这种洞察感知能力,用在斗剑当中是极为可怕的。   若不是九曜寄命的容错能力太过无解,以一次甚至数次死亡为界限的话,乾坤魔祖很难是离尘子的对手,至少一百年前是如此的。   在这一日,这绝世魔头神功大成,他轻轻地向下吐气,就幻化出无数的幻象,魔染天地,勾引蛊惑着他的魔子魔孙们,冲击仅存的坤元山道境,要杀戮众生,要毁灭一切。   这些魔道修士,游荡于大地之上,本来绝大多数就是心魔深重,灵智欠缺,在那无数幻象的勾引之下,在那心中欲望的驱使下,他们蜂拥而至,不顾一切。   与此同时,东方的魔染之地上,还卷起一道接天连地的血海冥河,四万八千血影分身隐藏其中,可以和血海冥河融为一体,亦可以单独驾驭使用,飞遁绝迹,凶厉无双。   此为十大魔功之首,血影魔功,同时也是乾坤魔祖最为擅长的魔功,甚至其本命法宝天魔绝刃,其中大部分的法理也出自于此。   “魔道中人果然灭情绝心,乾坤魔祖那些修为低弱的魔子魔孙,便以幻法操纵影响,而其中的强者,则被那老魔击杀,化为四万八千道血影分身融入到血海冥河当中。这样一来,魔修彼此倾轧无法团结的弊病,的确是被此魔解决了。”   站立在坤元山上,古玉真尊观视着下方的魔气汹汹,这样感慨言道,这种感觉简直就好像是对面整个世界压过来了一样,令人无法呼吸。   “不只是如此而已,看来离恨天君萧衍也已经死在了乾坤魔祖的手上,在那片冥海血河当中,有一头元神后期境界的天罪古魔沉浮其中,若是以寻常之法破解这冥海血河,就会被天罪古魔击杀,这老魔头的手段可真是凶狠凌厉不留余地。”   张烈通过上官横,得到了乾坤魔祖修炼身外化身的魔道大法,再加上他自身的洞察能力,刹那间就发现出了冥海血河中隐藏着的魔头。   若是他没有提前发现的话,这一点就要由坤元山的弟子拿命去试,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才能得出与现在一般无二的结论。   但是魔道虽然来势汹汹,坤元山道土这一边却也并不是没有抗手的余地。   九天十地封魔大阵的力量,暗合阴阳转化之理,魔染土地越多,魔道力量越是强大高涨,道土境内的阵法力量就越是同比提升,就好像黑暗当中的那个光点,四周越是黑暗,那光点反而越是明亮。   此时此刻剑魔道争决战开始,除了犹如神剑一般伫立于世间的坤元山主体以外,四面的山岳飞浮而起,其上有无数本地的修仙家族与宗门,全力防守着。   就如同灭魔洞天内大部分的魔修无法离开这里一样,这坤元山的正道修士同样也已经与此方天地气数相连:   福泽绵绵,浩劫茫茫。   若是离开此地,便会受到整个玄黄大世界的天道意志排斥,元婴以下的修士无法自保,就算勉强活下来,道途已断,劫数不绝。   两方的修士,只有一方能够活着走出这个世界。   无穷无尽的暴风,以坤元山以及其四周那些飞行山岳为中心,升起,呼啸吹刮。   四面八方的魔道修士或者御器飞遁,或者驾驭魔云烟岚,想要攻上坤元山,但是往往就在那蕴含巨大元能法力的暴风中,被刮倒、被吸扯下去了,在惨叫中掉落无尽深渊。   这是天风绝禁阵,九天十地封魔大阵的变法之一,可惜的是,这座大阵也已经被魔染千年,其中的许多禁制已经无法发动了,否则的话,此役胜算几乎可以平添过半。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乾坤魔祖也根本不会发动总攻。   这是最后的决战,乾坤魔祖绝不会愚蠢到在这种时候,保存自身的力量,因此那道巨大血河也落了下来,轰然间撞入到天风绝禁阵之内,无穷无尽的血水,涌入深渊,与阵法风力彼此消磨,在极短的时间内,天风绝禁阵的威能,就已经损失了三成。   就在这个时候,四万八千道血影分身骤然于血河当中扑出,它们身上血光极淡,几近无影无形,只要合身一扑破开防御,瞬间就可以夺尽修士体内精血,返身而回壮大血河。   就算被雷法,佛光,杀剑剑气所克制,只要一击不死,这四万八千道血影分身只要成功返回血河,一样可以汲取元气迅速恢复全盛,难缠至极。就算击死,凡是被血河所杀之人,亦有一定可能会被转化为血影分身,补足四万八千之数,可以说是越杀越强的绝世魔法邪功。   就在这个时候,有东方天日斜坠而落,煮海焚天,炼化那条无尽血河,正是坤元山上的古玉真尊已经出手了。   今次,便是要众修合力,破尽乾坤圣魔老人的十大魔功!还天地一片乾坤朗朗。   但是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张烈知道,自己一方人真正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那是太昊金章中排名第二,接近大成境界的天罡道法移星换斗。 第五百六十六章:风华绝世之剑,斩魔灭劫   高温、火焰,这如斯正大之力,恐怕是魔道修士,除了雷法、佛光以外,最不愿意遇到的法力性质了。   古玉真尊驾驭无限红炽金炎,手持七阶元神法宝纯阳金剑,几如天神一般降临下来,炼化那片血海冥河。   “嗤啦!”   霎时间,仿佛真是火山爆发,无量岩浆涌入江河湖海,煮沸一切,凝结所有。   漫天尽是血红色的高温蒸汽,若是先前的满目血红还是幻觉居多,意境所至的话,那么此时的血红蒸汽却是实实在在的,乃是霸道火力与血河互相湮灭的产物。   真阳火焰与无尽血河一时进退拉锯,双方在空中渐成对峙互耗之势,竟一时僵持。   但是这道被乾坤圣魔老人所精心准备的绝世杀招,又怎么可能不被小心的保护,就在古玉真尊全力施法炼化的与此同时,一道接一道巨大的法力气柱冲天而起,极邪、极恶、极凶,极毒共有四道。   拥有万魔源气的乾坤魔祖,再立魅魖四将,并且全部都是魔道元神境界的,再四个方向奔杀而出。   此时魅魖四将的首领,是当年的右金童,他身兼九转金身回阳功,神煞七杀功两门魔道大法,当年周家的那名元神老祖,被其一击重创,若非剑一及时出手,几乎就陨落当场。   除了他眼神当中还有着灵动与神彩以外,另外魅魖三将,眼神当中一片混沌,尽是凶毒杀意,明显被乾坤魔祖抹去了自身的神智。   魅魖四将现身,坤元山上一道道元神境的法力气息也是骤起。   古玉真尊的纯阳大法,目前是己方最为克制血影魔功的手段,所有人都不会允许他受到围攻。   唯独张烈,眼神微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   就在坤元山上的修士,将魅魖四将拦截之后,自那片血海冥河当中,隐隐有黑影晃动。   骤然之间,自中扑出一头恐怖古魔。   它周身扩散着黑暗的气息,可以强行打落修士的法力,正在与血海冥河僵持的古玉真尊被其气息笼罩,法力当时竟然被打落一个大境界,紧接着那头恐怖古魔就已经跨越空间,一爪探出撕扯攻来。   同时,血海冥河当中所隐藏的四万八千道血影分身,也骤然一合,骤然扑出,齐齐攻向了古玉真尊,竟似是要先绞杀至少重创了他,扫平功法克制的阻碍。   然而面对如此杀局,古玉真尊丝毫不慌不乱,也的确是没什么好慌没什么好乱的,在此战开始之前,张烈就已经看穿了这一杀招的隐藏,现在他自然是有应对之策。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挡在离尘子前辈的身前,张烈持剑诀于身侧,骤然一挥,在其背后有一对辉煌的白金色巨大剑翼,破空挥舞。   那是玄天剑翼,那是死亡与毁灭之舞。   点燃生命,舍身忘死,毫无保留的杀伐意志!   玄天剑翼只是出现一瞬之间,就消失了,然而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张烈的身形。   元神剑法,玄天剑翼。   快,太快了,甚至在短距离内比瞬移空间还要更快,更灵活。   以至于张烈瞬间就持金青双剑,出现在了天罪古魔的面前,双剑挥斩,天罪古魔直接就被斩击的倒飞出去。   而后张烈的背后,又有剑翼出现,其身形又是消失,极快、极准、极狠,凶猛而不留丝毫余地的斩杀。   随着张烈的死亡之舞,剑的狂风,剑的火焰,剑的光芒,剑的死亡,顿时笼罩了整个坤元山。   就算强大如乾坤圣魔老人苦心炼制的身外化身天罪古魔,也在这超乎这个世界的绝世剑术之下,身躯似缓实极的溶解,消散。   正在迎战魅魖四将的剑一,宫紫媛,周宫良等人,观视此等剑术,只觉得此生不虚,能够见到,迎接,见证,这样的杀戮与毁灭力量,实是无比甘美的事情。   乾坤圣魔老人的身外化身天罪古魔,在这剑的狂风,剑的火焰,剑的光芒,剑的死亡之下,身躯不断熔解消亡,化为黑色的液体,就连其中最为微弱的生机都被斩灭抹除去,彻底断绝了其复生的可能。   天罪古魔作为镇守幽冥血河的一张底牌,其理论杀伤力完全可以绞杀像古玉这样一名元神后期修士,至少也能够重创他,而元神后期修士在哪里都不会数量太多。   但是张烈洞察到了这张牌,然后掀开自己的一张牌,盖住了它,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在斩杀天罪古魔那一刹那,张烈掷出两枚大约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晶球,其中可以看到不少火焰雷电,在那混沌中闪烁。   轰隆。   轰隆。   离火南明神光雷爆发,雷破邪祟,火焚魔气,被张烈掷于血海冥河当中,威力全数爆发开来了。   在那恐怖的雷光与火焰净化当中,血海冥河于短时间内枯竭八成以上。   任谁都没有想到,像这种等级的元神天劫雷,张烈会在第一时间用出,手段之凶猛,震慑得四周魅魖四将、坤元山元神修士都为之惊诧:   像这种可以一锤定音的至宝,不是该最后的关头再使用?还是,你手上还有?   虽然是这样判断,但是在场大多数的修士都不敢相信。   因为像这样的元神天劫雷,整个玄黄大世界应该也没有二十颗,并且绝大多数都被收藏起来了,这是足以镇宗立派的至宝。   无论信与不信,在那弥漫的雷火血烟当中,一名身着白色法袍,脚踏白袜芒鞋的老者,缓缓现身而出,他脸色黧黑,饱有风霜,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强大感觉,他的目光注视向张烈,其中有着无法压制的杀机。   张烈仰头与之注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我与你之间,本就只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去。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无疑是读懂了下方年轻人眼神中的意志,但他却是因此仰天狂笑起来,既是不屑,也是因为这是十大魔功之一天魔叫魂。   血影神功虽然强横,也不过是老人一身魔道修为的十分之一不到。 第五百六十七章:十邪魔功,魔道天地   “哈哈哈哈……”   天魔叫魂,万鬼缠身。无尽冰渊,生灵绝灭!   此法修炼者要入无尽地下冰渊世界,吸收死绝阴寒之力,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冻死,化作阴灵。   在那地下冰渊世界当中,需要修炼六六三十六年,方可小成,一声长笑,可以激发人心底阴暗冰冷甚至是将万里江山,全部冻绝!   尤其是这可怕的十大魔功之一,还是由乾坤圣魔老人亲自来施展的,就更加展现出,其犹超传说的惊世威能。   伴随着其长笑,无尽阴风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而这阴风所到之处,无论是青草还是树木,立刻冻结,粉碎,化作齑粉。   坤元山中不少修为不弱的正道修士,在此长笑中不住后退,全身一道道的法宝灵光爆发,但是就算如此,无数人的的眉毛胡须衣袍,也都全部结冰,感受到四周陷入黑暗,恍惚中仿佛有无穷凶恶妖魔与诡异鬼怪隐藏其中,可怕的天魔叫魂!   “不,这可不仅仅是天魔叫魂而已……”   张烈道法精深,敏锐察觉不对,他持道诀于身前,迅速掐动,心内迅速诵咒:   “郁郁弥罗,渺渺梵炁;开明三景,旋历五常。   名彻三十三重天阶,声震七十七层金阙。   玄门圣徒,师承元始天尊;天廷上仙,位正司法大神。   吐纳阴阳,查善恶以佐天道,福覃三界;   掌御天律,命祸福而纪瑞殃,恩被万灵。   部三十六属曹,偕千二百官君。   银甲玄氅,呼尊号以往救,扬善度厄;   墨扇鋹枪,言冤屈而必究,济贫拔苦。   群生是赖,赦罪大天官;万黎咸仗,赐福真神君。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英烈昭惠显圣,清源妙道真君。”   而后在自己前额眉心处一抹,一道暗金色神目扩散开无尽的威严,这是昊天法目加持口诀又称清源妙道真君宝诰,具有不可思议之威能,但不可轻易使用。   张烈修炼这昊天法目几近千年,也只有在对付这乾坤圣魔老人的时候,方才施展出这神目锁敌之术,提升昊天神目的威力。   金瞳闪烁,张烈再向乾坤魔祖望去,只见以其身躯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着无边无涯,深邃如渊,向外不断翻涌着的黑潮,这是十大魔功之一天识转轮功。   世间最强大的心神魔染之术,一旦沾染上身,被心魔煞气攻伐神魂,魔由心起,污秽威力无穷。   这个世上能够修炼十大魔功有成的修士,便已不多了,得其一者就足可以纵横天下,而乾坤魔祖身兼十大魔功,并且几乎修炼到它们彼此融合、威力叠加、化为一体的地步。   坤元山一方有离尘子,余道人,张烈,古玉真尊,剑一,宫紫媛六名化神真尊。   乾坤魔祖一方是他自身,以及用万魔源气催化出来的魅魖四将,血海冥河与原罪古魔化身七大化神战力。   剩下的就是正道中下层修士,魔祖的魔子魔孙信众,他们对于战场的胜败,也有着影响。   张烈的双剑出鞘,施展出元神剑法玄天剑翼,拿出底牌迅速斩杀了原罪古魔,并且以两枚离火南明神光雷,破掉了血海冥河。   乾坤魔祖因此激怒,现身而出,针对张烈施以魔法,无论是天魔炼魂,还是主攻心神魔染的天识转轮功,都是范围性施展,克制快剑的高明法门。   同时这两门魔道大法一出,刺激得飞行群山之间,他的那些魔子魔孙们士气高涨,更加疯狂,反倒是坤元山正道修士,要诵读道经,维护自身心神的同时,与疯狂的魔修斗剑。   被张烈额头眉心处的金瞳注视,乾坤魔祖心中生出危机之感,这是修炼天识转轮功到极高境界后所产生的天魔示警,他立刻因此并指挥向现在作为魅魖四将之首的右金童。   受此一指,右金童体内魔气暴涨,法力凭空增幅三层,感应到此右金童立刻明白过来,神念回应:   “请问圣祖,有何法旨?”   “沙摩我徒,只要你帮我诛杀此人,此役你不用继续参加了,我立刻就解除你身上的禁制放你自由。”   右金童闻言心中狂喜,但是当看到乾坤魔祖所指向的张烈时,心中还是不由得一寒。   刚刚张烈斩杀原罪古魔,以两枚元神天劫雷瞬间轰爆血海冥河的一幕幕他都是看在眼中的,知道自己若是出手,此战十成里要七八成的可能会死。   但是其眼神又迅速坚定起来:   大道向前,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管他什么万般险阻,杀,杀,杀!自己的人生本就没有太多的选择。   整个过程说来缓慢,实则迅速至极。   张烈这边刚刚洞察到乾坤魔祖的魔气变化,那边的魅魖四将之首,右金童沙摩就已经向自身攻至过来了。   作为能够保持自身理智,元神境的魔修,沙摩他是灭魔洞天这片小天地的土著,原本是一个小型部落首领的儿子。   但有一日,魔缘一至,沙摩在苦思一夜后,拿起弓箭,射杀了自己的父母,一家老小,全族三百四十二口,借此进入到乾坤魔祖的视线……   其后千年岁月,先后得传九转金身回阳功,神煞七杀功两门魔道大法,最后得至宝万魔源气,在乾坤魔祖的辅助之下,与左金童一同晋升到元神地仙境。   他的天性,就是适合夺天地元气供养己身的九转金身回阳功,以及勇进杀戮,于生死之间突破,不疯魔不成魔的神煞七杀功,这两名魔功一门极度自私,一门极度疯狂。   这一刻右金童自焚寿命元气,将神煞七杀功的威力推行到最极致,以天地之间,煞杀之气凝结为无上杀绝之力,七杀出手霸绝无双!   “沙摩,作为族中的男人,最好的猎手,我们要保护其它人,就算最后是死,也要像个男人!”   “……阿爹,我是对的,你们都是错的,我一个人的寿命就超过了当年族中所有人加起来能够存活的时间,我建立起来的部族,是最强大最昌盛的一支,我所经历的人生,更是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精彩。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神煞七杀功是纯粹杀伐功法,右金童又施展九转金身回阳功焚烧元气,爆发一尊三丈来高的金红色凶猛法相,双臂挥杀之间,火焚般的气机凝炼凶猛,力破山岳。   他这样的爆发,剑一、宫紫媛等人根本就挡不住他,让右金童骤然出现在张烈的近身,猛烈斩出一道道无上杀绝之力。   这些魔焰锋芒,打空开去后,真的是破山裂岳,威力惊人。   面对这种攻势,张烈可以选择祭出唤妖幡,以七大妖圣之力以力破力,以强破强,强行迅速将之格杀。   但是张烈并没有这样选,而是施展玄天剑翼的轻灵与玄妙,与焚元爆发的右金童进行纠缠与平衡。   因为这一战的主角并不是他,至少,在现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一战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而是乾坤圣魔老人对离尘子与余道人。   离尘子静坐在剑堂的中央处,闭着双眼,却也不动,骨瘦如柴,形神枯朽,脸上花白却有长长的眉毛胡须乱糟糟地混成一团,也不知多少天没有梳理清洗过了。   只有长发鬓角间的那支红花,与手边的那柄长剑,赋予了他,无法被人所忽视的意味。   剑未出时待时而动无法忽视,剑出手时锋芒毕露无与争锋,离尘子在等待一个最恰当的出剑时机,而乾坤圣魔老人所要做的,便是逼迫他在最不适宜之时出剑。   本来他是有冥海血海、原罪古魔以及魅魖四将的,现在他只剩下的魅魖四将了,也被离尘子的弟子挡住,好在,他还有十大魔功。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余道人出手了。   这个一直隐藏在天下第一剑仙身后,几千年都没有出手过的老道,突然出手了,并且一出手就是覆地翻天威势绝伦。   维护坤元山的九天十地封魔大阵,先是升起飓风,将不少的魔修卷入了无底深渊,而后转为升起纯阳火焰,也在一定程度上抑止了乾坤圣魔老人天魔叫魂与天识转轮魔功的魔威,最后随着余道人的持诀出手,那四周漫天的火焰骤然转化为雷电舞空,雷音咆哮。   天魔叫魂又可称之为天魔炼魂,初境阶段是天魔叫魂,万鬼缠身,配合天识转轮功后,第二阶段为魔由心起,遗祸无穷。   若是让乾坤圣魔老人成功施展完成,整个坤元山上上下下,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强行魔化,有些类似于佛门当中的醍醐灌顶法门,只不过佛门之法讲究的是自我开悟,醍醐灌顶也只是辅助手段,而这魔染却是将乾坤圣魔老人魔道智慧倾覆而下,元婴境以下修士,十之九九如何能够抵挡?   但就在魔由心起之际,余道人适时持诀出手,一时之间,天地中尽是正大浩荡之雷音。   伴随着余道人的手诀,只见四周无尽的雷霆被其所采取,最终化为一条横贯天地的雷电长龙,冲着乾坤圣魔老人当头怒噬而下。   一时之间,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眼前已失去了任何事物的存在,只剩下耀眼欲盲的炽烈电光,耳中除了振聋发聩的轰隆隆雷音之外,也再无其他声音存在。   虚空中雷音震荡,传来滚滚宏音,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以雷法破魔功,这种应对正统至极,同时也高妙至极,数万年以来,修仙界都没有找到比这更好用的应对手段了。   其中最为精妙的是余道人对于出手时机的把控,他恰恰卡在乾坤圣魔老人魔染天地的第二阶段。   这个时候坤元山上上下下的正道修士大半都被魔染了,那些魔子魔孙更不必多说。   在魔染之下,魔由心起的前一刹那,雷音轰至,破邪除魔,一时之间,坤元山上上下下的大半正道修士,只觉得群魔搅扰尽去,神识增加,心中灵感提升,却是成功炼化了魔念,让乾坤圣魔老人吃了一记暗亏。   与此同时,那道恐怖的雷龙,也已经击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那白袍老人周身环绕覆盖白炽雷电,却并不在意,而是狂笑言道:   “离尘子,原来你早就已经出手了,凭姓余的那个废物,对于斗法时机的把控怎么可能精巧到这个地步。”   “灭玄魔雷,雷殛苍生变法,给我破!”   纠缠于乾坤圣魔老人周身的白炽雷电,是为玉雷清音炼魔神雷,本来最是克制魔修,可是在这当世最顶尖的魔修面前,却是无用。   十大魔功当中的灭玄魔雷功与雷殛苍生诀,皆是克制雷法,以魔御雷的绝世手段,若余道人是纯粹的雷法修士,修炼到现在的元神后期境界,乾坤圣魔老人的确无法魔化转化他的雷术,但是余道人并不是。   因此那玉雷清音炼魔神雷,就被其转化为了小十二诸天秘魔雷,化为一道粗大雷光,向着余道人轰击而去。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越时空一般,骤然出面在白袍老人的面前,并且一剑递出:   此剑一出,日坠月碎,光华尽敛!   此剑一出,断魂斩魄,生灵俱灭!   此剑一出,天翻地覆,北斗星落!   此剑一出,世间皆无,唯此一剑!   老人鬓角处的红花破碎,洒落飘飞。   那一剑,刺入了乾坤魔祖的胸膛,刹那,断绝了对方所有的生机。   然而,乾坤魔祖却是在笑,疯狂的大笑:   移星换斗,九曜齐出。   一瞬之间,自他的身上飞出了九道星光,瞬间化为人身,合其本体共计十人,这十名乾坤圣魔老人,各自施展出一门十大魔功:   血影神功,九转阴阳练气诀,九转金身回阳功,天魔炼魂,灭玄魔雷功,噬影遁法,天识转轮功,雷殛苍生诀,神煞七杀功,万化虚空真元法。   一时间乾坤逆转,天地崩裂,万魔出世,世界毁灭。   坤元山正道诸修,顿时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当中。   而在这个时候,激斗到相对远处的张烈,他已经斩杀了焚元搏命的右金童,虽说一夫拼命十夫难挡,但是也要找对目标才是。   张烈拼命的经验要比右金童丰富十倍不止,当离尘子前辈出剑,此方天地剑意高涨之际,张烈骤然发挥出玄天剑翼剑术的精髓,尽管元神魔修魔元雄浑,法力霸道,但是张烈反攻之时的剑诀,招招破解,式式克制,右金童甚至未及能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张烈一剑封喉。   元婴神通天道杀心之下,什么阴魔寄生,什么转生秘法皆是无用,至此,乾坤圣魔老人座下的左右金童,尽数为张烈所杀,双方之仇,结得彻底,再无一丝一毫回转可能。   但是下一刻,乾坤圣魔老人自身施展万化虚空真元法,其它九大星斗真身脱出,各自施展一门魔功,这一道法变化,把张烈都看得是难以置信。   “明明没有灵仙之气,他怎么可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只能修练部分移星换斗,能够修炼到九曜寄命的地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难道这个老魔,竟然成功通过魔功将移星换斗道法改易魔化,创造出了独属于也最为适合他的十邪魔功!”   “虽然这门十邪魔功落入歧途,修炼到高深境界必然是要走火入魔的,但是以乾坤圣魔老人的底蕴,他真的可以压制反噬,在自己走火入魔前飞升上界,寻求破解解决之法。”   张烈精通太昊金章道法,又对魔道功法有着足够的领悟理解,因此他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   但是其它人可以做不到这个地步的,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是受震慑于乾坤圣魔老人的魔威炽盛。   血影神功代表着血,九转阴阳练气诀代表着气,九转金身回阳功代表着肉体和生命,天魔炼魂代表着魂魄……   十大惊世骇俗的魔功全数施展,铺天盖地的万邪之气,已然悉数收缩成一个极小的黑球,无穷无尽的怨愤仇恨,渐渐转为悲哀、无奈,又继续化为无力、绝望,乃至最后的崩溃空虚……   一个绝望的魔道世界,将玄黄大世界的第一剑仙离尘子笼罩其中,不得解脱,永世沉沦。   此为十邪魔功——魔道天地。   其实,在这一刻张烈还是推测错误了,只凭乾坤魔祖并没有办法把移星换斗道法魔化,他是别有际遇从其它地方获得了相当于灵仙之气的部分真魔之气,才能将道法魔染。   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斩杀了兼修两大魔功的右金童,并且在他身上,寻找到了一枚魔气萦绕的元气珠。   剑一与自己五师妹宫紫媛联手,剑一剑术根基沉稳扎实,宫紫媛则是施展出一套诡异、刁钻、阴狠、毒辣、快绝的惊世邪剑,两人联手,成功斩杀了魅魖四将中的后三位。   剑一虽然因此受伤不轻,但是也可以承受。   余道人化解了乾坤魔祖的小十二诸天秘魔雷,迅速飞遁而归。   古玉真尊带领坤元山正道诸修,杀灭了大量的魔修,想要以下层战场,积势改易上层战场的形势。   但是当乾坤魔祖的十邪魔功魔道天地施展出来的时候,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他竟然一分为十,并且这十道全部都是真身,只要其中有一道不死,他就不会死亡。   其中一道真身施展可以消融炼化他人法力于无形的万化虚空真元法,将离尘子拖入魔道天地。   获得了圣魔之气,乾坤魔祖的突破的确是出乎离尘子预料的。   剩下九大分身,俯视着灭魔洞天内的芸芸众生。   “杀掉你们身边的一个同门,老夫就放过你,否则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抽魂夺魄,置于魔炎当中焚烧万年。”   “顺我者未必昌,逆我者注定亡!”   胜局抵定,高空当中的那名白袍老人,随手挥一挥衣袖,冷笑着这样言道,但他带给人的那种无限压迫感,却不是说笑的。   在这个家伙挥袖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出手了,一柄似刀似剑的怪刃,虚空而出,犹如龙蛇一般虚空游走。   天魔绝刃所过之处,坤元山的众多修士纷纷染血,尽皆死于其下,无论是身上的法宝灵光还是罡气剑术,皆不能挡,杀戮惊世。   在这种极致的死亡恐惧与无力感之下,真的有坤元山修士对着自己的同门出手了。   这些懦弱者对着背对着自己的同门出剑,得手之后高喊着:“我不用死了。”   紧接着却又被身边愤怒的同门所斩杀。   虽然这样的人是少数,但是他们的存在对于坤元山正道修士的士气,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大多数人彼此之间都有了提防,无法再毫无保留的把背后交给他人了。   可是这个时候灭魔洞天的魔修虽然损失巨大,但却还没有全灭,他们在魔祖的示意之下,狂喜、士气高涨发起围攻,顿时给坤元山修士造成巨大的损失。   战事,再一次逆转。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金色剑虹,骤然以一种疾速冲天而起,这般遁速已然是寻常剑气雷音的百倍以上了。   张烈骤然出现在自己可在达到的相对最近处,脱离人剑合一状态,猛地掷出自己手中所扣紧的雷珠。   这是最后一颗离火南明神光元神天劫雷,雷破邪祟,火焚魔气,威力无穷。   然而在在场所有修士当中,乾坤圣魔老人最防备的便是他。   杀左右金童,天识转轮功天魔示警,像乾坤圣魔老人这样的绝世魔头,又怎么会在临近胜利的关头,轻忽大意。   百倍剑气雷音剑速虽快,但如何能够突破早有准备的魔道祖师防御,精于灭玄魔雷功与雷殛苍生诀的那两名乾坤魔祖,身化雷光,刹那而至,联手挡向那枚离火南明神光元神天劫雷。   轰隆。   “杀了他,这魔功看似强大,实则他法力衰减的厉害,此时就是我等斩杀此魔的最好时机!”   与此同时,在那颗不断缩小的黑球之上,骤然一道剑锋,刺透而出。乾坤魔祖虽然获得真魔之气,但是那天下第一的剑修同样也是潜力无穷。   对手越是强大,离尘子的反扑就越是凶猛,他虽然没有获得绝世的道法传承,但是乾坤魔祖就是他的无上剑典,有些修士,天生强横,越是压制,反而越是成长。   “小辈,找死。”   精于灭玄魔雷功与雷殛苍生诀的那两名乾坤魔祖,联手化解了天劫雷,雷光当中血芒隐隐,被魔祖所吸收,两人疑惑的互望一眼,而后骤然继续向张烈出手追杀。 第五百六十八章:十大魔道法身,剑荡群魔   雷火耀世,焚毁一切。   最后一颗离火南明神光元神天劫雷爆开,在场几乎没有人可以直视这威能。   除两个人,一个自然是魔道修为可怕到极点的乾坤魔祖,他那两道修炼魔道雷诀的九曜法身,雷法抗性强到极点,再加上修为深湛自然可以正面直视。   另一个便是张烈,昊天法目如神俯览,神光内蕴,洞察三界。   这两个人都可以清晰的观视到,在这最后一颗离火南明神光雷中,就只有其最外一层有着强烈的雷火之力,而其内层包裹着的,尽是数十万道扭曲的血魂,它们哀怨嘶吼,诉说着无尽的仇恨。   “这是数十万人口血祭灭绝,以无数阴魂化为最精纯的怨毒魔气,果然,内藏暗算!”   看到这些怨毒魔气的那一瞬间,身为当代魔道之主的乾坤魔祖都有一些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的魔道修养。   但是下一刻,他就贪婪得将这些魔气吞噬一空,这是对于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   这绝对是精纯魔气,裨益自身,对于自身,是没有任何危害的。   刚刚施展了十邪魔功最大威能,看似十大法身当中只有一个与离尘子同归消失了。   但是其实,这十大法身的法力都削弱了至少三层,此时此刻这股精纯怨毒魔气是为大补,令乾坤魔祖的九大法身都恢复功力。   而后,修炼灭玄魔雷功与雷殛苍生诀的那两名乾坤魔祖,向张烈电射扑去。   这一刻乾坤魔祖也已经想明白了,定然是外界有人邪心不灭,想要暗助于自己,或者是想借自己之手,灭杀离尘子、张烈这些人。   剩下的七大法身,分别向剑一、宫紫媛、古玉、余道人各扑去一道,剩下的三大法身则是施法加固封印,将离尘子镇压于其中。   随着魔功的注入,黑色的魔球上出现无限向内涌动的涟漪,不需要现在就炼化击杀了离尘子,待乾坤魔祖杀掉了在场所有人,再布置魔阵,再汇聚魔众,那个时候再将离尘子放出,他便是剑术修为通天,还能翻起什么样的浪花?   而暂时失去了离尘子这个最强战力,剩下的几名元神修士,在面对乾坤魔祖之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张烈的元神剑法玄天剑翼,得剑之快,得剑之狠,足以仗之横行天下,整个玄黄大世界能够破解他剑法奥秘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但这其中绝对包括乾坤魔祖。   剑光疾快,雷光却也不慢。   修炼灭玄魔雷功与雷殛苍生诀的那两名乾坤魔祖,配合默契,出手之时恍若一人,身形不时融入雷光当中,曲折变幻,召唤漫天魔雷降世。   双方以快打快,以狠斗狠,转瞬之间就冲天飞起万里之外。   修炼血影魔功与九转金身回阳功的那两名乾坤魔祖,一道化为血影,融入到了另一名乾坤魔祖的身上,飞降而下。   一掌扫落,带来的是犹如山呼海啸般的恐怖压迫力,剑一与宫紫媛联合抵挡。   剑一师出名门,在整个玄黄大世界第二代修士辈中,无论神识法力修为还是剑术修业,都比余则晨、周宫良等人强出很多,宫紫媛若不是得张烈剑心之道,剑入邪道,也远远比不上他。   而其御剑之精,剑术之妙更是到了无可指摘的境界,一招一式,称得上完美无瑕。   而宫紫媛的御剑剑诀剑法怪异凌厉,剑走偏锋,与剑一的完美剑诀,刚好起到正奇相辅的效果。   但是他们在联手面对修炼血影魔功与九转金身回阳功的两名乾坤魔祖时,还是敌之不过,原因无它,双方法力积累相差太多了。   血影魔功融合九转金身回阳气功,将其气血之力激发到了最极致,那名乾坤魔祖的每一掌向外推出,法力深厚的都足以推山移岳,完全可以正面硬撼消灭百人,千人,万人组成的宗门大阵。   剑一与宫紫媛就算是人剑合一,撕裂其魔道元气,冲到近身,九转金身魔躯依然强横到坚不可摧,不可撼动,尤其是恢复力惊人,若是一剑斩不死他,这一剑就等于是白斩了,回气恢复过来的九转金身魔躯在受伤的部位会更加的强悍坚硬斩之无损。   更可怕的是血影魔功融入其中,在这名乾坤魔祖的体内随时会射出血线,不发之时杀机暗藏,需要时时戒备,一旦发出,中之便死,无可解救。   也只有恐怖的乾坤魔祖,兼修十大魔功又修炼成九曜分身,否则的话这世上哪会有人肯把自己的肉身,交给血影魔功的修炼者附体,那不是肉包子打狗?绝对有去无回。   宫紫媛心性入魔,不耐久战。   她骤然之间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化为一道剑虹辗转挪移,避过那一道道如涛如浪一般的魔道元气,成功来到乾坤魔祖的近身,手持剑诀,御剑便攻。   然而,锵,锵,锵。   宫紫媛御使仙剑,连斩乾坤魔祖三剑,胸膛、颈侧,百汇,可是皆被一层暗金阻隔,根本就斩之不入。   “小辈,你斩了我三剑,我只回你一掌,不算是欺负你。”   乾坤魔祖一声冷笑,反手一掌隔空而挥出,巨量的破坏性法力凝聚形成黑色光柱,轰向宫紫媛,气机锁定,不可躲避。   宫紫媛神色微变,骤然之间人剑合一,化为一柄紫色飞剑,轰,被黑色光柱所击中,那柄紫色飞剑倒翻着翻飞出去。   剑一见此,迅速人剑合一爆发剑气雷音追逐上去,剑气呼应,与宫紫媛一同化解那股法力。   最后两人同时跌出人剑合一状态,剑一展臂扶住宫紫媛道:   “五师妹,这老魔的魔功雄浑强横到足可以正面横推一个大型宗门的地步,万万不可以与他硬拼。”   “不与他硬拼,难道耗就耗得过他吗?”   宫紫媛一把推开剑一,怒声回道。   这个时候,两人状态尚在,那道血影就始终依附在白衣老人的身上,始终没有出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伤势加重,那道血影一出,两人便是身死命丧、魂飞魄散的结局。   这一点宫紫媛明白,剑一同样也能想得到。   此时此刻与古玉硬撼的,是修炼九转阴阳练气诀的那名乾坤魔祖。   九转阴阳练气诀练成之后,体内会修成一股生生不息的阴阳法力,回气无限,威力无穷。   “纯阳玉册,真阳之力?这么多年了,想不到真的有人把这篇道法补全并且修炼到这般境界,世间故老相传:‘九阳之中,至高之力,阳之极限,力之终极!’今日刚好见识一下,看一看是我的阴阳无极厉害,还是你的真阳之力终极。”   白色法袍,脚踏白袜芒鞋的老者面对着古玉,这般淡然而语,随着他的话语,两人脚下这座飞浮山岳周围的空气开始逆流,土石失去重力,开始崩解,开始缓缓升空,飞浮山岳之上的树木开始扭曲破碎,大地开始抖动,元气开始混乱。   阴阳无极法力与真阳之力法力,在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气机之争。   面对乾坤魔祖的挑衅,古玉面色沉重一句都不敢多说,有一瞬间,他心中甚至浮起后悔的感觉,自己为什么要来趟这滩浑水,但是这个念头瞬间就被古玉所斩灭,剩下的就只是全身心投入的迎敌一战。   “出鞘,斩!”   将自身真阳之力灌注于纯阳金剑当中,厚重无比的金色剑芒跃空斩出,却在飞出一半的时候,锵然犹如斩入如山的坚钢当中,再难以寸进了。   而对面那乾坤魔祖,却是冷冷笑言道:   “身为练气士,却分心旁顾于飞剑,你不够纯粹,这就是你今日会败亡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汗水在古玉的脸颊额头上缓缓流淌而下。因为,他渐渐发现对方说得好像是真的,对方的法力就好像是无穷无尽,无止无竭一样,而自身的真阳之力却是有限的。   最后,道土之外的魔域虚空当中,修炼神煞七杀功的那名乾坤魔祖,也正在疯狂追杀一名银丝白发的苍老道人。   “哼,余道人,这么多年以来,你不过是跟随在离尘子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世人只知天下第一剑仙离尘子,却又有几个知道你余道人?”   “他坤元山元神辈出,而你海外三山岛余家,后续无人!”   乾坤圣魔老人此人是魔中之魔,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毒液,都能勾起人心底的最阴暗面。   并且,每一道九曜法身的出手,都是有所针对性的,对付张烈的剑术,就用雷法,对付剑一与宫紫媛,就用血影魔功与九转金身回阳功,对付修炼纯阳道统的古玉就用九转阴阳练气诀,对付长于阵法而不擅长斗法的余道人,就用十大魔功中霸道杀意最重的神煞七杀功,将之迫出坤元山道土范围。   神煞七杀功以天地之间的煞杀之气凝结为无上杀绝之力,七杀出手霸绝无双!   右金童之前施展此功,需要焚烧寿命元气增强法力,而当乾坤魔祖亲自施展之时,更加纯粹暴戾,杀气滔天。   乾坤魔祖每一击以掌作刀,斩出的仿佛燃烧般血色罡煞,每一道都是凌厉凶暴,恍若浪潮,被余道人手持本命法宝定星盘躲避过去,犁裂大地,大地之上都现出深不见底的深渊,可怕至极。   “躲,避而不战,你又能躲到哪里去?难道到现在你都还没有发现,我的噬影法身已经无影无踪了?”   “小余子,你可真的是让我失望。”   乾坤魔祖接连施展出六记杀招,将余道人的所有生机活路全部都封死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就在这个时候,他给予余道人提示,余道人的脸色骤然间就变得惨白起来:   十大魔功当中的噬影遁法,最是适合隐遁暗算一击杀人。   隐遁追随,不知道杀了多少修为更在其上的正道修士,实在是凶名赫赫,魔威炽盛。   因此,尽管明明知道可能是计,余道人还是在这一刻控制不住的神识外放,前去探查。   果然,在这个时候,在坤元山道境之内,原本一同镇压离尘子的三大乾坤魔祖法身,已经只剩下两个了。   乾坤魔祖当然可以施展魔法幻术进行掩饰,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不进行掩饰,更加恐怖!   噬影遁法暗杀凶威震慑天下,谁会不恐惧呢?越是了解就越是恐惧,余道人也是如此。   可是,在魔修面前是不能恐惧的,你越是恐惧,他便越是强大!   乾坤魔祖准确把握住了余道人的恐惧,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悍然施展出了神煞七杀功的最后一击,最后一杀:神煞绝灭杀!   “哈哈哈哈,蠢货,噬影法身根本就不在这里,你不配死在我噬影大法之下。”   天地之间的煞杀之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结起来,与此同时,白衣如雪的乾坤魔祖手中多出了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刃:天魔绝刃。   看来,他也并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般,看不起余道人,至少这个修炼神煞七杀功的九曜法身,将天魔绝刃带在身上了,此宝同样也相当于一个元神后期的强大魔修。   神煞绝灭杀叠加天魔绝刃。   一斩之下,诸神入灭。   天地之间的煞杀之气,形成了一道洪流,将余道人团团围住,只能直面魔刀神锋。   可是在这个时候,余道人脸上的恐惧之色却消失了。   他注视着手中的定星盘,将自己全部的心神意志都投入其中,测算着自己最后的一步生机,活路。   于不可能中算可能,于无限天机中算有尽。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即便面对再困难的绝境,这个世界上也总是有着那一缕遁去的一。   “我看到了!”   形容起来,复杂而缓慢,但是其实双方的攻防变化,都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   在世间九成九的修士眼中,余道人的周围都充斥着煞杀之气所形成的洪流。   乾坤魔祖手持天魔绝刃一斩而下,必死无疑。   但是随着余道人在短时间内燃尽自己九成的神识,他“看到”了生机所在,而后,便是一步的跨出。   以自身遁术、法力,强行冲出一条生机之路,余道人仿佛瞬移一般,瞬间穿过煞杀之气形成的洪流,来到了乾坤魔祖的身后,而后一指点出:   九天十地灭魔指,九天十地封魔指!   “乾坤道友,这是我为你准备了两千年的两门指法,请道友品鉴。”   这一指仿佛是超越了时空一般,竟然直接透过乾坤魔祖的护体魔气,击点在了他的身上。   强横指力透体而出,只是向外射出的,竟然是千道血芒,只是一指,乾坤魔祖身上的魔气顿时就消融一空。   这个修炼神煞七杀功的乾坤魔祖,不可置信的缓缓回过头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死在了余道人的手上。   而那满头汗水的余道人,却是欠身轻笑道:“这还多亏了道友看不起我,否则,你若是真将噬影法身布置在附近暗处,我便是隐藏了这两招指法,又如何能杀得了道友?”   那个修炼神煞七杀功的乾坤魔祖,在自己的不可置信当中透明,消失,而那柄无人操控的天魔绝刃,本想飞腾杀人,却同样也被余道人一指点中,刹那间封尽所有,掉落下来。   这两指点出之后,没过片刻,余道人的右手食中二指,砰砰,爆为了两团血雾。   只是这苍老道人并不因此在意,而是转过头去,望向坤元山道境,轻声言道:   “离尘子大哥,小弟已经尽力了,你若是再不出来,那小弟也只能逃遁离去了。”   另一边,张烈与两大乾坤魔祖法身激战正酣。   这不知是两位还算是一位的老魔,彼此双掌虚按,万千雷电升起,轰的一声,无尽雷霆向着张烈,轰鸣而来。   张烈将自己一身剑术,通过玄天剑翼法门尽数施展出来,三道光芒,纠缠厮杀,冲天而起,你来我往,在那天空当中,在那爆裂的余波当中,穿梭跳跃,互相撕咬、拼杀。   “这灭玄魔雷功,雷殛苍生诀,当真是厉害邪门,好厉害的魔功!”   张烈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这样的苦战了,因此心中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但是他并不知道,对面的那两名乾坤魔祖,也是跟他一般无二的心情。   “见鬼了,这是什么剑法?好可怕凶厉的剑法?为什么这样的剑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湮圣道绝圣神剑?碎星海灭星云魔劫?星辰列宿劫灭剑经?这到底是什么剑法?如此可怕!”   不论立场如何,乾坤魔祖学究天人,整个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几乎没有哪门道法魔功是他所不知道,没见识过的,但是乾坤魔祖又无法相信这是张烈自创的剑法,因为他知道太昊剑神张烈修道才一千多年,再是天赋绝伦再是厉害,也不可能自创出这样等级的剑法。   “那就只能是界外天书域外剑典了,我一定要得到这门道统传承!”想到这里,两大乾坤魔祖的眼中厉芒一闪,再一次身化雷电扑杀上去。   其实,斗到了此时,两大乾坤魔祖法身已经有些落入了下风了,他们施展十邪魔功困住离尘子,本就心神功力受损,状态有所下降,张烈的剑术又是神妙,法宝亦复精良。   这两大乾坤魔祖法身已经明白,凭自己二人是拿不下这位太昊剑神的。   但是噬影法身已经隐遁过来,两大乾坤魔祖法身正面轰击,噬影法身背后暗算突袭,整个玄黄大世界,在这种夹击之下能够不死的修士,恐怕不超过一掌之数。   “死!”   修炼灭玄魔雷功与雷殛苍生诀的那两名乾坤魔祖,向着张烈展开手掌,魔功合击,形成一道无限变幻的黑蓝色魔电之球,向着张烈轰击而来,面对如此霸道绝世的雷法正面轰击,张烈必然是要以自身全部的心神剑术以作应对的。   否则根本就挡不下来,当然,在抵挡、躲避、化解下来之后,他就可以趁着对面两个老魔的回气间隙,进行快剑抢攻,为自己积累优势了。   正常来说是如此的,如果不计算张烈背后那道凭空出现的幽影的话,噬影遁法,幽冥离火。   张烈与对面两个老魔,全力对攻,彼此之间的空间距离,迅速拉近。   而他身后的那道幽影,却无声无息、紊乱天机、紧紧跟随,只有那手掌之上燃烧的幽冥离火,苍白邪焰越烧越是炽盛,这道掌势空缈无依,却似是在大气中打开了一个不知多深的洞口,其中最深处,则是可销金化骨、焚炼真仙的熔炉!   这幽冥离火,修炼到销熔虚空之境,已经是跨界引气,转质化形、生死反逆,直达无上幽冥神通的大神通术了。   然而三名乾坤魔祖法身,无论怎样也没能想到,当三道攻击及近那黄袍道人之身时,在这道人身上有紫气一闪,他们三人竟是眼前陡然地一花,彼此轰然冲撞到了一起。   魔道邪雷对幽冥离火,轰隆。   虚空焚爆,雷火交杂,正是天罡道法移星换斗神禁,挪宿虚空,斗转星移。   “啊啊啊啊!”   “这……”   三名乾坤魔祖,一名周身雷电缠体,两名周身阴火燃烧,而张烈却在这惨烈的拼杀当中,成功抽身而退缓过气来。   只是他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而是直接就祭出三枚辟魔金梭,三道暗金色的流光,各自打入三名乾坤魔祖的魔气运转之处,其中所蕴含的混沌雷力、佛光之力,绝世杀气,顿时爆发。   就算是这样,这三名乾坤魔祖还是没有死,还是急运魔功,想要拼死挣扎。   但是张烈已然祭出了自己的三焰分光剑,剑虹一扫,终于是灭掉了这三名乾坤老祖的最后生机。   “呼呼呼呼。咳咳,真是厉害,若不是我的移星换斗神禁始终没有暴露,若不是我的昊天法目有昊天镜的加持,这一役我未必能胜。”   这一刻,张烈全身的法力也是大损,虽然暴露了移星换斗神禁,不过这也是最后一役了,所以也无所谓了。   那黄袍道人缓缓飞降下来,找了一块飞浮的山石,开始在其上盘膝而坐,施展降龙伏虎与九息服气真诀,开始迅速恢复自身神识法力。   ……   轰,轰,轰,轰,轰……   天地元气沸滚,形成如同实质的水波般不断向外扩散。   在这个时候,古玉真尊与乾坤魔祖法身的拼斗,也已经到了至关紧要的关头。   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真阳之力,阴阳魔气汇聚起来。   而后猛烈的攻向对方,山呼海啸,所扩散出来的烈烈威势,宛如天道神兵间的碰撞对抗。   “你是绝赢不了我的,九转阴阳练气诀练成之后,体内法力无尽无绝回气无限,你的真阳法力练得不错,可惜,远远不够。”   这名乾坤魔祖能够感应到,自己四名分身的身死,只是他心中虽然惊惧,面上却不会露出分毫来。   反而依然在压制着古玉的心神,要趁在此时的优势,迅速将古玉击杀,然而就在他面现阴狠之色的一刻。   古玉真尊似乎也是想明白了什么,他周身一时都在不住扩散的真阳法力,蓦然收回,让阴阳魔气占据了方圆百里范围的元气控制权。   “原来如此,我早就该想明白的,与魔祖相比,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只有一击之力!”   “好在,现在想明白,也不算是太晚。”   此话一毕,骤然之间,在古玉真尊的身上升起千百丈光芒,在他身上燃起,然后喷薄着,狂舞着,肆意着,如同太阳出世,浩荡澎湃!在狂野的溢满了整个天地!   “一击之力,真阳霸世!我的道路,并没有错!”   在无尽恐怖,生死的压迫之下。在乾坤魔祖绝对的压力之下,古玉真尊终于还是醒悟了,自己的性格当中,本就有着雄心霸意,又为何一定要去学道家隐士的法门?   自己今日之败,并不在于真阳法力弱过于阴阳魔气,而是自身,无法将这门元神法力的威力发挥到极点。   兜兜转转,古玉真尊又回到了自己过往当年的那条老路上:以绝世霸道之心境,驾驭纯阳真气纯阳法力,而在这一次,他竟然真的完成了。   “真阳霸世!”   恐怖的大日真阳,伴随着古玉真尊的一掌推出,仿佛是一轮火红的太阳,砸落在了乾坤魔祖的身上,在其身上,有黑白阴阳二气纠缠纵横,疯狂绞杀,炼化分解。   砰砰砰砰砰,轰。   终于,那黑白阴阳二气蛟龙,撕裂了整个大日真阳,但是自身的力量也被消磨到了极境。   而自那大日真阳当中,落出一柄金色的霸剑,高温火焰,覆盖燃烧,锵然之间,刺入了乾坤魔祖的胸膛。   “这才是九转阴阳练气诀真正的破法,我没错吧?就是要以一口真气,直接破掉,不给它生生不息,回气无限的机会!”   古玉真尊一步步的来到乾坤魔祖逐渐淡化的身躯面前,在其咽气的那一刻,他同样也是跌坐,身上的炽盛火焰,渐渐熄灭。   “咳咳,可惜,这一点我领悟得实在太晚了。元烈,老哥哥我没法再帮你了。”   在这轻声低语间,古玉真尊靠在石头之上、渐渐没了声息。   在另一边,剑一与宫紫媛的联手对敌,也到了终局,那有血影魔功加持的九转金身法身实在是强悍无敌。   剑一与宫紫媛两人双剑合壁,犹如旋风一般环绕着其疯狂刺杀,双剑连斩连刺,威力不断叠加,终于在两人全力合剑之下,硬是正面破除掉了九转金身。   当身上的暗金退去之时,那名乾坤魔祖明显是一愣,但是他下一刻便被双剑刺入到了胸膛。   “怎么会?明明不可能被”   破的二字,还未出口,一道血光就已然激射而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落在了剑一与宫紫媛的身上。   原来,竟然是血影魔功所化的法身,在一瞬间抽尽另一名乾坤魔祖体内的精血法力,增幅自身魔功,才导致九转金身瞬间被破,但是他也成功魔染到了剑一与宫紫媛。   这个时候,那名被吸干精血法力的乾坤魔祖也反应过来了,在消散的同时指着另一个自己怒骂。   “骂什么骂?就算死了,十二个时辰之后你也还会复活,但此战若是败了,我们就真的有可能死,坤元山的这些元神修士,杀一个少一个!”   血影魔功所化的那道法身,厉声尖啸着魔化着剑一与宫紫媛,要拉着他们二人,永沦魔道。   “哈哈哈哈,我早就已经沦落魔道,敢上我的身,那就一起死吧!”宫紫媛疯狂地撕扯开自己外袍,虽然其身罩内甲,但是还可以看到其身上,有着无数纵横交错的剑伤,在血染魔化的侵蚀之下,这些剑伤竟然如同产生生命一般的蠢蠢欲动,似乎是什么蛇虫蛊物受不了高温烘烤,开始狂躁地游走蠢动。   乾坤魔祖也没有料到这一重变化,万万没有想到与自己作对多年的离尘子得意弟子,竟然已经入魔如此之深。   这世间克制魔道的,除了雷法、佛光、杀气以外,以魔炼魔以魔制魔,同样也是高明到极致的手段,只是太过凶邪险恶,不为世人所取罢了,否则诛杀了一个大魔,又诞生出更强更凶的魔修,这和养蛊又有什么分别?   在那些心魔剑气的杀伐之下,魔染宫紫媛肉身的元尽魔道血息,竟被攻杀得截截败退,这种魔染更近乎于夺舍,法力修为影响不大,反倒是神识心境的影响相对更大一些。   而在这个方面,修炼心魔剑气的宫紫媛,比乾坤魔祖更疯,更狂,更可怕!   “哼。”   骤然冷哼一声,那道血影猛地从宫紫媛的身上退出,射入到了不远处,正在对抗血息魔染的剑一身上。   竟然无法两个一并害去,那就先害一个好了。   “啊!”   本来就已经是在苦苦支撑的剑一,在体内血息暴涨的情况下,再也无法支持支撑下去,他缓缓地抬起头,站起身来,其双眼的大半,已经被血息染红。   剑一以最后的意志,控制着自己行动起来,缓缓走到五师妹面前。   “紫媛,我……噗。”   双方的身体碰撞到了一起,宫紫媛一剑刺入了自己大师兄的心脏。   “……不要真的入魔啊,你一定要退回来,替我,好好孝顺师父。坤元山,就靠你了。”   那毫无犹豫的一剑心魔剑气,瞬间断绝了剑一与乾坤魔祖最后的生机。   只是大师兄并不怪自己的小师妹,反而在自己生命回光返照的最后关头,轻抚着宫紫媛的头发柔声道:   “不要难过,你做的是对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天下正道的反击之势,诛杀乾坤圣魔老人   余道人潜心钻研两千多年,借助乾坤魔祖对于自己的轻视,施展九天十地灭魔指与九天十地封魔指两门绝学,先杀乾坤圣魔一具法身,再封住其本命法宝天魔绝刃。   就算是如此,机关算尽,也是付出不小的代价。   张烈以唤妖幡与移星换斗神禁杀乾坤魔祖灭玄、雷殛、噬影三大法身,这的确是实力强横,但也占着一个出奇不易的便宜。   就算如此,张烈也是因此元气受损,不得不施展道法恢复,不能立刻投入到下一场战斗中。   古玉真尊元神八层境界,掌握元神法力真阳之力,绝对已经够资格进入天下正道高手前十的行列了,尤其是他最后一刻顿悟出真阳霸世之力,可谓是再做突破,可就算是如此,也只是同乾坤魔祖的一具法身,拼个两败俱伤而已,击杀乾坤魔祖法身后,古玉真尊自己也身负重伤元气大损,不复再战之力。   血影法身与九转金身法身结合,气血转化,金身无敌,攻则无坚不摧,守则无物可破,至少仅凭剑一与宫紫媛二人的剑术法力绝难破解,直接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但是随着七杀、灭玄、雷殛、噬影、阴阳这些法身的逐一败亡入灭,随着天下正道修士的反击之势,整个局面完全脱离了乾坤魔祖的掌控:   七杀法身携带本命法宝,对付余道人那个废物,不该败的。   太昊剑神张烈天资纵横,但是善泳者溺于水、长于斗剑者死于剑下,在乾坤魔祖的计算当中,三大法身明暗合击足以灭杀此子了。   阴阳法身克制古玉的真阳之力,这一战乾坤魔祖有八成的把握,但是他没能计算到古玉临阵突破,结合大日金经法门领悟真阳霸世之力,击败了阴阳法身。   三场都占据着很大胜算把握的战役,却全部都输了。   若是只输了一场甚两场,那么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三场尽没,迎战剑一与宫紫媛的两大法身不得不放弃原本必胜之局,兵行险招,否则等到余道人、张烈、古玉等人返回,就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结果,血影法身的兵行险招,也失败了,失败在宫紫媛的决绝,失败在剑一的根基深厚,四场战役全局尽没。   虚空魔念传递回去,极短的时间内损失了大部分法身,令乾坤魔祖魔功反噬,头痛欲裂。   “天道压制,可是贼老天,就算你暂时压制住我的气数,也别想轻易置本座于死地,我便是要与你斗到底!”   乾坤魔祖毕竟是玄黄界当代魔道第一人,他很快便运转功法,化解反噬,稳住心神。   “得到域外天魔的真魔之气灌体,老夫的移星换斗神禁已然修炼大成,就算我这一次满盘皆输又怎么样?罗睺,计都、日、月、水、火、木、金、土九星合称九曜,施术寄托性命,想杀死我,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连续杀我九次,而且每一次都必须让我形神俱灭,我才会死亡!”   “暂且离去,避开他们几个时辰……但是这份屈辱,我会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他们!”   依然站立在那颗黑色光球一边的天魔炼魂法身与天识转轮法身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很快便有了决断与定计。   天识转轮法身不甘不怨的咬牙,最终却还是投入到了那颗黑球当中:天魔入灭,血祭神功。   一时之间,那颗黑色的光球瞬间威能暴涨,断绝了离尘子短时间内突破出来,追杀自己的可能。   而天魔炼魂法身则是一声长啸,整个白衣老人瞬间化为一抹黑光,疾速飞遁而去,他要拖延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虽然移星换斗神禁的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法门这样使用,也是代价巨大遗祸无穷的。   但是这门法门却给人以重新复活的机会,在满盘皆输后下第二盘棋的机会,世间万物再也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就可以得到一切,赢回一切!   另一边,一名容貌怨毒扭曲的女子手持长剑,注视着自己面前倒地的师兄,却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师……师兄……”   注视着剑一的尸体,宫紫媛那一脸的残酷凶狠之色,在这一刻都似乎有所淡化了。   若是愿意的话,她在这一刻可以脱出魔道,这是她师兄用性命给她换来的一个机会。   然而,这名白发女修低下头,周身黑灰剑气扩散:   “抱歉,师兄,我还不能放弃魔剑,我还需要它的力量,去诛杀乾坤圣魔老人。”   话毕,下一刻白发女修化为剑虹骤然疾飞而去。   杀杀杀杀杀,这一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仇恨,连自身的生死,都已经抛之脑后了。   因此,宫紫媛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剑一倒地的尸体背后,有暗红鲜血——四面扩散。   那布满杀绝死亡之意的剑光,中途与一道金红色的剑光相遇,正是张烈,两人都是击败了各自的对手之后,选择前来此地的,此时此刻彼此对视一眼,向对方轻轻地点头。   以这两人的剑遁速度之快,很快就返回到了此战的初始之地。   但是这里,除了那轮立于虚空当中,缓缓运转的黑色光球,便再也没有其它什么了:   此为乾坤圣魔老人修炼万年的最高成就,十邪魔道魔道天地。   非精通十大魔功者不可施展,非十大魔道元神顶峰高手不可推动,创造一个属于魔的世界,将受术目标封入其中,在极短时间经历十万年魔道轮回,若是被封印者受到魔染,则从此道心失守,一身修为尽数融入到乾坤圣魔老人的魔功体系当中。   甚至自身也有可能,从此沦为乾坤圣魔老人的傀儡。   元婴修士可以凭借本身法力撕裂空间,进行瞬移,元神修士更是可以创造空间,但是完成到这个地步的,乾坤圣魔老人真的是整个玄黄大世界,古往今来,前所未有,未来恐怕也不会再出现的魔道第一人。   在这个层面上,离尘子虽然可以与其抗衡,却也是远远比不上他。这一魔法,十邪魔道魔道天地用在任何人身上,那个人恐怕都死定了,注定魔染……张烈可能不会,因为就算是万世轮回,他有太昊金章作为道标,也不大可能会选择去主修魔功。   不过对于这一点,张烈并没有什么兴趣去试验一下,那必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我们破不开这道魔法的,在外面暴力破除的话,也许反而会引发一些不好的变化,现在需要做的事,是彻底杀死乾坤魔祖。”   “乾坤魔祖的九曜寄命魔功恐怕已经大成了,今日就是杀他的最好机会,错过了今日此界就注定道消魔涨了。”   张烈以昊天法目观视眼前的黑洞片刻,确定自己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开此法,因此向宫紫媛这样言道。   “好,但是那老魔一意要躲要逃的话,我们如何能轻易杀得死他?”宫紫媛这样问道。   听闻此言,张烈嘴角勾勒,却是微微一笑:   “善泳者溺于水,魔道中人死于魔功之下,也当,无怨无尤才是。”   说着,张烈双手运转道诀,宫紫媛站在一旁,隐隐感受到一股魔功的法意。   片刻之后,那黄袍道人低语言道:“找到了,跟我走!”   下一刻,两道剑光便向着北面一个方向急遁而去。   只是,宫紫媛一时不能明白,张烈是如何锁定,纳影藏形已然遁逃出万里之外的乾坤魔祖的,正常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一名元神修士想要隐遁逃命,百名元神修士也未必能够找得到他,更何况魔道魔修尤其擅长这些。   但是张烈偏偏就能够迅速找到,来到相对近处后,那道人祭出昊天镜一照,神光横扫之下,山间一处隐蔽的洞府就已经是无所遁形。   还没有过去一个时辰,就被张烈与宫紫媛这样迅速的找到,乾坤魔祖的天魔炼魂法身也是有些无法相信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人家都已经杀过来了,不信又如何。   “两个小辈,待老夫恢复了法力,定然要将你们二人生擒,施展万种手段狠狠折磨。”   这样咬牙切齿的恨恨言道,但是那白衣老人却并不战斗,而是施展燃血遁术,骤然间化为一道血虹冲天而起,一瞬万里。   他就只有这样一道法身了,若是死了,就真的万劫归空,所以乾坤魔祖打定了主意不战,接下来会隐藏的更加隐蔽,不信对方真的能够迅速寻找的到。   然而见此,张烈却只是冷笑,再继续施展刚刚的魔诀,而后迅速锁定方位,带着宫紫媛追杀上去。   刚刚为什么不杀?   因为施展血遁术的元神后期修士,是根本挡不住的。   乾坤魔祖施展血遁术离开之后,迅速来到了自己另一座魔窟,他不顾自己脸色惨白,元气受损,迅速换去全身衣袍器物,而后投入到洞府内的一座冰火池中,以各种法门反复洗涤自身。   同时,乾坤魔祖脑海当中还迅速复盘着刚刚的所有经过,渐渐的,他就想到了之前斗法过程中,唯一异常的一件事情:   “莫不是神光雷当中那些阴毒怨绝之气?但是……不可能的,那些血祭怨气绝对没有问题,不是假的……是其中掺杂了什么?但是我又怎么可能丝毫没有感应察觉到异常?”   就在乾坤魔祖打算施展法门,再一次检查一下自身的内外状态时,他的这座洞府当中,陡然又射入进来辉煌的暗金色神辉。   以乾坤魔祖的魔体,仅仅只是被这些神辉照耀落在身上,身上的滋滋声响就越来越大,彷佛响彻整个心间。   沾染这正道神光,对于魔道法体而言,无疑是最可怕的强酸,尤其是与外界气机同气相和的情况下,破坏力更增数成。   不过眨眼功夫,乾坤魔祖的身躯上便给蚀出几个小洞,血肉溃败,牵动心神。   “啊啊啊啊,张元烈,我要杀了你,我要灭你全族全宗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轰隆。   洞府的墙壁山石顿时爆烈,辉煌的剑光斩入进来。   “要灭我全族全宗?怕是阁下没有这个命数了,受死!”   元神剑法玄天剑翼全力展开,张烈一身神识法力,尽数转为无穷无尽无上剑气,斩杀。   剑心通玄,法力剑气完美转化。   天瞳之刃,心剑剑气完美转化。   天道杀心,所有力量完美控制,完美发挥,超凡入圣,天意加持。   混沌无极,宇宙最初始的状态,也因此可以从中诞生出属于自己的至高法力,哪怕现在还没有诞生,但也已经产生压制之力。   在乾坤魔祖的视角下,那道剑光初出现时,远在天边,距离自己无尽遥远。   但是光芒一声,乾坤魔祖的心中就是升起一个恐怖的感觉,这个感觉就是死亡!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一切,在告诉自己:死定了!   在乾坤魔祖的视角下,天外斩来一柄足足万丈之长的可怕神剑!   暗金色的剑身宛如光芒精华,凝炼而出,隐隐间呈半透明状,无尽的七彩光芒在剑身中不停的荡漾而出。剑身上亿万的白色豪光随生随灭,耀的人满眼生花。   “难道真的是我做恶太多,仙神降罚?”   “……不,不对,这是心剑压制,天行有常不为道存不为魔亡,是我的魔心被心剑重创了!”   乾坤魔祖毕竟是乾坤魔祖,他在心神被压制,在自己被张烈神剑斩杀的前一刻,再一次发动血遁术,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虹激飞而出。   人之本源精华在血,而血之精华,名为精血。   无论仙凡,只要是人身,就只能凝聚出三滴精血。不过随着身体修为的强弱不同,精血内蕴涵的精华不一罢了。   一旦精血枯竭,无论是谁都必然死亡。   乾坤魔祖十大魔身看似打破了这一限制,但其实也并没有,只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不用就死,那当然是施展秘术搏上一搏了。   然而这一次的错身而过,他终究是被张烈斩了一剑,向外冲出,迎面遇到的是那满头白发的女剑仙,乾坤魔祖又被斩了一剑。   最后,其力已竭的乾坤魔祖还想要继续飞遁,却被高悬于天穹中的昊天镜,神光笼罩。   他想要继续冲杀出去,哪知才一提气,四肢百骸空荡荡的全无反应,便连与外界的一切元气都似隔着一层厚膜,驱使不动。   无尽法力当即断绝,这一刻他的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油尽灯枯!”   扑通。   那纵横天下几近无敌于世间的老魔,终究还是砸落了下来,掉落在山间地面上,再也无力挣扎。   “……告诉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之前那些阴毒怨绝之气中,被你施展了什么手段,告诉老祖?”   整个魔躯都在暗金色神光的笼罩当中,不断的消融,但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关头,乾坤魔祖仍旧凶厉不减,这样嘶吼。   “等你死透了,我详细的说给你听。”   张烈飞遁出洞府,没有丝毫的犹豫,双手持诀于额头,在其额头眉心处,似有神目睁开:   昊天法目,心剑天诛。   顿时之间,高空处的那面昊天古镜,仿佛与苍天同化一般,化为一面巨大绝伦的镜面,在镜面当中,有一只冰冷无情的法瞳神目张开。   天空中激荡的云气旋涡当中,一点暗金色光辉缩的极小的亮光,却是光芒极亮,就仿佛是,另一轮太阳一般。   不,是要比太阳更加耀眼,看起来更加的光亮,至少,此刻整个灭魔洞天内,让人只注意到这道亮光的存在,而忘记,天空当中还有一轮烈日。   亮光如同流星般,朝着下方划落而至。   这是天瞳之刃心剑之术的极境,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紫府神通,但是张烈的一身道法却可以尽数加持于其上。   “啊啊啊啊……”   此剑之下,万象俱灭,乾坤魔祖身躯灰飞、魂飞魄散。   “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宫紫媛只觉得自己全身脱力,灭魔洞天与坤元山数千年的使命,终于就此终结了。   “不,不对劲。他还没有死,一定还有遗留。”   天诛过后,张烈招回元气损失不小的昊天镜,却突然间神色一变,似乎感应到什么,这样说道。   “啊?”   听到张烈的话,宫紫媛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自己二人刚刚所斩杀的,并不是乾坤圣魔老人最后的法身?   “余前辈,古玉大哥,亦或者是你与剑一道友,必然是有人斩杀未尽,留下后患了。”   说着,张烈不再给宫紫媛进行解释,而是迅速御剑,飞返回去。   很快,他便跟随着心中感应,找到了剑一的身死之地,他的手掌向下微微虚按进行检查,果然发现剑一体内的精血,减少了两层。   “……只吞了两层,说明你没有时间,并且也虚弱到了极点,是血影神功生死反逆之术吧?真是厉害,差点就让你活过来了。”   说着,张烈一挥衣袖,剑气扫出,将一旁的山石击碎,显露出其中正在向里面钻的一滩污血。   宫紫媛御剑跟随到此,见到这一幕,神色巨变,立时就要动手,斩去此魔最后的生机,却被一旁的张烈扬手挡住了。   “不急,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他现在的这个状态,刚好让我完成一个承诺。”   说着,张烈上前,以法力将那一滩污血笼罩包住,不让其继续遁走,而后单手立诀起术于身前,开始念咒: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以张烈今日的修为,一篇《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念诵,天地元气回应,此经念完。   在那一滩污血之上,飞出一团灵光虚影,正是张烈的三弟子上官横,此时此刻他向师尊拜了一拜,而后冲天而去了。   这就是张烈能够始终锁定乾坤魔祖的原因,张烈反复检查,凭借昊天法目与昊天镜终于察觉到了离火南明神光雷中,隐藏着的暗算,因此,将计就计的,将已经转化为无上心魔的三弟子上官横融入其中。   天狱炼魔心诀,以魔法使自身心灵无限敏锐化,可以敏锐的感知接受世人的一切负面情绪,并且放大千百倍,使自身如坠天狱,无处可逃,但若是可以适应并且克服,一颗魔心铸成,从此弃圣绝智,魔心精纯唯一,就算是乾坤魔祖与之心神相拼,也绝对无法做到轻易取胜。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转化为无上心魔的上官横,可以吞噬乾坤魔祖的一身魔道修养资粮,在众人诛杀乾坤魔祖之后,天地功德亦要算上他那一份,以这两者相加,未来上官横转生之后,重归道途,把握已经是相当大了,这就是张烈给自己这名弟子的机会,同时也是灭杀乾坤魔祖的杀招之一。   上官横转世之后,张烈将剩下的那一滩污血炼化,彻底杀死了乾坤圣魔老人,这位玄黄大世界万年以来魔道大宗师。   轰隆。   一道剑气破天裂地,恢弘扩散。   却是随着乾坤圣魔老人的彻底死亡,他的十邪魔功魔道天地也终于溃散,离尘子持剑破封而出,他愣愣注视着整个灭魔洞天的震荡,天降祥瑞,也是明白,那个与自己纠缠厮杀千年的敌人,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末路。   天空当中,在震荡之下蓦地垂下一道青气,淡淡的,几与碧空同色,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九道!   九气垂流,仙路洞开。   诛魔斩邪,功德天降。   大日的光辉当中带上了一些别样的意味,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甚至是倒地死者的身上,令其面容变得安详起来。   在这一刻整个灭魔洞天内正道修士的心中,都如释重负,甚至于就连魔道修士,亦是如此。   这场漫长的厮杀,终于结束了,这一小撮天地世界开始融入整个玄黄天地主世界当中。 第五百七十章:霞举飞升,天罡道法回天返日   九气垂流,仙路洞开。   修仙者修炼到金丹境界,龙虎交汇天人交感,会有天劫降下,称之为小天劫,若是渡之不过则死于劫数之下,也有极少数金丹溃散身受重伤者,亦是道途尽毁抑郁而终。   修仙者修炼到元婴境界,有中天劫降下。与上类同,只是元婴溃散身受重伤而不死者极少。   修仙者修炼到化神境界,有大天劫降下。与上类同,只是元神溃散者往往被天劫所炼,尸骨难存。   化神修士修炼数千年渡过诸般劫煞,到达法力顶峰境界,将会有飞升天劫降下,成则一步登天,从此永寿无尽,即便飞升到灵界也是强大修士,地位尊崇。   败则粉身碎骨,真灵受损,连投胎转世的机会有没有,都很难说得清楚。   在乾坤圣魔老人身死之后,整个灭魔洞天都开始融入玄黄大世界,功德金光笼罩而下,天宇当中仙路洞开。   离尘子与余道人身披金霞,皆是缓缓地飞升而起。他们二人,却是皆不用渡那飞升天劫的。   无数年的理想与期盼,今日实现,余道人也是心中激动,忍不住长声吟道:   “褪去繁华清真静,太玄修炼整万年。清静之中开道眼,舒展银霞流井空。冲盈法界收金鼎,烹煎日月天地齐。今日终得神仙果,万法飞升做真仙!”   他是功德证道,虹化飞升,在飞升的过程中,身躯被金焰所燃烧,转化,重塑,最后走出来的道人,身心清净,无垢无瑕。   离尘子虽然未能亲手斩杀乾坤圣魔老人,但是之前被困在十邪魔功魔道天地当中,恍惚间仿佛身化千万过去了万年岁月,至少在乾坤圣魔老人死亡前,离尘子皆以剑证道坚持下来了。   此时此刻剑心如一,璀璨完美,可以说是获益极大,因此是肉身成仙,无穷无尽的接引仙光融入其体内,助益道基。   “很是遗憾,终究未能有机会与你放手斗剑一场。”   离尘子侧过身来,对着张烈这样说道,目光注视,极为认真。   好在,他很快就转回身去望向天穹。   “不过,那里应该有更多更加精彩的对手。”   “紫媛,为师飞升之后,这坤元山一脉就交由你来打理了,想要发展壮大它也好,想要就此覆灭它也罢,都由你来决定。只是你大师兄应此魔劫身死,为师飞升之后的仙界赐福,就赐予你大师兄转生秘法了,你不要介怀。”   “弟子明白,弟子一定好好守护坤元山道统。”剑一师兄几乎是为救自己而死的,以宫紫媛的性格,这一刻当然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下。   “好孩子,能收你们为徒,为师此生,已无憾事。”   接着两道仙光长虹,贯彻天地。   在这一刻,就算是张烈也睁不开双眼,只能感到浩大精纯的灵力涌入降下,此地有修士飞升,从此这片地域,将会转化为修仙福地,在此修炼,道法精进当能一日万里,生灵拥有修仙资质的几率亦会大增。   灭魔洞天坤元山一役,至此终于结束了,以乾坤圣魔老人的死,以及离尘子与余道人两位祖师的证道飞升作为结局。   同时灭魔洞天的那些正道家族与宗门,也获得解脱与自由,他们那背负了几十代人数千年的责任,终于可以放下了。   离尘子飞升之后,没过多久张烈发现自己体内多出一股陌生的剑气:此为元神法力,斩仙剑气。   离尘子飞升上界之时,仙灵之气入体的那一刻神通大增,因此无声无息的将自己修炼一生的剑气,留给张烈,以酬其功,也是给坤元山一脉结下一个善缘。   七日之后,原乾坤圣魔老人的洞府极乐魔窟。   一男一女两名剑仙,御使剑诀挥剑破开此地的禁制,深入其中,这两人当然就是张烈与宫紫媛。   一人身为坤元山之主,一人身为太昊轩辕剑派之主,皆是元神修士,也只有他们两人有资格来收取乾坤圣魔老人的遗产。   魔修往往不擅阵法,而张烈却是此界顶尖的阵法师之一,造成的结果就是,乾坤魔祖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自己都忘记放在哪里了,张烈都能给他寻找出来。   整个灭魔洞天虽然贫瘠,但是九成以上的财富都汇聚在这个老魔头的手中。   因此他的洞府之内,灵石成山,灵物无数,他便是这样堆积在自己的洞府中落灰,也丝毫不愿分享赏赐给他人,这些资源若是合理的全部应用起来,七日前那一战的结果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但是,若是没有这种极度的贪婪,妄想要占据一切的魔心,乾坤魔祖也就不是当代魔道之祖了,他很可能也修炼不到那般境界。   这些基础的灵石、灵物,无论是张烈还是宫紫媛,他们都不太在乎,均是平均分配。   随着时间过去,两人逐渐进入藏宝洞府的最深处:魔经道殿。   这里,存放着无数册的魔道典籍,而在魔经道殿的最中央处,有一座法台,法台之上虚空悬浮着十枚墨玉般的玉简,散放魔气。   看到那十枚玉简,宫紫媛眼中神光一亮。   接下来的几百年中,她要弃魔入道重归道途,完整继承坤元山道统。完全封印忘记魔功是一个选择,完全了解斩杀魔功亦是一个选择。   宫紫媛剑修性情,她更加倾向于前者,知己知彼,先对一切邪法魔道都有所了解,才能谈得上破邪除魔,封印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是魔道却始终存在。   而张烈的目光,却是四处寻视,最终,落在了道殿之内的一处角落,虽然此处处在边边角角毫不起眼,但张烈还是本能地从其放置的位置,以及古朴的式样觉察出这几卷道书的宝贵,所以行走过去,拿起阅读:   天罡道法移星换斗,将宇宙万物转宫,转换其位,则逆者可杀其身,灭其元,亦可活之。又曰操纵星辰,轮转日月,以至昼夜颠倒,谓之掌控时序。   天罡道法回天返日,可使黑夜变为白昼。当然,这是一种意象代指,其实际的内容是逆转之道,可将生化为死,可将阴转为阳,可以使黑夜变为白昼,可以令衰老濒死瞬间恢复为青春全盛。   地煞道法,入水,御风,吞刀,吐焰,杖解。   “果然,乾坤魔祖这些年里一直在暗中搜寻着太昊金章,幸好他将移星换斗道法魔化改易,无法再正常修炼太昊金章中的许多道术了,否则的话,七日前的一战,死的就是我们了。”   太昊金章虽然传入此界,但是练气、筑基、乃至寻常紫府小修得了,练不成也就罢了,若是不幸练成了,往往会无法承其气数,陨落早夭。   天资出色,本身身负大气运之人,方才可以承载道法修学太昊金章,而张烈本身是异域之人,承继道法气数,却又是不同。   那篇移星换斗神禁,经乾坤魔祖之师门几代努力,到乾坤魔祖这一代才参研出来,而后乾坤魔祖崛起,知道这门功法的厉害了,就开始暗中收集此方面的道书传承,但是等到收集到这些的时候,乾坤魔祖的魔道根基已成,他已经不可能废掉十大魔功,再去改修这些太昊金章道法了。   修炼并且魔化一篇移星换斗神禁,就已经穷尽其心血,否则的话,修炼了正统的移星换斗再修炼地煞杖解避劫之术,简直就是不死之身。   “张师兄,这十大魔法我们也是平分?”就在这个时候,宫紫媛终于平复心神,这样问道。   “我对于这些魔道功法兴趣不大,紫媛师妹给我一份拓印便可以了,原本,便留在这坤元山吧。”   听到张烈这般说,宫紫媛虽然心性入魔,但也是极为领情的,原本功法当中有着乾坤魔祖的魔意,就算是与拓本内容一样,修炼到精深境界也是极为不同。   宫紫媛只当这是张烈给自己的人情,于是投桃报李地道:   “既然如此,那么师兄就将其它典籍带走吧,也给师妹留下一份拓印便是了。”   张烈闻言微笑,他挥手之间,道道剑气射出,将那满室的藏书收入到了自己的空间当中。   太昊金章的拓本当然是不可能给她的,这门道法是宗门的核心传承,未来太昊轩辕剑派在玄黄大世界必然要牢牢执掌着太昊金章——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任何一个宗门家族的核心秘传,若是为外人所偷学了,其结果必然也是喊打喊杀,至多私交甚好的情况下可以有一些交换折中。   至于乾坤魔祖的十大魔功,虽然也有参考价值但是张烈必然不会深入修炼,手中有拓本参悟,就足够了。   张烈知道十大魔功,宫紫媛却并不知道太昊金章的存在,这满室的经书,张烈替换其中几本,宫紫媛也根本就无从察觉。   探索魔窟,搜刮完毕后,两人一同御剑返回坤元山。   宫紫媛相比她大师兄剑一,四师兄周宫良,乃至九师弟余则晨,更加倾向于一名纯粹的剑修。   她之前想要继承坤元山道统,只是想要师尊的道统传承,降低自己飞升的难度,她本身并不想创立一个强盛的大门派。   因此灭魔洞天回归到玄黄大世界后,尽管苍天宠眷气数强盛,但是宫紫媛更愿意沉浸于自身的修持,对于坤元山她还是倾向于当年离尘子的道路,古剑修传承体系:   一位师尊,不超过十名的弟子,传承有序,少而精锐,足以威压天下。   这种理念是与现在这个时代有些不相符的,经过数万年的发展,现在的玄黄大世界修仙界,讲究的是大宗大派,大浪淘沙沙去尽,沙尽之时见真金。   只是弟子数量足够多,那么就总会有出色的弟子出现,就算是没有,一群中庸的弟子很多时候也可以围攻毁灭少而精锐的门派。   这两种传承法度谈不上哪种是对的,哪种是错的,皆有成功与失败的例子,只是宫紫媛选择了前者。   数日之后坤元山,一座洞府之内。   “孙家与陈家已经同意了,接受我太昊轩辕剑派的邀请,迁移部分弟子到我们那里去。”   “这些灭魔洞天内的修士,身上福泽绵绵,后代弟子当中出现灵根修士的几率远高于正常,都是极好的宗门新血。”   张烈与张相神两人相对而坐,张相神面带微笑的言说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作为。   “我们和坤元山毕竟是盟友关系,适当可以,但吃相不要太难看,而且一个宗门建立之初,有太多家族的进驻其中也不是什么好事。”   张烈吹了一口灵茶,让香气散开,而后他轻尝一口,这样言道。   “并不是我们趁机挖人,而是紫媛仙子本身并没有大兴坤元山之心,灭魔洞天内的各家各宗修士,跟随着离尘子仙尊苦熬了千年,现在熬出来了,他们也想进步啊,紫媛仙子不要,难道还不允许他们自寻一个出路?就事论事也没有这个道理。”   练气修士想修成筑基,筑基修士想开辟紫府,紫府上修想凝炼金丹,金丹真人想结成元婴,元婴真君想晋升元神地仙,享永寿无极,元神修士想要证道飞升。   只要是修仙者,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的。   虽然灭魔洞天内各家各宗修士的传承道法也不算是弱,但是与坤元山,太昊轩辕剑派这样的顶级宗门相比,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宫紫媛不想过多收纳门人,那么这些人就必然要找其它的出路,就算是没有太昊轩辕剑派,用不了多久玄黄大世界其它强盛宗门也会找上来的。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福泽深厚,哪怕普通人后代血脉中出灵根修士的几率都很高,他们存在的本身便是一大块肥肉。   “无论怎样,动作要适当,不要因为这种小事,与坤元山交恶了,我们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道,而不是敌人。紫媛不愿意大兴坤元山,也是在避开太昊剑派的锋芒,这个人情要记下,以后坤元山有难,太昊剑派能帮就要相帮,能助就要相助。”   “这个是必然的,元烈你放心好了。”   见族长张相神满口答应下来,张烈点了点头,也因此放心了一些。而后,他便返回了南荒,开始闭关修炼。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在灵脉洞府当中闭关苦修,参悟道法,整理修为,张烈先是将自己元神四层的法力斩去,恢复回元神一层,然后再一层层的修炼回来。   从元神四层跌落回元神一层,自斩之下受伤不轻,但是体内的法力却因此更见精纯了,战力下降极少。   但是这种做法可一而不可再,凡事过犹不及。   在修炼法力恢复修为的同时,张烈炼化天道功德,参悟新获得的太昊金章道法,其所主攻者,当然就是天罡道法移星换斗与天罡道法回天返日,移星换斗神禁的前半部分,张烈早已然修炼精深了,因此修炼起后半部分,更加从容自如,运练由心。   只是想要修炼成九曜寄命,需要的神识法力太过巨大了,非元神后期境界的修士不可为之,自身虽然可以参悟,但是真正想要修成还差一些积累火候。   那么,张烈便将主要精力用在回天返日上面。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张烈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这部道书的奥妙渐渐为自身所参悟:   “以我目前的领悟来看,这是一篇主攻疗伤的道法,元神法力逆转之力,修成之后,可以令自身从衰老濒死瞬间恢复为青春全盛,当真是玄奇精妙至极。”   在张烈的参悟中得知,这篇道法对于境界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够领悟理解,什么境界都可以得益。当然,修道境界越低,领悟难度越高。   “若是一名练气境修士可以参悟的话,他就可以在自身寿尽之时,施展这逆转之道,转死为生,再得一百二十年寿命,几乎已经与筑基境修士相当了。筑基修士修炼此法可延寿至四百岁,紫府修士修炼此法可延寿至八百岁,金丹修士可得一千六百岁寿龄,元婴真君可寿八千岁!”   “可惜,这逆转之道刺激生机之法,对元神修士延寿就没有用处了,而且应该是只能施展一次,不然的话,真的是在阎王面前反复横跳,厉害,这门道法真的是厉害!”   在参悟修炼这门回天返日道法的同时,张烈还在其中的乾坤魔祖笔记中,找到了一条线索:   “疑,太昊金章撒豆成兵之法,遗失于南紫府洲金光寺门下,未来脱困当前往取之。”   “天罡道法,撒豆成兵?”   看到这段文字,张烈不由得想起了大概六七百年以前,自己似乎是与一名金光寺的弟子,有过一段交情。   “不死尊念空,浑落金光甲、极光傀儡术,想不到当年我却是与一门天罡道法失之交臂,好在,现在知道也并不太晚。”   撒豆成兵与振山撼地一般,都是天罡道法,价值极大,但是对于张烈来说却并不是特别急需,因为他将地煞剑经练成了近乎天罡道法的攻伐法门,对于其它天罡护道之术的需求就没有那么大了。   但就算是如此,这南紫府洲金光寺还是要去一趟的,便是乾坤魔祖都将收集齐太昊金章作为自己的目标,更遑论张烈这个正统传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还不取回来,实在是有负祖先。   掐指一算,张烈发现自己这次闭关沉迷道法,外面至少已经过去数百年了,自身一身法力已然修回、内伤尽去,并且元神法力,除了原本的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紫气星河霸道法力,先天本源血罡之力,阳之极限真阳之力、紫阳之力,天妖之力以外,又多出了斩仙剑气以及逆转之力,共计八种元神法力。   虽然境界上依然还是原本的元神四层境界,但是在战力上却是又有提升,并且,张烈可以感应到,随着自身法力的提升积累的增厚,那孕育于混沌无极神通中的玄天杀力,将要修炼完成可以祭出应用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四百年修持   今时今日的太昊轩辕剑派,虽然持身严正,但是也已经隐隐有了南荒百宗,第一道派的宗门气象。   突有一日,其宗门所在有金光骤然冲天破空,直冲天宇,若是放在别处,这是绝世宝物出世的异象,必然引来无数修士,一试机缘,但是今日这一异象出自于太昊轩辕剑派,那些在南荒混迹的修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便各自散去了。   只因宝物再好,也要有命去享才行。   “不知这太昊剑派又祭炼出什么法宝神剑了,真是羡慕啊。”   “有什么可羡慕的,这太昊剑派修炼法门虽然高明,但走的是古剑修路数,天劫那叫一个重,修道终究修的是长生,千般法术,无穷大道,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若是苦苦修炼数百年,最后被雷劈死,被天火烧死,这样的蠢事我可不做。”   “但是人家轻易不会被妖兽咬死,轻易不会被他人欺凌,轻易不会被劫修所害,你这就是拜入宗门不成功,在这里酸言酸语,好像你不修剑术就能得长生似的。”   太昊轩辕剑派外群修议论争吵,而在这宗门当中,群山飞浮,无数道遁光却是急速遁去,因为那道金光意味着:祖师出关。   “恭迎祖师,闭关功成!”   张烈在自身闭关之所走出,这四百多年的闭关连他自己回过神来后,都感到有些吃惊。   难怪这元神法力逆转之力修成的这般容易,原来自己心神沉浸,已然苦苦修持此道法,四百余年。   当张烈走出闭关之所后,面前跪迎着的,是大弟子解五娘、二弟子云梦瑶,四弟子竹玉心。   以及在他们的身后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众多御剑修士,按照修为境界梯次下拜,近有万人。   “恭迎师尊,圣临凡尘!”   云梦瑶半跪于地,这样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所有人当中最会说话的那一个。   张烈闻言,也是摇头轻笑:“我又没有成仙,算什么圣临凡尘?好了,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张烈心中也知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是弟子们向自己展示,这四百多年以来大家经营治理宗门的成果,因此也不生气,而是挥一挥衣袖,万道剑气化作一阵轻风。   风劲轻柔却汹涌扩散,将在场万名修士全部都轻轻的拂了起来。   若是悟性足够的话,便可以在这一袖当中领悟出高妙的道法,也算张烈这个做祖师的,没有让他们白白请安一次。   随着张烈下令,众多弟子退返而归。那悬浮山岳的石台之上,就仅仅只剩下三名真传弟子。   “老五和老六,他们的伤势怎样了?”   张烈有六名真传弟子,除了三弟子上官横身化无上心魔,助他诛除乾坤圣魔祖师转世而去后,剩下的五名皆在这座灵脉中,张烈感应的到,但是五弟子张楚,六弟子张素却并没有前来拜见,张烈略一思量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回禀师尊,情况很不好,五师弟被血剑妖伤及元气,这些年来一身法力不进反退,怕是要转劫重修了。六师妹虽然成功封印血剑妖,但是与其气机连为一体,双方时时争斗彼此磨砺,导致六师妹不时就会进入疯狂状态,所以自封于洞府中不能出来拜见师尊。”   解五娘在行礼后这样言道,直言不讳。   “是我的疏漏了,当年派老五和老六去降伏那血剑妖,果然是太过勉强。五娘,现在宗门还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吗?”   “在我这里并没有,不过宗门诸多事项,多是由二师妹管理的,也许二师妹那里有事。”   “我这里的确有几件事项,需要向师尊禀报,但是也都不急切,师尊您还是先去看五师弟与六师妹吧。”   云梦瑶见师尊望向自己,立刻这样说道。   “好。”   张烈略一点头,下一刻就骤然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宗门所在,灵山洞府边角,有一座药园,布置得极为用心营建不俗,很明显是下过苦功的。   只是进入其中之后,就会发现事物杂乱,药园已经久未修整了,这却也是怪不得张楚的,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其它。   四百年的时间,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也是不短,但是对于修道不过三百年,就晋升到地道元婴境界的张楚来说,也不该算是一段太过漫长的时光。   可是现在的他,满头灰白,嘴唇青紫,将自己整个置身于药鼎当中,下方以灵火沸煮,治疗伤势。   但就算是这样,也是不行,血毒侵入骨髓,死意透体,以张楚灵医之能,也是难以挽回了。   虽然张楚还有一次转世重修的机会,但若是就这样轻易放弃,承认自己的医道不如剑妖血毒,对于张楚来说将会是很大的打击。   “血煞阴毒,真是厉害,这些年我几乎已经将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换过数遍了,搞得自己元气大伤,却还是无法完全拔除此毒,难道,真的一定要转世重修不成?”   因为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次闭关当中,因此就连师尊张烈破关而出的讯息,张楚都没有发觉到,就在他借助丹鼎之力全力行功,逼出血毒之际,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背部:   “按照我的行功法门,来运转法力,记住口诀‘有物混成天地生,道法自然反之动。雪涌自化转乾坤,虚怀若谷无崖岸。大成若缺盈若冲,万物成一气自化。怒涛拍岸,易转化物。’”   血剑妖的血煞阴毒妖力,已然侵入了自己五弟子张楚的骨髓,所以这些年以来,无论张楚怎样拔除,都无法驱除此毒,因为这毒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   若是在获得回天返日修成逆转之力以前,张烈也拿这种情况没有丝毫办法,那个时候就只能让自己这名五弟子苦苦硬捱,然后在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转劫重修了。   苦苦硬捱不是解毒,而是诵读道法增厚道基,为转劫后的下一世重修道业做准备。   像是张烈这般修道一千多年就晋升元神地仙境,是极为罕见的,他是大道筑基,完美紫府,绝品金丹,大道元婴,然后才能在一千多年时间,就修炼到现在这般法力境界。   前期的根基越深雄完美,后期的进步方才越快,而对于正常的修仙者来说,元婴境四千年岁月,全部用在修炼上也很难修炼到元神境界,越往后修炼,法力精进就越是艰难。   张楚若是被血煞阴毒所害,至少损失一千年的正常修炼时间,那他未来能否修成元神就很危险了,也许就大道无望。   数个时辰之后,脸色大为恢复的张楚,自那药鼎当中走出,先是整理道袍而后向面前道人大礼参拜:   “不孝弟子无能,又劳师尊劳心费力了。”   “起来,起来。那一次我派遣你们前去降伏血剑妖,的确是有些轻忽了,不过遭一些大罪,于修道本身而言不是一件坏事,我现在传你本门至高道法之一回天返日,你若是能够修炼纯熟,化解这血煞阴毒不成问题。”   逆转之力,由死转生,由日转夜,练成之后张楚体内的血煞阴毒就不足以为害了。   其实,若是张楚晋升元神境界,以他的灵医之能就足以治疗,但是他没有而血剑妖是妖族妖圣,法力质性压制之下,导致他伤得虽然并不重,但是却缠绵难解。   “弟子不孝,还要劳请师尊再去看看素儿,我的伤势还好,但素儿的伤势却是心神受损、药石无功。”   自己的状态刚刚稍好,张楚就这样恳求张烈。   张烈点了点头道:“你只管顾着你自己的伤,其它的事情,为师自有安排。”   张素在张楚的洞府附近设有别府,但是她现在却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宗门灵脉另一边的洞府当中,由此可见这对兄妹之间的别扭。   以张烈的遁速,几乎瞬间就到了张素所居住的洞府。只是还不等他避过防御阵法进入其内,一道黑红之色的气息,就已然破开阵法禁制,扑面而来了。   一瞬之间,漫天尽是呼啸之声,恍若毒龙自深渊泥潭中破出,仰天咆哮。   这股黑红气息,不若寻常神通法术的涣散,而是沉凝精粹到了极致,感觉上就是一柄漆黑的长剑,破空袭来。   “噫?”   张烈骤然遇袭,因此眉头一挑。   只因这一剑有些意思,它结合了各种煞气于剑气之中,完全抛开剑气的正大,走上一条剑走偏锋的极致。   论其威力,却是不下任何剑气。   但是张烈意外,那自洞府当中感应到外面有人,冲杀出来的人剑、剑人却更是大惊。   只见从洞府当中冲出来的女子,半只手臂都被暗红包裹,周身血线飞舞,已经完全无法说清,到底是剑在御人,还是人在御剑了。   玄黄大世界剑道历史悠远昌盛,像是这种人为剑所役的历史教训不胜枚举数量众多。   这种状态下的修士,往往是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了,心中剑下只剩杀戮也只有杀戮。   但是当那女子,高举着手中血剑冲出来的时候,无论是她还是手中的血剑妖,看到张烈后都是悚然而惊。   紧接着,张素就感觉到那桀骜难驯的疯狂妖剑,开始急剧收缩,甚至已经蔓延到自己全身的血污,都全数退回到了剑身当中。   “师……师尊,您老人家出关了。”   “嗯。”   张烈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去,让张素张开右手五指,看到在张素的手心当中出现一个血洞,有一条像是藤曼一般的暗红色血管,连接着她与血剑妖的剑柄。   “果然是如此,人剑合一,性命相连,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弟子,给师尊丢人了。”张素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人为剑所役,这是剑修最大的耻辱。   “倒也不必这么想,剑就是用来争斗杀人的,只是被剑占据了主导,隐患颇多而已。这段时间,素儿你就跟在为师身边,在为师的身边,它绝不敢如何的,待为师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后,就将你与此剑分开。”   张烈此时此刻说得轻松,但事实上哪有那么容易,当年血剑妖为求活命,先是斩伤张楚,而后选择对张素剑魂夺舍,好在张素根基深厚抵挡下来了,但是双方也处于这种奇异的僵持状态中,一个不小心,张素就会死。   并且她的状态比她哥哥张楚要严重多了,与血剑妖心血相连,几乎同生共死,这种联系哪里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但是张烈这样说了,张素就这样信了,这几百年来她几乎就再没有休息过,日日夜夜都在与血剑妖争夺肉身控制权,这一刻心神放松,在争得同意后,很快就在师尊张烈的身旁沉沉睡去,而那柄妖剑就在她的一旁,仿佛是一柄再正常不过的剑器一般。   这当然是假的,只是血剑妖畏惧张烈畏惧到骨子里,当年张烈渡过混沌四劫时,差点一拳把它打折。   在张烈面前,它就算是杀了张素,立刻就会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结局,所以它在此时此刻老老实实的,至少有张素作为人质,张烈不会立刻对它下手。   “邪剑噬魂,处理这种事情,我不如宫紫媛道友精擅,将老六送去坤元山那里救治最为妥当。”   “……但,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事,我也不可能时时陪在老六的身边,在前往坤元山之前,还应当去拜访一下灵鳌岛元尘师太,以佛光压制邪剑邪气凶性,说起来劳烦元尘师太颇多,这次前去当多备一些礼物。”   在苦苦思索数个时辰之后,张烈总算是想通理顺了救治老六张素的法门。   只是这个时候张素还在玉床上沉睡,这个过程中张楚与解五娘他们都来过了,然后又被张烈赶走了,只留下二弟子云梦瑶,说一说这些年来家族与宗门发展的近况。   “张相神族长的确是统筹之才,在他老人家的调整之下,无论黄山张家还是太昊轩辕剑派都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并且双方处于一种良性共生的状态下。”   “师尊您的排名又有提升,现在已经是正道十大高手第七,古玉真尊同样也晋升为正道十大高手第十。另外,两百年前,曾经的正道十大高手第七‘宙光九极,极光尊者’白志胜前来挑战过您,只是那时您在闭关而他也没有多做纠缠离去了。”   “两百四十年前,黄泉府主遣门下圣使曲飞云向您发出一份请柬,要求您亲启,弟子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六十二年前,宗门探查到通天灵宝移山印,出现在东域秦洲大荒谷附近,这些年已经有无数修士前去探查了,但始终都没有宝物落入何人之手的消息传出。”   “十四年之前,宗门探查到通天灵宝黑风旗,出现在北紫府洲归元剑派遗迹中,探查者众多,但同样都没有宝物落入何人之手的消息传出。”   四百多年了,家族与宗门大大小小的事务当然远远不止这些,但是云梦瑶从中选择出相对最重要的说给张烈听。   “黑风旗,移山印,这两件通天灵宝的确是有一取的价值。黄泉府主?那封信梦瑶你可带着?”   “弟子带着。”   通天灵宝是高阶法宝当中,威力极大的一类,据说往往是仙界赐法所炼制甚至干脆就是仙界直接赐予下来的。   当年张烈曾经有一件移山印仿制品,千山一呼威力惊人,非常适合自身的出手习惯,但是没想到,此界居然还有此宝物的真品存在。   对于天下消息的收集,这就是执掌一个大型势力的优势之一,张烈若是一个山野道人,就算是法力深厚境界极高,像这类的消息也是很难获得的,除非兼修卜算类的道法,还要修炼到极高的境界才行。   接过信件,张烈解去法禁阅读起来,虽然这封信已经是两百四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对于此界顶级修士来说,这样一次时间跨度的闭关也是正常的,信件的内容是那位执掌着黄泉界的黄泉府君,邀请自身前往一聚,言明是为了论道神主之道。   看过信的内容之后,张烈就隐隐间感到心中一动,有一种静急思动的感觉,似乎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极为重要。   “心血来潮,天人感应?”   “也好,我带素儿前往坤元山之后,便径直前往东域秦洲,先取移山印,然后再与那位黄泉府君见上一面。”   半月之后,待张楚的状态稳定回天返日道法修炼入门后,张烈就携带重礼以及自己的六弟子张素,前往灵鳌岛寻元尘师太施展佛法,封镇血剑妖邪气,虽然张烈对于元尘师太有数次救命之恩,但是元神修士地位尊贵,应该有的尊重表现还是要有的,否则人情一次又一次的消耗,终究有耗尽的那一天。   说到底元尘师太更多是张烈的朋友,而非下属。 第五百七十二章:灵鳌岛法会,阿难明王清净剑   这一日,海外灵鳌岛上,有恢弘佛光冲天,诵经之声隐隐。   却是元神讲法,诸修来朝。   金色的佛光扩散,竟然似乎一下充斥了这片看似无边无际的广阔天地,一时间只见到处金光灿烁,天降异香,地涌金莲,氤氲遍地,虚空之中四面八方传来无数梵唱之音,犹如灵山妙境。   灵鳌岛的四周,有无数灵智未开的水中生灵,汇聚过来,浮出水面努力沾染佛光。   其中灵鳌、鲨鱼、海鸟、苍鹰俱在,这些往日里彼此猎杀攻击的生灵,在这佛光照映之下,却是暂时失去了往日的天然秉性,俱是沉浸在佛法的祥和安宁中。   当然,超脱之法门珍贵,世变人轻,不可轻传,灵鳌岛的元尘师太贵为元神修士,开坛讲法,宏扬佛法,那些披鳞带甲湿生卵化之辈也就罢了,修行中人上岛,欲听闻妙法真谛,总是要带上一些薄礼。   或者灵铁数斤,或者丹药数枚,好在灵鳌岛上的佛修弟子也不在意,不论贵贱,皆按先来后道的顺序引诸修上岛,各得其座,各居其位。   这其中还有十数位元婴真君,数位元神中人,多是元尘师太的故旧亦或道友,前来凑个热闹,坐于侧席。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的天边突然变为了一片深红,其光恢弘正大,浩荡绵长。   与灵鳌岛本地的佛光交相辉映,不仅仅不弱上半分,甚至更显华贵,气象庄严。   紧接着,在天边远处飞来一辆巨大飞车,前有九条赤色蛟龙拉车,整个车舆散发七彩华光,神銮顶部刻着日月星辰,它们为天,以天道之理循环闪烁,散发无数光明。   神銮之下云气滚滚,在其中暗藏山河湖泊,以此为地,天地对应。   远远望去九龙为驾,七彩辉映,日月星辰为天,山河湖泊为地,绝世的威严气魄!   那九条赤色蛟龙,每一条均是赤红色的龙鳞,如火一般的龙鬃,像珊瑚一样的龙角,以及那接近二十丈长的庞大身躯,当真华美而威严,显示出元婴境界修为。   “天啊,这是何人?”   “以九条妖王境界的蛟龙作为车驾,如此底蕴,就算是那些中洲上门也有所不如吧?”   灵鳌岛上议论纷纷,有些慌乱,毕竟众修士并不知道,这位来自东方的上修是友是敌。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作为此地主人的灵鳌岛元尘师太,她已然知道是何人前来了,嘴角露出一抹的笑意,吩咐左右弟子言道:   “贵客临门,以最高的礼仪去迎接。”   “是,弟子遵命。”   不过一瞬,那座九天赤龙撵便已经从天边遥远飞到近处。   落地之时,便生成一团几有半里方圆的赤色云块,龙撵施法展开之时,其中又疏密有别。   在最中央,是一辆垂帘辇舆,四面云气缭绕,飘飘然不类凡物,辇舆四壁缀挂有法印、龙纹宝剑、清心拂尘等等七八样了不得的宝物,均是掌教印信,代表着宗门无上权威。   辇舆向外七步,有三十六座虚雾云台,成天星之数,参差错落,将辇舆护在其中,再向外,又是一百零八台散云灵阶,代表周天运转,成为最周边的屏障。   高空朔风吹过,云台灵阶随风飘荡,外力一动,便引发其中互相联结的隐秘气机,很自然的,其中暗藏的精妙阵诀也就随风而起,将整个庞大的赤色云块罩护在其中。   那三十六座虚雾云台,一百零八台散云灵阶,皆有修为深湛的修士落坐,这个时候有一名白衣银发女修如同天上谪仙一般飞落下来,遵行道礼奉上礼单。   灵鳌岛作为知客的女尼有些慌乱地接过来,而后扬声诵唱道:   天外陨铁七千斤、千年寒铁五千斤、银铃草三十棵、万年灵木百二十尺、九叠竹十五株……   元尘师太开办这次法会,众修所奉之礼不足其中万一,只是这些灵物,就足够灵鳌岛一脉修士享用百年的,然而这些也还仅仅只是寻常财物,当那名知客女尼念到最后一件宝物时,话音骤然一窒,看了半天,方才用有一些变声的声音唱道:   “元神法宝,七阶飞剑阿难明王怒焰剑。”   此话一出,灵鳌岛上的众修哗然一片,元神法宝,此界最顶级的宝物,竟然就这样送出了。   “来人是谁啊?”   “来人究竟谁?”   “灵鳌岛诸修,恭迎,太昊轩辕剑派祖师,太昊神剑张神君。”   礼单念完,神銮开户,张烈自中牵着张素,缓步走落下来。   若是按照他的性子,必然是不会搞出这样大的排场的,仙道中人多不耐俗礼,只是因为提前知晓了灵鳌岛元尘师太在举行佛法大会,这却是特殊情况了。   这种正式场合,再一人一剑前来,甚至是会被视为对主人的不尊重,更何况张烈这次还是有求于人。   “张神君,昔日一别,不想已经是四百多年不了。今日见神君风采更胜往昔,让贫尼心中安乐喜悦。”   元尘师太亲自走出迎接,这是最高规格的礼仪了。   “元尘师太,真是多年不见了,您老修为越见精深,也是让人欢喜。”   两人气氛极为融洽,元尘师太亲自迎张烈以及太昊剑派一众修士,入灵鳌岛当中。   “阿尼陀佛!我佛慈悲,光明无量,照十方净土,无所障碍,感佛恩,当以身报,发宏愿,往生彼国!……”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日,张烈在法会中听元尘师太亲授佛法,给足了面子。   虽然他是道门传承,有几次听到关键处时,几乎开口论道,但最后忍耐下来。   佛法,道法,其实是可以兼修的,只是无论元尘师太还是张烈,都并不是这样的性子。   七七四十九日法会之后,元尘师太又引张烈见了自己诸位好友、元神修士,大家彼此相识结一善缘。   总算,法会结束后,诸修散去,在一处佛堂当中,一道一尼相对而坐。元尘师太手中提着一口赤鞘长剑,微微拔出,注视片刻后摇头感慨道:“果真是神剑!”   此剑长约一尺三寸,光华流线剑体火红,好像无尽的火焰凝固剑上,在剑身之上,五彩霞光流动不止,其光淡淡若虚,其身单薄如纸,其剑光影环绕,若隐若现,剑护手处好似梅花盛开,剑柄为四颗宝石镶嵌而成,好似浑然一体,别具一番风采。   正是元神飞剑,阿难明王怒焰剑。   这是张烈在灭魔洞天当中收集到的佛宝,与自身功法不合,原本仅仅只是作为收藏。   “师太,应该是心中清楚的,你所主修的佛法戒律一派,已到自身的巅峰,我当然不是要劝师太弃佛入道,但佛门亦有金刚火焰降伏外魔,我劝师太兼修剑道,也许别有一番气魄作为。”   经过之前的相处,张烈知道这位元尘师太性情中有着一种刚烈,每每遭遇劫数,不能相抗之时,往往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修道,很大程度上就是要将自身性灵中的潜力激发出来,无论是道法还是佛法都是如此,所以张烈经过思虑后选择赠予元尘师太一柄七阶佛门飞剑。   也算是给这位性格方正近乎迂腐的前辈指明一条道路,虽然未必能走得通,但元尘师太现在的道路肯定是飞升无望的。   “多谢神君指点,我会认真考虑。另外,我观神君的爱徒,身上隐隐有魔气萦绕,竟似从体内透出……”   “这个,就是我特地前来求师太相助之事了,我门中的雷法剑气都太过刚烈霸道,那种视众生皆平等,慈悲为怀的宽大与包容,实在是非我所长。”   说着,张烈将前因后果都和盘托出。   “阿尼陀佛!既然贵弟子不是主动入魔,那么我辈中人,自然有着助人脱出苦海的责任。”   灵鳌岛乃至于自己,刚刚收了张神君莫大好处,过往又数次蒙其庇护救援,在这一刻元尘师太也并没有什么犹豫的,她双手合什俯身应下此事。   虽说佛道中人慈悲为怀,但是像这种大损元气的事情,正常情况下也是没人会做的,张烈提出来与寻常修士提出来,自是不同。   在张烈与元尘师太商量此事的时候。   张素正带着一柄无鞘的长剑,漫无目的的在灵鳌岛上游荡。   这座海岛之上,五步一寺十步一庙,人人信佛,氛围安宁祥和,然而剑修中人待在这座岛上却会觉得格格不入很不舒服,更何况是像张素这样的状态。   那柄无鞘长剑之上,一股股血色不断的张素身上传递:   “你师父不想管你了,想把你丢给那个无能的老太太,元尘?当年被晓月压制了那么多年,若不是晓月入魔,这灵鳌岛福地能轮得到她?”   “我在你师父身旁,什么都做不了,但是那个无尘?你师父一走,我就生吞活剥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比乖戾刺耳的狂笑声,不断的刺入张素的脑海中,引导着张素心性精神,也开始转向乖戾偏激。   在这种状态之下,张素看到这灵鳌岛一草一木都觉得恶心,讨厌,恨不能拔出剑来,斩尽一切。   但总算她心底的最深处,还保留着一些清明理性。   跌跌撞撞的带着那口长剑,跑到了灵鳌岛的偏僻处,而后方才顺着心中杀意,胡乱的挥舞起剑来。   初时只是单纯的剑招胡砍乱斩,但是渐渐的就带上了剑诀剑气,乃至于杀意杀气。   氤氲扩散的血色剑气劈裂山石草木,斩杀野猪麋鹿,越扩越大,越斩越凶。   渐渐的,就在原本一片安宁祥和的灵鳌岛上,形成一片血色剑域,犹如天地扭曲。   元婴境的剑修压制不住,开始全力激发剑气。   灵鳌岛上的众佛修当然不可能毫无察觉,很快,一众佛修女尼就御器飞遁围绕上来,她们也认出了那血色剑域当中的张素,好像是那位太昊轩辕剑派,身份尊贵的女仙,因此不敢上前阻止,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一点点向凡人生活区域靠近。   “这位仙师,灵鳌岛上有专门的演武修剑之所,请停止下来,您正在破坏灵鳌岛。”   “这位真君,您正在做什么?请停止!”   可是这些正常的规劝,此时此刻落在张素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血纱,在这层血纱之下,四周所有女尼的形容都丑恶起来,言语都恶毒起来。   “她们在嘲笑你!”   “她们在污辱你!”   “你是谁?你是太昊轩辕剑派,太昊神剑张元烈的弟子,你岂能受辱,拔剑出手,杀光他们。”   “杀了她们!杀了这群贼秃!一个不留!!赶尽杀绝!!碎尸万段!!只要杀了她们,吾从此全心全意奉你为兵主,与你人兵合一,横行此界。”   或者是挑拨,或者是诱惑,或者是威逼,其中有数次张素几乎忍不住想要出手,但都在最后一刻忍耐了下来。   “……永远不要迷失于剑修的力量中,你们要记住,剑再强,也是来自于我们握剑的手。现在的剑修,舍我求剑,可谓是奉剑为主,是为兵奴,为天下笑,我太昊轩辕剑派的弟子,必不可堕落至此。”   “师父……师父,我岂可,岂可辜负您的教导。啊啊啊啊!”   张素骤然之间,爆发全部法力剑气,刺剑入地,暗红色如血一般剑光四溢扩散,切山裂地,造成了山崩地裂巨大的破坏,可是就算是这样,张素终究是没有将手中的血剑妖,挥向任何一个人。   在张素挥出此剑之后,张烈突然出现在其身后,一把将虚脱的弟子抱入怀中,轻声的安慰着,温柔的安抚着。   “好素儿,好素儿,师父就在身边,不怕了,不用怕了。师父一直在旁边看着,素儿果然比你那蠢哥哥强多了,降伏此剑之后,未来证道元神可期。”   听着张烈的话,耗尽全身精神法力的张素,一下就笑了,她撒娇地言道:   “师尊,我和哥哥早就知道了,你总喜欢,拿这个车轱辘话来哄我们两个,当着我哥面说他好,当着我的面说我好……”   “哎呀,你们居然都知道了?那看来我以后得换一个法子了,这个办法已经哄不住你们了。”   站在乱山当中,张烈便那么抱着自己的弟子,一直到把她哄得入眠,而后,方才眼神凶厉地望向那柄血剑。   “张神君,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想活下去,而你现在是不能杀我的!我知道,你舍不得让这个孩子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雷光闪烁惨叫连连,法力隔绝声音,张烈以呼风唤雨法力召唤雷霆,电了血剑妖两个多时辰,直到它真的受不了要同归于尽了,方才罢手。 第五百七十三章:死亡之地,异界神祇   六弟子张素终究还是要托付到灵鳌岛元尘师太手上,令其承受佛法气息浸染,最终施术封印血剑妖邪气。   然后由元尘师太带着张素前往坤元山,请坤元山宗主宫紫媛出手,教授张素心魔剑气,彻底战胜血剑妖,这个过程虽然艰难,但是对于张素自己来说也是一场难得的历练。   张烈长期把张素带在身边,虽然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事,但也仅仅是不会再有事而已,血剑妖的问题始终都无法解决,张素自身也无法成长。   四年之后,东域秦洲,近海地域有着一座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岛,终年被白色雾气所笼罩。   一道剑光一闪,一名黄袍青年道人形象的男子,出现在此岛的上空处,在其身旁还跟随着一位白衣银发的绝色女修,气质清冷。   “四年辛苦,一路追索,想不到最后得到的还是一件仿制品。”   张烈摇头轻叹,一枚青黄相间的古朴小印,在其身旁飞浮,其中似乎有着无数玄奥咒文在流转飞出。   “师尊,移山印这种可以开山裂地的强大宝物,就算是其仿制品也非同小可的。配合您的法体双修之术,就算是发挥出接近正品过半的威能,也是正常之事。”   云梦瑶在一旁轻声劝慰,她也知道宗门情报、四年追索,最终却只得到一件通天灵宝仿制品有些让师尊失望,但是事实上这种等级的元神法宝,别说是四年,便是四十年只要能够得到,对于寻常元神修士来说便赚到了,毕竟元神修士寿数绵长,而元神法宝罕见。   “也只能如此了,走吧,耽搁了四年时间,我们要去见一见那位黄泉府君了。虽然皆是神主,但是黄泉府君对于黄泉法脉的领悟远在我之上,我也颇为好奇,他想要与我论些什么。”   之所以会选择前往东域秦洲来取移山印,就是因为此宝与黄泉府君时常所处的居所在同一个大洲,否则的话,张烈便去北紫府洲寻找那件黑风旗了,也许那一件便不是仿制品。   在击败乾坤圣魔老人之后,张烈依照约定,解放了妖皇敖离,但也因此导致唤妖幡的威力有所下降,若是能够得到一件通天灵宝来傍身,对于自身的战力而言无疑是很有帮助的。   数月之后。   张烈来到了东域秦洲,黄泉府君所邀请的地点,以灵火点燃了那封请帖,然后就站在高空当中闭目调息,等待了三天三夜。   但是,约定的时间过去了,那位传说当中的黄泉府君却是迟迟都没有到来,这令陪伴在张烈身边的云梦瑶,不由因此发怒。   “岂有此理,这位黄泉神主是有意消遣我们不成?”   驻立虚空,闭目三日三夜的张烈却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只是在他的额头眉心处,有暗金色的光辉亮起,宛如一只神目,俯览而下,洞察三界。   在那暗金色的神辉映照下,此处山谷地域的空间似乎变得半透明起来,出现一些波动,凡此种种皆入心中。   “原来如此,这三日当中我隐隐感到这处地域的空间,与玄黄主世界似乎有着不同,但又似有似无感觉奇异……梦瑶,入我袖中来。”   说着,张烈双手持诀立诀起术,在这个过程中云梦瑶化为一道白气,飞入到自己师尊的衣袖当中。   她本是灵鬼无形无质,像是这种变化自然随心所欲。   “开!”   在张烈的手诀虚点间,一团幽暗的光华射出,落在此地虚空当中,顿时整个空间出现了犹如大石投入水波中一般的奇异变化。   旋转涟漪,扩散开来,逐渐在张烈的面前,形成一个虚空空洞。   张烈并没有什么犹豫,直接飞遁进入。   顿时穿过空洞,来到了一片绝然不同于玄黄大世界的所在。   这里是灰色的世界,绛紫色的土地,土地之上奔流涌动着滚滚的黑水,而在其中一条黑水长河上,有着一座桥,在那座桥的中央处,有两个人一坐一立,其中一个人坐着喝酒,另一个人服侍倾倒。   坐着的那个人,是一位俊美绝伦的美男子,他一身紫衣,头戴金冠,两绺黑发从白玉般的颊边垂至肩膊,轻轻微笑,衣襟飘飘,真如神仙中人。   他的双目明亮,清神玉表,有出尘高鹤之姿。一头黑发,其中现出几缕银白,因此显现出岁月的沧桑,在那每一根银发上面,岁月都留下了刀刻斧凿的痕迹。   此时此刻他对着张烈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朗声笑道:   “无愧是以一身兼幽冥、瀚海两界神主之位的不世奇人,短短三日功夫,道友就已经堪破我花费数年时间方才堪破的隐秘。”   张烈袖中有一道白气涌出,而后化为云梦瑶的模样,此时此刻她有些惊疑的看着四周雾气蒙蒙的世界。   身为灵鬼,当然是能感应到此方世界的奇异。   而张烈则是飞降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   黄泉府君,当年自己还是练气境小修士的时候,就听闻过他的名字,此人修道四千年,几经沉浮。   曾经说出:   “我若为这幽冥之主,愿为此方天地所有修士延寿一甲子!”的话。   虽然最后只给自己的信徒兑现了,但依然是天地间一等一的豪杰。   “老友,多年不见了。”   张烈这句话,却是对着黄泉府君身旁站着,为其倒酒的黑衣男子说的,这名黑衣男子同样也是面容俊朗气宇不俗,但是站在黄泉府君身旁,便是个斟茶倒酒的。   但是他却是张烈的老朋友,昔日的东域秦洲太玄藏剑宫少主楼鸿羽,一千多年前,他与张烈相识相交,还曾给予过其不小的帮助。   “不敢与神君论友,在下秦洲剑修楼鸿羽见过幽冥神君。”   “……”张烈闻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先坐下,同时将心神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黄泉府君身上。   黄泉,修道四千多年,他已经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只知道自己是黄泉,一手黄泉圣法威力无穷,当年作为修士之时就是纵横天下的人物,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执掌黄泉界域千年之久了,恐怕早就已经成长到了此界的最顶峰境界。   诸域神主,通常不介入玄黄大世界通玄界的种种纷争,但是他们,也被认为是相当于此界最顶尖元神九层修士的存在。   像张烈身兼两界神主之位这件事,在通玄界中下层无人知晓,但是在顶尖上层,却谈不上是什么秘密。   当年窃运观天宗给予他的批语,就已经有着暗示了:“幽冥镇海,证道归真!”   只是张烈为人警觉,在第一时间扯住了坤元山离尘子的道袍,对这两界神主之位有兴趣的修士,得罪不起离尘子,得罪得起离尘子的,又没有这个兴趣,才让他安然的成长起来。   “君可知大祸临头矣?”   张烈才刚刚坐下,对面的那名紫衣道人便这样说道。   张烈闻言一笑:“府君怎么还对这江湖术士的话术感兴趣?天下当中,可令本座大祸临头的,怕是没有几人。”   “唉,此言谬矣,我何时说那是人了?有些时候,神剑空利,也是无用。”说着,紫衣道人抬手指天。   “君身为两界神主,时至今日已近千年了,可做过哪怕一件有益于幽冥、瀚海两界之事?一味索取,不立寸功,可知天不可欺?就算道友道法通玄,可以避劫脱身,从此之后道友的亲眷门人,怕也是要受到牵连。”   黄泉府君是修炼数千年的老怪物,本身又曾是纵横天下的英豪,他心有把握一番话语出口,正中张烈的命门,令黄袍道人一时间也目光变化,难以做出反击。   张烈这个时候是不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这样的话的,大家都是此界最顶级的修士,黄泉府君开口前就知道,张烈此人极为顾惜亲眷门人。   “道友,何以教我?”   张烈笑着摇了摇头,最终这样说道。   “我将要说的事,对于张道友也是有着极大好处的,这样吧,我只多要两成利益,只要张道友应我,我便将助你脱劫之法和盘托出。”   “……”   张烈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   而是拿着玉杯站了起来,在宽阔的桥面上走着,来到桥边处,看到了下方湍急流淌而过的漆黑色河水。   在那当中,似乎是有人形的半透明幻影,作哀嚎求救,紧接着却沉入到了黑水当中。   “到底是什么?我这千年以来为求道业,吞噬炼化幽冥、瀚海、玄黄三界本源之力无数,可以说是天地之贼,玄黄、瀚海二界还好,我毕竟立下道统,有着一定的气数返补,唯有着幽冥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额头眉心处有暗金神芒亮起,这并不是被动感应到什么,而是张烈主动发动的,昊天法目配合昊天镜的力量,足可以洞察万物,唯有全知方可全能,黄泉府君既然不肯给予自己答案,不代表自己不能自己看到。   在这神瞳四面扫视之下,张烈隐隐之间看到,在自己此时所处的长桥上,自中间处被一股屏障的力量所分割,自身、云梦瑶,黄泉府君、楼鸿羽皆在这一边,而这座长桥还有着另一边。   “在这座长桥的另一边,透出着与这里不同的气息。”刹那之间,张烈略有所悟。   “哈哈哈哈,啪啪。”   在这个时候,那位黄泉府君紫衣道人似乎是看出什么。   仰天大笑抚掌而叹道:   “厉害,想不到我的太秽黑光法也挡不住张道友的神目之利,罢了,我便直接与道友言明此事吧,这个时候再遮遮掩掩,未免显得本尊不够痛快。”   既然黄泉愿意说了,张烈便移步返回到桌旁重新落坐,只是他的脑海中也在迅速思考着,免得又着了对方的道。   在这短短的几句话功夫里,对方就已经考较自己两次了。   一次是进入到这里来的法门,一次则是以太秽黑光法遮掩另一个界域的存在。   “道友可知,在上古修士的计划中九域之地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并没有直接告诉张烈答案,而是黄泉府君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上古剑修猎取诸天,目的是为了壮大玄黄界本身的本源之力。”   “这是其一,若仅仅只是为此的话没有必要建立九域之地,在上古修士真正的计划中,九域之地应当是各司其职的,比如说幽冥与黄泉界,便是与玄黄大世界对应的死亡世界,玄黄大世界的死者亡魂经过这两个界域,进入真正的九泉之地,陷入安眠。”   “所以,你为幽冥之主,我为黄泉之主,我们两个存在的职责便是,加强幽冥与黄泉界的死亡底蕴。”   在黄泉府君的话语说到这里时,张烈完全醒悟过来了,他的目光在一旁楼鸿羽以及那道光膜上面掠过。   “你找到了另一个死亡界域,只要吞并了那里,黄泉界域的死亡力量就会高涨,你也会从中受益。”   “剑修必须要有足够的对手,足够的外敌,否则就会陷入内部争斗中不断内耗,所以东域秦洲的那些剑修门派才会全力支持你,因为剑征死亡之地,不但可以给剑修一脉足够的修行机会,并且还可以积累外道功德由此得到上天的宠眷!”   一瞬之间,把这些线索全部串连起来,张烈破解了困扰整个玄黄世界修仙界近千年的疑题:   黄泉府君是怎么获得东域秦洲那些桀骜不驯剑修的全力相助的,那些剑修自己都内斗得厉害,却在黄泉府君这个非剑修修士手下,联合起来。   “道友果然是一点就明,九域神主很少参与玄黄修仙界的事情,因为对我们来说玄黄修仙界便是一片良田,而我们的战场并不在这里。”   “不过有一点道友说错了,那个死亡世界并不是我找到的,而是它在坠落过程中自然受到吸引,向着黄泉界发生融合,这也是上古修士的计划内容之一。”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道友要与我平分利益,那就当拿出与之相应的实力来。”   说着,紫衣道人陡然把手中的酒杯,抛到了长桥的另一端,当这酒杯越过了长桥中央处的隔膜时,太秽黑光法所形成的无形屏障骤然崩碎。   由超过两千食尸鬼组成的巨大的死亡漩涡,轰然涌出,将方圆千里一切亡灵死气尽数鲸吞纳入,收为己有,表现出一股对于一切灵机法力,近乎疯狂的贪婪占有欲望。   “张道友,可不要死在这里啊。”   虽然在自己的情报当中,这位太昊神剑张元烈,剑术通神,道法精湛,但是如此大事,黄泉府君还是要两次三番试上一试。   在那死亡世界当中,有无法计数的堕落死亡神祇,它们堕落、疯狂但是绝不弱小,黄泉府君并没有把握自己吃下来,所以才要拉上张烈。   但是他又能够隐隐感应到,眼前这个道人的法力,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强,所以哪怕难看也只能一试。   面对这种阵势,眼前密密麻麻类人形尸鬼所组成的死亡漩涡,张烈立身于虚空当中神色不变,但是在其挥袖之间,一只青黄灵光纠缠的法印随之浮空大放豪光,整个区域范围内的数千山岳都似乎产生呼应一般,千山一呼,隐隐之间连成一片。   “轰!”   再下一刻,就仿佛是一道青黄色的惊天巨雷当头轰下,轰然烈震响彻四方,由两千多异界食尸鬼战士组合成的巨型死亡漩涡一下子被轰散了三分之二,移山印再一次飞起落下,这下子连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尽数化为齑粉了。   所剩下的,唯有一地彻底已然失去活力的腐肉朽骨,以及一个直径约三百丈,足有十几丈深的巨型深坑。   但是烟尘散去,在张烈的面前。   三具裹满尸布的木乃伊出现,它们仅比常人略高:   其中一个看来像是女人的婀娜体态,但却长着一个黑色的猫头。   另外一个的头是女人,但却长着一头狮子般的燃烧鬓发,躯体也是狮子的身躯。   最后一个则是一位头顶蝎子,下半身也是六足蝎身的女性。   她们全都没有眼球,剩下的只有一对深不见底,仿佛可以吞噬灵魂的漆黑空洞。   在缠绕着她们躯体的裹尸布空隙,隐约可以看见千百张此起彼伏的面孔,用上千种各异的声响狂乱地高呼着不同的名字,然后逐渐统一起来,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阴森低沉而又恢弘深远的含混回音。   “贝斯蒂(bastet)”   “塞克荷迈特(sekhmet)”   “塞尔凯特(selket)”   这是已经死亡异界神祇的神名,虔诚的祈并者在生前供奉所信仰的神,死后灵魂亦归这些神祇所有,获得长远的灵魂生命。   但当世界终结之时,连这些神祇都无法幸免,那些祈并者也就跟随着,永远被封印入了他们所信仰神祇的体内。   相反佛道流传的世界,皆是建有轮回体系,与诸天世界互通灵魂,虽然有进有出,却也流水不腐,不会出现这种灵魂被封在死亡超凡生命的体内,几千万年都无法安息的情况,这是对于灵魂、魂魄最大的折磨。   在这个时候,黄泉府君已经消失了,他的考验当然不是那些食尸鬼而是这些死亡神祇,它们的战力,可能会比生前更加凶悍。   道家化神境界的修仙者,战力不会亚于一个中等神域的主神,但是这些神死亡之后,所有念头化为杀戮毁灭意志,凶虐反而暴涨。   “身为神主与自己的信徒联系如此紧密,死后却将它们永远封入自己的体内,成为自己力量源泉,真是堕落难看。”   张烈也是第一次接触玄黄大世界以外的超脱修炼之道,但是有所感应了解之后,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虽然这样看不出它们巅峰时期具有怎样的力量,但是死后的模样实在是难看的,修仙者飞升天地赐福,上界灵气注入于下界,遗泽万年,得道不成死后一身法力返归天地,而这些异界神祇则就好像凡间的那些守财奴,死后都牢牢抱着生前的金银财宝不放,看似拥有,实则只是招盗墓贼而已。   在道家看来,这就是典型的拿得起放不下。   黄泉府君虽然似乎已经离去,但是张烈依然能够隐隐感应到他对于此地的关注。   因此并没有施展玄天剑翼,而是祭出唤妖幡,神识法力灌注之下,一幡挥出,万妖纵横:   轰。   虚空当中,顿时就出现了一头头巨大的妖圣原形幻影:   上古神物鲲鹏的混血后裔山岳鹏鳐,异种妖兽四翼血镰,天鹏纵横问天妖圣,九头蛇皇暗灭妖圣,以及水猿长右,幻妖狐姬。   此时此刻这六大妖圣的眼中尽皆是纯白一片,明显是被张烈的道法操控了心智,尽皆是疯狂激发妖力,全力出手轰杀。   山岳鹏鳐俯冲而下,六爪,双翅,力裂山岳,分海定波。   四翼血镰,疯狂挥舞双足刀刃,背后那四翅齐飞,风刀飞镰乱斩。   “唳!”   伴随着凄厉的鹰鸣,问天妖圣周身包裹着青光,化为一只金翼大鹏,俯冲扑杀而下,快若光电。   九头蛇皇暗灭妖圣现出庞大如山的妖躯,疯狂撕咬向那些异界神祇。   水猿长右尖利的嘶叫一声,唤出道道巨大水龙席卷,冲击向异界神祇。   巨大雪白妖狐,踏在海浪之上,口喷苍白灵火光虹,落到那些异界神祇的身躯上。   以六敌二,又有张烈施法侧应,凭此灭杀这三名异界神祇当然是比较容易的,唤妖幡无法长时间强行控制六大妖圣,但是已然死亡的异域神也并没有拖延久战的意识,硬打硬拼死战不退,很快便被张烈持幡灭杀了。   在它们真正死亡的一刻,有海量的魂魄获得自由,犹如漩涡一般被释放解脱了出来,张烈与云梦瑶全力施术将它们导入幽冥,但是还是有大半亡魂自动融入到这片黄泉界了,增厚了这个黄泉界的底蕴。   张烈得胜,黄泉府君得利,这就是神道神主修士,在自己界域之内的优势。 第五百七十四章:异神游记;神剑出鞘伐山破庙,扫灭血食鬼神   太秽黑水,鹅毛不浮,其质性污秽邪异,游魂一旦沾染,绝难挣脱,恍若一个位面界域的腐败之血。   然而,在一片广袤却又枯竭的土地上,有数十条黑色河水交错流淌,汇聚成巨大的漩涡,在这一带无时无刻不向下方的归墟狂泻而去,就算是此界顶尖的存在,若被卷入百丈以下的深处都有着不小的凶险。   可是这一日,却有一股力量,自那太秽黑水漩涡的深处,逆流而上,飞行上来。   视角拉近,却是一名身着黄色道袍的年轻道人,身周扩散着半透明却又坚固至极的空间涟漪,飞行上来。   张烈摆脱太秽黑水的纠缠,飞到了此界的空中。   四面注视,感应了一下,而后摇头感叹道:   “这个世界的灵气完全枯竭了,就算是寻常元婴真君到此,运转法力施展法术都会入不敷出,逐渐衰弱下去。”   “既然如此,师尊,那我们夺取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用处?”   张烈的身旁白雾翻滚,云梦瑶自中化形走出,同样观视着这个极度贫瘠的世界:   没有灵气,既为死地。   在道家的理论体系中,宇宙中万事万物万灵,都是有其“气”存在的,没有了灵气也就没有了生机,眼前这个世界还是有着极低的灵气的,但是已经低到完全不足以供养正常生灵的生存、繁衍。   甚至于像云梦瑶自己这样的道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都隐隐感应到,四周整个世界对于自己体内灵气法力的吸摄、汲取,它想活下去,继续活下去。   “并不是这个世界本身有问题,而是生存其中生灵不知经营而已,玄黄世界原本同样枯竭无比,经过修仙者十万年经营,不断有修士飞升吐故纳新,世界自然昌盛。”   “而这个世界的生灵,一味只知索取,不通天人之道,这样十万百万年下来,就算是再先天深厚的世界,也会化为绝域。”   “我明白了师尊,也就是说在他们手中濒临崩塌毁灭的世界,在我们的手中,就可以重新经营出新的气象。”   在斩杀了之前那异域三神之后,张烈已经获得了此界的时空道标,可以将幽冥界与之施术连接,但他还是亲身前来此界,想要多看一看,了解一下此界真实的情况,免得被黄泉给坑了。   若是连接了一个强盛无比的死亡世界,那到底是谁吞噬谁就不一定了。   玄黄大世界的始祖,那群异域剑修就是被佛门修士打落到此界的,以史为鉴,不可不察。   初到一个界域世界,张烈极为的谨慎,他并没有祭出昊天镜以昊天神光四面扫视,而是隐去自身,以自身思感像潮水一般无边无际的发散蔓延,这样探查虽然慢上很多,但是极为隐蔽。   “找到了,异域之神的气息!”   数个时辰之后,张烈睁开双眼,而后一拉身旁的云梦瑶向前跨出一步,道人身前的空间就像水波一般的扩散。   眼前场景随之更换,只见眼前近是无边无际的广阔沙漠,虽然是沙漠,但是这里的黄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金子一样,上面生长着仙人掌一类的热带植物,比之刚刚的死亡之地,这里相比之下便是生命的绿洲。   一轮光辉万丈的太阳高悬天际,照亮着整个世界,又仿佛一只至高无上的眼眸,俯视苍生万物!   与此同时,一座无比雄伟的城池横亘在这片沙漠上,沐浴在太阳光辉之下,仿佛一条延绵不断的山脉。   一块块规格齐整,雕满了精美图案的巨砖在太阳光下放射出夺目光辉,共同组成一座无比壮丽的黄金圣城。   隔得远远的看去,却见一些城门下进进出出的人们,渺小得像蚂蚁一样,而这座城池,则是巍峨如山,那千年万古永不改易的厚重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的灵气,虽然稍弱但是已经趋近于正常了。”   云梦瑶闭着双眼,进行感应着,而后睁开双眼,发出感慨。   眼前这座雄伟的古城容纳了大概七千多万人劳作生活,而且其中大多数人都在一刻不停地忙碌工作,他们搬沙运石,不断加固、扩建着这座巨城。   除了起居劳作之外,城中平民每日里所做的事基本就是祭拜神祇,向伟大的太阳神祈祷。   许多诗人与画家则挖空心思地创作出各种歌颂与赞美神的诗篇与壁画,向众人诵读与展览,再让能工巧匠把这些诗篇与壁画刻绘到一面面石壁上。或者制成一尊尊神明塑像与艺术品。   同样这座城市当中还有着娱乐,在城市的中央建筑群中,除了太阳神宫以外,还有着一座巨大的角斗场,斗场当中有着奴隶之间的角抵与争斗,他们手持盾剑不死不休,以鲜血与生命,给予观众最为强烈的刺激,令四周传过来山呼海啸一般呐喊。   但是,张烈与云梦瑶瞬移到此,却在角斗场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种空洞。   “他们全部都不是活人,而是魂魄。”   云梦瑶本身便是灵鬼,她伸出手轻轻碰触一旁的一名男子,手掌探入其身躯中,却发出犹如探入潭水中一般的波纹,甚至于这名男子毫无所觉,依然注视着角斗场中的战斗,发出激昂的呐喊,只是其中却没有真实的情绪波动。   “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巨大的万鬼幡吗?当真是大手笔!”   “这就是他们所修炼的道路,另外万鬼幡中万鬼相噬以激发怨力,同人家这种法脉,如何相比?”   “大差不差的,同样的日子渡过万年,万鬼相噬和这角斗场竞技,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师徒两人瞬移、游荡在这座城市当中的时候,苍穹上悬挂着的太阳,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下。   除了雄伟古城依然灯火长明,照彻半边天之外。   外面的世界无边沙漠当中已是一片昏暗,而黑暗当中又开始滋生各种恐怖的邪灵与怪物。   转眼之间,成千上万由阴影组成的怪物伴随着呼啸的狂沙。带着死亡的恐怖汹汹扑向雄伟的古城。   与此同时,古城中也冲出无数全副武装的骁勇战士。他们站立在城墙上高声呐喊,呼唤着太阳神之名,然后无所畏惧地迎向黑暗当中扑出的怪物。   “太阳神的子民,举世皆敌!”城墙上,有一名白袍老者,开口就如此说着。   “我们拥有美酒,最好的哥比拉葡萄美酒,我们拥有马匹,来自草原的骏马,我们拥有丝绸,异族把这罕见的衣料给了我们,我们拥有最好的美人和奴隶,我们拥有辽阔的领地,从东和西可以奔驰一个月……”   “……我们征服和掠夺,才有今天的繁荣,当我们看到了敌人的繁荣而策马前进时,敌人也看见了我们的繁华,怎样才能保持我们的荣光直到永远?那就是跟随神的道路,接受神的洗礼!”   “王国的辉煌,是从勇武、征服、牺牲的传承中获得的,生死不过是数十年,死亡也只是向神见证我们的勇气,让我们以生命为赌注,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将自己的灵魂锻造成真正的圣灵,从而成为吾主在天上万军当中的一员!”   “圣哉,赞美太阳之神,您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我们自您而来,因您而成为神圣,圣哉!”   一夜血战,生命在生死之间浓烈。   当太阳再次升起之时,白袍祭司,带着千万民众开始对着初升的太阳顶礼膜拜,感动得热泪盈眶。整座城池,都被赞美太阳神的诗歌所环绕!   在昨夜当中英勇战死的战士,全数复活,随着太阳的升起,整个大陆都迎来了新生。   而且随着前一天的加固与扩建,这座宏伟的神赐之城所占据的地盘又向外扩大了些许,虽然城外的沙漠依然无边无际,但所有人都坚信只要这样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可以占据整个大陆,让黑暗无处容身,让太阳神的意志畅通无阻于每一寸土地。   “但事实这只是一场骗局,他们所对抗的是整个世界的死亡,太阳神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灵气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在这日复一日的消耗当中,若无变数,终有一天只会迎来覆亡!”   在观看了一个日夜,游览了整座城邦之后,张烈的目光落在了位于城市中央,那座雄伟绝伦的太阳神宫当中。   他施了一个道诀,整个人骤然间化为一柄金色的长剑,带上化为一股白气的云梦瑶,悄无声息地向那座金色的宫殿中飞去。   他还是想要知道,那位把持着此界绝大部分灵气的太阳神到底在做什么,对方的行为,将会决定张烈接下来的行动。   在那座辉煌雄伟的太阳神宫当中,伟大的太阳神正在享受自己无尽的寿命。   他的皮肤略显紫色,神色坚毅刚强,黄金色的眸子中充满了智慧,只要愿意,他身上的光辉可以瞬间充满半个世界,只要愿意,他一旦出现,咆哮的能量就会形成风暴,撕裂城市之外的一切黑暗与怪物。   但是这位尊贵的太阳神,此时此刻躺在自己美丽妻子的大腿上,四周是数十万年以来,精心选择出来的最美丽女儿们,为他翩翩起舞,白色的纱裙,以及像牛奶一样的肌肤。   沉迷于女色,甚至沉迷于女儿们的女色也并不要紧,神的道德观念里没有这点忌讳,但是问题是,因此而堕落,忘记了神不断强大的进取之心,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因此,这位尊贵的太阳神,在与妻子与女儿们尽情欢愉后沉沉的睡去,他在自己的睡梦当中看到了一柄剑。   剑长三尺九寸,剑柄为暗金色,剑刃较平常青锋长剑宽出近倍,更显凶霸,整把剑洋溢着一股百战峥嵘的浩烈、以及与天争锋的凛冽,锐气冲霄!   不知道为什么,太阳神看到了这柄剑就感到了一股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意,这种感觉,已经近万年以来都没有过了。   “啊啊啊啊!”   在惊叫当中骤然而起,太阳神恐惧的嘶吼着,像是一个凡人一般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整个太阳圣城都因此吹刮起恐怖的烈炎风暴。   直到曾经的姐姐,太阳神的神后将他搂入了怀中,柔声安慰,这位古老的神祇方才渐渐恢复平静。   “呼呼……姐姐,我梦到了一柄利剑,一柄好凶好利的剑!”   太阳神的神后奥缪萝,深知神的梦必然有着自己的寓意,因此直接下令道:   “传令下去,毁掉太阳神宫,不,毁掉城中所有的剑,从此剑作为不祥的武器,不允许再铸造与使用!”   “遵从吾神之命。”   四周的神侍迅速从命,而后退了下去。   “姐姐,不会那么简单的,我已经数万年没有这样害怕过了,此事必然不会那么简单的。”   “没事的,没事的,莫雅普歌,我们是太阳的孩子,你与我的荣光,必然如天上的太阳一样,永世长存。”   在神后的抚慰之下,太阳神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席卷整个圣城的火焰风暴,也终于是渐渐止熄。   而在另一边,张烈与云梦瑶已经离开了太阳圣城。   “师尊,那位太阳神主很强,但也好弱,他积蓄的力量真的是恐怖,我怀疑已经超越了元神修士的境界,但是对于力量的操控能力,他连我都不如,空有力量,但是遇到真正的强者,恐怕也只会被一剑封喉!”   “能够存在几万年,甚至拥有几千万的魂魄虔诚供奉,拥有这样的力量积累也很正常,不过这是他最强的一点也是他最弱的一点,修炼这种神道,信徒智慧不开,自然虔诚但是弱小,智慧开启,会发展强大,但是对于神的依赖越来越小,自难虔诚。”   这句话的意思是,太阳古神信仰强大而自身较弱,他无法应对黄泉与张烈二人的联手,可是在他无法出手的情况下,古神的信徒又无法应对那些强大的修仙者入侵。   当信徒减少到一定数量,信仰降低到一定下限时,太阳古神的结局,仍旧是陨落。   ……   数日之后,一袭黑衣的元婴剑修楼鸿羽,带着一支玉简,进入了黄泉界域,一座隐秘的宫殿当中。   这座殿堂,无比的神圣高大,金碧辉煌,看过去墙壁如同金刚石炼制,充满原始的美感,通体闪耀着淡淡的光辉。   站在这里,地面倒映出的景象竟然是漫天星空。恍然之间,仿佛令人感觉自己来到了宇宙的中心,放眼望去,尽是无尽星海。   楼鸿羽来到这里之时,那位一袭紫袍的黄泉神主,正在为自己一位神妃梳头,直到楼鸿羽到来,他方才轻笑着哄着自己的神妃离去,而后走过来,接过了那枚玉简。   玉简当中的内容,与之所想的一样,的确如黄泉所思考的一般,那位幽冥神主已然答应了与自己的联盟。   “如此肥美的一块血肉,他当然不会拒绝。若非我一个人力有不逮,也没有兴趣非要拉上这位外援。不过,他的那杆唤妖幡的确是厉害,同时强行操控六位妖圣过往千年从未听说过,怕是界外传承惹人心动啊。”   对于自家主上的自言自语,楼鸿羽在一侧躬身而立不作回应,只是其眼中眸光,微微而变。相伴多年,他颇为了解自己这位主上,对方的贪婪之心又起。 第五百七十五章:参悟修炼第九种元神法力,洞天福地死亡祸土   在与黄泉府君达成协议,共同平分太阳古神界域后,张烈带着自己二弟子云梦瑶在那个界域中云游一番,获得了该世界许多的讯息。   然后便逆返而归,回到了玄黄世界。   这是一个大计划,也是一个大工程,整个太昊轩辕剑派都要参与其中,并不是张烈与黄泉二人自己的事,所以要做出许多相应的调整。   好在在家族、宗门那里,都不需要张烈过多的分心,家族有老族长张相神,虽然他现在已然不再是家族族长了,但在族中地位依然是一言九鼎,就算这些年中家族中增添出数位元婴境真君,也皆是以其马首是瞻。   宗门中有二弟子云梦瑶,也是无需张烈过问。   太昊轩辕剑派灵山洞府当中,那位黄衣道人坐在法台之上,双手虚按,运转法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的身前,缓缓浮现出三股力量:   一者幽暗紫色,一者瀚海冰蓝,一者红黄纠缠恍若火焰,其中皆有玄微法印悬浮隐现。   张烈一生道法,凝聚为混沌无极神通以及八大元神法力,他可以隐隐感应到,只要自己再修成第九道元神法力,浑沌无极就可以自中诞生出属于自己的至高法力,完美的玄天杀力。   现在虽然也能使用,但是张烈却是隐而不发,一方面是为了迷惑他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股法力还没有真正磨砺成型。   “幽冥神主法印、瀚海神主法印,以及玄天天意当中,其实各蕴含着一股元神法力,它们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我所掌握的八种元神法力,但是我隐隐可以感应到,它们的潜力相对弱于。”   “若是融合它们进入混沌无极当中,玄天杀力固然速成,却与完美相比差了数分,可是我未必还有另一个四百年时间,去修成另外一种真正元神法力了。”   张烈这个人,他性格当中是有一些思虑深远与多疑的。   在他的判断中,自己要传承太昊金章道统,自己所建立的太昊轩辕剑派,与中洲上门轩辕三清教必有一战。   这是太昊轩辕剑派与无上道德宗,先天元始宗,鸿蒙灵宝宗的道统、气数之争。   之前自己与宗门还未完全成长起来,张烈纳影藏形,宗门也是低调行事,还可以推说是轩辕三清教对于南荒的关注度太低。   但是张烈在晋升元神之后,其毕生道基积累浑厚,虽然才成元神,法力已经超出寻常,再加上剑术道法,就算十余位元神老祖围攻,他心中也自不惧。   在这样的情况下,宗门的行事也逐渐放开,不再隐名为太昊剑派,而是正名为太昊轩辕剑派。   如此,数百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若是说中洲轩辕三清教还是没有得到消息,张烈自己都不信。   但是敌意与打压,除了那名元神境雷剑修士的暗杀,以及“灭剑红莲,千世独行”谷长风送来的那三颗隐藏暗算的元神劫雷以外,就再没有其它的了。   以轩辕三清教在中洲的势力底蕴与行事风格来看,这种情况是没有道理的。   轩辕三清教动手,张烈反而安心,这个庞然大物一直迟迟不肯动手,隐而不发,张烈反而不得不一直留意。   “要么便是这个门派在做什么大事,实在分不出心神来。要么,便是在暗中汇聚力量,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我与太昊轩辕剑派一举击溃。”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张烈想要修炼成真正的绝世杀力,无论轩辕三清教做出怎样的选择,自身都可以从容的应对。   中域龙洲,一直是玄黄世界修仙文明最为昌明之地,亿兆人口,大道鼎盛至极。   中洲之人骄傲,但是他们有骄傲的本钱。   而轩辕三清教几乎是十大上门中最强的一支传承法脉,其所拥有的力量当然是无比强大的。   但是张烈本身是阵法修为已是几近七阶的阵法大师,太昊轩辕剑派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也已经建设出一座座六阶上品护山大阵、元婴真君镇守可抗元神修士,整个宗门极具潜力。   轩辕三清教若是劳师远征的话,强龙强压地头蛇,未必就能讨到好处去,但是张烈要的不仅仅是自保,而是真正承继太昊道统传承,可是太昊轩辕剑派绝对不能去主动攻击中洲的轩辕三清教,否则中洲十大上门都会变成己方的敌人,那就是必败无疑了。   “既然一种神主之力潜力不足,而我拥有三种,那为何不将这三种神主之力融合为一,练为一体,修成三界神力?以此融入混沌无极,那样不就相对完美了?”   在多年的苦思之后,张烈心中渐渐生出这种想法。   他在道法在神道方面的底蕴实在是足够高,多年参悟三界神力,竟然让他渐渐思考感应到了它们的契合之处。   只是在接下来这些年的试验与修行中,三界之力融合的法门,迟迟无法参悟出来,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皆是以失败而告终,似乎冥冥之中存在着什么瓶颈,令其无法突破。   一次闭关,六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在这六十年中,太昊轩辕剑派以及整个南荒都迎来了巨大的发展。当然,在这其中也包含着东域秦洲的剑修各大门派。   因为在这两地,均有强大宗门势力开放了一处大规模的洞天秘境。   南荒修士称之为死亡秘境,秦洲称之为祸土洞天。   因为除非是元婴境界修士,否则金丹以下包括大部分金丹境修士,他们从玄黄世界进入太阳古神界域后,被本身所处的玄黄世界天道所惑,看到的就是一片死亡之地,那里到处都是鬼怪丛生,到处都是凶灵横行。   但是一个世界,就算是一个世界的尸体,其中也蕴含着巨大的资源,南荒修士与秦洲修士,通过那几个特定的门派,交纳灵石乘坐传送阵进入此洞天,他们搜集矿石,剿灭邪灵,宛如这个世界的上古修士一般伐山破庙,扫灭这些血食鬼神。   虽然在此洞天所有的收获,都要与太昊轩辕剑派以及秦洲七大剑派五五平分,但是归来之后,在玄黄世界却还会有极微的外道功德加身——当然会有外道功德了,这些修士所做所为便是在切割分解着另一个世界,然后融入到吞噬到玄黄大世界当中,就算是对于玄黄大世界来说,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养分,自然会受到极高的关注、鼓励。   而在太阳古神界域的死灵看来,便是漫空剑光游走,无数宽袍大袖的恶魔,从天而降,掠夺杀戮。   这却是各自的立场不同,所看到的不同。   ……   清晨,南荒太昊轩辕剑派驻地附近,一座坊市酒楼上。   一名身着青袍面貌平凡普通的青年男子,正在二楼窗边向外望去,在他的对面,坐着面容清丽,但却满头白发的负剑女冠,这名女修背负之剑没有剑鞘,整体之间人剑浑通,仿佛一朵清新剔透又锋锐森寒的青色剑莲。   “这些年,宗门发展的好生兴旺!”   “是啊,死亡祸土当中特产一种鬼灵珠,得之大益神识并且几乎没有副作用,别说南荒修士,附近几洲的修士这些年也多往本宗跑,无论是修补受损,还是神识增长,对于修士来说都是无比重要之事。”   在这座坊市当中,出售前往死亡祸土洞天传送令牌的楼阁前,这里已经足足站着三百多人,他们排起长队默默等待着,张素在坤元山修剑一甲子,那个时候宗门还远远没有像现在这般气象。   那些排队的修士,都是练气、筑基的境界,更高境界的修士自有其它渠道,不需要在这里等待,大家地位相近一边排队一边等候,低语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刘铁上次在死亡祸土,遇到了驻世千年的幽魂战将,全靠了六丁六甲神符才逃回来,血本无归啊!”   “哼,那是他没本事,紫府境的幽魂战将,要是让我们遇到了,说什么也得弄死它,万一它的体内有鬼灵珠,往后几十年都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们行不行啊,你和徐四再加上几个人,敢打紫府境幽魂战将的主意?太过冒险了吧。”   “的确是有把握的,死亡祸土洞天当中虽有强者,但是绝大部分幽魂厉魄却并不擅于战斗,再加上克制性的雷火灵符、法器,五名筑基修士联手可以试着碰一碰幽魂战将了。若是得到了鬼灵珠,找到有需要的紫府上修,那可是至少十万灵石的大钱!”   “是啊,是啊,这就是命啊,刘铁没本事却遇上了驻世千年的幽魂战将,徐四他们厉害,到处寻找却寻找不到,唉!对了,你们说,最近死亡祸土怎么了,好像幽魂厉魄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了!”   “是啊,我也发现了,不过这样好,咱们的收获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你们扯远了,话说前面还排着多少个人啊?令牌还够卖的吗?最近其它洲的修士也过来抢生意,上次排队排了好久,却一枚传送令牌都没拿到。”   “应该是够用的,我反正早上待着也没有事,过来排排队,万一运气来了转手就能赚二十灵石,不过耽误点功夫而已!”   这些修士的修为低微,哪怕他们压低了声音各自议论,可是所说的话,却还是被一旁酒楼中的张楚与张素两兄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过段时间,便是师尊一千五百岁大寿了。师尊一向不在意这些事,但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不能不有所表示,你回来的正好,与我一同前往死亡祸土秘境,寻一些异域邪神诛杀,找到好的宝物,算是我们兄妹共同为师尊庆寿。”   张烈的六名弟子,老大解五娘与老二云梦瑶,在宗门当中都有着自己的势力,师尊过寿当然不少有奇珍异宝献上。   老三上官横已死,转世重生宗门正在进行寻找。   老四竹玉心一向与云梦瑶关系交好,他的那一份由云梦瑶出了。   老五张楚老六张素,虽然各自有着不菲的家族与宗门供奉,手头宽裕,但是稀世奇珍却没有多少,张楚身为南荒第一灵医也是有着一些收藏的,但是他觉得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意,再加上他交游广阔,这一次就邀请朋友,打算一同探一探死亡祸土秘境,也算是响应宗门号召了。   “难得你有兴趣离开你那座破药庐,就算为此作妹妹的也当帮你一把,免得你被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所害了。”   张素在外修道六十年,从未前往过死亡祸土秘境,这一刻也被激起兴致了,打算在师尊出关之前,取来一件上好的宝物。   “在这之前,我得把你的头发变回来,二师姐一头银发那是天生的,师尊出关,看到自己最小的弟子也一头白发,他老人家该多伤心啊。”   听到哥哥的这句话,张素也是一时沉默了,在坤元山修学心魔剑气,与血剑妖彼此磨砺六十年,方才将之降伏,但代价也是自己命力受损,生机摧折。   半个月后,张楚唤来三名长于历练斗法的元婴境好友,再带上自己妹妹,一同进入死亡祸土秘境。   数日之后,正在灵山洞府当中修炼的张烈,突然间睁开双眼,感到有些心绪不宁。   “心血来潮,苍天示警?”   此念一出,道人在法台之上虚空浮起,他面前的石门自然而然的向上打开,而后道人疾速飞遁出去,仰观星辰。   移星换斗神禁修炼到高深的境界,有占卜易算之能事,张烈伸出左手,五指快速的掐算,同时仰观星辰天象,推算着警从何来。   “流年命转,腾蛇暗伏。应该是与我关系极近的小辈当中,有人要遭遇命劫。”   “五娘正在闭关,梦瑶行事谨慎,玉心还在宗门当中修炼……不好,是老五和老六他们两个,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对于太阳古神界域,张烈与黄泉都是打算耗上一耗的,但有些时候,计划没有运命的变化快,却也不得不为之。 第五百七十六章:提前发动,神战开启   宇宙万物之间,皆有灵气的充盈流转,一个崭新界域诞生,其中一定是先天深厚灵气盎然的,如此才有万物众生、先天生灵的出现。   但是大部分世界,其中所诞生的生灵、所发展出的文明,往往无法领悟天人之理。   最终结果往往是诸神林立,奴役众生,百万千万年过去后,这个界域世界的先天禀赋资源耗尽,最终世界崩坏,诸神黄昏。   唯有道家,佛门,极少神系,可以走出真正的超脱之辈,破开天地胎膜飞升上界。   在上界与下界巨大的灵压差之下,海量的灵气会在这个过程中涌入封闭的界域世界内,宛如婴儿出世后的第一声啼哭,从此世界有了绵绵之呼吸,是为吐故纳新,万物滋长。   像昔日的太阳神界,今日的死亡祸土洞天秘境。   便是诸神把持权柄,不单单自己长生久视,还要给与自己的妻儿、眷属永恒的生命,又不思进取。   漫长光阴下来,本世界资源耗尽,因为灵气稀薄整个世界都极少有真实活着的生灵,神国坠落,似生实死。   所以玄黄界剑修入侵,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已经死亡的世界满世界都是鬼怪凶灵,污秽邪物,当然是挥剑便斩。   那些虔诚的祈并者,在死后进入神国,某种意义上就是阴魂鬼修,修持神道数百上千年,虽不得法,却也自有神异,体内便会诞生出一种被修士称为鬼灵珠的灵物,服之温养神识、增益神识,并且全无副面作用。   其实,也并不是全无副面作用的,修士炼化魂魄精粹,绝对有恶缘业力沾染,但是以玄黄世界的业火,去引燃没有什么因果牵连的异世业力,虽然也能引燃,但始终都不会烧得太旺太猛,与得益相比,对于大多数修仙者来说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了。   要是真的完全无法应付,玄黄大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魔道修士杀人炼魂了。   这些受害者业力,大部分要记在此界诸神的头上,就如同一个国家衰败,账要记在最高权力者身上一样,底层的百姓不能担也担不起。   张楚作为南荒第一灵医,交游广阔,也有几个相处不错的友人,他想要到死亡祸土秘境当中游历探索,猎取宝物献予师尊,以表孝心。   便拉着自己妹妹张素,一名胖大和尚,一名中年汉子,一名美貌坤修,共计五名元婴修士,共同探索。   张楚也并不是做事没有计划之人,在动手之前,他就已经选好了目标,这是死亡祸土当中的一名异域死亡邪神。   在这处洞天世界中有着不小的神国,极强的权柄,但是在这六十年中,两洲修士的不断消耗之下,这名异域死亡邪神的祈并者与力量已经消耗极多了,之前秦洲七大剑派甚至联合攻伐过一次,虽然没能打下来,但是也成功将之重创。   若非张楚有着不俗的身份权柄,这个摘果子的机会轮不到他。   若是能够斩杀异域死亡邪神,夺其神力晶核精粹,就算是将之奉予元神地仙修士,也是一件不俗的谢师之礼。   在这片幽暗死寂的天地之间,五名元婴修士当空遁走,这处秘境洞天虽然因为与黄泉、幽冥二界连接通道,恢复了一些灵气,但总体灵气还是太过稀薄了,低阶修士根本就不能久待,就算是元婴修士全力出手的话,法力耗损也是巨大。   “找到了!”   那名身着粉色衣裙的美貌女修,两指间夹着一张燃烧的灵符,一路追寻气机,寻找死亡之神,并且很快就有了感应。   此女名为顾烟岚,虽然不擅斗法,但是在符咒、追踪寻迹方面别有所长,不止是她,另外两人也是如此,否则的话以张楚的人脉也不会拉来他们三人,做这件大事。   随着顾烟岚的玉指指向,在她所指向的一片黑森林间突然涌出大量背生漆黑双翼手持长刀的狗头人。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还有大量体型庞大的蠕动冰蛹,身穿灰袍的枯骨法师,碧绿的暗影妖蛇、祖玛冥龙,皆于四面八方的黑暗当中现身。   这些异界神祇的身边,往往跟随着大量的追随者,它们中的很多原本已经陷入到了永眠,但随着这个死亡世界与幽冥、黄泉二界连接,它们也被自己昔日的主人重新唤醒,追逐新的生机。   在这些怪物的最后、中央处,是一团巨大的暗影,显露出暗红色的双眸,仿佛是食腐的豺狼一般贪婪。   不过张楚等人既然追杀到此,自然就都不会缺应对对敌的手段。   只见张楚向自己的身旁一点,忽然,虚空中开出一个深邃的巨洞,无尽怨恨与无穷诅咒化作如海般的秽恶黑泥,裹着其中无数沉浮起伏的怨灵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冲击向那些异神的战士。   此为逆转之道,虽然张楚还没有真正修成元神法力逆转之力,但是他已经可以做到将自己一身药力转化为毒力,药毒二者本就是不可分割一体两面。   张楚修成悬壶济世琉璃元婴,本来炼化百草精华,其法力本身就有治命救人之力,只是不擅斗法。   现在领悟了回天返日逆转之道,却是极大弥补了自身在战力上的缺失不足。   能够药济世人,亦可毒杀天下。   腐蚀万物、污秽一切,蕴含无数痛苦怨毒邪力的漆黑毒流泛滥汹涌,化作滔滔巨浪汹涌扑上,然而被那些横戟斜枪,挥出如丛长刀的狗头人们挡住,双方碰撞,黑水消耗,战士死亡。   还有一部分死亡战士,在同伴的前扑后继之下,成功越过那一条条虚空飞转的毒流之河,杀向五名修士。   五人当中,那名胖大的和尚背负着珠红色的大葫芦,此时此刻拔开葫芦塞子,竟从里面倾倒出大片大片的光气。   只见五片厚重的光云扩散转瞬间就将方圆五里的范围笼罩住,东面是一团青云,南面是一团红云,北面是一团黑云,西面是一团白云,中间是一团黄云。   东方映照出一根根参天巨木,化作一片巨树森林;北面变成一片汪洋,那水颜色深黑,还不停打着漩涡;西面刀枪林立,有几分像是剑山的感觉;南面火光冲天,彷佛成了熔岩世界;中间的则尘土弥漫,黄沙乱卷。法阵的上方,云层被缓缓推开,正上方很大一片区域暗了下来,明明是白天,却隐约可见星辰运转,一轮昏黄的太阳和一弯黯淡的月亮遥遥相对。   这名修士名为五云散人,非道非佛又佛道兼修,这一身五行道术已经有了暗合阴阳五行法理的境界,死亡邪神的信众冲入进来多少,便消失进去多少,无法突破其道法防御。   轰隆,轰隆,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虚空当中骤然雷声滚滚,数道巨大的雷光电柱劈落下来,将死亡邪众当中几个最为强大的存在直接劈死。   却是顾烟岚催动了高阶雷符,她是六阶下品制符师,相对不擅斗法,但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攻防都极为凌厉,而在周围有可以信得过道友的情况下,也不需要她有太多的应变之力。   毒流黑河,五云道法,雷炎符咒,在场三名元婴修士出手,就已经抗衡住了死神军团。   而就在这个时候,五人当中的那名中年汉子,信手一抓,已从自己身侧抓取出一杆长旗。   黑色金属旗杆粗如儿臂,长达三米,光滑得不带一丝纹饰,杆上卷着一面红布。   中年汉子提起旗杆,扬臂一抖。卷着的旗面迎风展开,上面绘着一丝丝波浪状的线条,仿如一片浩瀚无边的血色汪洋,深不可测的涡旋一个又一个生出,直要把灵魂都吸进去。   此旗一出,五名修士中一直没出手的张素,看到此宝也是目光为之一凝,在一瞬之间,她仿佛看到有无穷修罗夜叉在其中残酷厮杀、无数恶兽在弱肉强食,无休无止,如同汇聚了天地间一切凶恶狰狞残酷血腥的血海炼狱一般!   “好厉害的一件魔宝!”   这名中年汉子名为顾烨,是同行女修顾烟岚的哥哥,修为深厚,神通惊人。   此时此刻挥旗出手,自他的身躯上汇流神识法力,注入本命法宝当中,化为一道又一道的血色刀芒,霸绝当世,决绝无回,威力亦是恐怖绝伦!   大旗舞动血刃挥下,挡者披靡,斩杀路径中一切的暗黑冥兽、长刀狗头人、均是被一分为二,直迫那中央位置处的死亡邪神。   锵,锵,锵,锵。   在接下了几记重击之后,那名隐身于黑暗中的异界邪神不得不走出来了。   它是狗头人身的形象,身上饱满的肌肉虬结结实,手中持握着一柄燃烧着蓝火的地狱战戈,凶厉滔天的气势令人不可与之对视。   “这异域邪神的确强大,但是之前秦洲七大剑派的围攻几乎已经把它的力量耗尽了,死神军团也是十不存一,我们五人联手灭杀了它,我与我妹妹只要神力晶核精粹,其余灵物,皆予诸位道友平分。”   见已然逼迫出了死亡邪神真身,张楚不禁上前一步,眼神炽热兴奋。   作为太昊轩辕剑派的核心弟子,张楚是知晓师尊张烈执掌着幽冥神主权柄的,若是可以得到异域死亡神祇神力晶核精粹,对于师尊必然有着裨益与好处。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本来在五云法阵保护下,应当是处于绝对安全境地的张楚,其身后突然有血芒一闪。   张楚自己也知道自己斗法能力较弱,因此重金收购,身上有一件自动护主的六阶上品防御法宝护身。   这件防御法宝品阶甚高,又被张楚多年以种种秘法祭炼,机敏绝伦,在主人遇袭的瞬间飞出,这一颗明珠扩散光芒,如同一轮明月般飞浮祭在头顶,看似柔和,防御力却是惊人,血色刀芒斩在灵光之上,竟然发出一声精铁交击之声。   但是极限也就是如此了,距离太近法宝虽然及时反应,但力量本身却难以调运完美。   张楚头上的那颗明珠开始出现龟裂、暗淡,扩散的灵光亦是消散,不过有了这阻挡一下,张楚正在疯狂运转体内的法力加强防护,而张楚的妹妹张素,更是全身锋锐凌厉剑气毕现,人剑合一骤然向身旁的魔修顾烨斩出!   剑光暴涨,如天河横空,风云为断,剑势笼罩之下,竟然令人生出天地之间,舍此一剑之外,再无它物之感。   如斯惊天动地一剑,已近是有元神出剑之威!   然而那突然反叛的顾烨却是并不惊慌,扩散刀芒的血旗逆转,自其中竟然飞出一团璀璨的金色光华,如同血海当中跃起的金阳一般。   此界太阳古神莫雅普歌,他竟然主动离开自己的圣城,甚至于隐藏于顾烨的血河旗当中,忍隐不发,骤然出手。   在这种等级的对手面前,张素再强,张楚再及时反应,激发法宝,也尽皆是全然无用了。   刹那之间,张素被强行打出人剑合一的状态,张楚头顶上的那枚宝珠骤然炸碎,其主人亦是周身如焚的金焰燃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那五云散人在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瞬间踏入自己的五云阵法当中,而后激发血遁,刹那之间千里遁去。   张楚与张素兄妹身负重伤,只有魔修顾烨倒持血旗,神色中隐现得意,残忍。   “哥,你在做什么啊?”   问出这话的是顾烟岚,她第一时间还想跑到张楚身边去,但是张楚现在身上还有金焰在燃烧,再怎么傻也不可能再相信她了,本能的向后退避,与自己妹妹互为倚靠。   顾烟岚转过身来,看向自己哥哥。   “岚儿,过来。跟着他才能多赚几颗灵石?杀了他,我们能得到一大笔好处,足够我们兄妹安心修炼千年的。”   顾烟岚听了这番话,苦涩的说道:“哥,你不是说咱们以后不做这种事了?我们从庆洲万里迢迢来到南荒,好不容易建立了灵脉洞府立住了脚根,你又做这样的事,这样的生活,只要一次失手,我们多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更何况张大哥他是太昊剑神的弟子,你就算得手,我们也要背井离乡四处漂泊流浪!”   “妹妹,事已至此了,你到底是要哥哥还是要你的情郎?一言可决!”   看到自己妹妹挡在张楚与张素兄妹面前,已经让太阳神与异域死神有些神色异样了,顾烨不由厉声斥道:   “妹妹,你能够修炼到今天,成为六阶制符师,就是你哥我在外面当劫修,一步一步供养出来的,前些日子已经有人认出了我,再不快走,我们可能就走不了了!”   若是自家妹妹能够嫁入太昊轩辕剑派,从此一生无忧,顾烨也并不是刀头舔血上瘾,只是他前些年做劫修时手脚不够干净,让活口几乎认出了自己,顾烨担心东窗事发,而自己妹妹也不可能再嫁入到南域炎洲第一道派名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卖个干净。   而这六十年里,玄黄世界对太阳古神界域争伐不休,太阳古神,死亡之神当然都是有所了解,只是他们能够隐隐感应到危险,不敢自己亲自出手肆意杀戮那些入侵的修仙者——隐隐感应到,轻易那么做会死。   但他们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凭借威逼与利益交换,发展了一些修仙者,获取外界讯息,寻求破局之道,多方结合才有了今日之事,甚至于顾烨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是他们暗中安排的。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擒下太昊剑神的两名眷者,用他们来跟太昊剑神,谈一些条件。”   狗头人身的死亡之神站在太阳古神莫雅普歌的身旁处,一挥手,四面大片大片的残余死亡军团涌了上去。   而顾烟岚被顾烨上前一把拉了回去,在这之前,张素是想出剑把她劫持下来的,却被张楚轻轻按住了:   “其一她的身上有护身法宝,其二她在这里也不是主事之人,算了,节省一些法力吧。”   “优柔寡断,难怪师尊说你永远都成为不了一名剑修。”   太昊轩辕剑派的剑术,是不需要将自己一身法力完全转化为精纯剑气的,那么制约其能否成为真正剑修的原因,便在于其心性了,张楚各方面的性情才干都要优过于张素,唯有在心性这个方面实在是不行。   四面的死亡军团已然汹涌而至,张楚与张素互为倚靠,运转法力,已然决心就算是死也不能坠了太昊轩辕剑派之名。   当然,另一个方面两人都修炼有七十二地煞秘术中的杖解秘法,若是能够抓住机会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面长幡突然便自从天穹上空降落而下,长幡之上黑白二气流转,其中七色文字,化为条条虚线,笼罩向四面八方,一切死亡军团接触到这些虚线,就犹如融冰消雪一般的迅速融化。   与此同时,天空当中突然出现一只紫色的巨大手掌,绝世的霸道,绝世的凶狠,绝世的蛮横,笼罩一切,似乎整个世界都将在这一掌之下消亡!   “异域小神,也敢威胁我的弟子,你们真的以为我太昊轩辕剑派的弟子,可以让你们随意欺凌?”   紫气星河霸道法力,取法于诸天星辰之意境,漫天星晨的实质,本质上都是一座座巨大的世界,因此当其修炼有成威压坠落而下的时候,无论是太阳古神莫雅普歌还是死亡之神,都被其充斥身心,不得不凝神抵挡。   “星辰虽然伟大却太过遥远,如何能及得上脚踏实地发挥真正的力量!”   太阳古神莫雅普歌周身燃烧起狂暴的神力,一拳迎击轰上,在其身旁的死亡之神,亦是如此,他高高举起燃烧着蓝火的地狱战戈,犹如挥舞起一柄恐怖的亡魂火炬。   “啊!”   再下一刻,死亡之神哀呼着摔跌而退,身上有太阳的光焰在持续烧炙,太阳古神莫雅普歌也后退了两步,身上隐隐有蓝炎萦绕,但是很快便被炼化镇压下去了。   相比张烈、黄泉等人,这些异域之神积累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见识知识皆是严重不足。   他们将张烈也认为是另一个强盛世界的神祇了,所以死亡之神直呼其为太昊剑神,他以为这就是张烈的神名。   这种认知之下,当然无法理解斗转星移神禁的玄妙,太阳古神与死亡之神后退,那黄袍道人从容出现立身于自己的两名弟子之前。   看上去竟然是一招之间,同时击退两名异域之神,从容轻易,风采洒脱。   “弟子张素,拜见师尊。”   “师尊,徒弟又给您添麻烦了。”   张楚半跪于地,惭愧得这样言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起来吧,今日之事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教训,以后万万不可以再如此轻信他人,为师不是每次都能感应到不对,来救你们的。”   站在异域死亡军团的包围中,面对两名法力战力几乎并不逊色于自己的异域古神,张烈却并没有任何压力,先是说了说自己的弟子。只有在其头顶上的那面唤妖幡,不断的自中涌出七彩虚线,隐隐之间,以其身躯为中心形成阵势。   “这个道人的力量很是奇异,他似乎可以颠倒时空,变化时序,之前我等的神力,不觉已被他借去互攻!接下来要小心一些,不要再同时出手,我进你退,你进我退,交替攻击。”   太阳古神莫雅普歌明显有着远高于死亡之神的力量与智慧,死亡之神也愿意听从其号令。   事实上这也的确是最优的选择了,这个世界已经崩毁不堪,最强的两名古神便是他们两个了,若是再继续争执下去,就都没有活路,这个时候是需要有一位神祇向另一位低头的,只求能够继续活下去。   再下一刻,死亡军团凶猛的围攻上来,它们当然不是主力,但也是有其价值的杂兵。 第五百七十七章:剑幻通神,黄泉出手   按照张烈与黄泉两人制定的原本计划,本应该是借助东域秦洲、南域炎洲两洲修士之力,不断消耗这些异界古神的力量储备,直到他们无法容忍亲自出手之时,找准机会,毕其功于一役。   这也是为什么,这六十年里,玄黄世界对太阳古神界域争伐不休,太阳古神,死亡之神却都是低头忍耐的原因:   他们是这个世界天道的子嗣,获得了上苍示警。   在那些弱小修士的背后,看到了隐藏着的巨大威胁、杀机,因此选择蛰伏,直到此时。   太昊剑神张烈已经落入局中,此时此刻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黑翼狗头人以及金鹰战士,开始向师徒三人发起了进攻。   然而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从他身上散发的森然剑气也已经贯穿虚空,形成无数剑丝,围绕着周身在虚空中不断交错,按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等等不同组合汇聚成一座座小型剑阵,这些剑阵彼此交互,层层嵌套,无穷无尽,转眼间就已演化成一方充满杀戮、凌厉与斩灭的虚幻剑气世界。   与此同时他头顶上那面妖幡当中,也自中扩散出各色光丝,形成六种妖兽族群,妖力化形融入到天剑绝域之内,阻击那些祈并者战士。   “虽然原本的计划是徐徐图之,但是现在这样也好,我这一生,本就是这样执剑前行斩杀过来的。”   “异域小神,想来只凭你们两个也不敢设局杀我,还有什么人手一并都叫出来吧。”   张烈以唤妖幡、天缕剑衣法袍挡住百万光明与死亡异神军团的冲击,这两件元神法宝就这样被压制住,不过在他的身前,还有两道寒光,一青一金交错飞转正在守护他的身体。   “尊贵的太昊剑神,我等只是想要邀请您前往太阳神宫当中做客,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不将您制服我们恐怕是无法达成心愿了。”   对于张烈周身扩展开的,那近乎遮天蔽日的恐怖剑阵,太阳古神莫雅普歌虽心中惊叹,但神色上却丝毫不露出半点:   “赫图,巴尼恩,你们都出来吧,向太昊剑神展示你们的神力与光辉,让剑神明白我们是值得平等对待的神明。”   莫雅普歌虽然沉迷于女儿们的美色,安逸万年,但是当他感受到死亡危机时,那上苍长子的禀性天赋依然重新显露出来,煌煌如太阳之子,凛凛有大日之威。   随着他的神谕,大地下爬出一头巨型的鳄鱼,体型庞大的如同山丘,身后拽着一条长得看不到的巨尾,周身鳞甲无比坚固。   黑河之神巴尼恩,前段时间便是由它抵挡了秦洲剑派的围攻,做戏做全套,它的确是因此受创不浅的,但是黑河之神巴尼恩本就以强大的肉体力量称雄于这个世界。   一团数百米地火焰从空中浮现,这团火焰的外形是一只青色的火鸟。   就算是张烈见到它也不由得微微皱眉,因为在这团火焰之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完全的焚烧,只有完全的火焰,没有丝毫怜悯,没有丝毫宽容,甚至无法和其它事物并存。   净化之神赫图,神力虽弱却是这个世界中以强大战力著称的神祇,绝对的纯粹带来绝对的毁灭。   这,就已经是四名异界之神了,然而张烈四面环顾,在其手上却骤然出现一面暗金色的神镜:   本命法宝,昊天镜。   一轮光辉万丈的“太阳”缓缓升起高悬天际,照亮整个世界,又仿佛一只至高无上的眼眸,俯视苍生万物!   混沌无极代表着宇宙最初始的状态,也因此可以从中诞生出无限的可能,因此,它是全能。   昊天法目洞察三界无物不观,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甚至看破一切虚妄,因此,它是全知。   在太昊神光的照射之下,在张烈的护身剑阵当中,突然有涟漪扩散闪烁,紧接着自中跃出一名人身猫首手持匕首的女郎——暗杀之神爱尔丝,她已经成功潜入天剑绝域的三分之一了,虽然越是继续深入就越是有可能被洞察发现,但也并不是说她就绝对没有越过天剑绝域,成功出手的可能性。   但是既然已经被提前发现了,那就不要走了。   张烈的身形虚空一踏,整个人瞬间消失无踪。   而太阳古神莫雅普歌却是神色一变,古神之间关系混乱,爱尔丝甚至曾经是他的爱侣,可是此时此刻莫雅普歌想救,但是面对眼前这座剑气世界,曾经勇武无畏的太阳神却是骤然止步,若是进去了,他并没有还能够活着出来的信心。   “一起冲进去!”   略一犹豫,莫雅普歌选择了最为稳妥的做法。   但是与此同时,伴随着剑阵当中昊天神辉的冲天而起,太阳古神界域此地的西南方向,突然有一缕佛家剑气直冲霄汉,隐隐呼应并且迅速地飞至赶来。   “是元尘师太!”正在运气疗伤当中的张素惊呼一声,她曾经在灵鳌岛上呆过十多年,对于这股剑气极为熟悉。   元尘师太自获赠阿难明王清净剑后,引剑道入佛法,暗合了她的性子,这些年中法力进步声名激涨,因此虽然帮过张烈数次,但依然对其极为的感念。   因为两家关系融洽,精通阵法之道的张烈干脆重金在灵鳌岛上也建立了一座此界传送阵,让灵鳌岛佛修也可以赚些灵石供养修行。   此时此刻感应到张烈的法力气息,正巧带着弟子在此界历练的灵鳌岛元尘师太,即刻就御剑前来,想要助拳。   在这种时候,时间越是向后拖延,对于张烈来说便越是有利,但是此时此刻这凶横道人杀性已起,收不住了。   虚空当中骤然有一口金色飞剑跃空飞出,遵行一种玄奥的天地轨迹,斩杀向异界暗杀之神爱尔丝。   在这天剑绝域当中,被张烈盯上了,刹那之间,那异域之神便觉得举世皆敌。   只是,毕竟是在这末日世界中存活到最后的武斗派神祇。   面对来自异界的绝世剑神攻击,爱尔丝拔出自己腰间仿佛弯月一般的匕首,一掷而出。   “以杀戮与死亡之名,见证不朽的神迹!”   伴随着这句话,那柄弯月匕首的四周有一柄又一柄造型各异,或遍布玄奥魔纹、或粗朴平凡毫不起眼、或精巧如宝石雕琢、或者刃体如同盘绕的双蛇、或握柄俨然是一个沙漏的一柄匕首,纷纷凭空冒出刺杀向那柄暗念天地法理的飞剑……   锵!   仅仅只是一击,然而高明者却可以自中分辨出十二重碰撞。   以那柄弯月匕首为中心的其余十一柄匕首尽数粉碎断折,但是张烈竟然也硬生生得被打出人剑合一的状态。   双方对攻而击,在张烈出现的一瞬间,惟一没有断碎的那柄弯月匕首,便光华没入了其身躯。   “成功了!”   爱尔丝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她就愕然发现。   轰,那个道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如同一道流星,就是奔着自己疾速撞来。   两人对撞,在那对撞之处,剧烈的光芒四面扩散,好像一瞬间时间都为之暂停,然后募然一定后,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声音,全部微微向内收缩了一下,继而猛然爆炸开来。   无尽的巨响,轰鸣的冲击波,白炽的光芒,遍布整个空间。   天罡道法呼风唤雨配合降龙伏虎,令张烈有着不逊色于任何同阶体修的强悍肉身,人剑合一不足以维持,以人化剑便是第二重攻击。   因此,轰隆,一击过去,剑意散,神躯碎,暗杀之神爱尔丝,灭!   “不!”   太阳古神莫雅普歌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悲鸣,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依然可怕,哪怕爱人战死在眼前,眼中都是那无尽的恨意,但是也要做出准确的判断。   谁也未能想到,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可以爆发出这样可怕的战力,并且如此偏僻之地,对方居然还有强援迅速赶到。   若是此战实不可为,那么就此避战不失为一个明智的抉择。   在此期间张烈的周身有万道以上的剑气出现,呼啸的冲向对方剩余的四名古神。   而张烈自身则开始在原地虚空中回气凝神,方才那一击,一击灭杀古老神祇,形神俱毁,倾尽全力,需要回神聚气。   这很正常,这么强大的舍身一撞,怎么可能没有损失,不需要回气?   看到这一点,莫雅普歌眼中厉芒一闪,狂暴嘶吼着言道:“杀,彻底杀了他!囚禁他的灵魂,逼问出那个世界所有的传承与秘密,这是我们世界唯一的胜算。”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此界巨大的气运降临在太阳古神莫雅普歌以及其它神祇的身上。   因为这个世界它也不想死亡,张烈、黄泉这些家伙掠夺这个世界,是要把它当作养分养料,补充给幽冥、黄泉两界,并不是打算花费十万年时间好好经营,而太阳古神莫雅普歌已经是它最后最出色的气运之子了。   感受到了世界本源之力的倾注,黑河之神巴尼恩,净化之神赫图,死亡之神蒙瑟斯,皆是进入了神力狂暴的状态,这个超凡神力很像野蛮人的狂暴能力,当狂暴的时候,诸神的神力竟然增加了一倍有余,这种状态当然是有着巨大的自损以及消耗的,但是无法否认其在战斗状态下的可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几乎都失去了意义。   张烈的意志操控斩落过去的万道剑气,叮叮当当的连绵碰撞,却几乎突破不了诸神的神力防御铠甲屏障。   第一个扑到张烈近身处的,自然是净化之神赫图,这个可怕的异界之神本就以其疾速与恐怖的高杀伤性,纵横世界。   它的黑翼张开足有数里宽,每一次扇动都带来一阵铺天盖地的死亡之焰,猛恶的扑向张烈,只有杀了这名异域之神,自身才可以更好更强大的活下去。   但是就在净化之神赫图,停止飞遁,全力运转自身的净化毁灭之炎时,就在这瞬间,在它那庞大的身躯之后,一个影子凭空浮现,一剑斩出!   正是张烈,而那在赫图面前喘气回气的张烈,不过是心魔幻象。   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停顿休息,一击撞杀暗杀之神爱尔丝之后,立刻施展幻术同时隐遁虚空,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犹豫喘息。   因为张烈的搏杀经验实在是太过丰富了,本身又擅于归纳总结,他清楚的知道:   不生就死,杀敌在前!   狭路相逢勇者胜!   至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几乎都失去了意义?   那仅仅只是因为技巧的等级不够罢了,当“技巧”达到了某种极限之后,照样可以凭着有限的“力”去完成最后的目的!   比如,心魔何萧真一当年所留下的绝世幻术。   净化之神赫图不明白这一点,没有想到这一点,又速度太快第一个出手攻击,所以它死了。   张烈一剑斩出,时机正是赫图全力攻击的节点,在这种状态下,赫图的飞遁能力防御能力都降低到了相对最低。   随着这一剑下去,无尽的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注入到净化之神赫图的体内,那力量无穷暴涨,演化一切同时也绝灭一切。   净化之神赫图哀鸣着挥舞双翼挣扎,它的身体上有数道光华闪烁,那是防御、恢复神术在起着作用,但是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哪怕那些神术的威力再强大再玄妙,但是还是无法将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全数转移消解,在这个时候它体内暴涨的神力,同时也是催命的毒药。   庞大的能量运转冲击,将它原本坚固的肉身粉碎得如同破碎的布袋。   所有战斗,不过一息,就是结束,在这毁灭巨鸟的身上,一道白光笼罩,在那白光之中,所有一切,都是绝灭,皆是消散。   三剑出手,二神双杀。   张烈执剑虚空而立缓缓回身,无论是黑河之神巴尼恩还是死亡之神蒙瑟斯,都开始心生恐惧了,他们不由得慢了下来,彼此对视。   眼前这位太昊剑神强大得异乎寻常,而且他的同伴似乎马上就要到了,继续战斗下去,是否还有意义,是否还符合自身的利益?   唯一没有犹豫的便是太阳古神莫雅普歌,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心腹都已经先后战死了,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   更何况无论如何,对方第一二剑倾尽全力,第三剑则是消耗了巨大的法力,现在对方一定是相对虚弱的,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太阳之神与死亡之神的祈并者军团,陷入于天剑绝域与唤妖幡的双重压制之下,这些每时每刻都要消耗张烈巨大的法力,但是也让他可以在剑域当中随意的挪移战场,让对方的祈并者军团不至于直接干扰到自己,所要面对的仅仅只是古神的本体,不需要过多的分出心神。   面对周身火焰萦绕的太阳古神莫雅普歌,张烈持道诀于胸前,开始运转天罡道法回天返日,逆转之力。   这回天返日博大精深,本身未必只是恢复的道法,只是张烈个人的理解是如此的,运转之后,可以令自身从衰老濒死瞬间恢复为青春全盛状态,玄奇精妙至极。   因此在莫雅普歌、巴尼恩、蒙瑟斯三神的视角中,眼前这个道人一个法诀出手,其身上原本已经衰弱下去的力量与元气,在极短的时间内,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回巅峰。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阴阳转化,万法归元。   若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有过刚刚的心魔幻术经验,莫雅普歌、巴尼恩、蒙瑟斯三神也只会以为这又是一种高明可怕的幻术。   可是张烈在下一刻,主动出剑,那剑气,精粹无比,强横无边,瞬间爆发出无数道的光影,一瞬之间,这片天地,似乎所有的光芒全部消失了。   剑气纵横三万里,强烈凶暴,撕天排云,暴芒突生,无数的剑气升腾,好像无穷无尽一样,巨浪海啸一般袭向三神。   虚空当中,好似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在四人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条长河从漆黑光圈之内奔涌而出,河水虚幻而阴冷,清澈而深沉,散发出永恒清净、无忧无喜,死亡即是永远安眠的意境。   黄泉府君,黄泉圣法。   其实黄泉道人他早就已经到了,但是一直都是隐而不发未曾出手,只要他隐遁得当,在一旁观看张烈厮杀至死,张烈也怨不到他。   因为这一战与两人之前商量的计划并不同,提前太多了,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还如此赤膊上阵争夺利益,既危险而且不够体面。   黄泉道人他一直隐遁,最后无论是张烈战死还是重创,他都可以获得到巨大的利益,但是他实在没想到张烈在连杀两名异域古神之后,运转道法,一身损耗似乎尽复,还要仗剑再斩三神。   到了这个地步黄泉道人就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手,但与此同时,他也熄了心中觊觎其传承的心思,这位太昊剑神,实在是远远比传说中的更加可怕。   当年坤元山众修决战乾坤圣魔老人一役,参与者极少,幸还者极少,天下绝大多数修士都认为,是离尘子剑仙斩杀了乾坤圣魔老人而后飞升上界的,至于张烈,虽然参战了,但是到底在其中能够起到几成的作用,众人也皆是众说纷纭难以断定。   再加上黄泉府君本身也是极为高傲之人,他与张烈见过一次面,隐隐判断出其一身法力修为恐怕还没有达到元神后期境界,这对于已经在黄泉界本源之力灌体下,修炼到元神九层境的自己来说,当然是后辈。   黄泉府君本身是转劫重修以地道元婴晋升黄泉神主的,法力一路提升到元神九层境界。   正常来说,人道元婴,地道元婴,天道元婴,道基一定,无可改易,但是神道自有玄奥,黄泉府君若是对黄泉位面立下大功德,是有机会晋升天道元婴境界的,甚至是张烈所开辟出来的大道元婴境界,千万年之后也有极微的机会冲击。   前方剑光滔天而来,后方黄泉冥河之水浩荡涌至,本就劣势的莫雅普歌、巴尼恩、蒙瑟斯三神陷入前后夹击中再无幸理,必死无生。 第五百七十八章:分割神格   黄泉府君的本命法宝,是一口黄泉圣剑。   他修炼道法四千年,又得以通过神道证就长生之位,这口黄泉飞剑当中同时蕴含着仙神两道法门,别有玄妙与神异。   黄泉府君的黄泉神主长生,要比寻常元神修士的证道长生,强大优越一些,元神修士神宰于气,阳神大成,至此摆脱先天寿数限制,不过至此劫雷滚滚,实际还是有着万年天寿的限制的,有些元神修士甚至未到万年就已经死于雷劫之下,平生大部分时间都要奔波于自身修炼、寻找渡劫吉地、珍贵灵材以渡劫数。   而证就神主作为被天地法则认可的世界一部分,当然没有天劫,因此各界神主往往交游于此界最顶级的元神修士,地位远远高过寻常地仙道人。   此时此刻张烈正面压制主攻,黄泉府君骤然现身出手偷袭,黄泉圣剑自后化为一道幽冥长河落下,河水虚幻而阴冷,清澈而深沉。   肉身强大的黑河之神巴尼恩第一时间便被镇压下去了,它原本有着强大的战力,肉身极为强横类似仙道中的肉身成圣,本体就是某种强大凶兽,因为人类的恐惧信仰而封神,极为注重肉身强化。   可是在这口黄泉飞剑所化的冥河中,瞬间便被分解消融。   被斩落的灵体一部分,直接落入长流不息的冥河主干中,血祭怨气与混乱的负面邪异能量在河中冲刷洗去,汇入一条充满了硫磺、血腥气息与腐朽恶臭的支流去了。   狗头死亡之神蒙瑟斯以怒吼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恐惧,挥舞着蓝焰燃烧的战戈反击。   而太阳古神莫雅普歌则全力攻击张烈,他无法相信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眼前道人就真的已经完全恢复,毫无损伤。   “同样是修炼大日之道,你对于大日法则的理解,甚至还不如当年的青阳子,仅仅只是在凭借无尽的力量挥霍而已。但你的力量,真的是无尽的吗?”   张烈施展剑心通玄之术转化道法,将自身正在操控中的无尽剑气转化为元神法力,紫阳之力。   熊熊的紫火焚山煮海,吞噬,炼化,消弥世间一切法力,其中,甚至也包括太阳古神莫雅普歌的太阳火焰之力。   就仿佛是一头巨大的紫色巨兽,将燃烧的大日覆盖、吞噬。   这并不是说大日金焰不如紫阳之力,而是说莫雅普歌对大日金焰的参悟与理解远不如张烈对于紫阳之力的驾御。   莫雅普歌与蒙瑟斯在迎战各自的对手之时,都是逐渐陷入到劣势的,反倒是张烈与黄泉二人,还有着一定交流。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数万里之外佛剑气息,也已经是迅速离近了,并且不仅仅是灵鳌岛元尘师太而已。   还有着两道庞大的气息正在靠近,正是张烈长女张晴与次女张盼。   她们二人一个是幽冥神女一个是瀚海神女,并且兼修有太昊金章道法,实际战力并不会逊色于寻常元神修士。   感应到她们的到来,莫雅普歌与蒙瑟斯二神更加恐惧,也就更加出错,结果居然双双被张烈与黄泉的飞剑贯穿神躯,绞碎神力核心。   “啊!”   “奥缪萝,快逃,快带着我们的孩子逃走……永远离开这里,不要想着复仇!”   在自身漫长生命的最后一刻,莫雅普歌向天穹当中打出一道光辉。   再下一刻,他的身躯也如同蒙瑟斯一般,不断崩碎,最后化为了漫天的光焰,在那通天彻地的光焰当中,有着金色的玄奥印记缓缓凝聚升起,这便是每一位走信仰神道路线的神祇,都会凝聚出的神格,同时也是诸神最为宝贵的财富。   这个时候,元尘师太以及张晴与张盼三人终于赶到了,但却没有帮上手,只是见证了这个世界最为古老神祇的结局。   “我得太阳古神的神格,府君得黑河之神的神格,至于死亡之神蒙瑟斯的神格,就分割开来由我们二人平分好了。”   张烈并没有看自己的两个女儿,而是对黄泉府君直接这样明言,与此同时,他注视着对方。   异域神祇的神格,对于修道中人来说还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是对于神道中人来说,却可以从中获得海量的知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此地一共死亡了五位异域神祇,但黄泉却仅仅只能拿走一个半,还不是其中品质最好的,若是在之前,黄泉是绝对不会同意无法接受的。   但是在此时此刻,这紫袍玉带的道人想了想,然后点头言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力量,才是一切尊重的前提与保证。   之前黄泉能够隐隐感应到,张烈的法力远远比自己预计推想中的要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心中觊觎杀心自起。   现在发现张烈的道法异乎寻常的厉害后,便将什么心思都收了。法力低弱而实战了得,心中反而更加的尊重,因为这意味着对方的进步空间巨大。   而张烈却是清楚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对方地道元婴晋升元神九层境界,已然是当世第一流的修士,而自身大道元婴晋升元神四层境界。   大道元婴一层相当于人道元婴九层,地道元婴六层,天道元婴三层,所以自身相当于对方元神十层境界,法力还要稍高上那么一线——今日他若是识趣也就罢了,若是不识趣,便动手将之一并斩了。   今日有三枚半的神格入账,对自己接下来的修行大有裨益,张烈还算是满意,因此点了点头此时才对自己的两个女儿言道:   “晴儿,盼儿,太阳古神莫雅普歌已死,接下来就由你们来负责攻陷太阳城,这个世界虽然早已腐朽,但是莫雅普歌占据此世界无数岁月,总该是有一些收藏,这也是对于你们的锻炼。”   “是的,父亲。”   长女张晴点头应下,知道这是父亲对于自己二人的信任,一定要努力,做得干净利落才行。   张晴与张盼互视一眼,然后皆是选择去央求元尘师太相助,二姝出身高贵,自身道法修为亦复非比寻常,元尘师太虽然性子严厉一些,但是对于这两个后辈还是颇为宠溺的,若是得到这位师太的佛剑之助,攻陷太阳城便易如反掌了。   张烈并不管张晴与张盼是走外交路线还是走强攻路线,完成自己交待的事情,太阳古神界域诸神尽灭,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老五老六,你们身上的伤恢复得怎样?能够承受飞遁?”   “劳师尊费心了,我们可以坚持。”   “嗯。”   闻言,张烈点了点头,接着带着自己的五弟子与六弟子,化为一道光虹疾遁离去,从此此界被幽冥、黄泉二界吞噬。 第五百七十九章:修炼三界神力,唤妖幡的提升   随着古神走入末路,太阳古神界域也再也没有招架余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玄黄大世界的幽冥、黄泉二界分割、吞噬、融合。   虽然这个过程是渐进的,时间是漫长的,但是神权已然更易,结果已经注定。   张晴与张盼对于太阳圣城的攻伐,张烈并没有关注,只是隐隐听说,那位太阳神的神后奥缪萝,带着自己的子嗣与依然忠于太阳神的战士们,同入侵者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整个过程极为英勇悲壮惨烈。   最后太阳城破,奥缪萝返回宫殿,她杀死了所有的神妃,神裔,将最后的力量灌注入力战昏迷的大儿子体内,将他推入虚空,让他有了可能活下去的机会,而后自己转身,从容赴死。   一位伟大的妻子,一位伟大的姐姐,一位伟大的母亲,但也仅此而已了。   太昊轩辕剑派驻地,灵脉洞府当中,张烈闭关修炼,炼化着所获得的一枚枚神格,融合入自身修行体系中。   只见一名黄衣道人盘坐于石座之上,手诀之中汇聚灵火,落到那些具现神格之上,进行熔炼。   一道又一道的光辉,因此分解、融入到他的身体当中。   黄泉与幽冥界域都是死亡世界,因此,死亡之神的神格对于张烈与黄泉二人最有助益。   理论上是如此的,所以黄泉可以忍耐张烈的无礼,他认为自身对于死亡神道的理解远远在张烈之上,只要炼化了死亡神格,哪怕是半个,再加上吞噬异界巨大的神道功勋,他有一定把握升华纯化自身的道基,炼出天道元婴,获得更强大的法力。   “但是,不够的,黄泉的计算失误了,只凭半个死亡神格,他根本做不到反补道基晋升天道元婴境界,想要修成天道元婴,没有大的机缘的话三千年以后吧。”   黄泉府君知道张烈身兼瀚海界神主之位,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张烈同时也有着玄黄界神主之位的部分权柄。   玄黄是大世界,是中央主世界,这样的世界天道完善、道法昌明,是不需要神主的。   承继气运带着某种使命的修士,可能会修炼成天道杀心,为苍天所青睐,获得世界本源之力灌注,法力、气运都是惊人。   但是当其使命完成之后,天道杀心亦要为之退化,修士法力、气运都大幅下降,顶多有些遗泽。   但是张烈修成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大道元婴,大道在天道之上,他以道法修为压制住了天道杀心,因此就算他完成了天道使命,已经斩杀了乾坤圣魔老人,但是张烈依然可以提取享用玄黄大世界的世界本源之力,这就已经相当于拥有玄黄神主的部份权柄了。   一点点的炼化着净化之神、暗杀之神、太阳古神,乃至半个死亡之神的神格,张烈从中获得了大量的神道知识,以及残余神力。   这就为其融合修炼成三界神力,奠定了坚厚的基础。   同时,因为将另一个死亡世界的分割吞噬,幽冥界域向张烈开放了更高的幽冥神主权柄:   虽然千年不做事,但是一旦动手就是炼化半个世界,这样的神主,当然应该具有更高的权柄。   这一日,在洞府当中闭关百年的张烈突然出关了。   而后,他亲自出手,布下阵法,镇压收伏盘踞为祸南域炎洲至少数千年的七头强大妖圣,并且将之全部收入唤妖幡中:   “待我成道时,度尽此地亡灵往生,破除此地大疫大疾!”   “待我成道时,剑斩疫魔,报尔等之仇!”   “待我成道时,剑斩妖圣,报尔等之恨!”   千年以前,张烈曾经为破除荼毒万里的病疫,向南荒众生许下三大誓愿,前两个誓愿完成了,第三个誓愿限于修为低弱一直都没完成。   直到今日,张烈一身元神法力手持唤妖幡,只身转战十万里,搬山倒海,移星换日,苦战盘踞南荒的七大妖圣,而后将之尽数镇压于唤妖幡当中。   到此,誓愿完成百万功德降临。   而后张烈继续闭关,参悟修炼道法。   这些年来,随着太昊轩辕剑派的日益发展,剑诛群邪,南荒魔修与兽潮等等灾害,本就减弱了许多,人口日益增长,经济发展繁荣。   今日张烈做下了如此惊天大事,他在整个南域炎洲的名望与威仪,更加如日中天,已经完全盖过了已然飞升数百年的剑仙离尘子,成为南荒修士心中唯一可以称仙作祖的大修士。   但是奇怪的事,太昊剑神张元烈明明做下了如此大事,窃运观天宗对于其正道十大高手的排名却并没有进行调整提升,导致南荒修士骂声一片。   南荒修士本来就觉得中洲修士看不起他们,刻意打压,更是对当年陆大先生压制离尘子先生几近千年时光,非常质疑。现在更是有了口实,将窃运观天宗骂得名声扫地。   张烈本身对于此事则并不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诸神之力的炼化与领悟、百万功德的加身,他的三界神力已经逐渐完美成型了。   “目前来说,幽冥神力最强,瀚海神力次之,玄黄神力最弱,就算我出手收伏镇压南荒七大妖圣,在整个玄黄世界来说也不过如此,算不上什么大功。那就先完成对瀚海界的开拓好了,不过那些中洲修士到底在干什么?我总觉得他们在搞什么大动作。”   洞府当中法台之上,随着张烈闭着双眼双手伸展摊开,有恢弘的法力光柱于其身躯之上冲天而起,将整个天穹都染成了暗金的颜色。   在这一片区域范围内,太昊轩辕剑派的诸修皆是感到心神清明、法力流转舒畅精进。   这是尚未完全成型的三界神力,神道法力相比道家法力,在气势上更加恢弘,也别有玄异与神妙,但是缺乏对于宇宙本质的探索,所以道佛神三道当中,神道是最难走出真正的超脱者的,但是依然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对于张烈道法修炼,也有着很大的助益。   张烈炼化了异界诸神的神格,将残余的神力融入了唤妖幡当中,使其一举跨越千年的温养,威能激增,但是这样做是要消耗大量神力的,其本质并不足以压制十四位妖圣,若是在他人的手中上此物便是一个隐患,因为神力一尽,群妖复归。   寻常元神修士面对十四位被囚禁千年的妖圣,想要活命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在张烈这里,却并没有什么。别说神力还足以维持,就算神力耗尽,十四头妖圣尽出,也不过是挥剑十四次而已,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第五百八十章:元神七层境天下无敌;无尽天河水世界,乘龙证仙   光阴岁月,如流水一般潺潺逝去。   由于前期修道基础扎实深厚,又有太昊金章在旁时时诵读领悟,在进入元神境界后,张烈的道途一直都比较顺,没有遇到大的瓶颈。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在晋升元神境界后,会与中洲轩辕三清教有一场血战,但是随着自身修为一步步提升,那预想当中的惨烈血战却迟迟没有到来。   及至法力深厚到一定境界之后,张烈自然而然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修士是自己的对手了,甚至于就算轩辕三清教沟通上界,请下谪仙降世,寻常的炼虚境修士也不是自己敌手。   不过时间在自己这一边,轩辕三清教不急,那么张烈更不着急,不断修持道法,不断扩展家族与宗门的势力,将整个南域炎洲经营得如铁桶一般,甚至于部分势力发展到北域寒洲,太昊轩辕剑派不断扩张着自己的影响力。   只是这些张烈都不管的,他主要是在山中修道,时不时与妻妾相伴交流感情,教授子女。   在这一日,张烈正在山中吐纳。   突然间感应到山下,自己的大弟子解五娘前来拜见,在她的身后,带着一个让自己感到陌生又熟悉的女修。   肌肤如雪,极为美丽,眸子幽黑,神色冷似冰霜,但是还是掩盖不了一丝出自骨子中的媚色。身材高挑,一件淡青色的道袍加身,似有戒备。   “素心?”   虽然已经是转世之身,但是以张烈今时今日的道法修为,瞬间便已堪破了迷障。   当解五娘与那名青衣女修,看到一名黄衣道人自那片厚重的雾气当中缓缓走出的时候。   解五娘恭敬而深深的下拜,不发一言,她心中清楚,师尊这个时候不想听到任何言语,自己把人送到,退下去了也就是了。   那青衣女修见到法力深厚,在自己眼中几如天人一般的解五娘,居然向面前黄衣道人大礼下拜。   就算有些镇定,也按捺不住心中狂跳。   她本是北域寒洲一名散修,原本长年在山中随师尊修道,在师尊坐化之后独自下山修行,虽然掌握一些制符技艺但也非常辛苦,勉力前行。   结果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一天一群太昊轩辕剑派的弟子找上门来,他们一级一级的恭送,把自己带到这里,尤其是刚刚那名女修,一身法力境界之高恐怕已经是当世最顶尖的修士。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上修,山中野修白素素见过神君。”   虽然直到刚刚脑子都还是昏的,但是在这个时候,白素素也已经猜测到张烈的身份,恭身施礼,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卑不亢。   “白素素,嗯。你是什么灵根,修炼的是何种功法,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这些事情,张烈自然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的,恐怕要比白素素自己都要更加清楚,但是他还是寻问,目光温柔。   而白素素也是低着头,逐一的进行回答。   “若是不弃的话,素素姑娘可愿意做我的七弟子,老道一身道法,倒也可堪传授。”   “啊?”   白素素闻言惊吓到了,但是福至心灵,这名青衣女修在下一刻便拜倒下来,当然是千愿万愿。   张烈早年所炼制的那枚还魂复生丹,不知为何效力弥散大半,并没有助秦素心突破胎中之迷,现在的白素素就如同另一个人一般,不过她依然拥有不俗的灵根,只要此生能够再一次修成金丹,就有可能觉醒一部分前世的记忆。   张烈并不想代替她做出选择,若是这一世的白素素觉醒前世记忆后,愿意与自己再续前缘,那当然好,若是不愿意,张烈也愿意为其师尊,庇护她此生的道途。   还魂复生丹的品阶随着炼丹师等级的提升而提升,当年张烈炼制的最初一批还魂复生丹,是效力相对最弱的,而现在的此丹,效力比之当年强大许多倍,堪称是太昊轩辕剑派核心修士的第二条性命。   此事过后,两百年之后,当年的上官横、今日的燕冲,其转世之身在北紫府洲被剑派修士找到,重归于张烈门下。   瀚海界,一片丘陵山川。   那丘陵山川,看过去乃是环形,一个足足万里的巨大圆环,在那丘陵山川的圆环之中,赫然乃是一座湖泊。   这湖泊足足有万里之遥,其实不比一些大海要小上多少,只是整个湖泊被四周丘陵山川包围着,所以只能算作湖泊。   湖泊之中,有着无数岛屿,那岛屿最大的足足百里大小,最小的不过弹丸之地。   在这湖泊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旋涡,直径十里,在那漩涡之上,赫然有一道天河,在虚空中落下,轰然无尽的河水浇灌湖泊之中,惊起隆隆水声,形成巨大漩涡!   “师尊以唤妖幡为杆,在此垂钓数百年,今日终于引来天外异象,只是不知成功与否。”   岛屿上空,一名银发白袍的绝色女修虚空而立这样负手言道。   “那还用说?以师尊现今的道法修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他老人家办不到的事情,师尊说今日会打开异世之门,那便是今日。”   在化尽邪毒后发如墨色容貌同样清丽的解五娘,她比云梦瑶更加对自己师尊具有信心,今时今日,她与云梦瑶都已然晋升元神境界,然而解五娘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与师尊间的法力修为差距,不仅仅没有拉近,反而是越差越远了。   张烈修道这近两千年岁月中,除他自己以外,宗门当中接连晋升的三位元神修士全部都是女修,也全部都是他的弟子,分别是老大解五娘,老二云梦瑶,老六张素。   张相神虽然天赋才情出众,但是他过多分心于家族事务,已经在前些年转劫重修去了,虽然元婴转劫重修只要不到两百年就可以完全恢复法力,并且这一次张相神晋升元神极有把握。   但是在道途上,他的确已经弱过了解五娘、云梦瑶、张素她们一步。   而张烈剩下的三名男弟子,老三燕冲转世重生,现在正在冲击元婴境界中,老四竹玉心妖修出身,相比法力急进,他更加倾向于慢慢打磨,反正妖修天寿远高人族修士,老五张楚这一世很难修成元神了,恐怕要像老族长张相神一样,转劫重修一回。   尽管如此,太昊轩辕剑派恐怖的成才率还是震惊天下修行界,引来更多的各洲修士,不惜代价将族中子弟送入剑派,修学传承。   就在这个时候,在下方等待的解五娘、云梦瑶、张素她们三人,虽然已经是元神境修士了,但骤然之间还是感到心神一晕,天旋地转,整个瀚海界都似乎震荡了一下。   当她们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隐隐感应到,不同于此界世界的气息。   “好了,我已经打开了天河水世界的天地胎膜,此界不同于之前的太阳古神界域已经完全沦亡死寂,这个世界还是一个发展中的异世界,征服之后少做杀戮,我们更多的是需要归化与融合。”   张烈本身身形不现,但是他的话语却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解五娘、云梦瑶、张素她们三人耳中。   “谨遵师尊法旨。”   随着解五娘、云梦瑶、张素三人的各自领命,下方,大海漩涡翻滚,太昊轩辕剑派众多弟子组成遮天蔽日般的剑阵,接连的御剑扑入了那个异世界。   然而,这个世界是有主人的。   一位龙首人身的老者,他全身都笼罩在无穷翻滚激荡不定的仙气之中,远远望去,犹如身处一根接地连天的暴风巨柱当中。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又一条华美绝伦的巨大游龙,以及虾兵蟹将,巨型鲸妖,鲨鱼魔将。   但是在打开天地胎膜之后,张烈就不再理会这场位面争夺战争了,若是事事都需要自己出手,那下面的人又该去做什么?   百年之后,无尽天河水世界不肯臣服的龙族尽灭,伴随着整个世界都被纳入瀚海界的天道法则中,张烈的瀚海界权柄,神力大涨。   三界神力的修炼,因此更进一步。   而在这百年当中,白素素修炼至金丹境界,觉醒前世记忆,她选择与师尊张烈再续前缘,而后,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中,为张烈接连生下两个女儿,被张烈各传精要道法。   分别取名思安,思宁,极受宠爱。   ……   在张烈修道至两千一百八十九岁时,他终于知道了轩辕三清教打的是怎样的主意。   那一日天地巨震,整个玄黄世界都好像要崩塌一样。   是日,玄黄大世界第一修士陆大先生,于中洲汇聚地脉之力,乘龙证仙。   并且渡劫成功,他带着陆家上下以及中洲十大上门核心修士,飞出玄黄大世界,冲往灵界。   修士飞升上界,通常有两种形式,一个是虹化飞升,一个是肉身成仙,而这位陆大先生却是哪种也不选,他选择割裂世界化为龙脉洞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难怪轩辕三清教不肯与我血拼,难怪其它中洲十大上门这些年就好像不再活动了一样,原来他们是汇聚所有的力量,暗中做这件事!”   “但是这样做,对于此界的伤害未免太大了。”   以张烈今时今日的修为,元神七层境,即便百万里之地亦是一步通途,因此他是在事发之后,第一批来到中洲大陆的修士。   数万年以来,中域龙洲一直都是玄黄大世界最兴盛文明,道法最为昌盛的大陆,在各个方面都要比其余的六大洲,强大优越得多。   但是随着这一次陆大先生的乘龙证仙,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中洲十大上门几乎把整个中域龙洲的七到八成的灵脉都搜刮干净了,作为法力能源,供他们这极少数人可以飞升上界。   而剩下的中域龙洲亿兆黎民,他们是根本不管的。   甚至巨大的反作用力之下,当年的陆家沉雷山灵脉,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盆地裂谷,整个中域龙洲灵气溃散,已经毁了。   “如此作为,也能成仙?”   张烈缓缓下降落在那巨大焦黑色的盆地底部,他用手掌抓了一把,几乎还可以感应到,在这巨大爆炸波及之下,瞬间死去的低阶修士与千万凡人。   在传闻当中,那位陆大先生绝不是狠辣至此的人物,但是最终,他却选择这样做了。   甚至是用魔道之术,将这大量的低阶修士与千万凡人血魂,转化为龙脉洞天的法力之源,堪称狠绝。   “当然可以成仙,仙只是力量达到一定境界后的表达,其与德行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就算强大如太昊剑神张元烈你这般,不同样也没什么道德可言?可见这个世界,它从来都是如此的,冰冷现实。”   身后,传来介乎于男女之间的声音。   张烈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团漆黑色的人形暗影。但是在它的身后,有着一道犹如弦月般的血红弯月,看到此,张烈骤然眼中瞳孔一缩:   “月魔?”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张神君竟然还记得我这般小人物,当真是让我觉得,荣幸之至。”   闻言,那道人形暗影仰天而笑似乎无比满足。   “躲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苟活也就算了,但你竟然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张烈的手中就好像凭空间多出一柄剑一样,他的整个动作好像是被分成了无数片段。   动作与动作间没有关连,但是结果已经出现了:剑现,斩杀,撕裂时空的剑气,瞬间斩裂月魔的身躯,破体而去。   只是,月魔的身躯再下一刻便骤然恢复了。在他恢复伤势那一刻,所显露出来的魔元,让张烈眼角微挑。   “太昊金章,果然利害!”   “……你的域外魔功,也不算差。”   在略作沉吟之后,张烈这样说道。   “这还是托神君的福,若非你斩杀了我的弟子,与我结下缘分,终我浮云子这一生,恐怕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高度,修炼成如此惊世的魔功!”   “这多亏了,多亏了张烈你杀了李恒!转轮剑李恒!那个在我保护下,一生都纯净无邪的弟子!”   月魔的黑影凭空浮起,无尽的魔道法力扩散开来,混合着这中域龙洲百万生灵的血魂,真的若遮天蔽日一般可怕。   他的法力也已经达到元神九层境界,并且深厚程度恐怕要在张烈的十倍以上,这绝对不是他自己能够修炼出来的法力,而是属于天魔外道的力量!   “万魔融体,大而不当,你就想凭这样的法力,战胜本座?”   横剑于身前,在张烈的额头眉心处有暗金色浮现,如同神目。 第五百八十一章:他日仙界再相逢,一声道友尽沧桑(全书完!)   中洲十大上门之一的窃运观天宗,观测到了域外天魔外道攻来,推算到了整个玄黄大世界,必然陷入大灾难大毁灭的命运。   因此他们压下消息,彼此联合起来,凭借中洲十大上门的资源与力量,结合“玄黄第一家”陆家的底蕴,布置出了乘龙证仙的计划: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注定要毁灭,那不如让它毁灭得有价值一些。   陆大先生可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最终选择将中洲大半的灵脉化为自身洞天,人龙一体,飞升灵界。   因此窃运观天宗才不会再重视天下十大正道高手的排名,因此轩辕三清教才会无视太昊轩辕剑派的发展。   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万象俱灭,做这些不过是无用的功夫而已。   至于月魔,他却是不知因何种际遇机缘,与天魔外道搭上了关联,再加上他作为太昊金章传承者张烈的“仇敌”,因此具有了超出他自身的价值,不仅仅获得域外魔经传承,并且还被天魔外道以万魔融体,法力直接暴涨到了整个玄黄世界所能承载的极限。   今日,他若是能够杀了张烈,域外天魔外道获得稳定坐标,将会很快降临,反之,诸天宇宙无边辽阔,谁都不知道天魔外道的入侵,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这是一场豪赌,关乎一方世界的命运。   此时此刻月魔浮云子,全身上下都被斩碎了。   四肢乃至下半身躯,都被切割成了肉泥,他仅仅只有头颅与小半边的身躯还存活着,显露出一张苍白清俊的脸,以及飞舞的黑色长发。   这并不是浮云子当年的脸,而是他弟子李恒的,此时此刻他漆黑色的双眼中隐现暗红,注视向张烈,虽然身负重伤却也只是冷笑。   因为,虽然四肢乃至下半身躯都被斩成肉泥,但是他一身血肉就仿佛是可以无限增殖一般,此时此刻犹如阴暗血云一般笼罩天际,形成一片恶心且恐怖的翻滚浪潮。   “……域外魔法,万魔融体,不死不灭!”   “哼,这世上何时真的有不死不灭之事物?不过是法力与生命力的病态叠加而已,万魔融体?我便斩尽你的万魔!”   张烈与月魔的神识,在虚空当中对撞,几乎因此扩散出实质一般的涟漪。   辉煌的剑光洞穿那阴暗血云一般的血肉,那黄衣道人背展双翼缓缓降下,以手指轻弹手中分光剑的剑身。   仅仅只是剑鸣扩散,就令方圆百里的血肉浪潮,嘶拉嘶拉骤然之间现出剑之痕。   这万魔融体,所形成的生命与血浪,不仅仅让月魔浮云子变得极为难杀,法力更深厚而已。   更是可以反化为无数奇形恶状的诸多魔物,向着张烈扑杀上来。   然而张烈控御分光、青蝶双剑,整个人时而化为了一只翩翩起舞的青蝶,转、旋、跃、冲、落、飘、荡、浮、退、闪,剑光变化,每每皆在不可能间,躲避过无数魔物的凶厉攻击。   时而化为了一道酷烈的金芒,切割、撕裂、洞穿万事万物,尽得剑修的快、狠二字。   完美切换,随心如意。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紫气星河霸道法力,先天本源血罡之力,阳之极限真阳之力、紫阳之力,天妖之力、斩仙剑气以及逆转之力,共计八种元神法力。   张烈随心切换,分解、震碎,焚化着大片大片的血肉魔物。   无论是张烈,亦或者是月魔,他们都是心中清楚的,寻常魔物的数量即便再多,也根本不可能奈何的了张烈了。   就算月魔可以召唤出百名元神地仙级的天魔外道围攻,张烈也可以御剑飞走全身而退。   在晋升元神七层境后,张烈心中所感受到天下无敌四字,并不是虚妄的,而是他在玄黄大世界真的已经天下无敌。   “果然,是天降的杀星,就算我付出了那样惨重的代价,承受万魔噬体的痛苦,也不可能战胜你吗?做到了那种程度,也只能是让你浪费时间多挥几剑而已啊。”   血肉环绕之中,那面色苍白的浮云子轻轻的叹。在这一刻,他也才下定了某种决心。   而张烈也并不是没有看到他的本体位置,却是一直都没有去主动攻击,只是斩击那漫天弥散的血浪。   因为都是一样的,那个本体和自己面前这些恶心的血肉一样,都是月魔也都不是,月魔修炼万魔融体承受万魔噬体的痛苦,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魂魄已经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撕裂,完全融入到万魔当中了。   这也是张烈不使用天瞳之刃心剑攻击的原因,因为魂魄本身已经粉碎了,完全融入万魔血肉当中,斩肉体与斩魂魄没有区别,转化剑意斩杀后者,自己的消耗还要更大一些。   “但是没有关系,这一战依然是你输家了,而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你活着离去。”   御剑于身前,斜斩而出。   伴随着剑势同时斩出的,还有飞剑剑锋上的那炽烈燃烧的火焰。   元神法力,紫阳魔火,那紫色的火焰一旦浮现,瞬间就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吸力,方圆数千里内的灵机顷刻间就被融入了这一朵紫色火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漩涡一旦出现,就化成浩浩荡荡的大片紫色云海,紫火爆出万丈,旋即犹如吞天的巨兽一般蔓延焚烧、吞噬着阴暗血云。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月魔浮云子完成了自己准备的域外魔法,他生出一双手臂,双手成诀,虚罩向那黄衣道人。   此法一动,他的手诀当中就出现了日月群星。   好像万里玄黄世界,遍布一层昏黄的云气,这万里之内昏黄之气越来越重已经浓郁若实质,可以凝固一切。   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被锁住!   天地万物自有黄昏之时,一旦到了那最后一刻,哪怕仙神也是不能避免,此法一发所有一切生灵,催发最后一刻的疲惫之态借此全部锁住。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月魔浮云子以掌虚击却是恰到好处,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按在张烈的胸膛上。   锁定,击中。   要连施两诀强行做到这一点,他一瞬之间所付出的神识法力庞大到不可想象。   然而张烈却是不惧的,人剑合一的状态,天缕剑衣法袍剑气世界的阻隔,甚至于就算仅仅只凭自己的肉身硬捱,张烈都不信对方能够一掌重创自己,更别说是打死自己了。   那么,他消耗付出这样多的神识法力,便是不值得的。   砰。   一掌跨越万里却是正中。   但是伤害威力,却要远远比张烈预想当中的要小得多。   其绝对杀伤力,甚至连张烈第一重人剑合一的防御状态,都没能真正突破。   可是这一掌过后,在他面前,却多了一个神色阴暗冰冷,眼神可怕至极的持剑道人,正是张烈自己。   下一刻,那持剑道人疾速逆飞,刹那融入到了漫天的阴暗血云当中,不见了踪影。   “……太昊剑神张神君,我承认你是天下第一,剑术通神纵横无敌,但是,你能战胜你自己吗?或者说,你真的有为救天下苍生,斩杀自己的良善之心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于再清楚不过你底子的我来说,我对此表示由衷的怀疑。”   那遮天蔽地的血云迅速的聚合起来,其中也包括着月魔浮云子的本体部份。   在张烈更上一层的高空处,现出了一名修炼域外魔经拥有万劫魔躯的张烈,他的手中执握着三焰分光剑,而在张烈的手中就仅仅只用青蝶飞剑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战胜我们,除了我们彼此!另外多说一句,现在这具魔身感觉比原来的身体还要更加适合我用。”   高空之上的那名张烈,他稍稍动摇了一下身躯,而后弹剑低语,再下一刻在他背上骤然伸展出两支巨大的血翼,比之玄天剑翼,更加巨大,恐怖,毁灭!   “哈哈哈哈哈,只要他杀了你,我就会魂飞魄散,只要你杀了他,你就会死!张烈,你要怎么选呢?你要怎么选,快点选啊!”   在恶念张烈的胸口处,生长出月魔浮云子的脸,这个被张烈亲手释放出来的邪魔,此时此刻已经彻底癫狂了,只要张烈死,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魂飞魄散,也是再所不惜!   锵、锵、锵、锵、锵……   一个展开玄天剑翼,一个展开毁灭之翼,两个张烈,在这一刻已经化为无法看到,无法描述,无法注视的存在。   方圆十万里,剑光剑气所至之处,即是极致的杀戮,极致的毁灭。   幸好,因为陆大的乘龙证仙计划,这方圆十万里百万里之地,已经近乎生灵绝灭了,否则的话,死伤与毁灭无法估计。   这两个家伙的力量,剑气的纵横破坏,已经完全超出了玄黄大世界的承受限制,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穹上空劫云汇聚。   可是在再下一刻,便被两道剑光冲入,绞碎,汲取劫力,转化为攻向对手的武器。   两个人都太过强大了,一个掌握着太昊金章,一个练成了三千域外魔法,甚至于在这一刻,连张烈都并不知道,善与恶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我就是我,不能被对方的魔功影响心神,我的性情中有着恶的一部分,但我平生所行却大多都是善事。两个人的命,就是比一个人的命更重要的,一百个人的命,就是比一个人的命更具有价值的,我是杀了李恒,我是杀了一个好人,但我平生立下的百万功德,难道就不算了?”   张烈是修道人,他并未向任何集体让渡自身的权力,所以,他的内心也只能由自己来审判。   在这一刻,张烈终于完全坚定了自身为主体,剑心剑意剑气为之一凝,但是在这一刻,恶念张烈的积累的相对优势终于也足够多了,他执剑前冲,一个骤然变幻突刺,于斜侧方一举贯穿了张烈的肉身,剑器直破心脏,剑气扩散,粉碎内腑,一瞬之间,灭绝生机。   “唔……这就是死的感觉吗?好多年了,才第二次尝到。”   张烈反手擒拿住恶念张烈,这样轻笑,而后激发体内剑气疯狂运转,轰然自爆。   那恐怖无比的剑气风暴,就仿佛真的是凭空升起了一道通天彻地的飓风,令原本就受创不轻的整个中洲大陆,都为之震荡动摇起来了。   “啊!”   恶念张烈低吼一声,三焰分光剑斜挡于身前,退出了那片恐怖的剑气风暴。   “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恶念张烈胸膛处的那张人脸,像是半疯一样的嘶吼问道。   然而与此同时,整个中洲大陆的天空,骤然化为黑夜,有满天的星辰闪烁光辉。   接着,恶念张烈没好气的骂道:   “没有,还早着呢。是移星换斗神禁的九曜寄命,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连续杀他九次,并且每一次都必须让他形神俱灭,他才会死亡!”   虚空当中,那名黄衣道人再一次凭空出现。   只是,移星换斗神禁九曜寄命是不修复飞剑法宝的,张烈手中的青蝶飞剑,以及身上法衣的破损,都没有尽复旧观。   锵。   恶念张烈再一次骤然之间执剑斩来,张烈执剑封挡,一时之间,被那金色的剑锋压制下来。   “没用的,你能复活多少次都是没用的。我是你的恶念,我代表着你性灵中所有杀戮好战嗜血的因子,完全适合剑修的状态,并且我还有万劫魔体,这可比你那半调子的道体法身强太多了!”   嘶吼至此,恶念张烈猛地爆发法力,两者轰然之间坠落下来,恐怖的剑气余波将一座山岳都直接自中斩裂开来。   这具万劫魔躯在法力储备,法力爆发,潜能激发,肉身强度的方面,的确是极为不俗,更在张烈本体之上。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你等着,我会慢慢的,一点点的全部都学到我的身上来。”   咔嚓。   言罢,张烈猛地爆发法力,硬拼手中剑锋。   青蝶与分光剑硬拼,吃亏是必然的,随着似漫长又似转瞬的时间,终于,在双方疯狂的角力中,青蝶碎断。   但是还不等恶念张烈现出狂喜之色,面对的对手就已然顺势将残剑,汇合着巨大掌力,尽数轰击在他的身躯上了。   将之轰然击退出去。   砰。   身躯重重的倒撞在山石之上,然而恶念张烈却是在狞笑:   “没有了最为趁手的飞剑,你拿什么继续跟我斗!你的手段我全部都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境界,有没有飞剑反而是差别很大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恶念张烈明明知道张烈本体修炼有完整移星换斗神禁可以复生九次,却依然有恃无恐原因,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移星换斗神禁无法修复已经受损的法宝,而自身现在融合拥有的万劫魔躯的确是强横无匹,足以弥平双方在道法玄奇,以及其它法宝上的差距。   “接下来你应该是祭出唤妖幡来跟我斗了吧?你知道唤妖幡挡不住我,但是却可以用来拖延时间,用十四头妖圣的性命,再加上移星换斗神禁拖过十二个时辰,你就有更多的时间积累我的伤势,观察我的弱点!”   “但是我告诉你,你如果真的敢把十四头妖圣血祭给我,你一定会后悔的,魔道最擅的便是屠众弱以补一强。”   在修复受损魔躯的过程中,恶念张烈持剑一步步的逼近。   然而张烈望了望天,却是笑了。   “理性与勇猛,到底哪一个在争斗中的用处更大一些?说起来,我这里还真的有一招道法,是你所没有见到过的。”   一连言说着,张烈一边双掌伸展,在他的双掌之上,骤然有幽紫,深蓝,暗金三色光焰升起。   而看到这一变化,恶念张烈神色一变:   “三界神力,这个道法不是一直都无法修成?”   “原本是的,但是现在却是情况不同了。”   闻言,恶念张烈同时也是抬头望天,瞬间反应了过来。   自己一直无法融合幽冥、瀚海、玄黄三界之力,修炼成三界神力,是因为玄黄大世界的天道意志始终不肯给予神主权柄。   但是现在却是情况不同了,陆家与中洲十大上门汇聚灵脉,乘龙飞升,给予中洲大陆以重创,然后是以月魔浮云子为代表的天魔外道入侵——玄黄世界不想死的话,只要反应过来,此界天道意志就必然会交出神主权柄。   “别想完成!”   恶念张烈反应过来后,骤然御剑抢攻。   “晚了,你自己也清楚吧,我们研究这门道法,到底研究了多久。现在看来,果然没有一分努力是白费的。”   在恶念张烈御剑抢攻前的一瞬间,张烈完成了三界之力的融合,而后骤然持诀挥出,攻击魔道剑气。   轰隆。   两股强大无比的力量,骤然之间针尖对麦芒一般的对冲、激烈碰撞。   整个世界骤然一亮,然后,四周就是一暗,一声巨响扩散,然后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升起,白光顿了顿后,继续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那狂烈的光芒所过之处,把空间荡起道道的波纹。   在这一次的对拼当中,恶念张烈周身数处大穴爆碎,喷出污血,连他胸膛处的那张人脸都在大口的咳血。   可是与他对拼的张烈,全是肉身破碎、灰飞烟灭了。   但是恶念张烈的脸上,丝毫的喜色也没有,因为,三界神力完成了,并且对方真的有了以此气,与自身魔道剑气正面对抗的力量。   张烈再一次死亡,四周黑夜辽阔星河出现,而后那黄衣道人又一次走了出来,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运转三界神力抢攻出手,疯狂的与恶念张烈对攻对轰,直到至死方休。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算上前面的两次,张烈已经死了七次了。   可是以这七次死亡为代价,张烈的三界神力越用越是纯熟,而恶念张烈身上的伤势却是越积累越是沉重。   终于,当张烈第八次出现的时候,恶念张烈御剑骤然间返方向冲天而起,纵剑而逃。   “为什么要逃,他就只还有这两条命了!”   胸膛处的那张人脸,疯狂地嘶吼着,然而恶念张烈脸色铁青,一言一发,就要远遁远逃。   “毕竟是我的一部分,已经反应过来了?”   “有物混成,无光无暗,无善无恶,无上无下,无始无终,是谓混沌……玄天一剑,破此混沌!”   张烈手中无剑,却虚空以气凝剑,形成一道此世界从未出来过的玄天剑气。   大五行造化生灭之力,紫气星河霸道法力,先天本源血罡之力,阳之极限真阳之力、紫阳之力,天妖之力,斩仙剑气以及逆转之力,共计八种元神法力,现在再加上三界神力:玄天剑气,终于修炼完成了。   “不要死啊。”   伴随着这样一声低语,在那道虚无梦幻般的剑光之下,时空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已然在百万里之外的恶念张烈,只觉得背后一紧,下一刻就跌落到了海中,那无比强大的魔躯,却再也驱动不起任何一分的力量了。   再下一刻,张烈一步踏出穿梭万里,来到了那片海面上,并在恶念张烈的面前一袍罩下。   将恶念张烈与月魔浮云子都罩入了自己的袍袖当中,镇压封印。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大道之下,无光无暗,无善无恶,无上无下,你我终有一日,还是会归于一体的。”   “……到那个时候,我将尽解三千域外魔经的玄奥。”   此战过后,中洲再无上门。   虽然还有边缘小派留存,但他们已经无法再适应中域龙洲那急剧恶化的环境。   好在,南域炎洲太昊轩辕剑派的祖师张元烈神君出言。   接纳收容部分中域龙洲的凡人与修士,并且给予了各个方面很多的援助,虽然也索取要走了一些中洲原本先进的仙道技术,但在客观上给予了极大的生存扶助。   其后又过百年,张烈妾侍白文静,为其生下一个女儿,这第七个女儿,张烈为她起名暖暖,对于这个最小的女儿最是宠爱。   在接下来的万载岁月中,太昊轩辕剑派逐渐成为玄黄世界第一大宗门,黄山张家成为第一修仙家族。   张烈在黄山开辟出一座灵域空间,可以令人修炼到返虚境界,并且避过元神天劫,令元神修士从此天寿绵延。   一日清晨,黄山后山,在张氏家族的墓园当中。   一位黄衣道人,带着美酒,来到此处为一位先人扫墓,四周云气萦绕,映衬得那位道人恍若天人。   “四叔,元烈来看您了。诸天万界,实在太过广阔,您去的又早,我捞了一千多年,也没能寻到您的真灵,想来这个时候,您已经在一处自己喜欢的世界里,转世重生了……也许还通过手机、电脑一类的东西,看到了我在找您,四叔,家里我照顾的很好,您的那些血脉后裔,现在总的来算怕是已经有百万多人了,再往后的我就不那么照顾了,能不能过的好就看他们自己了。”   “四叔,这万年以来我兼修两脉道法,隐隐洞察到那些域外天魔其实也并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般强,当年与天庭一脉也是两败俱伤,现在灵界有它们占据一部分,但是我们人族也占据着一部分,飞升的话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比较看运气,运气好的飞升到人族占据主导的灵界,运气不好的就……所以我迟迟不肯举界飞升,因为至少得确定一处人族主导的灵界座标,飞升上去了,以我现在的修为虽然谈不上弱,但也谈不上天下无敌。”   “四叔,这些年兼修两脉道法,我隐约感应到下位面似乎有一些人,他们叫:朱鹏、石应虎,石毅,罗德,他们很像我,但并不是我,至少他们远远没有我今日修为,所处宇宙也处于相对下位。”   “四叔,灭尽来袭的天魔外道后再过几年我就打算举界飞升了,到那个时候太昊轩辕剑派在我手中依然会是灵界最强的宗门,到了那里,我手中的太昊金章道法也会生出新的变化,您老不用担心我。”   “因为我是,张烈。”   黄衣道人坐在墓园中一坛接一坛的饮酒,恍惚之中好像又看到了那名穿着着一身蓑衣的红鼻头小老头,他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提着用草绳穿挂,依然活蹦乱跳的肥鱼风似地跑了过来。   笑着言道:   “元烈,今天晚上咱爷俩喝两盅!”   “……四叔,元烈敬您。”   “干。”   (全书完) 在此致歉   2022年2月28日更新,2023年2月28日完结。很多读者说烂尾了,但我觉得该填的坑都填了,整体而言并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不过的确是违背承诺,原本是想写四百万字的,但是看订阅比较走低,于是就选择完本了。   在前面乾坤圣魔老人那里完本,其实也是可以的。   本书我会重新看一遍,检查一下得失。以后再写一本仙侠作品的话,写个三百万字,也算是变相弥补违背承诺,毕竟两本合起来便是五百万字了。   如果有读者感到不满,那么咸鱼在这里表示非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辜负兄弟的信任,期待了。   接下来会休息两个月,在四月末尾重开新书,下面是新书意向,依然愿意继续支持咸鱼的读者,可以评论选择,我会根据大家选择的人数,储备新书材料的:   1、长生仙道,这个名字是暂定的,依然是类似这本书的家族修仙流小说,有了上一本的经验,这一本应该会写得更加完美一些。   2、战锤大秦的荣耀,中古战锤为背景,秦时始皇帝汇聚三大中原龙脉之力与开国皇气,强行打通出一道前往妖魔界的空间缝隙。率师远征,建立文明。   当然,主角不是秦始皇,而是穿越者,来到了秦始皇已经成为飞升者的中古战锤。   3、刀剑封魔之道士,刀剑封魔录里的道士。   4、哈利波特同人文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