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镜珏元年,澧朝新帝继位,第一道圣旨封发妻纳兰溪为后,第二道圣旨废除纳兰溪的皇后之位,将其打入冷宫。这位历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后最终在冷宫里含恨而终。 纳兰溪仿若置身一场冗长的梦镜,一场只有自己的,孤寂的梦。她仿佛在梦里迷失了,直到数年以后,纳兰溪才大梦初醒。 纳兰溪睁开双眼,眼皮是前所未有的沉重疲累。她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 这才发现她在一张床上! 眼前是轻纱摇曳,烛影飘摇,当下正是黑夜。按照现下的景象,纳兰溪可以笃定,这是她自己的卧榻,窗边还有她养的吊兰。这是一定不能抵赖的了。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的又回到了自己的闺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复活了?还是说现在的一切景象也都是梦境。 纳兰溪从床上坐起来,立刻有婢女迎上来将她扶靠在金线勾边的绣花枕头上,婢女道:“小姐,现在可想吃些什么?”纳兰溪认识她,她是自己的婢女小澜,怎么好像变得年轻了许多?小澜应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呀,怎么如今她这么年轻呢? 看来她真是做梦了。 纳兰溪抿了抿嘴:“小澜,我想喝水。”小澜立刻起身去倒水,道:“你平常不是唤我澜姐姐么,怎的一下子叫我小澜。你不乖了哦,小溪。” 小溪?澜姐姐?纳兰溪实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有的名号。 小澜把瓷杯递给纳兰溪,纳兰溪接过瓷杯,抿了一小口。“我的手怎么变得如此之小了?!”纳兰溪发出了惊呼。 “溪大小姐,你今年才刚及笄,你的手能有多大呢?”小澜宠溺地说。 纳兰溪将手细细端详:“及笄?”她在心里咆哮,我都二十有五了!还及笄呢?!不对,纳兰溪现在彻底清醒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是那么小,腿是那么细,声音是如此稚嫩。 完了完了完了,这是要没啊。 看这架势也不像是做梦啊。难道她真的返老还童了,哦不对,她已经死了,这只能说是重生了,天呐,重生?!这不是话本里的剧情吗?不是吧不是吧? 这怎么办,她看过的话本不少,可是没实战经验啊。 纳兰溪稳住心态,说不定她还能改变纳兰府的命运呢,她问小澜:“我爹娶亲了吗?” 小澜虽然疑问,但也道:“老爷不日将迎娶李家的姑娘,她为了老爷现在还没婚假。老爷也被她感动了,不日将上门提亲。” 不能娶!千万不能娶!这个女人将会害得纳兰府家破人亡! 纳兰溪坐不住了,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跑出去了,她去找纳兰辞旧去了。 “爹,爹,爹—” “您不能娶李丹寒,她会害死我们全家人的。” 纳兰辞旧正在梦中酣睡,猝不及防被女儿叫醒,还以为府中走水了。 纳兰溪闯进纳兰辞旧卧房,说:“爹,您不能娶李丹寒,真的不能,她日后会—” “住口,不准这么无理。”他还是不忍心对女儿发火,“娶她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昨日不是都应允了么,今日怎的说变卦就变卦。真是小孩子习性。”他用手指刮了刮纳兰溪的鼻头。 纳兰辞旧拥住了纳兰溪。 纳兰溪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的爹爹了,自打纳兰府失事,纳兰溪已然没见过她死去的爹。 如今他正活生生地在这儿呢。纳兰溪想,等明日吧,等明日再阻止这一切。 此刻她只想抱着她的爹爹。 ------------ 第二章 纳兰溪抱着纳兰辞旧就那么进入了梦乡,清晨悠悠转醒发觉自己竟仍在纳兰府中,纳兰溪到底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挣扎,也不想着何时这场荒诞的梦能够清醒,安安心心地住在纳兰府上了。 次日,纳兰溪在卧榻上遐想。 房里点着香炉,是纳兰辞旧特意从外地带回来的金珐琅九桃小薰炉,小巧精致,贵气十分,房间里烟雾缭绕,香气氤氲。 此时正是夏天,房间里有点闷热。纳兰溪就拿着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轻轻扇着,面前的小红木桌上放着一个红木雕花食盒,精致非常。 纳兰溪思索着,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爹不娶李丹寒那个坏女人,谁知想来想去都没有法子。 自己虽然有二十五岁的思想,但是这副身体只够及笄,有些事毕竟是有阻碍的。这就是纳兰溪感觉变笨了的原因,也就是好马配不了好鞍罢了。 纳兰辞旧早早上朝去了,作为一朝宰相他必须得做出点功绩,否则难以服众。 当今皇上年富力强,因此澧朝上下都乐享盛世太平,正是一番安乐太平之景象。却又说这东宫太子和晋王明里暗里都有点不对付,偏偏这皇帝又不管不顾,因此他们更是斗得无法无天。 朝中上下都觉得澧朝皇帝李安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和善,这才纵容二子相斗。 李丹寒正是当朝皇帝的堂妹,身份异常尊贵。 这门亲事,是实在不好推脱啊。 纳兰溪思前想后,都快把脑袋想破了,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来只能让李丹寒成为自己的后娘了。 上天既然给她了这么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一定有它的道理,纳兰溪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力挽纳兰府的狂澜。 她今年才刚及笄,也就是说今年是遇见他的前一年。他出生于皇族,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能够轻易俘获姑娘们的芳心。可他偏偏喜欢上了纳兰溪,纳兰溪当然也喜欢他。 他就是当朝皇帝李安的侄子,卫羽皓,今年十七岁。 皇帝对这位侄子可谓宠爱有加,寄予厚望,因此人人都说卫羽皓将来会有个好仕途。更有传言,如,皇帝李安会将皇位传授于他,类之言。这也难怪,李安放任太子和晋王明争暗斗,却对一个侄子如此上心。这不得不让人妄加揣测。 卫家仰仗着静初公主,这些年可谓春风得意。纳兰辞旧为官清廉,府上清贫如洗。纳兰溪与卫羽皓相识于皇帝的寿宴。二人一见钟情,因此常铭记于心,时时挂念。 十几年后,卫羽皓果然成为了新帝。就在他成为皇上的三天之内,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封纳兰溪为皇后,第二道废除纳兰溪的皇后之位。 纳兰溪也成为了史上最惨的皇后,最终抑郁而终。 这次重生,纳兰溪一定会努力阻止悲剧的发生,改变自己和相府的命运。顺便惩治这群卑鄙小人,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她饿了。 她想吃小酥肉了。 ------------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纳兰溪又去同纳兰辞旧说不能娶李丹寒,饶是纳兰辞旧有多么好的耐性也架不住女儿隔三差五地消磨。但是到底是不忍心对纳兰溪发火的,只是呵斥了几句,再将她赶出卧房罢了。 至此,纳兰溪想从纳兰辞旧入手来阻止这件事情基本是不可能了。 她还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是当朝皇帝的堂妹,她一心想嫁给纳兰辞旧,如今终于如愿了。怎能轻易放弃。一个只是刚及笄的小女孩儿,纳兰溪一没钱权二没人势,她能做什么呢?她能怎么阻止这个悲剧呢。 纳兰溪夜不能寐,她脑子里都是相府倒台后,尸横遍野,断垣残骸,人去楼空的景象。 难道她要再次看见这些情景吗?不,上天让她重生,难道是另一种折磨吗? 不,事情的转折点到底在哪呢?到底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呢?纳兰溪快要将头想破了。 现下纳兰溪不能阻止李丹寒下嫁相府,因为她劝说不了自己的父亲,也不能和皇族硬碰硬,由此而看,这李丹寒就只能进相府了。 往后的日子,可难熬着呢。 纳兰溪想着想着就不想了,这姑娘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不一会儿就狼心狗肺地睡着了。毕竟只有十几岁,精力还是有限的。 纳兰辞旧下朝后,立刻回了相府。 他刚踏进相府大门,就吩咐下人叫纳兰溪去中堂。 纳兰辞旧抿了一口茶水,慢慢悠悠地说:“溪儿,你愿意让李家姑娘成为你的娘亲吗?” 纳兰溪暗自琢磨着她爹的语气不太好,在心里酝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您希望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呢?您说了算,您说啥就是啥。” 纳兰辞旧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纳兰溪何时学会了油腔滑调,他的女儿不是向来笨嘴拙舌,性子恬静温柔的吗? 纳兰辞旧勉强将茶水放在红木桌上,说:“溪儿,你生爹爹的气了吗?爹爹知道你不愿意我娶李丹寒,可是天命难违,这是皇上点头的事情。” 纳兰溪此刻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件事情,而是日后怎样应对李丹寒。她觉得阻止这场婚事是不可能了,因为一点胜算也没有。 即便是纳兰辞旧贵为一朝宰相也难违天子命,何况是籍籍无名的小女孩纳兰溪呢? 纳兰辞旧咳了一声,接着道:“你不必担心,爹爹即便是娶了李丹寒,也不会将你娘遗忘。毕竟你娘……唉,不说了……”他像是被触动了伤心事,频频叹气,频频摇头。 纳兰溪都懂,以她二十五岁的头脑,怎会连这些都想不到。只是身在棋局之中,怎能明哲保身?孑孓独行。 何况她身后还背负着整个相府的满门荣耀,怎能凭她一意孤行? 纳兰辞旧说:“今日上朝皇上又同我讲了这件事情,他的意思是,让我尽快迎娶李丹寒。溪儿,你觉得爹爹该怎么回呢?” 纳兰溪摇摇头,其实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件事情还非办成不可了,不仅要办得体面盛大,还要办得风光无限。 纳兰溪俯身道:“一切但凭爹爹做主。” 至此,李丹寒嫁入相府已是相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 第四章 纳兰溪虽然不再设法阻拦李丹寒入相府,但是该摆的脸色也得摆。 她李丹寒想坐稳相府夫人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是骡子是马还是要拉出来溜溜。 以纳兰溪二十几岁的智商,对付一个区区李丹寒,肯定不在话下。因此纳兰溪无所畏惧。 李丹寒年少习武,身姿绰约,常常引得世家公子振臂高呼,只是李丹寒心气高,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这才单着好多年。澧朝国力强盛,自然无须担心去和亲或者远嫁它国。 澧朝以前重武轻文,因此皇族上下都自幼习武,没有绣花枕头。 后来南蛮入侵,更是凭借勇猛的皇子大获全胜,可惜在策略上不敌南蛮,落了个两败俱伤,因此澧朝皇帝开始招募能出谋划策之人,封为宰相,宰相世袭,纳兰辞旧是第三任宰相。 然纳兰家族一向以文学出众而闻名于世。 纳兰辞旧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条街上最有魅力的男人。只是人到中年不得已,加之家底太殷实,身体肥肉跟的太上,就发福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别看他现下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样子,早前也是清爽可人的少年郎模样。 若非成了这一朝宰相,鬼知道纳兰辞旧仍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徘徊踌躇。 纳兰辞旧少时顽劣,放荡不羁,有世家公子的豪爽和霸气,也有江湖游侠的气魄和胸襟。纳兰辞旧本对官场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云游四海,只是迫于家族压力才安心定下心来考取功名。 年少的纳兰辞旧想着,只要求取了功名,家里便不会逼迫自己干那些事情,可是纳兰辞旧错了,他们还让纳兰辞旧娶谢家千金,也就是纳兰溪的娘亲谢宛。少年纳兰辞旧誓死不从,绝食抗议,家人也不管,由着他闹,反正他闹得还少吗? 果然,饿到了第三天,就受不了了,妥协道:“让我娶她也行,你们不许逼我做官。”他爹答应了,少年纳兰辞旧接着说:“我要见她一面,否则我宁死不娶!” 谁知这一面直接改变了纳兰辞旧的命运——他们一见钟情了。 那一年初春时节,乃是他们定情之时。 少年纳兰辞旧本着想将谢宛吓跑的心约见了她,谢宛欣然赴约,却并不知道纳兰辞旧怀着坏透了的一颗心。 谢宛其实也是来解除婚约的,她不喜欢父母包办婚姻,她想自由恋爱。 于是他们怀着殊途同归的心情走进了后院,谁知这雨也凑巧,淋湿了良人的衣裙,留住了伊人的心。 少年纳兰辞旧不走了,他要在家,在家看着她,看着她的喜怒哀乐,看着她的深情眼眸。 谢宛饱读诗书,却没找到一字一句古诗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如此神秘,如此美好的婚约。 这一面惊鸿,直接让纳兰辞旧放弃了四处神游的想法,安安心心在家当官养家。 这一面惊鸿,让谢宛放弃了解除婚约的想法,安心在相府生活,为纳兰辞旧开枝散叶。 初春微雨,朦胧了人眼,激荡了有情人心弦。 ------------ 第五章 纳兰辞旧在自家后院和谢宛一见钟情后,也不闹着要仗剑天涯了,在他爹的期望中考取了功名,同时又八抬大轿如意的娶到了谢宛,可谓爱情事业双丰收,正是人生得意时。 可是在他八抬大轿娶谢宛以前,有一个最大的阻碍横在他们之间,那就是当朝皇帝的堂妹李李丹寒,李丹寒自由习武,有王公贵族公子倾慕,只是李丹寒不止有一颗武胆,更有一颗文心,她不喜欢满脑子打打杀杀的莽夫,反而欣赏满腹经纶的才子。 照理说朝中上下不乏能文能武的公子,只是李丹寒曾放话说并不想嫁入宫门王府,只愿做个游侠,整日漂泊天涯。 这李丹寒和纳兰辞旧算是同道中人,他们俩的相遇也算是一段佳话,只是这李丹寒哪里是寻常人家敢肖想的呢?且不说因着皇帝李安的身份,但是李丹寒这个人就没有几个王公贵族敢说配得上的。 李丹寒没有因自己的出身而居傲,也不因自己的容貌风采而金贵,反而平易近人,乐善好施,不仅开仓放粮接济百姓,而且同情弱小,帮助残疾。 少年纳兰辞旧也是如此的一个人,他也会时常接济百姓。只是他们泾渭分明,并没有往来。 澧朝国力强盛,唯有南蛮小国虎视眈眈,却也不足挂齿。澧朝百姓一无粮食之忧,二无居所之虑,也算是生活安乐。 李丹寒想嫁给纳兰辞旧,也算是有迹可循的事情了。李丹寒素闻纳兰辞旧的才华过人,容貌惊为天人,却并未见上一面,心上好奇,于是决定偷偷女扮男装出宫去看看。 长街上车水马龙,小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街头更有人耍戏法,看起来好不热闹。 李丹寒与侍女小茵均女扮男装在街上游走,她们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纳兰辞旧。那时候纳兰辞旧还没有娶谢宛,只是一个赤条条的单身汉,李丹寒以女儿身去见他,终究是于礼不合。于是,她们就女扮男装前往了。 这天,他正好要和三两个世家公子去酒楼商量大事,有一个朋友建议去青楼谈事情,其余朋友纷纷应和,纳兰辞旧拗不过他们,只得跟了上去,一同走进了青楼。 谁知他们走进青楼这一幕被街上的李丹寒和侍女小茵看见了个正着。 小茵皱眉道:“小姐,这,这……纳兰公子怎么去青楼啊,真是有伤风化。” 李丹寒将扇子打开,转了一圈,帅气合上,道:“非也。我方才看他面露难色,明显是不乐意去的。纳兰公子名声在外,不会如此行事的。” 小茵找不到合适的成语,只好道:“小姐,你真是……那个,对,慧眼识珠!” 纳兰词旧是翩翩公子,他的气质自然与青楼不符。 一个世家公子将酒斟满,道:“纳兰兄洁身自好,自然不与我等同流合污,请饮下这杯酒,今天这桩事情才好了结。” 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纳兰辞旧开仓放粮引起了世家公子不满。你说同为世家子弟,为何就处处被纳兰辞旧占尽了风头?为何就他心怀天下,就他被皇帝称赞。 他们不服,他们要故意搞坏纳兰辞旧的名声,顺便刁难刁难纳兰辞旧。 今天他们一定要扳回一局。 ------------ 第六章 房内是艺伎弹琵琶的声音,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生趣。 那世家公子将酒杯举了半晌,见纳兰辞旧并不接过,也不恼,只是面若凝霜,干笑了一声,对身旁的老鸨道:“将你们这儿的头牌叫出来,纳兰兄不给我面子,恐怕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要是怠慢了纳兰兄,我唯你是问。” 这话说得有意思,就好像是纳兰辞旧真的是来青楼玩乐的,一来想让旁人以为纳兰辞旧私下里作风败坏,二是将纳兰辞旧不喝这杯酒的罪责甩给了老鸨,可谓一石二鸟。 老鸨连连应和,哪里敢多说一句话,就怕这位爷一个气不顺将火撒在了自己身上,连累了她做生意。 老鸨躬身退下,纳兰辞旧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默默地攥紧了拳头,道:“如此艳福本公子可消受不起。”他举起拳头作揖,道:“韩公子,赵公子,王公子,您且慢慢吃酒吧,在下就不奉陪了。”说罢,欲拂袖而去。 赵公子道:“且慢——,纳兰兄这就想走?未免也太伤大家感情了。” 王公子就没那么客气了:“别忘了咱们今日来这里的本意,那不就是·消遣吗?” 韩公子道:“本来前些天兄弟几个都准备去青楼消遣了,谁知皇上下令封了一半的青楼,问了才知道,这竟然是纳兰兄的功劳啊。啊?” 他语气阴阳怪气,纳兰辞旧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却还是道:“韩公子这话有失公允,那日上朝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青楼误事,谁知皇上当即下令查封一半的青楼。这令是圣上下的,封也不是我封的,也不能全赖在我头上,还是说,你对皇上下的令有异议?” 这话说得简单,其实暗藏玄机。一是皇上器重纳兰辞旧,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二是令是皇上下的,该问责也不该只怪他纳兰辞旧,三是他韩公子算个啥,只有皇上的令才算天命。 韩公子冷哼一声:“纳兰兄这张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伶俐,最能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纳兰辞旧仍旧挂着笑:“呵,韩公子啊,你说得对,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那头牌赵瑟瑟好巧不巧这时候进来,赵公子一看,当下乐了,道:“真是天公作美啊,纳兰兄,美人在侧,你也要走吗?” 纳兰辞旧敢保证,如果他说不走,那么明天澧朝上下就会知道他逛青楼的事情了。 韩公子接着道:“纳兰兄,今夜所有的姑娘都是你的,就当我为刚才的失礼赔罪。” 纳兰辞旧:“......” 在阁楼上看戏的李丹寒坐不住了,她欣赏纳兰辞旧的节气。 看着赵瑟瑟,计上心头,连忙叫了老鸨过来:“我是皇上的堂妹,嘉佳郡主。给我找一件和那位姑娘一样的衣服。” 她指了指赵瑟瑟。 老鸨急忙点头哈腰,告退。心里忍不住在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郡主,又是相府少爷的,都看准了赵瑟瑟。 “咳咳,且慢”李丹寒走近赵瑟瑟,道:“姑娘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赵瑟瑟放下琵琶,给李丹寒行了个礼,道:“这位姑娘可是寻错了人,我与你......” 李丹寒打断她的话,道:“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薄情女,刚才与我在房里说的的甜言蜜语都忘了吗?” 赵公子人都傻了,道:“你们?甜言蜜语?两个女的?” 李丹寒道;“你瞎啊!我是男的。” 赵公子擦亮了双眼,道:“你是男的?你骗鬼呢。赶紧滚一边去。” “本郡主还要跟你解释吗?”李丹寒坐了下来,道:“我是嘉佳郡主,我今天就要赵瑟瑟。” 韩公子道:“你是郡主?你为何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你想骗我?你是个屁的郡主,滚一边儿去。” 李丹寒:“本郡主逛青楼要跟你们商议吗?”她拿出了郡主令牌。 众人脸色大变,韩公子急忙道:“韩某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郡主,实在不好意思。” 李丹寒道:“今天我就要赵瑟瑟,你给是不给?” 他们哪里敢说不给啊! 于是,李丹寒救了纳兰辞旧,但是李丹寒很烦恼,最近京城流传她喜欢女人,甚至还有为爱失去理智,大闹青楼,和赵瑟瑟穿一样的衣服,为她和男人大打出手。 这一传十十传百,传得绘声绘色,人尽皆知。原本觊觎李丹寒的世家公子再也不敢出头了,李丹寒后来因此也单了几十年。 但是她不怕,她已经认定纳兰辞旧了,不想要别人了。 ------------ 第七章 此事了结,往后世家公子们再也不敢针对纳兰辞旧了。同时也没人敢肖想李丹寒了,李丹寒正好不想被闲杂人等叨扰,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却说这李丹寒喜欢上纳兰辞旧以后,总是在皇帝面前替他说话,乃至多多美言几句,李安在早些年就有将李丹寒赐婚于纳兰辞旧的想法了,只是那时纳兰辞旧无功无名,皇上也不想逼他,就一直搁置了。直到后来纳兰辞旧考上了状元,皇上才将这件事提上日程,谁知纳兰辞旧竟喜欢上了谢宛,于是皇上只好彻底作罢。 李丹寒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强颜欢笑做祝福状。 当朝皇帝李安虽然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是嫔妃之中有家世背景的不算多,有家世背景又有子嗣的更不算多,因此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就那么几个。 皇帝的子嗣更算不上多,皇后生育了太子,卿妃生育了晋王,还有一个可怜的玉王自幼丧母。玉王在朝中更是没有势力,活脱脱一个失宠的皇子,存在感极低。 皇上李安年富力强,照理说本不急于立太子,只是朝中老臣总上书谏言,李安不胜其烦,于是就立了中宫皇后所诞的弦王爷为太子,美其名曰太子,实则摆设,外强中干,毫无用处,实权还是在李安手里。 李安这一法子,虽然堵住了老臣们上谏的口,但是却苦了太子,硬生生的成了李安的挡箭牌。 几日后辰时,天空灰蒙蒙的浑浊不清,天气阴暗低沉,这个时节正是燕子啄泥筑巢的时候。 每日这个时候就是上朝的时候,官员们穿着颜色不一的官服早早便候在了大殿。 大殿里,皇上和诸位皇子还没有来,官员们正交头接耳讨论太子犯错的事情。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见纳兰辞旧大步走了上来,凑上前去:“纳兰丞相,听说了嘛?太子又惹皇上不高兴了。” 纳兰辞旧听了这话并不言语,众官员们见他不说话,也有点着急,催促道:“纳兰丞相,你就说说吧,皇上对这件事情到底怎么看,我们也好注意言辞,不惹皇上生气啊。”有人立即附和:“对啊对啊,你就说嘛。” 纳兰辞旧笑了笑:“不管太子惹了什么麻烦,他都终究是太子。” 纳兰辞旧虽为一朝宰相,却并不掺合太子和晋王的争斗,永远保持中立,因此,并不予以理会。 这时燕太尉也来到了大殿,燕太尉年纪最大,大腹便便,更有一撮白胡子,看起来比纳兰辞旧和蔼多了。官员们看到燕太尉来了,向他问道:“太尉,您知道昨日太子做了什么惹皇上生气了吗?” 燕太尉听说后轻声道:“此事我略知一二。”官员们催促道:“太尉您就说说罢。” 燕太尉说:“太子围猎时射伤了一个奴才。”穿红颜色衣服的官员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啊,皇上为什么会生气呢?” 燕太尉轻声道:“本不是什么大事,那人受的也都是小伤,只是太子干脆拿那个奴才当靶子,最后竟给活活射死了。”众官员大惊失色:“这……” 太子残暴不仁,虽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干出这种有悖人道的事情却是头一回,因此,众人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呼喊声还未落下,众大臣齐刷刷跪了下来:“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话间皇上已经坐上了龙椅,并腿而坐,端正仪态,道:“众卿平身。” 众臣应声而起。 这时又听见一声:“卫太尉到!”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这是卫太尉第一次来得比皇上晚。 只见卫太尉大步走上殿前,跪了下来,“皇上赎罪,微臣来迟了。” 皇上笑道:“无妨。”卫太尉抬眼见皇上并未生气,连忙重重磕了一下头,站起身来,退步进官员队伍。 这时晋王和玉王才大步走上大殿,跪地齐声道:“参见父皇,父皇万岁金安。” 皇帝忙道:“澜儿,洲儿,快起来。” 说着便吩咐道:“快给他们赐座。” 殿外立马搬来了两张大凳子,晋王和玉王列次而坐。 此时,太子才刚从门外大步走进来,连忙跪地:“父皇恕罪,孩儿来迟了。” 皇上道:“溯儿?怎的来的如此之晚?” 太子昨夜与府上娇美的歌姬玩乐到半夜,这才来晚了。 太子撒谎道:“禀告父王,儿臣昨夜看公文看到半夜,这才姗姗来迟。” 皇上冷声道:“如此说来,倒要给溯儿奖赏了?” 太子听出皇上语气有别,连忙道:“父皇日理万机,才是最应该被奖赏之人啊。” 皇上笑道:“溯儿这张嘴,该赏。” ------------ 第八章 大殿上,皇上端坐龙椅之上,对太子说:“朕听闻你昨日虐杀了一个奴才?溯儿,你可有辩?”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众臣噤若寒蝉。 太子颔首:“儿臣只是略施小惩……” 皇上道:“略施小惩?你的略施小惩就要了他的性命,你知道吗?朕宅心仁厚,怎么会有你这样残暴的子嗣。” 这呵斥已经很严厉了,太子跪在地上半晌不敢言语。 燕太尉向前一步,道:“皇上切勿动气,老臣有本要奏。” 皇上冷哼一声,瞪了太子一眼,然后对燕太尉说:“有本启奏。” 燕太尉颔首:“黄河水患以来,百姓民不聊生,土地处处贫瘠。皇上是否应该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皇上道:“太尉说得对,那么你说说看,此事交给谁办最妥帖?” 燕太尉笑说:“朝中上下唯有一人可担此重任。”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太子宅心仁厚,必能担此重任。” 皇上道:“宅心仁厚?太尉可是谬赞了。溯儿昨日才虐杀了一个奴才,哪里能算是宅心仁厚呢?此事交给他不妥。” 燕太尉道:“太子曾经和纳兰丞相一起开仓放粮,可见其宅心仁厚。太子虽然致奴才死,但是是无意之失,况且是这个奴才先冲撞的太子,这实在不能全怪太子。” 太子急忙附和:“燕太尉说得对,是那个奴才先冲撞的儿臣,所以儿臣才这般对他。” 皇上扶了扶额头,对燕太尉说:“既然如此,那就让溯儿去吧。” 众官员一片哗然,都未料想到皇上会这么轻易就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这可真是光明正大地给太子找台阶下。 晋王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起身道:“父皇,燕太尉若这么说,那我也能去了,二哥他做的好事我都做过,他没做过的我也做了不少。父皇,您可能不能偏向二哥。” 皇上道:“澜儿,朕不是偏向你二哥,朕是偏向太子,你明白了吗?” 晋王听闻心中大惊,连忙说道:“是,儿臣知晓。” 太子得意道:“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他顿了顿,挑衅道:“也不会让澜弟失望的。” 晋王冷哼一声,坐下不言语了。 皇帝也不管太子和晋王的明争暗斗,宣布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众官员纷纷上奏,好不忙活。 经此一事,晋王更加痛恨太子了。 ------------ 第九章 当天上朝,皇上又提了要将李丹寒嫁进相府的话,纳兰辞旧想到纳兰溪,心里终究是不忍的,但是也不好悖皇上的意思,只好搪塞过去,说改日择个良辰吉日再迎娶李丹寒。也许是皇上被太子的事弄得烦心不已,居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纳兰辞旧的心又暂时安稳了下来。 纳兰辞旧也算暂时能对得起纳兰溪的娘亲谢宛了。这十五年以来,纳兰辞旧无时无刻不在想年谢宛,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事到如今,人死如灯灭,连纳兰溪都长到了如今年岁。眼看着自己也老了,可是他对谢宛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 男儿深情几许,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乌云密布,阴风大作,老天似乎在宣泄心中不满情绪一样。燕子低飞,预示着将要从乌云上倾泻而下的雨,一切都显得湿漉漉的,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慵懒。 纳兰溪这几日在相府十分焦急,就害怕哪天皇上一个气不顺就让李丹寒嫁给纳兰辞旧了,整日过得提心吊胆。 小澜看自家小姐不吃也不喝心里特别焦急,想要劝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恰巧纳兰辞旧这时候回来了,小澜就叭叭地去问他。虽说小澜是纳兰溪的婢女,但是也是有从小和纳兰溪一起长大的情分,纳兰辞旧骨子里还是将她视为亲人。 小澜问纳兰辞旧:“老爷,皇上怎么说?” 纳兰辞旧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小澜是替纳兰溪着急呢,于是他说:“告诉溪儿,让她别着急,皇上没有催促这件事情,或许此事还有转机。” 小澜一听喜笑颜开,道:“好的,老爷。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姐。” 纳兰辞旧看着小澜远去的背影,抿了一小口茶,对身边的刘管家说:“你怎么看?” 刘管家颔首笑说:“老爷睿智,皇上恐怕心意已决,李丹寒是必定要嫁进相府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纳兰辞旧何尝不知道这个呢?只是他对于谢宛,还是放不下的。还有纳兰溪,他是始终不愿意让她伤心的。 小澜回到纳兰溪房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纳兰溪当下就说饿了,一连吃了好几碗大白米饭。小澜看到纳兰溪这样也十分开心。 只是她又忍不住担忧,这样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呢?小澜刚才听见了纳兰辞旧和刘管家的对话。只不过只有纳兰溪蒙在鼓中罢了。也罢,只要纳兰溪能开心,撒个慌又能怎么样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纳兰溪看小澜神色有异常,也不言语,但是心里已经明白,李丹寒怕是必定得嫁进相府了。 ------------ 第十章 纳兰溪想起了她重生前的故事,那是关于李丹寒的故事。那时候李丹寒才刚嫁进相府,纳兰溪还不知道她的到来会掀起那么大的腥风血雨。因此,刚开始纳兰溪是很欢迎她的到来的。 可谁知李丹寒在嫁进相府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对纳兰溪不止说骂管教,更甚于大打出手。纳兰溪不胜其烦,可是却只能忍耐。因为李丹寒上头是皇帝,这是铁打的事实,谁也动她不得。 那一年纳兰溪和今日差不多的年岁,刚及笄,纳兰辞旧娶了李丹寒,那场婚宴可谓极尽奢华,宾朋满座,座无虚席,现场礼炮轰鸣,锣鼓喧天。盛极一时,成为老百姓的茶余饭谈。 纳兰溪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她重生了一月有余,一切却还是相安无事,难道事情并不会如前世般发展吗?纳兰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被眼前的幸福冲昏了头脑,这也不能怪她,如今相府和纳兰辞旧都平安,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可是纳兰溪觉得还不够,她不想再次体会失去的感觉了。她要留住这一切。 正在卧房之中苦思冥想,小澜兴冲冲地走进房门对纳兰溪说:“小姐,小姐你快去大厅看看。” 纳兰溪急忙穿鞋子,边穿边问:“大厅发生何事?可是爹爹叫我?” 小澜神秘道:“小姐去看看吧,去了就知道了。” 纳兰溪心下正奇怪,却见小澜面露喜色,也不好多问,指责道:“小澜你呀,越来越没规矩了。” 纳兰溪刮了一下小澜的鼻头,虽说是指责,也似乎并不是真的生气。 小澜在心里想,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越发成熟老成了呢?却不明白这壳子里早已经换了芯子,纳兰溪也不是从前的纳兰溪了。 大厅内,纳兰辞旧端坐堂内,身旁站着刘管家,纳兰溪列次而坐。门口站着两个俾女,身着华丽时尚。 纳兰辞旧抿了一小口茶,对纳兰溪说:“今日的功课可有温习过?” 纳兰溪颔首,乖巧道:“爹爹,孩儿早上已经温习了。顺便看了一遍《唐诗三百首》,特别喜欢李白的诗。” 纳兰辞旧见女儿谈吐得体,心里自然十分开心,开心之余也忍不住想,这个年纪就这般谈吐是否过于早熟了呢,又想到纳兰溪从小丧母,纳兰辞旧心里难免苦涩。 纳兰辞旧点头称许:“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啊。溪儿以后定能有所成,远超李杜二人。” 纳兰辞旧颔首微笑:“谢爹爹夸奖,爹爹刚才在和刘管家议论何事呢?” “有一个事情想告诉你,今日上朝,李丹寒同皇上说不想嫁进相府,皇上说此事还得斟酌斟酌。”纳兰辞旧看着纳兰溪,温和地说道,“溪儿,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纳兰溪怎么也没想到,李丹寒会亲自告诉皇上她不愿意嫁进相府,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啊,如果李丹寒不愿意,那么她就不会嫁进相府,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纳兰溪心里可开心了,但她面上还是说:“一切但凭爹爹做主。”纳兰辞旧再次在心里感慨,纳兰溪这孩子过于冷静自持了,实在不像个刚及笄的小女孩。 别了纳兰辞旧,纳兰溪马上拉着小澜出门闲逛。 ------------ 第十一章 纳兰溪与小澜正在街上闲逛,今日得知李丹寒请愿不嫁入相府,纳兰溪的心情自然是大好。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后面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再次发生了呀,纳兰溪也就不用再死一次了,这一切可真棒呀。 纳兰溪忍不住开心起来,这是她这一个月来第一次由衷的开心。 今日的天气似乎也格外的称心如意,纳兰溪和小澜在街上逛了半晌,买了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仍然觉得不过瘾,便一甩袖子直奔青楼,小澜吓得不轻,道:“小姐,断不可去青楼呀,你年纪尚小,万一遇到歹人可怎么办?再说老爷要是怪罪下来了可怎么办?” 纳兰溪在心里诽谤道:我都二十五了还小呢?小澜就爱瞎操心。 小澜极力阻拦,奈何纳兰溪一直强求,小澜拗不过她一直撒娇打滚的央求,便同意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但是前提是不能以女儿身进青楼,于是她二人在小贩处买了衣服,女扮男装,整装待发,来到青楼门口。 老鸨和姑娘们正在门外奋力拉客,莺莺燕燕,乱入人眼。 那老鸨见纳兰溪和小澜穿的衣服皆为上品,便更加谄媚,道:“两位公子,来我们这儿就对了。”纳兰溪活了二十五年了,第一次逛青楼,有点没见过世面,一时间不会说话了。 老鸨见他们并不言语,以为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便灵机一动,道:“我知道两位公子是来干什么的了,我这就帮你们把赵瑟瑟请出来。二位请随我进来。” 纳兰词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强作镇定,压低声音,对老鸨说:“哈,那什么,叫你的姑娘都来陪本大爷,特别是那个,赵……,赵什么瑟瑟,通通给本大爷叫来。” 老鸨陪笑道:“是,赵瑟瑟自然是要叫的。请两位大爷里面请。” 纳兰溪和小澜绕过那些莺莺燕燕,径直走进青楼。 老鸨将她们带到一个雅间,随后吩咐小二上酒菜,并说赵瑟瑟随后就到,便陪笑退出了雅间。 纳兰溪如果还活着,今年二十五岁,虽说她现在有着十五岁的外壳,可这壳子里的芯子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就算是刚及笄的年岁,看起来也是成熟不已的。 纳兰溪本也不是来青楼取乐的,便将青楼当做饭馆,吃一顿饭也就罢了。 谁知那老鸨对她们似乎十分上心,说什么也要给她们将赵瑟瑟等一干姑娘叫上来。 纳兰溪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实在有点看花了眼,倒不是说人有多漂亮,只是那衣服着实能晃瞎人眼。 纳兰溪给老鸨说了一声,就只留下了赵瑟瑟一人,老鸨含笑答应。 房间里是赵瑟瑟的琵琶声,也算是雅致随和,纳兰溪看着赵瑟瑟若隐若现的蹙眉,心里泛起了同情恻隐之心。 “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为何眉头紧锁。”纳兰溪示意赵瑟瑟放下琵琶。 赵瑟瑟欠身行礼:“叨扰公子雅兴,实在过意不去。” “无妨。你便说究竟所因何事?我虽未必能帮到姑娘,可是很愿意听一听。”纳兰溪说。 “公子言重了。我见公子剑眉星目,想必是个可信赖的人。我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赵瑟瑟说,“我找到我的亲生爹娘了。” “那这是好事一件啊,为何蹙眉?”纳兰溪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自幼与父母失散,无处可去便来到青楼。虽说是在青楼,可是从来卖艺不卖身,也算是清白的很。如今总算找到了亲生爹娘,只是我爹娘他们嫌弃我在青楼,不愿意与我相认。”赵瑟瑟越说越难受,已经有点哽咽了。 “青楼怎么了?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要来青楼。”纳兰溪不忿道:“赵姑娘,你也别难过,你大可以凑钱给自己赎身,天大地大,谁说只有爹娘那里才值得留恋,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赵瑟瑟茅塞顿开:“公子说得对。我敬公子一杯,感谢公子替我疏解心事。” “无妨无妨。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纳兰溪道,“我听着好听的很。” “此曲名叫?秦淮河?,公子若喜欢,那我便再弹与公子听。”赵瑟瑟拿起琵琶,开始弹奏。 雅间里再次传来悠扬的琵琶声。 ------------ 第十二章 纳兰溪回到府上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纳兰辞旧发现纳兰溪不在相府,派遣了好些奴才,去外面寻找。 纳兰溪悄摸进来,从后门溜进闺房。正巧碰见了前来寻找纳兰溪的纳兰辞旧,俩人正好照面,气氛异常尴尬。 “爹爹,你怎么来了呀?”纳兰惜故作轻松,插科打浑道。 “少来。”纳兰辞旧骂道:“说说,你今天和小澜去哪儿了?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哪里有去什么地方啊。一直都在府上呀。”纳兰溪还想狡辩几句。 纳兰辞旧打断了她的话,说:“胡说,府上根本就没有你们两的踪迹。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你肯定是出去玩耍了。” 纳兰溪这下无话可说了,只是低着头,摆弄指头。 小澜适时开口说:“老爷,你不要责怪小姐,是我没有管好她。” 纳兰辞旧叹了一口气:“小澜,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责怪你。罢了。你们爱玩就玩吧,注意安全就好。” 说罢,拂袖而去。 纳兰溪和小澜急忙走进闺房,将门关了起来。 她们想,绝不能告诉纳兰辞旧逛青楼的事情。否则就惨了。 经此一事,纳兰溪和赵瑟瑟成了好友,往后的日子,纳兰溪也常来青楼找赵瑟瑟玩耍。 纳兰溪也答应赵瑟瑟,替她照拂一下赵瑟瑟的爹娘。 皇帝生辰,这是宫里难得一遇的喜事。各宫娘娘都给皇上准备了礼物,以示皇恩浩荡。 纳兰辞旧身为一朝宰相,就更加不能推脱了。 皇上的生日宴,是澧朝皇子们争宠的好时机。在这一天,得到皇上青睐的皇子将会有很大的机遇成为太子。而澧朝太子已有,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重生之前的纳兰溪,便是在这场宴会上遇见的卫羽皓,并且他们一见钟情,互订终生。 岂料卫羽皓,是个十足的渣男。 他不仅欺骗了纳兰溪的感情,还利用她夺得了皇位。 纳兰溪想,这次一定不能再步后尘了。 可是怎么做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历史一定会再次重演的,她还是会遇见卫羽皓。 他们还是会走到那一步。 纳兰溪决定,她这次不去参加皇上的生日宴会了。那么他就会和卫羽皓互不相识,没有交集,也就不用担心相府的安危了。 反正现在李丹寒也不想嫁入相府了。可谓一举多得。 朝臣往往在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皇上的生日宴,这个时间段非常之长,足以显示皇威。 还有五天,就是皇上的生日宴了。纳兰溪就开始装病,一会儿说头疼脑热,一会儿又撒泼打滚儿,说胃疼。反正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惹得纳兰辞旧急得团团转,赶忙进宫请太医院之首关鹤。 纳兰溪后悔不已,她觉得把事情闹得太大了。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关太医把了把脉,发现纳兰惜脉象平稳,并无异常。还是给纳兰溪煎了一副补药,苦的纳兰溪感觉肠子都苦了。 关太医在屏风后对纳兰辞旧小声说:“令爱可能是在装病。我把脉过了,并无异常。” 纳兰辞旧气得胡子都翘了,别了关太医,对纳兰溪说:“胡闹!身体安危岂能儿戏。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装病,我打断你的腿。” 看来这场生日宴,纳兰溪还是非去不可了呢。 ------------ 第十三章 明天就是皇上的生日宴了,纳兰溪在房里急的团团转。 看来装病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她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初,卫羽皓忍辱负重,整死了太子,夺得了皇位。和李丹寒合伙,让相府满门抄斩。 此仇不共戴天。 纳兰溪废寝忘食,为的就是能有一天改变这一切。 可是明天就是纳兰溪和卫羽皓相逢的时候了,而现在的局面是,纳兰溪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情,只能任由它发生。 皇上的生日宴,纳兰溪最终还是去了,因为她是宰相之女,这种场合不去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况且朝中上下有多少人盯着纳兰辞旧的宰相之位,纳兰辞旧常常保持中立,已经惹怒了不少人。有的大臣想拉拢他,而有的人想毁摧毁他。 好在纳兰辞旧一心只为百姓,将所得金银细软全都捐给了百姓,纳兰府上一贫如洗。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让纳兰辞旧明哲保身。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他们自然也就不会针对纳兰辞旧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呀。 纳兰辞旧没有一点办法,可是他想纳兰溪安全幸福的长大。 他向来深知这一点,可是为了谢宛,他宁愿放弃那些对自由的渴望,成为金牢笼里的孔雀。 纳兰溪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呢?她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明白自己爹爹的不容易。 明天就是皇帝的生日宴,纳兰辞旧本也不想纳兰溪去,可是拗不过大臣邀请,只得去了。 纳兰辞旧何尝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左不过是想通过娶纳兰溪,和相府搭上了一层关系。纳兰辞旧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他也并不想纳兰溪的婚姻,被卷入政治纷争。这一切,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了。何苦要搭上自己的女儿呢,这可是谢宛留给他的宝贝。 第二天,纳兰溪还是去了皇上的生日宴。 宴会上,各宫嫔妃将准备的礼物献给了皇上,皇帝龙颜大悦。 众人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好不快乐。唯独纳兰溪眉头紧锁,心中有万重心事。 果然,过了一会儿,卫羽皓从门外姗姗来迟。纳兰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卫羽皓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还有他那一丝温情都没有的眼眸。 然后脑海里闪过相府断垣残壁,尸横遍野的景象。 那一幕幕景象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卫羽皓向皇上请罪,说来迟了,皇上说不打紧,今日是家宴,没必要那么拘谨。 卫羽皓是小辈,纳兰溪也是小辈,因此他们的座位挨着,纳兰溪坐在卫羽皓的左侧。 纳兰溪的心里闪过过千思万绪,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卫羽皓,毕竟当初她也是真正的爱过卫羽皓。 可是如今她知道了,当初卫羽皓靠近他,都是有所图谋。 卫羽皓向纳兰溪敬酒,纳兰溪浅浅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再不言语。心里期待着这场生日宴赶紧结束。 纳兰溪等不到生日宴结束就离开了正殿。 纳兰溪等不及纳兰辞旧,赶紧开溜,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正殿。 “纳兰小姐,请先留步。” 纳兰溪不会听错,这是卫羽皓的声音。 ------------ 第十四章 纳兰溪身形一顿,静若处子。站在原地不敢言语了。 她得承认,她有点怕此刻的卫羽皓。 毕竟当日的相府灭门惨剧,是他一手造成。 而如今他衣冠楚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一切似乎又没有发生一样。 纳兰溪在这种恍惚和错顿之间情不自禁出了一身冷汗,再回过神时卫羽皓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纳兰小姐,请留步。”他复又说了一遍,“你的金钗落在了地上,我替你捡了回来。” 纳兰溪不敢言语,这和当初的对话一模一样,当初也是这样,她落下了钗子,卫羽皓帮她捡了回来。 这是他们相见第一面,也是私定终生的关键一面。 纳兰溪摸了摸头上,发现钗子不知何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一看卫羽皓手上,可不是正拿着自己的钗子。 纳兰溪强作镇定,行礼,道:“谢谢。” 纳兰溪欲转身开溜,却被过长的裙子给绊倒了。 完了,她好像磕到了膝盖,站不起来了。 卫羽皓很绅士的半蹲下来,朝她伸了一只手,想要把纳兰溪从地上拉起来。 纳兰溪惊愕的看着那只手,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这只手。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那么陌生和害怕。 卫羽皓见纳兰溪半晌也没动作,以为她是真的站不起来,竟然欠身想要背她。 好在小澜及时解围:“世子莫慌,我来扶小姐吧。” 卫羽皓也不好强求,退在一边,看着小澜扶起纳兰溪,离开了走廊,他复又进了正殿——生日宴还未结束。 他看着手里纳兰溪还未拿走的钗子,笑了笑,将钗子装进了衣服里。 他虽然不明白少女为何如此害怕他,但是却被少女那双纯净的眼眸深深吸引。 好在纳兰溪的脚并无大碍,只是轻微的扭伤。 但是纳兰溪还是感觉惊魂未定,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告诉自己要镇定自若,现在完全成了一句废话。什么镇定自若的,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纳兰辞旧从生日宴回来后,就看见了正一瘸一拐走路的纳兰溪,急忙又叫来了关鹤,关太医一天跑两趟相府,实在是疲累不已。 关太医为纳兰溪正了骨,纳兰溪的脚就慢慢恢复了机能,走路也不拐了。 有了关太医的治疗,纳兰辞旧放心不已。可是纳兰溪的心悸,又有谁能治愈呢? 自从遇到了卫羽皓,她整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她对他避之不及,他却对她思之心切。 这真是天意弄人,难免失意。 纳兰溪将养了数日,脚才完全痊愈了。 可是她心里还是会无端的感到害怕。 纳兰溪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循环里,自己走不出去。难道她真的无法阻止重生前所遇到的一切吗? 不,纳兰溪只要和卫羽皓形同陌路,那么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只要李丹寒没有嫁进相府,那么一切也不会发生。 纳兰溪的心还是悬着,她找不到慰藉和归处。 半夜三更,纳兰溪睡不着了,于是就在庭前赏花。借着月光,纳兰溪欣赏着各色的花朵。 一阵花香袭来,纳兰溪的心里暖了许多。 这才觉得通体舒服了那么一点。 ------------ 第十五章 早上上朝,纳兰辞旧很早就来了。 今日的天气还算晴朗,万里无云,天空中时不时有麻雀低飞,掠过池塘。 纳兰溪一听纳兰辞旧要上朝,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害怕再听到诸如“李丹寒不日将嫁进相府”此类的字眼,纳兰溪怕极了。 毕竟她还未想好对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李丹寒身为皇亲国戚,上朝这种事情也可参加,虽为女流之辈,却也无伤大雅,毕竟澧朝朝中女子为官也不在少数。 皇帝还未来,诸位官员仍旧在大殿内商讨国事,见纳兰辞旧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便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纳兰丞相,你可算来了。你知道吗?太子又惹皇上生气了。” 纳兰辞旧最不喜别人背后嚼口舌,安能与之为伍,他冷哼一声,并不言语,转身拂袖而去。 一位穿绿色官服的官员道:“这,纳兰丞相,你可不能这样啊。” 燕太尉此时正大步走进殿内,冷哼一声,似是心情不好。众官员见状,立马禁若寒蝉。退避三尺。 怕是没人敢惹这位。 人人都知道,燕太尉是太子党,如今太子犯错,他怎么能不着急上火? 纳兰辞旧在此刻最为放松,他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晋王党,更遑论无所仰仗的玉王。纳兰辞旧家底厚,靠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就能够生活的风生水起。何苦要争什么权势地位呢?他对这些从来都不感兴趣。 只是为了自保,免不得要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 卫羽皓,玉王,晋王和太子此刻走进了殿内。 卫家老爷卫善行久病缠身,不便于上朝。因此卫羽皓代为效劳。 卫家是晋王党,太子犯事,卫羽皓欣喜不已,不露声色的开心着。 外头太监传报,皇上此刻也来了,在龙椅上正襟危坐。 众官员立马跪下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伸出右手:“众爱卿,平身。”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众官员立马说:“谢谢圣上。” 这才算真正开始上朝。 皇上一看太子还跪着,诧异地问:“溯儿?你可有事要奏?为何现在还跪着?” 太子眼神闪躲,含糊其辞:“儿臣做错事了,还请父皇责罚。” 皇上扶额:“溯儿,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儿?又闹出人命了?” 太子战战兢兢道:“是……” 皇上暴怒:“大胆!” 太子道:“父皇饶命,儿臣没有杀人,只是儿臣宫中有一个宫女有了身孕,是……是儿臣的骨肉……” “溯儿。”皇上沉默半晌,道:“你是时候娶侧妃了。” 众官员大惊失色,太子淫乱至此,皇上竟然也不过多追究? 皇上道:“此事交由皇后去办。” 太监适时开口:“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官员们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只有卫羽皓向前一步,说:“臣,有本要奏。” 皇上面露不耐烦:“准奏。” 卫羽皓道:“皇上,黄河水患以来,虽说派了太子去赈灾,可是效果甚微,不如皇上另派晋王去试试吧。” 皇上道:“澜儿是可用之才,只是此事交给太子做最为稳妥,一来安抚百姓,二来安抚江山社稷。” 晋王道:“孩儿斗胆,能否一试。” 皇上思量半晌:“太子,你说呢?” ------------ 第十六章 太子赶忙附和道:“澜弟有状元之才,必能堪当此重任。” 太子其实巴不得皇上把这个任务交给晋王,他好和东宫里的莺莺燕燕重又乱搞一通。 皇上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溯儿真是好哥哥啊。只是这件事情,非要太子去不可。” 太子便不再言语,卫羽皓也不好再说什么。 晋王道:“可是父皇,儿臣也想替您分忧……” 皇上打断他的话:“此事太子一人就能办妥,何苦要澜儿插手呢?” 这话是在体恤晋王,但这好处,还是属于太子。 太监宣布退朝。 皇上明里暗里偏帮太子,这让很多大臣心存不满。 燕太尉一改之前的面如铁色,开心得不得了。反观卫羽皓和晋王等一干人面如死灰。 太子已经做到如此地步,皇上竟还要偏向他?这究竟是为什么?真令人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的,不止卫羽皓一个人,还有纳兰辞旧,他同样想不明白。为何皇上如此娇惯太子。 皇上本不是个骄奢淫逸之人,也深受百姓爱戴。为何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朝臣对太子不满,这就导致太子在朝中树敌颇多,举步维艰。 可怕的是太子至今对自己的境况一无所知。 愚昧至此,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纳兰溪在相府修养了半日,脚才完全好利索。来不及多想,便又一瘸一拐地找她爹去了。 纳兰辞旧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她来所为何事。 左不过是李丹寒的事嘛。 事实的确如此,纳兰溪来打探口风。 得知李丹寒今日上朝并无异常举动,纳兰溪开心地手舞足蹈。 下一秒就被告知卫羽皓求见自己,惊的五雷轰顶,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纳兰辞旧见纳兰溪惊慌失措,心底诧异:“溪儿,你和他有什么过节么?为何如此害怕他?” 纳兰溪强作镇定:“哪里有害怕,只是过于惊奇罢了。我和他并不熟悉,仅仅有一面之缘罢了。哪里谈得上害怕呢。” “溪儿,你若不想见,我帮你搪塞过去。”纳兰辞旧道,“只是,有事不能瞒着爹爹。听见了吗?” 纳兰溪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流下眼泪来。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可是纳兰溪知道,自己无法实现这个承诺。 卫羽皓在相府门外等了半晌,都不见纳兰溪的踪影。正心下好奇,刘管家走出了大门,行礼道:“卫大人,老爷让我转告你。小姐脚伤未愈,不便见客。” 卫羽皓说:“纳兰小姐脚伤可有大碍?” 刘管家:“无大碍,只是行走不便。” 卫羽皓颔首,说:“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后又命令自己身旁的晨阳从卫府给拿了些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给纳兰溪。 纳兰溪当卫羽皓是瘟神,自然也当他送来的东西也是瘟神,巴不得赶紧扔出去呢。 只是她知道卫家家底厚,这些伤药,要么是皇上赏赐,要么是外族进贡,自然罕见不已。舍不得扔掉罢了。 于是就叫小澜收在了库房,以备不时之需。 ------------ 第十七章 纳兰溪在家闲来无事,实在是无聊的很。 于是便叫来小澜,打算一起去外面。 至于去哪里,这显然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那必然是去找赵瑟瑟呀。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纳兰溪这次没有选择男扮女装,而是和小澜大摇大摆的以女儿身进入了青楼。 她们上次和赵瑟瑟约好,以后见面都在之前的雅间。 纳兰溪和小澜直接告诉老鸨:“我们是来找赵瑟瑟的。” 老鸨指着赵瑟瑟赚钱,心里是万分不敢得罪赵瑟瑟的朋友。 便陪笑道:“那是自然,我马上给两位叫赵瑟瑟出来,两位姑娘里面请——” 不用老鸨叫,赵瑟瑟已经在雅间了。 纳兰溪透过纸窗看见赵瑟瑟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似乎在抽泣。 纳兰溪也不好在现在就进去,谁知一转身撞倒了花盆,弄出不小动静。 房内赵瑟瑟也与男人分开了。 纳兰溪只好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瑟瑟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看着纳兰溪:“你是?” 纳兰溪说:“姑娘,可还记得在下,你上次为我弹了?秦淮河?。” “你是纳兰公子,不,你是纳兰小姐。”赵瑟瑟说。 纳兰溪道:“正是在下。” 赵瑟瑟笑说:“没想到俊俏公子竟是美娇娘。我实在眼拙,看不出来。” 纳兰溪爽朗一笑:“能博姑娘一笑,实在是我的荣幸。不知姑娘今日哭泣所为何事?” 纳兰溪看向了身旁身形高大的男人,似乎意有所指。 赵瑟瑟看出了她的意思,赶忙道:“不是这样。纳兰小姐,这是我的哥哥。” 男人立马行礼:“姑娘好,我叫赵岚。” 纳兰溪也道:“赵公子好。” 纳兰溪不住地打量赵岚,俊俏的面庞,性感的声线。腰间挂着一枚玉佩,谈吐之间尽显大家风范。想必是哪位世家的公子。 赵岚说:“感谢纳兰小姐开导我妹妹。这才使我与她兄妹二人相认。” 纳兰溪颔首,露出点少有的娇羞:“哪里的话,我见赵姑娘心事重重,心下不忍心,就说了那么几句。” 赵岚轻声道:“我父母在京城做官,妹妹自幼与父母失散,好不容易找到了妹妹,却早已是物是人非。多亏了纳兰小姐,才让我们冰释前嫌,重新相认。” “这便好了。”纳兰溪道,“那赵姑娘方才为何哭泣呢?” 赵瑟瑟赶忙说:“哥哥来找我,我内心激动就是了,让纳兰小姐担心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纳兰溪说:“没关系,姑娘没事就好。” 赵岚说:“今日我做东,请纳兰小姐赏个脸,陪我们吃这一顿饭,就当是我们的感谢了。” 纳兰溪行礼道:“那就有劳公子破费了。” 赵岚爽朗一笑道:“无妨无妨。” 赵岚见纳兰溪娇小可人,面若桃花,忍不住心生好感,徘徊不前。却不想她答应了与自己共进佳肴,内心开心不已。只好借杜康来掩饰自己早已溃不成军的面庞,喝了一杯又一杯,也不觉得上头。 ------------ 第十八章 赵岚从梦中惊醒,他又一次梦到了纳兰溪。 自从上次共进佳肴以来,他已经很多次梦见纳兰溪了。梦中的自己对纳兰溪做那件事,醒来已是浑身热汗。赵岚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这种美好而又罪恶的感受令他沉醉。 他从床上下来,赤着膀子站在窗口,想吹一吹冷风,好按耐住汹涌蓬勃的欲念。 谁知这一瞥竟然无意间瞥见纳兰溪,他立马从朦朦胧胧中苏醒。 穿好衣服,走下阁楼。 纳兰溪是和纳兰辞旧一起来的。 纳兰辞旧想来拜访自己那刚搬来京城的故友赵吏,赵太尉。 他们一起走进了大堂,赵太尉此刻还没有到来。下人婆子将他们领到会客室,沏好了一盏茶给他们,便退下了。 纳兰溪四处打量着赵府,目光所及之处处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正抿茶时,看见赵岚从外门走进。 心下正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岚走到纳兰辞旧面前,作揖:“伯父好,不知伯父来临,有失远迎。” 又看向纳兰溪,说:“想必这位就是纳兰小姐吧,第一次见面,很开心。” 纳兰溪好奇,为何他要说自己与他是第一次见面,转念一想,若不是第一次见面,那就要暴露在青楼的一面之缘。若是被纳兰辞旧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知道他是为自己开脱。 纳兰溪赶忙起身行礼,说道:“赵公子,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 纳兰辞旧仍旧坐在椅子上,哈哈笑,对赵岚说:“你没见溪儿,溪儿也没见过你。但是我与你父亲可是世交。” 赵岚颔首,也坐下,说:“正是正是。早年在苏州的时候,听父亲频频提起伯父,今日,总算能见上一面,实在欣喜万分。” 纳兰溪说:“爹爹也总提起赵伯父,我也早想见上一面了。” 赵岚说:“我爹出门在外,马上就能回来。请纳兰伯父和溪小姐稍等片刻。” 说着,又让下人婆子给换了盏热茶。 三人闲话家常,聊的不亦乐乎。 正此时,赵吏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下人婆子急忙说:“老爷,纳兰宰相正在会客室等您。” 赵吏说:“好。” 说着,大步走进了大堂,又一路走到了会客室。 “纳兰兄,哎呀,好久不见啊。”赵吏说。 他拥住了纳兰辞旧,纳兰辞旧也抱着他。 纳兰溪和赵岚均起身行礼。 赵吏眼含热泪,感慨:“纳兰兄瘦了。” 纳兰辞旧也哭了,说:“赵兄知我意啊。赵兄你胖了。” 赵吏破涕为笑:“纳兰兄还是那么幽默风趣。” 两人十几年间未曾见过,一时半会儿情难自已,纳兰溪和赵岚便双双退下,不再打扰二人叙旧。 庭院内,纳兰溪与赵岚对坐饮茶。 赵岚对纳兰溪说:“十五年前,我们全家从京城举家南迁,前往苏州,途中竟把妹妹弄丢了,找不到了,我们在苏州和京城的交界处找了十五年,竟都不见踪迹。后来又迁回京城,才得知我那苦命的妹妹被卖进了青楼。多亏了纳兰小姐,才让我们一家团聚。” 纳兰溪说:“我记得赵姑娘说过,自己的父母嫌弃自己在青楼,不想认回她。这个怎么说?” 赵岚抿了一口冷茶,道:“是。起初我父亲心有芥蒂,可是母亲一直坚持要将瑟瑟带回来,父亲也执拗不过,于是就同意了。” “恕我直言,赵伯父此番真是糊涂啊。”纳兰溪叹,“自己家的姑娘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却不想着好好安抚,只想着怎么抛弃,真是令人寒心。” 纳兰溪情不自禁为赵瑟瑟打抱不平。 赵岚道:“纳兰小姐说得对,家父糊涂。我母亲此刻正去青楼给瑟瑟赎身,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回来了。” 纳兰溪说:“那便是最好了。” 赵岚说:“真心感谢姑娘,若不是姑娘开导,我家瑟瑟就怕是要自寻短见了。” “无妨,只愿赵姑娘以后能事事顺心。”纳兰溪说道,“也不枉费我多费口舌了。” 赵岚道:“是。” ------------ 第十九章 赵凤诚悬地说:“我定不会让纳兰姑娘失望,定会照顾好瑟瑟的。” 纳兰溪颔首:“那便好了。” 赵岚立刻说:“那从此以后我视姑娘为知己,可好?” 纳兰溪笑道:“我才不过刚及笄的年岁,我能当你什么知己呢?” 赵岚也笑了:“纳兰姑娘心细如发,说话漂亮,做事也漂亮,嗯……生得也漂亮。” 纳兰溪听见最后一句面露害羞,不敢言语。 赵岚正想趁热打铁再说点什么体己话,一个下人婆子不合时宜地来了,“少爷,姑娘,老爷唤你们前去大堂。” 赵岚说:“好,知道了。” 大堂内,纳兰辞旧和赵吏说道动情之处,均感慨万千。 赵岚上前道:“今日是纳兰伯父与父亲重逢的日子,两位以后有很多机会相聚,何必心怀感伤呢。” 赵吏说:“岚儿说得对,纳兰兄,我们来日方长。” 纳兰辞旧说:“必定来日方长。” 故友相聚,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纳兰辞旧和赵吏在堂前洽谈政事,纳兰溪和赵岚在屏风后悄悄地听。 纳兰辞旧端坐明堂,对赵吏说:“可曾听闻太子的事情。” 赵吏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 太子昏庸无道,所做的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且不止一件。 纳兰辞旧叹了一口气:“听说太子娶了妾之后,动辄打骂良娣,已经将良娣的孩子打没了。” 赵吏叹道:“这……太子也太残暴了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将还未成型的婴孩打没了。皇上怎么说?” 纳兰辞旧道:“你猜皇上怎么说。” 赵吏叹了口气:“那肯定是糊弄过去呗,皇上如此偏袒太子。” 纳兰辞旧说:“不对,皇上将太子打入天牢了。他此刻已经不是太子了。” 赵吏惊叹道:“什么?!皇上竟然如此决绝。” 纳兰辞旧道:“这也不能怪皇上,太子实在是目中无人,目无法纪。给点教训,也是好的。” 赵吏说:“皇上总不至于要了太子的命吧,那可是他的儿子。” 纳兰辞旧说:“天威难测,这谁也不知道呢。” “那燕太尉不是要自讨苦吃了吗?”赵吏笑道。 纳兰辞旧道:“可不是。还有皇后。” 赵吏笑道:“那你我二人就静观其变吧。” 纳兰辞旧说:“好。” 纳兰溪和赵吏在屏风后面,听见了这番对话,心里忍不住感慨,澧朝的天要变了。 纳兰溪道:“乱世枭雄常有,治世能臣却难做。” 赵岚也说:“不知道太子倒台后,最有可能当太子的人是谁呢?” 纳兰溪:“大概率会是晋王。” 赵岚:“反正不会是玉王。” 这俩人一唱一和,情不自禁被对方逗笑了出来。 正这时,赵瑟瑟和赵岚的母亲从门外回来了。赵岚立马迎上去:“瑟瑟,母亲,你们回来了。” 纳兰溪也行礼:“赵姑娘,赵夫人。” 赵夫人感叹道:“这就是溪姑娘吧,生得如此标志。看看,这通身的气质。” 纳兰溪赶忙说:“夫人风华正茂,仪态万千。” 赵夫人对赵岚说:“打扫一间房子给你妹妹居住。” 赵岚立马召来丫鬟和婆子去后堂忙碌。 赵夫人对纳兰溪说:“多亏了溪姑娘开导瑟瑟,才不至于让她做傻事。” 赵瑟瑟也应和:“是啊,多亏了纳兰小姐。” 纳兰溪笑道:“赵夫人和赵姑娘说笑了。” 纳兰溪挽着赵瑟瑟的手说:“我与赵姑娘相识,也算是缘分一场。” 赵瑟瑟回挽着她,笑道:“是啊,我也觉得纳兰小姐亲切的很。适合当我嫂子。” 纳兰溪的脸倏地红了,娇嗔到:“赵姑娘!说什么呢!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啊。” 赵瑟瑟和赵夫人相视一笑,场面十分温馨。 纳兰辞旧和赵吏在门内看得真切,眼底也噙着笑意。 正在指挥下人们收拾屋子的赵岚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天凉了呢,却不知道是有人背后念叨。 ------------ 第二十章 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什么云,似乎在预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纳兰溪想起,重生以前和卫羽皓的甜蜜时光。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皇上的私生子,整日都会带着纳兰溪游玩。 纳兰溪跟着他,一日比一日开心。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美好的景象变成了泡影。 大概就是在卫羽皓知道自己是皇上的私生子之后,他和李丹寒合伙,一个嫁给了纳兰辞旧,一个娶了纳兰溪,将相府控制在手,得到了相府的势力。 最终夺了玉王的权,成为了新帝。纳兰溪看着因为夺政而惨死的人们,不愿意做这个皇后。请求将自己关在冷宫,卫羽皓当然同意了这个请求。 她的父亲因他而死,他当然会满足她的一切请求,包括去冷宫。于是,卫羽皓成为新帝的第一天,就下了一道圣旨,废除了纳兰溪的皇后之位,将她打入冷宫。 纳兰溪也在冷宫里含恨而终,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在纳兰溪前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赵岚和赵瑟瑟,这次重生之后,却不知怎的有了。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吗?这天上朝,朝臣们都神经紧绷,因为他们知道皇上已经处置了太子,这澧朝的天,是该变了。 晋王早早地来了,站在大殿上,意气风发。 他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黄袍加身的那一天。朝臣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去叨扰晋王心情。卫羽皓站在晋王旁边,俯身耳语:“王爷,你看吧,这太子之位终会是您的。” 晋王抿嘴一笑,不作回答。燕太尉早已面如死灰,太子受到了处罚,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快受到惩罚,燕太尉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要被迫接受这个事实,这一棒打得他猝不及防。 玉王站在一旁,端的是仙风道骨,似乎当下的局势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朝臣们议论纷纷,都在说皇后昨日晕倒了,一直在求皇上饶太子一命。“那皇上怎么说?”一个穿绿色官服的官员问。 “还能怎么说,太子德行有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皇上怎么可能再让他好端端地做太子。”一个穿红色官服的官员回。“唉,这太子实在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官员感慨,“只是不知皇上会接着立谁为太子?”一个官员窃窃私语:“喏,晋王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晋王咳嗽了一声,那人立马闭嘴了。 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喊声响起:“皇上驾到!”众人立刻各自归位,齐刷刷地跪下:“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平身。众卿家。” 他们立刻起身。 太监适时高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众官员无人敢动,卫羽皓说:“臣有本要奏。”皇上:“准奏。”“黄河水患以来,太子不理世事,已经饿殍遍地了。” 卫羽皓说,“臣想说能否将治理水灾这个任务交给晋王?”这话就差说:“你把太子之位交给晋王吧。”皇上一听,立马来了兴趣:“那就将此事交给澜儿吧。”卫羽皓露出欣慰的笑容,晋王立马说:“请父王放心,儿臣定能当此重任。” 皇上高深莫测地说:“洲儿,还不赶快谢谢你澜哥哥。”玉王感到很奇怪:“父皇这是?”皇上看了一眼太监,那太监立刻对玉王道:“皇上要封殿下为太子。” 这下不光是玉王震惊了,朝臣没有不震惊的。众朝臣交头接耳:“玉王,怎么会是玉王?不是应该是晋王吗?”再看晋王已经咬牙切齿了,心底在说:“一定要弄死玉王。”嘴上却还是说:“洲弟堪当大任。”晋王已经如此说了,那就没人有争议了。于是新晋太子是玉王,已经是铁打的事实。 老太监接着说:“大典就定在后日。”皇上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过这目光,似乎一直落在卫羽皓身上,就像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 玉王情不自禁皱了皱眉,按照资历和地位,这太子是万万轮不到他来当的。可是如今他已经是太子了。 实在令人费解,又一看皇上看着卫羽皓笑得像慈父一样,心底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些想法,却还是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好站的更端,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朝臣们议论纷纷,有凑在一起说话的,也有上前恭喜玉王的,大殿之上聒噪万分。却无人在意晋王早已铁青的脸,,卫羽皓神色也不好。老太监道:“退朝!”众官员下跪:“恭送皇上!”皇上刚走,众官员立刻重又开始讨论。 纳兰辞旧本就是中立的,既不是晋王党,又不是玉王党,因此他不喜不悲。 赵吏站在一旁,道:“澧朝的天变好了。” 纳兰辞旧颔首,也跟着笑了起来。玉王温和,可不比晋王野心勃勃。 这时,纳兰辞旧突然瞥见了李丹寒,她一直在看着自己。 纳兰辞旧心下好奇,却不想李丹寒走了过来,行礼道:“纳兰宰相,请问纳兰小姐可在府中?能否求见一面?”纳兰辞旧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好像是李丹寒变了个人似的,他从前一直害怕李丹寒说喜欢自己,可是如今,她的眼里哪里还有一丝半毫的喜欢呢?平静的好像一面镜子,目光也是冷冷的。 纳兰辞旧说:“小女就在府中,请跟随我一起去相府吧。”李丹寒拿出一封信,说:“不必了,请将这封信转交给纳兰小姐吧,后会有期。”她补充道:“还望纳兰宰相不要偷看可好。”纳兰辞旧立马道:“那是自然。” 纳兰辞旧看着手里的信封,内心是很想打开的,可是还是忍住了,毕竟已经答应了李丹寒,那么他就不会出尔反尔。赵吏打趣说:“郡主好像怪怪的,她不会喜欢上溪姑娘了吧。” 纳兰辞旧心下大惊,他居然把这茬忘了! 李丹寒好女流! ------------ 第二十一章 纳兰辞旧来不及多想,就在赵吏的撺掇下出去下棋了,信的事情被他抛之脑后了。 下到半夜回来,纳兰溪早已呼呼大睡,纳兰辞旧将信放在纳兰溪枕边,回房蒙头大睡。 纳兰溪其实根本没睡,她拿起枕边的信。看了半晌,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受震惊。 信是李丹寒写的,信居然是她写的。 里面的内容更让人震惊,李丹寒说,自己和纳兰溪一样是重生的,并且约她明日辰时在青楼见面。纳兰溪满腹疑问哪里还睡得着觉,可是她又不能太大声,以免招来小澜,毕竟小澜还不知道她是重生而来的。 纳兰溪忽然想到,她爹没看过这个信吧。如果看过了,她该怎么解释“重生”这个字眼。 话说,李丹寒虽然和卫羽皓合作,但卫羽皓并不把她当做自己人,甚至卫羽皓在夺权成功后杀了李丹寒,要说这结局,也真是够令人唏嘘的了。 李丹寒当年痛恨皇帝李安,一气之下和卫羽皓合作,却不想那卫羽皓狼子野心,李丹寒最终殃及性命,却成全了他人之霸业。 思及于此,纳兰溪明白了,如果李丹寒也是重生的,那么自己可以和她合作,来阻止这场悲剧。 纳兰溪辗转难眠,熬到了第二天辰时,火急火燎地前往青楼。 青楼的生意好似没有之前红火了,莺莺燕燕也不在门口拉客了,老鸨也不那么热情了。 也许是因为赵瑟瑟离开了吧。 纳兰溪管不了这么多,她得去找李丹寒所说的那个雅间。 雅间内,李丹寒正在悠闲地喝茶,纳兰溪急忙推门而入。 “你还有心情喝茶?都什么时候了。”纳兰溪坐下,道。 “怎么没有心情,现在不过才辰时,太阳还没升起呢。”李丹寒仍旧那么清闲。 “我问你,你给我的信到底是什么意思?”纳兰溪忍不住问。 “没什么意思,那日我发现你在青楼,就知道你是重生而来的了。”李丹寒说。 纳兰溪不解:“为何?” 李丹寒抿了一口茶:“你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可是你举止大方,优雅,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谈吐,你劝谏赵瑟瑟,那番话,啧啧,谁听了都会共鸣。” 纳兰溪仍旧不解:“你偷听我说话??这足够让你判断我是重生的?” “不,我真正确定的是此刻,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没有猜错。况且重生之前的纳兰小姐家教森严,怎么会做出逛青楼的举动呢。”李丹寒看着纳兰溪,缓缓开口。 “真不知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纳兰溪忍不住吐槽,“好,我是重生的,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几个月之前,我落水了,醒来之后,就拥有了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李丹寒说。 纳兰溪说:“可是你明明就死了。” “说得好像你没死一样。”李丹寒也忍不住吐槽,她继续说:“我也死了,我那么相信卫羽皓,他居然整死了我,此仇不共戴天。我们合作吧,我想你也不想看见自己再死一遍吧。” 纳兰溪道:“好。我们合作。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所有故事。” 李丹寒爽朗一笑:“好!” ------------ 第二十二章 李丹寒正襟危坐,开始说她的故事。 原来,皇帝和李丹寒的父亲是亲生的兄弟。若是寻常家族也无可厚非,只是不偏不倚,生在皇家。那么这关系就变得微妙了。 李丹寒的父亲昭王曾经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先帝也属意于他当太子,是李安发动兵变,伙同前朝后宫,利用阴谋诡计,才使昭王失宠。李安最终也夺得了皇位,成为了九五之尊。 至此,昭王被下了大狱,也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利,李安成为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胜利者。最终,昭王在诏狱里含恨而终,可是外面都流传是李安偷偷赐死了昭王。李丹寒也因此恨上了李安,可惜李安终究是当朝皇帝,她也无可奈何。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李丹寒重生了,也知道了卫羽皓就是皇上的私生子。那么她就是有机会搅浑这潭池水了。 纳兰溪规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尽早忘记它,才能继续好好生活。” “你少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一想起我的父亲,我就心绞痛。我从小就是我父亲一手带大的。可是他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你要我怎么忘记?”李丹寒的话语里已经露出了点愤怒,纳兰溪也不好多说什么。 总之,两人的合作算是达成了,即使是出于不尽相同的目的,两人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纳兰溪问:“那你还会嫁给爹爹吗?” 李丹寒翻了个白眼:“你是猪脑子吗?我不和卫羽皓合作,那我就不用嫁给你爹了。” “可是你想要报复皇帝。”纳兰溪小心翼翼的问。 “哼,报复他有一万种方式,我何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呢?何况卫羽皓那小兔崽子,是怎么样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过是利用我罢了,我何必要被他利用呢?”李丹寒说。 纳兰溪的心放下了一点点。 “那你要记得咱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可不能忽悠我。”纳兰溪不放心李丹寒。 “就你这智商,我要是想忽悠你,我还用了来跟你谈合作吗?”李丹寒不屑置辩。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歹已经二十五岁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不要面子了吗?”纳兰溪还在狡辩。 “行了,别的不多说了,我先走了,我还要回宫去。”李丹寒显然有点不耐烦,她起身离去。 只剩纳兰溪一个人在雅间里,纳兰溪顿感无趣,也跟随李丹寒身后离去。 ------------ 第二十三章 长街之上,纳兰溪刚从青楼出来,才望见远去的李丹寒,正准备去追她,就听见了有人唤她的名字。 纳兰溪回过身,看见卫羽皓在台阶下朝她招手,登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正要逃走,卫羽皓走上了台阶,先纳兰溪一步,叫住了她,“纳兰小姐,请留步。” 纳兰溪见避无可避,就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呀!原来是卫大人,你换了一双……鞋子,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呢!” 卫羽皓不理会纳兰溪的插科打诨,纳兰溪只好收了过度的笑容,再看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卫羽皓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我这靴子可是我爹从苏州布行带回来的,布料都是上等的苏绣。你要是想要,赶明儿,我叫我爹帮你带上一双。” “啊这,不不不不了,不用了,多麻烦啊。”纳兰溪连忙拒绝三连。 卫羽皓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便大气地说,“这有什么,别好不意思,只要你说喜欢,五双我爹爹都带得回来。” 纳兰溪见话锋越来越偏,立马力挽狂澜,“诶,卫大人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难不成是来逛青楼的?” 卫羽皓闻言皱了皱眉,右手连忙否认,“哪里的话,本公子岂是那种肮脏小人,怎会逛青楼呢?”纳兰溪感觉有被内涵到。 纳兰溪行了个礼,“那我先回相府了。” “纳兰小姐莫慌,我找你有事情要说。”卫羽皓急忙拦住要走的纳兰溪。 纳兰溪略微好奇,这卫羽皓找她能有什么事呢,她从重生到现在跟他都没有交集。不过纳兰溪还是问了问他,“卫大人,不知找我何事。” 卫羽皓竟然有点脸红,“纳兰小姐,你既温柔又体贴,我很乐意答应你,做你的夫君。” 纳兰溪越听越不对劲儿,“等等,你说什么呢?谁要你做我的夫君。” 卫羽皓似乎已经疯魔了,“你别不好意思了,从你第一次见我我就看出来了,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清楚,若不是喜欢我,你怎么会给我留簪子来留情,我都明白的。” 纳兰溪听不下去了,“等等,你别说了,你胡说什么呢,谁青睐你,谁给你留情了。” 卫羽皓也赶忙笃定地说,“难道不是吗?纳兰小姐,若不是过于害羞,你怎么会每次见我都害羞躲避呢?你别狡辩了,你其实就是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是不是我还不够诚意。” 纳兰溪简直不要太无语,“不是,我说什么了呀?你就说要娶我,简直不可理喻。” 纳兰溪气地转身离去。 卫羽皓还在念念有词,“她说我不可理喻,她一定是觉得我去找纳兰丞相不够正式,我应该直接去求皇上赐婚,她一定是嫌弃我优柔寡断,他是想让我这次一定要勇敢追求她,对,她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卫羽皓看着纳兰溪远去的背影,心里异常感激,激动的泪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 第二十四章 卫羽皓没想到,纳兰溪竟然对他如此用情至深。难怪她每次见自己都落荒而逃,若不是太过于喜欢,怎么会这么害羞呢? 既然纳兰溪有这个心思,那么卫羽皓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向纳兰丞相和皇上请求赐婚。对,如果能将这件事情办好,那么纳兰溪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也不枉费纳兰溪喜欢自己一场了。 说干就干,卫羽皓回到府上立马准备去提亲的聘礼,不多时,卫羽皓就提着聘礼,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了相府。相府已是金碧辉煌至极,卫羽皓所带的聘礼更是贵重万分。足足摆了半个长街,引得无数百姓侧目围观。 "哎呦,这不是卫府卫大人吗?这么重的礼是要看谁去啊?" “听说了吗,卫大人要向相府小姐提亲呢。” “是啊,相府小姐真是好福气,听说赵府的少爷赵岚也倾慕相府小姐。” “是吗?这可真是一个大喜事。” “......” 卫羽皓的属下晨阳站在相府玉狮子之下,对门口的侍卫说,“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卫府卫大人求见。” 侍卫应声退下。晨阳对卫羽皓说,“大人,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娶纳兰小姐?” “当然,她都那么主动了,我不能让她等太久嘛。”卫羽皓说起这个,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骄傲。 不多时,那侍卫再次走了出来,鞠躬行礼说,“卫大人,老爷有请。” 晨阳对身后一干人说,“走!” 他们立马抬起聘礼,一干人这算是才走进了相府。 纳兰溪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小澜兴冲冲地跑进来,道,“小姐,不好了,卫大人来了。” “来就来呗,我还能拦着呀不让他来?”纳兰溪将头蒙进了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回应小澜。 小澜也急了,“小姐,他还带着聘礼,要向小姐你求亲。” 这次轮到纳兰溪瞠目结舌了,“什么?聘礼。我的天,他居然来真的。”她火速从床上坐起来,自顾自地穿衣服,边穿边嘀咕,“他居然来真的,我可不鞥嫁给他啊,会死的很惨的·。” 小澜一听自家小姐说“死”这个字,心里也是非常害怕,“小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别吓我。” 这边纳兰溪已经穿好了衣服,急忙走出卧房,还不忘安慰小澜,“别怕啊,没事没事。” 中堂之上,纳兰辞旧坐在前面,卫羽皓列次而坐。 纳兰辞旧抿了一口茶,“卫大人此番所来之意我已经知晓,只是婚姻大事,离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就谈婚论嫁未免太早,况且溪儿才十五岁,如何能当作人妻呢?” 卫羽皓不徐不疾,慢条斯理的说,“纳兰丞相有所不知,我自上次在皇上生日宴之上见到纳兰小姐,就一直难以忘记,常常夜不能寐,心里想的都是纳兰小姐。还请丞相圆我一梦。” 纳兰辞旧作为难状,其实心里已经暗自不开心了,“卫大人,我们都是皇上的子民,这件事情恐怕还要皇上点头才好。” 卫羽皓趁热打铁,“丞相,只要皇上点头,那您就能同意了?” 纳兰辞旧点了点头,“是的。” ------------ 第二十五章 卫羽皓走后,纳兰溪恰好进来,她刚才在外面已经听见他们说的一切,她不开心极了,“爹爹,你真的要把我嫁给他吗?” 纳兰辞旧高深莫测地抿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浅尝了一下,对身旁站立的刘管家说,“刘管家,你来说说吧?” 刘管家颔首,“小姐有所不知,皇上已经着手让卫大人娶祝家的大小姐了,祝家大小姐嚣张跋扈,断不容卫大人再娶第二人,故而万万不可能再娶小姐。” 纳兰辞旧得意的笑了笑,“所以说溪儿,你不必担心,一切爹爹都帮你策划好了。” 纳兰溪诧异,“那卫羽皓知道这件事情吗?” 纳兰辞旧抿嘴轻笑,“他是不知道的,否则怎么骗得过他。” 纳兰溪也笑了,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下好了,纳兰溪什么也不用怕了。 卫羽皓这边还屁颠屁颠的去求皇上,看起来真诚无比,“皇上,我想求娶相府小姐,求您应允。” 皇上一听这个就头疼,“皓儿,能不能让朕休息那么一会儿,别拿这种小孩家家的游戏来叨扰朕。朕还有奏折要批。” 卫羽皓俯身跪下,“臣说的都是真的,求您相信我。纳兰小姐仰慕我多时,我断不能让她心寒。” 皇上的声音带了点怒气,“那你就不怕朕心寒了?” 卫羽皓的头跪的更下了,“皇上,臣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皇上边批奏折边说,“朕已经为你择好了妻子,她就是皇后的娘家妹妹祝云颖,你还有何不满意?祝家大小姐配不上你吗?” 卫羽皓以退为进,“不是,是臣配不上祝家大小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假装生气,“皓儿,你不要仗着你父亲是朕世交就胆大妄为,你真以为朕真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卫羽皓果然被这番话吓住了,头跪的更下了,“臣……臣不敢。只是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吼道,“你还敢再提,你再说朕就打断你的腿。” 卫羽皓立马吓道,“臣不敢,那臣告退。” 待卫羽皓退下,皇上对身旁站着的带刀侍卫丰烟说道,“朕是否太过于严厉,才吓到了他。” 丰烟行礼,“皇上也是为了未来的皇后能帮上卫大人的忙。” 皇上接着道,“是啊,朕也是从皇子过来的,朕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呢。何况皓儿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想要坐稳这皇帝之位,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丰烟颔首,“皇上说的是,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随他闹去吧,他想干什么我都不阻拦,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听他的。”皇上扶额,似乎已经是很疲惫了。 恰好这时内侍总管姜维生来了,手里捧着许多绿头牌,跪下,“皇上,该翻牌子了。” “朕许久没去看望皇后了,想必她也很想朕了。”皇上说。 姜维生立刻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奴才明白,奴才告退。” ------------ 第二十六章 “什么?你说卫羽皓想求娶纳兰溪?”晋王的手下月隐将这件事报告给晋王后,晋王大吃一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正愁 没什么将相府拉拢过来,卫羽皓就自己凑上来了。 月隐俯身附和,“是啊,王爷英明,只要卫羽皓娶了纳兰溪,那相府不就在我们的把握之中了吗?” “到时候本王就有更大的胜算同玉王抗争了。”晋王的眼中透着一丝疯狂。 月隐小心提醒,“王爷,玉王已经是太子了。” 晋王轻蔑地笑道,“太子?就他也配!看本王怎么把他拉下台。” 月隐行礼,“王爷说得对。” 卫羽皓回到府中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他求娶纳兰溪不成,心灰意冷,去了青楼喝酒作乐,此刻已经是醉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晨阳扶着卫羽皓,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府中。 卫府老爷早已卧病数年,因此卫羽皓就是府中的管事之人。因此,即便是他卫羽皓夜不归宿,也不用怕他老子管教。 晨阳吩咐管家给卫羽皓熬了醒酒茶,喝下去,半晌后才清醒了那么一时半刻。 “大人,晋王方才来府上了,此刻正在会客室。”一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小心地提醒。 “让他来见我,给他惯得,回回都是我去见他。”卫羽皓大着舌头,说着疯言疯语。 小丫鬟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晨阳适时开口,对小丫鬟说,“告诉晋王,大人马上就过去。请他稍等片刻。” “是。”丫鬟得了吩咐,就下去了。 晨阳叮嘱,“大人,我们如今寄人篱下,你可千万要谨言慎行,否则难免杀身之祸。” 卫羽皓又喝了一盏醒酒茶,这才感觉眼前清明了不少。 恢复了不少神志,连忙点头,“我知道。” “哎呦,卫大人回来了,真是叫我好等。”这是晋王的声音,他身后还跟着月隐。 晨阳赶忙行礼,“王爷好,我家大人去外面吃酒了。” 卫羽皓也起身行礼,“不知王爷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 “诶,说哪里的话,本王与大人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可言。”晋王倒也算客气。 卫羽皓心里冷笑一声,恐怕晋王葫芦里卖不了啥好药,但面上还是带着笑,“那是自然。” 晋王坐在卫羽皓身旁,“听说大人向相府求亲了?” 卫羽皓似乎被提起了一桩伤心事,“是啊,可惜皇上并不答允。” 晋王的心里凉了半截,“父皇竟然不答允?” 卫羽皓补充,“可不是,圣上还想让我娶祝家的大小姐祝云颖,你说这离谱吗?” 晋王彻底大惊,为何圣上会让卫羽皓娶身份如此贵重的祝云颖呢?如果卫羽皓娶了祝云颖,那么岂不是攀上了皇后,可是皇后已有前太子,怎么会再来帮晋王呢?不妥不妥,这一招晋王得不到任何好处,还生生便宜了卫羽皓,攀上了皇后和她背后的力量这片大树。 何况晋王曾经向皇上求过亲,想要娶祝云颖,可是皇上不同意。 晋王思考半晌,仍觉不妥,“父皇竟然让你娶祝云颖,竟然不让我娶。这是为何?父皇偏心。” 卫羽皓无奈道,“可是我不想娶。” 晋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的心里和眼里已经全是愤怒了。 回到府中,晋王辗转反侧,到底难眠。 ------------ 第二十七章 皇后听说皇上要来,赶忙梳妆打扮,盛装以待,要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并不常来后宫,因此这次机会异常难得。皇后的盛宠不算很多,尤其是在太子倒台之后,皇后已经很久没见过皇上了。皇后心里固然是很恨皇上对李溯这么狠,可是到底是无法真正狠下心来去责怪皇上,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后到底是记得皇上往日对她的好的。 李溯此刻还在诏狱里,皇后想向皇上求情,可是断不能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皇上正在气头上,谁知道哪一句话就踩了皇上的雷区,皇后哪里敢轻举妄动。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动,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 皇后头上的步摇在夜晚烛火里熠熠生辉,她亦步亦趋,端庄地跪下,“臣妾恭迎皇上。” 许久未见皇上,皇后行的是大礼。 皇上大步走向皇后,牵着皇后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端的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样子,也只有皇上和皇后心里才清楚,此刻的气氛有多么的微妙。 “流云,给皇上沏茶。”皇后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 “不必了,朕有话对皇后说,你们都下去吧。”皇上此话一出,无人再敢留在寝殿,众丫鬟皆退。 “皇上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皇后坐在榻上,对着面前的皇上说。 “朕打算将祝云颖指婚给卫羽皓,不知皇后有何见解?”皇上抿了口面前上好的茶叶泡成的茶水,不知是不是茶太浓了些,入口味道发苦,苦的皇上蹙紧了眉头。 皇后心里也发苦,她何尝不知道皇上这时什么意思呢?如今李溯已经倒台,皇上这是打算开始扶持新的太子了,而这太子之位,必定是属于皇上和他最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卫羽皓,卫家老爷子之所以病着,大部分也是因为皇上的暗中作梗,他要为卫羽皓扫清面前的所有障碍,保证他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皇上,您当真要舍弃溯儿吗?他可是您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儿子。”思及于此,皇后的情绪也有点收不住了。 果然,皇上蹙了蹙眉,故意装傻似的,“朕说的是这件事情,和溯儿有什么关系呢?” 皇后跪在地上,“皇上如此喜爱那个女人,是一定要让她的儿子成为太子的,臣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愿您能放过溯儿一命,他毕竟是您的第一个儿子。” 皇上打量着皇后,“皇后说这话,朕就不懂了,难道不是溯儿自己做错了事才得到惩罚了的吗?怎么又轮到朕当坏人了呢?” 皇后流下了眼泪,“皇上,他毕竟是您的第一个儿子,求您放过他。” 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皇后惨白的脸,“朕放与不放,完全是取决于皇后啊。” 皇后当然明白皇上的意思,皇后接着说,“只要臣妾答应您,让祝云颖嫁给卫羽皓,并且臣妾和臣妾的家族全力以赴帮助他得到太子之位,那么您就能放过溯儿吗?” 皇上似乎很满意皇后这么说,“不仅如此,若卫羽皓成为了新帝,那么你就是唯一的皇太后。”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谁稀罕这个皇太后之位呢?面上还挂着泪珠,“那还要谢谢陛下。” 皇后放声痛哭,因为她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就要来了。 ------------ 第二十八章 李溯倒台,连带着燕太尉也被关进了大牢。 晋王在王府急得团团转,找不到解决玉王,哦不对,此刻他已经是太子了,找不到解决太子李洲的办法,李洲啊李洲,到底怎么才能解决你,晋王快要疯掉了一样想,他决定从燕太尉下手,燕太尉是前太子的党羽,他一定知道点什么,不管是关于太子李洲还是前太子李溯。 李洲正在王府抄写经文,他身旁的侍卫玉鸣坐不住了,“王爷,如今形势这样严峻,您还有心思抄这些东西?”他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说起话来也是糙得不行。 李洲平常对下属比较仁慈,因此下属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比较口无遮拦。李洲也不恼,只是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砚台上,对身旁正在研磨的风鸣说,“你来说说,如今形势怎么紧张了?” 风鸣是个妥妥的文人,他和李洲有着差不多的性子。 风鸣道,“回殿下,眼下的形势,是许多人都盯着您的太子之位。” 李洲笑了笑,他从来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眼下最要紧的可不是这个,而是父皇和卫羽皓之间的关系。” 玉鸣感叹,“对呀,殿下,您上次说了,卫羽皓和皇上关系绝对不一般。” 风鸣道,“殿下是怀疑,卫羽皓是皇上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不错,我正是这么想的。”李洲站起身来,望着月亮,“父皇冷漠,一向不喜欢我们三个,对谁也都是冷冷的。唯独对卫羽皓,是不一样的热情。看他的眼神,是从来不曾看过我们的。” “殿下……”风鸣刚要安慰李洲,李洲似乎早已识破了他想说什么,“不必再劝我,这是事实。” “我真是惶恐啊,这些年若不是父皇纵着皇兄,皇兄怎么可能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害怕我会步皇兄的后尘。 ”李洲叹道。 玉鸣大梦初醒,“殿下是说,皇上是故意让大皇子犯错的?” 风鸣补充,“殿下的意思应该是……皇上想让大皇子作茧自缚,最终被大臣弹劾,被罢免太子之位。” 论智商,到底是风鸣略胜于玉鸣。 李洲称赞,“不错,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对皇兄所做的错事不管不顾,为的就是罢免皇兄的这一天,好能名正言顺。” 风鸣说,“那这么说来,皇上和卫羽皓的关系非同寻常了。” 玉鸣不解,“那皇上为什么不直接立卫羽皓为太子呢?” 李洲猜道,“父皇这是替卫羽皓扫清障碍呢。你想,将我立为太子,最受益的是谁?” 玉鸣说,“是晋王?” “不对。” “那是卫羽皓?”玉鸣接着猜。 “风鸣,你说。”李洲看着风鸣。 风鸣道,“回殿下,若卫羽皓真是皇上的私生子,那么最受益的就是卫羽皓。人人都知道晋王野心勃勃,必然要对殿下您实施报复,若您二位相斗,就如那鹬蚌相争,必定是两败俱伤,而这时,卫羽皓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玉鸣目瞪口呆了,“那这个晋王会想到吗?”李洲道,“晋王鲁莽,恐怕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风鸣道,“那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洲道,“先静观其变。总之不要犯错,给父皇留下把柄。” 风鸣和玉鸣:“是。” ------------ 第二十九章 晋王来到大牢里找燕太尉,他知道燕太尉肯定知道点什么。 “老实点,说出你知道的一切,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晋王把燕太尉绑在柱子上,燕太尉身上已经有了许多被皮鞭抽出来的伤痕,不断渗出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燕太尉是老臣了,因此年纪比较大,即便是一顿鞭打,也很难吃得消,晋王正是知道他这一点,才敢放心地用刑。如今皇上就更不会管燕太尉的死活了。 “老臣......老臣不知王爷所问何事?”燕太尉还在逞强。 晋王拿着皮鞭,诘问燕太尉,“所问何事?你别装了,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饶你一命。关于李洲和李溯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燕太尉将头撇向一边,不做声。 晋王吩咐月隐将许多枚银针分别扎进了燕太尉的手臂和肩膀,银针带刺,疼的燕太尉立马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喊着不要再扎了。这从外面看是一点伤口都没有,却是最折磨人的了。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燕太尉终于撑不住了。 “我说......我说,求求你......别扎了。”燕太尉浑身就像在水里浸泡过一样。 晋王冷笑一声,“早点说不就好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嘛。”眼底虽然噙着笑,却显得很疯狂。 “给他松绑,看茶。”晋王吩咐月隐。 月隐将燕太尉身上的银针拔了出来,由于银针带刺,带出来一些皮肉也是很常见的,燕太尉发出一阵阵惨叫,等月隐全部拔出来,燕太尉已经看起来失去了半条命。 月隐将燕太尉扶坐在凳子上,燕太尉像失去了支柱一样瘫软在凳子之上。 上一秒还在折磨燕太尉的人,下一秒就对他以礼相待,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太尉,请说吧。还请不要隐瞒,后果你是知道的。”晋王提醒燕太尉。燕太尉又被吓出来一身冷汗,看着燕太尉悲惨的模样,晋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当初,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与卫家的姑娘卫婉兮私定了终身,岂料当时还是皇后的皇上的母亲并不同意,硬生生拆散了他们,甚至逼迫皇上娶祝家的姑娘,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卫婉兮知道后在皇上成婚当天上吊自缢了。可是当初的卫婉兮在此时已经有了身孕,本来事情到这儿也算是结束了,谁知道皇上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卫婉兮的孩子的下落,原来,卫婉兮在生了卫羽皓之后,将他送到了自己父亲的府上,让自己的父亲照看卫羽皓,然后才上吊自缢的。” 燕太尉断断续续,似乎说这些话已经要了自己的半条命。 晋王呆愣在原地,原来,卫羽皓竟是自己父皇和卫婉兮的孩子,那个父皇最爱的女人,这怎么可以呢,那哪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呢?难怪父皇要废了李溯的太子之位,可是他为什么不将太子之位传给卫羽皓呢?只有一种解释,卫羽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难怪卫老爷总是卧病在床,按照燕太尉的说法,卫老爷是卫羽皓的外公,卫羽皓却叫他父亲,一直以为是卫老爷老来得子,却不想这其中竟是如此这般。 燕太尉说完这番话,靠在椅背上,慢慢停止了呼吸。 ------------ 第三十章 牢里的闲人被晋王支走了,因此就只有掌管大牢的头子和月隐在。 月隐是他晋王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晋王自以为收买了那头子,却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李丹寒的人。晋王本想杀了那个头子,却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因此只好作罢,给了黄金万两,当做封口费也就罢了。 那头子原先是昭王身边的人,后来差点被杀,是李丹寒救了他,还给他安排了掌管大牢这个差事,那头子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李丹寒,却不知道李丹寒是重生过来的,这一切她早就知道。 李丹寒计上心头,既然他李安这么想让卫羽皓当太子,继承他的皇位,那么就让他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儿。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李丹寒想到了晋王,恐怕晋王此刻比李丹寒更想让卫羽皓死吧? 她能和晋王合作吗?晋王会相信她吗?不,不,李丹寒不能那么做,如果她去找晋王求合作,那么他就会对自己起疑心,毕竟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几乎没几个,她李丹寒又有什么能耐知道呢?太可疑了。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 纳兰溪?李丹寒想到了她,既然卫羽皓一心想求娶纳兰溪,那这可就好玩儿了。只要皇上不同意卫羽皓娶纳兰溪,那么卫羽皓就有理由谋反了,让卫羽皓和李安相斗,两虎相斗必有一死,李丹寒看到这个,做梦都会笑醒吧。 可是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卫羽皓非纳兰溪不娶,还不能让纳兰溪知道,否则李丹寒可不确定,纳兰溪是否会配合自己。虽然她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可是李丹寒打心眼儿里不信任纳兰溪。 晋王回到王府之中,心里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饶是他再笨都能想到皇上这是给卫羽皓滕路呢,同样都是儿子,怎么有的就是宝贝,有的还不如一块儿铁疙瘩呢?晋王想不通。 他要报复他们,还要获得这个太子之位。前提是,不能让卫羽皓知道自己的身份,得骗过他。该怎么做呢? 有了,既然卫羽皓想求娶纳兰溪,那就助他一臂之力,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点。 李安不是想让卫羽皓娶祝云颖吗?那就让他永远也娶不到。哈哈哈哈,晋王光是想想,都要笑出了声音。 次日清晨,晋王早早来到了卫府,晋王人去了中堂,月隐却偷偷潜入了卫老爷的卧房。 晋王对卫羽皓说,“卫大人,您当真要娶纳兰溪吗?” 卫羽皓叹了一口气,“可是皇上实在不允许。” 晋王试探他,“若是父皇还是不允许呢?” 卫羽皓似乎是失去了勇气,“若是皇上还不允许,那我就只好放弃了。似乎祝家姑娘也还不错。” 那怎么行,晋王在心里呐喊。无论如何你都要娶纳兰溪。 这时,月隐从外面进来,冲晋王使了个眼色,晋王知道他事情已经办妥,这下放心了不少。 他对卫羽皓说,“大人,你可别害怕,你要知道纳兰姑娘是多么的喜欢你,你怎么能轻易说放弃呢,她都没有放弃。” 这话才算真正说到了卫羽皓的心坎儿上,“对对对,我早知道纳兰姑娘对我芳心暗许,痴情几许,我怎么能辜负她呢?” 晋王冷笑一声,暗道这鱼儿也太好上钩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 第三十一章 赵岚许久未见纳兰溪,心里思念的很,故而修书一封,约纳兰溪去姻缘桥游玩,这其中的意思,尽跃然纸上。他写好了信,就让手下给纳兰溪送了过去了。纳兰溪欣然赴约,哪家姑娘会对赵岚说不呢? “小澜,我出去一下。”纳兰溪对小澜说。 “小姐,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出去?我可以保护你。”小澜主动请求。 “得了吧,你看你那小身板儿,指不定谁保护谁呢。”纳兰溪撇撇嘴,“没关系,我和赵岚赵公子一起出去,他会保护我的。” 小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作罢。 这边晋王和卫羽皓刚走出卫府大门,就看见纳兰溪和赵岚从长街上经过。 晨阳看见了前面的纳兰溪,对卫羽皓说,“大人,那是纳兰小姐吗?”卫羽皓仔细端详,“是啊,对了,她身边的男人是谁?”月隐看了一眼,“回大人,那是赵太尉家的公子,赵岚。”卫羽皓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因而吩咐晨阳,“备马车,跟上去。” “是。” 纳兰溪的家距离姻缘桥不远,因此赵岚和纳兰溪选择走过去,一路上也能看看这人间烟火,也算是比较惬意的一件事情了。可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一行人坐着马车,跟了上去。 “纳兰姑娘,喜欢糖人吗?”赵岚看见小贩面前各色各异的糖人,欢喜的问纳兰溪。 “喜欢。” “那我给你买几个。” “好。”纳兰溪欣然答应。 糖人似乎是刚做出来不久,周身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纳兰溪吃了一口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最后发出一声惊叹,“真好吃!” 卫羽皓看着她嘴角的糖渍,心里也乐开了花。 远处的马车里,卫羽皓和晋王等一干人瞧见了这一切,卫羽皓脸都绿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纳兰溪对自己示爱,又转头勾搭上了赵岚,这究竟是为什么。他盯着纳兰溪,仿佛要把她吃进肚子一样。 纳兰溪和赵岚两人来到姻缘桥已是日过三竿,赵岚见日头有点毒,便在街边买了一把油纸伞,两人撑着伞慢慢地走,看起来般配极了。 卫羽皓在马车里看见这一幕,鼻子都要气歪了,他立马吩咐晨阳下车去买了一把伞,伞拿在手上,就像拿捏住了赵岚的命门,卫羽皓瞪着前方,粗声粗气地吩咐晨阳,“给我追上他们。” 晨阳刻不容缓,即刻出发,哪里敢耽搁一时半刻。 终于到了姻缘桥,马车缓缓停下,卫羽皓一看见来的是姻缘桥,更加生气了,又抬头看间赵岚和纳兰溪两人共撑一把伞,徘徊在桥上,心里那个气啊,简直要把自己气死过去了。 不想再看,卫羽皓吩咐晨阳打道回府。 马车上,晋王添油加醋,“卫大人,这纳兰溪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喜欢您吗?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卫羽皓不想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心里对纳兰溪升起了极度的占有欲。 ------------ 第三十二章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遇刺了!” 卫羽皓正在府上,猝不及防,丫鬟像丢了魂儿一样高声呐喊。声音传到了卫羽皓耳中,卫羽皓赶忙来到卫老爷的卧房,却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插在他的心脏处,匕首的周围有大量喷射状的血液,血溅到了被褥上,染红了一大片,这显然是人为产生的伤口,晨阳再一探鼻息,卫老爷不知何时早已经没了呼吸,身体也是僵硬的,显然已经遇刺多时。 “怎么回事,府中怎么会有刺客?”卫羽皓惊魂未定,看向晨阳。 晨阳同样惊魂甫定,冲着手下喊,“给我仔细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脚印和线索。” “是!” 几十个人鱼贯而入,对卧房进行了大检查,不多时,一个手下拿着一块令牌出来了,“报告大人,搜到一块令牌。” 晨阳和卫羽皓面面相觑,他们都认出来了这是一块皇家的令牌,令牌通体是黄金做的,只有皇家的人有资格拥有,这时,又有一个手下冲出来,“报,现场还有一枚脚印,看起来是一个男人的。” 卫羽皓端详令牌,想不起来这是在哪见过,只是觉得十分眼熟,晨阳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皇上的带刀侍卫丰烟的所属物。 可不是,令牌上刻着大大的一个丰字,是万万也错不了的,想必这枚脚印,也是丰烟的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卫羽皓觉得自己有点崩溃。 “想必是皇上的旨意吧,丰烟不是只听皇上的调遣吗?他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晨阳猜测。 “那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卫羽皓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不让我娶纳兰溪,非让我娶祝云颖,我不照做,他就杀了我父亲,好狠的心啊,好狠的心。”卫羽皓眼角噙着泪,声音已经开始变形,眼底有着滔天恨意。 晨阳不忍心看下去了,吩咐下人将卫老爷的尸首放进早前就有的棺材里面,再把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整理好遗容。 卫羽皓从这天开始一蹶不振,整日流连于青楼和酒馆,醉生梦死,以为这样就能逃避卫老爷已经不在的事实。顺便也能逃避自己的无能,因为即便是他知道是皇上杀死了自己父亲,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此,卫羽皓心里憋屈极了,无助感包围了他,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晋王一听说卫羽皓的现状,简直要笑死了,如今这幅样子,不是比杀了他更难受吗?这可真是杀人诛心,滴水不漏。 晋王来找卫羽皓的时候,他正在青楼里买醉,怀里还抱着两个姑娘,醉的不知所踪。 晋王看不惯他这幅样子,让他怀里的莺莺燕燕都退下去。 “卫大人,这是干嘛呢?拿酒当茶水喝吗。”晋王还在说着风凉话。 “你别管我,成吗?你好烦啊。”卫羽皓大着舌头。 “大人,这说的哪里话,难道不是你在买醉吗?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晋王循循善诱。 ------------ 第三十三章 “你就别损我了,成吗?你不说话是会死吗?”卫羽皓醉起来没完没了了,这下对晋王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了。 “大人,你就说嘛,发生什么事情了?”晋王还在问,语气轻轻地,一点侵略性也没有,十分温和。 卫羽皓还没傻到一醉就什么话都说的地步,他只顾着往嘴里灌酒,一言不发。 “我问你,要是有个人杀死了你唯一的亲人,你会怎么做?”卫羽皓问晋王。 晋王懂也要装不懂,撇了撇嘴,“我会报仇。” “说得容易。谁不想报仇,只是实力悬殊罢了。”一阵冷风吹来,卫羽皓狠狠打了个哆嗦,头脑这才算清醒了一点点。 “大人,这俗话说得好,破船还有三千钉,死猪不怕开水烫嘛。”晋王说,“你说你怕什么?谁惹你你就报复回去嘛,管他是谁呢!” “如果是你父皇呢?”卫羽皓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看样子是不经大脑的问题,刚问出嘴就有点后悔。 气氛冷了几秒,晋王当然知道卫羽皓在说什么,只是还要装傻,“父皇也有缺点嘛。” “什么缺点?” “太子。” “你是说李洲?还是李溯?” “李洲。” 卫羽皓若有所思。 姻缘桥上,赵岚和纳兰溪共撑一把伞,慢慢走着。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落叶飘在了纳兰溪的肩膀,赵岚轻轻拂过,替她拂去了肩膀落叶。 “多谢公子。” “姑娘,叫我赵岚就好。” 纳兰溪不看他,只是盯着脚尖,缓缓出神。 “姑娘可是在想什么心事?”赵岚也缓缓地问。 “无妨,只是想格外留住这一刻,这一切都太来之不易了。”纳兰溪叹道。 赵岚不知道她的意思,只当她是触景生情,殊不知纳兰溪心里在想的是她重生以来的事情。 “赵岚,我说我是重生的,你会相信吗?”纳兰溪问。 “姑娘,你说什么我都相信。”赵岚也相信纳兰溪,“那你是不是已经死了?重生就是死而复生的意思吧。”赵岚已经在尽情想象了,可是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纳兰溪有点感动,她没想到赵岚相信她说的话,“你不会觉得很荒诞吗?” “起初会有一点,可是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一定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赵岚道。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那次在青楼雅间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在早前就见过了你。”赵岚撑着伞,眼含热泪。 “是吗?” “是的。也是在青楼,不过是在你开导瑟瑟的时候,我正好在门外,就听见了你们说话,你的谈吐和见识,远远超过你的年龄,尤其是我后来才知道你今年不过才十五岁。” “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你愿意帮助我吗?”纳兰溪问。 “我也能帮助到你吗?如果能,那我很乐意。”赵岚有点受宠若惊。 “我们要帮助李洲坐稳太子之位,他才是明君。”纳兰溪语出惊人。 “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吧?”赵岚猜测。 ------------ 第三十四章 姻缘桥上有许多和他们一样的有情人,撑着伞徘徊。 “不,反而,我们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左右这件事情,因为我知道整件事情的完整走向。”纳兰溪认真分析。 “是吗?可是他已经是太子了,我们还能如何帮他。”赵岚也很不解,他们只是区区平民,如何能左右皇室呢? “赵岚,你别急,具体的事情我以后慢慢跟你说,还请你相信我,好吗?如果你都不相信我,那么我该怎么办呢?”纳兰溪也有点急躁。 “好,你别着急,慢慢说。”赵岚答应纳兰溪。 “只是,换个地方吧,咱们在这儿,终究是有点显眼。”纳兰溪建议。 赵岚看了看四周的行人,觉得在这姻缘桥确实是有点不妥,“只是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和你在姻缘桥上绑一枚姻缘锁。” “好吧,咱们绑一个吧。”纳兰溪也表示赞同,她不忍心让赵岚的心意蒙尘。 他们绑好了以后,便一起去了青楼的雅间,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落座,纳兰溪倒了两杯茶,自己轻轻抿了一口,“外面的日头好毒辣,还是屋子里好。”此时正是酷暑六月,外头的天气就像是要把人晒死一样。 “你刚刚说的,是重生么?”赵岚坐在凳子上,将伞收了起来。 “是的,我是重生而来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听起来还是有点玄幻,你能好好解释一下吗?”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是因为我和卫羽皓相爱了,卫羽皓是皇上的私生子,他娶了我,也篡位成了皇帝,在这场战争之中,我的父亲和家族全部被卫羽皓杀光了。我也死在了冷宫之中,结束了我悲惨的一生,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重生了,现在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想要改变这个结局。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这,其实也还是能理解的,只是有点难消化,你让我慢慢消化一下。”赵岚显然有点接受无能。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任谁被突然告知这些,都会手足无措的,卫羽皓的反应也许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很多了。 * 卫羽皓回到府中,料理了卫老爷的后事,他已经足够克制,才没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皇上对他倒是足够关心,还让丰烟前来慰问,只是卫羽皓一看见丰烟,就难免要想起卫老爷是被刺杀的。况且,丰烟就是凶手,现在却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跟谁在这儿装相呢? 卫羽皓恨啊,可是还没有失去理智。 丰烟告诉卫羽皓,皇上叫他进宫一趟。卫羽皓差点就当场将丰烟正地就法,还是晨阳拉住了他,要不是晨阳眼疾手快,指不定卫羽皓要对丰烟干什么呢。 皇上叫卫羽皓进宫,也只是说了让他娶祝云颖,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卫羽皓表面装作附和,其实心里已经暗骂了好几遍娘了。 其实卫羽皓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娶了祝云颖对自己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攀上了皇后这颗大树。 ------------ 第三十五章 卫羽皓想,至于皇上,来日方长,他以后慢慢对付来得及,反正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卫老爷子被丰烟刺杀的事情,这笔账慢慢算嘛。 至于纳兰溪,卫羽皓是一定要娶的,不管怎样。 想通了这点以后,卫羽皓韬光养晦,同意了娶祝云颖为妻,皇上对此很满意。 大婚当日,皇上亲自驾临,这场婚礼可谓盛极一时。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卫羽皓此刻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七年后,卫羽皓二十五岁。 卫羽皓用七年的时间暗地集结军队,准备起兵造反。 起兵前夕,卫羽皓残忍的杀死了妻子祝云颖,以示内心的愤怒和必胜的决心。 “我与李安有杀父之仇,愿将士们随我取他首级!” “是!是!是!” 这七年之间,纳兰溪和赵岚与李洲关系密切,纳兰溪知道卫羽皓暗自集结军队,意图谋反,因此提前告诉了李洲,李洲早有防备。 而此时的澧朝皇帝李安早已是垂垂老矣,眼看大势已去,许多人都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最热切的怕就是是晋王。 晋王与李洲相斗甚多,只是一时半刻找不到将彼此打趴下的致命一击,各自韬光养晦。 李洲自从任太子以来,处处谨小慎微,皇帝李安找不到理由来罢免他的太子之位,加之卫羽皓对皇帝怀恨在心,暗中作梗,皇帝的各个势力逐渐瓦解,退位早已是大势所趋。 镜沂三十年,卫羽皓发动兵变,杀死了皇帝李安,篡位成功,建立了大周国,建号镜珏,大张旗鼓求娶纳兰溪为妻,而彼时纳兰溪已经和赵岚有了婚约。 卫羽皓发号施令,扬言娶不到纳兰溪就屠杀全城百姓。李洲为了保护大周国百姓,起兵推翻了卫羽皓的政权,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年,百姓民不聊生,但好在最终李洲获得了胜利。 李丹寒趁着兵乱,修书一封,告诉了卫羽皓他的真正身世,卫羽皓知道了自己弑父杀妻,大逆不道,承受不住道德的谴责,最终含恨自刎。 至此,李丹寒大仇得报,隐匿于江湖。 晋王自知无力翻身,欲在狱中自杀,好在李洲发现了,及时阻止,晋王与李洲冰释前嫌,最终兄友弟恭。 李洲称帝,建号镜舟,欲封赵岚为丞相,赵岚请辞,推荐纳兰辞旧任宰相。 赵岚和纳兰溪执手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做了一对鸳鸯游侠,快意江湖。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