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全部章节 ------------ 001:乖顺 北楚,淑兰宫。 梁瓷笙穿着来北楚时的嫁衣,端坐在宫殿上,目光涣散,麻木地听着宫殿外的宫人,低声说着。 “里面那个怕是熬不过今天了吧?王那边今日便出军了......” “死就死了,死了我们还轻松,不用在这里伺候她,还拿不到什么钱。” “你小声点,隔墙有耳。” “......” 外面无声,梁瓷笙歪头看向屋内滴水的计时设备,安静地等着那人来。 尔后又是慌乱一阵。 “王到!” 随着高昂的喊声,梁瓷笙看向门口,常年的挨打致使她的视力受损,看不清,却也能就着模糊的轮廓,感受到那人想要夺取她性命的恨意。 银色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冰冷的色泽配上楚竹煦俊美的容颜,倒也让梁瓷笙梦回五年前。 这人一把长剑,立于阵前,逼娶回了她。 梦消云散,五年后又是如此,梁瓷笙静静地看着他,像是望了无数次。 楚竹煦微微蹙眉,不知道是对面前人的不满,还是对殿里怪异熏香的不喜,“你应该知道孤是过来做什么的吧?” 梁瓷笙听不太清,外表没什么伤,但她清楚,就算今日没这么一事,以她的残躯,也过不了几日。 “明白的,楚竹煦。” 女人声音轻淡,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既不愤怒也不怨恨。 倒是这样,惹了楚竹煦。 一个手势,跟着进来的宫人便明白地将手里的托盘置于桌上,便关门出去。 软甲行走时摩擦出声,梁瓷笙眼前一暗,便被一股力拉扯上男人健壮结实的怀中。 单薄的蚕丝衣裳哪里经得住楚竹煦的力度,没一会便残破不堪。 梁瓷笙痛得面色苍白,眼眶湿润红透,像是激浪中随浪摆动的舟,毫无预兆地感觉着撕裂的痛苦。 应该习惯的。 楚竹煦对她温柔,才应该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激浪散去,梁瓷笙衣衫尽破,宛如破布娃娃般被扔在榻上。 宫殿外的光透过缝隙进入殿里,英俊潇洒的男人看不出先前的疯狂和愤恨,反倒是端着那碗药,稳步走到榻边,握着细腰将人揽入自己怀里。 宽厚带着些许温热的手抚摸着梁瓷笙干燥打结的长发。 那股热顺着脊椎又落回到股间,时不时的抽痛让梁瓷笙害怕,手紧捏,怕这人又要一番。 “别怕。”楚竹煦自然是能够感受到怀中玉人的害怕,但常年的行军生活让他早已忘了如何哄一位姑娘,更何况这人是他折磨了五年的枕边人。 楚竹煦像是大仇即报,满心喜悦,附在梁瓷笙耳边,一手轻轻捏着女人的下巴,反复摸拭,“孤今日便带军杀入西谣,真想让西谣的百姓看看,他们高贵的公主如何似狗一样,在这五年里跟我摇尾乞怜的。” “不要。”梁瓷笙光是听着,便怕了。 手紧抓着男人的软甲,一对视,便乖顺地低头,露出白皙颈项。 “喝了它。” 越是乖顺,楚竹煦越是暴虐。 但不顺着他,更苦的在后头。 ------------ 002:重生 梁瓷笙怔怔地看着那碗苦药,不用男人说也知晓那是什么,脚踝上缠着破旧红线松垮,一动便摩挲过肌肤。 梁瓷笙露出笑容,像是死前放纵,柔软的手摸上男人的颈项,鲜红水色的指甲贴着肉。 仿佛只要一紧,这个残害自己的恶魔便不复存在。 “王,你能放过妾的家人吗?”梁瓷笙软声哀求着。 楚竹煦微敛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嗤笑道:“那得看你会不会做。” 一瞬,柔软的唇贴上楚竹煦的下唇,轻抵啄吻,女人眼眸水光潋滟,低首喝下那碗汤药,笑容灿烂。 “王,妾很乖。” 楚竹煦的手擦拭女人嘴边残留的药汁,静静地抱着她,没有说话。 时间过得缓慢,梁瓷笙只觉得耳痛头痛,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被人狠狠揪着,仅是一瞬,她便没了声息。 又或还没死透。 她感受到楚竹煦嫌弃地将她扔在榻上,听到男人冷漠的声音——“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处理干净,别污了宫里。” 梁瓷笙悔恨又无力。 如果可以,下辈子、下辈子她绝对不愿再与人有瓜葛,也不愿惹上这么条毒蛇。 西谣,揽月宫。 “吾儿还要多久才能转醒?你们这帮废物,来来回回看了几日了,笙儿的身子哪经得起这番折磨?”雄厚愤怒的男声惹得床上娇小的身子一动。 整个宫殿跪了一片人。 梁瓷笙醒时,入目的便是自己思念又熟稔百蝶戏画图,当下一惊,正想手撑着起来,就跌入一个温暖且带着花香的怀抱。 “娘的心肝总算是醒了,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让太医再看看?” 殿内一阵慌乱,太医紧前搭线为公主诊脉。 也是这点时间,让脑子混乱的梁瓷笙有了喘息的机会。 一朝醒来,她回到了七年前,变成了仍是天下最为盛宠的小公主。 而眼下发生的这事,梁瓷笙牢牢地记在心里。 七年前她与表弟、其他的西谣世家子弟同游莲湖,随同的还有北楚送来做质子的北楚太子——楚竹煦。 梁瓷笙被挤推下水,连着烧了三天,醒来指着楚竹煦说是害她落水的凶手。 她讨厌楚竹煦,讨厌的毫无理由。 楚竹煦因残害西谣公主被打了个半死,宫内更是克扣苦竹斋数月供应。 而她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个睚眦必报男人,酷爱拿软鞭鞭笞她,一边与她缠绵,一边让她痛疼难忍。 梁瓷笙重来一生,只愿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楚竹煦她惹不起,但她躲得起。 太医叮嘱了几句,梁瓷笙便与父皇对上视线,对方慈爱的眼光让梁瓷笙眼眶一热,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泣。 “笙儿哪里不舒服?告诉父皇,父皇让太医给你看。” 梁瓷笙摇头,心里却惦记着楚竹煦的事情,心想,这一世只要她不指认,应该没事吧...... 想法还没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殿内就有宫人禀报,说是楚竹煦才是将梁瓷笙推下水池的人,先前不曾指认是害怕楚太子的会对其下手,如今公主转醒,她才敢将这事说出。 “.......” ------------ 003:青妓 梁瓷笙看着盛怒的父皇,当即觉得身上哪哪都痛。 还能这样玩? 正在西谣皇帝准备问责楚竹煦的时候,先前还病弱无力的梁瓷笙裹着轻纱翻床而下,垂首跪在地上。 殿内齐刷刷磕头声,生怕小公主又惹出什么事端。 而跪在最远处的楚竹煦神色怪异,一双凤眼紧紧盯着那个娇小的背影,右手捏攥着腰间的玉佩,不知道那个小公主又要做些什么谋害他的事情。 “笙儿你做什么?你身子正娇弱呢,怎么能够跪在地上不起?” 梁瓷笙硬着头皮道:“笙儿落水这事与楚太子毫无关系。当时笙儿的确是被人推下水的,但楚太子站得远,绝无可能是他。” 西谣皇帝沉着神色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又看了眼远处垂首的楚竹煦,心里一盘算,“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拉下去,好好审问。在这里挑拨两国关系,是何居心?” 梁瓷笙忍着痛朝父皇笑了笑,还没松口气,就听到父皇说,“虽然这事跟楚太子无关,但他也不能置身事外,父皇罚他照顾笙儿起居饮食三日。” 不用......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远处跪着的少年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应承了下来。 梁瓷笙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痛,甚至思索起,要是往这床栏上撞上去,晕个三天三夜熬过去行不行。 宫殿嘈杂后又寂静。 梁瓷笙穿着薄衣,披发缩在躺椅上,手里揣着暖身的汤婆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侍女荷香聊天,许是上辈子的习惯成自然,她竟说了道北楚菜。 扇风的荷香微愣,看向端坐在一边喝茶的楚太子,小声道:“殿下,孜然羊肉西谣做的不正宗,北楚菜怕是御厨做出的含膻味。” 梁瓷笙也愣了,猛地睁开眼看向楚竹煦,见少年面色如常,才勉强松了口气。 “那就随便吃点吧,给王......嗯楚太子准备的丰富点,莫让人饿着出我揽月宫。” “诺。” 荷香一走,便无人扇风。 殿里便只剩下梁瓷笙跟楚竹煦。 少女圆润的眼眸盯着少年看,不得不承认楚竹煦的确长得俊美,他的俊与西谣少年的潇洒自如不同,带着北方的寒风的侵略性,直击人心的美。 梁瓷笙正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与面前这个,上辈子无数次厮混翻滚的“仇人”相处,积压在骨子里的害怕和不安让她头皮发麻,生怕面前这张更为年轻的面容,会露出与上世一样的冷漠神情,虎口掐着她的下巴颏,“做都不会做,跟青楼的女人差得远了。” “殿下可是热了?” 楚竹煦端坐着,但少女紧盯着的目光让他不适,微蹙眉梢后,又觉得不必。 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傻子,倒没必跟人一般计较。 要是对方做的太过了,直接先下手为强,杀了她算了。 梁瓷笙不知这人早就起了杀她的心思,闻言摇头,“还行,楚太子在我宫里不必束缚自己,要什么跟她们说便是。” ------------ 004:引诱 梁瓷笙抱着汤婆子有些犯困,身子还未好利索,外面骄阳似火,里面却没几块冰,太医怕她寒气入体,便让人给撤了。 冷热交加,梁瓷笙硬是热出了一声汗。 迷糊之间感觉屡屡清风吹来,散了几分热气。 梁瓷笙坠啊坠,像是坠到了底,梦里回到了那个寒冷宽阔的北楚。 健壮俊美的楚竹煦手里持着一柄剑,而她浑身湿透被绑在淑兰宫的庭院里,月光下倾,倒是将她狼狈的模样照了个明白。 那剑在她身上游走,像是在寻找最佳的地方,一剑刺下。冰凉的触感让她不安地挣扎,却只能任由自己被人一点点的羞辱。 男人背对着月光,哼笑着。 “梁瓷笙,你还真是像狗一样犯贱呢。” 闪着银光的剑朝她面部狠狠刺下。 “......” 梦中惊醒,梁瓷笙还未喘过气,便于梦里那双眼睛对上,慌乱中从躺椅上跌落下地,手里的汤婆子也被甩飞掉了。 楚竹煦没想到少女反应会那么大,伸手揽着人的腰肢,一个翻滚,倒是他背落在地上,少女额头磕到了他的下巴,痛得直眯上眼。 上辈子养成的惧意让梁瓷笙顾不上自己,细嫩的手摸上少年的下颔,一个劲的道歉,呢喃着王,等回过神来,才觉得羞意,忙从少年身上下去。 赤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楚竹煦翻身坐起,鼻翼尖还残留着馨香,下颔还有柔软触感。 少年站起,神色复杂,好半天才在心中憋出了个词——不知羞。 梁瓷笙垂眸看着自己脚,咬着银牙,“麻烦楚太子了,梦里梦到些悲人的戏词,受了惊吓,倒是韵月害了楚太子。” “无碍。”楚竹煦拿不准少女又想出了什么花招,心里的提防未散,见人赤脚站在殿里,好生可怜。 倒似跟淋雨的猫崽似的。 梁瓷笙觑了人一眼,确定楚竹煦并没有真的想要对她做什么后,才捡起落在旁边的鞋袜,自顾自地穿上。 一抬头,看到楚竹煦羞红甚至想要说些什么的表情,疑惑。 视线与站在旁边的宫女撞上,才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当着外男的面穿鞋袜,不讲究就算了,竟然还自己穿。 梁瓷笙想要解释,话还未到嘴边,荷香便带着人进来布菜,想要说的话被打断。 视线往楚竹煦坐着的方向轻扫过,抿唇尴尬一笑,只能寄托于现在未过弱冠的男人能够猜到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梁瓷笙坐在原地任由宫女宝月为自己净手。 刚被梁瓷笙那番穿鞋动作羞到的楚竹煦,还未反应过来,又被眉间柔情万种的少女轻眼扫过,那双勾人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在他心上面轻轻瘙痒。 “……” 楚竹煦紧紧抿唇,不自觉地紧攥着自己的手。 她,是不是在勾引我? 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完全直男附体的楚竹煦并没有领悟到梁瓷笙真正的含义。而梁瓷笙要是知道对方的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估计刚醒来的那一瞬间,便想抽剑直接刺死他。 ------------ 005:驯化 梁瓷笙对楚竹煦是惧怕的。 那段想让她生便生,想要她死便死的痛苦日子,是钻入她骨子里生长的蛆虫,除不掉,挖不干净。 因此只能够从现在对这人好着,以防之后在被人狠狠捅一刀,她估计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了。 一阵无言,两个人同桌吃饭。 本应由宫女为楚竹煦夹菜,但梁瓷笙却熟练地用公筷夹了一块肉放到楚竹煦的碗中,末了还不忘给自己添碗汤。 没有听到熟悉的冷嘲声,梁瓷笙才怔愣地抬头,暗自懊悔,自己上辈子被驯化的真是彻底。 还真如楚竹煦说的那般——“不过是一条狗。” “这菜北方口味,更加符合楚太子的口味。”梁瓷笙给自己找补,“如果楚太子还有别的想吃的,揽月宫的御厨能做,我便遣人送过去给你。” 楚竹煦领了情意,筷子却将梁瓷笙夹过来的那块肉往碗边扒,不愿意多碰半分。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落水的小公主唱得哪出戏。 无论是哪一出,都是他应该戒备的。 不怕美人,就怕是美人蛇。 饭后,梁瓷笙头疼,觉得自己应该将整件事情给顺顺,便让楚竹煦回自己的宫殿去,大可不必守在她身边。 楚竹煦恨不得,一秒也不多待,闻言便请安,离开了揽月宫。 “荷香,宝月你们也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 硕大的宫殿一下子只剩下梁瓷笙一人,她静静地坐在柔软的床铺上,细细想着接下来的路子要怎么走,怎么样才能够保证她自己的生命安全,保证家人的安全,保证国民不会沦为楚竹煦玩弄的玩物。 // “夜深露重,主子还是要注意身体。”面上带着银面,身着黑色劲衣的侍卫站在楚竹煦身侧,臂弯中搭着一件狐毛披风。 “你说她在玩什么把戏?”楚竹煦手捻着一纸薄纸条放到烛火上,很快火焰就吞噬干净。 侍卫垂首,“不清楚,但她往昔那般欺辱主子,多半是心里面存着些羞辱主子的想法。她今天这般亲近,主子不要被她这幅容貌给迷惑住了。” “我知道。” 楚竹煦双手背在后面,站在自己宫殿的窗户前面看着满天灯火,心里面盘算的东西旁人难以猜测,但手指却难以控制地紧抓着。 梁瓷笙玩的什么把戏不重要。 他想要的,是这个天下。 如果那个女人自以为聪明,想要倚靠他来达到某些目的,楚竹煦也只能说声抱歉。 因为他一定会比那个女人更狠,踩着她,成为这个天下的王。 揽月宫。 梁瓷笙睡着又被浑身的冷汗浸湿,完全无法入睡,披着单薄的衣裳醒来,眼里难以遮掩的是戾气,与白天那个娇软的姑娘不同,像是变了个人。 梁瓷笙从床上面起来,凭着记忆从书架上面摸索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那是独属于西谣王室的符号,这也是她十岁的生日礼物,不过当时年幼,想都未曾想起,后来西谣打乱,这块玉佩更是不知道落到何人手中。 ------------ 006:花宴 她成了北楚的质子王后,身边属于西谣的人都被清理干净,穿的用的都会经过数重检查,与西谣或者是其他人有任何的通信来往都是不可能的。 梁瓷笙抬眸,手轻轻抚过上面的痕迹,额角的冷汗因为梦中那刺向她的剑太过于冷凛,还在不断地往外冒。 反手紧紧攥住,梁瓷笙走到窗口,指节上面悬着连接玉佩的花穗,在窗户旁边轻轻摇晃,很快就有几道黑影一闪而来。 “你们去楚太子的房间刺探一下,看看他是否真的就那么一个侍卫,如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 “遵命。” 黑影领命便往外面直冲,梁瓷笙散披着头发看着空寂的庭院,仿佛是卸下浑身的重任。 “可能杀了他,又会方便几分?” 梁瓷笙呢喃着,上辈子那些侮辱和痛楚,她都想要还给楚竹煦。凭什么上天让她重来一世,她还要处处忍让? 浊气随着呼吸而缓缓排出,直至半个时辰后,梁瓷笙才撑着额角就着寒香缓缓入梦。 而被派去的黑影匍匐在楚竹煦的屋顶上,几乎是他们刚踏进楚竹煦所在的宫殿,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 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轻勾起唇角,“果然。” 他就说那个一心折腾他的小公主怎么会突然转性,原来晚上这一招在这里等着他呢。 也不知道这暗卫是过来杀自己的,还是过来试探自己的。 不过一瞬,暗卫便踩着窗户从外面进来,屋子里的暖香片刻后就被更改成迷烟,楚竹煦闭气,防止自己吸入过量的迷烟,心神却全数放在几个暗卫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翻箱倒柜。 片刻后,有个暗卫走到他床边,手往他床边探寻片刻,甚至伸手摸上他的命脉,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这里没有特别的东西?” “没有,都搜过了,跟刚开始收到的图纸和信息是一样的安排,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个楚太子也感受不出来内力有多深厚,估计就是西谣世家子弟的水平,空架子。” “行吧,回去复命。” 暗卫一行人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便往外面撤退,原本是想回揽月宫汇报情况,但是认真感受的时候,身后面又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们,因此在整个皇宫里面乱走了一个时辰,一直到甩掉身后面的力量,才悄悄从暗道潜入揽月宫。 准备向公主汇报他们发现的事情。 梁瓷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天还未光亮便醒了,招来宫女重新洗漱完毕,头发湿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想着什么。 谁知还没有想多少,就见自己的宫女荷香从外面弯腰进来,凑到她耳畔轻语。 这个时候,梁瓷笙才想起自己半个月前竟然还做过这种事情。 “花宴?带着楚太子一起去?”梁瓷笙咬牙,开始怀疑年少的自己是不是脑子有些大病,全是女子的花宴带个他国质子去,也不知道是在羞辱西谣的贵女们,还是在羞辱楚竹煦。 ------------ 007:表弟 不过按照上辈子她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模样,多半是为了羞辱楚竹煦。 “公主如果觉得为难,不如我们……” “不能不去。” 梁瓷笙头疼地捏捏眉心,“如果是往常我们自然可以借病推辞,可是邀请我的人是丞相家的千金,这就不一样了。” “他们家是西谣的功臣,皇祖父都要给几分薄面,我既然答应了哪还有反悔的借口?” 荷香不解,“公主落水身子还未好全,这些事情都是京中人人知晓的,推辞一次花宴而已,丞相千金见不得会……” “人心难测。” 梁瓷笙抬手打断荷香的话语,如果是上辈子,她肯定就随心所欲了,但…… 丞相是她敬重的功臣没错,但丞相千金那个美人蛇却是个难搞的,上辈子梁瓷笙在她手中栽了不少的跟头,这一次不去,指不定会被她拿捏到把柄。 “你让人去通知我父皇母后,就说这件事情我已经答应,做人应该言而有信。再让人去燕国公府找我表弟宴允,就说在上京门口汇集。”梁瓷笙随手将自己的信物交给宫女荷香,示意对方赶紧交代人去做事情,趁着现在时间还早。 “是。” 宫女领命也不敢多加停留,握着信物便往平时熟知的方向走去,打算早点帮主子将这件事情做好。 - 两辆外表低调,内里奢华的马车出现在出城的大道上面,前面那辆坐着梁瓷笙,红唇正咬着剥皮的葡萄,翻看着手中的书。 身前的熏香袅袅上升,周围人都凝神不语,显然是不知道自己主子去参加花宴,为何穿的那么朴素。 性子活泼的宝月看着公主一身素净,却给自己裹得厚实,想要提意见却多次被荷香拦住。 眼神示意她,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在她们后面的那辆马车里面则坐着楚竹煦,男人神色淡然地盘着双腿坐着,脊背挺着笔直,“银面,这是去哪里的方向?” “出城。”银面掀开马车上的一小角,轻声说道:“主子,也不知道这西谣公主锅子里面卖的什么药,我们就这么冒然地跟出来,也不多待几个人,真的能行吗?” “她一介女流,就算西谣皇帝给她那几个暗卫,又能够翻出什么花来?”楚竹煦闭着眼眸,“西谣皇帝明摆着只是给她几个暗卫护着她,那几个暗卫功夫不错,但是做探子的能力还是太差。” 是他,这种残次品是绝对不可能拿出来用的。 废物一堆。 银面咋舌,见自己主子这么说了,自然也不敢多言语,抱剑坐在旁边。 忽地,马车停了。 楚竹煦睁开眼,觑了眼银面,对方便自觉地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马车不远处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上的少年玉面银簪,暗红色的绸面长袍穿着,黑带白玉腰带缠在西谣上,牵着马绳原地走了两步,翻身下马,直奔着第一辆马车而去。 银面回话,“是公主的表弟,宴允。” “嗯。” “要属下下去探探吗?” “不用,不过是两个无头苍蝇苟一起罢了,造不成什么威胁。” “……” 银面摸摸鼻尖,愈发觉得自己主子说话接起了地气。自从公主那日派人搜过他的房间以后,主子时不时便有着股怒火,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 008:出城 “表姐。” 少年人意气风发,掀开帘子便往马车里面进。 急匆匆地往里面带来了一股寒风。 荷香见了一急,连忙往前几步,等着宴允往里面走点后,急忙将掀开的帘子给放下,将寒风挡严实。 宴允见宫女这幅动作,挠挠头,“不好意思,忘了表姐你落水还没好。” “嗯,不是什么大事。”梁瓷笙懒得跟人寒暄,直接进入主题,“让你带的人带了吗?” “带了。”宴允点点头,“不过姐,到底什么事情让你那么着急啊,还用了我们两个约定好的密件送法?” “这件事情除了你,你还跟谁说了?” “跟我哥啊。” 梁瓷笙动作一顿,“大表哥也知道了?” “对啊,要不然我哪里敢从府里面带人出来啊,你也知道现在朝廷上面人人都眼盯着燕国公府,这么会武的人带出来肯定要上面的人知晓的。” 梁瓷笙细细一想也对,“这件事情是我给舅舅和大表哥添麻烦了。”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麻烦不麻烦的。”宴允一掀外袍,不在意地举起宫女倒的茶一饮而尽,“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不太明白,表姐不是瞧不起那楚质子吗?怎么这次花宴还带着一同出来啊?还让我作陪?” 宴允冷哼一声,“就他那身份,也配让我给他作陪。” 梁瓷笙被这个二货表弟嚷嚷的脑壳疼,但是又不能够直接跟人说自己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只能够轻嗯一声敷衍道:“反正我让你做的事情做到,没事别去惹楚竹煦。等他在西谣做完质子,大皇兄继位后,他就会离开北楚。跟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瓜葛了。” 宴允摆明不是想从梁瓷笙的嘴中听到这些,但见自己表姐的神情十分严肃,几日不见眉眼中是散不掉的忧愁,一时之间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整个家里面,无论是从姨母那边数还是从姨夫那边数,他这个最小的在家里面反而是没人疼爱的。 梁瓷笙活了两世,看宴允不言语光喝茶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叹气也不好说他,只能够往后再看看,如果宴允始终是对楚竹煦怀有这股仇视,她也不敢让宴允在这里待着,到时候得找个机会支他出去,免得到时候还伤到他。 楚竹煦安然闭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显然对前面的恶女人带自己去哪里都不是很在意。 换句话来说,他并不惧怕西谣。 “主子,出城了。” “我知道。” 厚重的黝黑城门被打开,尘土与微光混杂在空中飞舞。 “出城!” 马蹄下黄土飞扬,坠在马车上面的穗结轻晃,追着快要从西山落下的太阳一路去往南山庄。 那里是梁瓷笙准备改变自己命运的转折点。 - “也不知道江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那落水了的公主难不成还真的那么给她面子跑到这个远的不行的别庄来?”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你管好你自己这张嘴。” ------------ 009:之烟 “……” 四处闲逛的娇.小姐们各个穿得少之又少,身上的轻薄罗衫俨然不是这个季节该穿的。 在她们这群人里最边边的那个姑娘显得与众不同。 身着骑装,红金骑装穿在她身上随风而展,竖起用羽冠固定住的乌发没有一点装饰物,手里捧着杯盏也不知目光落在何处,抿唇轻笑。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群蠢货,青天白日便在这里聚集说着公主的坏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时间在这里悠闲赏花了。” 红衣姑娘一脸不屑地看着满院子的娇花,脚踩着宝鞋,闷哼一声,若不是父亲硬将她压到这个地方来,她才不会过来跟一堆什么都不会的娇娇.小姐作伴。 院子里本是松懈的,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支撑多久,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公主到!” 院子里原先立着的人唰唰跪了一排,争先恐后的,生怕自己晚一点便会被来人看到。 也不知道传说中性子娇傲的公主会怎么对她们。 梁瓷笙由着宝月搀扶着自己走进院子里,视线掠过院中跪着的人,并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清声道:“免礼。” “今天是本宫来迟了,也不知道各位姐姐妹妹们这花宴进展到何种地步了?” 没人答话。 梁瓷笙也不恼,随意地走了几步观察了下这周边,“怎么不见丞相千金江小姐?” 梁瓷笙明知故问。 这个花宴究竟为何邀请她,她还是清楚的。 丞相千金江之烟有个情.人,这南山庄是她与她情.人相会的地方。那情.人具体是谁的人梁瓷笙不清楚,但江之烟后来为了那个情.人抛家弃国,可没少把西谣的消息往外面传。 倒是可怜了丞相他们一家子。 梁瓷笙微微敛眸,正想要发难的时候,便看着一个柔弱如细柳的女人遥遥走来,走到她面前才款款行礼,模样与仪态都是顶尖的好。 “见过公主,之烟晚来接驾,还望公主见谅。” 梁瓷笙看着这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楚竹煦,果不其然,少年的视线又落在这人身上。 手掌紧攥成拳,脑海中却总是不经意地想起楚竹煦说过的一字一句。 ——“江小姐是西谣出了名的才画双绝,容貌也是你上乘。要不是为了羞辱你的父兄,你父亲说要把她献给我的时候,我还真不会考虑。” “瞧瞧人家,江小姐都坐上邻国王后了,此等有心计有实力的女人。”楚竹煦呲笑一声,“倒是不会像你一样,跟狗般活在这个世界上。” 梁瓷笙缓和着呼吸,每次想到楚竹煦说的话,胸口便忍不住地绞痛起来,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 宝月扶着她的手,被抓出红痕,疼得她眉心一皱,下意识地侧首轻声问道:“公主可是不舒服?” 梁瓷笙摇头,“没事。” “江小姐言重,按理来说,丞相大人与我父皇是把酒言欢结拜过的兄弟,江小姐称呼我公主倒是生了分。” “我喊一句姐姐不为过吧?”梁瓷笙轻笑,点了口脂的面容哪怕刚出病,依旧明艳四方。 ------------ 010:不敢 江之烟一愣,心里惴惴不安,不明白为什么屡屡看自己不爽的梁瓷笙会称呼自己为姐姐。 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婢女,难不成是自己的衣裳没穿好,又或是身上沾染了情郎什么东西,导致这小丫头看出来了不成。 婢女摇头。 江之烟吸气,然后轻笑着将梁瓷笙迎到位首。 因为前面的事情,反倒是让江之烟忘了她这次请梁瓷笙过来的用意,分神片刻,整个花宴便被坐在红木椅上的明艳少女掌握了主权。 “西谣的花数不胜数,南山庄的花更是好看。想必这般美景也是需要人精心照料过后,才能如此好看。”梁瓷笙悠闲道:“不过花年年看都如此。” “近来我想到一个好玩的。” “想必江姐姐应该不会怪我事前没说吧?” 江之烟嘴角一抿,明显不像接这个话茬子,毕竟她让公主带着楚竹煦过来的真实目的还没有达到。 现在落了下成,却没办法不应话。 “公主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毕竟您是公主。” 你可是西谣的公主,她们这里的哪个人能够高贵过你啊。 梁瓷笙怎么读不懂她话里面的捧杀,桃花眼眸将底下贵女们的神态一一瞧见,脸上笑意未曾少过。 “说到底这个游戏还是丞相大人年少时跟父皇提过的,那日家宴上父皇提过几句,那日家宴上父皇提过几句,韵月斗胆复刻了一下这个游戏,还请各位姐姐妹妹们陪我玩一会儿。” “至于这个彩头嘛……” 梁瓷笙话没有说话,荷香便捧着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奇珍异宝,价值倾城。 “韵月也只有这么一些身外之物,还望姐妹们莫嫌弃。” “怎会。” 底下的贵女们在看到那一箱珠宝的时候眼都直了,好家伙,这得多少钱啊。 纷纷摩拳擦掌,先前还冷嘲热讽小公主,现下各个都恨不得跟梁瓷笙称呼一声好妹妹,然后将那一箱珠宝揽入自己怀中。 江之烟面色难看。 倒是楚竹煦立在宴席最角落,饶有兴趣地看着坐在位上眼露狡黠光芒,像一只用竹竿吊着生肉,赶着贪婪的鸭群往前走的小狐狸。 “倒是有意思。” 宴允本来看戏看得开心,忽然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立马瞪目看向楚竹煦,警告道:“你说谁有意思呢?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有一张好看的面容,就成天往我姐面前凑,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北楚的男人都喜欢卖笑呢。” 楚竹煦笑容轻敛,淡然扫过一眼宴允。 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话倒是挺多的。 “在下不敢。” “哼,谁知道你是不敢,还是心里面另外藏着祸患。反正你离我姐远一点,要不然我就揍你!” 楚竹煦轻讪,显然是对宴允的话不以为意。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 宝月拿着一张纸,开始将游戏的规则讲述给各位贵女们听。 整个南山庄,一共有被埋葬了十三份宝物,一张布局图,贵女们需要根据布局图解开谜题,去找寻宝物。谜题分别从十三本不同的古典书籍中抽取。 “各位姐妹们也不用着急议论,这个谜题从制成到抽取,我一字未看。”梁瓷笙开口打断贵女们的猜测,“至于如何组队,大家两两组队,各自选取自己熟悉伙伴便可。” ------------ 011:发愣 梁瓷笙轻掠过贵女们,轻笑道:“来的时候也多加打听过各位姐姐们的人数,所以特地带了两个我较为熟悉的公子来凑数。” “大家放心,我和北楚太子熟悉,这场游戏便我们两组队参加。至于我表弟,我相信骠骑将军府上的大小姐应该想跟我弟弟一组吧。” 宴允一愣,楚竹煦也轻敛眼眸看着梁瓷笙。 似乎弄不清楚对方的锅子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是……我怎么要跟一个女孩子组队啊?”宴允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将他分给女孩子组队不开心,还是因为自己姐姐竟然要跟楚竹煦组队而不开心。 被点到名的小姑娘缓缓从一群人艳丽的人中出来,穿着红色骑装,嘴里还咬着一根稻草管,挠挠头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行了个标准的军中礼。 “公主说这样,那便这样。” “行。”梁瓷笙点头,“为了公平起见,因为我和林小姐都是与男子组队,所以我们需要全部找全且用时最短才能够赢得这场比赛。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 “那大家便去准备,一炷香后出发。” 梁瓷笙换了身方便的衣裳,头上的朱钗宝带全部除掉,骑装外面套着一件狐毛袄子便揣着汤婆子走出来,还未走到前门,就碰上了楚竹煦。 青年也是一身骑装,好巧不巧偏生跟她身上这件颜色撞到一起,都是翠竹色,一眼望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夫妻特制款。 楚竹煦显然也看到了,轻敛眼眸,很难不去猜想这是不是梁瓷笙的什么阴谋诡计。 “没想到今天巧了,还能跟楚太子撞衫。”梁瓷笙侧首硬扯出笑容,想多给楚竹煦几分脸面,毕竟等会儿她要探寻的事情多少与楚竹煦有点关系。 有对方的帮忙还是比较方便的。 “不敢。” “嗯……” 两人相对无言,并肩一同走到厅宴的中心,各色款式的骑装衬着一张张漂亮的面容都愈发光彩。 梁瓷笙发愣,唇齿轻动,似乎是念了句话。 楚竹煦没听见,但视线却落在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站在她身边的人跟以往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公主不同,现在的梁瓷笙看到他,神色中总是会流露出些许惧意,连带着做事的风格也变了。 楚竹煦蹙紧眉梢,手轻握上自己的剑。 为什么要突然关注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怕是上次落水伤到了脑子,现在还没有好才会露出这般神色。 表示开场的狼烟燃起,楚竹煦和梁瓷笙几乎是一瞬间便骑马冲出了庄子。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摩拳擦掌往外面走。 那可是一箱子的珠宝,谁愿意拱手让人。 宝月紧张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荷香,喃喃自语,“你说就公主一个人去,那楚……” 小眼神忽地瞥到不远处的银面,高壮的男人身材不似西谣,俨然是北楚人的模样,看着凶狠,怀中还抱着一把缠着破布的刀,吞咽着口水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数噎回去。 ------------ 012:大患 “公主不会有事吧。”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荷香轻捻着梁瓷笙赏赐给她的荷包,淡然地望着远处的收回,按照梁瓷笙的叮嘱转身往后面去,嘱咐着表少爷带来的人,好好将这南山庄给围着,连只鸟儿也不能放出去。 一旦有人要硬闯,就只管叫她过去。 银面怀中抱剑,黑眸将荷香的动作看在眼中,不安分地摸着自己剑鞘,也不知道这对主仆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如果是对主子不利的…… 银面紧紧抿唇,心里面已然有了杀念。 - 梁瓷笙提出要玩这个游戏,却连地图都没有看两眼,径直骑着马便朝着一个心知肚明的方向跑去,寒寒凌风吹得她发丝飞舞,连挽一把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驾。” 楚竹煦也不言语,只跟在梁瓷笙身后,仿佛无论她做什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但心却蓦地沉重几分,眼神时不时地偏向在自己身边骑马的女人,从他们进入这个宴会之后,楚竹煦一直心神不宁,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情本不应该这么发展。 这个娇滴滴的公主应该自翊高贵,带他来这种宴会不过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赴人之约,第二件事便是想要借此羞辱他。 第一件事显然达成了,第二件事却没有。 楚竹煦揪着缰绳的手微紧,扯得烈马嘶疼,禁不住地停住了脚步,一时间倒是落后了几分梁瓷笙。 幸好,梁瓷笙也开始放慢马速,等快要到一个三人环抱才能抱住的大树下面停住,翻身下马,衣袂飞舞,身姿并不比男儿差上几分,倒是让楚竹煦起了兴趣。 毕竟他入西谣这些年里面,倒是没看到几个西谣姑娘有北楚女人那般洒脱,都是娇滴滴的,原本这个小公主也是一个仗势欺人的蠢人,现在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聪明和潇洒。 梁瓷笙按照自己策划好的,三两下便踩着黑色长靴爬上大树,从树上面将藏起来的包袱拿起,大半个人还掩藏在树叶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匹上的男人。 忽地气不打一处,也不提前打个通知,直接将手中有银两有宝剑的包裹朝楚竹煦扔去。 “公主何来这股气?”楚竹煦身形一闪,掌心稳稳地将那包裹拿住,一翻转便背在身后,剑眉星眸硕硕,看向坐在大树上的娇弱姑娘,好气地问道。 “听闻楚太子幼年习武,想必身手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便想试探试探。”梁瓷笙皮笑肉不笑,紧抓树干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如果不是打不过还有家国,她现在就想将树下的男人杀死,直接了绝了她们上辈子的私人恩怨。 那些欺辱,那些一次又一次的身心伤害,她都想全数还给楚竹煦。 而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梁瓷笙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眼眸中的想法全数掩埋下去,再次抬眸看向楚竹煦时,又是一副如常的模样。 楚竹煦看着小公主表演的川剧变脸,心里的疑问不断地增加,但什么也没有说,看着那人从树上面下来,然后回到马上,这才开口问,“我们去哪?” “我们只有三天时间。”梁瓷笙牵引着马转向,“如果楚太子想要完成一番大业,我相信比起西谣,东郭可能更是你的心头大患吧。” ------------ 013:干净 楚竹煦面色一改,往日的君子风范和谦卑全数收敛,微微昂首,眼眸中流露出的杀意与上辈子无甚差别。 梁瓷笙呼吸一滞,浑身僵硬,好像又回到了上一辈子跟那个已经杀人成狂,大权在握的楚王相对持的场景。 “韵月公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比起西谣,东郭与北楚接壤更多,而东郭兵强马壮,一直觊觎着西谣和北楚。” “西谣尚有父皇和兄长在,朝廷内还算清明,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梁瓷笙嘴角轻勾,手中的马鞭在手中轻轻晃动,“倒是你们北楚……” “楚太子来西谣做质子想必也不是真心吧,不过是为了躲在后方,看着你父皇那些风情账留下来的子女互相争杀,毕竟你母后的家还是北楚如今的蒸锅神针。” “就是不知道楚太子的舅父与外祖父还能够撑多久了。” 上一辈子也正是因为楚竹煦的外祖父突然陷入昏迷,致使后面楚竹煦在西谣的边境闹出了一番大事,吸引了东郭的注意力,才避免了东郭趁机去攻打北楚。 要真说心肠歹毒,还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心狠手辣。 梁瓷笙嘴角的弧度还未下去,只觉得耳畔刮过一阵轻风,温热的触感顺着她的耳垂逐渐滑落至颈项,一双大手直接卡上她的颈项。 背后是一个结实的胸膛。 楚竹煦不耐地伸手卡住梁瓷笙纤细的颈项,多用几分力怀中的女人便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那张红艳小嘴,说出来的话就没几句是他喜欢听的。 男人轻敛着星眸,带有薄茧的手轻轻滑过女人细腻的肌肤,感受着怀中人的轻颤,忽地觉得做一个恶人也不错,为何要扮演西谣女人喜欢的模样。 反正这个蠢得要死的公主也喜欢他那副样貌。 楚竹煦干脆将自己那副虚假面容撕扯开了,薄唇轻贴上梁瓷笙的耳畔,轻声笑道:“公主想要楚某做什么便直言,我可遭不住你激,如果我那天被你激到失去理智,我不保证你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明明穿着厚重的衣裳,但梁瓷笙还是觉得冷风入骨,不情愿地闷哼一声算是答应,身后紧贴着她的青年才离开她的马上,等她看到对面枣红色马匹上轻抚衣裳,在拂尘般的楚竹煦。 才惊觉自己背后汗湿一片,头也阵阵发晕。 梁瓷笙轻咬贝齿,叹气—— 单凭她自己的力量还是打不过面前这个青年,不过她现在也只希望对方能够跟自己合作,先将东郭的势力从西谣挖出来。 然后一点一点地,将整个国家素清干净。 至于那之后…… 寒风凛凛吹过她身侧,发丝飞舞贴上面颊,几分痒意,梁瓷笙没有伸手去摸,原先因为楚竹煦的动作而焦躁的心,现在难得安静下来,拉扯着马匹的缰绳便朝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飞驰。 对于身后的楚竹煦会不会跟上来,她懒得去猜测,只知道以对方现在这个态度,多半是不会将自己随意抛下的。 ------------ 014:异议 南山别庄往东侧骑马半个时辰,便到了景忠山寺,那里因为供奉着西谣最有名的亲王,按辈分数的话算得上是梁瓷笙的大爷爷。 缰绳一扯,马匹轻嘶。 梁瓷笙什么话也没有说,翻身下马,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楚竹煦,轻咬薄唇,“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觉得楚太子还是不要到处乱走,跟紧我比较好。” “人多眼杂,自然是跟着公主比较好。”楚竹煦神色难测地跟在梁瓷笙的身后,看着那个矮上自己一个头的小公主裙摆飞扬,大跨步朝着寺庙大门走去。 小沙弥在门口穿着厚衣,见到梁瓷笙恭敬道:“梁施主,师父在室内已等候多时,让我出来接您。” “麻烦小师父带路了。” “不客气。” 楚竹煦沉稳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时不时地大方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的疑问说出来,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本就乳白的暖玉经历过多年的摩挲后,更显水润色。 小沙弥带着他们绕过长长的走廊,梁瓷笙谢过小和尚,便往室内走,楚竹煦本想抬腿跟上,却被小沙弥伸手拦住。 小沙弥一字一顿道:“师父只说让梁施主一个人进去,还请男施主在此地耐心等候。” 说完也不看楚竹煦一眼,认真站在门口为里面两个人守门。 楚竹煦自觉无趣,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梁瓷笙会一个人来这个地方,但…… 不能进去也好,到处走走,他总能够在这个地方找到答案的。 楚竹煦没有多想,就开始往外面走,一个人在不大的寺庙里面晃悠起来,翩翩如玉郎君配上寺庙里面春花乱舞,倒也是一番好景色。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小沙弥抿唇看着楚竹煦离开的方向,轻念了声阿弥陀佛,再也不说什么。 楚竹煦在寺庙的停雨那里面走着,不得不说这个寺庙是真的不阔气,一点也不像是供奉着皇家人的寺庙,换句话来说,皇家人不入皇陵已经是一件怪事了,偏偏这个皇亲国戚供奉在寺庙里面不合规矩就算了,连规模都冷清可怜。 楚竹煦走到正堂,里面供奉着牌位还有各位金身佛像,轻撩衣袍跪在蒲草团上,闭眼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起身拿着香火烟线插在炉中,刚起身,就听到了梁瓷笙调侃的声音。 “原来楚太子还信拜神求佛之道?”梁瓷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寺庙钱,一袭青衫背轻倚着门槛,眼眸黑白分明,里面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楚竹煦望过去,与她对视。 却怎么不能够从那双眼睛里面看透她的情绪如何。 如果是之前,无论这个小公主想要做什么,楚竹煦都能够先一步从她的眼睛和神情中读出来,但现在不行,就好像从落水那天起,在这幅身体里面的人就换了个。 楚竹煦轻敛眼眸,视线却难以从身着青衣的少女身上挪开,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住。 “师父已经给我们收拾好了床铺,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楚竹煦薄唇轻呡,嗯了声,走到少女身边,垂眸看向她,“不知道公主今天是准备等什么人?” “他又什么时候到?” ------------ 015:蠢货 梁瓷笙刚想往前迈开的步伐微顿,扭头看向楚竹煦,沉声道:“这件事情不是楚太子应该考虑的事情,楚太子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你做的事情我没兴趣干涉,希望我的事情,楚太子也一样。” “之前韵月得罪过楚太子的事情,还希望太子多多包涵,不过是被奸人污了耳朵,对太子做了些不应当做的事情。” “日后楚太子有用得着韵月的地方,大可以直接说。” 梁瓷笙矮身行礼,其实心里是打着响鼓的。 楚竹煦眦睚必报的行为她非常清楚,若不然也不会上辈子这些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将她折磨到那种田地,依旧不肯放过她。 最后赐她一杯毒酒,了了她的生命。 少女垂首俯身,玉白的颈项被翠绿的衣裳衬着,更显出了几分娇媚好看,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是初露女儿娇意的好时光,身上的骑装不仅没有将她那副娇媚模样遮盖住,反而更显几分活泼飒爽。 比起落水当日的华容富贵,楚竹煦莫名觉得梁瓷笙现在这副模样才算得上是西谣的美人公主。 这副皮囊…… 楚竹煦眼睫微垂,下意识地将自己眼眸中的情绪收敛住,不愿意自己的情绪被梁瓷笙看见。 梁瓷笙蹲了许久,也没听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什么反应,只当楚竹煦内心里面答应了,但碍于他性子本身就是多疑猜测型,自然也就不会这么快给予口头承诺。 估计心里面还要多多磨一下。 梁瓷笙这么想着,自己便无所谓了,刚抬头,眼前就翻过一阵翠绿色,而后下颔就被一双手紧紧扣住。 楚竹煦俊秀的容颜被放大在她的眼前,那双向来看她宛如死物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梁瓷笙读不懂的情绪。 好像是生气了。 梁瓷笙一头雾水,这人怎么还生气了? 刚刚自己说的有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楚竹煦冷脸掐着梁瓷笙的下颔,怔愣地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逐渐覆盖上水意,左胸膛的位置就好似被人狠狠地拿刀割着,阵阵泛疼。 楚竹煦紧咬着牙,连带着下唇内侧的肉,硬是咬出血,也没能够将胸膛疼痛的感觉减少半分,反而是手掌微微松开后,窒息的疼痛感才得到缓解。 “你……怎么了?”梁瓷笙看着自己面前的青年喘着粗气,略有些慌张,她带着楚竹煦过来,一是想要将话跟人说明白,先前她说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楚竹煦这么聪明,已经能够明白。 二是她跟楚竹煦组队,是骑虎难下,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如带着他,说不定还能够帮帮自己。 楚竹煦额角泌出冷汗,咬唇不语,捏着梁瓷笙下巴的手也开始轻颤,好一会儿,才硬撑着说,“没想到小公主不仅长得不好看,连花招用起来也格外的蠢。” “如果我想让你死,大可不必之前受你的气。”现在还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能够让你消失的法子太多了。 若不是还有用处,谁会容忍一个蠢货呢? ------------ 016:拦住 梁瓷笙被楚竹煦的话语一激,再加上下颔先前疼得让她受不了的紧扣,伸手捂着自己泛红的下颔轻轻揉着,冷笑道:“那本宫还应该多谢楚太子高抬贵手呢!今夜之后,楚太子跟本宫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自放过自己!” 说完,青衣小姑娘便转身离去,恨不得自己走快点,生怕晚一步都会被人给掐死在那里。 边走还不忘嘴巴里面嘟囔着些什么,楚竹煦彤红着眼,看着梁瓷笙远去的背影,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冲出去,拦住她。 不要让他走。 左胸膛的心脏紧缩着,疼得他根本没有力气跟着那人后面走。 不自然的疼痛让楚竹煦紧皱眉头,手轻轻摸上自己发疼的位置。 “……”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疼? 他这些天并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更没有让什么不应该靠近自己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凌厉的眼眸疼地轻敛,扶着门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额头的冷汗顺着面颊往下流,正是倒春寒的时候,楚竹煦却感受到了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冷。 一时之间,他想不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应该如此…… 在院子里面站在师父旁边小沙弥正看着黑白厮杀的棋盘,迷惑不解道:“师父为什么不见那个男施主呢?前些天你观星不还说王和后星皆有明辉之势,甚至王星开始收敛自己的光芒,使得后星熠熠生辉。”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老和尚自顾自地喝了口茶,“这些事情,都是人自个做的,王星和后星如何运作,并不会凭老衲的一句话就无故改变,” “这个世间上,每个人的命运啊都不是天生固定的,有人想要逆天改命,弥补自己的错误,却生生世世被困在轮回之中,有的人一朝身死,后又清醒,带着记忆却以为自己能够逃离命运。” “不必如此。” 小沙弥听不太懂,还想再问,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最后呢喃道:“或许这就是师叔说的人各有命吧。阿弥陀佛,但愿那两位施主能够将自己的命运过好。” 而不是像星象显示的那般,纠缠悲悯演算出来的全是悲剧。 - 入夜微凉,梁瓷笙合衣入睡。 她在等人,本来就睡不着,每一次闭上眼睛,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先前楚竹煦的表现,额头上面满是冷汗,好似一瞬间就在死亡线左右徘徊般。 “上辈子,也没有出现这种事情啊?” 梁瓷笙想不明白,按理来说,上辈子这个时候楚竹煦除了偶尔会受到她的欺辱,朝廷之中所有人对于他的看法都是一个没有多大威胁的他国皇子,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给他下毒。 梁瓷笙正在想着这件事情,还未等她将自己心里面猜测过的人一一推理而过,支棱起来的窗户就翻进来一个黑影。 黑影直接翻上她的床,掀开被子将她的嘴巴捂上,炙热的呼吸在她的面颊两侧缓缓呼出,还未等她有所挣扎的动作,在她身后的那人就伸手将她的细腰拦住,小腿紧箍着她的动作。 低沉喘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安静点,外面来人了。” ------------ 017:温存 这声音就算梁瓷笙想要忘记也难。 她曾与这个声音的主人以更加暧昧的姿势缠绵于床榻之上。 片刻,外面轻功扫荡的声音明显,一时之间,床铺上的两个人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之间的呼吸声,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楚竹煦蹙眉,手腕上面被梁瓷笙握着的地方微微发热,滚烫如汤婆子般,掌心下柔软的肌肤让他神色一深,鼻翼间满是梁瓷笙身上的馨香。 被人抱在怀中的梁瓷笙现在也猜测到了外面来的人不是她要等的人,相反,还是要害他们的人。 握着楚竹煦手腕的手掌微微收紧,身子往后靠。 少女表现出来的依赖感明显取悦了楚竹煦。 外面搜寻的声音愈发靠近,但是动作却不大,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个地方是西谣前皇亲供奉的地方,保不齐有什么机关和暗卫,要是闹得太过,说不定任务完不成,甚至连命都会交代在这里。 梁瓷笙手心冒汗,脑子飞快地想过无数个能够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的方法,但最后都被全部否决掉了。 太冒险了,而且光是听声音便能够听出来他们来的人并不少,也不能够确定他们手里面到底拿着什么样的武器,如果杀伤力过大的话…… “冒犯了。” 梁瓷笙还未决定好要用什么方法时,身上换了的骑装被脱掉,白皙裸露的肩窝暴露在空气之中,还未等她轻呼出声,原先前后的体位发生了变化,她身上压上了结实的胸膛,捂着她嘴的手多加了几分力。 在她上位的青年三千青散披在身后,有不少直接坠在了梁瓷笙的脸上,被子缓缓滑落,露出了青年结实且蓬勃的肉体。 不远处独亮着的灯火将他们缠绵的身影照耀着,昏暗的房间里面形成了一个极为交叠缠绵的模样。 他们本应该如此。 梁瓷笙说不出自己的到底是何种感受,呼吸屏住,交叠在旁边的手攥紧成拳,如果不是怕将外面的人引进来,她早就一个拳头挥上去了。 上辈子是因为她受制于楚竹煦,才迫不得已什么都听他的。 楚竹煦俯首贴到梁瓷笙的耳畔,轻声道:“公主不叫两声,怎么把外面的人骗走?” “……” 梁瓷笙面颊微醺,连带着耳廓也染上淡淡的粉色,手轻抵着人的胸膛,圆睁眼眸怒瞪了眼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多分几出心思给了外面的人。 门外的人动作一顿,似乎也没想到寺庙还有人做这种事情。 领头的眉头微蹙,想了下自己要刺杀人的身份跟同伴,以他们打探的消息,那两个人肯定不可能以这种姿势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领头的探不清里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功底,也不愿意将他们的计划暴露给太多人,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往后面撤。 “走了。”梁瓷笙听到外面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声音后,连忙从青年的身下翻走,将自己被拉扯散乱的衣裳整理好,严丝无缝,将放在旁边的包袱重新打包好,挎背在身上。 “还不走?” 楚竹煦被人推开后,心里空落一片,却又说不准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身上外衫打开,结实精壮的肉体还裸露着,闻言,楚竹煦才抬眸,肆意地躺倒在床铺上,手抚过梁瓷笙先前盖过的被子,指尖微颤,勾着被子覆在自己身上。 星眸微敛,笑道:“公主急什么?真的不跟我温存一下?” “楚太子不要太过分了。” “你不喜欢?那你耳朵红什么呢?”楚竹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面色时而绯红,时而苍白,怒瞪他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他母后曾经喂养在宫里面的小白猫。 被他逗弄,一个模样。 ------------ 019:补偿 “如果楚太子想要死在这里,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你。” 梁瓷笙忍着自己的怒气没有朝楚竹煦翻白眼,收拾好自己便猪呢比往外面走,这种小伎俩根本骗不了他们多久,只能够给自己腾出多一点的时间去逃命。 梁瓷笙虽然暗中还带了暗卫,但暗卫能不能够抵挡住他们的攻击也是个问题。 楚竹煦见小姑娘是真的着急了,眉眼轻挑,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翻身下床,“走吧。” 楚竹煦收敛起自己逗弄小姑娘的心情,面上又恢复到那副正经的神情。 梁瓷笙不想跟人在这种小事情上面浪费时间,两个人潜逃出寺庙,没有任何犹豫地骑马朝着远处的方向逃去。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一段路途了,而小部分的暗卫则负责垫后,将他们的痕迹抹去。 等那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 破旧的客栈外面是呼啸而过的寒风,梁瓷笙卸掉一身华贵与楚竹煦一同坐在客栈里面,桌面上摆放着残破的瓷碗,但谁也没在意。 两次死里逃生,梁瓷笙娇美的面上失了血色,宽松的衣服遮盖着里面上了药的伤口,原先的锦衣也不敢再穿出来了,目标太大。 一路上他们也没敢走小道,都是绕着官路边缘走。 楚竹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是靠着一口气硬撑着,两个人从南山庄一路出来,便一直没有回头,拼命往外面跑,好似没有目的一样地跑着。 楚竹煦中间未曾问过一句话,似乎对于梁瓷笙想要去哪里并不是很关心,沉默无言地跟着少女在京郊四处乱逛。 少年眼眸微沉,轻掠过坐在自己身边不言语的梁瓷笙,缓缓说道:“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还没有找到公主想要找的人,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往南山庄走回头路了。” “我知道。” 梁瓷笙端着热茶轻吹一口,抿着唇角,身上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一路上也只是用着包袱里面准备好的金疮药在救治着,连医馆都不敢多停留。 “今天应该能够等来的。” 梁瓷笙撇头看向楚竹煦,轻挑细眉,“你没有想要问我的事情?” 楚竹煦不甚在意,手指绕着残破瓷碗的边缘,“公主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就算我不问,你也会跟我说。” “呵。”梁瓷笙垂眸轻笑,“你倒是看得开。” 捏握着瓷碗的手微紧,“请楚太子放心,这件事情是韵月惹下的,这一天倒是连累了楚太子,等回宫后,韵月自然会补偿给你。” “多谢公主。” 这间残破的客栈人不多,除了老板和老板娘就没有人,客栈的客人目前也只有梁瓷笙和楚竹煦。 梁瓷笙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功。 她在找一个神医,上辈子这个时间点再往后推半个月,明明是快要脱掉春衫入夏的日子,却反常地在京郊旁边的一个小县城里面出现了瘟疫,险些波及到上京,当时人人自危。 ------------ 020:泄愤 正在父皇和各位大臣头疼的时候,江家却有人带回了一名神医,神医在殿上说这并不是瘟疫,而是毒症,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毒,还要亲自前往才能够知道。 父皇犹豫着,江家已经能够算是朝廷里面权利较大的了,他捧着母后的娘家为一霸,也不过是为了三足鼎立,能够帮自己牵制江家。 而如今江家在瘟疫这件事情上有所作为,那事后避免不了要给江家些许好处。 无论给什么,都无疑是在壮大江家的实力,伤害了皇权。 父皇不得已想到一个不怎么好的点子,那边是让二哥领命,带着母后的娘家晏家、武官之首镇闻大将军府,还有江家等上京世家子弟跟随着神医一同前往疫区,这样子便能阻止江家一家独大。 这个想法虽好,但江家派出的却不是嫡子,而是嫡女江之烟。 江之烟一下子赚足了名头,上京大街小巷里面到处都传颂着她是善良美人的事迹,不少人更说她是天女下凡,拯救平民的。 后来也从别处传来小道消息,神医也是江之烟找到的,这下子就更加风头无两了,父皇就算想要抑制住江家,也没有办法。 这一世重来,梁瓷笙自然不可能让江之烟一个人将风头全数占掉,至于那场毒的背后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以江之烟的性格,她不是没有可能自导自演。 一个可以将江家视为自己踏脚石的狠毒女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西谣贫贱的子民们。 想着,梁瓷笙轻咬着下唇,唇.瓣被咬破,甜腥的铁锈味在口腔里面难以阻挡地蔓延开来,漂亮的眼眸轻敛怒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楚竹煦倒是欣赏那个狠毒的女人,以他上辈子对自己的行为,倒也跟江之烟那个女人算得上绝配。 “公主瞪我做什么?”楚竹煦一直探听着周边的环境,担心着那帮追兵会赶上来,谁知道余光瞥到梁瓷笙的眼神,内心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又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到这个小公主了? 梁瓷笙冷呵一声,“没有,不过是天气太冷,眼睛干的疼罢了。” 手却在桌子上面来回比划了一下,泄愤。 他们两个其实是定了客房的,但是都没有上去住的意思。 梁瓷笙在等神医,上辈子上京人口中传颂的歌谣便唱的是江之烟在京郊遇到的神医,父皇怒火过后便遣人去调查过,当时被调查的人都说看到过江之烟在花宴后没多久,去了京郊一个破烂客栈,她就是在那个客栈里面遇到的神医。 梁瓷笙早就调查过了整个京郊的破烂客栈,能够被称得上破烂的,就只有这个地方了。 本来刚开始的打算就是在这里等候着神医的,谁知道中间忽然有人书信给她,上面用的还是西谣皇家的特殊印章,梁瓷笙便赴约去了寺庙,可是书信给她的那人没有按时到来,险些惹上杀身之祸。 一路逃出来,按时来到这个客栈这里,梁瓷笙的心便安定了许多。 按照花宴的习惯,怎么也是昨晚大家伙才散会,要想遇到,也得江之烟今天清晨出发,按照行程算,怎么也是中午到这里。 他们现在还未到午饭时间,所以说正正好。 ------------ 021:万剐 正在梁瓷笙想事情的时候,楚竹煦忽地凑到她的面前,手指轻触上她的面颊,惊得梁瓷笙浑身僵硬在原地,连忙瞪大眼睛看向楚竹煦,厉声呵斥道:“你做什么啊?” 楚竹煦起了逗弄的心思,如玉的手指轻撩过梁瓷笙娇嫩的面颊,嘴角轻勾,坏心眼地顺着脸侧,指腹轻轻摸上梁瓷笙被寒风吹量的耳垂,勾着声道:“你说这荒郊野岭的,我想要对你做什么,你不清楚?” “离我远一点。” 梁瓷笙慌张地挥掉他的手,一点也不想跟楚竹煦有什么亲密的接触,伸手捂着自己的耳垂,警惕地看向楚竹煦,生怕对方再有什么动作。 楚竹煦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眼眸轻敛,如果放在以往,煞气早就从心里面蔓延而出,手掌掐上梁瓷笙玉白的颈项,恨不得将她捏死在这里。 而如今,他却毫无感觉,甚至在刚才,手轻摸上梁瓷笙面颊的时候,觉得格外的熟稔,左胸膛涌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就像是柔软的丝线轻轻掠过湖面。 痒且难受。 多言一句都说不出。 他楚竹煦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上次在寺庙的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想要一瞬间想要杀死梁瓷笙而难受。 刀割万剐般难受。 楚竹煦视线落在梁瓷笙的颈项处,片刻后,启唇问道:“上次是我有些冲动了,你的颈项没有什么事情吧?” “没事。”梁瓷笙还是警惕地看着楚竹煦,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就好。” 楚竹煦点头,收回自己的视线,先前摸上梁瓷笙面颊的手指转了个方向摸上自己的玉佩,指腹边缘轻轻滑过,不过一瞬间,竟然开始有点怀念起梁瓷笙面颊的触感。 楚竹煦眸光微沉,总感觉这几天自己与梁瓷笙相处太久以后,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理由。 梁瓷笙被楚竹煦刚刚的动作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忽地紧绷起来。 外面春寒正盛,她竟然紧张地手心出汗,吞咽着唾沫,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看向楚竹煦,见人没有动作,紧抿着的唇.瓣才稍微放松许多。 正当他们尴尬地相对而坐时,客栈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从外面寒风中走进来一个穿着破烂,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背后背着竹筐,面色红润,身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孩子,春天小寒,小孩子却穿的并不厚,但也看不出寒冷的感觉。 梁瓷笙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对父子给吸引过去了,连忙抬手撞了下楚竹煦,示意他往那边看。 “老板,来壶热茶,再来两个肉饼,能够填饱肚子就好。”中年男人一坐下,便将自己身上的竹筐随意一放,自顾自地开始擦拭起了桌子。 小孩子紧着他坐在旁边,蹙着眉头小声道:“师父,又吃肉饼,这一路上我们就没有吃过别的东西,你瞧瞧我的面颊都快凹下去了。” “那不然还能吃什么,你师父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肉饼都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粮食了。”中年男人伸出手指倒扣轻敲在小孩子的额头上面,轻啧一声,“无论吃什么都是农民辛苦劳作的产物,你还挑三拣四的。” ------------ 022:幻听 小孩子嘟囔一句,“我明明是学的师父的,怎么师父还怪起我来了?” 小孩子摸摸自己的发疼的额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店家上来了食物和热茶以后,便从衣服里面掏出干净的手帕裹着那肉饼开始吃起来,丝毫不见先前的抱怨。 梁瓷笙见状,福至心灵,便觉得这人应该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搭话,却被楚竹煦一把拦住。 “你做什么?”梁瓷笙着急地看向楚竹煦。 这人是不是想要挡住自己的道路啊,怎么天天跟自己过不去。 “你着什么急?再看看。” 楚竹煦淡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喝茶,将梁瓷笙拉回来以后,外面忽地响起一阵尖锐的萧声。 这是京郊,哪有人会吹箫。 梁瓷笙本就青白的面色忽地变得难看起来,发怵地看向淡定坐在自己身边的楚竹煦,眼眸之中满是疑惑——这个是怎么回事? 楚竹煦拎起茶壶往人的陶瓷茶杯里面又倒了半杯,“喝你的茶。” 其他的事情先别着急说。 梁瓷笙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她是受了伤的,后面还有追兵,如果是先前追杀他们的那批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再逃过去。 如果不是…… 这么个破烂的客栈,总不可能还卧虎藏龙吧。 相比于楚竹煦和梁瓷笙神色各异,带着小孩子的中年男人则一直都淡定得很,吃着肉饼,喝着热茶,还不忘跟小孩子感慨一句,“这家做的没有上一家好吃。” “师父,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仿佛外面刚刚响起的笛萧声是梁瓷笙跟楚竹煦的幻听。 还未等小孩子多吃一口肉饼,本就残破的客栈木门被一脚踹飞,撞到了客栈里面的桌椅,一时间瓷杯落地的声音四处炸响。 梁瓷笙还没有反应过来,楚竹煦便伸手将人护在自己的怀里面,脚下微微施力,木凳子便调转了个方向,避开了险些要飞溅到他们身上的碎瓷。 小孩子跟中年人那一桌坐的远,倒也没有什么影响,但小孩子手里面握捏着的肉饼被木屑沾染上了。 小孩子闷闷不乐地用手指去扒拉掉肉饼上的木屑,抱怨道:“上次也是这样,都跟师父你说了,我们不要坐这种位置,每次都有不聪明的人踹门而入,没礼貌。” 中年男人敛眸看着踹门而来的人,冷呵一声,“那你就把他们打死,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搜刮到些许钱财,说不定我们今后就不用吃肉饼了。” 小孩子眼眸微亮,还未开口说话,身后就袭来一股强烈的拳风,险些落到他的脑后,幸好他动作飞快,在椅子上面腾空而起,躲闪开来,还未等拳头落到实物之上,小孩子飞快回身,一脚狠狠踹在来人的肚子上。 梁瓷笙本以为,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是反应再快,力气还是不够的,那人起码身高八尺,怎么看,伸手就能够将一个小豆丁给捏死。 谁知道,小孩子只是一脚,那人便腾空而起,直接在残破的客栈上面砸出了人形痕迹。 “这……” ------------ 023: 梁瓷笙迷茫了,上辈子怎么没听过神医身边还有个这里厉害的小朋友? 楚竹煦眸色幽深,刚才为了护着梁瓷笙,茶水打湿了他的衣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显然对来人充满了不满。 “这可是公主要等的人?” 梁瓷笙摇头,“那个中年人跟小孩子不确定,但后面来的十几个人不是。” “哦。” 楚竹煦拿起先前落在旁边凳子上的佩剑,回眸看了眼梁瓷笙,“最好坐在这里别乱动,要不然等会儿不小心伤到你,我可不好跟别人交代。” “楚竹煦!” 梁瓷笙刚想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武器一同去,谁知道胸口受的伤疼得她眉头紧蹙,刚有动作就又跌坐回凳子上面,只能坐在旁边看楚竹煦跟那个小孩子打架。 小孩子一个瓷壶狠狠砸向一个壮年男子的头,嫌弃地将沾染上的鲜血抹在他身上,转身看到楚竹煦,笑道:“不知施主来自哪里啊?怎么还主动惹上这般祸事?” 这一路上,他们从南方出发,遇到了不少自翊武林正义之士,却没有一个人帮他们。 小孩子瘪嘴,自己师父又是一个只动嘴不动手的人,每一次都只有他一个人面对十几个人。 累得慌。 每次打完架,师父也不会给什么好吃的,永远都是肉饼肉饼,吃得他脑壳发疼。 “自来处来。”楚竹煦身形潇洒俊朗,手上面的动作流畅漂亮,身上面的伤对于他的动作没有一分的影响,手掐着伸拳恶毒朝他面部走来的壮年男人,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腾空而跃,飞踢上那人下颔,锋利的开刃剑刺入男人的手骨,劈断筋脉。 鲜血未曾飞溅到他身上分毫,楚竹煦冷漠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子,“自然不怕,说不定等你们知晓我们的名号,该害怕的就是你了。” 小孩子翻身将一个成年男人摔倒在地,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口袋里面将先前藏好的半个饼掏出来往嘴里送了一口,笑嘻嘻地摆摆手,“哥哥,这可不好说。” “等你听到我师父的名号,说不定还得请我们走呢。” 小孩子对着楚竹煦一笑,眼尖看到一个打手提拎着一把大刀朝着他们站着的方向砍过来,瞬间冷下一张稚嫩的面颊,拽着旁边的木凳子就扔向打手的门面,脚踩着桌子狠狠一脚飞踢上打手的耳侧,直接将他踹到面部出血,倒地,还没有停歇。坐压在人的身体上,晃晃拳头,左右开弓,打得打手整张脸肿如猪头,才稍微停手。 “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我是谁,成天跟在我们两师徒身后,真的不要脸!”小孩子顺势起身坐到旁边完整的桌椅上面,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咋舌道:“差点渴死我了。” 尸体躺了一地,勉强还能够逃跑的也跑不见了人影,一个偏僻地方的旅馆,这下子只剩下老板加上他们几个活人。 甚至于能够坐的桌椅也没有剩下多少。 梁瓷笙见所有的事情平息后才起身朝他们走去,心里想的那件事情,大抵也有了答案。 ------------ 024:夸奖 梁瓷笙先是将身上面最后一个值钱的簪子拿给受惊的店家夫妻,好声道:“这个上面有官妆的刻印,你们拿着去城里面的‘天字钱庄’换钱,我给你们准备了三张银票,够得起你们夫妻两个离开这个地方换个好的生活。” “但我希望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全数忘记,善后的事情不用你们管,后面会有我的人。” “懂吗?” 店家两夫妻面面相觑,很快便明白过来眼前的少女不是什么平凡人,环视过少女身后的几个人,尤其是那个正在擦剑的少年人还有那个自顾自给自己倒茶的小孩子。 连忙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梁瓷笙手里面的金簪,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没有那个命活到出这家小破旅馆。 梁瓷笙处理完两夫妻的事情,便轻笑着让店家给他们多上点吃的,无论如何,面前一老一少都是深藏不漏的人,都值得她结交。 中年男人看到梁瓷笙嘱咐中年男人的模样,眉眼轻挑,似乎对她的做法甚是满意,手捋捋自己的胡须,轻讪道:“也不知道面前这个闺女找谁啊?有空帮我们得罪人,还请我们吃饭,不有求于我,总不能是脑子有问题吧。” 梁瓷笙顾不上中年男人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恭敬地行礼问号,撇去了复杂的西谣女性礼仪,拱手道出了自己的来意,但也没有完全说出来,反而隐瞒了不少。 例如她是如何猜到他们会在这里落脚的,也隐瞒了自己跟江之烟在竞争的关系。 虽然梁瓷笙不知道上辈子那个神医为什么会帮助江家,但看眼前中年男人的模样,对方并不像是能够下毒给平民百姓的狠人。 上辈子那么做肯定是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楚竹煦轻敛着眼眸抱剑端坐在小孩子的对面,看着店家上了荤素满满一大碗的宽面,对面的小孩子抹抹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哆了下筷子就开始就着碗吃了起来。 “唔唔唔,好吃好吃,这可比肉饼好吃多了。”小孩子知道这碗面是梁瓷笙帮自己叫的,霎时间脸上白嫩的肉挤到一块,嘴唇一扯嘿嘿笑道:“漂亮姐姐人美心还善,简直就是油焖猪肘子仙女下凡啊!” 梁瓷笙:“……” 这个夸奖,倒也不必。 她好像不太喜欢。 一向冷漠的楚竹煦也因为小孩子的话,轻扯嘴角嗤笑了一声。 摆明了是在嘲讽梁瓷笙。 梁瓷笙懒得理会他,扭头看回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晚辈诚邀前辈,也是因为西谣现在牛鬼蛇神太多了,有一个神医在西谣,我心里面也能够更加安心。” “晚辈知道前辈可能并不没有想要陷入上京里面的意思,但……” 梁瓷笙苦笑道:“人只要活在世,无论是他人算计也好,又或是自愿进局,终究难逃。” “瓷笙此生不求别的,只希望我西谣能够兵强马壮,内政清廉,百姓安家乐业,就够了。” “我对于天下,并无所求。” “只希望前辈能够帮助西谣,度过难关。” ------------ 025:膏粱 中年男人闻言,手摸着残有余温的茶杯,冷笑道:“这些话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是这么请贤者的?虽然老夫算不上什么贤人,但身上也是有几分本领在的。” “不过是小儿狂言的几句吉祥话,老夫要是当真岂不是落了你的圈套?” 中年男人明显不相信梁瓷笙说的话,将茶递到唇边,轻呡一口。 像梁瓷笙这样的人他明显是见多了。 梁瓷笙一愣,强压着心里面的慌乱,自持镇定道:“还请前辈赐教。” “如果前辈觉得晚辈不够诚心,那还请前辈直接明了,晚辈要如何才能够让前辈觉得我是诚心所至?” 中年男人觑人一眼,“上来便豪言壮志,想必也会未曾用心思考过要如何将老夫请回去的吧?” “旧时上门请人干活都要自报家门,现在世道倒是变了。” 楚竹煦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中年男人‘教训’梁瓷笙,看见梁瓷笙吃瘪染上一抹红润的面颊,左胸膛的位置隐约发热。 但很快就被嘲笑梁瓷笙的心情盖压过去。 真是个蠢女人。 梁瓷笙见中年男人给了自己台阶下,连忙自报家门,但也完全拖出自己的身份,而是借用了国公的名号,“晚辈宴韵月,是燕国公府里的小辈,此次前来主要是希望前辈能够指点家中子弟一二。” “不求功名利禄,但求西谣太平盛世,佑国民一方安家乐业。” 中年男人摸摸胡子,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老夫不过是山村野夫,倒也称不上贤人,教导燕国公家的膏粱子弟。”中年男人端详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神色忽地认真起来,对着梁瓷笙弯了下手指,“你,靠过来一点。” “我?”梁瓷笙愣住,下意识地朝楚竹煦的方向看过去。 楚竹煦闻言也轻敛眼眸,戒备着中年男人,薄唇轻呡,沾染上些许鲜血的侧脸格外冷厉,与在皇宫之中的沉默软弱的楚质子格外不同。 倒是有几分日后征伐天下,杀伐果断的楚王风范。 梁瓷笙看了眼,心里发怵,忍不住轻颤,连忙将自己的视线从楚竹煦的身上收回来,顺从地往前面走了一步。 “你怕什么?”中年人轻笑道,抬手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一方手帕,轻搭在梁瓷笙的细腕上,诊着诊着,眉头微蹙,轻啧一声,好像是对自己诊断的结果不太相信,看了眼梁瓷笙,又将手指往下按压了几分。 而后折叠好自己搭在梁瓷笙手腕上的手帕,双眼微微亮光,看向梁瓷笙的眼神与先前刁难她的完全不同。 就好像…… 一个许久没有吃肉的人掉进了一个挂满了熏肉的洞穴里,恨不得将洞里面挂着的熏肉全部占为己有。 那眼神盯得梁瓷笙害怕,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眼前的‘神医’到底在想什么。 总不能…… 总不能神医这么大年纪了,还看上她了吧。 梁瓷笙眼眸圆睁,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将拉上去的袖子往下拉扯,遮挡住先前被神医按压过的手腕,默默地挪动脚步往后面退了一步。 ------------ 026:拜师 中年男人看着梁瓷笙的眼眸微亮,刚想从自己的位置上面站起快来朝她走过去,一把闪着亮光的剑“唰——”的一声从剑鞘里面出来,横在他的脖子上面。 分毫未伤,但侮辱意味极强。 “哎哎,这小小年纪,说动手就动手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中年男人身形极快地往后退了半步,要不然就直接撞到了光亮的剑上面,划破他的脖子。 “说话就说话,别乱动手。”楚竹煦将手里面威胁性的剑收了回来,“离她远一点。” 楚竹煦眼神冷漠,看向梁瓷笙的视线里面也没有半点爱慕情感,先前出手大抵是动作快过了脑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心爱的宝剑已经横在了男人的颈项上面。 楚竹煦轻敛眼眸,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擦剑,心里面情绪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将自己的情感归结到哪一类上面。 但肯定不可能是喜欢梁瓷笙。 楚竹煦冷笑,对于自己心里面想到的那个诡异想法不寒而栗,很快便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给掩盖了过去。 埋头吃面的小孩子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师傅,朝着楚竹煦嘿嘿一笑,“哥哥好厉害啊!这招以后哥哥能不能教我啊,嘿嘿以后我也可以用这一招对付师父了。” “逆徒!”中年男人闻言,上手就在小孩子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而后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梁瓷笙,想要上前的脚在眼角余光瞥到楚竹煦身边悬挂着的宝剑后,微微顿住,装作不在意地摸摸自己的胡须,正经道:“跟着你回去也不是不行,燕国公府的那些膏粱子弟我能不能教,得去了摸过他们的根骨才能够确定。” “你虽然年纪不小,但是根骨不错。请我去燕国公府可以,但是你得给我当徒弟。”中年男人也不等梁瓷笙回答自己,自顾自地说,“年纪大一点也没事,哎,现在开始练也可以,就是不知道悟性怎么样,要是悟性不够高的话……” 梁瓷笙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出来找神医,半途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来来回回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答应。 不答应的话,前面的事情都是前功尽弃;答应的话,她原本是想要将神医找到后便安置在燕国公府,用的理由是宴允在外请来的老师,要暂住在府中。 现在这么看…… 梁瓷笙沉吟片刻后,便轻撩自己的前袍,双膝跪在地面上,,眼神无比诚恳真诚,“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中年男人喜笑颜开,连忙伸手去将跪在地上的徒儿扶起来,“嘿嘿嘿好好好,真是好啊。早知道这上京里面有这么好的苗子,我就早早过来了。” 那还要在那山林里,等这么久才下山。 坐在凳子上面晃腿的小孩子咬着筷子,面上带着笑意,看向梁瓷笙的眼眸微亮,好似那是一座行走的‘金山’,“真好真好啊!我也好喜欢姐姐啊!” “姐姐能给我当师妹真是太好了!” 漂亮姐姐人美心善,还有钱,呜呜呜再也不用跟着师父天天吃肉饼了。 大鱼大肉!每天都要! ------------ 027:低微 拜完师后,中年男人便开始述说自己的来历,他的确是学医的,来自万医谷。 万医谷从不掺和江湖和朝廷的事情,他们只在天下大乱,平民因为各种问题出现伤痛和瘟疫时,才会出谷,为各地的平民免费医治。 “既然已经拜我为师,那什么事情都变得简单一下。老夫本姓廖,名远。这个是我的关门弟子,叫金元宝。”廖远摸摸自己的胡子,对于更多的事情却不愿意多说。 梁瓷笙也没有更多询问的时间,既然知道人是从万医谷来的,也正好对上了上辈子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看了下快哟啊下山的太阳,便觉得即刻出发,得在落山前赶回南山庄。 要不然,荷香她能够拿着她的令牌在南山庄支撑一天两天,第三天要是她跟楚竹煦还没有出现在南山庄,难保各方牛马不会开始出手。 到时候满上京的流言蜚语,还不知道应该先堵住谁的嘴巴。 一切说定以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返回南山庄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那就他们只有两匹马,四个人。 “你们没有交通工具,是怎么来到上京的?”楚竹煦看着面前的师徒三人,冷漠的神色愈发难看起来,手中的剑已经被他横挂在马匹旁边的布袋中,鞭子悬挂在腰间。 俨然一副俊朗少年郎的模样。 廖远捏着自己的胡子,悠哉说道:“本来下山的时候盘缠还多,是有的。” “师父买了头驴子。”金元宝摸摸自己的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这是他近些日子来吃的最为撑的一天,“然后在途中,师父遇到了一个贫苦的老人家,他家啥也不剩,师父可怜他,就把我们的驴子给了老人家,让他家里能够多一个劳动的。” “驴子好养,也能够改善老人家的生活。” 金元宝微微瘪嘴,但是对于自己师父的这个做法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然后我们两个就是慢慢吞吞从下县靠双.腿走到上京的。” 其中的艰辛自然是不用言说的,光是看他们的盘缠都快见底,要啥啥没有的模样就知道,惨得很。 梁瓷笙苦恼于只有两匹马,而且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能够买马的地方,如果用双.腿走到南山庄的话,这中间也不知道有多少险情,会浪费多少时间。 他们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南山庄去。 楚竹煦自然也是知道现在事态紧急,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浪费,直接将自己的马轻轻鞭笞,赶着它到廖远师徒身边,淡然道:“就这样吧,你们两师徒骑我的马,我和梁……宴小姐同乘。” 梁瓷笙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蹙眉。 她不想要跟楚竹煦在同一匹马上,尤其是眼下这幅场景。 楚竹煦离她稍微近一点,她都会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身边的这个男人,逼着她,在马匹上面,与他欢好。 冷冽的风吹拂过她的肌肤,激起阵阵凉意,一点一点地深入到她的胸膛。 贯穿。 耳畔似乎还残留着那时候男人俯身说的话,“西谣公主,也不过如此。” 低微又下贱。 你瞧,你前半生把我踩进泥潭里又如何?你如今还不是要听我的话,没有任何羞耻心地与我欢好? ------------ 027:不要 “不要。”梁瓷笙几乎是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 她不要跟楚竹煦同乘。 楚竹煦的目光淡漠地落在她身上,侵略性不可言说,手里的马鞭攥着的力度加重,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梁瓷笙结巴着给自己开脱,“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这一趟更是回南山庄,我和楚太……楚公子同乘容易影响到我的闺誉。” “瓷笙知道楚公子没有别的意思。”梁瓷笙硬着头皮让自己迎上楚竹煦的目光,原先还有些畏惧,后来又想,自己重来一世,上辈子楚竹煦对自己做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这辈子就算他是扮猪吃老虎,现在也是在西谣的境地,她这般唯唯诺诺,又是怕些什么? 梁瓷笙想明白后,几乎没有等到楚竹煦做任何的回应,刚想伸手去牵金元宝的手,眼前的景物一变,腰间缠上一双温热的手掌。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在马匹之上。 身后是清淡的焚香味和血腥味。 可能是楚竹煦的伤口崩裂开了。 一时之间,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 气得梁瓷笙牙痒痒,最后只能够任由着楚竹煦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面,温热的鼻息擦过耳廓。 后背感受着他胸腔的振动。 “就劳烦前辈跟元宝同乘一匹,南山庄离这里还是有些路程的,如果不想要在山间留夜遇上豺狼虎豹,我们估计得快些上路。” 楚竹煦手扯着缰绳,坐在马上面,腰背挺直,像是一棵定在石缝间巍然不动的松柏。 目不斜视,好像刚才将人抱上马的‘强人’不是他一般。 而是梁瓷笙自愿上马。 楚竹煦说完,甚至没有等廖远回答自己,直接轻“驾”一声,就催着马儿往前面跑。 金元宝看着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碍于自己师父在旁边,一时之间也说不得什么,只是羡慕地看着楚竹煦带着梁瓷笙快马往前冲去。 “师父,我们也快些上路吧。”金元宝伸手摸摸乖马匹的鬃毛,“要不然等会儿我们就追不上师妹他们了。” 在林子间迷路都算不得什么。 金元宝主要是担心后面还有追兵,到时候在林间可就没有空地这么好处理对方了。 廖远眯眼看着前面两人离去的方向,想到刚刚楚竹煦的神情,单手拎起自己小徒弟的衣领,跨步上马,将金元宝护在自己的身前。 还未等金元宝欣喜几分,廖远便夹紧马匹—— 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金元宝看着高大的骏马跟他前些时间坐的驴儿一样慢慢吞吞往前走,心里苦涩难言。 呜呜呜,这还不如跟师妹一同乘马呢。 廖远扯着缰绳,悠悠说道:“都说冷心冷情的人不易动真心,我倒是要看看这不正确的姻缘能够走到何种程度。” “元宝哎,今后的日子可有东西看了。” // 这已经是游戏开始的第二天下午。 宴允和将军府的千金骑着马匹在南山庄外面游荡。 宴允自告奋勇地拿着藏宝地图左转右看,对着参天大树找寻方向。 ------------ 028:卑贱 宴允找来找去,都没能够找到最后一个宝藏的正确位置,坐在马上挠挠头,手指指着前面两条分岔的小路,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到底应该往哪边走。 在他身后的骠骑大将军府的大小姐眼眸轻翻,就差没给人扔一个白眼,想着便从马上面翻身下去,走到宴允的骏马旁边,冷傲地伸手,“还是请宴公子将地图给我吧,我看你这大半天了也没有找到相应的地方,再继续在这林子里面走出来,还不知道今天何时才能够回去呢。” 宴允不耐烦地将手里面的地图递给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嘴里嘟嘟囔囔的,整个两天过去,他跟少女完全没有沟通。 “我们得回去。” 穿着红衣的少女看了好几眼地图,忽然就细眉微蹙,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手里面的地图塞到宴允的手里面。 “哎,你怎么回事啊?”宴允从人的手里面接过地图,还没来得及呼几声,就看到红衣少女骑马转身往来的路跑,完全没有要等宴允的意思。 “不是,你到底做什么事情啊?” “怎么你忽然跑这么快啊?” “我们不是还没有找到最后一个宝藏吗?” 宴允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就看到红衣少女骑着马飞奔,腾出时间扭头来跟他解释道:“别找了,我们的地图被人掉包了。” “再往前面走,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悬崖,那块地我熟悉,那是我幼年习武的地方。”原晴厉声道:“我们得赶紧回去,南山别庄估计是出事情了。” “出事情?” 宴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南山庄外面都有我们家的人,能够出什么事情啊?” 而且寻宝的地方其实离庄子并没有很远,周围都是护卫。 “不对不对……” 宴允反应过来,“地图换过了!那就意味着山庄现在不安宁。” 有人偷偷换了他们的东西! 原晴翻了个白眼,“你有本事反应再慢一点。” 再慢一点,我们就等着当靶子挨打吧。 // 南山别庄已经站了一群灰头土脸的贵女,还有好几个明显受了伤,大夫和女医都在给她们治伤,光是远远看着,宴允心里就已经发凉了。 这南山庄里面的人都非富即贵,这会儿唉声怨气,就快要在花宴会上面将整个南山庄给‘淹死’了。 荷香跟宝月忙里忙外,一时之间也没明白面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各位贵女们回来就说,是因为地图上面有陷阱,害得她们受伤,而这地图是韵月公主给的,要找罪魁祸首,只能是韵月公主了。 公主她们得罪不起,但是留在这里的宝月和荷香在她们眼里就是身份卑贱的人。 有些断了手的贵女气不打一处,趁着荷香带着女医朝她走来的机会,狠狠一巴掌挥在荷香的面颊上,怒斥道:“你个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拉扯我?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下贱东西。” “来人啊,还愣着干吗?这个狗奴婢以下犯上,给我狠狠掌嘴。什么时候我不疼了,什么时候再停下来!” ------------ 029:荷香 还没有等荷香反应过来,周边站着的好几个婢女就已经冲上去将荷香紧紧按住,也不知道是谁狠狠踹了一脚荷香的小腿,直接将人给踩到泥泞的土地里面,然后“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贵女之间。 悠闲享受婢女伺候的贵女连多一眼都不愿意往跪在地上的荷香看去,好似她的命不过是蝼蚁一条。 公主的婢女又如何? 公主尚且还能够看着她尊贵的身份谦让几份,但是你一个下贱的婢女,竟然也敢欺负到她的头上面来。 这要是不给点教训,还指不定以后是不是谁都能够到她的头上面撒野。 宝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一咬牙直接冲上去护着荷香,生怕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被这群贵女打出什么好歹。 但宝月也不过是一个人,根本不够这群暗地里面下黑手的婢女来得狠。 银面抱剑站在旁边,薄唇轻呡,似乎旁边的惨叫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以忍受,可一想到自己的主子交代自己的事情,手上面的握着的剑柄一点一点地被手指推出剑鞘,不过微光一闪,又被压回去。 循环往复。 还没有等银面思考清楚,南山庄又是一阵马蹄声,被按在地上打得面颊红肿,双目沾染上泪珠的荷香顺着声音从泥泞之中抬头看向远处朝她们这边狂奔而来的主子,原先压抑着的哭声像是决堤的潮水,压抑不住。 “谁让你们动手的?这里是南山庄,一个两个,像什么样子?” 梁瓷笙咬牙看着满场的混乱,她远远就看到了上辈子忠心耿耿的荷香被按在地上面狠打,左胸膛阵阵抽疼,就好像是有刀子从她的身上刮下了一层层的肉,硬撑着一口气,手上的鞭子抽得地面唰唰直响。 若是抽在人的身上,不少一块肉,都是幸运。 原先还吵闹成一团的贵女侍女,这会儿雅雀无声。 刚刚紧压着人往地上面扑的婢女也悄然地将自己的手往回伸,甚至开始悄悄地朝后面退,都不愿意冲在前面当出气筒。 梁瓷笙冷着脸,风.尘仆仆,身上面的衣服还有被枝丫刮破的痕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荷香匍匐在地上面,脸上也不知道被那个狠心的贱人用长指甲深深划到肉里面,带出血色。 梁瓷笙一眼看去,便知这伤口以后会留疤。 这哪里是教训她的宫女?这明摆着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直接朝她的脸上面狠狠甩了一巴掌。 “荷香!荷香你怎么样?”被按住的宝月连忙冲上面将荷香护着,清纯稚嫩的面容上布满泪痕,眼神狠厉死死盯着先前出手最狠的那个人。 “刚刚谁出手打得我的人?南山庄现在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想怎么样打人就能怎么样打人?不分青红皂白了?”梁瓷笙的视线在庭院里面环视一圈。 上辈子她被楚竹煦关在北楚,别的没有学会,看人脸色这件事情她真的是学了个十成十。 在场的谁是主谋,谁是符合的,这些生活在上京里面,少接触外人的贵女们自然是难以掩饰住的情绪。 ------------ 030:公主 梁瓷笙柳眉轻挑,手上的鞭子就朝着那个断了手臂的人甩去,鞭子的尖端收了力气,没有多狠,轻轻划破衣裳。 不过是将柔软的丝绸锦缎给划破了个口子,那贵女就好像是被鞭子狠重地敲打,娇媚的面容上立马聚上泪水,扶着自己受伤的手隐忍不语。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梁瓷笙冷呵一声,还未等她冷嘲那贵女装模作样的时候,站在一旁暗地指挥这场戏码如何唱下去的江之烟端着一幅担忧雅静的模样便站了出来。 劝慰着梁瓷笙,“公主这是何意?不过是一个宫女,更何况刘妹妹也的确是受了伤,心里过意不去,这宫女还不安好心地压到了她受伤的手。” “妹妹怎么还因为一个宫女,上了心,伤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江之烟还想说什么,来装饰自己一副好心肠,全然是为了梁瓷笙好。 谁知道梁瓷笙这次完全没有按照她的剧本往下面走。 对方一双漂亮水润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红.唇轻呡,执着鞭子的手环抱在胸.前,嘲讽的笑容就像是在说——“你继续演,我倒要看看你能将你的愚蠢心思掩藏到几分?” 江之烟薄唇轻呡,心里一慌。 梁瓷笙越是不说话,她反而越是焦急,这次的事情走向全然不是她刚开始计划的那般完美。 最开始,她只是想要通过这个南山庄的花宴来踩低梁瓷笙,让她跟楚太子反目成仇,如果能够羞辱到楚太子无疑是更好的。 偏偏从一开始,她的愿望就泡汤了。 泡汤以后,南山庄更是被梁瓷笙带来的人封堵得严实,她跟情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消息送出去,想要借着梁瓷笙的手,让皇家跟世家之间出现裂缝。 毕竟梁瓷笙是个蠢货,平日里趾高气昂,最受不了别人踩在她的头上面为非作歹,自己稍微刺激一下她,很快她就会咬牙切齿地破坏整场花宴的氛围。 到时候公主仗势欺人的名声一打出,她再适时出来当个和事佬,简直是完美。 江之烟微敛眼眸,狭长尖锐的指甲深陷入柔嫩的掌心肉中,看向梁瓷笙的眼神里仍是无奈和退让,但背地里藏着的却是狠毒和一丝琢磨不透的恶意。 江之烟薄唇轻呡,无声道:“要是我是公主就好了。” 我一定会比你这个废物,光长容貌没有任何才智的蠢人做的要好。 梁瓷笙冷眼看着那个断手的贵女哭闹着跌坐在地面上,对方就像是受到多大的委屈一样,怯生生地抓着一个婢女,连眼神都不敢看向梁瓷笙。 “哭什么哭?”梁瓷笙手微抬,原先站在一旁维持场面安稳的侍卫也开始听从命令往中心靠拢,领头的侍卫从衣袖里面抽出了一张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 站在一旁的银面看到自己主子在马上微愣后,翻身下马,便连忙起身迎上,侧耳低语,将他这些天在南山庄里面看到的事情都告诉给楚竹煦听。 ------------ 031:畜生 “嗯,我知道了。”楚竹煦摸了把脸,从银面手里面接过手帕,将灰尘仆仆的面容擦拭干净。 银面拿不准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意思,觑了人一眼,又询问了一句,“那我们是出面还是不出面?” 楚竹煦冷哼一声,将手帕扔回给银面,“看她表现?” 嗯?看谁表现? 银面迷惑了会儿,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主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公主身上。 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不过这次从外面赶回来的是宴允等人。 银面视线轻扫而过,便又低头跟在主子身后站在边缘看戏。 梁瓷笙冷脸看完了手里面的卷轴,漂亮的眼眸从微微落下的卷轴后面露出,视线落在江之烟的身上,“谁跟你姐姐妹妹,我母后可就生了我一个,什么不要脸的下贱东西,也自称我妹妹?” 江之烟被人这话刺痛了耳朵,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还能不知道那句“下贱东西”到底是在骂谁吗? 可不是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断手姑娘骂她也是个下贱东西吗? 江之烟拿不准侍卫到底给梁瓷笙递了什么东西,哪怕心里面对于梁瓷笙说出来的话,恨不得撇开自己的修养撕烂她的嘴。 江之烟强忍着厌恶,挤出一抹笑容,“是臣女的错。” 梁瓷笙微昂着头,没有一丝珠宝的坠饰,站在人群中仍是亮眼的一抹存在。与生俱来的贵傲之气,让她不愿意给江之烟低头。 之前是没有证据,如今她有证据拿捏在手里面,又何惧一个小小的江之烟呢?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跪着吧。”梁瓷笙此话一出,江之烟身边的婢女便忍不住出声顶撞道:“就算您贵为公主,我家小姐又有何错?不过是想劝和公主和众多贵女之间的僵硬关系。” “公主让我家小姐跪着,又是拿着什么名头作践我家小姐?”婢女不满,指责梁瓷笙的模样正气凛然,就好像梁瓷笙才是那个不可理喻,犯下巨大罪症的人。 “宝月。” 梁瓷笙压根没有理会挡在江之烟面前的婢女。 原先抱着荷香的宝月将自己怀中的少女交给别人,听从自己主子的叫唤,走到自己主子的后方,眼眸通红,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婢女。 “宝月,这南山庄里面,什么时候还养了狗?”梁瓷笙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宝月,嘴角轻勾,表情略显烦躁,抬手揉揉额角,“要不怎么狗仗人势?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当在本宫面前指责本宫?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宝月一直跟在梁瓷笙的身边,几乎是自己主子前一句话刚出来,后一句话便理会到了意思,红着眼睛,轻挽着自己的衣袖就冲到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站出来的婢女面前,用尽了自己的力气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啐了一口,“狗替人出头,也不知道谁才是四肢着地的畜生。” 宝月薄唇轻扬,秀眉一挑,一副极其挑衅的模样,露出一口整齐的银牙,“公主一直听闻丞相治家严格,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说到后面,视线还止不住地朝江之烟瞥去。 ------------ 032:情诗 话语里面想要说的是谁,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宝月的视线不过是在江之烟身上轻轻扫过,而后又福身,缓缓走回到自己的主子身边,担忧地看了眼被人搀扶着的荷香。 梁瓷笙看着江之烟被自己气坏了的神情,难得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身上还未褪.去的骑装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愈发清冷,手里拿着小卷轴,看着这个庭院里面表情难看的贵女们,心里难得闪过一丝快意。 梁瓷笙手拿着卷轴走到断了手的贵女面前,和善地笑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刘小姐?” “什……什么?”刘敏云被侍女们环绕着,先前的傲气早就消失不见,现在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害怕。 她圆睁着双眼,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刘小姐怎么会不知道呢?”梁瓷笙将手里的卷轴轻轻晃荡了凉席,薄唇轻张,一首情意绵绵,且格外露骨的情诗从她嘴里面出来。 而整首诗开头相互连串起来,正好就是刘敏云的名字,在座的贵女基本都是在官学学习过,这么明显表达爱意和情调的情诗,各个都听得面红耳赤。 平日里不少跟刘敏云玩得亲近的贵女们,这个时候面色苍白,连忙让自己的侍女从刘敏云的身边回来,她们都是未出嫁,但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在上京权贵圈里面相看未婚夫的适龄女子。 要是这个时候扯上了私通外男的坏事,到时候不仅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家族。 跌坐在地上的刘敏云面色苍白,尖叫着反驳梁瓷笙的话语,梗着脖子看向四周的贵女们,极力地否认,“公主为什么要诬陷臣女呢?难道就因为你是公主,就能够高高在上地乱说话诬陷臣女的清白了吗?” 刘敏云声音染上哭腔,甚至跌跌撞撞地搀扶着婢女从地上站起来,哭哭啼啼吵着闹着要往墙壁的柱子上面撞。 刘敏云一开始寻死,场面上的风向又开始转变,有几个贵女便蹙着柳叶眉,连忙从自己的座位上面站起来,朝着被婢女们拉住的刘敏云走去,低声安慰着刘敏云。 甚至在看到刘敏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晕倒的时候,去安慰她的一个贵女便站了起来。 她是兵部侍郎宁青的女儿宁觅柚,平日里跟刘敏云家关系并不算亲近,甚至偶尔在聚会见面,也不会多答言几句。 宁家的家风也是刚正不阿,直言直语,因此宁青平日里也因为说真话,从不委婉而被贵女团体们格外排斥着,但又碍于自己的家庭和身份,没有办法不参加这种聚会。 可以说宁觅柚是中立派,既不喜欢虚伪做作,老是标榜自己为上京第一才女的江之烟,也不喜欢仗着自己是公主,便目中无人,权贵遮天的梁瓷笙。 所以当她站出来,尝试着为刘敏云说话时,梁瓷笙欣慰地挑了下自己的细眉,她要的就是一个能够让她接着表演的人。 楚竹煦站在旁边,视线落在梁瓷笙身上。 对方面上变换的小表情,他一个也没错过。 ------------ 033:撞柱 “公主若是有证据,不妨直说。何必在这空口念了一首诗,便玷污着女子闺誉清白。”宁觅柚冷脸看向站在不远处挺直身板,笑得开心的梁瓷笙,心里不禁有些怄火。 以往这位公主做什么她都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的事情不同。 这里都是上京里面数得出名字的贵女,若是任由梁瓷笙在这里胡说八道,到时候传出去、闹起来,丢的脸面还不是她们这些贵女的。 皇家的颜面肯定是要牺牲她们这些贵女的名誉去保护的。 梁瓷笙闻言挑眉。 她第一次觉得宁觅柚在自己眼里面是这么的可爱,连平日里像极老夫子毫无波动的话音话调都变得不同。 梁瓷笙双手一合,一声轻响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既然宁小姐跟我要真相,那我自然也不可能是平白无辜就诬陷刘小姐的。” “只不过是觉得,这么下贱的东西混在我们花宴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跟她都是同一种货色。”梁瓷笙微抬下唅,站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请过来的女大夫便福身,行礼向各位贵女问安。 “我让人请来了女大夫,不过只我一个人的,相信这个结果就算是出来了,大家伙也不会相信。如果有人也带了女大夫,何不让大夫们都站出来给刘小姐进行诊脉。”梁瓷笙笑得温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别人嘴里面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个邀请她们河上泛舟一样简单。 偏偏先前叫得欢的贵女们在听到梁瓷笙的话后,面面相觑,又没有人愿意站住来叫自家的大夫出来给刘小姐诊脉。 毕竟这事情的风险还是挺高的,要是刘小姐一点事情没有,那她们就是站在高处,抬手在空气里面给了梁瓷笙一耳光,这一耳光到时候指不定将自己家族的荣耀甩掉,连带着许多的未知风险。 要是刘小姐真的有点事情,那…… 那她们今天就是站在这里给人当了靶子,指哪打哪,以后免不了被人列为儿媳妇考量的时候,会提起这件事情。 到底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贵女们左右为难,宁觅柚环顾四周,连带着这场花宴的组织者江之烟都默不作声,神色黯淡,好似梁瓷笙的这个要求是要她们登天一样。 宁觅柚气得直咬牙,刚想叫站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去将她们带过来的女大夫叫过来的时候,身后先前还吵着闹着要撞柱子的刘敏云在听到梁瓷笙要找大夫给自己诊脉的时候,便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刘敏云紧抓着婢女的手微微颤抖,眼角余光在看到女大夫走出来的一瞬间,手冰凉得不行,心里一慌,连忙抓着婢女的手晃动,视线一对上,很快宁觅柚后面又热闹起来了。 “小姐!小姐您做什么啊!?” “就算是被人辱了清白,也不能够寻死觅活啊。老爷夫人少爷他们还在家里面等着你呢,你怎么能够就任由着别人凭空捏造的污言秽语就让你撞柱子以示清白呢?夫人可怎么办啊!你让夫人可怎么办啊!” ------------ 034:蠢人 好几个婢女哭哭啼啼地扯着刘敏云的手,抱着她的腰肢,一前一后互相演戏演得上瘾,生怕她们要是放松一点点警惕,就会被梁瓷笙闹着做诊脉。 宁觅柚本来想的是能够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就好,谁知道刘敏云跟她婢女们拉扯的时候,中间有只黑手不讲道理地将她往前面推去,差一点就扭着脚往前面扑去。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朱钗宝坠齐飞。 梁瓷笙双手抱在胸.前,与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大夫相互看了一眼,面上略带讽刺的笑容还未下去过,纤细的指节有规律地敲打着自己的臂膀。 梁瓷笙冷眼看着刘敏云站在不远处闹腾。 刘敏云是个惜命的,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撞柱将自己撞死的。若是真的撞柱了,那就正好,梁瓷笙请来的女大夫,还有自己的师父都在这里。 诊脉和救人一起进行了。 江之烟黑着脸站在旁边被婢女搀扶着,低垂着眼睛不敢与梁瓷笙对视,不知道心里面打得是什么样的主意。 但多半是不想要将这场梁瓷笙单方面的“殴打”招惹到自己身上面。 刘敏云还闹腾着,宁觅柚咬牙站在旁边,对这种泼妇一样的行为厌恶至极,默默地翻了两个白眼。 有简单的的处理方法不选,非要在这里大吵大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 原本没有多少确定的想法,宁觅柚现在也多少肯定了,扭头看向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梁瓷笙,嘟囔迷惑着——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勇有谋了? 放在以前,梁瓷笙老早就让人押着刘敏云到女大夫面前了,哪里还会那么有空闲等着刘敏云第二次大哭大闹,吵着要撞柱子呢? 宁觅柚多少猜出了梁瓷笙的想法,在那之后,她也没有对刘敏云说什么,反而是侧头低声嘱咐了自己的婢女几句,“你去将我们随行的女大夫叫过来。” “是,小姐。” 她们交谈的话语刚落,一袭红衣就从人群的外围冲进来,准确地从众多人之中抓住了刘敏云的手腕,指尖轻微用力,抓得刘敏云发出一声惨叫,很快周边的婢女们就顺着刘敏云被红衣女子拉扯着的方向倒去。 原晴手一松,脚尖轻点,不过刹那,便离左跌右倒的一群人远远的,冷着清秀的小脸朝跌倒在地还高声尖叫哭喊的刘敏云翻了个白眼,“蠢人。” “……”离原晴最近的梁瓷笙侧首看去。 她还是没能够接受,往后会替父接过军令的银枪女将会是现在冷面寡言,说话还有些“刺人”的高挑女子,全然看不出她日后在朝廷上的小狐狸的模样。 刘敏云周边的婢女还在大吵大闹着,原晴浓眉轻蹙,很快就再次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又朝刘敏云走去。 原晴果断地径直穿过婢女的包围,手起手落,照着刘敏云的颈项就是一“刀”,干脆利落。 也不知道她是劈到什么位置,反正刘敏云没有多大的精力继续大吵大闹,闭眼喘息着倒在婢女的怀里面。 ------------ 035:闹剧 原晴拱手向梁瓷笙行礼,“臣女自知功夫不应该对着西谣人用,但刘小姐撞柱略显癫狂。臣女无奈劈晕她,一是为了保证周边各位贵女的安全,二是防止刘小姐失去理智,误伤到公主。” “若是事后要追责,臣女愿一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原晴将梯子递过来给了梁瓷笙,就等着梁瓷笙说话。 这时候,原本立在旁边的宁觅柚也走了过来行礼半蹲,垂首露出洁白无瑕的颈项,“臣女也愿担份责任,但在这之前,不如先让公主请来的女大夫还有臣女带来的,一并为刘小姐诊脉。” “毕竟我们到底是肉眼凡胎,也不能够单纯看着刘小姐如今的外貌就去确定她是否受伤。”宁觅柚也知晓自己被梁瓷笙当了开头的“枪”,面上端着笑容,眼神却不友善,摆明了是想要让刘敏云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按身份,她打不过梁瓷笙,拼家世,人家的爹是自己爹的上司。 若要真说,天下所到之处莫非皇土,她真的气不过去,也只能够拿着刘敏云开枪了。 一下子,整个场上都成了原晴、宁觅柚和梁瓷笙的主场,江之烟不开口为刘敏云说话,其他的贵女身份加起来也没她们三个人身份高。 干脆愣着一张脸当作精致的木偶,啥也不说,啥也不做,就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怎么样收场。 刘敏云带过来的掌事姑姑和大婢女还想要挣扎一下,偏生原晴故意扭动了一下手腕,所有人便呆若木鸡,哪里还敢动弹。 看不到她们家小姐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吗? 梁瓷笙满意地看着面前的“闹剧”,现在所有人都乖巧地听从着她的话。 接下来怎么演,可不就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吗? 宁觅柚跟原晴都已经将路子给她搭建好了,要是接下来她还没学会怎么唱,干脆收拾收拾等着跟上辈子一样好了。 反正都是蠢笨如猪。 “还愣着干什么?需要本宫教你们吗?”梁瓷笙故意偏袒着原晴,对原晴刚才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小姐想要上去将撞柱自杀的刘小姐搀扶过来,谁知道刘小姐竟然自己晕厥过去了。” “你们这群大夫还不去看看刘小姐是个什么情况,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全数都赖在本宫身上。” 梁瓷笙一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六七位大夫都陆陆续续小跑到刘敏云的身边。 第一个诊断的是梁瓷笙带来的女大夫,她是宫里面的女医师,论官位身份自然是她比较大的,在场的人也就没有人敢越过她先去诊断刘敏云。 到底是人家背后面站着的是公主。 他们这群大夫也要看看公主的意思如何,才能够根据自己诊断出来的情况稍加修饰,不得罪公主。 女大夫望闻问切后,收好自己的诊断工具,给后面一位大夫让了位。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女大夫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梁瓷笙。 梁瓷笙撇开视线没有与她对视,只是安静地看着被扶到椅子上面躺坐着的刘敏云,似乎内心如表面一样,格外地担心着刘敏云的症状。 ------------ 036:宠坏 女大夫不说话,站在她后面的几位大夫虚地擦了几下额头上面的汗。 女大夫不说,那肯定是公主的意思。 可是…… 可是公主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这刘小姐怕别是真的有问题吧! 大夫一个接一个地为刘敏云诊脉。 刘敏云迷迷糊糊地晕着,就算想要反抗,不远处站着的原晴挥挥手就能够将她给按压回去,整个过程跟砍鸡仔一样,毫无威胁力。 梁瓷笙站累了,宝月很快便反应过来,从不远处给她搬了个凳子过来,用自己的随身手绢擦拭干净凳子的表面,面上还泛着红,估计是先前刘敏云婢女带人不小心打的。 梁瓷笙随眼看去,心里面又窝了火。 她的人,自己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有打过,更何况荷香和宝月最后还是因她而死。 她肯定是不会放过动手的人。 大夫们还在给刘敏云做诊脉,整个过程复杂又嘈杂,大夫们时不时就对视摇头,又或是上前复诊,看上去就像是刘敏云得了什么绝难杂症,没有一个人敢确定。 楚竹煦站在旁边看完了一场大戏,手轻轻背在身后,眸光流转。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梁瓷笙的认识其实并没有多长时间,甚至在印象里,他觉得梁瓷笙就是典型的“被宠坏”的小公主。 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平时受着梁瓷笙的气,楚竹煦都很少往心里去,大多都是当场记到自己的小本子上面,事后报仇。 可不远处坐在凳子上面跟宝月低声说笑的梁瓷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跟他刚开始认识的,在记忆里面的小公主完全不一样。 “真是奇怪。” 楚竹煦感觉眼前就像是被人挂上了一层薄纱轻雾,分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连带着有胸膛发出强有力跳动声的地方,之前突兀的阵痛也让楚竹煦各种疑惑不断。 银面看着不远处配合默契的主仆,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主子,清嗓低声道:“主子,咱们还要帮忙出头吗?” “还出什么?”楚竹煦敛眸扫了他一眼,就远处梁瓷笙那做法,摆明了就已经将这场戏牢牢地拿捏在自己的手里面了。 还有什么好帮的必要? “那我们现在是?” “直接站在旁边看就好了。”楚竹煦单手背在身后,显然他准备做的事情就跟他说的一样,并没有打算往前帮梁瓷笙一把。 大夫们成群站着,中间的女大夫没有说话,其他人则是擦着额角密集的汗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梁瓷笙慢慢悠悠地接过宝月给自己端过来的温茶,轻呡一口,擦干净嘴角笑道:“看样子各位大夫们应该都是已经诊断好了。只是结果如何……” 纤细白嫩的手指在几个大夫里面来回指指点点好几下,指尖最后落下的方向直接绕过了梁瓷笙自己从宫里面带过来的女大夫,而是落在一个不知道穿着不知道是谁家家服的男大夫。 “那就你先吧。” ------------ 037:喜脉 “免得我让我的大夫先,到时候后面的大夫串了口供,惹得别的人说我是假认真。”梁瓷笙优雅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等着那个被自己手指点到大夫进行第一个汇报。 “这……这这……”男大夫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到成为第一个跟梁瓷笙进行汇报的人,毕竟按照面生面熟又或是等级地位,怎么都轮不到他成为第一个开口说话。 这下彻底成了点火的引火线了。 “我……”男大夫忙地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嗓子干涩嘶哑,说一句话都宛如走在刀山之上,生怕自己一个没站稳,就从刀尖栽下去,直接生死难料。 “是是是这样的,刘小姐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情绪起伏剧烈,悲伤过度,再加上原小姐想要救她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睡穴。” 男大夫心慌慌得很,“碰到睡穴以后,出现这种昏迷的情况,倒也是……正常的。” 梁瓷笙轻嗯一声,柳眉轻挑,显然不是想听这些,“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梁瓷笙看着男大夫一脸纠结为难的样子,轻呵道:“看来大夫学艺不精啊,这么浅显的病都看不出来,让你请个脉都请不会。” “宝月。” “奴婢在。” “记住他是谁家的,直接将他给刘小姐诊脉的过程记录下来,到时候送到他家家府上面。”梁瓷笙笑得无害,甜兮兮的,像是在邀请在座的各位欣赏什么如意珍宝一样,“相信那位大人应该也会很感谢本宫的。” “毕竟花这么多钱养个废人,还不如早点换个大夫,可能对于大人的身体或者是他们府上的女眷,好处更多。” 梁瓷笙的话语刚落,宝月甚至还没有叫人给自己找来白纸墨水,就看到男大夫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面,砰砰砰地给梁瓷笙磕了几个大头。 汗水从额角滑落直接滴落在地面上, “还请公主饶命啊!小人不敢欺瞒公主……这刘小姐的脉象是真的……真的奇怪啊。”男大夫被这么一恐吓,也知道公主到底是想要听什么话了。 也不敢再有什么隐瞒,连忙将自己诊脉整出来的所有实情都跟梁瓷笙以及在座的各位小姐们说明白。 “刘小姐这个脉象的确是奇怪。”男大夫给自己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小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未出阁的姑娘,脉象竟然是喜脉。” “小人刚开始也不敢相信,还连着诊断了好几次,但是次次诊断出来都是喜脉……” “怎么可能是喜脉!你这个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谁故意往我们家小姐身上面泼脏水啊!”刘敏云的奶嬷嬷站在一边,听到大夫的话语,连忙叉腰瞪目怒斥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长了张嘴就敢替你背后的人乱说话了是吗?知不知道我们老爷是谁啊?” “你这话要是传到我们老爷太太耳朵里面,还不得扒你一层狗皮。” “呸,不讲道理的狗东西,狗眼长着干什么用的?” 刘敏云的父亲算得上是泥腿子考上进士,一家翻身,这奶嬷嬷也是刘敏云奶奶给找的邻家少妇,平日里就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的主家分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张口闭嘴便是粗俗到家的语言。 刘敏云未出阁便敢跟男子私通,不可谓没有她的一份责任在里面。 ------------ 038:头鸟 梁瓷笙听粗俗话听得脑壳突突直疼,手一抬,就有人上去将奶嬷嬷的嘴巴用抹布堵上。 “这刘家果然不是正经世家,从偏僻乡村里面爬出来的进士果然是不入流的,瞧刘敏云那奶嬷嬷就知道。” “说话粗俗又不知羞耻,刘敏云一瞧就知道是她带出来的,哈哈哈,一样的粗鄙。” “先前还挠着要撞墙,非说公主辱了她名声,现在看来,明摆着是她心里有鬼,担心公主找人过来给她诊脉,所以才自己狠心往那墙上撞的。” “就是,到底是雷声大雨点小。刚刚喊了那么久也没有看到人往墙上面撞,估计就是嘴上面喊喊。” “……” 贵女们又不是傻,三言两语再加上刘敏云先前的所作所为,也基本上猜测出来了刘敏云刚刚那些行为代表的是什么。 但…… 梁瓷笙习惯性地伸手探去自己的耳垂,指尖摸了个空,才愣神反应过来,自己早就不在北楚了。 楚竹煦喜欢给她带的那个青玉耳坠早就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死的的时候…… 梁瓷笙恍惚了会儿。 死的时候她带了还是没带,也想不起来的。 青玉耳坠是楚竹煦心情好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水乳交融的时候,楚竹煦总是舔舐、含弄着那个耳垂,青玉耳坠还几次都从白嫩的耳垂上面掉下来落在床上,映衬着肌肤上的红痕愈发明显。 “白瓷配青玉好看。” “爱不释手。” “……” 梁瓷笙下意识地轻晃自己的脑袋,现在她的耳垂上面什么也没有,强拉回自己的思绪,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大夫,心里面多少有些沉闷。 先前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也就没了多少心思。 刘敏云不是她的死敌,搞垮她也不过是因为荷香在她手里面吃了亏。 枪打出头鸟罢了。 梁瓷笙手托着腮帮轻嗯一声,对眼前的混乱格外的不伤上心,抬手随手指了下,“行吧,你们挨个挨个地继续往下面说,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冤枉刘小姐。” 大夫们一个接着一个说,很快就把他们的诊断结果都说完了。 基本上跟男大夫说的是差不多的。 刘敏云是喜脉,而原晴的动作并没有给刘敏云带来任何的伤害。 花宴会场上面一阵沉默后,梁瓷笙玩弄着自己纤细的玉指,从指间缝隙之间抬眸看向江之烟,嘴角轻扯着。 嘴角微弯的弧度就像是在嘲笑江之烟一样。 梁瓷笙从自己的座位上面站起来,朝着江之烟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薄唇轻张。 “你跟刘敏云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都是臭水沟里面的脏东西,说不定我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过来收拾你了。” 梁瓷笙说完,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给江之烟,便将自己手中那份卷轴剩下的事情告诉给了各位贵女。 “各位手里面拿到的地图都是有问题的,这件事情也是我的疏忽,没想到江姐姐组织的这场花宴里面,竟然还有别有用心的人进来,将地图进行更换。” “而更换地图的人是谁,本宫带来的侍卫也找到了。”梁瓷笙手背在后面,悠闲地看着四周盛开的绝美的花朵,嘴角轻扯,“因为担心各位不相信本宫说的话,等会儿我就让人压着上来给大家公开升堂。” ------------ 039:深意 梁瓷笙没打算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她只是换了一件外衣,上了点口脂遮盖住自己苍白的脸色,身上还满是伤口。 梁瓷笙不愿意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疲倦之意,抬眸在庭院里面搜寻了一圈,只看到自己表弟宴允满脸焦急地站在不远处。 梁瓷笙叹了口气,朝着他勾勾手,“宴允,你过来。” 宴允本来在外围,看到自己表姐没有落下风,也就一直没有往上冲。 本来他还估计着这周边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他一个大男子汉冲进去不太好,但是在看到梁瓷笙朝他招手的一瞬间,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朝自己姐姐奔跑而去。 那股高兴劲,坐在高位上的梁瓷笙抬手遮掩住自己的面容。 怎么看都像皇奶奶养的毛绒狮子狗看到腊肠一样,一个劲儿地朝她扑来。 宴允虽然在外人看来不太靠谱,但是梁瓷笙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单纯是因为性子太单纯,被宠得时常脑子缺根筋儿,直来直去的,其实性子是个好的,也聪明。 梁瓷笙低声将这件事情交代给宴允,然后便先一步离开了这个宴会,带回了自己的女大夫,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从前厅绕到了后面厢房。 这次的南山别庄是江之烟做局,按理来说应该是江之烟安排好各位贵女住哪里。 梁瓷笙却懒得讲究那么多,直接叫来南山别庄管事的人给他们重新安排新的厢房。 “能够住人就好,其他的本宫都不在意。”梁瓷笙身上疼得很,但还是忍着疼痛将所有的事情都嘱咐好,尤其是自己请回来的神医,双手一拱。 神医摸摸自己的胡子,赶忙上前将人给扶起,“公主身娇位处高位,使不得使不得。” “再使不得,师父依旧是我的师父。”梁瓷笙扯唇轻笑,连带着“本宫”的自称都改掉,生怕自己自报家门时候的欺骗会让廖远心生间隙。 等将所有人都安顿好,刚准备迈开步伐进入房间的时候,眼角余光这才瞥到还有一道阴影矗立在她的视线内。 梁瓷笙一抬头,就看到楚竹煦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站在她旁边。 毫无表情的脸上在看到她抬头的一瞬间,忽地露出宛若春风拂过的笑容。 光是看着,就让梁瓷笙背后一凉。 这是脑子里面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梁瓷笙心一沉。 不得不说,到底是上辈子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无论她多不喜欢楚竹煦,还是会在对方情绪发生变化的下一秒,就在脑海中自动分析出来楚竹煦现在是高兴,还是在想着要怎么算计别人。 “楚太子做什么还站在这里?”梁瓷笙抓着门框的手微微施力,逼迫着自己镇定地看向楚竹煦。 楚竹煦闻言,轻敛自己面上有些肆意的表情,朝着梁瓷笙微掀起长衫的衣摆,“等看到公主入了房间,臣才敢安心离去。” “毕竟……想要杀公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梁瓷笙哑言。 她懒得跟楚竹煦有太多的交集,轻嗯一声,便转身进了房间,没有多久就让人去传热水,里面时不时传来娇呵声。 银面站在外面,轻咳一声后便低垂下头,露在面具外面的耳朵微红。 楚竹煦魏然不动,依然站在梁瓷笙房间门口,从面部表情上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银面想——主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 040:死亡 “我们走吧。” 楚竹煦轻握腰间的玉佩,垂眸迈开步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至于他方才为什么会对一个被他打上“蠢货”的公主房间矗立如此之久。 这件事情也只有楚竹煦他自己知道。 - 深夜。 南山别庄又恢复到一片安静祥和的模样。 楚竹煦睡在床榻之上,屋内焚着浅淡的香,薄纱垂落在床榻的两边。 锦被遮盖在他结实的身上,单薄的衣裳领口大开,露出精致漂结实的肌肉。 剑眉不展,看上去就像是在做噩梦。 梦里面,漫天红光,到处都是被血色染红的土壤。 哀嚎,哭叫。 他好像还听到了皇妹喊他的声音,但梦里面的他脚步却没有停住,隐约还能够看到他手上面都是伤口,鲜血顺着垂下的手臂不断滴落在土地上,浸入深土。 梦里的人,一步一步走上类似于祭台一样的高台。 走近…… 他才看清楚,台子上面供奉的牌位是谁的。 楚隋帝楚竹煦之妻梁瓷笙。 那些全然堵塞在胸口中找不到发泄口的郁气,一瞬间就像是找到了出口,猛地一刺激,楚竹煦左胸膛宛如被千斤重的石头狠压而过,疼得他瞪大眼,翻床,从床上面直愣愣地摔落在地上面。 守夜在外面的银面连忙清醒,抱着剑贴近门,“主子,你没事吧?” 楚竹煦喘着粗气,将自己身上快要掉落的衣裳穿好,闷声道:“我没事,你别进来。” 银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他还是担心楚竹煦会出什么事情。 楚竹煦从床边站起来,落座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饮尽。 让自己烦躁的思绪平静下来。 脑海中混乱着,梦里面那个有着梁瓷笙名字的牌位还是不断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竹煦捧着瓷杯,思来想去,空闲着的手摸上在睡梦中像是被匕首狠狠捅进去的左胸膛。 心带怀疑意味地按压了好几下。 不疼痛。 楚竹煦垂首,手拉扯开自己的单薄衣裳,里面也没有任何伤口。 那么左胸膛的疼痛肯定不是他受伤的问题。 楚竹煦低垂眼眸,浓密的睫毛交叠颤动,脑海中忽地出现梁瓷笙姣好的面容。 左胸膛缓缓流淌着一股暖意。 这种情况在上一次也出现过,那一次在寺庙,他伸手拉着梁瓷笙,想要掐她脖子的时候,也左胸膛疼得受不了。 而这一次,在梦里面,他在看到梁瓷笙牌位的一瞬间,也疼得他直接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楚竹煦轻敛眼眸,转着瓷杯的手微顿,薄唇轻呡。 左胸膛的疼痛都跟梁瓷笙有关。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梁瓷笙是不是对他下了些什么药,亦或是别的。 还有…… 那个梦里面,梁瓷笙竟然死掉了。 还?还成了自己的妻子。 楚竹煦冷嗤一声,只觉得这件事情搞笑得很。 楚竹煦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轻揽,起身裹上一件外衫,套上鞋,冷着俊颜便推开门往外面走。 他得去梁瓷笙房间看看。 看看这个蠢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 041:被拱 楚竹煦推开门就往外面走,一拉开门,就看到银面站在他面前。 “主子,大晚上的你准备去哪里啊?” “到处走走看看,睡不着。”楚竹煦将自己的外衣揽好,撇头看了眼银面,迈开步伐将人撇在身后面,“你在原地别动,我...... ------------ 042:走水 自家公主不愧是西谣第一美人,这身材,这容颜,就算是放眼天下看去,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比上。 就是不知道这么好的公主,之后会被哪头“猪”给拱了。 此时远在厢房里面看书的楚竹煦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在旁边帮忙端茶倒水的银面着急道:“主子,...... ------------ 043:丢脸 哀嚎还有繁杂的脚步声都在南山庄里面响起,打乱了一早上的宁静。 这件事情上面,宝月甚至不用梁瓷笙叮嘱,看了眼自家主子,见主子没有任何的表示,连忙迈开步伐朝外面走去。 没一会儿又急冲冲地跑回来,喘着气,慌张道:“公主,不好了。是…...... ------------ 044:斗鸡 火并没有烧多久。 不得不说得亏南山别庄是由许多个院子组成的,除了给像梁瓷笙一样处于高位的贵女安排的院子是比较大的,巡逻比较紧密严苛的,给其他贵女安排的院子就没有那么大。 因此刘敏云住的院子失火,人员足够,来来回回好几趟也就将火给扑灭了。 火扑灭的...... ------------ 045:耻辱 管事从新院子里面出来的时候,还低声将梁瓷笙的要求嘱咐给了下人,“那里面的那个主子,可是个重要的人物,等会儿你们悄悄进去,找多一点人,将房间里面的锋利东西都给收走。” 管事伸手在脖子上面摸了下,斜睨了一眼小婢女,“当心点,别被里面那群疯婆娘伤着...... ------------ 046:救美 无论江之烟说什么,她们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柔弱模样,低声细语地应着是,姐姐妹妹说得真对。 到头来也只有江之烟一个人气得倒仰,完全激不到别的人。 若只是一个两个对江之烟这般也就算了,当一群自己带过来的贵女都这个样子的时候,除非是个蠢的,要不然早就察觉出来是个什么问题了。 ...... ------------ 047:蛤蟆 梁瓷笙轻敛着眼眸,面上的表情依然是冷静淡然的,看不出她在听完楚竹煦这段话以后的真实想法是如何,但是眼眸里传递出来的情绪却没有表面展示出来的那般淡定从容。 心里面的火更是烧得比刘敏云院子着的火还要大,恨不得直接伸手掐死站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什么玩意啊! ...... ------------ 048:堂姐 “之前我跟梁瓷笙在路上面埋伏的杀手,现在估计还有尸体在树林里面藏着,我藏了一具在庄子不远处东南方向的一棵树下面,上面有我们平常用的暗号。” “是一棵梨树。” 楚竹煦话语冷漠如冰,给银面布置的任务,都懒得多用语言描述。 ...... ------------ 049:麻烦 江家没有拒绝的权利,江丞相对于这份亲事实际是满意的,但整个江家,也只有他对梁思宁是满意的。 梁思宁在梁家,既不受夫君宠爱,也不受小辈们尊重,甚至连一个普通的仆役都能够欺负她。 先前那个婢女,便是江之烟故意欺辱梁思宁,从她手中抢过来的。 奶嬷嬷也...... ------------ 050:暗地 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梁瓷笙,赶忙抬手将扶着自己的荷香赶出去,随意说两句话糊弄一下各府上的夫人们。 好不容易脱困来到了皇宫的宫门口,梁瓷笙本应该与楚竹煦各回各家,各找爹娘。 谁知道刚进入宫道,马车忽地急刹住,坐在车里面的梁瓷笙没稳住,险些头栽到车壁上面。 ...... ------------ 051:告状 ------------ 052:黑锅 ------------ 053:钝刀 ------------ 054:庆幸 ------------ 055:赶尸 梁瓷笙走在前面,风景独好,花团锦簇。 阳光下,她身上穿着的锦织金线熠熠生辉,衬着那张脸像花园里最为耀眼重瓣绽放的白牡丹,点缀微醺,随风摇曳。 楚竹煦跟在她身后,似没有落在梁瓷笙身上的视线,一直在暗中瞥去,偶尔看到梁瓷笙与宫女说笑的画面,脑海中无数人的话语不断地重叠。 ...... ------------ 056:情蛊 ------------ 057:坏人 ------------ 058:禁闭 ------------ 059:求人 按理来说,这是前面的事情,梁瓷笙被嫁进来的堂姐梁思宁不应该搅进来,但是在听到整个江家唯一护着自己的江丞相夜里病倒后,硬是连手中的刺绣都拿捏不住,围着长裙,挽发,亲自下厨给江丞相做病中能吃的清淡食物。 梁思宁的陪嫁丫鬟环羽给主子打着扇子,擦汗,心里阵阵酸涩,看着主子衣袖衫下抬起露...... ------------ 060:宁宁 ------------ 061:打压 ------------ 062:我去 “荷香拿着腰牌去备车,我倒要去看看,江家人胆子能够大到天上去不成。” “宝月,去苦竹斋把银面请过来,就说之前他答应过我的事,今儿得还回来了。” 还未等梁思宁反应过来,荷香跟宝月一进去叫人了。 外面日...... ------------ 063:挨踹 ------------ 064:忐忑 ------------ 065:活该 ------------ 066:气恼 ------------ 067:多管 ------------ 068:赔笑 “既然如此,公主是想如何?”江丞相面不改色地看了眼梁瓷笙,就等着她发话了。 看样子江丞相心里面也有数,知晓今天这件事情不是他想能够了解,便能了解的。 “我这也给之烟姐姐带了些礼物,安宁姐姐嫁进府里这些年,我也未曾来见过江丞相。...... ------------ 069:好戏 ------------ 070:够瘾 梁思宁看着自己的婢女躺在血泊中,咬牙切齿,接过环羽早前吩咐另一个婢女拿过来的大衣,赶忙跑过去帮人遮挡住,着急地眼泪直落。 “落雪,没事了,没事了。” 躺在梁思宁怀中的落雪气息奄奄,看到梁思宁的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亲人,泪水止不住地下流。 ...... ------------ 071:不行 ------------ 072:别怕 ------------ 073:空府 ------------ 074:猫儿 ------------ 075:铃铛 ------------ 076:坏人 ------------ 077:下雪 楚竹煦背着手跟在梁瓷笙主仆身后,倒不是他想跟,确实是越川候府太小了,想要往客房走,还真的只能够走着一条道路。 两人一前一后,倒也格外的协调。 梁瓷笙到自己住的房间后,看都没有看楚竹煦,赶忙走进房间里面让人将门给关好,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楚竹煦一个。 砰。 ...... ------------ 078:和亲 做梦的楚竹煦并没有跟着那披上披风的皇上急匆匆地离开皇宫,反而是一直停留在温暖的室内,好一会儿,也醒不来,挣扎着,他忽然从先前温暖的殿内去了一个宏伟但又在冬日里略显孤寂的大院子里面。 牌匾写着淑兰宫。 楚竹煦轻敛眼眸,内心有些惶恐和激动,站在外面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 ------------ 079:银枪 ------------ 080:高傲 ------------ 081:逗弄 ------------ 082:管家 ------------ 083:求饶 ------------ 084:熟悉 梁思宁将人给哄开心以后,这段饭尴尬地吃到了尾声。 吃饱休息片刻,梁思宁就带着梁瓷笙准备上街,因为梁瓷笙还未出阁,身份高贵,因此需要带上面纱蒙面,梁思宁只是简单地梳了个妇人的发型,就准备出门。 原本是梁思宁跟梁瓷笙两个人去,但临出门的时候,梁元驹就带着楚竹煦来到了...... ------------ 085:猎物 ------------ 086:想念 梁瓷笙回到宫里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所幸宫门还没有落下,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往宫里面赶,临下车的时候,梁瓷笙甚至是没敢往楚竹煦的方向看,就担心对方又和上次一样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等下了马车,梁瓷笙的身上面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让揽月宫的人将热水烧上,准备泡个澡,舒缓一下身体的疲劳。 ...... ------------ 087:噩梦 大抵是梁瓷笙快要崩溃的模样让楚竹煦有些动容,但面上极其病态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反而是贴心地帮梁瓷笙将身上的衣服穿上,而在那之前,他的唇更快的贴上那肌肤。 感受着唇下的温热。 梁瓷笙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反抗都学不会,她就任由着楚竹煦欺压自己,唇从肩头移到颈项,最...... ------------ 088:肆虐 ------------ 089: ------------ 090: ------------ 091: 被人捆绑着的楚竹煦面上带着淡然的笑容,除了听到梁瓷笙那几句让他觉得有些刺耳的话,面色有些许改变,眼神只有都是轻柔的,视线落在焦急收拾东西,准备从皇宫里面逃出去的梁瓷笙。 “公主真的认为,这个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收到了夏山县发生奇怪瘟疫的消息?” ...... ------------ 092: ------------ 093 ------------ 094 宴允性子跳脱,虽然平日里最为惧怕太子,但要真说起来,这种重大的事情,太子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将宴允给控制住。 而正如楚竹煦所预料的,梁瓷笙想要离开京城,唯一能够将她带出去的,只有京城里面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宴允。 宴允喜欢结交朋友,虽然那些朋...... ------------ 095 ------------ 096 ------------ 097 梁瓷笙看到听鸟跟宴允,下意识想要抱怨,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听鸟,立马将自己怒火的苗头转向了宴允,忙不迭地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现在才慢慢吞吞的来,你以为咱们是到京城外面郊游吗?” 宴允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 098 ------------ 099 但他也大概能够将魁梧大汉说的这些对上号,前几日休沐跟兄弟出去喝酒的时候,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小子说过怡红院的老鸨最近笑得找不到北。 接连卖出三个好姑娘,还不知道赚了多少。 官兵心里面的戒备也放下来了,视线落在第一辆车,“那你这第一辆车上面又是什么人啊?” ...... ------------ 100 ------------ 101 ------------ 102 ------------ 103 楚竹煦说得坦荡,显然是没有觉得自己欺骗过梁瓷笙。 梁瓷笙嘴角轻扯,对于上辈子的事情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翻旧账,思索了会儿,将自己布置好的人力和资源在地图上面摊开画出来,微微侧身,露出来给楚竹煦看。 “就是这些了,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 ------------ 104 ------------ 105 ------------ 106 在外面守夜的玄夜和银面对视了一眼,看着坐在外面陪他们一起喂蚊子,但面色越来越差的楚竹煦,大气不敢出一声。 两个人已经刚开始在脑海里面想了好几种方法,将马车给弄少一辆。 至少…… 能够让主子跟韵月公主同乘。 ...... ------------ 107 ------------ 108 ------------ 109 ------------ 110 ------------ 111 ------------ 112 梁思宁被太监带到皇伯母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全然被蒙在鼓里面的江均奕,一个是心急火燎的二皇子。 二皇子看着跪在大殿上的梁思宁,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够将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堂妹从自己母后的手下救下来。 “思宁!你可知罪?...... ------------ 113 丧情毒,如果是毒的话,大概率都是有解药的。 梁瓷笙将希望寄托于沉香不仅认识这个毒,还能够将这个毒解开。 沉香点头,但下一秒就抬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我也只是在书上面听说过这个毒,存在于南疆,但到底会怎么样,我却不知道。” ...... ------------ 114 ------------ 115 ------------ 116 梁衡玉挥挥手,打断了江均奕的沉默,“算了算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思宁从天牢里面救出来。” “母后现在正气在头上,我真的不能够保证思宁在天牢里面,是安全的。” 正当两个想着要怎么从皇后娘娘手里面将这个人给救回来...... ------------ 117 ------------ 118 ------------ 119 ------------ 120 “你做什么?”梁瓷笙警惕地看着不断朝自己靠过来的楚竹煦,刚想要挪动自己的位置,谁知道还没有等她往旁边撤一下,楚竹煦就已经爬上了床。 楚竹煦伸手帮梁瓷笙揽到自己怀里面,动作体贴,也没有做出任何太过于过界的行为,拿着暖袋轻轻柔柔地帮梁瓷笙按揉着小腹,另一只手...... ------------ 121 因此,他可以说是没有休息过,如今梁瓷笙来了,身上面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 金元宝听了梁瓷笙的话直接站到旁边,还没有一会儿就睡着过去。 叫都叫不醒。 “你按着这个药方将这些都熬好,煮热,然后拿去给南8的病人喝下。” ...... ------------ 122 ------------ 123 ------------ 124 ------------ 125 夏山县到京城的整个距离算不上近,用信鸽估计也不是从夏山县飞到进程,而是直接在中间就有一个能够帮助传递信息的点。 银面抓住信鸽以后,将里面的信件看了一遍,又塞进去将信鸽放飞。 信鸽放飞后,按照原来的路线继续前进。 银面将自己知晓的内容告诉给楚竹煦...... ------------ 126 ------------ 127 ------------ 128 梁瓷笙站在她面前,神色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身狼狈的清雅。 薄唇轻启,嘲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给你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了?” “就凭你这种不知道是南疆国王跟谁生的下...... ------------ 129 被人给推了一身黑锅的楚竹煦面上一扯,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梁瓷笙的小眼神以后,也知晓这件事情自己不背黑锅也是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很快楚竹煦就感受到了西谣太子想要杀人的眼神,尤其是听到梁瓷笙说,这些事情都是他谋划的,不让告诉西谣太子,也是他出的计策。 那杀人的眼...... ------------ 130 ------------ 131 ------------ 132 ------------ 133 ------------ 134 “我!” 还没有等梁瓷笙为自己多争论两句,西谣太子已经朗声让人进来,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梁瓷笙收拾好,让人赶紧回到自己的营帐里面去抄书,什么时候诚心悔过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跟他说话。 “皇兄!” ...... ------------ 135 醒来后,才发现是自己枕着手臂,直接在桌子上面入睡的问题,没有任何遮挡,所以才会冷得不行。 梁瓷笙从梦里面挣扎出来,但又没有完全出来,步伐缓慢地走到床边躺下,刚沾到床,就没忍住,眼睛闭上。 细细回想着梦境里面自己跟楚竹煦相处的第一年,虽然也时常被误会,可小细节里面...... ------------ 136 ------------ 137 ------------ 138 “哦。丧情毒的解药是我研制的,想要解开易如反掌。不过……解开后,公主答应我的事情,总不会忘记吧。” “不会。”梁瓷笙摇头,“我们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与花莲公主合作,自然不可能违背我们...... ------------ 139 ------------ 140 ------------ 141 ------------ 142 ------------ 143 等客栈再一次恢复宁静时,西谣太子一边让大夫给自己清理着伤口,一边用视线在客栈里面搜寻着什么。 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是,西谣太子猛地一慌,赶忙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低声吼道:“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去看看公主现在这么样!” ...... ------------ 144 ------------ 145 ------------ 146 ------------ 147 他思索了下,显然还是在考虑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开这个头,如果开了,在道路上面碰上了西谣的探子,又或者是别的认识梁瓷笙的人。 毕竟韵月公主在西谣失踪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尤其是西谣的太子甚至被贬去了青州,说是要让他体会民生之艰辛。 这些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地传...... ------------ 148 ------------ 149 ------------ 150 不过是因为她无意中窥见的情郎身份,竟然是东郭的皇子。 江之烟的心里面满是贪婪,如果她跟池渊在一起了,她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 嫁给京城的官员,哪有嫁给皇子的地位和身份高?嫁给池渊,她和梁瓷笙之间的差距,便会被缩到最小,她跟梁瓷笙平起平坐,何苦要逼着自己给梁瓷笙跪地磕头? ...... ------------ 151 ------------ 152 ------------ 153 “小姐问我说,有没有感觉现在的生活具有一种虚无感。”宝月双手揽着人的颈项,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就解释梁瓷笙跟自己说的事情。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直觉,将自己想要的事情告诉给了银面。 银面并没有因为宝月的靠近而迷失,反而心里面的真实想法因为包...... ------------ 154 ------------ 155 ------------ 156 “行吧,过几日,草民再过来给殿下进行日常检查。至于药汤,还有之前有问题的方子,我都已经圈画出来了不好的地方,放在你的桌子上了。” “至于你要怎么处理,这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廖远点点头,带着金元宝从前面穿着侍卫服走到了后面。 ...... ------------ 157 ------------ 158 ------------ 159 ------------ 160 楚竹煦看了人一眼,他是知道太监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心里面的火气还是没有办法消下去,毕竟梁瓷笙这个脾气,要是不好好磋磨一下,还真的不知道要在皇宫里面给他惹出多少事情来。 楚竹煦咬牙,挥手,“算了算了,她倒是潇洒自翊。” “母后那边...... ------------ 161 太监忙低下自己的脑袋,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老奴绝对不会自作主张地告诉别人!皇上大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但这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今谁都知晓你对皇后娘娘是有所偏爱的。西谣如今大乱,东郭必然会虎视眈眈我们...... ------------ 162 太监闻言,面上带着笑容,并没有对自己主子刚刚说的话,做出任何的评价,毕竟对于自己的主子来说,他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情,主子心里面清楚。 太监不应话,楚竹煦自然也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但所幸,只是一瞬,很快这份尴尬就被楚竹煦自己打破。 “行了,这...... ------------ 163 “既然她想要落井下石,那我们就上去应着呗。为什么要躲着?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够作出什么样的花来。” 大梁瓷笙略带疲惫的面容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了,撇头看向扶着自己的荷香,走到化妆镜前落座,让人将自己打扮起来,今天晚上她倒要去看看,这人到底是想要玩出什么样的花招。 ...... ------------ 164 唯有在听到太后娘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大梁瓷笙跟小梁瓷笙同时有了动作,撇头看向站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手里面拿着厚厚的一叠纸张,上面密密麻麻是各种女儿家的名字。 “……” 大梁瓷笙垂眸,心想,若是能够因为这样,害得...... ------------ 165 再加上无数的信息差,小梁瓷笙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逐渐走向了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方向。 北楚之外的局势越来越紧迫,东郭已经撕破了自己的面具,想要将整个天下拿下,甚至不再畏惧南疆和北楚为了维持四国之间的和谐,不断地派兵朝着外面扩张,甚至将自己的野心直接写在明面上,准备直接出兵去攻打西谣。 ...... ------------ 166 ------------ 167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的,他们并不是为了讨伐西谣,而是准备跟西谣、南疆相互联合起来,一同进攻东郭,准备将一直在威胁各国生存安全的东郭给清理掉。 但是楚竹煦等人并不知道东郭的势力现在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只能够将这一切的事情都隐瞒住,谁也不说出去。 楚竹...... ------------ 168 ------------ 169 他再也感受不到人身体的温暖,取而代之的一片的冰冷,亦如他的心,从天空坠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找寻不到任何自己熟悉的气息,连带着棺材里面这个长相十分熟悉的女人,其实也在世间里面消散不见。 这个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熟悉的梁瓷笙。 “…...... ------------ 170 ------------ 171 北楚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可那是放在以前。 如今,已经有一个人比北楚更加重要,这种重要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想要成为王和统一天下的愿望。 朝臣们的不安以及百姓们的担忧,楚竹煦都看在眼里面,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已经在暗中找能够替代他成为北楚新王的人,太稚嫩的不行,太愚笨的不...... ------------ 172 “到底怎么样才能够让你复活啊!怎么样才能够让你满意啊!这天道轮回,如何能够更改!命格、姻缘、交集!到底如何才能够让你这天道满意!” “你要我如何!” “……” ...... ------------ 173 宝月叹气道:“公主您跟楚太子可是水火不容哎,我怎么可能跟楚太子的侍卫有什么来往啊!” 宝月只觉得这些都是梁瓷笙自己想象出来的。 虽然梁瓷笙在跟她提及银面的时候,自己内心是有一些轻微的触感的,但是这些触感并不能支撑她对银面有任何的正面记忆。 ...... ------------ 174 ------------ 175 自己好不容易将梁瓷笙栓在自己身边,想要每天都看到梁瓷笙,可,梁瓷笙连着发高烧不醒的时候,楚竹煦心是真的慌了。 他忽地想起上辈子国师跟自己说过的话——“姻缘尚浅,就算真的结成夫妻,也必定是千沟万壑,最坏的结果是尸骨无存。” ...... ------------ 177 ------------ 178 西谣太子被人的话连着训了几遍,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越川候一直都在是逗自己玩呢,对方从来没有像自己想的那般龌龊。 他面红耳赤地朝人道歉后,越川候便跟人摆摆手,“如今是难得战乱后的安宁期,正是各国发展的好时候,太子还是莫要在臣这里浪费时间了。” ...... ------------ 179 ------------ 180 生怕自己的母后要是因为太无聊了,就如同荷香她们说的那样,要给她找未婚夫…… 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灾难。 也不说梁瓷笙自己喜不喜欢,而是她这一世,的确没有什么想要嫁人结婚的打算。 身边是跟着的暗卫,还有皇上亲赐的腰牌,梁...... ------------ 181 ------------ 182 因此,梁瓷笙压根没有多想,直接朝着年轻男人的方向挤过去,想要将人抓到,把钱拿过来。 等梁瓷笙紧跟在瞎扒子的身后,从人群里面挤出来,几乎是边追边喊,“站住!你往哪里跑呢!” 梁瓷笙左看右看,都找不到趁手的工具,早知道今天临出门的时候,就应该...... ------------ 183 “小姐你这人怎么这样?” “嗯?” 突然被打倒一耙的梁瓷笙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原先悠悠坐在位置上的男子端坐着,“这还没有晚上呢,你这人怎么还想着要跟我同床了呢?” ...... ------------ 185 越川候可不敢想象如果梁瓷笙再次不见,京城里面的人会疯成什么样子。 府上的老爷都这么说了,下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相互推攘着,最后轻呡着唇,都往外面走去。 而先前被他们担心的梁瓷笙,如今正托着腮帮,敲着不远处的庙戏团,苦涩的茶水被甜品冲淡,眼眸轻敛,面具戴在面...... ------------ 186 ------------ 187 梁瓷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犯晕,但具体是因为什么这么眩晕,也想不起来了。 醒来以后,她躺在床上面,只觉得自己哪里都不舒服,腰酸背疼的,就好像被人邦邦给打了两拳。 “嘶——” 梁瓷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还...... ------------ 188 ------------ 养崽日记 楚竹煦以为自己从梁瓷笙的嘴里面得到了认可,日后必定是娇.妻在怀,日子越过越好。 这辈子一定是幸福美满的生活,然而…… 如果早那么一天,楚竹煦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北楚西谣来回奔波,甚至妻子怀孕,自己连面都见不上的帝王。 ...... ------------ 养崽日记2 ------------ 养崽日记3 皇后家的人口也不是很兴旺,至少比起西谣京城里面的那些世家子弟,他们家人口结构简单的不行。 因此对于怀孕上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 梁瓷笙一愣,也顺着皇嫂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肚子。 梁瓷笙疑惑道:“应该不是这个时候吧?” ...... ------------ 养崽日记4 ------------ 养崽日记5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