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全部章节 ------------ 第1章 离您远点儿 凛冬十二月。 湖中的水已然结了冰,破开的窟窿上一单衣女子被人摁在水中。 刺骨的寒冷袭遍女子的四肢百骸,透骨冰凉。 湖岸边金丝炭火却烧得正旺,华衣美服的女子低头看着手上华美的指环,而后抬头对着冰湖中已经快要晕过去的女子。 “七妹妹,早些将太子当年留给你的信物交出来不好么?这冰湖你若是再泡一会儿,你腿脚往后可就没用了。” 说话的女子是这萧府嫡女,帝京双殊之一。 泡在冰湖中的女子乃是萧家庶女萧蕴。 “你就这么想拿走我的信物去找太子兑一个承诺吗?” 湖中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乍然抬眸,森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讥诮。被冷湖水打湿的头发垂在她的脸上。她偏着头,将半张布满胎记的脸对着萧嫡女。 此刻的她,无疑是让人害怕的。 萧嫡女显然一愣,这个因为脸上有胎记,娘亲又早死的七妹妹可是从不敢这样同人说话的。哪怕被人大骂,也只敢缩在暗渠的人,竟然能如斯和人说话。 “七妹妹,你将当年落难的太子藏在你的屋子让他躲过一劫。他赠信物给你,说允你一诺。可你看看你的模样。 丑如夜叉,拿着那信物去找了太子又如何?他顶多给你一些金银。可信物在姐姐我手上又不一样了。七妹妹,只要你肯交出信物,姐姐定然好好待你……” 萧蕴像是听见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苍白的嘴角冷冷一勾,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押着自己的两个婢女给扯进冰湖之中。 “救命,救命啊……” 那两个婢女在水中惨叫着,扑腾着。 看见萧蕴忽然的举动,萧嫡女惊觉现在的她不正常。 “萧蕴,我的人你也敢动,是想吃鞭子吗?” 萧嫡女恶狠狠的看着水中的人,并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长鞭。 “好姐姐,两个仗势欺人的走狗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想着为她们撒气,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萧蕴自湖水中踏足到岸边,一把夺走了嫡女手中的长鞭,将其推到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身后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弱。扑腾的两个丫鬟终于爬到了湖岸边,人却已经晕了过去。 萧嫡女从未想到萧蕴会反抗,还能反抗成功,故而根本没有带起她人来。 萧蕴两只手各自搭在了嫡女坐着那椅子的两个扶手上,让萧嫡女不得动弹。半张有着狰狞疤痕的脸俯视而下。 萧嫡女害怕极了,却依旧在故作镇定,她威胁到:“萧蕴,你若是敢伤我一下,我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萧蕴搭在椅子上的手落在了嫡女的脖子上,紧接着骤然一收。 “我伤了你如何?好姐姐,你可以拿长鞭打得我鲜血淋淋,将我关进暗无天日的屋子。我为什么不能伤你一下?真当我现在还会任你宰割吗?” 萧蕴眨了一下眼,眼睫上的水珠滚落而来下,代替了心中酸苦的泪。 然,那一点酸苦,眨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然无情。 纵上辈子错得离谱,被人挖了心肝儿,灭了全族。但那又如何?! 她重生了啊! 一腔真心尚未动,族中众人还一切安好。就连那改变自己一生的信物都还在她手中未拿去找那该千刀万剐的太子,一切都还在来得及改变的情况中。 所以…… 她又何须觉得酸涩愁苦? 上辈子那人既然却挖她心肝,灭她全族。今生,她夺了他的江山,送他入黄泉便是了。 至于眼前这个处处折辱她的嫡女姐姐? 且让她萧蕴一点一点讨回一切后,再让她跌入深渊…… “萧蕴,你想杀了我吗?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了。放手,你快放手。” 萧嫡女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现在的萧蕴,可真的是个疯子。还是一个武力值可怕的疯子。 “好姐姐,没人教过你这种时候你该做的是求饶,而不是威胁吗?” 萧蕴斜挑朱唇,烟冷一笑:“既然没有人教过你,妹妹就好好教教你。” 她一脚朝着萧嫡女坐着的椅子踹了过去,萧嫡女身体一阵悬空,旋即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好姐姐,这就对了。” 看着萧嫡女那不甘又委屈的表情,萧蕴心中不住的冷笑。 看,这才被人这样对待一次,这金尊玉贵养大的萧家嫡女就受不了。 她萧蕴却是从小被人这样欺负到大。 好在,那都成过去了啊。 萧蕴收回了自己的手,拨开额前湿答答的头发,她赫然一下,明艳得就连脸上顶着一道狰狞的疤依然动人心魄。 萧嫡女重新获得了自由,她高声喝到:“小方,去叫人来,将这胆敢和我作对的女人关进柴房,断其双手。” “好姐姐,让小方多叫一点儿人来。这样妹妹好当着众人的面,细细的说一说您是如何害死了自己的嫡亲妹妹。再说说一在府外聚美庄的事情。” 冰冷的是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萧蕴只想快点从这地方回自己的屋子去。但在回去之前,得让这位萧家尊贵的嫡女不敢妄动。 “你……你怎么知道的?” 萧嫡女这一下才是真的怕了。萧蕴说的这两件事情,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却不想竟然被这蹄子知道了。 难怪今天萧蕴这般大胆,竟然是知道了她的秘密。 “好姐姐,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招惹我,我不招惹你。可你若是再招惹我,那我只好请你下地狱了。” 萧蕴不再看那已然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嫡女,径直走出了这方园林。 周围冷风倏然而来,萧蕴浑身一轻,竟险些昏倒在地。 高大的身形笼罩而来,有人于此刻扶了她一把。 “姑娘,小心些。” 氤氲的声音晕开十重华章,身后那人关切的声音一如上辈子般艳绝多情。 萧蕴感受到他的气息,用尽全力推开了他,强压下心中的嫌恶,说了声:“多谢公子。” 男子被推开,先是一愣,旋即薄情的嘴角扬起,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萧蕴几分,。 剔透的手扬起又落下,正好停在萧蕴脸上那蜿蜒的丑陋的伤疤上:“本公子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七姑娘,竟惹得姑娘这般厌恶……” “没……我不曾厌恶您。只是您是府上的贵客,府中的人警告过我不可在您跟前,污了您的眼睛。” 萧蕴故作惊慌的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幽暗得能吸人魂,惑人心的狭长凤眸。 这一低头,她便避开了对方停在脸颊上的冰凉手指。 “是这样吗?姑娘刚刚回敬自家嫡姐的时候,瞧着倒是不像如今这般畏惧惶恐的模样。” 容阙再次挑起了萧蕴的脸颊,夺魂摄魄的双眸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眼底来不及藏起厌恶之情的女子。 院落内的梅花被风吹落,于此刻沾了对方的墨色大衣。 一点潋滟红,映衬浓墨暗色。 对上这般容貌的男子,萧蕴很是理解为何上辈子有那无数的女子,愿意踏入他编织的情网,奉出自己的一切。 这般微笑着看你,就让你仿佛拥有全世界的男子,亦能微笑着要了你的命,灭了你的族。 “太子殿下,小女子不是厌恶您。刚刚推开您,不过是因为害怕和您走的太近。” 萧蕴算是听明白了,他刚刚已经将自己做的事情看了个全程。 既如此,再装那柔软怯弱的小白花,已然没有任何用处。 “是么?你既知本殿是太子,为何还怕和本殿走得近?” 容阙来萧府,是隐了自己身份的。除了萧首辅,旁人是不知道他就是太子的。这七姑娘,既知了她身份,本该恨不得帖他身上才是。 “您刚刚看到了吧,看到我被浸泡在冰湖中,险些死去的画面了吧。” “是,看见了。” 看见了这女子险些死去,却在最后关头骤然转变,从弱者变成一个捕猎的强者。若不是这样的骤变,他容阙也不屑扶她那一下。 弱者,从不值他多看一眼。 “您知道吗?仅仅是因为我手中有您当年给的信物,我便被人浸泡在了冰湖水中。 若是我还敢和您走近,怕是要被这府里府外意图进东宫的人给活撕了。” 她踮起脚尖来,和过于高大的人平视,清清冷冷的说道:“小女子没活够。所以,只能离您远点儿了……” ------------ 第2章 公子请小心 萧蕴这才刚刚重生过来,没有任何根基,也无任何势力,甚至还未曾和族人联络。现在就被人盯上,她可应付不过来。 “你手上既然有本殿给你的信物,大可以此信物来让本殿护你。你当年救过本殿,本殿说过,应你一个要求。” 萧蕴脸上的笑容更甚,嘴角的笑容骤然绽放开来。 “殿下,您这样的人,至于我这种暗沟冷渠里苟活着的人来说,那就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看似靠近能获得温暖,实则离得太近就是灰飞烟灭。” 她不在踮脚,屈身行了个礼:“刚刚多谢公子扶了小女子一把。小女子先行告辞。” 她称呼他为公子,而不是殿下,便是告诉他,她不会将他是太子的事情嚷嚷得人尽皆知。 容阙看着那个看起来恭恭敬敬,实则一点儿也没将他放在眼中的女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和。 “近段时间内,本公子都在萧府,你什么时候想用了你手上的信物,随时可以来找我。” 萧蕴背过身去,毫不留恋的离开。倩影袅袅娜娜,却自带凌厉风骨。 信物么? 人人都将太子当年送给她的信物当成了宝,只有萧蕴才明白,这是烫手山芋,催命符。 所以现在…… 她只想将这烫手山芋和催命符给送回去。不仅是要送出去,还要利用这烫手山芋给自己换来跟更舒适的生活。 四处破洞的屋子挡不住冷冬里的严寒风霜。 萧蕴在这破烂的屋子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坐在缺了一角的梳妆台前。 残镜里倒映出她那有着狰狞长疤的半张脸。 她将那恐怖的半张脸给蒙了起来,残镜中的女子刹那就变得动人了起来。 “小蕴,记住娘亲的话,若是你的实力不足以保护自己,就不要去掉脸上的疤痕。答应娘亲……” 她想起了她娘亲的话,在她娘亲的眼里弱者的美貌是拖累。所以,在那绝美的女子临死之际,在萧蕴的左脸上用特殊方法伪装了这看起来很真的一模一样的伤疤。 萧蕴将手从脸上拿开,从屋内的暗格里拿出封存了数年的药膏。 带着淡香的药膏涂过的地方疤痕尽数掉落。 残镜中的女子,风华艳瑰,绝色无双。 “娘亲,美貌不是拖累,反而会是一把开了刃的刀。可助我洗了前耻,登顶巅峰。” 她嫣然一笑,而后扯了一方面纱,遮了这瑰丽无双的脸,朝着萧府的正堂而去。 弱柳扶风的女子恍若马上就要跌倒一般的出现在正堂。 此刻,正堂中坐着萧首辅以及他的几位夫人。 萧蕴跪拜而下,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父亲,这是太子当年给女儿的信物。当年他说,凭借这信物,可对他提一要求。且说信物可以转赠,他的承诺也始终有效。 女儿福薄,消受不起这等好物,现下将这信物拿出,任父亲您处置。只求您约束一下府中的姐姐和妹妹们,让她们……让她们留女儿一命。” 她抬起了手臂,任由衣袖滑落到手肘出,展现出小手臂上满目刺眼的伤疤。 “父亲,求您了。娘亲临死前唯一的愿望便是女儿能好好活着。女儿真的是没办法,只能来求您了。” 说完,她捧着手中的玉佩,朝着萧首辅嗑了个头。 萧首辅对她从未关照过。在他眼里,萧蕴是害死了她娘亲的罪魁。他曾想过,这个女儿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你起来吧,把你手中的玉佩拿给为父。至于你说你的姐姐妹妹有伤你,这事儿为父会查清楚,并给你一个交代。” 萧首辅看向萧蕴的眼神依旧厌恶。 那个人的女儿,如何会是这怯弱无能的模样? 但他现在不得不这么说。 别看这正堂中现在只有他和自己的夫人。但太子如今就在这府中。府邸里到处皆是太子的耳目。 萧蕴虽说将信物交出来了,但她是太子曾经的救命恩人这事儿却一定会传到太子耳朵中了。 他若是一点儿责罚伤了萧蕴之人的意思都没有,那太子那儿只怕不好交代。 “谢谢父亲,谢谢父亲。” “出去吧。” “诺。” 萧蕴才出去,正堂里,萧首辅的几个夫人就开始争起了信物的所有权 萧首辅自己都在考量要用这信物,将自己的哪个女儿送到太子东宫去。 同时,他还看向了自己的正室夫人:“姜月,萧蕴虽非你所生,但那到底是我女儿,你这般苛待她,如此没有当家主母的锋范,这个家,你也不用管了。” “老爷,我没有啊,都是府上的下人不动规矩,妾身会责罚她们的。老爷,您不要生气。” 萧首辅看了一眼还在正堂中太子身边的小厮,继续说道:“再让我发现你苛待她,定然逐你出府。” 因着正堂的这一出,萧蕴回自己的院子不久,萧夫人就让人送来了许多衣物首饰到了她的院子。并且还让人修缮了她那四处透风的屋子。 这些没安好心的好意,萧蕴全都收下了。 是夜。 冷月照耀在庭院中,萧蕴褪下了脸上的面纱,于暗夜冷窗前描灼艳红妆。 碧玉簪挽了乌墨一样的发,月下之人,如只存在传言中的邪魅。 她蒙了一方面纱,走出了自己的小院,却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那人低笑一声,醇醉人心的声音徐徐入耳。 “七姑娘,夜已深,你这般盛装,是要去何处?” 容阙含笑看着她,想着这女人之前才说不会用信物来求自己庇护,转瞬却跑到正堂中当着府邸里无数人的面将信物拿出,让自己是太子救命恩人的事情闹得府邸内无人不知。 若是自己不在这府邸住着,她这一出毫无意义。可而今他在这府邸住着,萧首辅那胆小如鼠的,必然会担心自己责怪他苛待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故而当然会好好待你她。 这丫头,可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小女子去的地方,说出来恐污了公子耳朵。公子不必听了。” 萧蕴袖子中藏着匕首,心底藏着恨,偏就那双美艳的眼眸藏着笑。“你只管说,本公子不怕你污了耳朵。” 他的手落在了萧蕴的面纱之上,十分好奇白天还毫无顾及展现自己那张满脸伤疤的她,现在为何会遮了脸颊。 怕被人嫌弃她丑陋?绝不!这女子绝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她现在遮了脸,又是何故? 他的手不由得一个用力,想摘掉她的面纱。 然而下一瞬,冰凉的匕首却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 第3章 要肆无忌惮 女子冷谲的声音倏然响起:“公子别动,否则刀剑无眼。” “本公子的手若是真动了,你的匕首也真敢动吗?” 容阙冰玉般的指骨在面纱上摩挲了两下,手腕无限贴近泛着的锋利刃口。 “公子可以试试看。看看你摘掉小女子的面纱时,我手中的匕首会不会划破你的手腕。” 萧蕴此刻已经收了一身的凌厉,眼尾挑出一分别样风韵。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现在就割破这人的手腕,送这个上辈子灭了他全族的人下黄泉。但现下,她手中的匕首未往前送一分一毫。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动手了,也割不破这人的手腕。 “萧蕴,你不是没活够吗?现在将匕首抵在本公子腕上这般找死的举动,你又何故要为之?” 容阙如烟如梦般多情的声音响起,随时质问,也显得柔情万种。 萧蕴同样回以氤氲多情的细软声音,娇滴滴的说:“公子现在只是公子,不是东宫的太子殿下。您不会想我死的。我有恃无恐啊。” 说完,她往后一腿,足尖轻点,竟是用起了轻功。 看着已经溜走了的女子,容阙未曾打算追上去。 他紫眸带笑:“你的有恃无恐是什么?萧蕴,本殿对你很是好奇啊。” 幽暗的园林中无人应他之话。 已经从园林中离开的萧蕴此刻已经来到了一处繁华之地。 帝京最消耗银子的幽烟楼。 萧蕴抱了把琵琶,赤足走到了用来表演的舞台上。 幽烟楼的规矩,若是有人能以曲打动楼主,便可换取楼主的一个承诺。 萧蕴抱着琵琶上台,目地不是为了弹曲的,她来这儿只是为了将一个人逼出来而已。 哀怨的琵琶音从她指尖滑落,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未曾唱曲,只是就着这哀泣的乐曲说道:“十一年前,南境边关雪灾,出身簪缨世家的贵公子被后娘算计,落入狼窟……” 台下看表演的人全都一脸茫然。 而幽烟楼的护卫却将萧蕴给请下了台,并说:“姑娘,我们楼主让你上雅间一叙。” “好啊,小女子乐意之至。” 层层叠叠的门扉推开,萧蕴被关在了一个屋子里。 屋内的男子束了一顶冠帽,压住了一头银灰的头发,冷峻出尘,看着根本不像是旁人口中那狡诈多谋的天下第一首富。反而更像是清雪内,早已经断绝俗尘的方外之人。 “你胆子很大,竟仗着美貌登台,又以本楼主的过往为饵,让本楼主不得不见你。” 萧蕴放下了琵琶,微微躬身:“得罪之举,实属无奈。要见您,也唯有此般法子。还请您见谅。” “你可知当年知晓这些事情的人,而今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楼晏未曾出手,但挂在墙上的一柄冷剑却已然出鞘,朝着萧蕴而去。 萧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算剑刃已经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依然如此。 利剑重新归鞘,几缕青丝从萧蕴头上坠落。 屋内悬挂着的水墨帷幔迎风而动,扇起一缕一缕茶烟。 楼晏起手拂了一下面前的玉石,疏淡而语:“你倒是不怕死。说吧,为何冒着生命危险,亦要来见本楼主。” ------------ 第4章 怎么不装了? “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当然是为了楼主您。” 萧蕴站于水墨晕染的帷幔前,邪肆的眼眸藏了一些幽邃的光。 “楼主,你说当年知道此事的人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可如今我却知道了这般事情,您就不怀疑一下还有什么活口留着吗?” “你不就是活口之一吗?姑娘,你是在提醒本楼主,现在灭了你的口吗?” 冷峻的人,声音陡然漫上森然,恍若周围有无数藤蔓缠到人的周身,迫不及待的要把人拖进无间炼狱。 “我和您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楼主,我不会将您的秘密说出去。” “本楼主为何要信你?” 肃杀的剑未曾出鞘,端坐在案几前的人却猛然起身。 楼晏的指骨落在萧蕴脖子的伤口出,尾指沾其上一点猩红的血。 面前女人,泰山崩顶而镇定自若。 此般女人,又知晓他的秘密,留着那就是天大的祸害。 “因为我的娘亲名唤褚凤,是十一年前将您从狼窟里救回来的瑶族族长。就凭这个,难道您能不信我?” 萧蕴摘掉了面纱,展现出那张邪魅而清纯的脸。 她真实的容貌,三分像褚凤,但气质却和那英气热烈的女子大不相同。 她的容貌是冷而艳的,就算故意笑得无害,也能让人感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魅。 “哦?看来是有人将你的身份告诉你了。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娘亲的身份的?” 楼晏拿了一方洁净的娟帕,擦去她脖子上但血痕,再用手沾了药膏,正准备涂在她脖子上。 萧蕴却偏开了头,话还未曾说清楚,她可不敢接受楼晏涂在她身上的东西,有毒,可如何是好? “自然是一开始就知道啊。” 萧蕴给自己重新蒙上了面纱。 “你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应该早点来的。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本楼主,你这些年的生活应该过得很不好。” 楼晏的手从半空垂落,娟帕擦过指上的药膏。那娟帕接触过药膏的地方瞬间被灼烧出一个骷髅。 “我若是早点来,楼主,我若是一早来了,您应当已经送我归西了。可能坟头草真的三丈高了。” 她娘亲当年寄存在他这儿的东西,吸引力太大了,虽然寄放在他手上的,但他难道真的不想转化为己用? 为了真正的掌握那东西,楼晏必然会一早就杀了他。 “你很聪明。本楼主现在才发现,吾每年几十万两的银子花出去养的明探和暗探竟然都是废物。连萧七姑娘的本来面目都未曾查探清楚。” “勿怪您手下的人,是以前我装得太好了。” “现在怎么不装了。” 楼晏眼眸中此前有的杀意已经消失,反而有了几分赞许。 “因为装不下去了,我若是再继续装蠢货,那我在萧府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故而我不装了。” 她说的原因是真的,所以,楼晏在她眼底看到的就是真实。 “你今天来此,可是希望本楼主将褚姨寄放在吾这儿的东西要回去?” ------------ 第5章 空手套白狼 “不了。” 萧蕴拂了一下垂落的发,眼底一片坦然。 “是不想,还是不敢?” 楼晏抬了一下手,一枚冰玉雕刻成的半边玉佩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萧蕴看了那枚玉佩一眼,眼底的是有渴求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玉环,楼晏当初能够快速的将整个南侯府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玉佩功不可没。 “是不能。我现在一无所有,就算是拿回那些了,我也养不起。还不如掌握在您手中。我不问您要回,您说不定会看在我娘亲的面上对我稍微照拂一二。” “你没说实话。” 萧蕴走到了楼晏之前端坐的桌案前,轻微弯腰,拿起了一直用玉做了笔杆的狼毫。 狼毫沾上一点朱砂,她说:“一,您已经完全驯服了我娘亲寄存在你那儿的东西,我要回来也掌控不了。 二,就算我掌控得了,我也养不起。 三,我虽有点儿小聪明,但眼界到底不如您,我娘亲留下的东西,在您手里,比在我手中要好得多。” 三个原因,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就都足够说明她是真的不能拿回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上辈子她蠢啊,因为那个人的原因,在知道了有这玉佩后,就带着那个人找上了楼晏,用另外半块玉佩找到了几个人,将楼晏手中的玉佩讨要了回来。以至于和楼晏为敌,让自己的族人被人利用后还被灭族。 此生,这样的错误,绝对,绝对不能再犯了。 楼晏疏淡的面色有一丝变化,他收了手中玉佩,负手而立。 “不是为了寻回本属于你的东西,只是为了来告诉本楼主当年的知情人还有活口,萧蕴,你真的这般善良?” 萧蕴低眉敛眸,长睫轻颤:“小女子说过了,我来这儿,是希望您能够看在当年的事情上,对我稍微照拂一些,哪怕一点点,也是可以的。毕竟现在的我无依无靠的,而那萧府中现在想吞了我的人却不计其数。” “我为案上鱼,再不反抗,便是被千刀万剐。若无半点倚仗,却很容易反抗不成,反而万劫不复。” 楼晏嗤笑一声,水墨晕染开的袍子因风而动:“本楼主欠褚姨的,可不欠你的。” 萧蕴狼毫一挥,直接在桌子上的白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您口中的褚姨是我娘亲,您纵然收服了绝大多数我娘亲寄存在您那儿的人事物,可是,你也有没办法收服的。 曾经跟在我娘亲身边的那四位长老,他们可都是各有所长,能力斐然。但现在,您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踪迹。 可是,他们一旦知道娘亲尚有遗孤活在世上的时候,他们说不定就会来寻我,护我。” 萧蕴将刚刚书写过名字的白纸展现在了楼晏的面前。 楼晏看这那些名字,这些名字中,有些人他知道是褚凤当年的手下,而更多的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褚凤的人。 无一例外,萧蕴写的这些名字,都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纵这些人在褚凤刻意隐瞒行踪后都销声匿迹,但八荒之内,他们的威望却仍旧在。 然而,楼晏依旧冷峻疏淡,不动如山。 “你说得没错,但你说的也只是也许。你现在连他们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却要本楼主照拂你,萧蕴,你是想空手套白狼。” 萧蕴搁下狼毫,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仰视着他。 “是啊!楼主,您是生意人,投资有风险,但若是成了,其价值有多大我不细说您也知道。” “我,难道不值得您先投资一把?” ------------ 第6章 蠢蕴,拿着 萧蕴的下颚崩得很紧,自信却桀骜。 “本楼主现在还不能回答你。吾还需对你待价而估。不过,本楼主愿意护住你的命,不让你死。至于其余的,本楼主现在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够了。这就可以了。谢谢楼主。” 萧蕴温柔的低下扬起的头,旋即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她抱起自己的琵琶,离开了这屋子。 此夜的星芒寂静的落下。 萧蕴回到了焕然一新的庭院里。 回到院子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了自己脸上的疤痕。 在这萧府之中,就目前而言,丑陋的面容,会让她免了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簌簌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她站在廊下,看着院落内那一株凌雪盛开的梅花。 “七姑娘,萧夫人请你去一趟祠堂。” 萧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撑着把伞,冒着风雪而来。 这老嬷嬷说话没有一点儿客气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将萧蕴看在眼里。就算现在萧首辅因为她交出了太子给的信物稍微对她好一些,但早晚她会惹了萧老爷厌弃。 瞧瞧那张丑如夜叉的面容,这样的面孔,还没了娘亲,能有什么前途? “你去回了萧夫人,我不会过去的。我未曾做任何违背萧家家规的事情,祠堂那样的地方,我绝不会过去。” 萧府的祠堂,从来都是惩罚人用的。 那地方森暗可怕,时常会有老鼠和蛇爬出来吓人。 “连夫人的话你都敢违背,七姑娘,老爷稍微怜悯你一下,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之后可是要吃更多苦头的。” 萧蕴从廊下走到了漫天大雪之中,她未曾撑伞,鹅毛般的大雪铺了她一身。 “萧夫人和你还想给什么苦头给我吃?” 她的声音听着在颤抖,但一双漆黑幽暗的瞳孔却有着摄人的光。 大雪之下的可怕面容在星芒反衬出光之后变得越加的吓人。 老嬷嬷感觉竟然被这般的她给压迫住。 “现在去祠堂,还只是跪几个时辰而已。若是你不去,你这几天可就别想再有任何吃食。我还会让人将小黑放进祠堂里。让它啃食你。” 小黑是老嬷嬷养的一头恶犬,小蕴上辈子最怕这个。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去跪着?”萧蕴的语气听起来更可怜了。 “不想受到这些责罚,就现在乖乖去祠堂跪着。”老嬷嬷感觉终于扳回了一成。 “刺啦!” 萧蕴还未曾动手,一条长鞭就从漫天风雪中抽来。 那鞭子落在老嬷嬷的身上,直在她身上抽出一条深深的血痕迹。 “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我可是萧夫人身边的一等嬷嬷。” 老嬷嬷气势汹汹的转身,想责问。 下一瞬,却扑通一下跪在了雪地里:“老奴不知道是表少爷回来了,口不择言冲撞了您,您恕罪,您恕罪。” “蠢蕴,过来!劳资不过才离京七年,你就被一个老东西给欺负成这样。真是丢老子的脸,本世子有你这么个玩伴,简直丢脸。” 说话的男子高傲张扬,肆意狂放。他像是这人世间幽幽燃烧的一团烈火。 而他,也有这样恣意活着的资本。其母是萧首辅的妹妹,当今陛下亲封的郡主。其父是皇帝的嫡亲弟弟,当今的盛亲王。 这位表少爷曾经在萧府住过两年。萧蕴靠着一手的烤鱼技术,被这位表少爷护过两年。只是几年后,他便出征去了,今儿是他归来的日子。 上辈子,他也是今天归来的。那会儿萧蕴一味的想着要嫁给太子,不能够和别的男子牵扯不清,所以对于容铭她都是远离的。 如今,她却不会了。 她会紧紧的抓住这位玩伴,不让他再如上辈子那般,为了她埋骨他乡。 “蠢蕴,拿着这鞭子,抽她丫的坏心人。” 在萧蕴距离容铭还有好几步的时候,容铭一下子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将他从不离身的鞭子放到了她的掌心里。 “这……这不好吧。” 容铭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本少爷让你抽她丫的,你不抽她,我可抽你了。” ------------ 第7章 简直要命! 萧蕴颤巍巍的挥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就连忙收回了手。 “你没吃饭是不是,你这一鞭子下去,是给这黑心肝的老嬷嬷挠痒吗?” 容铭夺过了萧蕴手中的鞭子,反手就是重重的一鞭落在了老嬷嬷的身上。 “啪嗒,啪嗒……” 萧蕴开始掉眼泪,泪珠滚过脸上狰狞的疤,她哽咽着唤道:“容哥哥……我不敢……我不敢……” 容铭被萧蕴哭得心烦意乱,凶巴巴的说道:“别哭了,我又没欺负你。你这样哭着本少看着心烦。” 萧蕴却想哭,为上辈子的他哭一场。 “容哥哥,我冷,我们回屋子里去好不好?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烤鱼。” “行!正好我也饿了。几年没有吃过你做的烤鱼了。我在边关也想得很。” 看着她脸上眼泪未干,容铭蛮横的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旋即冷眼看向老嬷嬷。 “回去告诉你萧夫人,明天本少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薄待了我罩的人。若是给不出个交代,就让她交代好后事。” 他抬脚踹在了嬷嬷的脑门上:“滚!” 之前那凶狠的嬷嬷,这会儿真的从雪地里滚走。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又如何敢在真的权贵面前耀武扬威? 萧蕴带着容铭进了自己的屋子。 容铭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空荡荡的,摆件也都是一些俗不可耐又不值钱的玩意。一时间直接皱起了眉头。 “你这屋子里怎么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我记得我以前送过你不少摆件,那些东西呢?” “都被我那些坏姐姐们抢走了。” 一进屋子,萧蕴就收了之前在嬷嬷面前的那股柔弱任欺的劲儿,她显得从容,平静。像是八风不动的死水。 不过这滩死水里,有为数不多的微澜,那不多的微澜里,有一丝清波,是属于容铭的。 “蠢货,被抢走了都不知道抢回来啊。笨蛋。” 容铭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未曾在她的眼里看到任何的怯弱,仿佛之前她在老嬷嬷面前的柔弱胆小都是装的一样。 “我会的,我会将她们从我这儿抢走的东西都拿回来的。” “这还差不多。我护着你,让那些吃了你的给吐出来,拿了你的给还回来。” 萧蕴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同时拿了一把伞,准备去冰湖里捞鱼。 容铭要吃鱼,这会儿她院子里可没新鲜的,得先去捞两条回来。 “容哥哥,您应该看出来了我刚刚在嬷嬷面前是装的小可怜吧,您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她是想让整个府邸的人都知道,哪怕她是朵食人花,但容铭却始终信她是个小可怜。 她要让整个府邸里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也要护着她的容哥哥。 她要府邸里曾经欺凌过她的人也尝尝哑巴吃黄连的苦。 当然,她要仗容铭的势,却绝不会让容铭因为自己身陷囹圄。 “丑蕴,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你是老子罩着的人,七年前是,现在也是。” 旁人都认为他护着萧蕴是因为她的一手好厨艺。 实则不然,若不是她,他当年已经死在了庶弟的一杯毒酒下。 “容哥哥,你要护着我,却也不要一味护着我。更不要因为我这几年受到了苛待,就将萧夫人得罪得太死。” 盛王爷有不少儿子,那是个多情的人,后院的女人不少,儿子更多。容铭现在虽然是世子,但盛王府的污糟事儿,不比萧府少。 萧夫人到底是当朝首辅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大夫人,其娘家也算是簪缨世家。 这样的庞然大物,要对付,得一步一步的来。 “本少还能比你没分寸?别同本少啰嗦了,赶紧去湖里捞两条鱼出来。本少饿了。” 此番回京,再见到她,他看得出萧蕴变了,当年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小笨蛋,现在已经有了爪牙和利刃。 唯一没变的,这傻蕴,还是关心着他。 “容哥哥,那你在这屋子里歇会儿,我去湖里给您捞鱼。” 她对着他,暖暖一笑,开着的窗户刮进来一阵风,风乱了她的黑发,遮住了她狰狞的半张脸,只展现出另外半张未施粉黛,却绝艳迷离的眼。 容铭不小心撞到这样一个笑容,也撞上她瑰丽邪魅的眼。 简直……要命…… ------------ 第8章 您真想多了 “咳咳……” 容铭尴尬的咳了两声,接着说:“还是本少去湖里捞鱼,你在这儿屋子里等着。” 这丑丫头身子看着比几年前还弱,这么冷的天,出去风寒了可不好。 萧蕴解下了自己刚刚才披上的披风,将伞放到了他的手中:“那就幸苦容哥哥了。” “没良心的,就会顺杆爬。我看你是一开始就不打算去捞鱼。” 容铭拿过伞,带走了捞鱼用的工具,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才出去。 风雪吹满屋,萧蕴看着走出去的他,只想他永远是这样鲜衣怒马恣意洒脱的模样。 咔嚓,咔嚓…… 有长靴踩在雪地枯枝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前来的男子艳瑰容貌在雪白狐裘承托下看起来越发让人觉得不真实。 男子手持着雪白的伞,华音就这般响起:“本公子原是不知,你也有对人这般无害的时候。” 容阙站在门口出,手中的伞被他收起,他问:“你不用手中的信物,是因为你心悦之人是本公子的表弟?” “您想多了。公子。” 容阙进了门,拂去一身风雪,在暖炉前坐下:“若你真是有嫁他之心,本公子劝你最好早些收了心思。盛王妃已经相中了为来的儿媳。” “小女子自知身份低微,容貌丑陋。今生并未有嫁人之心。” 萧蕴给容阙准备了一杯热茶,也不管这人是不是会走,就开始去准备一会儿烤鱼用的配料。 容铭对吃的很挑剔,所以萧蕴做烤鱼也比别人做得讲究得多。鱼必然的是新鲜从水里捞出来,入味后会用紫苏叶子包着。穿烤鱼的竹签都得是刚砍下来的竹子削成竹签才行。 “本公子正好未曾用晚膳,一会儿可否一尝姑娘的手艺。” 容阙坐在一张再简单不过的凳子上,他已经去掉了身上的狐裘,降蓝色的长衫垂落到了脚下。 冶艳又贵气的他让这不怎么出众的屋子满室生辉。 “您若是不嫌弃我手艺粗苯,料理食材不够珍贵,小女子自然是愿意的。” 萧蕴说话的时候甚至没回头。 “傻蕴,快看,我今儿捞的这两条鱼多肥。” 容铭的声音在看见容阙的时候戛然而止。 “容世子,在下阙,幸会。” 容阙在萧蕴开口前主动介绍了自己。 他提前开口,就是希望萧蕴被泄露了他的身份。 “容哥哥,阙公子是我们府上的贵客。” 容铭满脸狐疑,打量着他。这人一看就藏着事儿。 “幸会。” 容铭将烤鱼递给了萧蕴,便在屋子里走动起来,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的。 炭火已经准备好,萧蕴在腌制鱼的时候去了屋子里唯一的厨房,先准备了几个下酒菜和甜点。 待到鱼腌制好了之后,就放在松木炭火上烤。 鲜美的鱼中混这一丝丝竹香味,辛辣中又带着一股小清新。 萧蕴的烤鱼水准,一贯是很好的。 吃过鱼后,夜幕已经很深了。两个男子不便再次多留,便都离开了她的小院。 院落内便又剩下她一人。 冷窗前烛火不灭。 萧蕴就靠在那窗户前,将手伸出去,接住了一片雪花。 冰冷的雪在掌心融化。 她回到了梳妆台前,在布满疤痕的那半边脸上,就着疤痕的纹路,勾勒一朵绮丽的花。 “我便是顶着这疤痕又如何?”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绮丽图纹彻底遮挡了脸上的疤痕,镜中的自己,便是这人间妖媚花。 “三姐姐,不知明儿你看见我这般模样,会如何呢?” ------------ 第9章 我啊,最喜欢看你们狗咬狗了…… 萧蕴搁下了手中的画笔,清冽的眸光看着镜子里那道陡然多出的身影。 “阙公子为何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落下了?” 静坐的人骤然转身,扬起刚刚经过描绘的脸。 “七姑娘总是能给本公子带来惊喜,本公子的心落在你这儿了。” 去而复返好啊,若不是心血来潮的回来这一趟,他也不会知道,这面目狰狞的萧七姑娘能有这般绮丽美色。 萧蕴抬了手,刚刚染了红丹寇的指尖点在了他的心口上。 有力而沉稳的心跳,没有一点儿紊乱的跳动。 “公子的心还在自己的心口中好好的装着呢,怎么可能落在我这儿了。我又未曾将你的心给挖出来。” 她的指尖一个用力,倒是真有几分将他的心挖出来的模样。 “那你动手。” 容阙眉眼染上温柔的光,烛火下是多情的脸。 萧蕴得承认,哪怕重生了一次,再面对上这人面兽心的男子,依然会为他的表象所迷惑。 然而,迷惑不过一瞬,终究又被漫天的恨意所覆盖。 “阙公子,夜,真的已经深了。您若是再不走,毁了我的清誉,就不要怪我将您是太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届时,这萧府内的女眷,只怕也会如你这般,深夜出现在你的屋子里。你的清净,可就真的被想要了。” 容阙留在隐姓埋名在萧府内,自然是因为有要事。当然,他也不想被打扰,若是自己的身份被知道了,确实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七姑娘果然如你所说这般抗拒本公子的靠近,可你这番抗拒,却让本公子更想靠近了。” 说话间,他轻微低头,将满身的气息袭向萧蕴。 “那公子亲近我的时候可得小心些,你瞧瞧我这脸上遮挡伤疤的花纹,再看看我唇上涂的脂膏。” 萧蕴没抗拒他的靠近,甚至是主动的凑得更近。 “公子,您看清了吗?这些,可都是毒……” 容阙大笑一声,手划过了她脸上的纹路:“正好本公子百毒不侵。不过,今儿的却是天色已晚,本公子就先不打扰了。” 门扉再次被打开,容阙自此真的离去。 他是怕被毒死吗? 当然不是,而是知道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萧蕴抬手,触了一下刚刚被容阙碰过的地方面容骤冷。 蕴园之外。 萧夫人的屋子。 屋内奢华,就连炭盆的周围都镶嵌了金边。 老嬷嬷顶着磕破了的头和破烂了的衣裳跪在了萧夫人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儿?” “夫人,表少爷回来了,正好撞见奴婢去找萧蕴跪祠堂,他还让奴婢让您给他一个交代。” 萧夫人原本在试戴镯子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平静的说道:“本夫人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萧七跪祠堂的。” “夫人,您……您的意思是?” “二夫人不是一直看萧蕴也不顺眼吗?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奴婢知道了。” 屋内炭火温暖,屋外大雪漫天。 萧蕴在房顶上听罢这主仆二人的谈论后自漫天风雪翻飞而去。 蕴园内,她折下一支灼灼的梅花,启唇轻笑。 “我啊,最喜欢看你们狗咬狗了……” ------------ 第10章 好姐姐要来了 花枝上的倒刺戳破了萧蕴的手指。一滴鲜艳的血滴落在雪地上,比她手中盛开的腊梅花还要美丽。 次晨,天方亮。 蕴园内就热闹了起来。 容铭给她带了许多的好物件来。 萧蕴看着到处都放着价值不菲的东西,颇为无奈的说道:“容哥哥,我用不着这么多东西。您不用送这些东西来。” “我给你,你就给我拿着。用得着,用不着都给我收着。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还有,你在脸上蒙个白布做什么?” 这蠢丫头,蒙了个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怪招人的。 “不告诉你。等会儿你就知道原因了。容哥哥,你先去屋子里吃早点,嗯?” 她声音动人,跟下钩子一样,还一钩一个准。 “早点是你亲自做到吗?” “是啊。和面的还是梅花上的雪融化的水,点心里我还加了枣花蜜……” “行了,别说了,我这就去吃。” 萧府,花园。 昨儿下了整宿整宿的雪已经停了,此刻有阳光温暖的照耀下来。 花园内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正在一起游园。游园的人面上看起来很是亲和。 其中一个穿着柔绿衣裙的女子同身边穿红衣的开口道:“三姐姐,容表少回来了,我今儿去给父亲的请安的时候刚好撞见了他。他现在长得可真的是英俊,比三王爷都还俊俏。” 三王爷容风挺拔俊朗,在帝京中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美男子,比三王爷还要俊俏,那得多好看啊? 萧三姑娘自然是喜欢家世好的,但她又不是单纯喜欢家世好的,她喜欢家世好,容貌也好的。现在容阙无疑就是她最看好的了。 “他现在在哪儿?”萧三姑娘寻思着趁着容铭还在萧府,方便借着这个机会去接近一二。 “三姐姐,容少现在人在萧蕴的院子里呢。他今儿一早来了府邸就带了无数的好东西送给那个丑八怪呢。也不知道那那丑八怪究竟是什么地方入了表少的眼。几年前就护着,现在回来了还护着。” 此番回应的是萧九姑娘,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显是酸得不行的。 “表少现在护着她,估计是看她又丑又可怜吧。他那般的家世优渥,且还在沙场上屡建奇功的人怎么会跟萧蕴那样的人牵扯过多?表少现在虽然护着萧蕴,但总不至于娶了她吧。就算他愿意,盛王妃也不会同意的。”身着柔绿衣裳的萧十姑娘如此言说。 萧三姑娘听罢这些话,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既然表少现在人在萧蕴那儿,我们便去她那儿吧。” “翠翠,将萧蕴最怕的那条狗给牵着,我们现在就去她的院子。” 萧蕴最怕的那条狗曾经差点咬断了她的腿,所以以前她每次见到那条狗之后,都会吓得如疯子般尖叫。 萧三姑娘恶毒的想着,若是让容表少看着为萧蕴如疯子般的模样后,还会护着她吗? 丫鬟翠翠去牵来了那条看起来就凶残的狼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蕴园。 她们人刚到的时候,萧蕴正拿着一块酸糕往容铭的唇边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拿走,这酸不拉几的玩意儿,我不吃。” 容铭讨厌一切带酸味的东西。萧蕴的厨艺再好,他也不要吃。 “容哥哥,你就吃一点点啊,赏个脸好不好?” 甜甜软软的声音仿佛专门为蚀骨迷心而来,配合着那双招人的眼睛,容铭觉得这酸不拉几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吃。 他咬掉了一口酸枣糕后连忙灌了一大杯茶水才将按恼人的酸味压下。 “容哥哥,找我麻烦的人来了,一会儿我可能还得扮小可怜,您配合一下啊……”萧蕴已经听到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以及狗叫声。 “你随意。有我在,你装什么都成。别说小可怜了,你装大爷我都罩得住。”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萧蕴一下子扑在了他的身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容哥哥,救我,救我……那条黑狗要咬死我……” ------------ 第11章 一步一步推着她们 “汪汪汪……” 那条名为小黑的狗,一到萧蕴的屋子就冲着萧蕴狂吠,甚至挣脱了翠翠手中的绳子。 “容哥哥,我怕!” 萧蕴猛地抱住了容铭的脖子。 容铭浑身僵硬,却在这一刻也反应过来这条小黑就是曾经啃食萧蕴的人。 他的双眸顿时凝集杀意,反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 筷子破空而出,直接刺进黑狗的咽喉。 那黑狗倒在了地上。 前来的几个姑娘被这一幕给吓着了,同时却更觉得容表少非但容貌俊逸,这一身的功夫,也让她们升起无限爱慕。 故而,此刻她们看着在容铭怀中的萧蕴之后更觉碍眼。 容铭知道现在的萧蕴是在跟人前装无害又可怜的小绵羊,但他还是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的说:“蠢蕴,别怕,往后再也不会有什么狗敢冲着你乱吠。至于之前咬过你的这畜生,本少让人将它皮扒了给你炖汤喝。” “谢谢容哥哥……”萧蕴将头埋在容铭的肩膀上,在那几个姑娘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夹杂冰冷的戏谑。 她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那姐姐妹妹眼中汹涌的嫉妒和不安分。 而她们的这份嫉妒和不安分,将会推着她们,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给作死。萧蕴无比的期待这一天早早的来到。 “七姐姐,你这样衣衫不整的撞到容表少的怀中成何体统!” 萧九姑娘最先沉不住气,开口就是责备。 “对,对不起……我刚刚是被吓着了。”萧蕴当即道歉,并挣扎着要从容铭的身上离开。 容铭却反手紧紧的扣着怀里人,冰蓝的眼眸恍若利箭一样看向萧九姑娘。 “是本少要将她这样护在怀里的,怎么着?本少这也是不成体统?” 容铭张狂的反问着萧九姑娘。 那萧九姑娘当即说道:“不是,您怎么会不成体统呢。都是萧蕴这丑八怪不要脸非要赖着您。” “丑八怪?” 容铭语气更加不善,声音分明冷了好几度。 “对,萧蕴就是丑八怪。容表少,您这几年未曾会帝京不知道。这萧蕴小时候脸上只是有一道小疤痕,越长大脸上的疤痕就越狰狞。您看她现在带着面纱就是为蒙蔽您。不信我将她的面纱摘了给你看。” 容铭原本打算阻止萧九姑娘的动作,但萧蕴却在他的背上写了个别动。 萧九姑娘直接上前,摘掉了萧蕴脸上的面纱。她想让萧蕴出丑,她认为,容表少现在都还护着萧蕴的原因是不知道她越长越丑。 面纱被扯掉的时候,周围寂静。 所有人对眼前看到的都是不可置信。 萧蕴原本有伤疤的半张脸描绘着浓艳的花纹,你这些花纹遮盖了她的伤疤,未曾有伤疤的地方肤如天上雪,眉如远山黛,朱红唇,绮丽面。天姿祸人…… 容铭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只知道蠢蕴这样真特么好看。 好看死了。 好看得他想看一辈子,还不想让别人看。 “这就是你说的丑八怪?如果蠢蕴这样都算丑,那你们几个简直就是长得辣本少的眼睛。” 容铭讥讽的看向在场的几个姑娘,同时将落下的面纱重新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你……你的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萧九姑娘傻眼了,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想看萧蕴出丑,未曾想,这个丑八怪,在脸上这么涂抹一番,这样艳丽迷人,甚至将她们的姿容都压过去了。 “容哥哥……我怕……” “怕什么?” “每次三姐姐看到我的脸,就说我恶心,我留在萧府是丢萧府的人。然后……然后她就会打我耳光。容哥哥,她会不会又要打我啊?” 说完,她瑟瑟发抖。 “她敢打你,老子就把她爪子剁下来。” ------------ 第12章 就当是为了护着我 容铭知道萧蕴受苦了,没想到受的苦竟然这么多。 他浑身上下的戾气,此刻不加隐藏。 前来的几个女子都觉得她们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她们想尽快离开。容表少自小就是个狠辣张扬的人。说剁人爪子,说不得真的会剁。 “容表少,我等人是听闻七妹妹前些天落了水,担心她身体有异,故而过来看看。线下见她没事儿,我等也就放心了。七妹妹今儿又客,我等也不便打扰,就先告辞了。” 萧三姑娘是反应最快的,也是显得最得体大方的。现在这番言论,得体又温馨。 “告辞?告辞可以!将你们身上原本属于蠢蕴的东西都给本少取下来之后再滚。” “我们才没有拿萧蕴的东西。”萧九姑娘涨红着脸,底气不足的反驳。 容铭狷狂的敲了敲桌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虽然记不起我当年送给蠢蕴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但那些东西毫无疑问都有盛王府的印记。本少要知晓你们身上有没有盛王府的东西可是容易得很。” “自己取下来,还是本少让小厮来帮忙,你们自己选。” 三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今儿不将身上原本从萧蕴那儿抢来的首饰取下来,就出不了蕴园了。 她们取下了首饰钗环,看向萧蕴的时候恨不得将她剁碎了。 萧蕴却觉得这样不过是开始。 “滚出去吧。记得将别的属于蠢蕴的东西都给还回来。” “是。” 几个姑娘咬着牙,走出了蕴园。 她们一走,萧蕴当即从容铭的身上退了下来。 “你刚刚说她们经常打你,是真的吗?” 萧蕴摘下了面纱,绮丽的脸上是看不清情绪的微笑:“容哥哥,我以往在这府邸里过的每一天,都如同在地狱中苟延残喘。我曾经想过一了百了。” 上辈子,在未曾遇到太子之前,她真的想过死。遇到了太子后,她自认为那人是将自己从泞泥拉了出来,实则那人不过是给他构造了一番假象,让她百死不能谢罪。 所以,她从地狱里爬回来了。她要送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让值得人间美好的享人世繁华。 她心中有恨,好在没有泯灭掉爱。 “蠢蕴,那你而今的所作所为,甚至将你的容貌改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打算做什么?” “容哥哥,我想翻了这萧府的天,颠了这府邸的地。让那些满身罪恶的人为他们做下的罪孽赎罪。” “以你一己之力?” 萧蕴抿唇一笑,刹那满室生花:“我不是还有容哥哥你吗?只是,容哥哥,我现在还用不上你而已。后宅中的这些女子,我一己之力,就够了。” 后宅? 除了后宅,她莫不是还想将手伸到朝堂上去? “蠢蕴,你这样,让本少很不放心。今年年后,你便随我去边关吧。” 萧蕴歪了歪头,素净的手捏起一枚酸枣糕:“容哥哥,我不会跟你走的。” 酸味漫开,萧蕴在一旁的古琴旁坐下:“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跟你走,我只会因为不能得偿所愿,而抑郁而终。而您,我希望你也不要回边关,并将你手中的冰权交回三分之一给皇帝。” “何意?” 古琴声起,铿锵声动,金戈铁马,恍若引乱世风云。 “容哥哥,您和三皇子自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好兄弟。三皇子而今在朝中人人称颂,而你手中又握有冰权。皇帝,早已经开始疑心你们了。饶是你忠心耿耿,也依旧如此。” 容铭何曾不知道这些,但好儿郎征战沙场,开疆拓土是他平生之志,他如何…… 还有…… “蠢蕴,你常年在深闺,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萧蕴指尖调变…… 上辈子,亲身经历。因为老皇帝忌惮生疑,竟然纵容萧夫人娘家构陷容铭有谋反之心,并将其打入天牢,贬成平民,纵然后来沉冤得雪,重掌冰权,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灼眼少年却变成了一个不会笑的冷血之人…… “容哥哥,好男儿报效家国,却也该保护自己。如今朝堂上坐着的那位,容不得人,但早晚会有能容人的上去。您多等等,不好吗?” 她顿了顿,旋即说:“就当是为了护着我,不好吗?” ------------ 第13章 这花轿,我自己进 容铭不再询问她是因何知道这些的,只说:“本少要再想想。” “好。” 萧蕴从古琴旁站起,身上过长的裙摆被倒钩构住。 她身体向前一倾,再次扑在了容铭的身上。 容铭扶正了她的身体,红着脸说:“怎么动不动就倒?没骨头么?” 萧蕴抚顺垂落在脸上脸颊上的头发:“有,但骨软。” “没个正型,本少不同你闹了。我回来这么久,今儿也是该去见一见三皇子了。” “恭送容哥哥。” 容铭走了,萧蕴觉得整个院子的色泽都暗淡了下来。 屋内的桌子上还放着几个萧家姑娘还回来的东西,她从中拿起了一对曾经最喜欢的琉璃耳坠。 水滴玉石的耳坠子最能衬托得人温润无害又婉转多情。 她走了两步,琉璃耳坠晃了起来。 婉转的腰肢在风中摇曳,她像是冬夜中踏月的精灵。 萧府内院,最最华贵的主夫人内院。 萧夫人坐在躺椅上,两个丫鬟替她敲着腿。 “我让你安排的那些人,你可都安排好了?” 老嬷嬷点了点头:“都安排了。前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七丫头的画像放进了专门进献的地宫中,且特意抹去了她脸上的瘢痕。一定能够让那个地宫宫主相中她的。” “容表少回来了,萧蕴那该死的丫头,只要还在这萧府一天,本夫人就会被受制一天。只有她死了。本夫人以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才不会真的有人记挂。嫡次女才有可能有入容表少眼的机会。” 萧次嫡女自然也是萧夫人亲生的。萧夫人希望自己两个亲生的女儿都能够飞上枝头。嫡长女嫁能够嫁给太子,嫡次女能够嫁给容表少。那么她自己在首辅家的地位就会更稳固。她的娘家也能够更强大。 “萧蕴那丫头,最近变化的大了,瞧着是真的不好掌控。夫人算计将她送入地宫,的确是最好的决定。” 蕴园。 萧蕴淡染红装,勾勒狭长艳瑰眼眸。 朱砂画唇,她走出屋子,倚靠在一株红梅花树上。 倏然,周围升起层层浓烟。 浓烟散尽,她的眼前赫然出现八个穿着喜庆衣裳,脸上涂了白脂的抬轿人,外加一个穿着大红卦的簪花媒婆。 一如当年,萧蕴所遇到的一模一样。 “王媒婆,她没晕,我们现在要如何?” 抬轿人之一问着身边的媒婆。 媒婆喜庆的装扮上并未有任何的欢喜,直说:“打晕了抬走就是了。宫主还等着人,别耽误了。” “诸位,不必麻烦。这花轿,我自己上。” 萧蕴掀开了花轿的帘子,脸上甚至还有娇羞的笑容。 王媒婆见此场景,觉得诧异不已。 这女人就不害怕吗?这种半夜出现的大红花轿,以及八个面容惨白的抬轿人是地宫迎娶新娘的标志。 整个皇城,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地宫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被地宫迎娶的新娘,更是死状吓人。 地宫的宫主不喜欢听人哭哭啼啼的,所以会在迎娶之前就将地宫新娘弄晕…… 这萧府的七姑娘是怎么回事儿?不哭不闹就算了,怎么从她的举动和表情看来竟然还像是很开心一样。 “王媒婆,再不起轿可就要误了吉时了。耽误了地宫之主迎娶新娘,您会死的吧……” 轿帘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好听,娇软入骨,细语呢喃之下,更是让人忍不住听从在和折服于她。 王媒婆甩了一下手上的帕子,高声唱到:“起轿。” 大红的轿子在黑暗之中移动,轿子里的萧蕴半分不见害怕。 她甚至在期待和激动中等待和那位地宫之主见面。 只要能够和那位宫主拴在同一条线上,那么她意图夺取那人江山的计划,将会多五成的胜算。 幽寂的黑暗尽头,白色的宫灯照亮了修建在地下的宫殿。 花轿转过层层回廊,来到了到处挂着白色经幡的屋子。 轿子停下,一双惨白得未见一点儿血色的手掀开了轿帘。 轿子里坐着的那女子眉眼如画,妖娆一笑,而后娇滴滴的唤上一声:“夫君……” 拖长的尾音仿佛故意夺魂。 轿帘外的人着一身黑衣,浓暗的黑上用潋滟红线绣着的图案一如织成网的蛛丝。 那人满头的银色华发垂落在可怖的面具之上。 “醒着的?” 萧蕴从轿子里走了下来,步步娉婷,摇曳生娇姿:“小女子还未同夫君饮一杯交杯酒,如何舍得晕着?” “轻浮!”不带一丝温度的寒音,天然有震慑人的威仪。 萧蕴对对方的态度却半点不在意,她娇媚的抬手,踮起脚尖就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夫君既八抬大轿的将奴家抬进了您的屋子,奴家再轻浮也不算轻浮啊……您说,对么?” ------------ 第14章 您就算薄情,我也喜欢…… “咔嚓……咔嚓……” 回应萧蕴的是两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被地宫之主冥音的内劲给弹开数米,唯独只有靠着一旁的立绘墙壁方才能够姑且稳定住自己的身形。 “宫主夫君,您既然这般讨厌女子的接近,为何又要每一个月都往地宫抬一次新娘呢?” 萧蕴浑身都是疼的,骨头碎裂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她却能完全忽视这般的疼痛,甚至还能如同山精妖魅般微笑。 艰难的抬起断裂的手,借助一旁的扶栏,萧蕴自己接上了断手。 冥音依旧未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手未曾接触到萧蕴,内劲儿却已经落在了她的下颚处。 萧蕴的嘴被迫吞进一粒光珠。 光珠入口的时候,萧蕴就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走,整个人全身疼得恨不能现在死去。 冥音注视着她的方向,神情无动,白发黑衣。最神圣,又最残忍。 剧痛在一个时辰后过去,冥音半点未动的神情现在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送出去。” 有人抬着轿子走了进来,那八个人在见到萧蕴还活着的时候,显然诧异不已。往常进了这屋子的姑娘,全都是年轻模样进来,而后以枯槁老人的形象死去,死去后的身躯更是不全。 现在这女人居然还活着! 萧蕴面容苍白,但她依然美美的直起了身体,唇边染笑:“夫君,您可真无情,才用花轿将我抬进门,现在却又要立即将我送出去。当真是薄情得很,不过。我既然是您的娘子了,您就算薄情,我也喜欢……” 刚刚进门的那七八个抬轿人,原本被训练得绝不会露出任何表情的脸,一个个却是再也绷不住了。 这女人怕不是疯了,连他们那个冷血残忍的宫主也敢这般对待? 活着不好吗?非要惹怒宫主被碎成几段才满意? 一阵罡风袭来,萧蕴却依然活着,但人却被送进了白色轿子之中,并且被对方点了哑穴。无法再说话。 “抬出去。” 冥音抬了一下手,一只巨大的黑飞蛾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在飞蛾上有节奏的点了几下后,飞娥飞离。 而萧蕴则被抬出了地宫。 来时是出嫁的大红轿子,离开时去是送葬用的白轿子。 萧蕴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说话了。她拦住了一个抬轿人,娇俏的说道:“小公子,劳烦您告诉一下您们的宫主,他的夫人在萧府蕴园,时时刻刻等待他的到来。” 抬轿人觉得这姑娘怕是疯了,她是真的不怕宫主啊。 “姑娘的话,我会带到。” 抬轿人的想法很简单,能够进了地宫还能从地宫活着出来的女子不简单。能够那般撩拨宫主后还没被撕碎的女人更不简单。 萧蕴道了声谢,而后主动踏入这无尽的黑暗中去。 她的手摁在心口的位置,那地方现下还微微感觉到隐疼。冥音喂给她吃的那颗光珠绝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承受住这光珠带来的副作用能够让他接近冥音,那就是值得的。 地宫之主冥音有多强大,势力究竟蔓延了几国,别说萧蕴不知道,就连上辈子都君临天下的容阙都不知道。 如此这般的人物,她萧蕴,赌上这条命,也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搭上他的这条船。 就算旁人敬他,怕他,畏他。她萧蕴也要黏他,撩他,得到他…… ------------ 第15章 您协助我夺了地宫之主的心…… 旭阳东升,萧蕴已然回到了皇城中。进城门之前,她用娟帕以及腰间的红流苏做了个简易的面纱,蒙着脸后方才进了城。 人声鼎沸的街道,坠了金玉的华贵马车从萧蕴的身边经过。 车内的人撩起车帘,在看见她身影的瞬间,凶狠恶毒的道:“她怎么还没死?嬷嬷,你怎么办事儿的?” 老嬷嬷蜷缩着跪在马车的车板上:“夫人,昨儿地宫的花轿的确进了她的院子,奴婢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活着?” “七丫头自前几天开始就不正常,应当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你去法华寺请一个高僧来,给这七丫头驱驱邪吧。” 萧夫人一计不成,自然再生一计,打定了主意是要取了萧蕴的命。 马车下,耳力原本就比寻常人更好的萧蕴再将自己体内的内劲儿调动后将马车里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勾了绯红的唇,柔声呢喃:“如此着急下地狱,不成全您就是吾的不对了。” 萧夫人迫不及待的再一次算计她,那她萧蕴自当借着她的算计,给她一个致命的打击,顺便好生的将自己在萧府中的地位给提一提。 街上卖糕点和包子的地方升腾起一阵阵的香气。 折腾了大半宿,萧蕴肚子显然是饿得不行了,但她在身上各处寻摸了一下,却发现昨儿竟忘了带银子出门。 当真是难倒人了。 罢了,再饿一会儿吧。 她从包子铺上移开眼睛。 “萧七姑娘,我们楼主在等您。” 萧蕴一转头,便看见了楼晏身边的小厮。 “我这便去见你们楼主。” 幽烟楼,雅阁。 袅袅升起的炉烟熏过了水墨晕染开的纱幔,此屋内的景致仿佛让人真正置身在青山绿水烟雾朦胧之间。 “小女子见过楼主。” 萧蕴微一行礼之后,就坐在了楼晏对面的蒲团上,目光稍显专注的看着茶几上的一盘水晶糕。 “桌上的糕点,若是想吃,便自己动手。” 疏朗的声音自萧蕴对面响起,楼晏淡漠如初见。 萧蕴不客气的捻起一块水晶糕,优雅的填着肚子。 “距离你上次到本楼主这儿来寻求庇护不过才过去几天,你便招惹上地宫之人。萧蕴,你让本楼主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 楼晏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她和自己手底下人汇报过来的资料不相同,自然派了许多人过去重新调查她,盯着她。 一来,她需要好好了解这个女人,二来,这女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重视她。 “楼主,若是我一直不曾招惹任何人,一直不曾掀起任何危险的旋涡。您才是该后悔您的决定。” 楼晏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玉环,银灰的眼眸闪过一丝轻微的欣喜。 “你说得的确没错。若是你连一点儿卷起风波的能力都没有。那证明你不值得本楼主当做奇货来看待。但是……萧蕴,你卷起的风波太大了,接触的人太过危险,也会让本楼主在你身上的投资变成赔本的生意。” 地宫太过神秘,地宫之主也太过强大,若是为了护萧蕴一条命,而惹上地宫,不值。 萧蕴用指腹轻轻擦去嘴角的糕点屑末,仰着美丽的下颚,往前一倾:“楼主,小女子在没有任何人护着的情况下从地宫,活着走出来了。” 她的手一抬,而后重重的落在了对方身前写了她名字的纸上:“我用实际行动向您证明,我值得您投资更多。比如……您协助我夺了地宫之主的心……” ------------ 第16章 指尖温,心血冷 “你搏命换前途的疯劲,本楼主很欣赏。所以,本楼主会在你将死之际捞你一把。你也的确很有资本,可这资本,不足够本楼主陪着你疯。” 楼晏点燃了一簇火,火苗点燃了萧蕴摁着的那张白纸。 萧蕴的手顺着桌面攀到了对方冰凉的手上:“您不愿意,是因为我所展现出来的资本不够。但小女子知道,您心中定然有出手的标准,可以告诉我那标准是什么吗?” 她眨着眼睛,连说话的气息都经过精心算计,更遑论现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专门为迷人而生。 她自己本身,便是筹码之一…… 手背上的指尖是温的,但那手指尖的主人心却是冷的。 楼晏很好奇这女人究竟受到过什么样的折磨,以至于如此的无所顾忌。 她仿佛,连死都不怕! “冥音不是容易动心之人,你既然要谋他的心。自该让本楼主看看你有让一个极难动心的人为了你不顾一切。” 楼晏不是怕危机的人,但他一定要看见利益。 “要说不容易动心的男子,您便是一个啊。楼主,不若,我把你当成我的目标如何?” 萧蕴狐媚的挑起薄唇,细笑之间让这清清冷冷的屋子也变得有了温度和色泽。这女人,当真是肆意妄为,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她的惑力。 “你若有这样的想法,也可试试。不过……萧蕴,你等得及吗?” 楼晏自她的指尖下抽回手,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擦着自己的手背。他虽面无表情,但萧蕴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嫌恶。 “的确等不及。不过,您的标准我清楚了。” 她重新坐好,没有再刻意营造出一种冶艳瑰丽的形态。她也变得极冷,极冷。 茶案上的炉烟在此刻消失,少了那烟雾的迷蒙,她的全身是阳光也融化不了的森冷。 “萧蕴,以你之能,本可以不用以身涉险而轻易让自己富贵一身,何故一定要去那悬崖边上走?” 楼晏的手在桌子上繁复的敲击,这个清清冷冷的老狐狸,已经在暗中模拟她的心境,意图窥视她的一切。 “因为我要的不是荣华富贵。我要的,是别人的命!” 以及无上的地位,和生杀予夺的权利。 萧蕴聪明的隐藏了后半句话,旨在模糊楼晏对她的揣度。 和聪明人交易,每一次对话和见面,都是交锋! “本楼主期待你的表现。同时告诫你一声,你是褚凤女儿这件事情,已经有人查到了。你自己最好有所应对。” “多谢提醒。” 她知道查到的那人是谁。那人是当今太子容铭。 “请回吧。” “告辞。” 萧蕴出了幽烟楼,酒楼之外阳光灼灼。 她想,今儿可真是个好天气,最适合……绝地反击,让人倒霉了…… “快点,快点儿将七姑娘给绑起来。可别让她身上的脏东西逃跑了。” 萧蕴才刚刚踏足蕴园,就被老嬷嬷带来的人用粗绳给绑了起来。 她的院子里此刻四处都站满了人,萧夫人坐在院子里最中心的位置,其余的凳子上一次坐着萧首辅的几个姨娘,以及她的姐姐妹妹。 萧夫人为了对付萧蕴后不被容铭找麻烦,还找来了一些皇城中的贵夫人,来给自己佐证,自己不是故意要伤了萧蕴的,而是萧蕴自己有问题。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个穿着僧袍,拿着禅杖,口中念念有词的光头男子。 “你们为什么绑我?我做错了什么?”萧蕴故作惊讶,惶恐不安的看着萧夫人。 萧夫人此刻假装特别慈爱的看着萧蕴:“七丫头,你最近姓情大变,连模样也发生了变化,高僧说你被脏东西缠上了。你别怕,有高僧在,一定可以替你驱走脏东西的。” 脏东西? 如果受尽折磨后从地狱里爬出来是脏东西,那么她萧蕴还真是。 只可惜,她们无法驱散她,只会被她一起拽进地狱里。 ------------ 第17章 您看,我信了你的胡话吗? “夫人,我没有,我没有……您放过我,您放过我……” 萧蕴哭喊着,眼泪横流的被绑在了一颗桐木树上。 那念念有词的光头男子手中拿了一根布满钢钉的长鞭,直接一鞭子挥向了萧蕴。 “这是除恶鞭,贫僧只需要再抽她四十九下,再用渡魂火在她身边烧上一个时辰,就可以赶走她身上的脏东西了。” 这些人,联合起来,是想要她的命啊。 “大师,既然如此,那你可快些将鞭子打她身上去。我可是很希望七妹妹能够尽快好起来呢。” 萧嫡女听着萧蕴的哭泣,心中很是尽兴。此刻她恶毒有挑衅的目光尽数落下。 萧蕴身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三鞭,在第四鞭高高扬起却还未落下的时候,那男子的手却忽然不能够动了。 “大胆宵小,意图伤害天命凤主,当亡!” 四周无人开口,却有浑厚的声音落下。 下一瞬,萧蕴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她安然的落在了地面。而那光头男子却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蕴院里大大小小的人全都错愕的看着这一幕。 “什么天命凤主?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吗?” 萧夫人见此变故,唯恐被请来的皇城贵夫人们说她无故伤人。 她连忙走到萧蕴的面前,扶着她:“好孩子,我也是被人诓骗了,让你受了这般折磨,是我对不住你。来人,快去请医女。” “我不怪夫人,可是……可是夫人,我现在惊魂未定,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 萧夫人看着周围那些贵夫人看着她的目光,立即说道:“可以,可以。” 没有将灾星的名头落在萧蕴的身上,反而不知道从哪儿来一个天命凤主的话,又正巧被皇城中的几个有权势的贵夫人听见。 此番不仅不能打压萧蕴,反而让萧蕴在这些人面前得了脸。萧夫人现在是完全得不偿失。 一院子浩浩荡荡的人离开,萧蕴回了自己的屋子,将身上的衣裳退下一些,拿了药膏镇定的涂抹。 “刚刚那声天命凤主,是姑娘借助内力,用腹语说出来的,对么?” 屋内,有男子走出,雪白狐裘,气度不凡。 萧蕴冷眼瞧了他一眼:“是又如何?!阙公子,那天冰雪之中,你将身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我以为你是热心的人。可今儿,小女子才真正认识你的冷血无情。” “此话何讲?” “你早就在我的屋子里了吧,你看着我面临被人用鞭子抽死,被火烧死的情况,却能不发一言安静看戏。阙公子,你的心,怕是石头做的吧……” 萧蕴重新整理好了衣裳,慵懒的竹椅上一靠,漂亮狐媚的眼睛,是明晃晃的讥诮。 “本公子不出手,是相信你自己能解决。也担心本公子出手了,反而乱了你的计划。” 毫无疑问,萧蕴今儿的这一出,让他更是刮目相看了。 “您看,我信了你的胡话吗?阙公子,您让我很失望。所以,您下次能别趁我不在的时候,进我的屋子,翻我的东西了吗?” 容阙知道了她的身份,来她的屋子翻找的,必然是可以调动人马的玉环。 “本殿可以补偿你吗?比如,纳了你做本殿的侧妃。” 容阙见过无数美人儿,萧蕴是最对他胃口的。更何况,她还是褚凤之女。 至于正妃之位,容阙现在并不会轻易许诺而出。毕竟,萧蕴能否真正的调动褚凤留下的那些实力还未可知。而他选定的另外几个太子妃候选人却是实打实的助力。 所以,他现在要拉拢萧蕴,能许诺的,最多也只能够是侧妃之位。 “您的补偿,我还真不乐意要。太子侧妃,哪儿比得上我现在自由。殿下,蕴园不欢迎你,您请出!” 萧蕴的态度恶劣极了,但就这般态度恶劣的女子,此刻却仿佛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萧蕴,本殿侧妃的位置,会一直给你留着。”氤氲多情的声音,华丽又温情。 那般包容万物的声音,仿佛萧蕴无论怎么,他都能够纵容。 不知晓的人,一沾就沦陷。已知情的人,却早已经明白前方是何等深渊。 “太子殿下,您请快些,别打扰小女子一会儿和容哥哥你情我侬。” 留着?知道她心有所属,知道她有可能会同别的人……他还愿意留着那个侧妃的位置吗? 容阙当然愿意! 容阙可不在乎萧蕴心中装的是谁,他钟情的是萧蕴的容貌和有趣的姓格,图的是她那些虽然还没浮现,但足够强大的背后势力。 他要的,又不是她的心。 “既然姑娘还有别的约,那本公子就先告辞了。” 萧蕴见他从容离开,兀自从竹椅踱步到窗前,同时拿出一根玉簪。 玉簪是娘亲的遗物,看似普通的材质,却内含玄机。 这根簪子,可号令她曾经的旧部。上辈子,容阙夺了这根簪子后就断了她的四肢,毒哑了她掌握了褚凤留下最隐秘的旧部。 这辈子…… 就让她萧蕴,拿着这根簪子,搅了他的千秋大业,毁了他的江山。 “蠢蕴!本少不过才随三皇子出城一天,你就又被人欺负了?你是不是想让本统领你栓起来,绑手上随时牵着才能好好的?” ------------ 第18章 要宠我啊 人未到,声先至。 刚从城外回来的容铭,他张狂依旧,但冰蓝的眼眸里却已经染上了对萧蕴的关切和对萧夫人的深恶痛绝。 “容哥哥,我好好的,没事儿。倒是萧夫人,往后她在皇城中诸位权贵名流圈的名声定然会下降不少。往后她的嫡次子,和两个女儿,想真的得一门好亲事,就该难了。” 皇城中的这些贵夫人都不是傻子,今儿萧蕴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些人回去一想,就知道萧夫人的手段了。贵夫人中,那些真心疼孩子的,又怎么愿意跟这样一个蛇蝎恶毒的女人结为亲家、 “蠢蕴,你到底要让本少怎么说你?你想拉她们下水,本少知道,可你……” 容铭已经闻到血腥味了,萧蕴的身上今儿必然是见了血的。 这蠢丫头,怎么能?怎么能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容哥哥,我不疼的。而且我很开心。有了今儿这事儿,往后我就算不仗着您的势,也能够在萧府内过得更好一些。” 萧蕴拍了拍他的背,一身的淡然和无畏丝毫不掺假。她是真的没有将身上的伤放在眼里。 这仿佛在她看来,就是在恰当的时机,就势将计就计。 她是真的不在乎,她也是真的未曾将身边的危机放在眼里。 容铭无奈的看着她,眼睛里倒影出的是她渗透了鲜血的白衣。 “蠢蕴,本少昨儿和三皇子商量过了,过些天就主动的告诉皇帝将我手上的冰权交出去一些。本少依了你的意思,打算暂时独善其身,免去皇帝猜忌。你也依本少一句,别再以身涉险,如何?” 她不在乎的,他在乎! 萧蕴不能答应他,也答应不了他。 容铭就算交了部分冰权,皇帝也是不会放心容铭留在皇城中的。除非容铭将手上的冰权全都交出去,可若是那样,他世子的位置,只怕也保不住了。 没有了容铭做依仗,萧蕴姑且能够利用的就只有自己。更何况……就算他会一直留在皇城,萧蕴也不愿意过多的将其卷入旋涡中。 她挂上一丝甜丝丝的笑,企转移话题:“容哥哥,一会儿您想吃烤鱼,还是想吃山楂糕?我去小厨房里给您准备。” “萧蕴!” “容哥哥,您别凶我。我有分寸的……连您都凶我,谁来宠我?” 萧蕴低垂了头,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容铭瞬间就没了脾气。 从此番回帝都开始,他便知道她善于伪装,可就算知道……他也见不得她这般委屈的模样。 “你不许掉眼泪!你若是敢掉一滴泪,本少就不管你到底在算计什么,直接将你敲晕带走。本少也不管你怎么行事了,你不许哭!” 拦不住她,那就在她的身后护着她。 “容哥哥,是吃山楂糕还是烤鱼?” “吃什么吃?身上还有伤,就安安分分的给我养着。” 大概是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凶,容铭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蠢蕴,明天我要随三皇子去一趟河西,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才会回来。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有什么事儿,就去城外的庄子里找我府上的管家,别什么都自己撑着。” “好。我知道的。你自己在外,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对什么人皆不可尽信,哪怕是身边的人,也要小心提防。” “本少知道。本少一个大老爷们,用不着你一个女人费心。反倒是你,本少不在,你别自己去瞎接触人。尤其是你府上住着的那个阙公子,你见到他就给我绕道走。那不是个什么善茬。” 此前在蕴园里见过阙公子后,容铭就立即让去调查了他,但是他手上的关系网都用完了,竟然没有他的半点消息。这本身就不对劲儿。 “放心,我会避开他的。” 明面上避开他,暗中却得和他对上。 她跟容阙,总得要有一个你死我亡的。 “蠢蕴,本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 “容哥哥,你的丑丫头,有能力自保的。” 萧蕴站在屋内的一束阳光下,身形看着孱弱的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潋滟微笑,她的身上有着张扬又自信气场,教之容铭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美的,可那样的美,却遥不可及。 “蠢蕴,我会很快回来!” 到那时,我一定比现在更加强大,到那时,我就护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终点…… ------------ 第19章 是有未婚夫的人…… 皇城内关于萧家传言最近喧嚣而起。 所有人谈到萧家的时候,最先提及的就是萧夫人。 萧夫人为给嫡次女铺路,故意做局意图谋害庶女萧蕴的事情,现在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睛。 皇城中人在暗骂萧夫人蛇蝎心肠的时候,难免会对萧家那个被谋害的庶女萧蕴更多些同情。 当然,关于萧蕴有可能是天命凤主的消息,却为传出一星半点。显然,有人故意不让这事儿传出去。 “夫人,赵相今儿亲自见了老爷,归还了我们之前送去赵府的聘礼。” 老嬷嬷回禀此事儿的时候故意离萧夫人远了一些。 “当初可是他们可是很乐意将嫡女嫁给我儿子的,现在居然要退亲?为什么?” “夫人,帝京中现在人人都在说,将女儿嫁给您的儿子,就是将人往火坑里推。还说……” 萧夫人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还说什么?” “他们还说……还说能够容忍您继续掌家的老爷多半也是个狠毒之人。” 萧首辅最是看中自己的名誉,现如今,萧夫人连累他也跟着被人损名誉,只怕…… 只怕萧夫人接下来的情况会糟糕起来。 “夫人,老爷让小的来传话,让您最近在祠堂里礼佛,无事儿不要外出。府中大小事情,都先交给二姨娘照看。” 前来传话的是萧首辅身边一直跟着的人,此番萧首辅都不愿意自己来同她说话。 萧夫人忍着一股气,戴了护甲的手指不断的收拢:“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知道了。” “老爷让小的看着您去了祠堂才能回去复命。” 萧夫人不得不立即前去祠堂,并且跪在了祠堂的牌位前。 传话人这才离开。 “嬷嬷,传信给本夫人的父亲,让他过两天带着本夫人的侄儿来一趟萧府。” “是。” 靛青色的天空飞过一直白鸽,在这冷冬的季节,能够迎着寒冷飞翔的,都不是凡物。 果不其然,那白鸽很快落下,就落在萧晕面前的茶盏前。 萧蕴从白鸽腿上拿下一张纸条,嘴角讥诮而起。 “萧夫人还不算笨。知道外界传言对她尤为不好。知道用她母家来替自己洗白。” 她在同身边的一个侍女说话,那女子一身黑衣,看着清冷。这人是容铭离开前留给萧蕴的。 萧蕴和她也算有几分交情。 “萧夫人打算如何做?” “如果我猜得没错,萧夫人应当会撮合我跟她的侄儿。她母家可是世家大族。若是她亲自撮合我和她侄儿,那就是真的给我找了一门好亲事儿。这事儿一传出去,那些说她蛇蝎妇人的传言,自然不攻而破。” “姑娘打算如何应对?” 萧蕴撕碎了手上的纸条,撅起绯红唇冲着那纸条吹了一下,看着那些碎纸漫天飞扬。 “自然是不能让萧夫人如愿的。她之前可是已经替我找了一门好亲事,我都已经上过那人的花轿了,是有未婚夫的人……” 萧蕴想,她得去见一见那位未曾拜过堂的夫君了。 地宫地方隐蔽,四周还有各种阵法,萧蕴能够精准的找到入口,全靠重生一遭。 她挽了已经嫁妇人才会挽的发髻,穿着一身潋滟红衣,只是简单的站着,也自是一番烟火动人。 “站住,地宫不许外人进入。” 守宫人的长剑已经拔出,赫然一副拦着不让进的姿态。 萧蕴单手接了剑刃:“我是来找我夫君冥音的。你不该拦着我。” “什么夫君?你胆敢乱称呼宫主的名讳,找死!” 手持长剑守门人反手一劈,直接攻击向萧蕴捏着剑的手臂。 萧蕴凌空一跃,避开对方的攻击。 “夫君救我!” 飞跃而起的瞬间,萧蕴便看见冥音从宫门走出。 ------------ 第20章 夫君,我不管! 萧蕴一早便知道今儿进不了宫门,来此,只是因为知晓每天的这个时候,冥音都会离开地宫,去别的地方。 她自高空落下,立即躲在了冥音的身后。 守门人噗通一声跪下:“参见宫主。” “退下。” 冥音淡淡一声,守门人便径直退下。 地宫门口便再无旁人,风啸无痕,萧蕴却径直扯住了对方的一片衣角。 “夫君,我都已经嫁你为妻了,为什么不能够随意出入地宫?” 她的声音软啊,娇弱的模样,比地宫中最为精致易碎的水晶还要羸弱。 “松开。” 冥音的声调没有一丝起伏,连一情绪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他只是本能的不喜别人太靠近。 “不松,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放开的。身为您的妻,不能等到您的一丝垂怜,我活着还有何种趣味?” 萧蕴料定了冥音不会杀了他。这个人眼底不容天地,不纳万物。 她之于冥音而言,都跟这天地万物一样,不入他的眼。 既然连眼都未入,又怎么可能出手让她的血沾了他的衣。 更何况,冥音此人亦正亦邪。在白天的时候,姓情可是偏恬淡正气的。至于夜里…… 萧蕴现在还不打算夜里出现在这人的跟前。 “夫君,您知道吗?我的嫡母正设计让我再嫁给别的男子。我都已经是您的人了,如何再能嫁旁人为妻……夫君,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纵然冥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施舍一点儿给萧蕴,但她依旧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说着。 她的话虽多,但她的声音却是好听的,吴侬软语,胜过婉转的夜莺。 “住嘴。” 宫门外出现了黑色的轿子,黑轿上瑰丽荼蘼的艳红花朵衬托出越发森然的环境。 冥音冷白的手撩开了轿子,跨进了轿内。 萧蕴因为一直拽着对方一片衣角的缘故,此刻也跟了进去。 “我不。夫君,我不管,您既然娶了我,那就要对我的事情负责……” 撒娇也好,耍赖也罢,现下的一切举动,无论是会让对方厌恶,还是让对方觉得欢喜,都是有意义的。 比起这个人拿她当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萧蕴更需要让自己落尽他的眼睛里。 只有这样,才有谋夺他心的可能。 “咿咿……呀呀……” 萧蕴再张口的时候,已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被点了哑穴。 无法说话,她就只能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这个过程中,冥音依然没有任何感觉。 她的靠近也好,她的撒娇也罢,不过风吹衣袖了无痕。 黑底红花的轿子走过八卦阵,来到了皇城之中。 冥音的手在轿子上敲了一下,抬轿人就立即将轿子停了下来。 萧蕴被一股内劲儿扔出了马车。 为了避免落地太难堪,她提前运用了内劲儿稳住。 轿子在她视线中远去。 萧蕴在众人的围观中勾起狭长狐媚的眼睛。 “那是萧家七姑娘吧,她刚刚是从地宫的轿子中下来的吧……” “天,她居然和地宫的人扯上了关系……快别靠她太近了,小心倒霉……” …… 周围的议论声不停的响起。 不过那么一小会儿,周围的人看她是既好奇,又害怕。 她想,她今儿去地宫的目地,又达到了。 只要能从冥音的轿子上下来,不管她和冥音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那在别人的眼中,他们就是有关系的。 手拂花簪,步摇轻晃,萧蕴缓步走回萧府。 蕴园的红梅树下,有人正用去岁的青梅,就着今年的雪煮了一壶燥喉的酒。 “阙公子。” 萧蕴淡淡的打过招呼,未驱赶他离去。 容阙未曾抬头,只专注的控制着火候,绮绝多情的人深嗅了一口酒香,便说。 “萧夫人的侄儿来了,现在正在大堂,商议你的亲事。七姑娘,你可以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七姑娘,太子侧妃和萧夫人的侄儿媳,你得尽快选一个。” 容阙未曾阻止萧夫人的计划,他甚至在暗中推了一把。因为他需要逼萧蕴尽快答应嫁给他。 他在江湖上安排的势力已经查到了确切的消息,褚凤当年留下的那些人马,现下隐隐有重出江湖的痕迹。 他在宫中皇帝身边安排的眼线更是传出褚凤当年临死之前留下了一笔可以匹敌国库的宝藏。 他必须娶了萧蕴。最好的法子是她自己愿意嫁。若她一直不甘愿,那也只有使一些手段了。 “阙公子,我不会成为您的侧妃,萧夫人的侄儿也娶不了的。” 她不想嫁,没有人能够让她嫁。 萧夫人做不到,容阙亦然。 “七姑娘,你现下唯一的倚仗就是容铭,可现在容铭已经不在皇城中了。重新给自己选一个倚仗,不好么?” “太子殿下,您为何这般想娶我?真的心悦我?” 萧蕴拿出娟帕,沾了可以卸掉脸颊上颜料的药水,然后一点点的擦去脸上的颜料。露出半张脸上那足够乱真的疤痕。 “您对着我这张狰狞的脸,就不怕做噩梦?” 容阙多情的桃花眼夹杂一丝丝温暖:“本殿欣赏的是你的慧黠和你对本殿的不屑一顾。” “殿下,只是如此么?难道不是因为我身上有你一直在谋求的东西?殿下,我不蠢,我既已知道你想娶我是因为另有所图,我为何还要犯傻?” 一次一次的跳进火坑,被焚得遍体鳞伤? “萧蕴,就算本殿另有所图,你嫁了本殿,便是本殿的人。本殿的荣耀,你皆可享受,为何如此抗拒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只想娶我为侧妃。” “你是想成为太子妃?” 萧蕴只是抿唇不说话,勾魂摄魄的眼眸就那么看着他…… ------------ 第21章 您再不理我,我就…… “阙公子,我萧蕴不会轻易嫁人。若是一定要嫁,那定然得是可以让众人叩首折服,可带我享无上荣光的人才行。” 萧蕴到了容阙温酒的地方,俯身细嗅过浓郁酒香。 温热了的酒气将她那张半边瑰丽惊艳,半边狰狞恐怖的脸熏得朦胧了起来。 眼前之人,此刻绝对说不上漂亮。 容阙却升起了更加想得到她的心思。 他的指骨穿过朦胧熏起的酒气,停驻在她的血色唇边:“七姑娘,你让本公子越发期待你嫁给本公子后的生活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是温柔,但萧蕴却知道,她的下颚都快被捏碎了。 泛红的指印落在她白透的下巴上,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萧蕴侧过头,拿了酒勺,酒勺搅拌过温酒,她就着勺子饮下一口美酒。 大红的唇印落在了勺子上,她借着氤氲的酒气回到了屋子。 屋内窗户大开,她在窗户的位置上,笑靥动人。 “阙公子,您在这儿越久,我想法子应对萧侄子的时间就越少。您……还要在这儿耽误我吗?” 辗转的声音,恍若在齿间滚过千百回,吐出来的话语,自然一字一句都万般风情。 容阙朝着温酒的炉火一弹指,温声而语:“不耽误你了。” 他倒要看看,看看萧蕴要如何让萧家侄子歇了心思,好让萧夫人无计可施。 他转了身,身后的炉火熄灭,炉子上的酒却依然有着气息。 “翠翠,我让你送给李公子身边伺候那些人的礼物,送过去了吗?” 萧蕴此刻落座在铜镜前,重新描绘将自己疤痕遮住的花纹。 残镜朱颜,极端对比。 “都送过去了,你当属下带去的流言现在也已经传过去了。” “那就好。” 萧蕴会让萧夫人的侄子李公子主动不想娶她的。 黑夜降临。 萧府的客房内而今住了一位贵客。 李公子对外是个不错的君子,实则不然。 就比如现下,他本是来萧府提亲的,却将自己的侍女带到了这儿来。 屋子里红被暖,桌子上红烛燃烧。 侍女靠着李公子的肩膀,嗲着声音。 “公子,那萧蕴脸上疤痕,貌丑无比萧夫人让您娶她,真是折辱你。” 侍女能有这番话,也不全是因为收了萧蕴的礼物。而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想府上太快有当家主母。 “姨母为了自己的声誉,想让我娶一个残花败柳,我虽不愿意,但应下来也没多大问题。娶进来,再休了便是。” “公子,您还不知道吧,那萧蕴,可是和地宫之人有牵扯。您娶了她,怕是要倒霉。” 侍女继续在李公子身边嘀咕。 “不会吧?跟地宫有牵扯的女子,不是从来没有活着的吗?” 李公子搂着娇侍女的肩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不吗?那萧蕴进了地宫,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说不得是什么怪物?公子,您可不能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啊。” 李公子这会儿却还拿不定主意。 他在李家虽然是嫡出,但是自己本身的本事不大,而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仰仗萧夫人。 若只是娶一个丑八怪,他娶来扔一边,之后休了就是。可若是娶一个奇怪的女人,还因此招惹地宫,那……那就需要深思熟虑了。 “娇娇,你先在此处待着,我得亲自去见一见她。” 李公子也是会些功夫的,他打算偷偷去看看萧蕴,如果她真的是邪气得很,那他宁愿此番得罪姨母,也不能娶了她。 蕴园。 萧蕴让翠翠和随身保护她的人都离开。 她换了一身血红的纱衣,大冬天的,站在梅花树下起舞。 红梅佳人,由她制造出来的景象勾人心弦,又诡异至极。 李公子觉得那红梅手下的萧蕴就是精魅化形。 对于喜好女子容貌的他来说,此刻恨不得马上扑上去。 然而…… 下一瞬,萧蕴的袖子擦过自己的脸,她画了花纹的半张脸,顿时出现鲜红的血迹。 李公子捂住了嘴,发誓绝不会娶这样的一个女人。 绝对不会娶。 他慌张的离开,萧蕴再一次擦了擦自己的脸。 她的脸变得白皙了起来,柔媚惑人。 红纱翩飞,缠绕干枯的枝干。 翠翠一直在暗中看着,见李公子已经走了,她急急忙忙的拿了一件温暖的披风给她。 萧蕴却一点儿要立即换上的想法都没有,她说:“那一些碎银子,出城找一些乞丐,将李公子原本打算娶我,却在见了我一面之后就退亲的消息传出去。传得人尽皆知最好。” “是,七姑娘。” 李公子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棋子已经入了局,得让他成为自己手上的探路石。 萧蕴打算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让今儿被吓着了的李公子再惶恐一些。 外头天光破晓,萧蕴绕过一条小路,去了皇城中的问天楼。 问天楼里住着的人,是在无数人都推崇信任的国师。 无数人只是在路过问天楼的时候都会朝着这里拜一拜。人人都将国师当成是最近神的人。 却不知道,这位传说中通天彻地的人,是地宫之主冥音。 神是他,魔也是他。 最神圣,也最残酷。 由于冥国师本身具有的震慑力,这问天楼甚至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所以,萧蕴翻墙进了问天楼的时候,竟然无一人拦下他。 冥音白天的时候在问天楼中。 他盘膝坐着,周围是环绕的香。 “夫君……” 萧蕴唤他,然后在他的蒲团旁坐下。 冥音眯着眼睛,仿佛已经入定。未曾有任何遮挡的脸,神圣到萧蕴想渎神。 他的白发无法自动,更添几分仙气。 “夫君,您再不应我,我就要亲你了。” ------------ 第22章 推我者,我自推之 “夫君,您真的不应我么?” 萧蕴见冥音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故而当即毫不客气的朝着他那恍若神祗般的脸贴了过去。 她并未能够如愿的碰到对方的脸颊,阻挡了她继续贴过去的,是一朵冰莲花。 冥音从始至终都未曾有一丁点的动静,他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睁开,更不用说将她纳入自己的视线。 “无须如此费尽心机接近吾,无论你做什么,吾都不会帮你,更不会成为你的倚仗。” 醇厚的声音,像是神圣的梵唱,无形之中,拒人千里。 “不帮就不帮,奴家所求为你,旨在你心。” 萧蕴扬起了头,看向了问天楼之外。 这个时间点,应该有人将她进了问天楼的消息传达到楼晏那边去了吧。 冥音未曾再有一语,不再同她言语。 他不会动手杀她,而红粉佳人,连死都不怕,他与她多言语也好,多劝阻也罢,都是在浪费时间。 倒不如,将她当作根本不存在。 “夫君,我千辛万苦才进了问天楼,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 萧蕴往他的身上靠了一下,手上被磨得锋利的指甲截断了他的半根白发。 她的动作是很轻的,轻得对方根本无法察觉。 或者是说,冥音已经入定,不在乎她在自己身上有何种作为。 枯坐着一动不动好半天,萧蕴都没办法让他瞧她一眼。 “夫君,天快黑了,我得回家了。来之前,我特意给您做了一枚香囊,您收着。” 天快黑了,入夜后的冥音不如白天那般好姓子,萧蕴不敢冒险留下面对那个时候的他。 之前在晚上被抬进地宫的那一次,她是真的险些死了。 带着女儿香的香囊落在了冥音深黑的衣袍上。 温暖的颜色,艳丽的花纹,和冥音整个人的格调极为不符。 太阳从天边落下。 冥音睁开了眼睛,不容万物的双眼只看了那绣得精致的香囊一眼。 黑色的蝴蝶落在香囊上,快速的将这像香囊变成碎片。 他拿起了一旁狰狞的面具,走了出去。 刚刚擦黑的夜晚,萧蕴手上缠了一根白发。 她拿着那根白发,以及用自己将近一半身家换来的银票去了幽烟楼。 楼晏屋内的水墨山水被换成了富贵牡丹,压在他银发上的冠帽上也镶嵌了一颗华贵的明珠。 在察觉屋外有人进来的时候,他正往自己的大拇指戴一枚金镶玉的扳指。 就这个时候他的样子来说,倒真的像是那市侩又八面玲珑的天下第一首富。 “一会儿宫里有人要来此,七姑娘有什么事,得说得快一些。” 萧蕴矮身坐下,将五千两银票以及那根白发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需要断了李公子的一条腿。” 她要让所有不知情的人,都真的察觉和她靠太近,都会倒霉。 “五千两,不够请动本楼主手上的人出手。” 楼晏作为天下第一的首富,所做的生意,自然不只是这已经开遍各地的酒楼和钱庄……还有…… 萧蕴带着银票来找他,走的,就算是生意的流程了。 “我搁在银票上的白发,是我从冥银的头上拔下来的。” 敢对问天楼的国师,地宫的宫主做这般的事情,楼晏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待了。 假以时日,她说不定真的能够拿下冥音的心。 既如此…… “你的生意,弑杀阁接了。” 楼晏收了银票,给她倒了杯茶。 萧蕴喝过那杯茶,淡然的说道:“有劳。” 由于楼晏还要接待宫中的人,萧蕴也就只是喝了那杯茶,就未曾停留。 楼晏拾起那根白发,接着珠玉的光,看了半响。 “再多派一些人跟着萧蕴,除了保护她不死之外,护着她的那张脸。” 萧蕴这货物,除了她的命之外,到底还是有别的值钱的。 “是,楼主。” 幽烟楼外,一场冬雨未约而至。 李公子一行人带着自己的人,以及用来提亲的那些聘礼急匆匆的离开,仿佛是在逃。 萧蕴从前院经过,在前院的正堂前撞见了萧三姑娘。 三姑娘着黛青的华裳,头上的珠钗比廊上挂着的灯笼都要亮眼。 “七妹妹,你说你将你脸上的这些疤痕遮起来有什么用?就算你遮了疤痕,依然不会有人愿意娶你。你前两天很高兴吧,容表哥宠着你,李家公子甚至打算娶你,结果呢? 你瞧瞧,容表哥现在走了,李公子不过见了你一面,连长辈的意愿都顾不上,都不要娶你。你多可悲啊……” 萧蕴迎上她的视线,听她的讥讽。 “是啊,我的确挺可悲的,容貌不及姐姐您生得美。所以也没有您有福气,比不得您能够得到镇北候的青眼。” 萧蕴微微的俯身,恭敬的说道:“妹妹现在这儿见过未来的北侯夫人了。” “小蹄子,你这是在诅咒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萧三姑娘抬手就要去撕萧蕴的嘴。 萧蕴却从她的身边错身离开:“三姐姐,我可不是在诅咒您。我说的是真,是假。半个月后,自有论断。” 萧三姑娘连开始发白,手也在发抖。 萧蕴说得太像是真的了,三姑娘被这个消息给吓住了。 镇北候的地位不低,可这人而今已经六十有余,且他娶的每一位夫人都在嫁给他不到半年受尽折磨而死。 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 萧三姑娘只是想想这个后果,都快站不住。 在她总算镇定了的时候,萧蕴人却已经不见了。 “七姑娘,北侯真的要娶萧三姑娘吗?” 翠翠一直跟在萧蕴的旁边,所以刚刚的那些话,她也全都听到了。 “北候根本不知道萧三姑娘是谁。不过……事在人为啊。三姐姐恨不得我落入别人的虎口,我自然得让她真的落入虎口去感受一下……” 推我者,我自推之。 ------------ 第23章 你不该站得离本殿那么远 蕴园的屋内生了暖香,萧蕴远远的便看见萧二姨娘朝着她招手。 “七丫头,今儿内府从外头的庄子上收了一些新绸,我瞧着这些颜色,你大多能压得住,故而给你送来了。” 萧府的二姨娘,是个八面玲珑的。进萧府的时候无依无靠,就连容貌都不算特别出挑,却一直能够保证萧首辅的宠。以及自己在内院的位置。 这是个聪明得有七窍玲珑心的人。 萧蕴乐意和这样的人接触。 “谢谢二姨娘。二姨娘,二哥哥今年要参加科考了吧。” 萧二姨娘笑着接道:“可不是。” “二哥哥今年一定能够中的,到时候我同容哥哥多说说您对我的照顾。也让容哥哥在三皇子跟前说二哥哥的优秀。” 无利不起早。萧二姨娘打的什么主意,萧蕴很清楚。 三皇子不是太子,可人家的生母当今皇后。太子虽然已经定下,但太子的生母却早已经过世……未到最后,谁能荣登大宝,都不一定。 更何况,现下朝中众人更看好三皇子,而不是那一直连脸都没有露的太子殿下。 “七丫头果然是个懂事的。” “二姨娘赠我鲜衣美服,我自然要回报您了。” “好,好,好。” 二姨娘连说了三个好字,对于萧蕴的识趣自是再满意不过。 萧蕴将二姨娘送来的那些衣料全都展开了来。 二姨娘有意示好,送来的料子自然全都是最好的。 她收了二姨娘的好意,自然得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在萧夫人还关着禁闭的时候协助二姨娘彻底掌握整个萧府后院。 “将这些衣料拿下去,尽快做成衣裳。我最近都要穿这些衣料做成的裙裳。” 她得让整个萧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和二姨娘连成了一气。这样二姨娘往后就算想过河拆桥也不能。 她要将整个萧家的势力都夺过来,并且纳为己用。 当然,这个过程她自己不好出面,通过二姨娘和萧二公子最合适。 “翠翠,你先下去。” 对于容阙隔山差五出现这事儿,萧蕴已经习惯了。 但她已经不会如同之前那般还招待这个人。 故而,容阙来了此处之后得自己动手。 茶是他自己泡的,这个一直不在众人面前才出现的太子殿下,有着很好的点茶手艺。普普通通的茶经过他的手泡出来,也会很香。 “不尝尝么?” 容阙单手执起玉杯,多情的眉眼是旖旎清光。 分明是冬天,听他说上几句话,却仿佛置身三月烟柳繁华无边。 “不了。” 他茶,她不喝。 “你倒是真的有想法,李公子竟然真的不准备娶你了。不仅如此,此番不仅萧夫人的名声没有被拉回来,反而连带着李家也跟着受了牵连。” “也还好。只如今这局面,和我预期的相差颇远。” 萧蕴拉远了和他的距离,站在一个白瓷花瓶前。 “七姑娘,本公子知你有智慧,可你似乎却站错了位置。你不该站得离本殿那么远。” 容阙在蕴园是有眼线的,她说给二姨娘的那番话,他也听见了。 这个一直在抗拒着她的女人,竟然是想站在他三皇弟那边去么? “殿下,您也是有大智慧的人?而今却隐藏身份无一点儿作为。我不欣赏有勇无谋的人,为什么要站在你的身边去?” 她压低了声线,染了红丹蔻的指甲停在白瓷的花瓶上,勾画着瓷瓶上的美人江山。 ------------ 第24章 放进本殿的后院中,搁进心窝里…… “你觉得本殿如今该如何作为?” “镇北候而今手握北边七十万人马,却半点儿没有站队的想法。您生母已亡,难道没想过给自己找一个强大一点儿的倚仗?” 萧蕴的气场变得越发的强大,靠在瓷瓶前的美人儿,已然让人忽视掉她是个女子,而忍不住的想去主动的听她的谋略和规划。 “你是希望本殿娶了镇北候的女儿?给对方太子妃的位置?” 容阙原本就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他一直在迟疑…… 萧蕴很对他的胃口,但这点儿有趣,不值和江山一比。从一开始,萧蕴就不是他心中的太子妃人选。 “只是娶了他的女儿有什么意思?殿下,您为什么没想过将自己的妹妹嫁给镇北候?” 皇室公主下嫁朝臣是有的,不过,却少有将公主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人。皇家没有什么亲情,却也不会让世人诟病。 “萧蕴,你的提议,并不好进行。” “不难啊。殿下,亲妹妹不行,那就收个义妹不就好了吗?我看我府上的三姑娘,就和您很是有缘。” 容阙笑着捏碎了杯子,漫出来的清茶打湿了他的手。 他微笑着擦去手上的茶叶和水:“好你个萧蕴,竟然如此名目张胆的算计本殿替你出气。” 是,萧蕴就是要借着容阙的势力和谋算,将一心想陷害她的萧三姑娘送进虎口。 “怎么能只是替我出气呢?阙公子,这是双赢。以您的才智,一定能够走好这步棋。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事情,将镇北候手中掌握的人马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得把巨大的利益摆出来。 “哦?” 容阙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你只需要表现得很在乎萧三姑娘,只要萧三姑娘嫁入镇北候府生下男孩儿,只要那男孩儿成了世子。镇北侯府不就完全在你的掌握中了吗?” 这一切,只要运筹得当,一定能够完成。 “你再说说,本殿如何要认三姑娘当义妹?” 容阙带着一身的龙涎香,走向了萧蕴。 他对她,本是只有一点点的兴趣,现在这兴趣,却越发浓厚了。 “这就更简单了。你当初给我的信物,只要落在萧三姑娘的手上,不就好了吗?”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自上而下的华丽声音,比离得远的时候更加恍若恶魔的低吟。 “七姑娘,你猜本殿现在正想着什么?” 容阙的头底下,下巴抵着她的头发。 “你在想,小女子是蛇蝎毒妇,用的全是见不得人的手段。你在想,跟小女子这样的人相处,必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自己也会落入圈套。” 萧蕴往旁边一仰,近旁的瓷瓶瞬间倒在地上。 破碎的瓷器,再也无法重新组成一幅完成的江山美人儿。 她往前挪了一下,瓷片割破了她的鞋底。 容阙将人拉了回来,用保护般的姿态圈着。 “你这可不算是蛇蝎毒妇,只是以牙还牙。至于后半句,你说得没错,可你没说道点子上。” 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暖。 萧蕴蜷在袖子底下的手,却已经刺破了手心。 她听见他说。 “萧蕴,你让本殿很想收藏起来。放进本殿的后院中,搁进心窝里……” ------------ 第25章 夫君,您的心不稳了吗? “可以啊,你若是那九五之尊,我便入了你的后院。” 萧蕴端的是大言不惭,也丝毫不畏惧这四周到底有多少眼线。张狂的样子,比她楚楚可怜装模作样不知道要迷人多少。 容阙掐着她的腰,那手劲儿,仿佛捏断都是轻的。 “别对本殿耍花招,否则,无论是你,还是你在乎的容铭,都得死本殿手里。” 听啊,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个人,能够一脸温柔的时候这样的话? “我怎么敢对您耍花招。我只是想借势而已。您不接受我的建议,我自己多费心一些就是了。” 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的眼睛恍若浸泡在清泉中的珍珠般动人。 容阙用额头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这势,本殿准你借了……” 萧蕴的提议,的确算得上是个好提议,他愿意用。只是,不会完全按照她的主意来。 “殿下,刚刚碎瓷伤了我的脚底,我得处理一下,您看?” “本殿过几天,再来看你。” …… 皇城再次落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大雪让街上人迹罕至。 “啊……” 刺耳的惨叫声从李家的宅院中传出。 李公子在睡梦中断了一条腿,鲜红的血染红了锦被。 李家的家主和李公子的娘亲在听见动静后全都赶来围在了他的身边。 侍女已经去请大夫了。但大夫现在也只能够让他别那么痛苦,而没办法续上他的断腿。 “都怪姨母,姨母明知道那萧蕴跟地宫有牵扯,还让我娶她,害得我失去了一条腿。” 李公子看着自己断了一截的腿,此刻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萧夫人的身上。连带着李家的人对萧夫人都有了更深的嫌隙。 萧蕴听得这消息回报,将刚刚用白瓷瓶插好的红梅花放在了楼晏的面前。 “弑杀阁的人出手就是干脆利落,我还以为原本还需要等上一些时间的。” 红梅花开得好,哪怕是花枝疏淡,但颜色也有些冶艳,这样的色泽和静坐着把玩玉石的楼晏格格不入。 “你张了网,布了棋,本楼主既接了你的生意,自然不该耽误你收网。” 楼晏如今是越发的觉得萧蕴奇货可居,尤其是她连太子都敢利用之后,就更是让他觉得可以放手搏一搏。 “自是不耽误的。而今李家和萧夫人也才刚生嫌隙不久。我要运作下一步,还需要一些时间。” “萧家这一摊烂摊子,你料理起来应当还费些功夫。既然这中间有闲暇的时间,紧盯着地宫的冥音才是关键。” 楼晏盘估过冥音可能带来的影响,已经忍不住推萧蕴一把,好襄助她尽快得到冥音这个靠山。 “我知道的。地宫之主那儿我定然是会心机用尽,让他动一动凡心的。” 萧蕴知晓,如今楼晏已经发现了她的价值,愿意暂且多护她一些了。 “在此事上,若是有需要本楼主相帮的,你大可直接开口。” 楼晏推了一盒子香料到萧蕴的跟前。 “此香是摩羯人所调配出来的,可暖人心,助人动情,一粒千金。想来对你有些帮助。” 萧蕴接过那盒子香料:“这些香料,对冥音没有用。任何凡物都无法入侵他。若真想他动情,用这个是无用的……” 但这玩意,对别人,却是有用的了。 落日不过山丘,萧蕴再一次从问天楼的院墙翻身而入。 冥音背对着她,在听见她的脚步声后,冰蓝的莲花次第而开,赫然是拦下了萧蕴朝着他走近的步子。 见此情况,萧蕴扭了细腰,掐着声音说道:“夫君,您的心不稳了吗?还是您怕了我靠近?” ------------ 第26章 以己之身,渡你…… 她的话音堪堪落下,无数冰莲在最后黑夜来临前的霞光中泯灭。 少了拦路的存在,不过一眨眼的瞬间,萧蕴就缠上了冥音的手臂。 “夫君,您何必这般抗拒我呢?明明我跟您在一起,会对您修的武功有所提升。也只有我能解您体内的寒毒。您该坦然接受我才是的啊……” 冥音的眼睛赫然睁开,无情的眼眸稍微印出一点儿萧蕴的模样。 然而,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照影,就又回复了他一贯的模样。 萧蕴见他不动,就拉起了他的手。 冰雪为骨,白玉为皮。这位神圣不可进犯的仙,有这世间最让人肖想的皮囊。 “夫君,那天您将光珠喂我吃下的时候,我便知道,那光珠里有属于您的气息。 恰巧,我曾经翻看过娘亲留下的典籍,知道有一门功夫,修炼到极致,能够超越一切,凌驾万物之上。 只是这武功有缺憾,日落便会在身体里生寒毒。若想缓解此毒,只能找到一个能够容纳练武之人气息的女子才行。” 萧蕴絮絮叨叨的将自己知道的说完。 冥音闭着眼睛,像是在听她说话,又像是根本什么也没听。 “夫君,我心悦于你,愿意接纳您的一切。以己之身,渡你……” 萧蕴微微倾身,如兰气息游走在他耳边。 天,渐渐的快完全黑尽,萧蕴现下却不急着走了。 因为白天的冥音虽然不屑于动手伤人,也神圣恬淡。但这般连情绪都很难挑动的人,最难攻克。 唯独夜晚来临,他的情绪将开始比白天更易怒,反而是萧蕴的契机。 夜…… 终于降下。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人骤然睁开眼,幽深瞳孔中映照出萧蕴的脸。 暗沉黑衣上的红色花纹扫过萧蕴的脸,不消片刻,萧蕴被冥音扣住了手。 冥音抬起她的手,黑色的蝴蝶从红灯笼的地方翩然飞舞而来,紧接着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阵刺痛,萧蕴的手背上渗透出血珠。 几丝白色的头发缠住了她的手,紧接着是冰凉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 血珠被卷走,冥音常年在夜里就开始的疼痛被压制。 “夫君,您还需要吗?” 萧蕴手中划出一把匕首,抬起就准备自己的手腕上落下。 “不必!” 依旧是那不染世俗的声音。 这个月夜下看起来更神圣的人,连旁人为他献祭一切,估计也不会多悲悯一眼。 “夫君,您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可以再同我多说几句话吗?” 萧蕴兴奋的同他说话,满目星光却没有一点儿照亮对方。 但她不在乎,她得时时刻刻的端着那般爱惨了的他的模样,终有一天,他只需要一瞥,就能发现。 “闭嘴。” “哦。” 次晨,萧蕴早早从屋子里走出,她先是去掉了自己的鞋袜,给自己的脚底心抹了药。之前因为容阙的缘故而被瓷片伤着了的脚底现在还未有一点儿好的迹象。 桑桑心疼的看着那伤口:“七姑娘,您脚都伤成这样了,昨儿就不该出门走动才对。” “今儿开始,最近几天,我就不出去走动了。萧夫人也该出禁闭了。若没意外的话,太子殿下认三姐姐为义妹的恩赐也要下来了。” “这府上,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我还是在我这院子里躲几天的清闲比较好。” 她让桑桑去街上买了一些黑色的衣料回来,打算就这几天,给她的夫君缝制上一身衣裳。 她想躲清闲,别人却不给她清闲躲。 ------------ 第27章 您出够气了吗?没有还可以继续 当天正午的时候,萧三姑娘就接到了东宫赏赐下来的东西,并被太子殿下认为义妹,着封为郡主。 如此恩赏,让萧三姑娘顿时变了个模样。她带着一大堆仆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萧蕴的院子。 “见过郡主。” 萧蕴在见到她来了之后,立即对她行礼。 萧三姑娘是属于得意便要猖狂的,这会儿看着正对着她矮身行礼的萧蕴俯视而下。 “七妹妹,几天前你不是在本郡主身边挺张狂的吗?还诅咒本郡主将所嫁非人。可你瞧瞧,我现在成郡主了。” 萧郡主坐在萧蕴的位置上,喧宾夺主的用起萧蕴的东西来。 在瞧见了桌案篮筐里放着一件将要成型的男子成衣后,她竟拿起衣服和一把剪刀,直接将那要成型的衣裳剪了一个洞。 “瞧我,竟然这么不小心,竟将妹妹好不容易做给容表哥的衣裳给剪坏了。” 跟在萧蕴身边的翠翠一时间气不过,打算站出来,却被萧蕴给拦了下来。 “郡主高兴就好。” 萧郡主让人捏着她的肩膀,她一脚踢翻了桌子上的篮筐,晃了晃手上的金玉镯。 “七妹妹倒是能屈能伸。现在倒是肯在本郡主面前低身下气了。你这么识趣,本郡主可真是该好好赏你一下。” 萧郡主使了眼神,看着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当即将一支布了暗刺的金镯子套进萧蕴的手里。 那金镯子里的暗刺划伤了萧蕴的手。 “姑娘。”翠翠已经忍不住要抽刀了。 萧蕴却依旧能够笑得出来,她扬起有血痕的手背:“郡主,您出够气了吗?没有还可以继续。 不过,我可提醒您一句,您身边的跟着的丫鬟,有好些个都是东宫那边赏赐下来的。您说,东宫太子在知道自己的义妹如此恶毒,会如何?” 萧郡主当即从萧蕴坐过的藤椅上起身:“你……” 她你了半天,却知道此刻自己不应该继续在此耀武扬威:“我们走!” 萧郡主离开之后便去找了萧夫人。 她的生母早亡,她一直是养在萧夫人身边的。 萧夫人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太坏。只如今,萧三姑娘得了她嫡女都没得到的恩宠,她心里虽然不喜,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但表面上看起来却是对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变得更好了起来。 “母亲,怎么办?今儿我实在看不惯萧蕴,带着人去折磨了她一顿。我身边有太子的人,她们若是把我今天的作为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我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得来如今的尊荣,府邸上上下下莫不是对她点头哈腰,就连父亲也都高看了她几眼,更是有各世家子弟递来帖子,想邀她。 她不能够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怕只是因为一丁点的小问题而失了太子的心,她都不愿意。 萧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的说道:“既然你担心那几个丫鬟传话出去,那想个法子除了她们,让她们离不开萧府就是了。” “可……可我不知道该如何?” “你如今可是郡主,郡主要几个小丫鬟的命,可是很容易。” ------------ 第28章 嗯,不胡闹 萧夫人是巴不得三姑娘失了太子的心。 而萧三姑娘,居然还真的信了她的话。 蕴园。 萧三姑娘离开后,萧蕴就将镯子给取了下来。原本就有划伤的手,因为取镯子而让伤口变得更加狰狞。 “姑娘,您一开始就可以提醒萧郡主她身边有东宫的人,这样您就可以不用受罪了。” “傻桑桑,我这伤,不会白受的。而今,我身上的血可珍贵着呢。她让我流了这么多血,她要得到的代价可不会轻。” 萧蕴简单的用纱布缠了手,连药都没往手上涂,就这样包裹好。 此后就能够仗着这手,和冥音之间,再近一步。 黄昏。 萧府内抬出去两个丫鬟的尸体。 桑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蕴,她还有些害怕:“七姑娘,而今三姑娘将那太子赐给她的丫鬟给赐死了,往后就没人看着她了,她hi不会再来欺负您啊?” “您说呢?阙公子……” 容阙人在萧蕴的庭院中。自那天他接受了她的提议,便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故而,时不时的来看看自己的所有物,成了他的爱好。 “萧三姑娘但凡还有一点儿脑子,都不会你继续来耀武扬威。” 萧蕴将树上的梅花一朵一朵的摘下来,放入水中泡着,准备酿上一坛子的梅花酒。 她手上沾了梅香,裹在手背上的纱布渗着血,容阙不自然的就觉得有些碍眼。 “可她却赐死了您赏赐过去的人,连太子亲赐的婢女都敢灭口。您认为她还有脑子吗?” 萧三姑娘兴许是有点头脑的,但架不住身边更有头脑的人怂恿她犯错。 “也是,她没脑子也算好事儿。她犯的错越多,就越是能够证明太子纵容她,在乎她,连她不重天威也能够忍让。” “是啊……殿下,她越作死,对您就越有利哦。” 梅花已经尽数泡进酒坛子里了。 容阙却在这一刻抓起了她的手:“只是你委屈了。” 萧蕴轻轻一笑,看着对方那双手:“阙公子若是心疼,便陪着我一起疼如何?” 她的手上出现一把小巧的刀刃。刀刃停在对方的手背上:“我在你手背上划一刀,如何?” “别胡闹。” 萧蕴收了刀,嘴角带着一点冷笑。 瞧,这人说得再深情又如何?他除了利用你,什么也不会为你承受。 “嗯,不胡闹。” 她开始收回手,封了手上的坛子。 冷夜渐飞雪,一支绑了布条拆了箭头的间将将落在萧蕴的屋子里。 萧蕴拆开了箭上的布条,只见上面写着让她现在就去幽烟楼。 她往飞箭来的地方看了一眼,紧接着将布条扔进了燃着炭火的炉子里。 既然有人想她今儿离开,那她走便是了。 离开屋子之前,她特意检查了一遍柜子上的铜锁,确认没问题后才离开。 幽烟楼内外随时都是灯火通明,萧蕴的手上撑着红伞,走到了楼晏的屋子里。 “凑近些,让我看看你的手。” 楼晏第一眼瞧着的便是萧蕴缠了纱布的手。 萧蕴将伞放下,递出了自己的手。 纱布拆开之后,一双红肿且透着腥甜血香的手就出现在了搂晏的面前。 ------------ 第29章 我作为弱者 “你这一身皮子生得美,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应该好好的养护。出了一点儿问题,都会影响你这身皮囊的价值。” 楼晏的话语说得冷,仿佛萧蕴就仅仅是一件货物一样。 他起身取了药膏,示意萧蕴自己抹上。 “楼主,现在我这手还不能敷药,得让这手背上的伤看起来更惹人怜才行。” 萧蕴没有敷药,也没有缠纱布,只是展示着自己的手,眼底有一股倔强。 无疑,这种时候的她,有一种直击人心的脆弱美感。 “你来此,是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本楼主出手了?” “没什么。只是有人希望我不留在萧府内,好方便他去找一些东西罢了。” 今儿那布条,十有八九是容阙用来调虎离山的。 他想找玉佩,却又不想让萧蕴再一次发现。故而让她离开是最好的。 “太子而今对你兴致颇深,本楼主观你也没有彻底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怎么,你是打算连他也利用一下?” 楼晏只觉得萧蕴而今的局铺得越发的大了起来,眼底是赞赏的。 他们,倒是同类人。 “楼主说笑了,太子容阙是何许人也,我如何能利用得了他。” 萧蕴是不会在楼晏面前将自己的一切完全展现出来的。一点儿也不会。 “连地宫冥音都敢招惹的人,还怕利用一个还不算完全掌权的太子?萧蕴,你不必太防着本楼主。” 她这般的藏着掖着,妨碍他看清楚她真正的价值。 如今,他像是采石人,已经知道手中的这块石头里藏着美玉,却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没办法切开。 他就只能够通过各种方式来辨别这块美玉是如何的。 这种感觉,着实让人有些小期待。楼晏自认为而今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商品了。 “楼主您同样也防着我不是么?您比我强大得多,尚且都不敢以诚待我。我作为弱者,如何敢完全败露?” 屋内添了金线的水墨画随风翻飞了一下,其上金线隐隐绰绰的藏在山水之间,一如整个天下的宝藏金脉。 于此刻而言,萧蕴也算是藏在这些宝藏中的一个。 “如此,本楼主只能够自己推敲了。” “您该享受这个过程,完全读懂一个女子,会让您很有成就感的。” 萧蕴为自己添了杯茶,再抿了一口后,拿起出门前就带着的小包裹和伞就告了辞。 她白天里受了委屈,现在总得要去夫君的身边哭诉一场才是。 与此同时,蕴园之内,太子容阙再次光临了蕴园。 他起手就探向了这段时间萧蕴总是很不放心,甚至加了几重锁的柜子。 一重锁一重锁的打开柜子,他看见了一个鎏金的盒子。 说不定,他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盒子打开,没有他要寻找的玉符,只有一张沾了梅香的纸。 “殿下,你要寻的东西不在我手上。不过,我有别的让你感兴趣的东西。你若想得到,先替我除了萧夫人。” 容阙捏着那张纸,轻声道:“原来你知道本殿要来,也是真的知道本殿所求何物。萧蕴,你倒是真的让本殿大开眼界了……” 纸张碎裂,纷飞而去…… ------------ 第30章 你想本宫如何? 幽暗的地宫外围,飞舞着无数的黑色蝴蝶。 那些飞舞的黑色蝴蝶朝着撑着一把红伞的萧蕴而去。 蝴蝶们似乎格外的喜欢萧蕴,在她出现后就一个劲儿的围绕在她的身边转悠,也未曾想之前在问天楼里那把伤她。 手里拿着红伞的美人儿配着黑色的蝴蝶,让人一眼就能够发现。 她再次来到了地宫门口,此番守门人却是没有拦她。 萧蕴冲着那守门人打了下招呼,并微笑着递上从幽烟楼里带出来的美食:“这个给你。” 守门人板正着身体,目不斜视,也不接萧蕴递过去的美食。整个完全就是冰疙瘩。 整个地宫之中,会笑,会跳,会吵会闹的几乎没有吧。 也好,正因为没有这些,她方才可以成为那个独一无二。 黑曜石铺就的地面有未干的血迹,猩红的纱帐隔绝了氤氲热气的池子。 盘膝坐着的男人戴着骇人的面具。 因为已经确定萧蕴是跟他最匹配的人,地宫再也不曾有花轿抬入。 “夫君。” 她软着声音,唤了他一声,然后将食盒给放在了旁边的位置。 冥音已经习惯了她的这般称呼,以及她娇声软语,然而,他没有动,也未曾睁眼。就算夜里比白天多些情绪,他依然不是轻易能够被人挑动。 “夫君,今天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淡。” 萧蕴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个随时都保持着活力不遗余力勾着冥音的人不复往常。 他睁开了眼,鼻尖也嗅到了对他来说极为有吸引力的血香。 “夫君,您终于肯睁眼了啊。”萧蕴似乎没了委屈,又似乎看起来更加委屈。 “不必装哭,本宫不会心软。” 冥音将萧蕴的手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将她手背上的血痂掀开,看着她红肿的手渗透出艳艳的,流动的红。 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在此刻低下他的头,将那些鲜红尽数吞没。 他是真的没有怜惜,也没有心软…… “夫君,我是真的难受。今天三姐姐将我好不容易替您做好的新衣给剪坏了,那是我好不容易做好的。” 萧蕴打开了小包裹,将那一件破了一个洞的成衣给展示了出来。 这件衣服的尺寸一看就是冥音的。 他竟不知道,这聒噪的女子是合适量好了他的尺寸? “手也是你三姐姐伤的?” 无情无域的声音,让萧蕴升起了早晚有一天要让他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可控制的想法。 “嗯。” 她就是在告状了,至于这个不然尘俗气的地宫之主会不会为了她而惩戒萧三姑娘,那便是她左右不了的了。 “你想让本宫替你断她一只手吗?” “我知道您不会因为我出手的,我向您诉苦,也不是为了您替我出气……” 萧蕴跪在他的身后,双手自他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夫君,我只是想您疼我一下而已,哪怕您只是安慰我一下,或者哪怕您只是稍微对我好一点点……” 冥音骤然转身,冰冷苍白的手刮过她脸统领落未落的眼泪:“你想本宫如何对你好?” ------------ 第31章 您办不到,但我可以 萧蕴的脸上贴了他的手指,没有感到一丝温度,只有透骨的冷。 “告诉本宫,你本宫如何安慰?” 冥音重复了之前的话,那双冷白得仿佛死人的手已经划过了她的脸,停在她的嘴角。 萧蕴猛地啄了一下他的指尖,又立即退出:“...... ------------ 第32章 你也的确是解语花 “七妹妹,你真的抢了旁人的相公?” 萧三姑娘听到桑桑的汇报,望着萧蕴的目光瞬间就充满了探究。 “三姐姐,你瞧着我以前那般的容貌,像是有本事抢走别人的夫君的样子吗?” 萧蕴意有所指的点了点自己脸上...... ------------ 第33章 您吓着我了…… “如何毁了我?” 萧蕴的手搭在容阙拿着的那支眉笔上。 咔嚓! 眉笔一断为二。 “是让我如这支眉笔这样?” 容阙抵着他刚刚画就的弯弯细眉,低声而语:“自...... ------------ 第34章 我候着那些豺狼虎豹 “好啦,我就算将心拿出来,您也会觉得我的心是假的。我不说这个了。” 萧蕴刷子一样的睫毛没再继续停在她脸上。 她人已经去到了距离月光最近的窗户下。 冥音叩了扣指腹,道:“往后不得再说这些谎言。” ...... ------------ 第35章 夫君,同行 萧蕴的气势陡然变化,不似之前清淡寡凉。 她迎着容阙幽暗又多情的桃花眼,恣意的冷笑。 除却她蛊惑的样子,现在的她,美得更有滋味。 “你无所畏惧,是因为你已经搭上楼晏了了吗?你可别忘了,商人重利。你就不怕等着侵下风月关的人中也有他?” ...... ------------ 第36章 你缺银子,而他,多的是银子 “容哥哥,我对你也倾慕得很啊。只是这倾慕和对夫君的不同罢了。” 萧蕴不希望容铭对她动爱慕之心,但却愿意一直收着他对她的爱护之情。 同样的,萧蕴也会将这些加倍的还回去。 厨房那边传来一阵阵的香味,想来是用砂锅炖的笋子猪蹄已经好了。 ...... ------------ 第37章 你可以换一个人成亲 “你是想让我借着和他一起习武的机会,问他要银子?楼主,他的银子会是那么好拿的吗?” 萧蕴点破了他的意图,眼中的疑窦却更加浓厚。 长公主府上只怕有无数可以发掘的事情。 而楼晏,在同她说起赛马会的事情那会儿,就已经有意将她...... ------------ 第38 大手笔相护 “现在不会。” 白符的手是温的。他的手搁置在萧蕴伤口上,摁住了现在还没止住的血。 “以后呢?郡王,您也该也不会对我使毒吧。” 对方看起来是一派天真的模样,萧蕴也在他的面前装天真。 ...... ------------ 第39章 怎么就不见您融一下我的爱? “小蛇蝎,注意用词。你不是本少主的,本少主也不可能是你的。 另外……能够在身边保护着你不死,已经是本少主的最大退步,是不可能再为你做别的事情效劳的。 望你知。” 楚风此刻站在萧蕴对面的树梢上...... ------------ 第40章 分你一半 铁爪破开雅间的门,落在了萧蕴的肩膀上。 肩胛骨被刺穿,使用铁爪的人将萧蕴拖到了跟前。 “小公子,有人买你的命。得罪了!” 铁爪起开,一把小刀朝着萧蕴的脖子划去。 千钧一刻,一朵金莲荡开匕首。 ...... ------------ 第41章 知道危险还去,作死? “你何止是碍了眼,你还戳了她的心。这长公主府邸,就是财狼窝,虎豹地。你若还想安安生生的活着,就离这地方远点。” 白符忍着痛,回答萧蕴的话。 萧蕴缠着自己的伤口,自然而然的苦笑了一下:“现下想来,我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第42章 不该对我视若无睹 “本殿可不敢太相信你了。” 容阙抚上她的眼睛:“瞧你这双眼睛,藏着的野心,真真是让本殿觉得你下一刻就能反咬本殿一口。” “这么不相信奴家啊?那您现在掐死奴家可好。奴家死了,您的心自然也就安了。” ...... ------------ 第43章 聪明人别说糊涂话 “喜欢您,倾慕您,就是我最胡来的一件事儿了。冥音,我告诉你,我就要胡来。” 萧蕴显得越发的气焰高涨。 “随你。” 冥音那冷冰冰的,仿佛能够随时掐死人的无情消下,只有一如既往的两个字:随你。 ...... ------------ 第44章 可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给本公子留 “本公子倒是想为你当一回糊涂人。” 容阙越发觉得萧蕴带劲儿。这般的女子,若是能够彻底臣服在他面前,该多有成就感? “可我不愿意当这个糊涂人?若我爱你,成了你的敌人和拦路石,你糊涂后清醒,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杀了我。 ...... ------------ 第45章 会适当的有个度 “或者,夫君,要不我直接长居在地宫中也好啊。” 萧蕴说的黏着,那就是要真的黏着。 “萧蕴,再美丽的皮囊,看久了,也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冥音是想让她适可而止。 他允许她的黏糊和...... ------------ 第46章 夫君,你居然配合我了?! 萧蕴听到长公主居然想掘开白驸马的坟墓,竟然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甚至险些就将自己的藏身之地给显露了。 楚风怕她太过激动,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将人禁锢。 枯坟前的长公主朝四周查看,没有寻到来人的行踪,便不打算再继续寻找。 ...... ------------ 第47章 我的,未来夫人…… 萧蕴驾马赶到镇北候府,立即被侯在门口的丫鬟给迎接进屋子。 “太子殿下派来的女御医已经在开始替候夫人诊疗了。” 迎接萧蕴的婢女也是近身侍女,而且还是候夫人身边最稳重的侍女之一。 “镇北候可在?” ...... ------------ 第48章 你主动留我? “不可放肆。” 冥音清冷的拒绝了她,却稍微的稳住了她的身体,怕这人落下。 萧蕴讪讪的从她跟前滑下:“不可放肆,那能不能指点我剑术啊。今儿我看了西美的武功,我现在好没信心啊。” “练。...... ------------ 第49章 可有人会为我落泪 萧蕴侧身,躲过了朝着她袭击而来的弯刀。 那弯刀嵌进了对面的墙上。 “萧七姑娘,在下西美,来和你打声招呼。” 蒙着黑面纱的女子,手一挥,那弯刀就重新落在了她的手中。这一幕,可真的让萧蕴看得目瞪口呆。 ...... ------------ 第50章 让所有靠山都为你臣服? 萧蕴被所有人推出来送死了。 难怪之前没有一个人和她商议。这些人,想让她再也出不去。 “很好,既如此,萧蕴留下陪老夫。你们所有人,去炼狱阵吧。” 四周在刹那之间变得亮堂了起来。 此地居然是一个到处都堆满了黄...... ------------ 第51章 只允许你 “刚刚分明是夫君让我解释的,现在又让我不许说。夫君到底想我怎么样?” 萧蕴腾出了一只圈住他的手,将指尖停在一行小楷字上。 “这个,这个,这个……都是我最心里最心里的话。您可以不相信我对您的真心。...... ------------ 第52章 本国师今儿没想纵你 “夫君就算不用刻意提,我也知道只能够是我两在同一辆马车里啊。” 萧蕴狡黠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见冥音专门提出这个事情来,她觉着楚风所说的吃醋也不是不可能。 这进度,可是超出了她的预期了。 “...... ------------ 第53章 夫君只能是我的 萧蕴的身上,有属于皇室男子身上才有的龙涎香。 身上有别人香气的萧蕴,冥音一点儿也不想靠近接触。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因为什么而开始在乎这些。 “为什么不许我搂搂抱抱?” 萧蕴在问过之后,就直接上手了。 ...... ------------ 第54章 总要拿下一样 冥九脸上的易容脱落,属于冥九的脸出现了。 见到这样的情况,现场的人还敢说什么? 当然是不会继续和国师做对。有一个台阶,就够了。 “文次女欺君罔上,判满门斩。萧蕴力压所有对手,成为夏神祭魁首,着封为蕴郡主,赐西关州为封地。” ...... ------------ 第55章 绑不了你的人,可以绑你的心 容阙手上被暗器扎伤了手都没放开搂着萧蕴的手。 他想自己多半是魔怔了,竟然会觉得舍得出手伤他的萧蕴都对他的胃口。 萧蕴感觉到腰上的手越缠越紧,心里头更是不喜。 “阙公子,可别。我身上的伤口都是白符处理的。他的医术,我很信得过。他说了...... ------------ 第56章 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那我可不可以经常去他的院子转转?” 楚风现在完全已经失去了平时的那股傲娇劲儿,仿佛全程卑微都无所谓一样。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你楚堡主的威风?前辈喜欢有自己风骨的人,你就拿...... ------------ 第57章 是不少 “你是本楼主的至宝,你浑身上下哪儿磕了,碰了,吾都心疼。关心你,是理所应当。” 楼晏在说完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搭在了萧蕴的脸上。 轻逸雅致的男子在触碰她脸颊的时候丝毫没有一点旖旎的念头。 那双时常在金算盘上敲敲打打的手刮...... ------------ 第58章 您就算忌惮我,也舍不得杀我 “既然是蕴姐姐要的,那我就给你找来。” 白符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的甜软。 萧蕴却觉得这会儿的白符好像真的是对她得有些过头了。 “符儿,你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萧蕴终究是察觉出来了...... ------------ 第59章 不速之客 “不惹你,不惹你。” 萧蕴说着不招惹他,却依旧将此前的举动从来了一次。 冥音那会儿倒是真的不想去闭关了。 他的手捏住了萧蕴的脸,恶劣的掐了掐,最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他进石室了,萧蕴因为真的有...... ------------ 第60章 让你清醒 萧蕴感觉手上的疼痛都已经钻心了。 她可以肯定,飞鹤公主肯定在那指甲上动了什么手脚,所以才会那么划一下,她的手才会这么难受。 然而,一贯强势的她,现在却只能够装作不知道飞鹤是故意的。 飞鹤没有去看萧蕴的手,但她刚刚用在手上的力气那么,那么大,萧...... ------------ 第61章 不准拦着 萧蕴说是要在扎上王玉一簪子,那也就一点没有迟疑的将簪子给狠狠的扎进了对方的肩膀上。 肩胛骨的那个位置,下手比较利落干脆的时候,是可以让失去一些武功的。 她现在也是真的不想开始逃走计划。 这次来赶赴这一场鸿门宴,自己是冒着一些风险的,既然已经有...... ------------ 第62章 我替你去 “夫人,你这般带着人进问天楼,若是主子生气了,我们可是会丧命的。” 守门人看着萧蕴,觉着现在事情有些难办。 虽说现在萧蕴可以任意驱使他们这些属下,但萧蕴和冥音两个人命令不相同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而然的还是会按照冥音的吩咐来办。 ...... ------------ 第63章 要娶她呢 “既然是吾妹恩人的要求,小女子自当让您如意。来人,吩咐膳房准备酒菜,将三王爷请待客间。” 引客的侍女过来之后,萧蕴再次柔声而语:“三王爷,我先带吾妹先下去整理一下,稍后再好好向你致谢。” “好。” ...... ------------ 第64章 擅闯者 “飞鹤公主今年马上就要准备诗会了,邀请帖可发来了?” 谢侧妃依然在东宫的门口等着,因为心中有着嫉妒之火的缘故,她甚至连身上的披风都给解下来了。 “发来了,您今年收到的是贵宾帖。” 回话的宫女是跟...... ------------ 第65章 恰巧,这都是我不能允许的 “三王爷也算是有本事,能够让你为了他而修改这么大的一个防御阵。” 楚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一贯看起来颇为讲究的他,有些狼狈。 他的头顶上还有几片枯叶,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去钻了回来沾上的。 萧蕴写好了那一块擅闯者生...... ------------ 第66章 绝不会忘记 “夫君这是在故意逗我吗?明知道你想出手,我不会拦着你的啊。” 萧蕴今儿将莫朝的消息传过来,原本就有意让冥音想办法的意思。现在冥音肯直接出手,而不只是简单的给一个主意,这出乎了萧蕴的预料而已。 “你的心思,太深沉,在本国师的面前,亦然未...... ------------ 第67章 把那一点点喜欢变成爱,你要天下,吾亦允你 “这一身衣裳已经是姐姐给我做的衣服中最合身的了。” 白符扯了一下已经显得很短了的衣袖,然后往旁边的炭炉中加了一些炭火。 “倒是我不对了。回去我就重新给你做一件和你身的衣服。” 她甚至没问他,为何你堂堂郡王,外加...... ------------ 第68章 不承认 “符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兆康长公主在算计你什么?” 萧蕴见白符气定神闲,瞧着就像是将所有一切都已经了然的样子。 “自然是知道的。她要的无非是我的心尖血。” “符儿,今天长公主将我抓进王府,说的也是...... ------------ 第69章 因为我担心你 “老前辈,我原本很想尊敬您,孝顺您。可您让我滚了,那可就是让您的好徒儿孤独终老啊。您对我夫君没安好心,我也不用同你客气。” 萧蕴可没跟人客气。这个白胡子老头她上辈子见过,真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只是对旁人不是好人,对冥音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 ------------ 第70章 徒儿的伴侣,有徒儿认同就可以了 “既然是发现我有危险跟过来的,我又为什么要生气,只是符儿,我不希望有别人是为了掌握我的所有行踪而跟着我。” 萧蕴始终是不允许有随时随地都看着她的,哪怕这个人是在乎自己的也是一样。 “蕴姐姐,我知道。但最近你去哪儿,我都会远远的跟着你,...... ------------ 第71章 然后……等待一个答案 易青诗预估到同心楼也许会有危险后就立即赶到了府邸门口。 萧蕴带着同心楼里所有的人一起严阵以待。 毫无疑问,这显然是有人来找麻烦来了,而且来寻麻烦的人很强大。 “符儿,你身体还没好,你先进屋子歇着。” 萧蕴手中提着剑,剑鞘已...... ------------ 第72章 夫君,能把你的自称改成为夫吗? “本国师已经选了一个对于你和吾而言最好的吉日。明年六月初九,宜嫁娶。” 萧蕴曾经做梦都想从冥音的声音里听到情之所起,现在终于是听见了。 “还有好久,一定要明年吗?今年也有很多好时辰啊。我们选一个近点的时辰成亲好不好?” ...... ------------ 第73章 我……有点感动 “夫君,此番无论你是否有被我定住,最好都不要有什么举动。不然我就不给你看我准备的嫁妆了。” 萧蕴伏在冥音身上,看着对方骤然睁开的双眼,就猜到这次和上次一样,她都没能够成功控制住冥音。 也是,以前冥音武功还没有现在这样强悍的时候她尚且控制不住他,更遑论现在了。 ...... ------------ 第74章 一切如意 “今儿不回屋。回屋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萧蕴将冥音的一只胳膊给展横放在琉璃瓦上。 而她自个儿则枕着他的胳膊。 良辰美景,心意互通,控制不住什么,根本就是不言而喻。好在将入夏的天,就算在屋顶上待一宿,也不会觉得冷。 冥音...... ------------ 第 75章 请赐教 “萧蕴!” 容阙当即起身,连桌子上放着的那些资料罪证都只是简单的收了一下就离开了书房。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想,若是容帝知道了他暗中做的那些事情,他要不要现在就翻了这大容的天下。 等他赶到御书房的时候,萧蕴已经从御书房里出来了。 ...... ------------ 第76章 指名点姓要见您 “前辈,若我猜得不错的话,短期内武功提升太快,会有副作用的吧。” 萧蕴听易青诗前辈说的这两个办法,当即就推断出若是选了第二种办法需要冒风险的应该是冥音。 “自然是有副作用的。你要知道,越是顶尖的武功,越是需要时间慢慢来打磨完善。冒进也...... ------------ 第77章 唯恐自己,不受控制 “来的是位男子还是女子?” 萧蕴听到寻仙坊现在出事儿,自然也担忧。 “是位泼辣的女子,现在寻仙坊里的客人全都被她给赶走了,楼里的店员则全部被她捆起来了。” 来报信的店员想着刚刚在寻仙坊里发生的事情,腿就开始抖了...... ------------ 第78章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我若是告诉你,我真的有点想看你失控呢?” 萧蕴话语说得更加的甜。 她很早很早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看着这人自神坛上走下来,为她六根不净,为他情难自禁。 “正好,为夫失控给你看。” 小...... ------------ 第79章 未喜 “符儿,就算你没有制成解药,有什么条件你也可以提的。我定然会在我能力范围之类都答应你的要求。” 萧蕴已经发现了白符的不对。那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样子,让她心中带着很多担忧。 “蕴姐姐,我们去你的屋子里说吧。” ...... ------------ 第80章 终章 “我现在失忆了,你没安全感很正常。但你要相信我不会不要你的。” 萧蕴的回答让白符越发觉得这一次自己的计划是完美而且值得的。 山脚下,冥音已经带着人亲自开始攻克山上的机关阵法了。 “主子,您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要不您稍微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