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001 楔子 故事背景: 云南西南部的崇山峻岭中。 从上古时期开始,就居住着一些原始落后的小部落,到了汉代,曾派大军公伐这些地区,但因为当地毒烟岚障弥漫,汉军无法适应而撤走。 三国鼎立时,蜀汉为了北伐曹魏,不得不先费了好大的力气平定西南,对这些地区采取安抚政策。 魏晋以后,该地众多的部落之间相互兼并,最后剩下了四个较大的独立部落。 因受邻近印度、缅甸、吐蕃等国的影响,当然也深受华夏文明的熏陶,渐渐改变行制,有了国家的雏形,称为四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当时(史载)正值唐代开元盛世时期。 诏在当地语言中是王的意思,那么四诏就是指四个王国。 此四国各自独立,风俗习惯大致相同,人民和睦交往,原本相安无事。 后来,最南端的蒙舍国逐渐强大起来,时常兴兵侵扰临国,蒙舍国国王阁贝罗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灭掉其他三诏,完成大统一的局面。(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阁贝罗是当地的一位枭雄人物,他先用蚕食之法,一点一点地侵扰邻近之地,占为己有,因每次出兵均未遇过强敌,渐渐胃口越来越大,意欲大举鲸吞。但颇具谋略的他不愿悍然大举出兵,因为当地山深林密,地形复杂,出动大批人马未必能迅取胜;况且一举吞灭一诏,其他二诏势必兔死狐悲,为了保全自己而紧密联合起来,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然而,阁贝罗吞并三诏,一统各部的野心未来得及实现,便身染怪疾,太医束手无策。 当时太子阁昱不过十二岁,若自己一朝归天,蒙舍国极有可能遭他诏宰割。 思来想去,阁贝罗认为“强守”不如“智留”,经过周密谋算,他请来当地的高深隐士须乌子,让其施展巫术,给其他三国太子布下咒语…… …… 十五年间,四诏之王先后离世,新一代君主掌管着新的格局。 新四诏之王: 蒙舍国,都城大和城,君主阁昱,二十七岁,冷硬顽固,原则第一,让人难以打动,人称“恶君”。 北昭国,都城落京,君主楚弈,二十七岁,作风诡异,狡猾邪魅,让人琢磨不透,人称“邪君”。 刖夙国,都城殇都,君主殇烈,二十八岁,英勇善战,冷酷残暴,让人望而生畏,人称“暴君”。 银暝国,都城郡银城,君主银冀,二十六岁,聪慧冷静,性沉内敛,对人对事处之泰然,人称“冷君”。 动人的系列故事,就从四诏之王开始…… …… ------------ 002 倪妃 刖夙国龙夙宫。 宽敞的大殿,精美的雕柱,金色软榻高贵而华丽。 软榻之上,斜卧着一男子。 男子体型高大,面容俊美如斯,神情冷漠,微闭的双眸让人看不出喜怒。 眉宇间的气势却如君临天下,展现一股天然的王者之风。 “王,今晚可要紫奴伺候?” 说话的女子语音娇柔,半敞着的酥胸妖娆地偎了上去,她纤白的十指轻轻划过男子健阔的胸膛,媚意横生。 男子闻言,勾起一抹轻笑,大手一拖,毫不怜惜地将她拖进怀里。 “王……您好心急哦!”紫奴娇啼一声,整个身子却紧紧地趴在男子胸膛之上。 男子半眯起眸子,嘲弄道:“你不就希望本王这样么?” 说罢,只听得紫奴又一声惊喘,男子大手已探进她的襟口。 面孔依然冷漠如冰,漆黑的双瞳没有一丝感情,他冷眼看着身上的女人越急促地呼吸,嘴角更加残酷地勾了起来。 幽黑的瞳眸逐渐染上一丝氲气。 …… 满堂春光,羡煞了厅内立在一旁的其他几名娇媚女子,她们撅起红唇暗自气恼,却连上前献媚的勇气都没有。 唯有静站成一排的侍卫与丫鬟表情漠然,对这种情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报告王!”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报告声,金榻上的男子面色微微一绷,立刻不动声色地推开紫奴,朝门口招了招手。 “王……”紫奴懊恼地瞥那侍卫一眼,又娇媚地将身子偎了过去。 “报告——王。”锦衣侍卫已匆匆奔上大殿,诚惶诚恐。 男子一手将紫奴推开,眸底早已恢复了漠然。 “说,她究竟又做了什么?”他没觉自己的十指悄悄紧了紧,英挺地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报告王,倪妃刚刚又逃跑了……” “什么?!”怒气陡生,他突然将身边的紫奴重重推倒在地,兀自起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那个该死的女人。 这是第多少次了? 她竟然敢一再逃离殇都! 她真以为他不会杀了她? “她人在哪里?”男子拢了拢衣襟,严厉地责问,不知道在场的人早已因他浑身散的冰冷怒意吓得微微抖。 “王……倪妃已被属下带回……现在就在门外。”侍卫低头报告,额头冒出冷汗。 男子的眉头动了动,吐气成冰:“该死的,带进来!” 精致的白丝缕鞋上,沾著温暖的泥、芬芳的花瓣。 殿外夏季的阳光,在柔软无瑕的白绸衫边缘,镶了一层金色的边,也照映出那纤细娇小的剪影。 雪裳一尘不染,微侧著头,长静静披散在背后。 她静静地,静静地站在那。 该死地,仿佛无论站在什么地方,面对什么人,她总是那样一副表情。 淡然而冷漠,目光清澈却仿佛一个瞎子,看不到任何东西。 危险的气息陡然靠近,他一手擢起她的下巴。 燃烧的火焰,在幽暗的黑瞳中跳跃,他如一只畜满怒气的豹子,优雅而危险。 抬高下巴,直直地对上他,那双眸子清澈得亮,犹如十月的湖水,深幽平静,带着一股让人诧异的蓝光。表情依旧淡漠得令人恼怒,因为,如水的瞳眸中并没有他。 修长的墨眉紧颦起来,他不由地加重了指间的力道。 不可以!没有人可以如此忽视他的存在! 他是王! 哪怕是这个曾经救过他的女人也不可以例外! 黑眸紧盯着她脸颊上被阳光微微染晕的嫣红,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悄然升起。半透明的肌肤,瞳眸之中若隐若现的湛蓝之光,连同那平静如冰的嘴角,都似乎藏着一股妖冶的魔力,引得他胸膛不规则的起伏起来。 该死的! 她为什么要如此特别? 为什么该死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下巴逐渐出现了鲜红的五指印,一双黛眉微微皱了起来,她终于打破了平静。 “你不能这样对我,很痛。” 语气冷漠,如一阵凉风轻轻吹过,她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 放轻了动作,他审视着掌中的小脸,因为她的语气而怒气更炽。 严格说来,她实在称不上漂亮,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唇小巧的鼻子,偏偏那双眼睛大得让人无法忽视,当她垂下眼帘,就只能看到两排如扇子般的长睫。就算如此,她依然称不上漂亮!视线下移,雪白绸杉里包裹着娇小的身躯,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绣着素白淡花的胸前,那里简直毫无女人魅力可言……最重要的是,她似乎连笑都不会,总是那么平静,好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引起她的兴趣,更别奢望她回像别的女人一样讨好自己,千娇百媚地侍奉自己。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偏偏让他觉得难以取舍? 难道就因为她救过自己? 在他被救后,第一眼看到她,莫名地兴起一股冲动,于是不顾一切地带她回到殇都,甚至为了报答她而赏封她为倪妃,让她享受富丽华贵的生活。 谁知道这女人根本不领情。 “我叫蓝倪,不叫倪妃!”这是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可笑,这真是太可笑了! 她竟然还三番四次地偷偷逃走,不,她根本是无视于他的权威,在向他这个至高无上的殇都之王挑战。 可惜,她越想逃,他越不放! 他欠她的救命之恩,就让这衣食无忧的皇宫生活来补偿她好了。 “你该放了我。” 见他良久都没有反应,她近乎轻叹道。 “放了你?” 是放开手,还是放你离开?他没有问,突然勾唇,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然后做了个让她方寸大乱的动作。 炙热的双唇吻上了她的冰凉。 如七月盛开的荷花,淡淡的清香,缭绕鼻间,他有点陶醉,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这么香,这么动人…… 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将之固定,双唇掠夺着她的青涩,热烈,渴求,霸道而辗转。 她的眼睛挣得老大,眸子清澈,映照着他微闭的双眸。 不,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感觉? 火热,眩晕…… 不能!不行! 冷冻如冰的表情瞬间瓦解,她伸出双手,重重地推他。 “啪!”清脆的巴掌声. 整个殿里传出来不及掩饰的抽气声,带着一丝躁热的空气顷刻冻结。 冰冻的空气,横生的怒火带着滋滋的声响迅蔓延。 该死的! 她竟然敢打他?她可知道,从一出生,便注定他是统领万众的王,从来无人敢动他一根毫毛,尤其是女人,没想到她竟然会不怕死地打他一巴掌! 众目睽睽之下的一罢掌,他的怒火瞬间要将整个大殿燃烧起来。 “你该死!”他面色阴狠,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迸出来,就像腊月突然刮过的寒风,又像噬血恶魔在地狱里的咆哮。 面色苍白,怔怔地收回手,她努力恢复平静,挺直腰背,水眸盯着他坚实的下巴。 “我不该死,是你不该侵犯我。” 闻言,侍女与侍卫们忍不住颤抖着身子,恨不得自己刚刚眼睛失明,耳朵失聪。老天爷,这位倪妃真的是正常人吗?殇王封她为妃她不稀罕,殇王赐她豪宅玉食她不享受,殇王只是吻了她,她竟然就…… 在殇都,谁都知道触怒殇王的下场,除了死无其他去路。 今日王受此侮辱,命如贱草又目睹这一切的侍从们还能活吗? …… 宽厚的大掌悄无声息又快如闪电地掐住她细嫩的脖子,喉间立刻如火般灼烧起来。 她瞪大着眼睛,水眸里清楚地倒映着他怒冲冠的面容。 “胆敢对本王动手,你难道还不该死吗?蓝倪,别以为本王真不会杀你……”他凑上前,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细致的肌肤上,黑眸中闪过凌厉的杀气。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出一个字,胸口有点窒息,她很难受,秀气的黛眉轻蹙起来。 不,殇烈,我不能就这样死…… 我不是要故意挑战你王的尊严,但是,你实在不该吻我…… 我不能……我不能留在任何人的身边…… “呵,你也会皱眉?你也会痛?”殇王语气变得轻柔,听来却更加令人心惊,仿佛字字句句都含杂着死亡的气息,“原来蓝倪也会有感觉……” 我当然会有感觉,我也是人。 可是,即使很痛,我又能怎么样? 我必须保护自己!除了忽视它,忘却它,我又能怎样? 门外金色的夕阳斜斜地映射,雪白的衣裳盈满细碎的金光,那光芒竟有点让人眩目,而高大圆柱的阴影正好落在她的脸上,朦胧,阴暗,双唇有些苍白…… 诡异般安静。 大家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瘁不及防,他再次捕获了她。 邪恶地、粗暴地、疯狂地啃嗜着她苍白的唇瓣,霸道地挑开她的牙关,执意闯进她芬芳的唇内,搅弄着她的全部甜蜜。 而这次,她一动不动,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白色的绸带轻轻飞扬,娇小的身子微微地颤抖,橘红的残阳里有着血腥的味道。 ------------ 003 求恩 “来人,把这里的人都拉出去,绞了!”面色阴沉地如同江面突起的风暴,他突然推开她,眼神阴鸷深不见底,浓眉一皱对着外面暴喝道。(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走进一群带刀侍卫。 “求王饶命……饶命!” 扑通,地上跪了一地,侍从们个个低垂着头,面如土色,连同先一刻娇媚无比的紫奴也吓得花容失色,急急跪倒在金塌边。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害了大家! …… 夏日的风拂过殿前,她忽然闻到了他的体味,热烈的,象酒一样,充满霸气,却悠长,而醇香。 丝被吹乱,粘在她的唇上,她的手指晶莹洁白,指尖清凉,轻轻拢好丝,掩去脸颊上涌出的火热。 她……怎么可以……心悸…… “将这群人拉出去绞刑伺候!” 冰冷,残酷。 猛然睁开眼,朦胧的眸子来不及退去氲色,蓝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可以!”她上前一步,阻止道。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长袖一甩,他再次大掌推开她,力道之猛,令她娇柔的身子直直地连退好几步,直到“砰”地一声撞上身后的大梁柱才停了下来,眼神幽暗。 他直立于三尺之外,透出萧杀冷酷的气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自背部向心口传去剧烈的沉击,那闷雷炸开般的冷痛,让她的脸色蓦然煞白。 轻轻闭上眼睛,她轻抿了一下唇,无所畏惧地再往前一步,轻言:“他们并没有犯错,你不该这样对待他们,何况他们都是侍奉过你的人!” 她不想死,可是,有时候,命运真的不是自己可以选择。 如果,她这样又要害死更多的人,那……就让她死了吧! “求王饶命,饶命啊……”一地的人面如土色,磕如捣蒜。 “还不拉走!”殇烈对外面冲进来的兵士命令道,威严的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是!” 一抹雪白的身影冲上前,她伸开双手挡在前面。 雪白肌肤在夕阳下晶莹剔透,一层美丽的光芒在她周身静静流淌。 她张着眼睛,幽黑细致的睫毛轻轻颤动,表情平静而那架势却似要不顾一切地保护她身后的人。 如此柔弱,象秋雨中的一朵小花,却又该死的倔傲。 这算什么! 她以为她很伟大吗? 他带她回殇都,封她为妃,派人百般殷勤款待她,她却不屑一顾,未料却为这群愚蠢的下人挺身而出,这究竟算什么! 夏日的夕阳有丝余热,却有冷漠而疏远,斜斜照进来,空气中有些灰尘,象失了魂魄般飘荡着,蓝倪抬起睫毛:“如果是因为我,请放了他们!” 浓眉狠皱,一手揪起她的长,声音冷森森如地狱之风:“你以为你就能逃脱?蓝倪……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他们想活,我偏不让他们活!” 幽幽青丝泻过他的指间,蛮横的力气让她头皮麻,脑袋被迫向后仰起,她咬牙道:“我救过你的命……我要的报答是——放了他们。” 火花在他的黑眸中掠过,飞快,他半眯起眸子,气息冰冷沉重:“我已经做过很多报答了!所以……” “所以什么?”她问。 …… 我不要任何人再因我而死亡,我是个被下了诅咒的女人,我注定一辈子孤苦,我身边的人都会一一离去。 难道……连没有说过话的陌生人也要被我害死吗? 殇烈,放了他们。 求你…… 被她楚楚动人的灵眸所怔住,定了定神思,黑眸闪过算计。 手指倏地松开,动作轻柔地抚过她的黑,一屡一屡,带着阳光的金色,如雾如尘。 指尖带着危险的电流让她全身的每个毛孔忍不住都竖了起来。 他冷唇一勾:“所以……若要放了他们,你必须从此全部听从我的,成为我的——倪妃!” 最后两个字,他低头,吐在她的唇上,语气暧昧而轻佻,让人抖。 她知道,如果自己点头,“倪妃”再也不会是以前的“倪妃”。 抬起头,苍白的唇颤抖了好久…… “谢谢王,谢谢倪妃,谢谢王,谢谢倪妃……”不等蓝倪回答,地上那群人一如获得免死牌一般惊喜,连连磕头。 这是王次为自己的命令而抛出回旋的筹码,他们生存的希望全掌握在那名冷漠怪异的倪妃身上。 …… 我可以救他们。 我不能害了他们。 我不想再多背负起一条条性命。 可是……殇烈,我不能成为你的倪妃,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 因为……我也不想害了你…… 修长的手指执起她尖俏的下巴,笑容如天神一般俊美,夕阳的余辉为他镶上一道金边。 挺直的鼻梁,冷薄的双唇,高贵而威严,任谁也不相信,他一直是位杀人如麻的暴君。 俊美的笑容没有触及到眼睛,眸底深幽,冰冷残酷映出她眼底的一道蓝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决定,也许,这个女人真的太特别,这是他还清债务掌控她的最好机会。 这个女人,他要留在身边,好好地看清楚! 平静灵秀的面容,苍白娇嫩的唇角,清秋潭水般的双眸,随风飞舞的衣裳洁白如雪。她整个人都似乎在光,轻轻盈盈如一团动人的湖水。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惊喜的谢恩,跪倒在地的人纷纷着毒誓,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在一声爆满杀气的怒吼声中仓惶地夺门而去。 挺拔的身躯透露着无比的霸气,殇烈没有转身,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射出慑人心魄的残酷。 “记住,今天起,你就是我殇烈的倪妃……”他的话语消失在她的唇边,连同残酷一同隐去。 蓝倪! 无论你是谁,今日你加诸于本王的侮辱,本王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慢慢地,她的脸色变得透明般的苍白。 她张开眼睛,向殇烈望去,那个男人的嘴角有冷酷的线条;深黑色的瞳孔中有着残忍的冷光。 夕阳,斜照。 彻骨的寒意! 这一瞬间,她周身冰冷,淡淡的灰尘在斜阳下漫无目标地飘散、跳跃,跃上她如雾的梢,最后一丝血色自脸颊上退去,她悄悄掐起了十指,指间戳进了柔嫩的掌心。 他离她很近,可以看见她瞳孔里的晶亮,明明晶亮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颗星子,似乎又黯然地如滑落天际即将消失的流星。然而他现她的身子却在微微抖。雪白绸衣镶着淡淡的蕾边衬着她晶莹的面庞,一向空洞的眸子突然沁出一抹俏杀,倔强得就象寒冬枝头的第一朵白梅。 他的脸色微微缓和,这个女人,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掌握她了! …… ------------ 004 忧思 夜空昏暗,无光,一弯新月被云彩挡住,露出朦胧的身影。 夜风中飘过荷的清香,塘中一片虫鸣,鸣声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得分外空旷。 蓝倪抱膝而坐,径自望着立出水面粉红的荷苞呆。 这个盛夏的夜晚,她觉得有些凉。 不由将身子蜷得更紧一些,白色的衣角轻轻飘起,她的眼神苍茫而空洞。 今天……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他——那个霸道的君王的无礼要求。 当时,看到金殿之上跪了一地的侍从,她的心口真的好沉重,如压上了坚硬的石块,身子甚至有些僵直,难以呼吸……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偏偏她又一次触怒了殇,甚至失去理智给了他一巴掌,这实在是罪该万死的大错…… 但是,他实在不该轻薄她。 任何男人都不应该轻薄女人,无论是多么脆弱或坚强的女人。 炙烈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唇边,抹不去那霸气的味道。 她咬住了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扩散。 是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吻她! 冰凉的手指重重地抹过双唇,她看到了指尖上的殷红。 闭上双眸,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一对凌厉充满怒气的火瞳。 她见过的男人不多,但是,他却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男人。 她很少正眼看他,她的眼中不想有任何人,就如某一天起所有人选择忽视她的存在一样……可是,她偏偏记得他的样子,深邃的五官,浓眉修长似墨,不怒而威;黑色的双瞳看来很深幽,常常隐含着怒火似要将人吞噬;高挺的鼻梁,冷薄的嘴角看起来有几分残酷…… 他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可是她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心间猛然闪过一种感觉,如闪电般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蓝倪低叹,她想到了目前自己的身不由己。 前几次的逃离,不到半个时辰,他竟然都能把她带了回来。 当他在半路找到她,总是怒目相向,黑色的瞳孔充满了火一般的狂怒,他会霸道地不容拒绝地拽她上马,以不要命地度策马而弛,然后将她丢回他赐于她的院落…… 那时候的蓝倪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若他把自己当恩人,为何常常怒面而对? 若他把自己当妃子,似乎有着那么些不同…… 有时她感觉殇烈好象很在乎自己,可是,每当她看清他眼底彻底的愤怒时,她又不禁在心底自嘲地笑起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爱幻想了? 因为太孤独了吗? 都说他是个残暴的君王,但是她知道,他不会杀她,因为他若要她死,她恐怕早就死了。 也许,他并不是传言中那般残暴无情,也许,他一直在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蓝倪垂下眼,将小脸埋在自己的双膝间。 一阵轻冷的夜风吹来,细致的肌肤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小疙瘩,她有预感,今天晚上可能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纤细的手指悄悄屋紧,她一定得想办法逃,她要回到北诏,回到出生之地——落京,她必须弄明白一些事情。 …… 最后,她会选择一个无人居住的山林,搭一座小木房,平静地过下半生…… 所以,即使殇烈再怎么强留,她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逃离计划。 御书房。 烛光映着一个高大的剪影。 殇烈合上手中的奏折,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最近四诏之间的局势就如长久潜鸷在平静湖里的浪花,逐渐一一冒出水面,他不得不仔细处理每天生的大小事务。 窗外隐隐传来虫鸣,夜已深。 今晚他的心特别不平静,空气里流动一股暗暗的噪热。 轻抚过胳膊上伤未痊愈的箭伤,英挺的眉头不由地蹙了起来。 那个女人…… 蓝倪……两个字轻轻地在嘴里咀嚼,别有一番风味,听来就像情人的耳语。 他竟然会一返常态为她而改变自己已出口的命令。 而她,该死的!她几乎从不正眼看他,却为了几个不相关的奴才甘愿答应他的要求。 他见过各种女子,后宫的女人也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特别的。或者她根本就是该死的怪异! 不过——她终于是他的倪妃了,真正的“妃子”。 薄削的嘴角性感地扬起,记忆牵动,不禁回到遇到她的那天。 …… ------------ 005 初遇 半个月前,星回节。(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星回节”是四诏共同的盛大节日。 据说汉代裨将郭世宗扫荡南疆时,攻入叶榆部落,杀死了曼阿那酋长,见到酋长的妻子美艳动人,就起了歹念,要收她为偏房。 曼阿那酋长的妻子借口必须先焚毁前夫的衣物,才不会被他的鬼魂纠缠,谁料她乘点然火烧物之际,纵身跳入熊熊烈焰中,追随酋长而去。 后人为了纪念她,把她殉难的日子定为“星回节”。 在这一天,人们纷纷举火焚香,来纪念这位贞烈的妇人,这是一个悲壮而严肃的节日,“四诏”人民都十分重视。 蒙舍国现任君王阁昱在“星回节”这日,盛情邀请其他三诏君王在松明楼一聚。 “松明楼”位处大和城(今云南大理),是当初曼阿那之妻投火自焚的地方,四诏之王在这日齐聚以示纪念,似乎合情合理。殇烈、楚弈、银冀三王个个乃人中之龙,他们简带侍从,就算怀着一丝担忧或期盼侥幸的心理来到大和城,仍表现得英勇无畏。 松明楼上,四位年轻诏王一起畅谈治国安邦、联络友谊的话题,气氛看似热烈融洽,却字字珠玑笑里藏刀。 酒酣耳热,夜幕也悄悄降临,殇烈与三诏之王辞别后便策马回都。 天空一轮明月,清辉映在林间。 急促的马蹄声,惊醒枝头沉睡的鸟儿。 杀气,弥漫在藤蔓之间,不知从哪窜出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剑。(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寒光点点在月下若隐若现,侍卫立刻就近护驾。 刀光。 剑影。 夜间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殇烈本技艺精湛,样样兵器精通英勇无匹,无奈这日酒酣未定,尤其是黑衣人有备而来,以致一阵混战之后,他的侍卫先后倒下。 见势头不对,殇烈翻身策马疾驰,朝自己的领土狂奔而逃。 “嗖——” 一枝冷箭从背后刺入,肩头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火热,麻……糟糕!他暗叫一声,箭上有毒! 该死的,想致他于死地? 使劲一夹马腹,他用足了全身的气力抓紧缰绳,一路朝刖夙国疾驰而去。 …… 轻柔的指尖,芬芳的女子香,空气中也飘溢着淡淡的花香。 殇烈在疼痛中悠然醒转,眼皮很重,费力地睁开一条线,看到一抹朦胧的纤细白影,颈子细长而优雅,乌黑的丝垂在腰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好一副动人的仕女图。 “呃……” 听到动静,女子突然转过身,白衣灵动,似乎沾染了林间的凉气,看起来有种冰冰凉凉的味道。又似冬日的花香,又似春夜的飞雪,一扫夏日的闷热。 那一瞬间,殇烈的黑眸完全睁开,一眨不眨地审视着她的小脸,很快,他深幽的瞳眸不禁掠过失望之光。 她的脸蛋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只有一双大眼睛还算感觉有些动人,而身子柔美则柔美,却少了点女人的味道…… 很快,他又吃惊地现这小女子明眸大眼中的漠然。她无视于他审视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端起一个木盆,径直走了过来。 步子很轻,让人感觉她踩在如棉絮般轻盈的云彩之上,她来到床前,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很轻:“毒已经清出来了。” 他抬起眼,这才注意到正在隐隐作痛的伤口,那里似乎才刚刚被人清理过,尚未来得及包扎。 此时,宽厚的肩头展露着结实有力的肌肉,肩胛骨下侧一个正不断冒出血水的窟窿,殷红的血迹随之流下,看来触目惊心。 “你别动。”她的声音也很轻,说话时面容很平静,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拿起小布,轻轻沾湿,她看了他一眼,其实心中不由地佩服这男子的坚毅,那么深的伤口又染上剧毒,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醒了…… 再看他衣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总之,她应该快点送他走。 “嗤……”伤口被白布压下后的声音,殇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该死的,还真有点痛。 “这是什么鬼东西?”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是止血消毒水。”她的目光落在那冒着白气的伤口,语气依然平淡如水,“是兽医用来给动物清理伤口的。” 墨黑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这个女子所说的话,他堂堂殇都之王,竟然被人当做动物医治,真是该死! “说了别动!” 这次,她的口气多了点强迫的意味,乌黑的睫毛扬了扬,晶莹的汗珠滚落到她的眉毛上。 晶亮的瞳眸清澈透明,毫不掩饰地映出他怒火上升的样子。 白色的衣袖挥动,她熟练地为他包扎,几滴鲜血如梅,印在她的袖口。 “可以了,你可以走了!”她端起盆子,立刻下了逐客令。 …… 从来无人会无视于他的存在,也从来无人敢如此对他无礼! 大手一伸,他拽住了她的手臂,讶异于掌中的纤细柔软,薄薄的衣料传来她温热的体温,他微微一怔,语气不自觉地严厉:“这就赶我走了?” 被人赶! 这滋味真不好受! 虽然他原本一睁开眼就打算不耽搁时间,会马上就走。 可是,被这个小女子如此淡漠地下逐客令,那滋味还真是寒冬里的一盆凉水,不好受! “你的马在外面。”她欲挣开他巨掌的钳制,岂料殇烈即使受伤力气仍大得很,几番挣扎之后,胳膊真牢牢地被他掌握着。 “这是哪里?”殇烈盯着她问。 “北诏与刖夙交界之地。”她的视线盯着自己被紧握的手臂。 “你的名字!” “啊?” “你的名字叫什么?”他的口吻隐含着一股天然的霸气。 “你该走了。”她的手已不堪重负,木盆在半空中微微垂下。 男人些许苍白的脸庞,高大的身躯即使半躺着仍散着不可忽视的魄力。 忍不住心惊,这个男人的气势太过凌厉。她轻轻扯了扯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救了他? …… 我是谁? 我的名字叫什么?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不需要记住,不需要问何去何从的陌生人…… …… 然而,当半日后,他霸道地,如狂风卷过般地用他粗壮地胳膊拽起她的时候,一丝惊惧闪过清澈的眼底。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蓝倪,跟本王回刖夙国,让本王报答你!” “我不要你的报答。”早料想他身份尊贵,哪知他竟是刖夙国之王! 可是,无论他是谁,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个被下了诅咒的女人,除非必要,她不会跟随任何人离开这里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习惯性的语气轻淡得如同十月的湖水,平静无波。 “本王要!本王绝对不会欠一个女人人情。” 他坚定地说道,宛若霸王的宣言。 马蹄的声音,在林间响起,然后又消失…… 一阵风从窗口吹来。 飘进了林子树木的清香,鲜花的味道。 桌面上被细心搜集而来的娇嫩花瓣轻薄易碎,被扬得漫天飞舞,花瓣屑悠悠飘坠于地上。 木屋里很安静,没有人。 风也是那样轻,轻得好象不曾存在过,轻得好像木屋里住的白衣女子也从来不存在过…… ------------ 006 强吻 清风如醉。 满塘的荷香。 蓝倪依然低垂着头,将小脸埋在自己的膝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平静,她心口微微一颤,浮上脑海的预感告诉她,今天晚上,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倪妃娘娘,王正在龙夙宫等候,请娘娘过去。”侍女盈盈欠身道。 沉默了半晌,她站起身,“知道了。” …… 红灯笼挂满树梢屋檐,热热闹闹地亮堂着。 龙夙宫是殇王的寝宫,他命人宣她过去,任谁也猜得到是因为什么。宫前灯笼灿灿地惹眼,像在提醒她,殇烈与她之间将有一场难熬的对峙。雪袖下的手指悄悄地抓紧,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那个男人太过霸道,气势太过凌厉…… 她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倪妃娘娘到。”侍女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报道着。 “你们全都退下!”是殇烈的声音,透露着不耐烦。 门被推开,又被合上。 蓝倪深呼吸了一口气,悄悄地,不想让殇烈看出自己的不安。 烛火摇曳,灯光点点,寝宫内装饰得富丽堂皇,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压抑。 “没人告诉你,你该留在龙夙宫等待本王吗?” 黑眸深邃灼亮,口气藏着隐忍的愤怒,就在她怔愣间,伟岸的身躯已来到她的身前。他的身影笼罩过来,阴骘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紧盯着她。 依然是那袭白色绸衣,半透明的布料衬得她多了几分飘逸,如一朵晨雾中的小百合,纯洁动人。 该死的,她明明不是个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地受她吸引? 橘红烛光下,她苍白的脸色被染上微微的红晕,面容却平静地如一面透明的镜子。 不。 她不该如此平静! 怒气由然而生,这个女人,常常无需多说一句话,只用她那双清澈的瞳眸淡淡地看他一眼,他就会暴躁地想吼人。 突然抓过她的手腕,纤细而柔弱,他的力道令她皱起了眉头。 满意地看着那对微微聚拢的秀眉,殇烈感觉到了快感,他现自己喜欢极了这种感觉,他就是要看她有所反应! “你弄痛我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该死的!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是本王的妃,本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的反抗令他极为不悦,脸上俱是风雨欲来的可怖神情。 蓝倪看似沉静如水,却没有松开眉头。 哼! 不识好歹的女人,本王偏要你乖乖臣服! 这样想着,殇烈走到金色的软塌之前,软塌上绣着张爪腾空的九龙,生动耀眼,一如他不可侵犯的圣颜,他沉声命令道:“过来!” 见身后没有动静,他纠起浓眉,加重了语气:“过来,为本王宽衣。今天晚上,就由你来伺候本王!” 嘴角嗪着一抹得意而残酷的笑容,“伺候”,他喜欢这个词用在她身上,血液开始急地窜动起来,属于男人的深沉的欲望瞬间苏醒。 她是他的妃子,今天晚上,他要她。 他要她成为他的女人! …… 柔和的橘色灯光,将她的身影斜映在地上,纤细而柔美。 他的命令威严无比,她别无选择地走了过去,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所有的应对之策,她该如何才能逃过今晚? 殇烈…… 我不想成为你的女人,也更加不能成为你的女人…… 你可知道,我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能逃过莫名的劫难。 你跟我无怨无仇,我不想害了你。 …… 额角沁出细碎的汗珠,几步之遥她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一个刚猛的力道将她突地拽了过去,她尖俏的下巴狠狠地撞在他的胸膛上。闷哼一声,她才挣扎起来。阴鸷晦暗的鹰眸,落在她如花的唇瓣上,那里有下午他吻她时反抗的印记。 淡淡的红印,她咬伤了自己。 猛然,压在心间的抑郁扑面而来,灼热的双唇堵住了她樱花似的唇瓣。 浅浅的呼吸逐渐急促,她被钳制地紧紧地,挣扎不脱,她只能无措地抵着那坚硬的胸膛,仰起小脸,承受着他如暴风雨般的吮吻。 甜蜜的荷香。 鼻间萦绕,二人的气息纠缠,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希望得到一个女人,甚至没有半点耐心看她慢慢地走过来。大掌一伸,准确地罩住了她胸前的两团柔软,漂亮的狭长黑眸闪着邪魅的光芒,他加重了指尖的力道,肆意地要挑起她的热情。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下的样子,看她是否还会那么平静? “不……” 她轻喘,纤细的小手反抗地抵在胸前,两潭秋水不再平静,一簇簇火花在她的眼底跳跃。 殇烈管不住自己的双掌,执意将她开始反抗的娇躯搂进怀中,大手急切地想撕开她的束缚。 蓝倪咬住下唇,失措的眼底逐渐布上一层寒霜,见挣扎不过他的掌握,不假思索便抬起手便往他脸上落去。 “又来这招!”怒意迸,他嚯地擢住她的手腕,眸光愤怒地似乎要将她焚烧起来。 “……” 她无言以对,她的确不该妄想再次打他…… “蓝倪,这是你自找的。”虽不是激烈的怒吼,可那阴森的语气却更令人不颤而栗。一手固定她的小脑袋,一手“嘶”地一声扯开她软薄的稠衣,昏暗的房内,氤氲之气迅高涨。 不该是这样的! 她仰着头,努力地抽气,他怎么可以如此粗暴地待她? ------------ 007 掠夺 昏黄的灯光在屋内无尽地伸展,悄然地射透到每个角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阵阵凉意直袭心底,蓝倪瞪着那个眉宇间燃着怒火的男人,血液渐渐凝固。 裸露的肌肤在夜的空气中冰凉,娇躯洁白胜雪,在朦胧的灯光下散出如玉的光泽,男人的瞳孔倏地收紧,如着了火般燃烧起来。 蓝倪僵硬着脊背,双眼睁得老大,突然她双脚离地,身子腾空起来。 她来不及惊呼,双唇又被热烈地堵住。他一边肆意地狂吮,一边轻松地横抱起她,朝宽大的金塌上倒去。 “不……你不可以这样!”她无法再冷静,那沉重的男性躯体正压着她,灼热的体息纠结在她的四周,几乎让人窒息,慌乱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种本能的慌乱。 她急欲逃脱! 可是…… “本王没什么不可以!” 他抵在她的唇上,轻声地宣示,冷硬的声音似乎再无转换的余地,然后霸道地窜进她芬芳的口中,唇舌纠缠,他不容她躲避,不容她拒绝。 唇齿间的芬芳甜蜜比陈年的佳酿更比人沉醉,他忍不住刺探得更深。 …… 是的,任谁都知道,在刖夙国,他是王。 他没有什么不可以! 沉痛地,心惊地,她悲哀地无法言语。 突然,淡淡的血腥味在口内散开,他和她再次尝到了血的味道。 该死的! 他半眯着双眸,想看看她是否真的与别的女人不同? 她是否跟自己一样沉迷与这肢体的甜蜜纠缠。 心瞬间沉入谷底,暗不可测。 他气愤地现,她眼里净是一片无谓的冰凉,一如这夏夜的宁静。 蓝倪只是很安静地躺着,两眼睁得大大的,晶亮却空洞,窗外轻轻吹进来的夜风,吹散了她的。 纱幔轻柔,铜镜华丽,床柱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青玉的薰香炉,柔美昏黄的灯光,一一映在她的眸底,眸底涌出死一般的悲哀…… 他重重地呼吸着,他不信! 他是王,他要看她臣服的样子。 大掌揉捏着她柔软的胸脯,时轻时重,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一路往下……他要点然她的热情,他要看她在自己身下哀求的样子。 “你是属于本王的!”他在理智尚存之时,宣布道。 然而,他失望了。 体力在一点一点流失,她清晰地看到了他肩头那个深色的伤疤,苦涩蔓延心底。 疲惫和无奈让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她将头侧向一旁,轻启双唇:“如果你非要得到,请你轻柔点。” 然后,她如一具失去生命的完美雕像,直挺挺地躺在那,双眼疲惫地闭上。 “谁允许你闭上眼睛!”殇烈大力地掐住她的下巴,非要将她的小脸掰正。她睁着眼,他看着气愤,可是当她闭上双眼,宛若一尊木偶,他又觉得暴躁。 该死的女人,她为何非得如此与众不同,难道她是要借故引起自己的注意么?如果是那样,她真的成功了! 她面容中的平静,令殇烈的怒潮狂涌。 体内天然的征服欲嗤嗤作响,他阴沉着脸,暗暗咬牙誓,她敢这样无视于他王的威严,他将用一切手段撕去她平静的表情,他要看看面对冰冷和残酷,她会不会疼得流血痛哭。 “睁开!”他低沉地命令。 蓝倪没有作声,她早已现,跟这样霸道自大的男人说话,是毫无作用的。 今夜,她逃不过了。 她不后悔救了他,但是她后悔自己一次次逃跑竟然都没有逃出去。 秀气的眉头忍不住蹙起,十指悄悄抓紧了身下柔软的丝被,她不能睁开眼睛……她怕他看到自己眼底的脆弱…… 因为她无法否认,他的长指和唇舌在她身上点然了火焰,那属于男人的气息吐在她敏感的耳边,她得努力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虚软地**出声。 她的心在彷徨,在迷惑,在痛苦压抑和挣扎。 若非他处在激狂与暴怒之间,他一定可以现她无可抑制的轻颤。 “该死的!”一拳重重地落在她的头侧,力道重地连宽大的金塌都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现了! 她脸色苍白,娇嫩的唇在微微颤抖,她不是羞怯,而是在忍耐。 这个认知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高高在上的傲气与自尊也在刹那间片片凋落。掩去黑眸中的狼狈,他埋下头,不愿再理会她的反应,狂热而专心地用自己的热情折磨着她。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过后,她僵硬的身躯竟然逐渐变软,冰凉慢慢被火热所替代,她拼命咬着牙根。 可是,最终,微张的红唇终于无法压抑地轻吟出声…… 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无声地滚落,透明如清晨荷花上的露珠。 闭上眼的她仿佛在沉睡,一颗心却纷乱地如同春夜被风雨抖落的花瓣。 …… 殇烈,你为何如此偏执? 你不知道你如此执意得到我,可能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灾难…… 你是一国之君,我又怎么能害了你? 你对我……只是一时的征服,而我过了今晚…… …… 满胸的寒意,她将心封藏在北国寒冬的霜雪之中,喉咙一阵紧缩,冷得颤。 她蜷着身子,小巧的嘴唇苍白透明得就像被寒雨打湿的杏花花瓣,花瓣上残留一滴着暗红的血迹。 一颗心苦涩地难以咀嚼,面对这个天神般英伟的男子,在他宽厚的臂膀里,她的心说不出是恨还是其他…… 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侵上了她的眉间。 殇烈如铁的结实手臂紧圈住她,箍在她柔软的腰间。 她如玉般光裸的娇躯晶莹粉嫩,盖着一袭薄薄的轻纱,火光辉映下,她面若桃花,就像一阵夏夜的微风,带来令人迷醉的沉香。 他半眯着眸子,深黑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唯有微微上扬的冷薄唇角显露了他的满足。 温烫的手掌掰过她细致的脸庞,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映着粉红的面颊。他可以想象得到那近乎透明的清澈眸底藏着怎样的冰冷。 她在害怕? 后悔? 愤怒? 还是一如从前的空洞与平静? 手臂倏地收得更紧,他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从来未曾如此反常,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了理性,失去了他原有的立场。 掌中传来她温热的体息,柔滑的纤腰不盈一握,该死的! 她清瘦而娇小,甚至僵硬着身子生涩地毫无回应,与后宫那些丰腴而成熟的女人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却莫名地取悦了他,让他获得了巨大的满足…… “倪妃……”他轻声呢喃,她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望着她许久,她仍是紧闭着双眸,平静的脸庞看不出苦乐,唯有那眼角的隐隐泪痕刺伤了他骄傲的威严。 他想推开她,又想紧紧地抱住她;他想再次不顾一切地要她,却在她冰冷无谓的唇际看到了足以摧毁他高贵自尊的冷然。 他无法放下自己君主的尊严去面对一具冰冷疏离的躯壳…… 于是,他也轻轻闭上眼睛,眉心轻轻皱起。 也罢,今夜以后,她都将是他的女人,她将永远留在他的掌控之中。 窗外低声的虫鸣。 弯月如钩,被乌云所覆盖,朦胧不见影,寝宫之外灯火孤寂地燃烧。 夜已经很深了。 ------------ 008 童年 夏日的天气,无风时,空气如死一般沉寂。 刖夙国位处云南西南之地,在这炎炎七月,终日凉风不断,轻掀窗帘,送来一股带着露珠清香的凉爽。 清晨。 亭台流水,绿树妍花,空气中流淌着安静之息。 殇烈猛然睁开眼睛,神绪瞬间全然清醒了过来。 伸手一探,身边空空如也,唯有金丝被静静披落塌上,丝被上留有一朵朵红如残梅的印记,那象征纯洁的印记让他的心情变得狂躁起来。 该死的女人! 竟然不见了? 一个翻身自塌上走下,殇烈俊傲的面容罩上一层寒霜,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她竟然敢在得到他的宠幸后无声消失? 她该不会是……又逃了吧? 这个认知让他脸色沉凝得如同腊月的寒冰,猛烈的暴戾之气卷着晨雾冲开龙夙宫的大门。 龙夙宫传出暴吼:“来人!” 威严的声音刚起,立刻从门外惶恐地奔入两名内侍与宫女。 在龙夙宫,他们是专门伺候君主起床更衣的侍从。 “可有见到倪妃出去?” 又是倪妃? 听到这个名字,侍从们难免心惊胆颤,昨日的一幕尚清晰地留在脑海之中。这会一见君王脸色冷凝如冰,立即匆匆跪下,战战兢兢答:“启禀大王……天刚亮时,倪妃娘娘已回到夙清宫。” 夙清宫,是殇烈当日封妃时,赐于她的宫院。 他们以为是倪妃惹怒了王,所以大清早便被王赶了出来…… 原来不是。 倪妃,真的是个奇怪又大胆到令人惊骇的人! 殇烈目光一紧,直直射向窗外郁茂的树枝,他听到了鸟儿欢快的鸣叫。浓眉皱得死紧,在这大清早,他暴躁地想杀人! 昨天晚上,他记得意识朦胧之时还紧箍着她柔软的腰肢,他记得鼻间一直萦绕着她稍淡淡地荷香…… 他怎么睡得那么沉? 即使最近局部战事不断,为国事操劳太多,但是睡到一个女人从身边离开都毫不知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而且,有哪个女人敢胆如此嚣张? 夏日的清晨仿佛飘过冬夜的雪,冰冷和凛冽使他的手指尖都透出寒意! “更衣!”他伸开手臂,任宫女为自己更衣,眼中闪过坚定。 这一次,他决意不会轻易饶恕她! ………… 清晨的清夙宫。 纯净的阳光将静坐在荷池边上的蓝倪映得仿佛透明。 池水泛着晨光,白衣耀眼。 蓝倪星眸黯然,眉宇中流淌着浓重的哀伤。(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她一动不动,唯有随风舞动的昭示着这是一具还有生命的躯体。优美的手指无意识地将飞动的丝绕于脑后,指尖缓慢触动,象沉浸在一个遥远的梦中。 柔亮的长宁静地散在耀眼的白衣上,蓝倪的背影显得出奇的寂寞。 这个月,她十五年来一陈不变的人生突然遭到了颠覆,那林间的小木屋真令人怀念,即使孤单地落座在无人深及的山林,平日里只有虫鸟为伴,但是,她已经习惯了那种寂寞,习惯了每次穿梭林间品味着属于个人的清风晨曦。 儿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如池水在粉红荷花下微微泛起的涟漪,偶尔窜过心头又捕捉不住。那记忆中的雕栏玉砌,有着如殇都宫殿般的雄伟气势,金碧辉煌连梁柱上的金龙似乎也奕奕生辉…… 后来,随着清冷岁月的流逝,她渐渐现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孩时遥远而离奇的梦…… 自她有着深刻记忆开始,自己已生活在飘荡着白纱般薄雾的林间。 雪婆婆…… 蓝倪突然想到一直陪自己生活在小木屋的雪婆婆,自雪婆婆过世之后,她已经好久好久不敢去想起她了。 害怕那种记忆,那种会让人孤独地难以独熬岁月的记忆…… “雪婆婆,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林子里?”天真无邪的蓝倪抬头问道。 “因为林子里空气好,住在这里跟仙女一样。”雪婆婆笑容里有着一丝无奈。 “那为什么只有我们住在这里?大家都不想做仙女吗?”林子里常常雾气弥漫,飘荡的轻纱常常会打湿她乌黑的长,她不停眨动的美目像露珠一样清澈。 “因为倪儿很特别,所以,老天爷选中了倪儿做仙女……” 她看不懂雪婆婆眼里闪闪的东西,有点像泪花般晶莹,雪婆婆一定是太高兴了。 “那雪婆婆一定也很特别,所以老天爷也让婆婆做仙女。” 晶亮的水眸眨动着,宛若天空中最璀璨的星子,她开心地拉起婆婆的手,亲昵将小脑袋蹭在婆婆的怀中。 …… 她的朋友很多,都是林间的小动物,有闪烁着红宝石般的大眼睛的小兔子,有闪亮着一身火红皮毛的狐狸,还有木屋前树上的几只黄鹂,她还亲手为它们搭过小屋…… “雪婆婆,为什么我只能跟小动物们做朋友呢?”蓝倪抱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笑着问。 她还在换牙的年纪,嘴上缺了一颗小牙齿,当她笑起来时,总是象清晨的小溪流水一般明快欢愉,可爱极了。 “因为倪儿是心地最善良的小仙女,小动物们最喜欢亲近倪儿。”雪婆婆一边帮她梳着辫一边答。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不住这里了,它们还怎么跟我做朋友啊?”她扭过头问。 “那倪儿就永远留在小木屋里,永远和它们做朋友……”雪婆婆的声音有点哽咽,眼圈红了。 “永远留在小木屋?噢……雪婆婆,你怎么了?” “喔,没什么……是风把树上的灰尘吹到婆婆眼睛里了……”雪婆婆使劲地眨了眨眼睛。 …… 后来,当她从天真无邪的孩子兑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白衣闪动就像灿烂的阳光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那是属于少女的气息,她还是住在那座孤独的小木屋里。 木屋有些陈旧,山雨来临之前,她总要细心地将房顶修检一翻,但是此时的她已经习惯了这林中清冷的生活。 雪婆婆教她识字,教她做女孩子的手工活,甚至教她弹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有时候她在想,雪婆婆从来都不出林子,终日陪伴自己,为何木屋内时不时会增加一些新鲜的东西。 很多东西都是在书中才出现的,就如那架暗红的古琴,她从来没想到它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 ------------ 009 苦忆 蓝倪轻蹙着眉,眉心里有着难以抹去的哀伤,记忆的痛苦啃嗜了她的心。 盈盈眼波比池子里的水花还要闪亮。 那里盛着一朵若隐若现的泪花。 有一天雪婆婆突然倒下了,她才知道雪婆婆的重疾其实已经拖了很久很久…… 在雪婆婆闭上眼睛前一刻,她如树枝般枯老的手紧紧抓住她的,干涩的嘴唇颤抖着:“倪儿,婆婆以后恐怕不能照顾你了……婆婆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那一年。 她十五岁。 从那天起,蓝倪才明白…… 原来自己不是被什么老天爷青睐的仙女,只是个被巫师下了诅咒的苦命女孩——凡是在她身边亲近的人,都会一一离她而去…… 诅咒。 这是个要命的诅咒! 所以,她五岁便被当邪妖一样送离了家门,家人唯一对她保持的一点恩惠就是没有将她独自抛在林间,任她自生自灭,而是派了个命很硬的雪婆婆照料自己。 雪婆婆…… 或许,家里人并没有残忍到完全不顾她们的死活,不定时会有神秘人来去无踪地捎上一些生活用品…… 但是,她真不明白,为何大家会相信这些荒诞的诅咒? …… 雪婆婆离开了,告诉了她一些秘密,也留下了一些秘密。 她亲手埋葬了婆婆,清澈的眼底有胜过悲哀的光芒流转,坚定而执着——她要去寻找自己的身世,她要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她要向大家证明诅咒一说是荒诞可笑的无稽之谈! 她毅然离开了薄雾飘荡的林子,离开了每日清晨的鸟语虫鸣。 带着对外界的憧憬和向往,她坚定地离开了小木屋。 然而…… …… 思及此,蓝倪的双唇痛苦地抿了起来, 晨风带来池水的凉意。清丽的面容无法再淡若远山,明净的眼中染着近似凄楚的哀愁。 一池碧幽,粉色的荷瓣被风吹得摇晃,如脆弱的碎玉,初而零散。 蓝倪伸开双掌,将小脸埋入自己的小掌中,企图将将那些碎屑似的哀愁隔离在掌心。(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泪水从她洁白的指间流了出来,流光溢彩的晶芒闪闪流淌,象一曲哀婉的歌。 …… 雪婆婆死后,她离开了林子…… 那是个错误。 因为,她现那个诅咒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她在林外的红尘渐渐认识了不少好心的大叔大婶,甚至也交到了朋友…… 笑容凝冻在唇边,因为——那些她所亲近的人,竟然全都应了诅咒,一一离她而去,心冰冷而孤寂,疼痛地麻。 每夜,她的心口冰凉如水,忍不住颤抖,她竟然害死了那么多人。 认识她的人开始纷纷躲避着她,暗地里说她是妖女,是魔邪…… 然而,除了怪自己,她无法怪任何人,包括抛弃她的家人。 人,生了任何事,都应该坚强地活着! 可以放弃一切,却不可以放弃活着的希望。 所以,她重新回到生活十几年的林间,孤独的小木屋宁静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寂静如噩梦。 梅花在寒冽的冬风中漫天飞扬,厚重的雾气仿佛终日不散,树上的枝桠结着白霜,她的眼中再也没有流动的晶亮。 柔软的长被夜风吹动,清幽地飞舞,一抹淡蓝之光涌进她的眼底,面容平静如水,她开始一个人清冷地生活。 她却始终不愿意放弃生命,她想,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实现心中想要的…… 她在等,遥遥无期地等待,等待一个奇迹,一个可以解除诅咒的奇迹。 如同土地上的枯草,等待着逢春的日子。 一种空灵的星光,林间独特的风致,她的身影象清晨的朝雾,仿佛随时可以飘散在枝藤蔓叶之间。 …… 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那里。 时间回到半个多月前的一天。 一封神秘的信出现在她的木桌上,雪白而柔软的信纸随着清风而掀动,她颤抖着指尖将它看完。 写信人很神秘,但是可以肯定,此人知道她的一切,甚至对她现在的生活也了如指掌。 心口掀起了滔天波浪。 她犹如浪尖中打滚的小舟,彷徨无助又拼命地想抓住最后一抹通向光明的希望。 信中最重要的一句话:若想改变现在的命运,请于“星回节”前去蒙舍国。 久久斟酌,她终于决定选择走上这条不知未来的道路。 …… 然后,她巧救了刖夙国的君主——殇烈,那个霸道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回殇都。 她反抗,她几次欲悄悄逃走,却被紧紧地绑住。 那条无形的绳子,越勒越紧…… 昨夜,她竟然还失去了自己…… 晨曦中,凉风徐徐吹来,池中的粉荷摇曳着晶莹的花瓣。 一颗玲珑的心,似一道寒光窜过,顷刻间炸成碎片,千片万片,每一片都小如微尘,晶晶闪光,向天际飘去。 蓝倪觉得全身虚软。 一思及殇烈冷峻而残酷的面孔,那双凛冽的黑眸透露着肃杀之气,又隐藏着难以分辨的复杂,她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光了! ------------ 010 星回 晨曦薄雾中带着一抹清冷。 当朝霞映上天边的云稍之时,空气逐渐掺进了一丝热气。 淡淡晨光下,威严尊贵的大殿耸立在洁白的云底。一袭金色的龙袍将殇烈伟岸的身躯衬得更加峻伟不凡,只是他眼底的深黑如狂暴的大海,让人望而生畏。 当想到蓝倪这个名字时,他深邃的眼睛又刹时明亮得可怕,象有千万只火把在燃烧,或许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熊熊烈焰。 殇烈本想亲自冲进夙清宫把那个不怕死的女人抓出来,就在他欲迈步之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匆匆来报。 “巴都叩见王。”单膝跪地的巴都声音洪亮。 巴都是殇都宫廷的一品护卫,生得高大结实,长着一脸浅浅的络腮胡,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看上去却比殇烈还要长上几分。他跟随殇烈已多年,身手敏捷,性子耿直,说话也不懂得拐弯抹角,却是宫里最忠实的武士,是殇烈最信赖的贴身侍卫。 殇烈浓眉一紧,收起飘忽在蓝倪身上的心思,声音低沉:“事情调查得如何?” 巴都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禀王,关于‘星回节事件’属下已探得了一点线索,但是目前仍没有证据。” “哦?”殇烈扬眉,眼中布满残酷,“说!” “是。属下此番特意乔装打扮,游走在各国之间。本一直毫无头绪,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蒙舍国与北诏国交界之地,属下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原来星回节那日,蒙舍和北诏私下达成了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殇烈拳头悄然握紧,阁昱和楚弈竟然私下同盟? 如此推测,当日暗算自己之人极有可能是由其中一人主使。(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巴都继续道:“听说是为促进两国友好联邦,蒙舍国有意将他们的公主赐与邪君,两国联姻。” 黑眸阴鸷地让人不敢直视,殇烈的语气嗖地变冷,如同十二月的寒风,撇起一抹嘲讽的轻笑,道:“联姻?哼!本王怎么不知道蒙舍国竟然还有公主?” “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属下料想这其中必有蹊跷,若说联姻,邪君跟大王年纪一般大小,怎么不见蒙舍国将公主赐给大王?”巴都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赐个公主给他? 哼,可笑! 想他后宫美女如云,又何需再多一个公主? 恶君阁昱向来诡计多端,此番跟北诏联姻,还不知打的是何主意,他殇烈压根不稀罕! 巴都向来称不上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他将打听来的消息如实回报:“王,听说蒙舍国公主花容月貌娇艳动人,若是能赐来侍奉王就好了。” “本王不需要!” 他的双瞳深幽,仰凝望窗外朝阳,眼底满是不屑和冷漠。 语气很冷,回答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干脆。 讶异于王的反应,巴都管不住自己的舌头,直肠子直肚地脱口而出:“王不是最喜欢美女吗?若能争取到与蒙舍国联姻,不是一举两得?” 美女? 有着丰腴的身子,妙曼的体姿,肌肤洁白若雪,吹弹可破,侍奉他时热情如火,让人欲罢不能? 唇边的冷然冻结,他想到了那个女人—— 蓝倪…… 这个名字如留在苍茫雪地上的第一抹印痕,深深地,毫无道理地,硬是留在了他的心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黑眸越来越深沉,他不自觉忆起了昨夜。 他怀里,那个青涩又迷人的女人。 清雅的荷香,空气中飘荡着醉人的气息,天然的女人香…… 修长的十指之下,雪白的肌肤闪耀着圣华般的光芒,她绝美的脸庞有些哀怨,莹莹泪光在眼底飞旋。 她从冷然到不知所措,到最后无言的臣服,他嘴上没说,他却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可是。 她的眼神空灵如水花,仿佛可以飘荡在空气之间,任谁也无法进驻。 他硬是压下心间那种怪异的感觉,漠视那露珠般晶莹的泪滴,漠视她痴痴望着宫门方向的幽怨神情。 她的脸颊透明得似乎随时会幻化掉,灵眸耀眼闪过一道蓝光,却崩溃出绝望而脆弱的气息…… 她别想逃走! 她是他的! …… 暴戾之气瞬间充斥全身。 可笑! 那个女人竟然影响到了他一贯冷静的思绪,殇烈沉吟不语,心情因为一个叫“蓝倪”的女人而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王,您怎么了?”巴都瞧见王脸上不断闪过他看不懂的神色,奇怪地问。 半晌,殇烈动了动唇角,冷冷地盯着巴都:“林中伏击的刺客可有线索?” “属下不才,暂未查到。只是以属下之见,银冥国离我国尚有一段距离,而冷君虽冷面无情但性子平和,常年不兴战事,应该不致于用此阴招来暗算大王。而蒙舍、北诏二国联姻,属下只怕此二国有阴谋欲联手吞并……” “哼!”殇烈重重一哼,打断都巴察的话,他将目光投想窗外,一股被挑战的怒意与阴冷伏在眼底,“若真如此,我刖夙国就怕了么?竟然敢暗算本王!!” “咯嚓”一声重响,只见一扇高大的木门重重地倒了下来,木屑纷飞,在朝阳的斜射下舞动着最后的灵魂。 殇烈愤怒地收回掌,身上的幽暗之气与门外的明媚晨光形成强烈的对比。 而后,空气里突然响起了指骨“嘎嘎”作响的声音,让人听了不颤而栗。 巴都不禁缩了缩脖子,任凭他这个见惯腥风血雨的护卫都忍不住暗暗骇然,这个遇战之时冷血残酷的君王,若真查出是谁在幕后策划这一切阴谋,只怕——战火再起了。 “阁昱!楚弈!” 殇烈从牙缝里迸出他们的名字,他握紧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急跳动,肩头上的伤口传来微微的刺痛,不时地提醒他“星回节”那日的生死耻辱,若非他命大恰巧被蓝倪救了…… 今日,恐怕刖夙国就一国无君! 此仇,他殇烈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即使战火连绵也在所不惜! “王。”巴都抬头,神情显得憨直英勇,“属下理解王的感受,但是属下觉得‘星回节事件’尚未有证据证实是何人所主使,所以,请王不要冲动,以免影响百姓生计!” “哼!”殇烈双眼红,放眼刖夙国,敢如此斗胆跟自己说话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一位“勇士”了。 “巴都,难道本王就该任人宰割吗?” 巴都抬眼,长满络腮青渣的大脸透露着无措,有时候,这个堂堂刖殇国一品护卫憨直如小孩,他做了个与形象不相符的动作,搔搔脑袋道:“禀王,属下还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说!” 冰冷的一个字。 殇烈全身上下正笼罩在金色晨曦之中,他冷薄的双唇看起来虽然残酷,此时却嘴角向来微微上扬,闪烁着精光的深邃瞳眸透露着不为人知的算计,那抹冷光凌厉地挑起人心的脆弱颤动。 巴都见状,微微颌,道:“属下打听到蒙舍公主将于七日后前往北诏。” 兀地皱紧眉,殇烈道:“七日后?这么急?” “恩,据说是‘星回节’当日定下的婚期……” “知道了!” 殇烈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自己却陷入夹杂着风暴的沉思之中。 …… 宏伟壮阔的宫殿里,他置身与尊贵典雅的大殿之中。金色的披风与沉色的大殿完美地交融,鲜红的薄地毯洒脱地铺落在地上。 他坐在地毯的尽头一贯优雅地紧绷下巴,骄傲地置于王座之上,睥睨群臣! 他要跟臣子们商讨“星回节”事件,做为一国之君,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 至于他昨晚宠幸的女人,他不得不暂时抛在一旁。 他从未因为一个女人而耽误了国事,就算是那个女人让他感觉有那么一点特别,让他的心口如堵塞了一团洁白的棉花,他都会忍住那种软棉窒息的感觉,优雅而尊贵地坐在王座之上。 而那个女人…… ------------ 011 心伤 清晨,花瓣上有晶莹的露珠。 蓝倪站在夙清宫的窗前,霞光万丈映在她的眼底无限寂寥。 窗台上斜斜长长的投影淡淡地,染着寂寞皎洁的金色。手指拿着水晶茶杯,淡雅的茶香,茶却已冷。 她沉默地喝下,冰凉从咽喉一路冷到胸口。 花园里有鸟的啼咛,悠然婉转。 她看着窗外,被朝阳映照的娇嫩花朵尽情地舒展,而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空洞,有点呆怔。 园子里走来一对宫女,她黯淡的眼神又飞快转开,用漆黑长遮住脸上的哀伤。 “倪妃娘娘,这是您的早膳。”宫女的声音清脆,不过是对十几岁的丫头。 她们看她的眼底有着怯懦与慌张。 是的,她们从未见过像倪妃娘娘这样奇怪的女人。倪妃娘娘不是残酷高傲,而是包裹她娇小身躯的冰冷与孤独之气源源不断地散出来…… 拒人于千里之外,如寒冬里的一朵白梅。 她们其实能感觉到倪妃娘娘不像别的妃子,为了争得王的宠爱而不择手段。可是,她们却惧怕因倪妃娘娘而带来的意外…… 因为倪妃太容易惹王怒了。 因为……任谁都可以看出,王对倪妃——是特别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她们不知道倪妃娘娘为何天未亮就独自回夙清宫,但是她们都在想,若非王一早要去金殿,说不定会亲自来此。 …… 宫女将早膳轻轻地放在桌上,看了看良久未有动静的蓝倪,鼓起勇气道:“娘娘,请用早膳。” 轻轻转头,她终于有了反应。 清澈的眼珠子如湖水般透明,空洞中轻现一线淡蓝之光,她轻移莲步,挥了挥衣袖,语气轻柔无力:“你们先退下吧。” “是。”两宫女顺从地欠身,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蓝倪很明白,宫女们会一直在留门外看守着自己。 只是……殇烈没有来,不知为何,心竟然有点说不出的惆怅。 思绪随着轻风纷飞,道不尽的哀思又回到昨夜…… 天空还是一片黑暗之时,她就已经悄然醒转,寝宫内昏黄的灯光与金色的塌幔暧昧地揉和在一起,她紧闭的双眸被长长睫毛覆盖,乌黑而不停地颤抖。她不敢睁开眼睛,怕惊醒他。横在腰间的手臂紧揽着她,大掌带着一种炙热,莫名地带给她一股陌生的安全感…… 如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小窝,好温馨。 像朦胧的月光,柔美而让人沉醉。 但是,她无力抓住…… 心惊慌失措,一次比一次跳动地厉害,光裸的肌肤紧紧相贴,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光华,如潮般的记忆慰烫了她心口的某个角落,也羞红了她苍白的脸颊。 她不能…… 不能迷失自己。 终于,灵眸忍不住悄悄睁开一条缝,她从细缝里偷偷打量着他。 她看到了他斜飞的眉毛,英挺的无官,如玉般的容颜俊美如斯。 她看得很清楚,连他乌黑浓密的睫毛也清晰地映入她的眸底,挺直的鼻梁象征着王者的尊严,冷薄的双唇温柔地轻合着,她无法自抑地忆起他霸道吻过自己的情形…… 渐渐地,她的眸子睁开。 头一次,这般大胆地仔细地凝视一个男子,这个醒着时如一头雄师暴戾般的男子,让她心惊却定然要漠然以对的男子。 她不知道,这样一个英武的男子也会有如此无邪的一面。 他一定是累极了,才会如孩童般单纯无害地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的身躯几乎要僵硬麻,仍蜷缩着身躯一动不敢动,她害怕他醒后继续骇人的折磨,她害怕自己的心来不及藏好就被无情地刺痛……就在她迷茫矛盾之时,他竟然突然翻了个身。 不知道从哪来的一种冲动,飞快地,她闪电般地翻身下床,动作轻柔而迅,然后,她抓起自己的雪衣,急急披上肩头,逃似的奔回自己的院落…… …… 抿起小嘴,那如花般娇嫩的唇瓣上有着淡淡的伤痕。 过了昨晚,她的世界如盛夏的阳光里无数映幻的泡沫,轻轻飞舞着,飞着飞着,碎掉了。 也许,她的心永远也无法飞向蓝天,就像泡沫一般晶莹剔透,美丽却又无比脆弱…… 雪袖中的十指抓得很紧,指甲刺着柔嫩的掌心,她闭上眼睛,乌黑的睫毛如扇子般闪动。 …… 殇烈,你看到我就这样离开你身边,一定很生气吧? ……生气? 你本就是个暴君,你执意得到了我,你终于觉得满足了吗? 那么,是不是,这次你会让我真的离开了?离开这个陌生的宫殿,这个陌生国土…… 可是。 心为什么会有一点点痛?前所未有过的痛,好象淡淡地又好象沉痛得难以呼吸。 蓝倪望着桌上的精美膳食,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的思绪不知不觉全飘到金殿上的伟岸男子身上。 她分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有“痛”的感觉?她不该对任何人再有感情才对。难道是“痛”他得到了自己,却又不屑一顾?“痛”自己不该傻傻地期待他可能会来找自己……他后宫数不清的佳丽,自己这样的身姿,恐怕…… 不。 她不能再想,她必须阻止自己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她该离开! 马上离开! 永远地……永远地离开……他…… 有点害怕,有点惶恐,有点莫名地无助…… 蓝倪突然咬住唇,像惩罚自己似的,重重地,深深地咬了下去。 两颗如梅花般的牙印,印在鲜红的唇上,那个昨日的伤口瞬间渗出一滴玫瑰花瓣一般的血滴…… 痛! 她蹙紧眉头,痛得细致的眉形微微扭曲。 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她必须得前往蒙舍国,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空气里飘荡着食物的清香,香味缓缓流淌,清脆的鸟鸣在枝头轻泻,而她的呼吸沉痛而冗长。 那一刻,从窗外斜斜射进绚丽的朝阳,瞬间仿佛有千万道美丽的光芒将她照耀得如星子般美丽,而美丽的外壳全被孤寂与冰冷所隔离…… ------------ 012 薄惩 次日。 夏日的荷塘,一池碧叶,粉色的荷花含苞待放。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铺满青色小石子的小径上。小径曲幽,空气中飘散着桂花与荷的清香。 蓝倪半仰着小脸,面带着微笑,她看到了树枝上的一个鸟巢。 几只雏鸟乖乖地窝在巢里,将小脑袋懒洋洋地搁在巢口,只剩下骨碌碌的小眼睛灵活地转动。 她的微笑比春水还要柔和,好可爱的小鸟,她忆起了林间木屋前的那颗大树上的鸟儿们,它们都是她的朋友。 雏鸟仿佛感受到了树下女子善意的注视,也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将橙红色的小嘴“叽叽咕咕”地往窝沿磨蹭。 “小鸟儿……小鸟儿……”蓝倪轻轻地唤道,水眸里流泻着思念的光华。 …… 是她! 该死的女人,他一直没有时间找她算帐,她倒在这花园里过得悠然自得。 殇烈顿时绷紧了下巴,优雅而冷硬的线条让人不敢逼视。 昨日清晨被她“抛弃”的怒火瞬间以燎原之势上升。 金丝黑缎的长靴,尊贵沉重的步伐,他如一个地狱的阎罗,一步步朝她走去。 越来越近。 空气里弥漫着花的清香,暴戾之气渐渐充斥进来,有点冷…… 而那个白色的身影,仿佛有玉的光芒,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蓝倪微微仰着头,一头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像个不小心掉入凡尘的仙子。 脚步停住,他看清了她脸上的神情,如雾般迷朦的笑容映亮了她的脸庞,阳光透露树枝流泻在她身上,她浑身仿佛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光环。 她的目光正专注地凝视着树上的某一点。 …… 殇烈被那种美丽的神情而怔住,一时忘记了举步。 美丽,甜蜜,似乎又带着哀伤…… 殇烈也分不清楚,他有点迷惑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蓝倪,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他皱起眉头,破天荒地不忍打断她全神贯注的凝视。 渐渐地,美丽的笑容中透着浓浓的思念,蓝倪低下头,她在思念雪婆婆…… 突然,一双金丝黑锻的长靴映入眼帘,她吃惊地抬眼—— 殇烈? 一双天底下最深沉最骇人的眸子,直直射向她的心底。 心不由地闪过一丝慌乱,颤抖着。 她没想到出来散个步,竟然就会遇见他,他这两天不是有重要事情要忙么?不明白心底最深处为何会缓缓流出一屡屡惊喜,好像过了那一夜之后,她对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不…… 不该是这样。 脸色刹时苍白起来。 无论是哪一种感觉她都不需要,她不能也不可以! 苍惶之色惊现眼底,蓝倪拎起长裙,飞快地调转方向朝小径的另一头逃去。 该死的,又想跑! 殇烈两道修长的浓眉几乎要纠结起来,双足一点,修长挺拔的身躯便腾空而起,一个优雅俐落的翻身,他已置身于蓝倪的面前。 “啊……”来不及停住脚步,她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如铁的手臂一把擢住了她,殇烈冷凝着脸,除了上扬的眉毛闪动着怒火,连声音也滚动着暴躁:“该死的女人!就这么急着逃离本王?” “我……”她张大眼睛望着他,所有的话语全哽在喉间。 “你什么?本王警告你,别妄想再逃走,否则……”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语气里全是威胁。 否则…… 他将如何? 一个敢于一次次触怒龙颜,敢于一次次挑战他君王权威的女人,他该给她关进地牢,还是该狠狠压在身上毫不怜惜地虐夺? 手指不知不觉变硬,他隐忍着怒气,怕一个失手直接将这个女人就地掐死! 蓝倪深吸了口气,掩去眼中的惧色,清弱的声音在桂花香里漂浮:“我不是要逃走,我只是累了要回夙清宫而已。” 那种口吻又回来了,平静如水,连眸子也清澈透明,不见一丝波动。 她是怎么做到的?没有哪个人可以在自己满身怒火的时候保持镇静,何况只是个女人。 殇烈突然勾起嘴角,邪魅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是个有意思又特别的女人! 大掌带着炽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燃烧着她的肌肤,当夜的情景不期然地窜进脑海,他黑眸中的炽热让她的脸颊突然如火烧般红了起来。 “呵呵,真不愧是本王的倪妃!” 蓝倪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她抬起眼睫正想询问之时,才现自己的下巴已落入他宽大的手掌之中。修长的十指轻轻地磨蹭着柔嫩的双唇,如玫瑰花瓣般美好的唇瓣上有个深红的齿印,他的眼珠子逐渐深幽,深幽,深不见底。 他表情暧昧,仿佛要用此种方式让她动容…… 她轻扯了一下唇,没让他现自己雪袖中悄悄纂起的小手。 他,蓦然低头。 以雷鸣不及掩耳之,惩罚似的轻咬住她芬芳的唇瓣。 蓝倪吃痛地撇开脸,却被一双大掌牢牢地固定住,她被迫仰起头,他顺势吻得深入…… 事情好象又失控了! 她紧张地抓紧了衣袖,想抓住一点理智,心思朦胧又不知飞向何处。 他是她第一个真正接触的男子,他霸道地令她毫无选择余地地成为了他的女人…… 她却分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如何做想?或许,她压根不敢去想。 事情不该变得这么复杂,人生不能这么复杂…… 苦涩蔓延。 满口…… 满心,溢满了无能为力的苦涩…… 树上的雏鸟张大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树下紧密交缠的身影。 …… “禀王,巴都求见。” 声音响起时,高大的巴都已站到了那颗枝繁叶茂的树下,淡淡地荷花与桂香浮动在一起,那个憨厚的一品护卫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面色潮红,手足无措起来。 王和一个新得宠的妃子? 他们的王总是这么无所顾忌…… 在这个憨直的护卫眼中,刖夙之王殇烈英勇无敌又阳刚俊朗,虽然脾气有点暴躁却是真正的人中之龙。可是……王与后宫娘娘们每次这样旁若无人的亲昵之时,都难免让他这正直血气芳刚的小伙子倍感尴尬,幸好此刻,巴都脸上不自然的红潮被他布满青渣的络腮胡所遮掩住了。 巴都不自在地轻咳两声,立刻接收到两道如冷箭般足以杀人的目光。 蓝倪闻声猛然醒悟过来,小手飞快地推开紧箍自己的男人。 她差点就要迷失在这夏日醉人的香气里…… 是的! 一定是花香太迷人了。 他的胸膛刚硬如铁,被她狠狠一推,竟然没有撼动丝毫。 殇烈面色抑郁,再次狠瞪了巴都一眼,结实的手臂仍固执地将蓝倪困在怀中。 她大力地挣扎了一下,他箍得更紧。 长睫之下悄悄瞧见那侍卫一脸不自在的神情,蓝倪尴尬地想立刻消失不见……隐隐感觉到颊边的火热,娇嫩的肌肤上浮上两朵红云,身子有些僵硬起来。 殇烈见她稳固在自己怀中不再挣扎,才直视巴都道:“何事如此匆匆忙忙?” 巴都疑惑地看了看素未谋面的蓝倪,收回惊讶与无措,拱手道:“禀王,刚刚属下探得一个新消息。” “什么消息?” “蒙舍与北诏联姻的婚期已经改为八月初八,也就是后天。” 手臂突然一紧,痛得蓝倪几乎痛呼出声。 火光自殇烈的眸中迸而出,他沉声问:“后天?消息可确切?” 巴都认真答道:“消息已经得到证实,千真万确。” “哼!八月初八!”怒气重重地从殇烈的鼻间喷出,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八月初八?那是个什么日子? 蓝倪一动不动,但是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怒气。 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动怒呢? 一个王一动怒是否就代表会有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或牺牲? 她侧过脸,悄悄地打量着他,那深邃的五官,俊挺的容颜似乎总是隐藏着深沉的愤怒,仿佛随时会爆出来。那种怒气宛若夏天的天空,瞬间可以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又瞬间可以云雾天开,光芒万丈…… 果然。 只听殇烈冷硬地命令:“巴都,你立刻下去安排,后天本王要亲自前去!” “是,王!”巴都飞快地拱手答道,当他抬头时,仍忍不住多打量了蓝倪几眼,看着她娇小柔美的身子,他心中直嘀咕:这位莫非就是大家传言最奇怪的倪妃娘娘?自己不过十来日未在宫中,王竟然连对女人的口味也改变了…… “放肆!这位是新封的倪妃,岂容你如此打量!”看到巴都对蓝倪审视的目光,殇烈极为不满,占有性地环住她的腰,硬她将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霸道地对巴都吼道。 “是!……属下知罪!” 巴都赶紧垂,硬着头皮感受到如炬的目光在自己的顶燃烧…… 这个倪妃娘娘看起来娇弱了点,并无奇怪之处,倒是他们的王……似乎有点太奇怪了! 王从来没有如此给属下们介绍过任何一个妃子,王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对臣子们暴躁过…… 如此看来,王对这个倪妃娘娘…… “还不快退下!” 炸雷在头顶响起,巴都连忙拱手迅退下。 …… ------------ 013 对峙 桂花飘香。 身后大树枝干蜿蜒,细密的树叶映着苍蓝的天空,在夏日的轻风中摇曳。 蓝倪见巴都离去,不顾一切地挣脱殇烈的手臂。 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殇烈低头吼道:“蓝倪,你好大的胆子!你是第一个敢忤逆本王的女人!” 蓝倪抬头,直视着他灰暗的眸底,突然想起雪婆婆曾经跟她讲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唯一讲过的带着无限伤感的故事…… 一个如水般的女子爱上了一个英武的男子,爱得很深很痴,但是男子却有着很多的妻妾,他始终不属于她一个人……她有点伤心了,却无奈地只能自怜自艾,后来,她有了他的孩子,孩子的出世带给了她新的希望,可惜……命运弄人,孩子在五岁时因病故永远离开了她,几年后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忧郁过度而死…… 蓝倪的眸光似乎穿过了殇烈深幽的黑眸,看向不知名的远处。 那一年,她九岁。 雪婆婆讲完这个故事时,眼角有着一颗透明的水花,她印象非常深刻——那个故事震动了她稚嫩的心,一直烙在她的心头。 九岁那年的冬天,山上的风雪非常大,世界完全是静止的…… “该死的,你在想什么?” 他若要杀她,她真该死十次八次,她竟然如此无视他的存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仿佛还留在遥远的雪林中,她幽幽叹道:“我在想,我该荣幸吗?因为你是一国之君就可以任意妄为,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将我软禁于此?所以,我该荣幸吗?该跪在你膝前伺候你讨好你?殇烈,我并不想故意与任何人作对,我只想过我平静的日子……” 从离开那个小木屋,她真的还可能恢复以前的平静生活吗? 而殇烈一时被震住了——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听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虽然口气依然是她惯有的平淡,甚至带点哀怨和幽然,可是,他现自己的怒火丝丝缓缓地飘散了不少。虽然她刚刚直呼了他的名讳,也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一次有女人敢如此直呼他的名讳,不过……却有某种柔软的东西在心灵深处扩散,让人想一把抓开,又有点莫名地不舍…… 蓝倪说完,白衣淡雅如蕴着天地之间灵气的轻雾。 那双清澈的眼睛竟然流露着微微的疲倦,双唇有些苍白,树枝洒下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 她轻而幽的口吻直直地敲动了他心底的柔弦,也许连他自己也未曾现,可是…… 当他一对上她的眼睛—— 该死的! 他不喜欢这样! 理智瞬间全部回到脑海之中。 她的表现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事情总是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十指抓住她的肩膀,皱起眉头故意忽视掌的纤细脆弱,他低沉的声音响在绿叶之间:“不想跟本王作对?那你为何不乖乖地服从本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王的耐力?” 乌黑的眼珠子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她的小脸苍白得透明。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很多事情,本不需要解释,如果他真的能理解,不解释自然也明白。 如果,他执意要曲解她的每一个意思,那么她也无能为力。 她承认,她按自己的方式做事,或许触犯了他王的威严,但是,如果不那样做,她又如何对自己交待? 诅咒! 一个会要人命的诅咒——她无法选择,除了冷漠与疏远,她还能选择什么? 一颗看似冰冷的心全被苦涩溢满…… 眨眨眼睛,睫毛将水光完全遮掩,黑色的瞳眸像夏日的夜空,飞过无数的萤火虫,星星点点,散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折淡了她眼中的晶亮。 嘴角掀起一抹淡笑,美丽得如同细雨中娇嫩的花瓣,鲜艳夺目。 “那么,你想永远锁住我吗?” 他不明白她的笑。 怪异……还有—— 看起来该死的美丽! 又像风雨中即将被打落的小花,勾勒着一抹楚楚动人的韵致,刺挠着他。 “锁住你?你已是本王的妃,是本王的女人,难道你想逃走?”一想到这个问题,殇烈心底刚流泻而出的柔软立刻全数退回,他的手指抓痛了她,“蓝倪,本王警告你,从你成为本王的女人开始,你就永远属于这里!” “……”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 真是不明白他的警告,为什么他要如此执着? 火花在双方眼底同时点燃。 他不在乎她微皱的秀眉,继续咬牙切齿地警告:“蓝倪,你给本王听好!本王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再敢从这里逃走,形同背叛!本王绝不会再轻易饶恕!” 无奈。 心中的苦涩象一朵突然被打落的花朵。 她的眼睛黯淡得象夜空中即将坠落的星辰——她想大声说“不!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 可惜。 她无声的倾诉纵然是耀眼的阳光,能穿透树桠,穿透花香,穿透荷塘,一层一层,也穿不透他心中固执的高墙! …… 殇烈,你为何至此? 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你究竟想怎么样?仅仅是为了你王的尊严和权威吧? 如果……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许…… 也许我会很荣幸成为一国之君的妃子,可是…… 可是,我是个被下了诅咒的人,从小就被抛弃的人,我必须去弄明白这一切……我不能糊里糊涂地活着…… 就算我离开这里对你而言形同背叛,就算最后我执意寻找的答案是残酷的,我也会坚定地走到最后。 人这样活着,即使再苦,也不能放弃遥远星空中的最后一线希望,我只想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所以,殇烈,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离开! …… “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该死地,你给本王回答!” 殇烈使劲摇着她的肩膀,对她眼底流转的平静有着彻底的痛恨! 那么平静! 像无风时荷塘里的水。 她怎么可以做到? 他却不知道—— 她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不受他的影响,若非经受过那么多痛苦的记忆,她又怎会有今日处事不惊的眼波? 他不知道…… 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一身白衣,衣角绣着淡雅而精致的小花,肌肤被映得出奇的白皙,仿佛是透明的。 一丝淡淡地,幽忧的笑容飘忽在唇际,她抬起水眸,水眸里清晰地映出他如玉般俊美的面容。 “殇烈,你后宫的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难道还嫌不够么?多我何用?” 对上她的眼,定定地看了好一会,该死的!他从来不知道她竟如此能说会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怎么?敢情你是对自己目前的身份不满意?难道你希望本王为你放弃其他后宫佳丽?蓝倪……或许我小看你了。” 她惊讶地看着他,浮动的眸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光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她真的觉得很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兴致。 这个自大的男人,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会因为他的宠幸而荣幸,以为所有女人都应该围着他打转吗? 那个记忆里充满无限哀伤的故事…… 一个执爱男人却无法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微微地刺痛着她的心…… “如果我想做后宫的唯一呢?” 黑色的瞳眸闪了闪,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仔细审视着她,声音微微暗哑,带着一股明显的嘲弄:“蓝倪,你真会做梦!本王不过宠幸你一次,你就真以为自己能变成凤凰了?不过,如果你乖乖地学会取悦本王,或许……” “或许你会考虑放我走?呵。”她闪亮的晶眸中已有了笑意,“殇烈,你难道忘记了,我从未想过要留在这里,是你执意强求的。其实,就算你要那样做,我也不稀罕的。”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真该死!”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我该死了。事实上我虽该死,却还不能死。” 五指狠捏着她的下巴,几根红色的手指印很快便清晰地浮现了出来,而他那张青的脸竟然仲怔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蓝倪没有收回笑意,那抹动人的闪动让她的水眸看起来更加晶亮。仿佛没有听到他前面所怒吼出的所有的话,即使骨头几乎已被他捏碎,疼痛地麻,她也毫不在意,语气淡得似乎要消失在阳光中:“我累了,想回夙清宫。” “你……!” 殇烈被这句古井无波的话气得…… 额头的青筋不住地抽畜,树顶的风将他鬓旁垂落的丝吹乱了,金色的衣袍轻轻掀起,因他胸口的起伏而微微震动,乍看去,就像一个狂风中布满杀气的杀手。 骇人的红眼。 他突然忿忿地推开她,该死的!她真以为自己是谁? 他绝对不想现在失手杀了她! 他要留着她,驯服她! 总有一天,他非要这个女人像奴隶一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滚!”他暴吼出声。 深邃黑幽的眸子迸出火一般骇人的光芒,混合着足以燃烧空气的怒火,阳光中卷起浓烈如烟雾的火光…… 重重地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入小径旁的花丛中,蓝倪及时稳住身子,牙齿咬着薄唇,轻轻飘忽地笑了,像是刚做了一件很对的事情。 他推开她。 用力地,愤怒地。 这一瞬间,她难以自抑地忆起了曾经……无数双手都用力地推开她…… 如邪魅般畏惧她,躲避她,唾弃她…… 风将她的丝吹拂,她的笑容轻柔冷漠,翩翩飞动的青丝,如梦如幻的白纱,没人能看到她瞳眸之底痛苦的冰芒。 痛苦在琉璃般透明的晶瞳中疯狂穿梭! 他如此推开她,远离她是对的。 是对的…… 痛苦飞快地逝去,只剩下如高远天空般的空洞…… “来人!严加看守这个女人!” 带着满腔怒火,他离她而去,却没忘记对数丈之外的侍卫出如铁的命令,而被蓝倪远远禀退的侍女们也惶恐地奔了出来。 眩目的白光! 浓厚的冰寒遮蔽住火热的太阳。 她也没看到,在那双深邃的狂怒晶瞳中,挣扎着一个暴躁孤独而又高贵的灵魂…… ------------ 014 出逃 八月初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晴。 窗户微开,轻风柔柔吹动蓝倪的梢,一袭白衣被淡淡阳光照耀得温柔如水,流泻出道道金光。双瞳乌黑明亮,轻探身子,她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窗外的动静,凝望对面园子的红墙,眼底满是坚定和毅然。 连日来,侍女们已习惯了倪妃的奇怪习性,习惯了倪妃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一整天,也习惯了倪妃对着满池荷色凝神呆立…… 有时候,侍女们觉得倪妃如一抹孤独的幽灵,没有人能抓住她的神思,她的大眼空洞又淡然,疏离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自从大殿之上,倪妃公然挑衅了王的威严之后,那空前绝后的“一巴掌”如永恒之光永远刻在了大家心间。 王盛怒! 但是,王却没有处死她,反而让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妃子! 这样一个大胆又奇怪的倪妃娘娘,如邪魅一般神秘,谁敢轻易靠近? 没人现蓝倪如浩瀚海面般的水眸里隐藏着怎样的忧伤,也没人现当无人之时,她透明的晶瞳中闪烁着怎样的坚定。 她观察了很久—— 一直在等机会。 阳光流泻。 如万丈金丝。 寂静的午后,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 一个娇小的身影,白襟飘然,在侍女们睡意怏然的目光中,翩翩走向荷塘的方向…… 满园寂静,除了枝头尖锐的蝉鸣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两名侍女懒洋洋地睨视了一眼荷塘的方向,靠在拱形的门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花园僻静的角落里盛开着米色的桂花。 一抹白色的身影灵巧地一晃,便隐身于树稍之上。蓝倪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树旁铺着金黄色琉璃瓦的红墙,以敏捷的姿势攀越了过去…… 轻巧地攀越,小心地行走,就如无数次在林子里的大树上攀索一般。 大树旁边棕黄色的木房顶是她无数个夜晚看星星的地方…… …… 轻轻跃下,脚底有点麻,揉揉差点扭坏的脚踝,蓝倪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出来了! 观察了数日找准了最佳地点、最佳时机,她——终于逃出来了! 这次,必定是次真正的成功。 红色宫墙之外竟然是一条深幽的小巷。 寂静的巷子。 无声的白色人影。 纤细而娇柔,被火热的阳光直直罩住,晶莹的汗珠沿着额头流入了眉心,空气中喷薄着炙热,最后一丝风也被寂静所镇住了。 汗湿的丝纠结在脸上,手指洁白而优雅,她飞快地撂开它。 来不及多做半分停顿,蓝倪抓起裙摆便匆匆朝巷子的出口奔去。 …… 傍晚时分。 月缺如残,冷冷挂在幽蓝的夜空,几颗稀疏的星,与即落的夕阳一同呈在天空。 马蹄飞践,小径上尘土飞扬。 林子越来越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树叶清香,落日的余辉斑斑驳驳,斜映在马背上俊挺的男人身上。 黑色的马,皮毛黑得亮。 黑色的人。 全身黑色装束,挺得笔直的脊梁散出凛冽的气息,剑眉斜飞入鬓,眉头微微蹙起,刻意忽视掉“怦怦”有力的心跳,他结实的手臂一沉,被缰绳拉住的马儿便减缓了脚步,而紧随其后的马匹也高抬着蹄子停了下来。 “王,前面再过两里就要出林子了,我们必须把马停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巴都,他边说边飞身下马,仰着头对他们冷峻无比的王请示。 利落地一翻身,眨眼间,殇烈修长的身躯已置于马旁。 巴都连忙上前,拍拍马儿,熟练地将缰绳系在一旁的树上。 落日洒下点点余辉。 林子映成了金色,弥漫着叶香的空气变得有点凉薄。 “前面就是茶溪镇?”殇烈优雅地抖了抖黑衣的袖口,沉声问。 巴都指了指前方,道:“禀王,沿着林子外的小路半个时辰内便可到达茶溪镇。” 茶溪镇。 蒙舍与北诏二国交界之地,而小镇背后的山林也与离刖夙国山脉连成一片。 封烈点点头,表情冷凝:“巴都,你确定蒙舍国公主会在酉时抵达此处?” “属下确定!据说酉时乃初八最好的吉时,所以恶君特别安排蒙舍国公主在此时进入北诏境内。” “好!我们前去探探!” 声音一落,殇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薄薄的人皮面具。 大手一抹。 当他再转过身时,赫然已换了一个人——眉毛一样英挺,眉心却多了一道深刻的褶皱,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宽厚的嘴角…… 江湖的气息。 一个充满江湖气息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林间。 此番,他不惜亲自乔装上阵,除了巴都并未多带随从,只是在刖夙离此地最近的茶溪镇悄然安排了百余精兵,以备不时之需。上次被暗算的屈辱一直烙在心间,他目前最想亲自查明此事,究竟谁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唯有确定目标,才方便做更周详的应对之策! 那么,暗箭伤人者,是恶君阁昱还是邪君楚弈? 还是其二人共同的阴谋——先灭刖夙再灭银冥…… 冷凝深黑的眸子,如冰刀。 骇人。 殇烈握紧了腰间的剑。 “走!”他的声音冷硬带着一容反驳的倔傲。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飞快地闪身,往茶溪镇方向奔去。 …… 八月初八,仲夏的傍晚。 明月半圆,洒下淡淡清辉,天边吹来轻风。 雪白的衣裳在小径中闪过,空气中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荷香。 一个娇小的人儿步子蹒跚地走过石板小路,仿佛刚跨过千山万水,她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疲惫…… …… 狭窄的石板路。 两排整齐的队伍,前面有四骑,马背上的锦衣护卫挺直着腰背,一手握住腰间的配刀,一手抓紧马鞍。锐利的目光谨慎地扫过石板路两旁,四周班驳的树影中洒过落日朦胧的清辉。 几十双黑色的靴底一齐踏过青色的石板。石板反着幽光,有点孤寂,清冷。 靴子踏上石板的声音,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回荡。 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统一的藏青色服装,服装上绣着暗红的苍鹰,被如血一般殷红的晚霞映得增添了几分诡异。 一台火红的花轿置身于队伍正中间,格外引人注目。轿顶坠着金色的流苏,随着花轿的震动上下起伏,流苏珠玉出如风铃般的翠响,为回荡着脚步声的空气平添了一份清雅。 天际半月缓缓挪动纤美的身姿,美丽的星辰闪烁着相伴左右。 石板路上的脚步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促。 红色绣着金色凤凰的轿帘因风而轻轻掀开,轿中露出一双做工精美的红缎鞋,鞋面上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翅膀是金色,在夕阳里折射出妖冶的光芒。 红鞋的主人动了动,一只晶莹的素手掀起轿帘,隐约可见到一抹娇美艳丽的容颜。 空气中的燥热逐渐下降,袖口掠过薄薄的清风。 “现在什么时辰了?”从轿子中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轿旁跟随着一枣红色的骏马,马上男子闻言望了望天色,答道:“请公主放心,我们一定能在酉时准时赶到茶溪镇!” “哦……” 女子喃喃应声,听似心不在焉,她轻轻松开手指,帘子将轿中的娇美容颜重新遮掩住。 …… 茶溪镇外一里之地。 有虫儿低唱,细风送爽。 几座废弃的小屋,在林间连成一片,交错的蜘蛛网斜挂在门柱之间。 蓝倪找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扫开班驳的网丝,撂起裙摆跨入门去。 屋内布置整洁,桌面上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算来主人大约搬离个月有余。 幽幽叹出一口气,白色的身影在屋内晃动。 林子里天色渐暗,蛐蛐的低鸣在丛中响起,屋里的人儿站到窗前,瞧了瞧天色不禁轻蹙起眉头。她一路逃离至此,仿佛历经了千山万水,双腿疼痛地麻…… 蒙舍国,离这究竟还有多远? 她不知道,一路打听,得知前面乃蒙舍国与北诏国交界之地——茶溪镇,也是最靠近刖夙国的地带。 她不敢贸然前去,或许该先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山脉连成一片,崎岖深幽。奔走于熟悉的林间,闻着熟悉的树叶花香,蓝倪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塌实,一看到前面有空屋,她便毫不犹豫地踏足而进。 无论如何—— 她是逃出来了。 离开了刖夙的王宫,离开了那个想囚禁她的男人,她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小脸上泛着冷冷的白光,她垂眸暗思……神秘人不是特意送信给自己了吗?自己错过了“星回节”的机遇,那么神秘送信人是否一直都有在暗中观测自己的动静?究竟谁是送信人? 事情真的像一团迷雾,蓝倪一边扫开屋内的蜘蛛网,一边思索。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内,闪过脑海的念头是——送信人是否就是一直给她和雪婆婆送物品的人?她们住在隐秘的山林之间,除了与树木、小动物做朋友,还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她们? 莫非…… 她的小手停住了。 莫非…… 曾经当她是邪女的家人其实并非真正抛弃自己?一股希望如同细长的溪水,缓慢而轻柔地流过她的心间…… 她不敢去抓,怕抓不住。 不敢去想,怕只是自己的幻想…… …… ------------ 015 秘密 初八之夜,天空月色朦胧,隐约流泻淡蓝的忧郁。(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落日的余霞被枝叶遮住,一室清冷。 眉宇间带着几分惆怅,黯然转身,纤细的手指自桌面拿起刚刚找到的火褶子,正欲点燃,忽闻空气中传来人声—— “大哥,前面有屋子。” “恩,过去看看!”声音透露着一种钢铁般的威严,“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将军!”数名士兵一齐回答的声音。 蓝倪屏神呆立了一会,而后只见白影闪过,她飞快地转进后屋,蹲下身子一咬牙,便将地面的一块石板砖挪开,一级级灰色的石级出现在眼前。 小心地,一步一步地下去。 将石板砖挪回原位。 她拍拍胸口,抹了抹额头的薄汗。 幸好。 她刚刚找火褶子时现了这块石板砖的秘密——一如自己那处在林间的木屋,屋内总有个隐秘的地窖,地窖里可以储存干粮,也可以在冬日里处在里面避寒。 “哧……” 有点沉闷的空气中划过细微的声响,蓝倪一手举起小火褶,一手摸索着墙壁往下走。 墙壁干燥温暖,指间残有泥土滑下的细细的粉尘。 淡淡的酒香飘散,酒可能陈年的佳酿,散播在宁静的空气中。 嘴角荡开一个微微的弧度,她似乎松了口气,地窖很小,但比她想象得要干净。 巴掌大的石架上摆着一盏小灯,灯被点亮了。 微弱地光芒悄悄向四周延伸…… 果然,角落里有几坛排列整齐的酒,旁边的地上躺着个大麻袋,麻袋的一角破了个洞,暗黄色的地瓜隐隐冒出了头。 一簇晶亮的火花闪耀在清澈的眼底,她摸了摸肚皮,惊喜地奔上前去…… 地窖很小,蓝倪坐在石级之上慢慢地啃着地瓜。 地瓜的味道很鲜,看来主人有着良好的收藏经验,她满足地轻嚼着,暂时忘记一切的苦恼。 头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却步步沉稳有力。 一线微弱的光线透过石板缝轻泻了进来,落在她如漆般的长上,手中的动作停住,她谨慎地缩起身子,靠墙而坐。 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蓝倪默默地闭上眼睛,纤柔娇小的身子似乎疲累至极,全身的每个毛孔却紧张地竖了起来。 上面说话的男人会是什么人? 适才听闻“将军”二字,那么究竟是哪国的将军? 如果是刖夙国…… 几乎立刻地,一张冷俊无比的脸庞浮现了出来,深邃而幽黑的眸子常常闪现出一丝残酷,不容抗拒的霸道之气常侵袭着她…… 不,她不愿意想起他。 身子缩得更紧,她将尖俏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所有的注意力逐渐被隐约传来的对话所吸引。 …… “此番和亲,大哥难道没察觉出其中的怪异吗?”说话的男子听起来很年轻。 “岩驹,你又在怀疑什么?怪异在哪?你也知道,这一切本就是王的安排!”是那个威严的声音,应该就是某将军。 “哎呀,大哥,我都明白这些,问题是一个冒牌公主前去和亲,大王何须用上你堂堂铁威大将军。”叫岩驹的年轻人边说边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 蓝倪屏住呼吸认真倾听,他们的话题她本不感兴趣,可是一提到“王”这个敏感的称呼,就让她本能地想起了殇烈,不知道此事是否跟刖夙国有关? 冒牌公主? 她托起下巴,眸中闪过一连串疑问…… 屋子里。 木制的圆凳上坐着两个人。 高大威猛的男子生得浓眉大眼,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剑,一面跟自己的兄弟说道:“岩驹,既然咏唱姑娘已被王封为公主,此事诏告了天下,她自然就是我蒙舍国的公主,岂能说是‘冒牌’?你不可乱说话,此话若让北诏邪君听去,恐怕要掀起风波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岩驹摆摆手道:“没事,这屋子里就我们兄弟俩,外面又有侍卫守着,怕什么。我当然明白这其中关系,只是大哥难道不觉得王对咏唱公主似乎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你说话何时也会如此吞吞吐吐?” “有点太过特别了!” “岩驹,咏唱公主前去和亲,王为此付出了多少大家都有看到,此番计划不可轻率而行,关系着我蒙舍国的统一大计,王自然对公主会特别!”将军的语气字字铿锵。 岩驹突然凑过身子,压低声音问:“大哥,星回节那日我无意中听到一个秘密,是须乌子亲口对大王说的。” 将军浓眉一抬:“什么秘密?” 年轻人神秘道:“原来当年先王特意请须乌子出山,是为了给其他三诏的太子下诅咒呢!” “诅咒?”将军神情瞬间变得更加严肃。 “恩。”岩驹点点头,将他大哥往屋里拉进了几步,“十五年前,须乌子施法对北诏、刖夙和银暝三国太子下了诅咒,据说中此咒者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一派胡言!当时的太子不就是现在的三诏之王吗?他们如今都已年过二五,谁都活得好好的!”将军皱起眉头,轻喝出声。 岩驹再将他大哥拉近几步。 …… 一种沉重的压力—— 感觉脚步就停在头顶。 他们的声音穿过石缝透进耳膜,比之前听得更清楚。 地窖里的灯突然灭了…… 蓝倪一动不敢动,她娇小的身子几乎趴在石级之上。 黑暗之中,她的听觉甚为灵敏…… 心儿“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心口。 诅咒?! 三诏的太子——三诏之王都中了诅咒? ……这么说殇烈也……? 真相究竟如何? 这要命的诅咒!她轻咬着下唇,一双幽光闪烁的眸子在黑暗中眨动,某种特别的预感自体内升起——外面那神秘的语气,那话语里的每一个字,开始牵动着她的全部知觉…… …… “大哥,你信我啦!这是星回节那日,我亲耳听到的。” “那日你怎有机会听到这些?” “哎呀,大哥,说了是凑巧是无意。重点是你要信我,须乌子跟王说,中咒之人活不过二十五,而三诏之王之所以安然活到现在……原因一时也说不好。”岩驹为了让大哥相信自己,说得很清楚,“这是须乌子星回节的现——银暝国的冷君中咒已深,纵然一直有太医以其祖传秘方护体,恐怕也活不过今年。刖夙国的暴君虽然目前尚无症状,但是一旦作,恐怕来得快,崩得也快!而北诏国的邪君……大哥可知道王为何偏偏选择与北诏和亲?是因为三诏王之中,只有邪君根本就未中咒!” “邪君未中?” 将军冷眉凝神听得认真,一边听一边思索。 “对,邪君未中咒,大王便特意调教几名绝色佳人,最后挑选出咏唱姑娘封为公主,前去和亲……大哥,我们的王果然继承了先王之风范啊!” “邪君为什么没有中咒?”将军沉思良久,开口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连须乌子都不知道。反正这个诅咒的奥妙在于不是害人就是害己!除非中咒之人相互用血来解咒,否则是必死无疑了。嘿,这招真够狠,暴君和冷君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咒,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血来换取对方的性命……” …… 蓝倪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她呆愣着靠墙斜坐,指尖逐渐沁出冰凉。 那个须乌子是什么人?竟然下了那么阴狠的诅咒—— 那诅咒可否与自己的一样? 害人害己? 她害了那么多人……所有与自己亲近的人……全部……离开! 而暴君…… 暴君——是指殇烈么? 他竟然也中了咒?活不过二十五岁……来得快,死得也快……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裙纱,某种急欲逃离,永远不要见到那个男人的意念瞬间变得轻薄易碎。 满心哀思被扬得漫天飞舞,碎花屑似的悠悠飘坠在她苍白的脸上、身上;像无数的星光那样轻,轻得让人不敢碰触,轻得好像可以连同将她的生命一起带走…… 除非中咒之人相互用血来解咒,否则是必死无疑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谁来告诉她? 是真?是假?答案在蒙舍国? 清澈的眼珠子被凄楚和激动所填满,瞬间汹涌得象大海澎湃的波涛。 淡淡的刺痛扎在她脆弱而坚强的内脏,她咬紧牙,唯有绞得白的指关节泄露了她内心的颤抖…… 这一切,全被黑暗吞噬。 地窖,外面的声音减小,宁静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石板砖之上。 两人的脚步又轻轻地移开。 “我是真不明白大王怎么想了。既然要大哥你亲自出阵来保护,为什么又不光明正大安排大哥护送咏唱公主,反而让那个左多纳……” “好了,大王既然这样安排自有考虑!酉时已到,估计公主队伍马上就要到此……”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告将军,公主已到林外。” “走!”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子里恢复一室的清净。 她缓缓地走出地窖,黑暗中,哀伤布满了她苍白的脸颊。 黑暗,幽冷,空气寂静得好像谁也不曾来过。 …… ------------ 016 追杀 已到酉时,夜幕降临。 几颗明亮的星子孤独地闪烁,星光柔和,月色很淡,只有浅浅的剪影。 茶溪镇拐过山脚就到,而青色的石板路却似乎没有尽头。红色的轿帘不时被疾走而起的风掀起,红缎绣鞋不安地挪动着,金色的凤凰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清冷而诡异的气氛。 突然,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枣红色的骏马仰天嘶吼了几声,扬起的蹄子也“嗒嗒”地重重降落。 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就此挡在在队伍的正前方,明晃晃的刀锋闪着白光,空气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分。 “报告左将军,前面有刺客!”一兵士匆匆来报。 “生什么事了?”清脆娇美的声音自轿中传出,疑惑的语音透着微微的紧张,一只纤纤素手掀起帘子。 一股厚劲的掌风吹过,帘子立刻被迫合了起来,骏马上的护卫一脸冷冽,道:“公主不必惊慌,属下自会解决!” “来者何人?” 前面的侍卫已经大声问话,腰间的兵器倏然抽出。 石破天惊,只在一瞬间。 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寒光印着他们被黑巾蒙住的脸,一双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与刀锋一样泛着幽光,只听一声冷笑,为的人道:“留下轿中人,便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好大的口气,你们可知道轿中是人谁?”打头阵的蒙舍国侍卫不甘示弱回道。 又是一声冷笑:“管你是谁?今天老子要定人了!”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领头侍卫正说着,原在火红轿旁的枣色骏马已经来到前头,左多纳冷着一双眸子,道:“你等究竟是何人?受谁指使而来?” 黑衣人仰头道:“废话少说,兄弟们!上!” 说罢,雪白的大刀已经扬了起来。 左多纳疾声喝道:“大家小心,保护公主。这群人有备而来,非一般劫匪……”话音未落,一个翻身跃下马背,手中利剑便片刻不留地刺了出去。 朦胧月光之下。 刀光剑影。 轿中之人紧紧地抓紧衣裳,听闻几名侍女惊慌地喊叫声,她的心不禁“怦怦”疾地跳动起来。 “啊……!” 一阵腥风掠来,轿帘刚被掀起,又被尖锐的兵刃交接声挡过…… 如雨点般,“沙沙”的声音落在轿门之外,帘子上立刻染上了鲜血的气味。 又一声惨叫,感觉有东西重重地撞在轿子上,轿顶的流苏急地摆动,犹如风中不住颤抖的秋叶。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蒙舍国公主——咏唱公主绝美的娇颜开始不再平静,她听到了一片响彻林子的撕杀,听到了侍女们急促奔逃的脚步声,听到了轿门之外的哀号与惨叫…… 蹙起两道精致的黛眉,她不再犹豫,以让人吃惊的度扯下头上大红的盖头,那耀眼如火的红巾倏然落地。 红唇忿忿地撅起,咏唱公主一边猫着腰一边小心地掀起帘子。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天色很暗,暗得几乎看不清人。 突如其来的斗争在激烈的进行,而地上已倒下数人。血雾弥漫出猩红的暗影,足以将青石路上最后一丝阳光遮蔽! “啊……”有几滴温热的鲜血突然洒在她的手背上,轿子旁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滚过去,依稀是一颗蒙着黑巾的头颅。她惊骇地抬头,看到轿子的左面,一个藏青色锦衣侍卫手持利剑,回头瞪大眼睛对她喊道:“公主,你快逃!” 咏唱公主匆匆抬眼望去,隐约可见前面数丈之外,左多纳和高大的黑衣人正惊险无比地刀刃相接,来不及细想,她瞄准了一个时机,便如一只机灵的小兔子飞快地窜进路旁的林子中。 “该死的阁昱王八蛋,我若就这样死了,就是你害死的!我曲咏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逃命,逃命最重要!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 忘记了阴暗,忘记了恐惧,还有什么比刚刚经历了生死,热血与头颅滚过面前更可怕? 她一边撂起裙摆,一边忿忿地骂道,穿梭与林间的动作甚是灵巧,看不出是位娇柔无力的娇媚公主…… “王八蛋,你最好祈祷我还活着……不,我活着还是要找你算帐!……可恶又自以为是的阁昱!……” …… 明亮的火光。 灿烂妖冶的火光在林子中间跳跃,火焰像嗜血的恶魔一般张舞着四肢。 这簇火光照亮了咏唱公主的脸庞,惊喜闪现,无论对方是谁,总算不是一个人孤独身处黑暗之地了。她无意管住自己的脚步,拖着逐渐疲累的步子小跑过去。 一个年轻的身影。 火光映红在他身上,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无官,因为,他的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斗篷。 一袭白袍淡雅,卓然而立。他的眼中透露出笑意,悠然地站在篝火旁边。 仿佛已经知道有人要来,一看到那个火红的身影出现,他眸中的笑意更浓。 “你总算到了。”年轻男人淡淡地说,语气不轻也不重。 咏唱公主停住脚步,吃惊地瞪着他。 这个怪异的白衣男子,看起来很年轻,看起来……不像坏人。 可是—— 他似乎早知道自己要来。 “你是谁?”咏唱公主水汪汪的大眼里盛着妩媚,一张绝美的脸庞在火光的映射下更加娇艳动人。 “呵呵,公主很有勇气。”他的声音可以让人联想到上等的天鹅绒,温润好听,说话时,度不急不徐,显出几分尊贵。 光是这声音,便让咏唱公主的戒心减低了一半。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公主要代表蒙舍国与北诏和亲之事,谁人不知。” “可是你竟然能一眼认出本公主,莫非……”咏唱眨眨美目,这才故意靠上前,凑上去道,“莫非你是我蒙舍国人?可是……既然是自己人,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公子的相貌抱歉到见不得人?” 男子笑了:“呵呵,原来咏唱公主如此幽默。” “啧啧……敢情我还真猜对了,可惜啊可惜!你身材还不赖!”咏唱公主大胆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口气里充满了惋惜。 男子不以为意地轻笑,他的眸底闪过火花,道:“看来公主真的很有雅兴。” 雅兴个鬼! 咏唱公主暗骂道,一双水灵的眸子不停地在那斗篷垂下的白巾上打转,真想扑上去一把把那块布扯下来,看看这个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看来你不可能告诉我你是谁了,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一个知道她会来这,特意在此处等候自己的神秘人让她浑身都提高了警觉,不过,咏唱公主笑得越动人,流动的眼波似一池春水,像要将人的魂勾走,她晶莹的手指试探地抚上他的胸膛,感受到男子富有弹性的肌肤,笑得更媚,“公子,莫非你想带……本公主走?” “公主果然美艳不可方物,还冰雪聪明。”男子白巾下的薄唇勾起一抹嘲弄,一手抓住她的指尖,拉近她低声道:“没错,我就是要带你走!” 咏唱公主脸色微微一变,娇笑着一转身,手指狡猾地从他掌中滑出,咯咯笑了起来:“公子也很幽默啊。” 她笑着,突然转过身,使出全身力气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公主,小心!” 谁? 声音这么耳熟? 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 ------------ 017 躲藏 林子那头一片黑暗。 眨眼间,一行人出现在咏唱公主明亮的眼底,朦胧月色之下,依稀可辨。 “左多纳?……岩嵩岩将军?太好了,快救我。”一见来人,她立刻欣喜地喊道。 岩嵩与左多纳并立,站在岩嵩后面的是他弟弟岩驹。 左多纳青色的衣袍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肩头的伤口不住地冒着血水,刚刚幸好有岩嵩将军带人及时赶到,否则他们这行送亲的队伍恐怕真难以逃脱黑衣人的利刀。黑衣人武艺不弱,下手快而狠,个个有备而来,咏唱公主能钻进草丛,毫无伤地逃奔至此已是万幸…… 数十兵士紧跟着从岩嵩的身后一字排开,明晃晃的兵器在篝火的照映下显得寒气逼人。 “阁下究竟何人?”岩嵩问道。 白衣男子依然立在原地,身影修长而挺拔,白色斗篷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声音里不住地透出寒气,与之前判若两人。 “要带走公主的人。” “你和那群黑衣人是一伙的?”左都纳一手捂肩,似乎受伤不轻,但另一手紧握着白剑。 白色斗篷垂下的纱巾微微动了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剑。 “问得再多,也不能阻止在下要做的事!”说完,剑身缓缓举起,锋利的尖口对准岩嵩。 “真是狂妄,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凭你一个人也想带走公主?做梦!”一旁的岩驹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蒙舍国铁威大将军——岩嵩,久仰大名,岂有不知?至于你,定是那位功夫三流,善于投机献媚的岩驹吧!” “你……”一听他的说辞,岩驹立刻“铛”地一声拔出鞘中利剑。岩嵩飞快地将弟弟拉到身后,双眸一眯,道:“看来阁下是非要达到目的不可了?” “是!在下也一直想有机会与岩将军切磋切磋。” “左将军,岩驹,你们保护公主先走,这里交给我了。”岩嵩将军沉声命令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白衣男子突然轻抖剑身,薄剑立刻出如风铃般的清脆之音。[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树枝一阵哗哗作响。 黑色的夜行衣似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自枝头降落。 凌厉的杀气,唯有剑光点点,兵刃相接的声音立刻充斥在夜间清冷的空气之中。 林间,篝火旁。 战火再起。 血腥味逐渐扩散…… …… 天空一盏残月,不圆,流露淡如水的光华。满天的星星闪烁,却照不过密密的林间。 林子间的小屋里,火烛昏黄,脆弱得仿佛随时要熄灭。 蓝倪独坐在凳子上,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进一点食物,所有的思绪停留在刚刚听到的对话上…… 心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 像要有什么事需要立刻去做,又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一切都因为诅咒…… 殇烈竟然也中了诅咒,唉! 她蹙起眉头难得地叹了口气,那个男人那么霸道威严,真无法想象他突然倒下的样子…… 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算死了也不过化为一屡清魂,消失作罢;殇烈乃一国之君,若他有什么不测…… 恐怕天下大乱。 银暝国,曾听雪婆婆提起过,想必君王也比较年轻,想不到竟然也中了这等恶毒的诅咒。 如此看来,蒙舍欲称霸的野心还真是可怕得令人无法忽视。 唯有同是中咒之人的血才可以解的诅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难推测,那个乌须子应是蒙舍国之人,神秘人留言也让自己去蒙舍国,那么……自己跟蒙舍国到底有什么关系? 雪婆婆说自己出生北诏,曾经住在一个叫落京的地方,后来她才知道,落京——正是北诏国的国都。 北诏……蒙舍。 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迟疑,害怕……这会儿,想到刖夙二字,都会让一颗心扑通跳得厉害。 蛐蛐在低吟,林间的草丛飞快地闪动,草尖上沾染了血迹。 林子又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蓝倪迅起身,将如豆的烛火吹灭。 刚走到后院尚来不及隐身,只听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这边奔来。 一女子的声音,清脆中透着担忧:“左将军,你没事吧?” “属下没事。公主……我们进屋。”男人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气息不足。 “恩,有个地方避着总比在林子里乱跑好。” 来人正是从血战重围中突破出来的咏唱公主,而左多纳早有伤在身,刚刚又连续与黑衣人力拼,现在已是一身血迹,伤痕累累。 他们身后还跟着三四名侍卫,似乎个个已负伤在身。 蓝倪屏住呼吸,小心地将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藏身于后院干枯的柴堆之后。她凝神细听周围的气息,丝毫不敢大意。 这寂静的林间,传入耳际的声音格外清晰—— 门被推开的声音。 “左将军!你伤得太重了!”女子急呼。 “将军……” “公主……属下没事……保护公主要紧。” 然后是重物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左将军……”女子的声音更加大声着急,“掌灯,先救左将军……” “不……”左多纳努力站起来,“不要掌灯……我不碍事,屋子都是空的……大家先把公主藏起来,再走……” “将军!”士兵的声音。 “此事一定是刖夙国所为……只有暴君殇烈才会安排这种阴险残酷的阴谋……他们派的是精兵,不知道岩将军能挡多久……”左将军不断调息,对着公主说出自己的推断,然后转向手下低吼道,“你们还把快把公主藏起来。” “是,公主,快点!” 女子无奈地再次低喊了一声“左将军”,便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地方躲藏。 “我们走……出去引开刺客……”左多纳拼着刚刚提上的真气,握紧手中长剑,带着几名随从奔出门去…… …… 林间的夜风柔柔吹动蓝倪的梢,一袭白衣被夜色隐得变成一团薄雾,如梦如幻。 她将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让自己完全隐身于半人高的干柴堆之后。 微微的颤抖,手指扣得很紧……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公主? 今日八月初八,莫非这就是上次荷塘边巴都所提到的“和亲公主”? 她不是要代表蒙舍国嫁于北诏之王吗? 怎会逃难似的藏在这林子中,连灯都不敢点亮? 那个“左将军”气息微弱,受了重伤,似乎随时会死掉,而他刚刚说——这场残酷的阴谋是由刖夙国暴君殇烈策划的…… 殇烈…… 那日他说八月初八亲自前往,难道就是为了暗杀蒙舍国和亲队伍?阴险的家伙,他到底把人的生命当什么? 真是卑劣! 空气中突然掠过寒意,不期然让她娇小的身子打了个冷颤。 胸口紧掠过传来一丝疼痛,仿佛在为谁惋惜,又仿佛在为谁愤怒…… 是因为那个暴君吗? 疼痛一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抓住。 …… 她无法再做多想,因为耳边—— 女子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呼吸显得急促而紊乱,听起来很累。 从枯枝交错的缝隙里看过去,依稀看到一团黑影,影子的身上带着一抹女人独特的香味。 是那位公主。 蓝倪紧张地绞起了手指,面前这位“公主”不会要往自己这边躲来吧? 神经完全紧绷,像已经上弦的箭。 残月被一团乌云遮住,夜空黑得神秘而诡异。 果然,簌簌几声之后,那团带着淡香的黑影真的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光暗淡,月色已无。 两个女人藏身与黑暗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蓝倪低着头,暗暗祈祷这“公主”快快离开吧……另外藏一个地方也好……她现在这样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地怕碰碎了空气,不到半刻钟,连腰背都要僵硬了。 “嗤——嗤”墙角有老鼠窜过…… “啊……”咏唱公主在出半声细小的轻呼之后,连忙捂住了嘴巴,而就在此时,她的全身开始忍不住升起了鸡皮疙瘩,某种怪异的感觉陡然潜了上来。 屋外仍是安静得很。 可是,鼻间若有若无的荷香从何而来? 该不会是…… 指尖窜上一股冰凉,她咬住牙根,慢慢地……慢慢地……将手往旁边探了过去。 蓝倪一动不动。 柔软的衣裳,光滑的丝…… 然后,好象一个人的……真是人么? “啊!……”这次,一声尖叫划过夜空,咏唱公主立刻惊骇地一把推开面前的干柴,跳了起来。 蓝倪被迫站起了身子,一袭白衣,在朦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鬼……女鬼……” “别叫,我不是鬼。”蓝倪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轻得地几乎听不到声音。 咏唱公主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地颤抖,老天爷,她并非胆小之人,只是面前这团白影轻飘飘的,连声音也平静地不像是个“人”,对于刚刚饱受刺激的她来说,真是巨大的惊吓啊。 “你……你别过来。”她指着蓝倪,苍白的脸色在暗中悄悄隐现。 蓝倪笔直地站立着,夜的轻风掀起了她的衣角,她语音清晰:“公主,我真的跟你一样是人。你刚刚摸到我的身子是不是热的?” 热的? 咏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冰凉的指尖的确好像是碰到一团温热。 她眨眨眼睛,红袖中的十指仍然绞成一团。 “你真的不是鬼?” 蓝倪点点头,突然想到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补充道:“真的。” 她可不喜欢开“自己是鬼”这种玩笑。 “真的?”咏唱公主需要再次确定,壮着胆子再问了一遍。 “恩。刚刚看你们进来,我就躲了起来,哪知道……嘘!有人来了。”蓝倪习惯了山中的寂静,只要一有异常之声,她的感知都比其他人敏锐。 飞快地拉过咏唱公主,她们再次在墙角蹲了下来。 …… 对这间立在最中间的林间小屋而言,今天,绝对是它主人离开后最热闹的一天。 …… ------------ 018 紧局 屋门被人大力地踢开,沁凉的夜风瞬间贯穿整座屋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脚步声响起,一声,两声…… 一个人,两个人…… 两个女子相握的手心骤然冒出冷汗,被突然而来的夜风一吹,单薄的身子都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们看不到彼此的眼神,她们不知道彼此长什么样,但是此刻,她们的心思是一样的。 沉重,惊惧,加祈祷。 “仔细搜!” 紧接着—— 窗户,门口开始透出火光,火光昏暗,却足以将后院的一切看个明白。 白色的衣裳如一团白雾笼罩在高高的柴堆之后,火红的嫁裳却被夜色藏得更深。 灯光斜斜地落在院子的地上,一个高大的影子骤然出现,阴影笼罩着大地,危险的气息步步靠近。 “什么人?” 就在蓝倪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前面屋子听到有人大声地问话,好像又有人来了。 刚出现在门口的阴影突然消失,那人转身返回的前屋。 蓝倪悄悄松了口气,缩回小手,现掌心的薄汗,黑暗中露出一抹自嘲的轻笑:蓝倪,原来你真这么怕死…… 咏唱公主将蓝倪往里拉,示意她再躲进来一点。 她们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烛光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一位面庞小巧白皙,嘴巴鼻子都如同粉雕玉琢般精致小巧,一双滚动着晶亮的水眸透露着平静,平静中又并存着让人迷惑的坚定与柔弱。 另一位五官绝伦,是个天生的美人,明眸皓齿面若桃花…… 她们相视一笑,淡淡的迷人光华在二人的眼波中流转。 …… 刹那间。 尖锐的兵器声在宁静的夏夜格外刺耳,声音又空洞,传得很远。 竟然又格杀起来了? 她们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不知道外面又来了什么人,生了什么事,总之,她们是危险的。 八月初八,谁说是吉日? 傍晚酉时,谁说是吉时? 天已全黑,月光不见。萤火虫只敢藏在丛间,小心地收起它们的小灯笼,所有的蛐蛐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低鸣。 撕杀声,利器相接声,痛苦惨叫声…… 隔着空气,传播开来,飘散在神秘深幽的丛林之中。 寒意直直窜向每个人的心间,当危险真的来临时,两名弱女子除了躲避还能做什么? 生死,有时候在刹那间变得很脆弱,变得……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突然听闻—— “你们为何非要劫持公主?可知这是与蒙舍与北诏两国为敌?”一声“哐铛”,是刀剑像碰之声,而问话之人气息微弱。 “左多纳,你连这等问题都想不到,阁昱还敢派你们护送公主?” 回答的人声音很冷漠,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是他们……”咏唱呢喃道。 蓝倪抬眼,问:“谁?” “嘘……好像是左将军和那个戴斗篷的白衣人。”咏唱将声音压得极低。 左将军?刚刚出门欲引开追杀者的左将军? 他好像伤势严重。 蓝倪没有回答,只用大大的眸子看了咏唱一眼,就移开目光,紧盯着那门口投射到地上的阴影。 迷茫,其实心里乱糟糟的。 夜风拂过她的头,鬓角的几屡青丝悠悠地贴在她的脸上,她暗下眸子,那里隐藏着无人现的悲哀。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仿佛每次进入人群,都会碰到杀戮与劫难? 难道那诅咒真如此灵验?诅咒的力量真如此强大? 害人害己…… 这几个字如万斤铅石,紧紧地,重重地压在心头,痛得她快要窒息。 好像,只有被软禁在殇都的王宫时,她身边的人都依然活得安然无恙,想不透其中原因,但是现在,她不敢去看身边的咏唱公主,公主生得国色天香,又高贵大方,这样的女子若因为靠近自己而生意外的话…… 血色瞬间退尽脸庞,嘴唇颤抖得厉害。 这位蒙舍国公主——她救不了她,也不能帮她! 夜色如噩梦一般,透过窗子、门口的昏黄之光淡淡地笼罩住布满伤楚的蓝倪。 她的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眼睛睁得很大,手指抱住膝头,抱得很紧。 …… 恍惚间,心思摇曳。 几声惨叫之后,打斗声停止了,某一方占了上风。 黑暗中。 两个女人沉痛的目光交会,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心却是同样的颤抖…… 左将军他该不会…… 一束明亮的火光在门口亮起。 “把那公主找出来!”冷峻又透着优雅的声音像是神秘的白衣男子。 几乎立刻地,蓝倪回过神,将咏唱公主往里轻推了一把,在他们尚未现她之时,自己以惊人的度自干柴后面冲了出来。 顷刻,透明如水晶的眸子里盛满了跳跃的红光。 红光,映照着她的脸,细致的五官清楚地呈现,她抬起了下巴,声音轻柔而平静:“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家?” 举火把的黑衣人和他身后的白衣男子均吃了一惊,躲在柴堆后面的人儿也紧张得揪紧了火红的嫁裳。 白色斗篷之下,男人的眼不动声色地扫过墙角的柴堆,嘴角轻轻扬起,无人得以看到那里呈现的一抹嘲笑,视线穿过半透明的白纱,他声音低沉而清冷:“这里是姑娘的家?” 她的双瞳在火花照印之下异常明亮,平淡的眼底满是坚毅和淡然。 白衣男子放肆地打量着她,敛去眼中的惊讶之色。 这女子——不寻常! 她不该有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清澈到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话…… 两道灼热的视线直射而来。 蓝倪强迫自己镇定,不敢透过斗篷去与那两道视线相交,她尖俏的下巴动了动,道:“你们要找什么?” 其实,雪袖中的手指已经开始冰凉,若不是火光一直在跳跃,他们一定可以现她的紧张。 “不知姑娘可有看到一位穿着大红嫁裳的女子经过此处?”白衣男子沉稳地问,锐利的眸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仿佛早已做好准备,她的脸上平静地如同深秋的湖水,一波不起。 蓝倪轻言道:“没有。” “真的没有?”白衣男子问。 “这荒山野岭,又怎会有穿嫁裳的女子来?”她反问。 其实,她差点就因此话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不行……不行! 她不可以慌张! 虽然白衣男人有着优雅的外表与气质,但是他的一字一句无不透着飕飕冷风,而其身后的黑衣人更是隐藏着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她蹙眉提醒自己—— 保护公主,尽力保护可以保护的人,自己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真的没看到?”白衣男子的语气明显多了份冷冽。 “既不相信,又何必再问?”她的眉头没有散开。 黑衣人举近火把,道:“公子,我们搜搜看。” “慢着!”来不及细想,蓝倪突然上前一步,她的眼珠颜色很深,就那样直直地仰望着他。 那一瞬间,火红的光亮在她瞳孔中跳跃。 奇异地,他却看到了一抹一闪即逝的妖冶蓝光。 白衣男子晃晃眼,怀疑自己是否因朦胧的白纱而看错了……她眼中的那一道幽冷蓝光分明是…… 分明是某种预兆的象征…… ------------ 019 争风 火花让天上之月失去了光华,斗篷上垂落的白纱随风微微晃动。 “你们没有权利随便搜别人的屋子。”蓝倪挺直了脊背,看到了对方坚实的下颌。 下颌收紧,白衣男子的语调听起来多了几分奇怪,又似乎温和了许多:“姑娘为何一个人住在这山林之中?” 忧郁飞快地布满了她的眼。 清澈无波,又荡漾着如水般柔弱的忧郁。 一袭白色绸衣,身子又挺又直,幽黑丝在夜风中轻轻飞扬,一双暗黑的眼睛顿时变得忧郁孤寂。 一个人住在林子……谁想这样? 白衣男子突然轻笑道:“姑娘可愿意跟我走?” 不知为何,看到面前这位看来孤独脆弱的白衣女子,他那颗从来不为其他女子所动的心竟然起了丝微妙的反应。 或许是她眼中跟大哥闪着一样的蓝色幽光。 或许是她脸上有着跟小瓦儿相似的忧郁…… 总之,他产生了要带这个女子回自己地盘的冲动。 蓝倪吃惊地抬眼,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个戴斗篷的神秘男子竟然想带自己走? 连小心躲在柴堆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的咏唱公主也吃了一惊,心中暗骂:该死的土匪,看到女人就想带回家啊! “一个人住在这孤郊野外,不如跟本……本公子回去,如何?” 似乎忘记了还要搜查公主一事,白衣男子悠然自若地问道,连身后一直高举火把的黑衣人都无法展开搜查行动。 垂下眼睫,眸底的幽蓝无人能见。 蓝倪有点想笑,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外面的男人动不动就想带人回家?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刖夙国那个富丽堂皇的王宫,好不容易逃出一个男人监制的囚牢,怎么可能再傻得另一个男子回去? 况且…… 她是一个根本只会给他人带来伤害的女人。 “谢谢公子,我不能!”她说话时,已学会用习惯性的平静来掩饰内心的激动。 天色很黑,有火光。 夜风有点凉。 一对白色衣裳的男女僵持对立。院子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任凭半透明的衣绸轻轻扬起。 …… “没错!她绝对不能跟你走!” 就在后院一片寂静之中,陡然插入一句带着愤怒而肯定的话语,因为他太过富有情绪了,以致于一时让人无法分辨出说话者的真实声音。 不过这语气…… 这霸道的,充满愤怒的语气为何那么熟悉? 殇烈? 蓝倪纤细的肩头突然颤了一下,像深夜噩梦中的惊醒,大而迷茫的眼珠子带着惊恐朝声音来源望去。 一身黑色的衣裳。 全身都是黑,好像这样的夜晚,黑色更合适。 黑衣人体型高大而修长,当他一个翻身出现在火光之中时,大家完全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个十足彪悍的中年男人,浑身充满了江湖气息。 怒火喷薄的黑眸,眉间有一道深刻的褶皱,脸上一条斜斜的疤痕,宽厚的嘴角——蓝倪确定,这般相貌的男子,她根本从未见过。 然而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像殇烈? 又不是他! 他身后跟着一位同样黑衣装束的男子,面孔也甚是陌生。 先前地窖中听闻殇烈布置了对和亲队伍的暗杀阴谋,那么,这二人是殇烈的手下吗? 蓝倪的思绪被眼前之人搞混乱了,一时定住身子,脚步无法挪动半分。 她自然不知道,前来的二人正是易容之后的殇烈和巴都。 …… 殇烈和巴都本欲直接前往茶溪镇,利用和亲之事查探“星回节”的线索,孰料林外的石板路上一片残血,和亲队伍七零八落,死的死,亡的亡,轿中的公主也不知去向。[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扶起一位尚有一丝血气的侍卫,却听闻侍卫悲愤地誓:“暴君……殇烈……害我蒙舍……大王不会放过你……” 不甘心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侍卫就此断气。 殇烈与巴都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一个事实——有人破坏和亲队伍,嫁祸刖夙国…… …… 后院。 凭空多了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绷,空气中又流过丝丝诡异。 蓝倪无法移动脚步,怔怔地听这中年男人再次肯定地宣布: “她不能跟任何人走!” “你是何人?”白衣男子问,斗篷下的眸子闪闪亮,仿佛现了可以让人兴奋的事情。 “你呢?”殇烈不答反问,自刚刚的怒吼差点泄露身份之外,他刻意改变了嗓音,相信已无人可以认出。 蓝倪的目光徘徊在一黑一白二人之间,颤抖的嘴唇一字未。 脑中乍然闪过一个疑问—— 岩将军和岩驹不是说是殇烈派人布下阴谋,要抓咏唱公主吗?若白衣男子带着身后的黑衣人是来抓咏唱公主的话,那么这中年男子和他的随从又是为何而来? 如果都是来抓公主的,为何他们又互相不认识? 白衣男子冷笑出声:“阁下看起来不像路过。” “的确不是路过。”殇烈回味地笑了一声,此等易容之后,他不认为还有人能认出自己,倒是面前白衣人,看他身型甚是眼熟。 “也是找人?”白衣男子问。 “已经找到了!”原本不是找人,现在无意中倒是找到了该找的人。殇烈忍住怒火,将视线转向颤抖着唇的蓝倪,太阳穴的青筋跳动得厉害。 白衣男子回味地撇唇:“哦?就是她?” 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眼角抽搐了一下,殇烈点头:“就是她!” 该死的女人! 竟然真的胆敢逃离殇都,她是忘记了自己的警告,还是蓄意挑战自己的权威? 想杀人的欲望! 她一定要如此忤逆他么? 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私自出逃,形同背叛! “我不认识你。”蓝倪望着那道布着疤痕的脸,轻轻说道。 缓缓转身,她举步强迫自己离开,她不想去证实这个奇怪的中年男人究竟是不是——殇烈?她只想快点离开! 白色的身影纤细而羸弱,在跳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又奇异地吸引着大家的视线。 殇烈抿唇,看她轻移的脚步眼底更是阴霾满布,一个箭步上前,他用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娇躯便落入了他的胸膛,顷刻间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荷香。 “爷……”巴都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怎么都没想到夙清宫的倪妃娘娘会出现在此,而大王为了她——绝对表现得太不冷静了! 炽热的感觉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血液瞬间加了流动,鼻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浓烈的男人味,如酒醇香而悠长。 真的是他! 殇烈,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霸道专制,还有谁会如此固执非要牵拌她…… 疲累的心有点绝望,第五次…… 她的第五次逃脱依然撞上了他。 背叛…… 这沉重字眼如针般扎进了她的心底。 她本不该害怕,可是当她对上那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黑眸,当她感受到如铁般冷硬的箍制,她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骤然爆炸…… 他之前的警告就那样窜进了脑海—— …… “蓝倪,你给本王听好!本王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再敢从这里逃走,形同背叛!本王绝不会再轻易饶恕!” …… 她不是他的所有物,她不是他的奴仆,她不是他的子民…… 他凭什么说背叛! 心为什么颤抖地如此厉害?在这个男人面前,为什么难以镇定自若? 空气中尽是火把上松脂燃烧的气味,火把快要燃烧到尽头,突然沉寂的空气显得压抑起来。 “不!”蓝倪闭上眼睛不愿意接受现实,身子用力挣扎起来。 拼命地,使劲地,混乱地挥舞着小拳头…… “我不认识你!”她几乎要失声喊出来,小脸失去了原有的平静。 “她说不认识你。” 白衣男子似乎真的忘记了要搜寻咏唱公主,身形一晃,已来到蓝倪面前,决定管起这般闲事来。 “公子……”他背后黑衣人们也忍不住提醒出声,火把在手中虚弱地晃了晃,残喘的火光被一股清风带走。 后院刹时变黑…… 黑色笼罩了大地。 月色很淡,淡到只能看到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呼吸很急促,蓝倪觉得疲累…… 这时候。 雪白的衣角在夜风中轻扬,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闪电般握住了她挣扎的手臂。 与殇烈不同,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那样一只手映着树林中洒下的月光,仿佛有月色般的光晕,而另一只手紧握的剑反射着刺眼的寒辉。 殇烈的瞳眸倏然紧缩,凛冽之气自体内迸。 这个白衣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 风,穿过树林,树叶飒飒而响。 他的胸膛很火热。 他的手掌很温柔。 她的心却很冰凉。 “阁下要跟我作对?”殇烈的声音冰冷如刀。 “在下只想帮助这位姑娘。”白衣男子的声音温柔如水,水中又有冰的味道。 两个男人的身后,黑衣人与黑衣的巴都已经悄然握剑,蓄势待。 柴堆后的红衣公主纤腰都要弯得酸,仍紧张地一动不敢动…… …… ------------ 020 围困 树林中。 枝叶茂密,比白天显得阴沉得多,斑驳的树影依稀映在地上,月光又钻出云层,朦胧映射大地。 …… “你们别打了!” 素白的衣裳,衬得她恍若冰天雪地里的雪雕,从挣扎到惊愕得忘记了眨眼,两个相斗之中的男人对这呼声置若妄闻。 而巴都不知何时也已与几名黑衣人交起锋来,一来一往,寒光点点。 刀起刀落,血光四溅。。 突然,黑衣人将刀劈在柴堆上,干枯的树枝被一一挑起,角落里隐藏的火红身影几乎把持不住,想索性豁开挺身而出,又极力忍住。 “啊……”蓝倪的惊呼。 翻滚的剑气夹杂着冷风自面前掠过。 蓝倪只觉身子被人紧紧箍住,一阵天旋地转,把她一日奔波的疲累瞬间提升到极限,而腰上结实的手臂正是属于他——那个霸道的暴君。 她之于他,除了有种不甘心,似乎更有股无法言预的魔力。 所以,他抛不开她。 想到她要逃跑,他只想禁锢她来维护自己的威严。 身子被人掌控毫无反击之力。 腾空……落地…… 雪白的绸带飘动。 一道道剑光在黑夜中如冰冷盛开的莲花,寒气由指间直逼剑尖。 黑影晃动。 白衣飘然。 那二人招招对决之间,她不得自由,是最无措的一个…… 她无奈地蹙眉闭上了眼睛。 “乒乒乓乓……” 耳边是清脆的兵器交会声,刺破夏夜的宁静。 她连同思维也一起停住…… “你放下她,我们好好比一场。” 白衣人翩然落地,冷着眸子,蓦然收住攻势。 殇烈抿起双唇,胸口似有烈焰翻涌! 奔腾的嫉意笼罩了全身,双眼红…… 难道这女人三番四次逃离自己就是为了眼前之人?否则在此荒郊野外怎会有男人为她拼命? 突然双足重新落地,他忽地放开了她,自己却一个腾空翻飞,眨眼间修长的身躯已轻巧立于柴堆之前。 巴都见主子那边停住了攻势,奋力将手中武器一顶,几个黑衣人一齐弹开,他便闪身到主子身边。 …… 蓝倪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脚跟死盯着他。 殇烈,你这是何苦? 这是何苦呢? 苦涩蔓延在心底,又涌上喉间…… “若是为了我……请你们住手!” 微弱的月光下,蓝倪的大眼盛满了哀戚,如一朵即将凋残的小花,她却又那么勇敢地直视着他们,微抿的嘴角埋藏着数不清的无奈。 殇烈浓眉几乎要聚在一起,他一时忘记修饰自己的声音,低沉道:“蓝倪,就算今天没有你在,我跟他之间的交锋也再所难免!” 她吃惊地看着他,又将眸光转向白衣男子,实在不解后者的身份…… 白衣男子优雅地垂下剑柄,轻笑道:“原来这位姑娘芳名蓝倪,真是个动人的名字……不过阁下的声音听来倒有几分耳熟,莫非是故人?” “故人?哼!在下想不起有你这等戴斗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故人!”殇烈冷哼,如猎鹰般锐利的眸子仿佛可以将人看透,面前这白衣男子,从身形声音及剑法,他心中无数次闪过同一个人的影象。 可是,如果真猜对了…… 又怎么可能是他? 的确太不可能了…… 白衣人右手一紧,剑尖的杀气直窜大地。 对殇烈的身份,他也隐隐有了知觉…… 殇烈道:“阁下之前不说也要找人么?莫非已经找到了?” 一听此问,苦楚中的蓝倪与柴堆后的咏唱公主同时紧张起来。 “没有找到。”白衣人扬起嘴角,白纱下的眸子若有若无地瞟向柴堆,声音不紧不慢,“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 似乎有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殇烈浓眉一松:“因为你已经达到了目的?” “呵呵……阁下果然是聪明人。”白衣人笑得从容。 殇烈刚硬的下巴收得死紧,说话似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蹦出:“半路拦截公主,不让蒙舍与北诏联盟?” “哈哈……” 邪肆的笑声根本不像自于白衣男子的口中,但是他真的在笑,笑得连斗篷都不住地抖动。 “你究竟是哪国之人?”殇烈深眸紧盯着他。 白衣男子停住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蒙舍,北诏或是其他?” 他是猜到了,但是他无法确定。 因为如果他是…… 实在没有理由—— 冷君银冀,会吗? 殇烈紧盯着白衣男子,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呵呵,你对我的不确定,就如对你的不确定一样!”白衣男子依然淡笑,“蒙舍国与北诏和亲联盟,对我国可是一大威胁啊,所以……” “在下愚钝,请教你国是哪国?” “这样的劫亲暗杀计划,你说还有哪国君主如此英明呢?蒙舍与北诏联姻,最受影响的又是哪国呢?”白衣人说得淡然却又在有意引导人的揣测。 殇烈眼中利光一闪,道:“听来,只有刖夙国殇烈会如此做了。” 蓝倪飞快地抬眼看向殇烈,蓦然明白,他在说自己,他自己就是刖夙国君王,而白衣男子却表示自己是刖夙国之人,如此说来…… 答案只有两种—— 他们都是刖夙国之人,他们在演戏。 另一种则是……刖夙国被嫁祸了! 嫁祸者正是白衣男子,而他,究竟是谁? …… 柴堆背后的人儿却不若蓝倪这般思考,她雪白的牙齿死咬着唇瓣,手指握得死紧。 刖夙国殇烈! 阴险,狡诈,狠毒! 她曲咏唱跟人无怨无仇,心不甘情不愿被迫牺牲出嫁,害得惨遭暗杀命运…… 牙齿松开,几乎要磨得咯咯作响,脑海中清晰得印着两个人的名字—— 阁昱!殇烈! 都是该死的冷血无情的混蛋! …… “呵呵,阁下又是哪国之人?”白纱之下的眼睛灼灼生辉,仿佛真被人猜中,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透露了身份。 …… “总之绝不跟你同一国!” 殇烈说完,手中剑已毫不客气地探出。 一阵旋风卷起满天的树叶。 漫天灰尘遮掩得树林如地狱一般幽暗 长剑划出寒冽的冷光! 气氛,真奇怪。 刚刚还在为一个女人争斗的两个男人,又似乎在为另外一个问题而斗争。 另外一个问题…… 蓝倪算是想明白了——像殇烈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放过嫁祸于自己的对手的。 尤其在天生好斗的男人之间,本就不需要理由而斗…… 战火重新点燃。 脚尖下是摇晃的枝桠。 树叶沙沙作响。 兵戎相间之中,蓝倪无法不紧张地注视着他们飞快闪过的身影…… …… 忽然,清啸着。 几枚白色的信号弹从林子的一侧高低错落飞向星辰,如噼啪燃烧的亮银色流星雨,让殇烈和巴都都不禁吃了一惊。 不好,那应该是对方接头的标志。 白衣男子深沉的眼中骤然一笑,一手抓住静立于角落的蓝倪,几个起落便跃出后院的大墙之外。 眼前的景物生了变化,不过恍惚间,殇烈也飞快地跟随到墙外的林子里。 “参见公子!” 刚到林子里,一行如鬼魅般的黑衣人火从林间窜过,一字排开,见到白衣男子一齐拱手恭敬地唤道。 殇烈与巴都一看,忍不住吃惊在心,暗叫失策! 银冀,莫非真的是你? 你一直淡漠于四诏之间的政交,又怎会突然插手蒙舍与北诏之事,还陷害我刖夙国? 难道“星回节”之日的暗算也是你一手策划? …… 自己的精兵均布置在茶溪镇内,未料得公主在镇外的官道上便被劫持…… 现在他与巴都二人,还有……那个被白衣男子揽在臂弯之中的女人…… 不行!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他人带走! 灼灼的黑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杀气骤然自他漆黑的眼底聚起。 当剑光闪着寒气划过夜的长空之时,数十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爷,你先走,这里由属下抵挡!” 易容后的巴都举起手中武器,戒备地看着四周黑色的鬼魅。 殇烈暗暗咬牙,看了眼蓝倪之后,压低声音道:“要冲咱们一起冲。” 任谁都知道,这样的黑衣属于一国精兵部队,个个身手了得,不可忽视。 也许,没有救兵的话……他们今夜劫数难逃…… “爷!”巴都的声音中透露着焦急,“所有人都需要你,你不能有事!” “废话少说!”殇烈怒道,闪着冰冷幽光的眸子瞬间被火焰焚烧起来。 巴都跟随自己多年,忠心护主,不到万不得以,他又就岂会弃甲而逃? 蓝倪自白衣男子的臂弯中挣扎开来。 无论如何,巴都说得对—— 殇烈是王,是君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即使他真是一个昏庸无能的暴君,他的存亡也关系着千万百姓的生活。 她再不解世事,也明白四诏之间的复杂战火,就算自己是个连真实身世都不知道的弱女子,她也可以尽自己所能为刖夙国的臣民做一点努力…… “公子能放过他们吗?” 她抬头问道,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想救他们?”白衣男子轻问,讶于她语气里的恳求意味。 他本以为她是个平静如水的女子,不会轻易有什么情绪波动。 清澈的眸子欲直透过白纱,看进他的眼里,她补充道:“我只想你放过他们,以多制少,胜之不武,不是吗?” “呵呵,蓝姑娘刚刚还说不认识他呢。” “……”蓝倪没有说话,幽幽地叹了口气,“认不认识又如何,小女子只请公子能放过他们。” “蓝倪,你给我过来!”殇烈一旁低沉怒吼,口气甚是霸道严厉。 该死的女人! 他还没有输呢,根本不稀罕她向人求情! “蓝倪,倪儿……呵呵。”白衣男子的眸子瞥了一眼殇烈,似乎在挑衅,修长的手指欲勾起蓝倪的尖俏的下巴。 “银冀,别以为戴着斗篷,就无人能认出你!” 在他手指刚要抚上蓝倪柔嫩的肌肤那一刹那,殇烈怒吼着将一把锋利的剑刺了过去。 幽光,在月光下清冷。 八月的夜晚,竟然寒意逼人…… …… ------------ 021 受伤 璀璨的流光溢彩的梦幻一般的剑花。[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剑花朵朵,载着妖冶的血光,修长的身影飞窜向夜空,如此的敏捷,又如此的惊心动魄…… 黑衣人个个出手快而威猛,不到片刻,殇烈与巴都已被围困。 ……殇烈冲天而起,与白色身影同时窜上空中。 …… “求你,放了他!” 请求就这样冲口而出,蓝倪小脸苍白,焦急地仰望着飞身于树稍之间紧紧打斗的二人。 殇烈叫白衣男子——银冀。 银冀……这名字好熟悉,仿佛在哪听过。 而他们以前就该认识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还要如此残忍地,像有深仇大恨般的残杀? 这些人,眼中可有重视过生命? 她却不明白—— 在男人眼里,有时候,骄傲的尊严比生命更重要。 白衣男子并没有下令让手下围剿殇烈,而是亲自与殇烈交手。 巴都却悲惨地被围困…… 殇烈匆匆落地,冷着一双红的眸子,冲入刀光凌厉的黑衣人中,冲到巴都身旁…… …… “不要再打了!” 她的力量太微薄,太渺小,谁会听到她恳切的急呼? 娇小的身躯如风中的落叶般颤栗着,她想冲进那片刀光中,她想让殇烈平安地活着…… 这一刻,这个想法是如此地强烈,强烈到她根本无法分析其中的原因。 或许,他对她很霸道,很冷酷,他不顾她的意愿掠夺着她…… 奇异地,她竟然从来没有恨过他。 又或许,自离开林子后,能被一个人如此重视,她孤独的心灵宛若干沽的田地注进了一股清泉…… 纵然害怕命运的残酷,心底却又在为这份霸道的“在乎”而不知不觉地堕落。 这一刻,她只希望他活着而已。 为了他的百姓…… 或者……为了自己…… 她不要。 她不想他就这样死去。 头一次如此冲动,一抹白色的身影奔了过去,如雾如烟,她紧紧抓住白衣男子的衣裳,清澈的大眼中浮现着滚动的晶芒。 那晶芒耀眼,折射在他的眼底。 “公子,求你,放了他们。” 白衣男人看看眼前战势,不动如山,嘴角微微勾起。 看不到他的眼底,没人知道他在算计着什么。(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殇烈闻声一震,忽地顿了半拍,长剑刚要刺出,只见数道寒光一齐闪了开来。 鼻中渐闻血腥之味,似乎有人受了伤…… “爷……!”巴都大喊。 蓝倪闻声猛然回头,只见地上已倒下几个黑衣人,而暗红的液体正自殇烈的手臂汩汩而下。 空气中缭绕的血腥之气就像恶魔扼住她的喉咙,一种痛苦令她的面容骤然苍白,嘴唇亦失去了血色。 “……”她干哑着喉咙飞奔了过去。 在暗淡朦胧的月色下,白衣在山风中飒飒飞扬。 不明白为何在见到他受伤那一刻,心蓦然被某根无形的绳索给肋住了,一时间难以呼吸。 …… 黑衣人未料得突然窜进一女子,来不及收回手中之刀,硬生生地劈了下去。 令人窒息的刀气! “铛!” 空气中传过一清脆的声响,一块精致的玉佩落地,大刀落下的位置也顺势偏了偏,白衣男人收回飞弹的手指,朝黑衣人们点点头。 “恩……”殇烈一声闷哼,抱着蓝倪的身子突然变得沉重,他咬牙道,“该死的女人!” “殇烈……” 蓝倪慌张地抬起头,被困在他的怀抱里,心头蓦然窜过一丝难以言预的心酸。 她真没想到刚刚那一刹那,他会闪身过来抱住她,他用自己的背…… “你没事吧?”突然想到那让人惊恐的一刀,她急急抬头问道。 殇烈轻喘一声,压在她小小的脑袋,鼻间窜过淡淡的荷香,前所未有的安心浮上心头。 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似有粘乎乎的液体缓缓滑落。 他的嘴角却勾着一抹轻笑,因为——他看到了她面容上破碎的平静,看到了她眼底真心的担忧。 这感觉。 真是该死的好! …… 殇烈忍痛抬眸,深邃的瞳孔倏然缩小,眼底翻滚着惊天骇浪,似要将人吞噬。就在此时,黑衣人悄悄地闪身撤下,快得让人来不及挥剑阻止。林间最后只剩下一抹白衣晃动,淡淡的薄纱在月下飘荡,眨眼间也消失在黑暗的树林那头。 “爷,你没事吧!”巴都蹒跚地走近,他刚刚同时被三四名黑衣围困,手臂被伤,未料王竟也会突然受了一刀。 “恩,死不了!”他的身躯有点沉重而已,紧紧地压在她的肩头,他将脸埋进她的秀之中,丝柔软如云,幽香扑鼻,他现自己真的好喜欢—— 好喜欢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味…… 大手勾起她一簇青丝,沙哑的嗓音有点喘息:“倪妃,你背叛本王的,本王一定要讨回来!” 她静静地站着,背脊挺直。 月光洒在她沾染上血迹的白衣之上,血光点点,带着些脆弱。 轻逸的丝像被夜风吹动,翩翩地飞舞,一抹蓝光涌进她的眼底,她沉默地闭上了眼。 她还是落入了他的怀中,想起来似乎是自投罗网,但她此刻却不愿意去想。 “你受伤了。”几个呼吸之后,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平静,永远是最好的面纱。 比他的人皮面具更有用。 “恩……”男人突然轻哼一身,颓然倒下,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羸弱的肩头。 他好像失去了力气。 好重! “殇烈……殇烈……”她着急地轻喊,努力想找回平静,嘴唇却颤抖得厉害。 不经意触上他的背,那里一片濡湿。 粘粘的,冰凉的手指染上血腥的温热。 巴都不顾自己的伤势,飞快地上前将他的大王扶了起来…… …… 月光昏黄,星辰稀落。 被惊吓的蛐蛐和小虫又重新出来低吟,林子里显得更加空旷而寂静,。 狭窄的小屋里灯黄如豆。 他们又回到了那座林间小屋,木床上垫着厚厚的干草。 干草上铺着男人染血的衣袍。 那个受伤的男人正侧趴在这张陈旧的木床上。 他的易容面具已被扯下,露出了原本冷俊的脸庞,脸色有点青,薄削的双唇微微白,那是流血过多的结果。 手臂大约伤到了筋脉,失血又快又多。 背上的伤口更是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伤口已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他手臂的白带正是她衣裙的下摆。 “我去找药草帮你们止血。”蓝倪起身,秀气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倪妃娘娘,这么晚了……你还是歇着吧。”巴都靠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他伤的也是手臂。 从第一次见到王对倪妃的表现,他就现了王的不同之处。本以为跟对待其他娘娘一样,王可以尽情享受软香温玉却不用带一丝情感,未料到王竟然会如此在乎她…… 在乎到不顾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 悄然打量倪妃的一举一动,巴都不得不对她升出一股敬佩。通常的女子看到这样惨不忍睹的伤口不是晕阕就是躲得远远的,哪还会如此镇定地帮助处理伤口,甚至在这深夜主动去山林里寻找药草,如此看来,倪妃娘娘对大王倒也是真心关心哪! 巴都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还在流血,我去去就来。”蓝倪说着,白色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外。 “不要去……”殇烈突然睁开眼睛,只来得及捕捉到最后的一抹清影。 巴都快走到床前,探道:“王,你没事吧?” 勾起嘴角摇摇头,他的眸子清亮得很:“本王当然没事,刚刚……咳咳……刚刚是故意试探她的。” “试探倪妃娘娘?为什么?王伤得不轻。倪妃娘娘她是真心着急……要不要属下去看看?”巴都是真的急了,他不明白王既然是怀疑倪妃娘娘的身份,为什么又会抵死挡下那一刀? “不必,那些人都已经走了。倪妃自小生活在林中……对林子恐怕比任何人都亲近。”殇烈忍痛坐了起来,扯了扯嘴角道,“倪妃多次逃离刖夙国,今夜又出现在此……本王怀疑她的身份……” 巴都搔搔头,无法明白,问:“那大王试探出来了吗?” 勾起一抹笑,眼中射出一抹残酷,他语气轻而缓道:“她是谁?本王迟早会查出来的,但是……她对本王的关心倒不假……咳咳……可惜,她不该逃出来。” “恩,属下明白了。”巴都忧心道,“王,那白衣人真是银暝国的冷君吗?” “咳咳……如果本王没看错,确实是银冀!” 眸底一片深沉的黑暗,像波涛翻滚的大海,闪着复仇的怒火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银冀是故意破坏蒙舍与北诏的和亲联盟,陷害我刖夙国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咳咳……” 巴都垂头道:“属下该死,不该建议王将精兵安排在茶溪镇内,否则王你也不会受伤了。” 殇烈摆手道:“这伤不碍事,伤口并没有伤及血脉……咳咳……是我在她清理伤口时故意使力让血排出来的。” 巴都瞪着眼珠子很不明白。 殇烈冷笑一声:“本王只是想看看,她究竟会怎样对本王?再说,她见本王受此重伤,应该不会急着逃离本王身边了吧?” 原来大王在用“苦肉计”? 说试探也罢,大王竟然还用自己的血来骗取倪妃娘娘的同情…… 王是不是有点太在乎倪妃了呢? 巴都突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干脆换了个话题: “王,若真是冷君亲自出马,他们的阴谋可真狠!或许‘星回节’事件就跟银暝国有关。” “恩。刚刚可有去查看清楚,隔壁屋子躺着的人?”殇烈目光炯炯。 “属下已看清楚,其中一位正是蒙舍国的左多纳左将军。估计整个送亲队伍全体覆灭……至于那位公主,不知去向。” “敢动蒙舍国的人……!若是北诏所为,也未必没有可能。”深邃的眼眸闪过嗜血的残酷,拳头一握,血丝又渗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让人听来只觉凉风飕飕:“不过北诏也好,银暝也罢,本王也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王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杀光了和亲队伍的人,却没有找到公主?”巴都道。 殇烈抿紧唇,道:“如果光为嫁祸刖夙,倒没必要一定连公主也赶尽杀绝,目的达到便成……不过,今夜,估计是公主被人救走了,他们根本找不到。” 可是该死的是—— 银冀,竟然也想带走蓝倪! 十指突然握得更紧,暗红的血丝又冒了出来。 “不过,王,属下还是觉得事有蹊跷。银暝国位属偏僻,冷君向来性子平和主张平和建交,他怎么会布置如此可怕的阴谋?”巴都并未察觉王的异样,当他说起公事来,完全是一副稳重的样子。 殇烈瞥他一眼,叹口气道:“唉,本王也在疑惑这点,可不要被蒙舍或北诏蒙骗了才好!……咳咳……巴都,此事不可申张,回去立刻调查。” 说完,他兀自闭上了眼睛,思绪情不自禁地飞到了林子里说给他采止血药草的人儿身上。 “王放心,属下明白。” “巴都,你去看看倪妃吧!”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她。 他只是怕她借故逃跑而已,他暗暗告诉自己。 至于为什么怕她逃,他不想深究。 反正。 如果……她这次真的趁机逃了,他誓,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 如果……她真是为他担心,深夜跑去采药草去了,他…… 向来冷硬的心底淌过一丝丝暖流。 看着巴都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的心开始在矛盾的等待中徘徊…… …… ------------ 022 暗夜 屋门在寂静中的夜中“吱嘎”轻响。 蓝倪走出屋来。 月半圆,如一面残缺的银盘,洒下朦胧清辉。 她走在院外的小路,脚步匆匆,林子里的夜风拂过微微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白衣随风扬起,路边有细细的虫鸣,使夜色显得更加温柔静谧。 几根丝覆在耳际,洁白的额头被汗水打湿。 空气还残留着血气,黑衣人的尸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地面一块淡白的东西,月光下隐隐生辉散出温柔的光华,吸引了蓝倪的视线。拾起一看,竟是一块半透明的玉佩,玉佩冰凉,手指一摸,只觉玉面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她看看四周,树木高大环绕空地,赫然现此处正是殇烈受伤之地。 “铛……” 忆起当时,耳边似有一声如玉般清脆的声音划过,然后是大刀落下的声音。 是那个叫银冀的白衣男子用玉佩将刀挡开了么? 如果是他,他既要杀他们,又何必出手阻止? 如果不是,那暗中人又是谁? 握紧两指宽大的玉佩,她闪了闪眸子,将它藏入怀中。 …… 毛蜡苔。 她终于找到了,惊喜地抓起药草,手捏着,软绵绵的,象绒棍,剥开,是雪白的绒绒。 疲惫的小脸终于闪现一抹笑颜。 若非自小跟雪婆婆在林中居住,一切生活都是自己打理,偶尔救护几只被猎户射伤的小动物,她又岂会知道这些护理技巧。(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毛蜡苔是一种山芦苇抽出的穗,模样长得与蜡烛相似,春夏时节由浅绿变深绿,有很好的吸湿敛血效果,能在昏暗的林中找到这么多药草,实是大幸。 殇烈有救了! 眼中荡漾着轻松,她转身疾步往屋子里赶。 …… 一人黑衣,蒙面,眼珠是黑色,连全身上下散出来的气息也是黑色的,幽灵一般的黑色。 黑衣人负手立在她面前。 陡然收住脚步,她吃惊地瞪大眼,盈盈眼波中透出疑惑。 这是个混乱的夜,杀机暗伏。 黑色仿佛是最适合夜的颜色,现在,面前又多了个黑衣人。 “你是谁?”蓝倪问。 一夜的惊险经历,让她对危险的感觉变得有点麻木。 黑衣人注视着她,声音低沉听来并不年轻:“蓝倪姑娘,你似乎不该出现在此处。” 他知道她名字? 她的眼神多了丝波动,定定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是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吗?”黑衣人反问道。 “你……” 枯黑的树干交错歪斜着映在地上,暗黑中似有小鸟拍动下翅膀。 蓝倪抖动着唇,眼珠子里一片黑亮,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人。 “你就是那个送信的神秘人?”她问。 黑衣人默认,上前一步道:“你没去蒙舍国。” 他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月光下,依稀看到了他浓黑的眉毛,她突然明白了,这个神秘的黑衣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一切,就如曾经的多年里,在那间孤独小木屋的生活一样。 一阵激动,雪白的手指抓住了袖口,她眼中闪过希冀之光,那种不再是孤独的,冰冷的神情,让她整个人都起光来。 或许…… 她可以假设—— 一直有人在暗中关注着她,从以前到现在…… 会是这样吗? 面前的黑衣人看来并不可怕,浑身内敛也无杀气,可以看出他并非想伤害她。 但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挑明身份,让自己这样迷惘猜测呢? …… “你一直都认识我,知道我的一切,是么?”她握紧手中毛蜡苔,语气中透露着少许激动。 黑衣人颌,答:“蓝倪小姐很聪明。” “你也认识雪婆婆……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她上前想看清他,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黑衣人睨她一眼,转身没有回答,只留下话语:“你不必多问,该知道时终会知道。总之,你在暴君身边,好自为之!” 生怕他就此离去,她急问:“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雪婆婆只说了一半……” “那你知道一半既可。”黑衣人截断了她的话。 感受到了对方的坚定,她黯然垂下眸子,一张小脸被哀伤充斥,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清楚的人,活得如同孤魂野鬼,没有归宿。 何况,她身上还有要命的诅咒…… 诅咒…… 注定她不能留在任何人身边。 “告诉我如何解除诅咒?”带着希望,她的眸子不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一定知道。 一定知道关于诅咒的秘密。 “一定要用血才能解咒吗?那要怎么解,求你告诉我!”她语气里再次多了份恳切。 她真的不想害人害己啊! 她……殇烈……还有其他二诏之王…… 以血解咒? 黑巾下的面容一紧,锐利的视线落在苍白的小脸上。 她竟然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大的秘密? 可惜,她身上的诅咒尚不能被解—— 因为,现在他们还有需要她的价值! “你可以呆在刖夙国,或许那里也能改变命运!” 因为诅咒,你也能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蓝倪,这是你的命! 黑衣人注视着她好一会,目中精光迸现,然后双足轻轻一点,身影便消失于黑暗之中。 …… 轻风拂过稍,额头上的汗湿已化为一片冰凉。 蛐蛐低吟。 它们浑然不知在这片树林里刚刚又生过什么。 “倪妃娘娘……你怎么站这不动了?”巴都飞奔而来,手臂上仍然淌着暗红的血滴。 “呃……”恍然从梦中惊醒,只见巴都举着火把,火光映红了他憨厚的脸庞。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站了半晌。 空气中似有白雾,粉白的衣裳在月光下皎洁柔美,远看如一团透明的轻纱。 林中树叶抖动,树梢响起了沙沙之声,那声音薄如蝉翼,恍若也是透明的。 风过。 亦无痕…… 踏进后院,蓝倪猛然颤抖了一下,这才忆起一件重要的事。 缓缓地,踩着轻柔的脚步,她走近那堆半人高的柴堆,视线落在那上面。 空气里宁静,连风的声音都不曾听见。 咏唱公主…… 她蹙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走过看看情况,那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公主应该已经安然无恙地走了吧? “倪妃娘娘,你怎么了?”巴都跟在其后,看不清她眼底的忧色。 顿了顿,她没有说话,再看一次墙角干枯的树枝一眼,朝屋内走去。 …… ------------ 023 纠缠 床上的人等了很久,眉宇间的褶皱感觉似在隐忍着什么。(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淡白的娇小身影一出现,他的眉头便自动地松了开来。 冷薄的嘴唇掀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轻柔的动作,指尖泛着微微的冰凉,她浸湿了手中绸布,面无表情地拭上他的伤口。 深沉的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得更深幽。 她虽然没有多说一句话,虽然面容若往常一样冷淡,可是他分明已经看出那藏在晶眸下的担忧。 她在担忧。 这真是个让人愉悦的好现象。 蓝倪一直垂着眼,目光只盯在他的伤口上,伤口很深,血红的肉几乎迸裂开来,但是这个男人却没有再哼半声,就像个没事人一般淡定。 如火的注视,她的头皮硬得麻,不解他的沉默与嘴角扬起的弧度。 乌黑的睫毛如扇子般笼罩住眼帘,她只想掩去瞳眸中的慌乱,心思纷杂,就像雨夜飘落的细细花瓣。 耳边一直回荡着黑衣人所说的话—— “你可以呆在刖夙国,或许那里也能改变命运!” …… 那神秘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以不去蒙舍国也能知道自己身世了吗? 一纸神秘的书信,让她毅然离开林间小屋。她曾经那么费尽心机要逃离殇都,只为前去蒙舍国寻找自己的诅咒之谜。 现在因为这人的一句话,她的思绪又被完全搅乱…… 唉! “为什么叹气?”声音有点嘎哑,语音里带着天然的霸气。 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轻叹出声,细密的睫毛闪了闪,她的视线依然只专注于他的伤口。 来到他的背后,刚抬起手,纤细的手腕便被人握住,力道不重甚至带着股温柔。 “说,为什么叹气?” 他执意要得到答案,反过身,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指尖也温柔地让人无力反抗。他深邃的黑眸强迫地望进她的眼底,不让她有所回避的机会。 “恩?为什么刚刚去那么久?”他的声音很醇厚,当他不带着怒意的时候,嗓音如酒般迷人。 “伤口裂开得很严重!”她蹙起眉头,试图将自己的下巴自大掌中解脱出来。 无视于背上缓缓流下的温热液体,他将脸凑近她。 微弱的烛光下,深邃的瞳孔竟然温柔地出奇,像初春淡淡凉凉的花香,又像春水轻轻柔柔的涟漪。 蓝倪只微微一抬眼,便现自己移不开视线了。 一种呵得人心尖微微酸的情愫,在两人最接近的气息之间细细波动。 时光仿佛被定住。 这样的殇烈让人不适应,他质问她时,应该是霸道凌厉而不容拒绝的,面前的他,连同那柔和如春风的眼波都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惟恐一个不小心就落入那无底的深渊之中。 “你受伤了,我当然叹气。”想不出其他答案,她淡淡地抛给他一个答案。 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细嫩的下巴,然后一抹轻笑勾勒在嘴边。 她在乎他。 她在为他叹气呢。 还没有哪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一个叹息能如此牵动自己的心,殇烈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这瞬间,连伤口似乎都不觉得疼痛了。 他主动背过身,流着班驳血迹的古铜色肌肤便展现在她眼底。 蓝倪心口一颤,悄悄舒口气的同时胸间划过一丝微微的刺痛…… 刚刚其实,她并不是为他而叹气的。 但是他的表现,是否代表——他除了天生的掠夺本能,还有着一点点对她在乎? 在乎? 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在乎”? …… 她身上带着诅咒…… 她怕自己害了他,这样的一国之君,就算真是暴君,她又怎么能害了他…… 无论如何—— 今天晚上,某些荡漾在心底的波澜可能难以如表面那般平静了。 “谢谢你。”声音细细柔柔,带着无比的诚恳。 谢谢你危急时刻救了我…… 身子刹时僵住,修眉陡皱。 说实话,他当时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动,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胸前,替她挡下那明晃晃的一刀。 他不想多做解释,但是—— 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失控。 也没有哪有女人值得让他如此保护…… 不! 他不是保护她,绝对不是! 他只是不想她就这样死了,这样一个忤逆自己的女人,他还没有好好地讨伐她呢! 嘴角扯得更开,似在自嘲。 当白软的毛蜡苔敷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时,只见他背脊上坚实的肌肉突然一动,低沉的声音穿透胸膜而来:“蓝倪,不要忘记——你的逃离,本王一定不会轻饶!” 手指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为伤口敷药…… …… 彩霞满天。 夕阳的余辉带着几许夏日的躁热,透过雕花木窗,斜斜洒进屋里。 古木凤琴通身剔透,白玉香炉袅袅飘着静香。 金色阳光折射到琴上。 她的白衣晶莹灿烂,半透明的衣袖隐约露出藕色皓腕,白纱轻动,亮得耀眼。 纤细的指尖下流泻出优雅的韵律,琴声余绕空中。她的脸孔淌过淡淡的哀思,神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珠子折射着夕阳的影子,影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殇烈一身金色王袍,自夙清宫门口踏进,落霞披在他的肩头平添一份贵气。 “奴婢见过大王。”守在门口的侍女连忙跪下。 琴声嘎然而止,蓝倪站起身来。 “王。”蓝倪看向他,眼中多了份跟以前不同的情绪。 是的。 初九一早,他们便开始赶回刖夙国。 如今已有六七日。 她无法选择,带着对他的无奈与丝丝歉意,带着对黑衣人所说之话的迷惘,她还是回到了刖夙国,只是这次,她带着几分准备和甘愿回来的,她的心就像被石子荡开层层波纹的湖面,恐怕要好久之后才能恢复淡定。 而那个让她失去淡定和平静的最大原因正立在眼前。 殇烈勾起嘴角,带着几分邪魅。 几个大步,他已置身于她的面前。 “王。”——她总是喜欢这样简单地称呼他,声音不卑不亢也不曾下跪过,语音里藏着一丝特别的余味,他喜欢她这样称呼。 这个小女人,这六七日来,如以前一样安静,只是眼中多了种让人莫名欣喜的情绪。 也许她自己都没现,她看他的时候,晶亮的眸子闪烁着不同以往的如星光般的光芒。 殇烈或许并不了解女人的心理,但是他却无意中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星光。 无疑,这是个令人身心愉悦的大好现。 这表示眼前这个倔傲平静的女人离“臣服”不远了。 心蓦然一动,修长的手指勾起了她的小脸。 眉头微微蹙起,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她。巴掌大的脸颊,细致的肌肤,小巧而红润的双唇,尤其是荡漾着盈盈秋水的眼波…… 该死地吸引了他的视线。 她是他的! 仿佛要验证这份拥有,他未一言,突然俯吻住了她,辗转地吮吸着她娇嫩的芬芳,舌头轻探然后霸道地勾引着她的丁香,非逼着她的与之共舞。 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霸道,鼻间萦绕着他男性的气息,浓烈如酒,醇然而悠长。 蓝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承受着让人不安的心跳。 两排乌黑的睫毛不停地轻颤,像两只翩然的蝴蝶…… 思绪在闪烁的星空里朦胧地飞舞…… 殇烈,你的这份亲昵究竟带着多少真心? ……真心…… 真是个奢侈的字眼,唇上的吻热烈绵长,甜蜜中却沉浸着说不出的苦涩。 这样的男人会有真心么?就算有真心又能保留多久…… 她究竟在期盼些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近日来二人之间紧绷关系的微微缓和,她就开始学会胡思乱想了吗? 雪婆婆曾说过—— 如果一个女子被感情束缚了,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所以,女子是不是该守好自己的心? 为什么这个男人吻自己的时候,心竟有丝抑制不住的颤抖呢? 这是不是代表…… 秀眉不禁轻轻蹙了起来,她仰着头承受着他炙烈如火的吮吻。 …… 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结实的手臂加重了力道,他箍紧她纤弱的腰身,似要将她融化在怀抱里。 好久之后……淡淡的衣角飘飞,半透明的脸蛋微红。 晚霞的五彩光芒映在他们的身上。 拇指揉过她微微浮肿的唇瓣,似在回味,深邃的眸子里染满了氤氲之色,他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朝屋内走去。 “王……”在他的环抱里,她的声音抖出掩饰不住的慌张。 殇烈低头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我的倪妃……”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际,“你早已经是本王的人了,难道还要抗拒本王么?” 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水眸映着他俊邪的笑脸,嘴唇逐渐苍白起来。 她想到那一夜…… 他无情地要了她,如利刃狠狠地刺伤了她的身心,惊悸犹在。 纵然,她依然在害怕,有点无助,但是她要反抗吗? 他是王,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是属他所有,他可以任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她的身子。 如果,她反抗,结果会如何…… 痛楚、矛盾、哀凄涌上眼底,雾气不散。 嘴角的笑容僵住,殇烈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这个女人,仍然没有接受他。 他是王,后宫所有嫔妃都该主动来伺候他才是,为何她偏偏要如此特别? 该死的她!从一开始她就这么特别,所以她引起了他的注意,引起了他特别的在乎……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黑眸突然深沉了许多。看到她眸底的水气,因一吻而起的欲望如被冰覆般瞬间降下。 好! 蓝倪,本王就等着,等你乖乖把心奉上来的那一天。 届时——你的身子,你的全部,一辈子都属于本王! 带着毅然的决心,不去思索为什么,习惯了征服与占有,刖夙之王殇烈在心底对怀中的女人下了无声的战书。 …… 在她忐忑的目光中,他将她轻柔地放在床塌上。 动作很轻,轻得宛若只要多用一丝力,床上精致的印花绒垫就会被压坏。 宛若她是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需要极细致的呵护…… 离开他的臂弯,蓝倪不解地望着他,他一字未说,只温柔地望着她。 那样的温柔,她第一次看到,因为这种眼神…… 迷惘了,沉醉了。 在松了口气的刹那,她垂下眼,心儿同时激动地跳动起来。 “替本王换药吧。”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注视着她被乌黑睫毛覆盖的眼帘,深幽的瞳眸泛着精光,飞快地掠过不为人知的算计。 柔和的轻风,点点花香。 夕阳将大地染上一层橘红,整个夙清宫显得异常柔和…… ------------ 024 彷徨 刖夙国。 宫里从上到下无一不暗暗揣测着一个令人惊奇的现—— 他们脾气暴躁、冷酷无情的王近来似乎改变了不少。 两道浓黑的眉宇间少了些抑郁之气,连冷薄的嘴角也不时掀起丝丝不经意的微笑,那可以称之为“愉悦”或“温柔”的微笑,几乎让妃子宫女们的怀春之心狂蹦乱跳。 谁都无法否认,他们的王本就生得多么地英俊,硬挺的五官处处显现着霸道与魄力。 倘若以前,当他幽黑深邃的眼睛向人扫过时,大家会不自觉地惊起一阵寒颤…… 现在的王却让人觉得并没那么可怕,其男性的魅力被衬得更加相得益彰。 而这一切的改变只因为一个人。 那个人最喜欢在傍晚时分坐在飘满荷香的池糖旁。 …… 静静地,静静地。 她的丝静静地披在身后,微风拂过,偶尔轻舞一下。 听着池边一片蛙声,她轻轻闭上眼睛,努力寻找着木屋熟悉的气息,屋子不远处也有一处荷塘,那本是一个干沽的小池,在她的精心打理下,竟然开采出了一池碧荷。 空气中常常飘荡着沁人心扉的淡香,淡香轻旋着染上她飘飞的衣角,眉宇与稍…… 静静地坐了好久,她的心依然难以平静下来。 她是怎么了? 为何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一对深邃的眸子? 为何总是在面对他时内心浮现出一种极欲抑制的惊恐? 天边挂起一轮明月,月亮的光芒很柔和。 唉,又到了这个时间—— 殇烈…… 他究竟做何打算?他说了,因为她私自的逃离,他一定会惩罚她。她一直等待着来自暴君的惩罚,结果不但迟迟未来,反而对她的态度变得亲和了许多。[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这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他在想些什么? 他不让御医给其处理伤口,反而坚持每天让她换药。 每每在换药的时机,他会专注地凝视着她,然后抓过她给她几乎窒息的深吻。 每每在她认为这样的热烈深吻之后,会再次被虐夺,孰料他又深吸一口气,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笑笑,仿佛他已经完全尊重她的意愿,再也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虽然只是冷薄的嘴角微微一勾,却让人有种真实的眩晕。 那笑容就像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她的眼。 …… 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两名侍女。 她回头,朝她们挥了挥手,侍女们互看一眼,立即走了过来。 “娘娘有什么吩咐?”侍女平儿问道,眼中多了份关切。 蓝倪微蹙眉头。 自再次回宫,殇烈特意派了两位聪明能干的宫女侍奉她,而她,每次看到两名侍女尽责地守护着自己,心中就涌过一阵苦涩。 她真的很怕…… 怕自己的诅咒会害了这样两位好姑娘。 连日来的相处,侍女们也已现,倪妃娘娘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可怕的人,相反,她们觉得倪妃娘娘只是安静了点,有的时候单纯得可爱。 就如现在,倪妃娘娘还是率性地坐在池边的草地上,任由莹火虫如星光般飞上她的衣裳。 蓝倪指指身边的草地,示意她们也坐下来。 另一侍女淡儿连忙摇头道:“娘娘,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我和平儿一定照办。” 蓝倪了然地点点头,晶亮的水眸被黯然代替。(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这两位姑娘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守死理,顽固得厉害,非得遵守主仆有别之仪,其实很多时候,她也只是想找她们说说话而已。 抬眼,目光落在一朵盛开的粉红荷花上,夕阳将荷花印得更加鲜艳。 她在心间幽幽叹了口气,问: “淡儿,你们觉得殇烈这人怎么样?” 她抛出一个自己烦恼已久的问题,这个问题盘旋在心头已经数日,找不到出口闷得慌。 平儿、淡儿一听倪妃此问,当即吓愣住了。 让她们仲怔的不是娘娘敢直呼大王的名字,而是这个问题……她们哪敢回答? “平儿,你说说。”蓝倪看向平儿的小脸。 “这个……”平儿绞了绞手中的帕子,瞄了淡儿一眼,答道:“王是个很有英明的君主,有勇有谋文武双全……” “是啊,每次边境生战事,王总是亲自冲锋陷阵,英勇无敌。刖夙国的将士和子民都比较崇拜大王呢。”淡儿瞬间连两眼都变得亮起来,补充道。 话说她们君王的英勇战绩,的确枚不胜举。 蓝倪不解,盯了她们好半晌,道:“那为什么大家称他‘暴君’?” 平儿扁扁嘴道:“那是因为大王处事严谨,如果有人不小心犯了错误,他总是……” 平儿只是宫里一小小侍女,不敢就这样说出对大王的评价。 蓝倪看看淡儿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顾自接道:“他的确是个不会轻易饶恕别人错误的人,再说……他的性子还真是残忍暴躁!” 淡儿眨眨眼,道:“娘娘,其实不是这样的。大王虽然有点暴躁,但只会对惹怒他的人严厉。娘娘不用担心,大王对您最是特别啊,奴婢还没见过大王对哪位娘娘如此用心呢。” 用心? 平儿也红着脸道:“是啊,奴婢也从未见过大王跟哪位娘娘在一起如此有耐心过,大王一般需要侍寝时才会让她们接近……” 蓝倪挺了挺脊背,黛眉锁得更紧,心间随之窜过一丝复杂而微妙的情愫。 他对她真是特别而有耐心吗? 耐心——他最近似乎真的多了点耐心。 可是。 谁又能保证,他对她不若对其他女人一样呢?或许只是为了一时兴趣,或许只是想征服她,还或许他对她特别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 她深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窜入鼻间,她悄然按住心口,不允许自己就这样为他而颤抖。 然而。 微颤就像春水轻轻柔柔的涟漪,一种呵得人心尖微微酸的感情,在这个接近黄昏的时分细细波动。 …… “倪妃娘娘,时候不早,该去王那里了。”从拱门之外走进一侍女,欠了欠身请安。 蓝倪站起身,轻拍了拍裙子,裙子上沾染了青草的芬芳。 “知道了。”连日来,每到此时她都要负责给殇烈清理伤口。 “娘娘,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给王换药了。”另一侍女手中拿着药箱,站在她的身边。 “恩。把药箱给我吧,我自己过去就行。”她伸过手就要去拿侍女手中的药箱。 大王受伤,此事不可张扬。 御医们合诊后开出了最好最珍贵的药材,只为他们的王能尽快康复。 十日过去了,他手臂和背上的伤口的确康复得很快。 “对不起娘娘,大王交代,一定要陪同娘娘一起前往。”侍女微微俯,恭敬地说,“娘娘请。” 不再多言,她无声地跟在开路的侍女身后,平儿、淡儿也紧随着她而行。 龙夙宫。 庄严辉煌的殿顶映着柔黄的夕阳,晶芒一圈圈晕开。 玉石阶前,地上铺着红毡。屋子里头一座白色玉案,一排宽大的屏风,屏风上锈着的猛虎栩栩如生,一张金色锦塌,殇烈支起一臂,庸懒地侧卧于上。 他半眯着眸子,一脸平静。 两名美艳的侍妾半敞着酥胸,玉姬半跪在他的膝前,柔软的手指一一按过他结实有力的大腿;紫奴则半偎在他的怀中,指间拈起一颗晶莹的葡萄递上他的唇边。 殇烈漫不经心地享受着美女在怀,下颌悄悄收合,眸底看来平静无波,唯有不断向门口扫去的目光看似若有若无,却泄露了他等待的心思。 …… 白色的绸衣微微摆动,空气间浮过一阵淡雅的荷香。 “倪妃娘娘到!”门外传来侍卫的报告。 殇烈轻嗅酒香,指间的黄金酒杯熠熠闪光,他的动作柔雅平静,听到门外报到之声,黑眸倏地滚过闪亮。 他一侧头,张嘴咬过侍妾指尖的葡萄,连同那玉葱般的手指一同含在口中。 “王……”紫奴粉颊含春,**一声便贴了过去。 殇烈眉宇间不由地多了道浅浅的痕迹,似乎闻惯了清新淡雅的花香,对身上女子这浓烈的粉脂气莫名地产生一种排斥。 不可以! 他的眼前怎能总是晃动素白的身影,鼻间怎能总是充斥着那淡淡的荷香? 他命紫奴等人过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得到与从前一样的享受与欢愉吗? 不就是为了证明…… 其实自己根本只是为了驯服那个女人而假装温柔的吗? 即使是最近有所改变,也都是假装的,假装的! ------------ 025 迷惘 高高的门槛。 橘红的光芒很柔和,落在她的肩头。 手中提着个小药箱,蓝倪踩着夕阳温柔的亮光,踏进门来。 她一眼看到了他…… 手指突然抓紧药箱,喉咙像被人勒住了一般。 呆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忘记了眨眼,目中的一切太让人意外了。 华丽眩目的大屏风旁,那个男人轻佻着含着紫衣女子的手指,女子正娇媚无比地趴在他的胸前,另一女子匍匐在他的膝头揉捏着他的大腿。而他微眯着双眸,那副表情暧昧至极,俊美如斯的脸庞带着一股狂肆,似在沉醉,沉醉于美人恩之中。 指关节微微泛白,她立刻垂下眼帘,乌黑的两排睫毛轻轻扇动。 掩饰住内心突然而起的惊天骇浪,来不及平息,耳边便传来他暗含霸气的传唤—— “来了?过来吧!” 像被针突然扎了一下,脸色泛起了苍白,她的心无法控制地缩成一团。 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了一下眼,才缓缓地走了过去。 步子很轻,宽大的水袖映着雅致的细花,每走动一步都飘逸而动,晶莹如琉璃的眸底变得如十月的湖面一样平静。 转过身,她将药箱放置玉案之上,一言不地将药膏与纱布一一拿出,陈列开来。 殇烈没有作声,晦暗的双眸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流过异样的气氛,紫奴与玉姬的动作更加轻柔撩人起来。 紫奴睨了一眼那素白单薄的女子,只见她漆黑飘逸的长秀垂在背后,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荡,妩媚的大眼飞快地闪过一丝妒怨。 倪妃—— 曾经因为她差点处死了一地的宫女与侍从,又因为她的冒死求情,保住了大家的性命。 可惜,她紫奴是不可能感激她的。 这个奇怪的女人! 总是想着逃离王宫,上次神秘地消失却又神秘地回来,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竟然是同大王一同回宫。 王受了重伤,巴都一脸冷肃地警告宫中之人,此事不得宣扬…… 近日。 王对倪妃的“特别”大家有目共睹,名义上是说倪妃娘娘会医术,可以照料王的身体,其实明眼人都能感受得到,王跟倪妃在一起时连神情都会不自觉柔和许多。 若是为了医治伤口,任何一个御医的技术就要比她强上百十倍。 真不明白王为何如此执意安排? 倪妃成为了王的最新专宠,除此之外大家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说法…… 虽然,后宫的妃子侍妾们个个都很想趁王受伤的这段时间,好好地表现温柔体贴的一面,但是,王如此坚定,连御医都一并排斥,她们又怎敢强行而来,万一惹怒了大王…… 很可能一辈子进了冷宫,或者更严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今日,气氛的确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王不但又主动召见紫奴她们,而切看到倪妃进来,他的神情也不冷不热。 如此,是否可以大胆地推测—— 相较于冷漠的倪妃而言,王其实还是最喜欢她们伺候的? …… 紫奴轻靠着殇烈结实的胸肌上,妩媚的双眼与他一样,落在那抹清瘦的白影身上,她娇声问道:“王,听御医说,您的伤已无碍了。” 殇烈将手中金杯递给一旁的侍女,顺势抓过紫奴在自己胸前乱划的小手,暗沉着眼,轻哼了一声。 “那……要不要紫奴今天晚上伺候大王?” 紫奴媚笑着将娇红的嘴唇主动凑了上去,半敞开的衣裳让胸前整片雪白的肌肤尽情地袒露在他深晦的眼底。 殇烈撇过脸,皱了皱眉头。 这个紫奴,确是他的新宠,的确挺有一套与众不同伺候男人的技巧,若非现在宫里多了一个平静如水又奇特的女人,此刻的他一定会兴致勃勃的享受被美人服侍的乐趣。 可是,那个只顾低头准备药膏为他清理伤口的女人对一切视若无睹…… 大掌陡然增了几份力道,让前一秒还在娇笑的紫奴差点痛呼出声。 殇烈根本没听到紫奴的轻呼,不知何时起,他的神绪逐渐被一个人所影响着。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她的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 虽然感觉有点失控,转而一想,若不能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将来又怎能掌握住她呢? 她的人,连同她的心,他也一并要了! 不必解释原因。 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因为他是王,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为什么想要? 没有想过…… “王,您弄痛紫奴了……” …… 白衣耀眼像一朵清新的白花。 蓝倪的肩头颤抖了一下,那柔媚的声音听起来如芒刺。 很惊讶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殇烈不是本就这样的人吗? 他与那些女人肆无忌惮地亲热,她都已经见识过多回了,为何这次,心口荡漾着不一般的感觉呢? 小巧的唇瓣轻颤了几下,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过来。”沉稳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情绪。 她知道,他在叫自己。 她慢慢转身,眼睛澄澈透明,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忍住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晶亮的眸子对上他的。 殇烈坐起身来,朝身边的两个女人摆摆手。 紫奴与玉姬嘟起了嘴,不情愿的起身,微微一施礼便退了出去。 当紫色的衣裳带着脂粉香经过蓝倪身边时,紫奴的眼睛朝她眯了眯,然后撅着高傲的唇走了出去。 侍女们也一同退下。 …… 房里顿时变得很安静。 安静地几乎可以听到她与他的呼吸。 “王,可以换药了。” 蓝倪将手中药膏与纱布一一摆放在金塌边的玉架上,站定与他面前,语音轻柔无波,仿佛刚刚她一进来什么都没有看到。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无她无关。 她真的是只个每日固定帮他换药的大夫而已。 睁着的眸子里,好像辫不出喜怒哀乐,好像她整个人就沉浸在一个平静的世界中。 殇烈凝视着她。 愠气染上他的眸子,瞳孔变得深幽。 她的无动于衷似夏日暴风雨来临前的抑闷,瞬间堵住了他的胸口。 该死的女人! 从回宫以来,他不但没有当一个背叛者般处置她,且对她好言相待了十来天,她竟然一点在意的感觉都没有? 她是他的妃,别的女人争着为他侍寝,她竟然丝毫没有半点反应…… 殇烈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十二月风雪之夜的苍空。 “你帮本王把衣服脱了。”他站起身,命令的口吻无人可以拒绝。 蓝倪微抬睫毛,没有看他的眼,低着头走到他的跟前。 一双纤柔的小手雪白娇嫩,克制着内心的波动触上他的前襟。 解开绣着金龙舞爪的腰带,轻轻掀开柔软光滑的胸襟…… 平坦结实的肌肉便展现在眼底,浓烈而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同一时间,她也闻到了属于刚才那女人的脂粉香…… 感受到头顶两道炙热的目光,头皮如千万颗针刺般起麻来。 空气中飘散着荷的清香,连同他的气息一起无声地纠缠。 纠缠在透明的四周…… 牙根一直是咬着的。 有些怒火,有些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愤些什么。 总之,从一进门,她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无论如何一次次提醒自己站起来,她就是莫名地低落。 但是,她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懊恼……无措……迷惘…… 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他故意问道:“我的倪妃,你怎么了?……哟,今天似乎脸色有些不好。” 漆黑的睫毛长而密,透过睫毛,她看到了一张带着几分得意的脸。 男人的气息吐在她的小脸,她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直视他道:“我没事,请大王坐下好换药了。” 没有放开她,目光依然灼热地盯着她,仿佛在审视一样珍贵的宝物,突然,他低低地笑了,似乎心情很好。 是的。 他终于捕捉到她眼底不同以往的薄怒气,好像她真的有在嫉妒呢! 嫉妒。 女人嫉妒同类的原因通常有两种:一种对方比你出色,另一种则你在乎的却被对方得到了。 紫奴她们虽不可能得到他,但是,无疑,她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争取他,得到他的宠幸。 若他没看错,她眼底的那抹一闪而逝的幽暗蓝光是否代表着嫉妒…… 蓝倪…… 呵,原来你并不是真的冷漠到完全无动于衷。 …… 笑容很温柔,出现在他俊美的脸上。 就如刚从冰冻的冬天突然回来的夕阳。 夕阳斜照,洒着万丈金辉的傍晚。 “本王一直期待你的侍寝。”他在她如杏花般苍白而娇嫩的唇上落下一吻,温暖而湿润,吻得轻如一朵雪花。 心,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漩涡。 她慌乱地撇开眼,庆幸没有让他瞧见自己眼底的异色。 “换药吧!” 她盯着他的后背,轻轻扯下白色的纱布,背上一条粉红色的疤痕蜿蜒而下,依稀可以想象当时的伤口有多深…… 手指微颤,带着几许冰凉,轻抚上他的肌肤。 当时他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挡过一刀,当时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护在怀中。 她没有问为什么。 但是—— 每看一次,她的心就会颤抖一次,那道疤痕就像一个深刻的烙印。 恐怕…… 从此之后,都会永远永远地刻在她孤独而脆弱的心间。 她也会永远永远地记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男人,曾经不顾一切地保护过她…… 殇烈。 你不知道,我是个受了诅咒的女子。 你可能也不知道,你竟然也受过诅咒…… 无论是不是相同的诅咒,是不是相同的命运,我都不能害了你…… 或许这是蒙舍国的阴谋,我想,我会努力找到如何用血解咒的方法,而你这个一国之君更是不能有事,你这次救了我,我希望能做些什么来回报你…… 而如果得到我,就是你要的回报,那么—— 我……答应你…… …… ------------ 026 隐忧 目光定定地落在粉红色的疤痕之上,眸里一片水光。(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明知那伤口已不会疼痛,换过今天这次药,以后都不必再包扎了,但是她的心仍是注满酸楚,难以言预的情愫悄悄溢满心胸。 手指异常轻柔,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抹在那疤痕之上。 微微的冰凉中瞬间窜过一阵酥麻,自指尖传上他滚烫的肌肤。 肌肤如火一般灼烧,男性的额头已沁出汗珠。 “该死的!”殇烈突然低咒出声,盯着透过花雕窗户洒在地上的点点金光,浓眉纠结。 每次她给他换药,都是一场痛苦而甜蜜的折磨。 她的手指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可以让他的身体瞬间如火炉般燃烧起来,那轻柔的力道都会有意无意地让他联想到——那个曾经带给他美妙欢愉的夜晚…… 此刻,他真想直接将她压在身下,像上次那样无所顾忌地虐夺她。 可是。 那夜…… 当得到她的那一刹那,她眼角那颗晶莹无暇的泪珠,似乎无声地滚落到了他的心上,引出了漫天的怒火与坚定的决心。 每到此时,他额头冒着青筋咬着牙提醒自己,对于这个女人,他一定要连人带心一起得到! 他会等。 他要等待有一天,这个倔傲的女人连自己的心一同双手奉上。 “怎么了?还痛吗?” 见他懊恼地低咒,以为伤口被扯痛,蓝倪脱口而出,未在意自己的话语里充满着关切。 她却疏忽了像他这样一个男人,即使血流劲了都不会痛呼一声的男人,又怎可能因小小的疼痛而咒骂。 “该死的,天都要黑了还如此热气!” 殇烈低哑地吼道,似乎极度怨恨这该死的天气。 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盯着地面夕阳折射的光影一动不动,那眼神欲将地面冻成冰块一般。 “哦……” 很是愕然,但她不再接口,只是小心地沾了些药膏,更轻柔地朝他背上摸去。 伤口很长,自肩胛骨延到腰侧。 药膏透明冰凉,散着淡淡的药草香。 随着她手指的移动,他眉宇间的褶皱更深,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荷香似在撩拨着他的意志…… 他不可自抑地再次兴起了掠夺的念头。 他已经忍得够久了! 再也等不及了…… 就在这一刻,他不想再折磨自己,他决定了—— 今天晚上,他就要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至于她的心,迟早都是他的! 握紧了拳头,深邃而幽黑的眸子更加暗沉了几分。 “今天晚上,就由你为本王侍寝!” 嗓子沙哑,饱含着她不懂的情欲,但是那霸道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小手微微一顿,她垂下眸子。 他改变主意了么? 为什么突然今天晚上要她……侍寝? 她知道他在等,她以为他还会继续等的。 等什么,她却有点模糊。 难道…… 一个念头火光电石般地划过心头,难道他前段日子只是因为受了伤才没有被她加以惩罚?难道他现在要开始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她么? 想到他“惩罚”的方式,想到他后宫还有数不清的佳丽,她仲怔了一下,努力想压下缓缓升起的抑郁之情。 …… 轻风悄悄从窗户里飘了进来,将她黑上的绸带轻轻挑动。 屋子里静得有点让人虚。 直到伤口重新包扎好,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蓝倪的心思还停留在“晚上侍寝”的问题上,故做平静的小脸苍白得有些透明,细致的秀眉悄悄泄露了她的紧张。 殇烈抬眼,正欲开口,忽闻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侍卫的报告声响起:“报告大王,巴都大人求见。” 殇烈看了蓝倪一眼,沉吟道:“传!” 他站起身,她沉默地递上金色外袍。 宽大的袍子金光点点,他眯起眸子,自然地伸开双臂,任她伺候自己更衣。 伺候大王本就是妃子们应该做的事情,蓝倪却是第一次这样伺候男人。自他为她受伤以来,带着内疚与某些复杂的情愫,她默默地学着为他更衣…… 立在他面前,她拢了拢那袍子的前襟,视线只敢停留在那坚硬的下颌之处。 门被人推开。 巴都见蓝倪也在,有点惊讶,连忙施礼道:“巴都叩见大王,叩见倪妃娘娘。” 蓝倪转过头,对巴都抿了抿唇,当是打招呼,随后继续为殇烈系上金色的腰带。 “起来吧。”他的口吻自然地流露出王的威严,目光炯炯落在巴都脸上,“事情查得如何?” 蓝倪的手指一颤,立刻联想到初八之事,还有林子里那个白衣男子……巴都有伤在身,还没休息一两天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带人前去调查了吧? “报告大王……”巴都刚一拱手,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音嘎然而止,朝倪妃看了一眼。 蓝倪并未瞧见他的眼神,将殇烈的金袍再次理了理之后,垂头道:“你们商量正事,我先回夙清宫了。” 她本就不是会管闲事之人,虽然对林子之事有所好奇,但不至于特意留下来探听什么秘密。 殇烈见她要走,大手一把勾起她的下巴,叮嘱道:“别忘记了今天晚上的事。” 苍白的小脸蓦然染上一抹晕色,她蠕动了一下嘴唇,才抬起眼对上他的眸子,轻声道:“知道了。” “呵呵……”低沉的笑声带着得意,他突然咬了一下那粉嫩的唇瓣,才满意地放开她。 看着急促离开的白影,殇烈勾唇一笑。 当视线回到立在门边的巴都身上之时,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腊月寒霜。 …… “说!查到了什么?” 殇烈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映上一抹浅影,显得孤傲冷峻。 “禀王,这次属下集合了安排在三国的探子,打听到了几个消息。” “恩?”殇烈挑挑眉,静待下文。 巴都是他最得力的心腹,也是朝中一品侍卫,无论哪方面都让人信任。这几日他带伤前行,不知道有何收获? 巴都严肃报道:“禀王,关于蒙舍与北诏和亲之事,本准备在订下大婚之期后再宴请大王和冷君前往,而上次生劫杀之后,咏唱公主已回到蒙舍国,短期内这二国之间会暂缓和亲之事。” “公主安然无恙?”殇烈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知道公主被谁所救?” “是的,咏唱公主只是受了惊吓,不过,据说救公主之人是蒙舍国的一品大将岩嵩岩将军。” “岩嵩?他不是一直镇守边疆么?怎会突然出现在那林子里?” 巴都搔搔脑袋,其举止与表情甚是不符,他抬头道:“这个……属下也不明白。但是,属下倒听说,恶君对这位公主很是特别,说不定岩嵩就是特意被派去保护公主的。” 轻轻转过身。 殇烈的浓眉没有松开,眸子折射着闪亮的火光。 当日之辱,没齿难忘,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哼,特意去保护公主?这倒不像是阁昱的作风!”他轻哼一声,注视着摆在玉架上威武的宝剑,“阁昱应该还不至于特别安排岩嵩做此等事情。” 岩嵩,蒙舍国的铁威大将军。 而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自信对他三诏之王还算了解,阁昱那家伙又怎会为一个女人而动用一品将军? 如果真是那样,原因可能只有一个——和亲之事万分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但,蒙舍国却真的失误了! 现在的四诏之间,恐怕关系更加复杂! …… 四诏之王,代表四国。 其实各国之间表面看来并没那么紧张,蒙舍国历来较其他三国强大,阁昱继位之后,一直宣称维护和平,倒还未对他们动过战争。 平日里,各国将士守卫边疆,抵挡其他突起的少数民族来袭,也须密切留意大唐军队的随时扫荡。 相较之下,四国之间的矛盾便成了隐秘之事。 四王会在特殊的日子相约,为了各国的利益难免虚情假意一番,其他时间几乎极少见面。 为了国民社稷,平日里大家不得不处处小心防备,即使心态平和如冷君,有时候也难免卷入这尔虞我诈之中。 四位年纪相仿的君主,可以说互相了解,又可以说无法琢磨清对方。 而岩嵩,被封为蒙舍国铁威大将军,殇烈曾在战场上与之交过手,此人武艺高强,善于行兵布阵,多年来凭一人之力便统领了整个边关军队…… 总之,特别派遣岩嵩这等人物去护送一个来历不明的公主和亲,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恶君阁昱的作风。 至于咏唱公主为何安然回到蒙舍国,除了是岩嵩救助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难道银冀只为嫁祸而嫁祸? 银冀…… 这个名字像一条软鞭抽中了殇烈,他到现在还是有点难以相信,那个淡然处世与自己还算有点交情的银冀,竟然会在那天出现…… 带白色斗篷的银冀看起来似乎真的有几分异常,或者白衣人也是他人易容? 嫁祸刖夙,连银暝国也一起嫁祸? 若是真的,不可思议。 那这个背后布置一切的人,也太可怕了! 突然握紧拳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现。 无论如何,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 “初八之事,北诏那边有何反应?”殇烈问。 巴都微微颌:“北诏邪君听闻咏唱公主被劫,也立刻派人前往茶溪镇调查,不过听说北诏王宫似乎最近也不大太平。” 殇烈将目光投向镂花的朱漆木窗,那窗纸是薄如蝉翼的透明,却将庭院中的秀石流水隔离在视线之外。 “哦?北诏出内乱了?”他淡淡地问道,语气里饱含着嘲讽。 邪君——楚弈。 绝对是个邪魅狂妄的家伙,身为一国之君,他竟然长着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蛋,若非他精湛的武艺与邪肆的作风让人不敢得罪,要不然,整个北诏国都会就他的长相而议论纷纷了。 眼前闪过楚弈的身影,殇烈不禁暗揣,北诏究竟想下一步如何走? 巴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内乱,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殇烈冷眉一挑,黑眸里的嘲讽更是明显:“他向来女人问题不少。不过为了一个女人……这倒是有趣之事,不知道那样一个比女人还漂亮三分的邪君最后会挑个怎样的王妃?” “这个属下早有耳闻,北诏王公大臣们也都知道,邪君有个先王亲自指婚的小王妃,不过……传言那王妃面容生得极为丑陋……” “哼……”听到这句,殇烈忍不住闷笑一声。 一个俊美无比像鲜花一样的君主,配一个面容丑陋的命定王妃,以楚弈骄傲的性子,看这场好戏一定比打了胜仗还要有趣得多! 忽然现自己想得太多,一种抑郁窜上心头。 一定是被那个女人影响了…… 自刚刚跟那个女人说了晚上让她侍寝后,他浑身的血管一直处在隐隐的兴奋之中,连巴都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都不自觉地联想翩翩。 该死的! “继续重点!”他沉声道,表情瞬间从春暖花开的春天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冬天。 巴都厚实的肩头一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的大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这表情也变换得真快,前一秒还在为邪君的事而冷笑,这瞬间那张冷峻青的脸孔又像要把人打进冰地。 吸了一口气,巴都道:“禀王,北诏的确已经开始从茶溪镇开始探察此事。至于银暝国……”他突然抬眼,“王,属下听说,冷君银冀似乎身染重疾,最近作得厉害!” “银冀身染重疾……或许我等该去看看他!” 殇烈说完,沉吟了半晌。 身染重疾,那白衣人会是银冀吗? 如果不是,那他是谁? 是谁呢? …… ------------ 027 幸福 树影婆娑,地上大片阴影。精美的宫灯垂在檐上,淡黄的光芒悄悄透进窗来。氤氲的水气,水气里弥漫着荷的清香。 淡雅,醉人。微湿的丝贴上优美细长的脖子,雪白的粉臂隐隐泛着迷人的风韵……天香池,池水波光粼粼。这是有一定级别的妃子才能进来沐浴的地方。 傍晚,王特地交代,宫女们需好好伺候倪妃娘娘沐浴更衣。一个玲珑娇美的身影,正低头轻搓着自己的肌肤,湖水般清澈的双眼被水气覆住,滚动着晶亮,仿佛一眨就会落下无数的星星。她已经泡好一会了,心不在焉,忧思满怀。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答应了侍寝,可是当一个人独处之时,却又踌躇得厉害。 曾经,雪婆婆说起那个唯一哀伤的故事时,有对她说—— 倪儿,你要记住,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琢磨的动物,他们说喜欢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就是他的唯一……当他们不再多看你一眼的时候,你会怀疑他是否曾经认识过你…… 倪儿,雪婆婆跟你说的故事,你可明白…… 如果将来有男人要对你好,你一定要小心。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保护好自己。 唉!我怎么跟倪儿说这些呢?倪儿丫头还小呢,都一直呆在这林子里…… 大概是雪婆婆老了,又想起她了…… …… “她”是谁?小小的倪儿隐约有种感觉,那个故事可能是真的,而那个故事里的“她”应该是雪婆婆认识的人…… 倪儿没有多问,但是雪婆婆说的每句话,却不时地跳进了她的心间。尤其是认识殇烈之后,她的心已经矛盾挣扎了许久许久了。 今天晚上。 她还可以像从前那样淡然宁静吗? 不。从他上次粗暴地占有了她,从他林子为她挡了那一刀,从他这段时间不经意流露的温柔…… 她早开始慌了。慌了眼,慌了心…… 雪婆婆。你告诉倪儿,倪儿该怎么做才能管住自己的心呢? 倪儿好象……好像真的有点在乎那个男人了……她轻轻闭上眼睛,让透着丝丝温热的池水静静地刷过全身,如果可以,她多么渴望就永远不要面对这些。 一想到要以这样的心情去面对他,她就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小心地去控制自己的心了。 “娘娘,沐浴好了吗?需不需要平儿伺候您?”平儿站在池旁五米开外的地方,对池子里的人说道。 微微睁开水眸,看到平儿、淡儿朦胧的身影,她轻声答道:“好了。” 淡儿立刻走近,递过雪白泛着银光的缎子给她用来拭身。 “娘娘,还是让我们来伺候您吧!” 谁都能看出来,倪妃是王目前最宠爱的妃,若王知道她们对娘娘伺候不周,说不定会责罚她们…… “不用了。”蓝倪实在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再说她也根本不习惯让别人来伺候。 抬眸,看到两位侍女略带失望的神情,她叹口气解释道:“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们别多心。” “奴婢不敢。”平儿、淡儿连连欠身。 她们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羞涩地在她们面前擦拭完身子,肌肤已经在水气的氤氲下变得光滑粉嫩,处处透着晶莹的光泽。 尤其是她小巧的脸庞,两腮犹如添上了两朵桃花,樱唇红润,大眼迷蒙…… 平儿第一次现原来倪妃娘娘可以美成这样? 若一朵清新的荷花,淡雅素静,不需要任何装饰也美得动人。 怪不得王对娘娘如此特别,不说娘娘宁静的性子,光是这一身晶莹如玉般的肌肤就会让男人着迷。 “倪妃娘娘真是美得紧呢!”平儿打量了半晌,忍不住赞叹道。 蓝倪闻言,双颊更添一片嫣红。 “我们挑的这件衣服最适合娘娘了。”淡儿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套精美的衣裳,衣裳的款式比较特别,颜色娇艳粉嫩地正像一朵盛开的荷花。 感受到娘娘疑惑的目光,淡儿笑道:“娘娘,这是宫里的习俗,侍寝的娘娘们都要穿上这样的服饰。” 平儿接口道:“是啊,娘娘,其他妃子们都喜欢挑大红色,说是那样让人看起来娇艳,可是我跟淡儿挑了好半天,还是觉得这件粉色最适合娘娘您。” 蓝倪盯着那件半透明的绸裳好半晌,眼中闪过一丝难解的神色,她点点头,道:“恩,谢谢你们。” “娘娘千万别客气,您这样说会折煞奴婢的。” 谁说倪妃娘娘很可怕? 她虽然冷漠,却有一颗世界上最善良的心。 她们亲眼看见倪妃娘娘曾经救过受伤的小鸟,亲眼看到倪妃娘娘和不知从哪窜来的小猫低声聊天…… 这次,蓝倪没有出声,任由平儿、淡儿为自己着上粉色衣裳。 柔软的绸缎,半透明的料子。 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平儿为她轻轻系上轻薄的长腰带后,忍不住睁大了眼叹道:“娘娘,您这一身装扮太美啦!保管大王看了更加心动。” “呵呵,是啊,我们娘娘比那个紫奴好上一百倍!”淡儿心无城府地说道。 蓝倪疑惑地问:“紫奴是谁?” “就是大王很宠爱的那个啊,自以为了不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淡儿连忙捂了捂嘴解释,“不对不对,倪妃娘娘您千万别介意,大王现在最喜欢的是娘娘您才对。” 平儿瞥了她一眼,对蓝倪微微欠身道:“娘娘,不能耽误时间了,奴婢这就送娘娘去龙夙宫,要不会让大王等候了。” “是啊是啊,我们快送娘娘过去吧!”淡儿飞快地说。 嘴角僵了僵,美丽的水眸暗下。 紫奴…… 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今天下午的那个女人吧? 为什么心这么失望? 像有一口针突然扎了肉里,那种疼一直疼到心口。 她明明告诉自己无数次,无论他后宫多少女人,无论他喜欢谁,宠爱谁,那都不关她的事。 她不要去理会,不要去计较。 因为。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她不在乎他……不能在乎他…… 突如其来的窒息掐住了她的脖子,不知道从哪窜进了一阵冷风,她娇小的身子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隐约的,她思绪清楚—— 在她心里,某种牢固的东西可能在逐渐崩溃瓦解。 御书房。 收起桌上的奏折,殇烈揉了揉太阳穴。 刖夙国国土虽不大,国事却繁多。 前几日养伤,由王公大臣等担待了不少政事,但积下来的折子依然有尺余高。殇烈从来都有当天事情当天毕的习惯,直到今晚总算将所有的奏折批阅完了。 看来,今晚将有个美妙的夜晚。 “来人,伺候本王沐浴!”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高挺的身影走出御书房的大门,他要先好好地放松一下疲惫的身躯。 …… 阴历快到九月,夜间空气清凉。 夜深人静,虫鸟低鸣,荷塘里的蛙声轻柔了许多。 萤火虫也偶尔只见一两只慢悠悠地飞过草丛,打着灯笼若隐若现。 龙夙宫的寝房内,金色的床塌宽大而柔软。 男人结实的身躯庸懒地斜卧,单手支起半个身子,暗黑如夜的眸子闪闪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血管里的液体快地流动,他的心止不住沸腾起来。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想到她亲口答应了自己要过来侍寝,满胸满心便被涨得满满的…… 该死的! 他一定是最近看她细心为自己换药,心里才会多一些异样的情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他不否认自己对女人的霸道,因为,谁叫他是王呢? 一会儿,他非得问问,这个小女人是否真的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己?如若不是,他一定…… 他一定要让她变成是! 他希望她全部属于自己!全部! 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太慢…… 侍卫宫女们已被屏退,宁静的夜里,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终于。 走廊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黑眸一亮,是她——那个小女人终于来了。 门外传来宫女轻轻的声音。 “禀告大王,倪妃娘娘到。” “进来。”声音低沉悦耳,透过门窗传入耳膜,蓝倪悄悄深吸了口气,不禁皱起了眉头。 “进来!” 第二次出声,他的声音里多了丝不易觉察的怒火。 该死的!她在搞什么?难道真是那么不情愿吗? …… 粉红的身影,婀娜婆娑,如月光仙子。 朦胧淡雅,像月下水池里一朵静静的含羞待放的荷花。 她眉眼低垂,樱唇粉嫩,闪动着露珠般晶莹的光泽。 那粉纱下若隐若现的肌肤瞬间挑起了他的渴望…… 该死的,她连侍寝的衣裳都挑得如此特别—— 不是火红妖娆,只是淡淡、浅浅的粉色,这种颜色真的很适合她。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让他如此冲动,冲动地想扑过去,撕碎她的衣裳,狠狠地压下身下。 黑色的眼眸深幽不见底,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连日来的隐忍到此刻受到了无限的冲击。 “你……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度沙哑,又有几分冷硬。 她轻拢着双手,努力吸着气。 蓝倪,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么? 你不是要回报他么? 用自己的身体做为回报,接受了…… 她却没有想过,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微妙更难解的因素? 她只提醒自己,今天晚上,就算是痛苦至极,她也必须撑过去。 当是自己欠他的…… 对,当是自己欠他的! 如此而已。 咬紧了牙根,指尖一片冰凉,单薄的身子在热气上升的空气中打了个寒颤,她举步走了过去。 莲步轻移,耳际的丝轻轻拂动,半透明的纱绸微微飘荡。 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悄悄扬起唇,嘴角凝结着一朵僵硬的笑花。 犹豫的目光才轻扫过去,眼前的男人让她突然差点停止了呼吸—— 他一直是冷峻而优雅的,满头乌黑柔韧的长松松的以一根缀满碎宝石的带系住,顺其自然的搭在结实的肩头。 不远处烛火的微光照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反射出类似黄金的色泽。 而他的人,也就像一尊自异域流传而来的黄金酒爵。 尊贵和野性,奇异的交织在一起。 典雅彰显,妖异暗涌,刹那间夺走了她的目光。 那双黑眸其实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但当平日的戏谑粗暴全然不见时,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眸子里酝酿的温柔。 这样的思绪,让她的心逐渐难以自持,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化为一摊柔和的水。 他注视着她。 黑色的瞳眸似染上了一团火,大火燎原,越来越烈,他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所有细微的变化,直到她完全站立在自己的面前。 雪白的肌肤在粉红绸裳的印衬下闪烁着剔透的光泽,如水晶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你该多吃点才够有风韵!” 仿佛已是一种习惯,这样伤人的话就此脱口而出,他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胸前。 嘲弄的话语。 灼热的视线。 她几乎想转身夺门而出,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他品头论足,她不够有风韵为何要唤她来? 抬起眸子直直地对上他,面容平静,目光却在无声地与之对峙。 “呵呵……” 低沉地笑声就这样自胸腔传递过来,她因那笑声呆住。 第一次看他如此笑。 男性的脸庞,少了一种凌厉,多了点温柔…… 像春日阳光下解冻的河水,泛着粼粼的波纹,真的很让人——心动。 他笑着走了过来,趁她不设防,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薄唇带笑贴上她嫣红若桃的脸颊,低语道:“虽然风韵不够,本王却喜欢……” 她惊愕地抬头。 唇上传来无法抵挡的压力,却又不若上次那般粗暴。 她浑身颤抖,抖得厉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楚楚可怜…… 不…… 陌生的甜蜜,颤抖的喜悦,不可思议地美好窜过四肢,扩散……扩散…… 无力反抗…… 她软弱地靠着他,习惯了他放肆的表现方式,却更喜欢他这样温柔的怜惜。一种让人呵护怜爱的情愫溢满心间,她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 暖暖地,像细雨般温柔,像暖日般柔和…… 从来没有人这样拥抱着她,从来没有人让她感觉自己是珍宝一样宝贵…… 无力逃避…… 头一次,她心里没有抗拒与躲避,反而顺着一股本能迎上前去,以接近无措的表现,笨拙却认真地回应着他。 屋内的布帷不知何时悄悄垂下,遮住一室的旖旎春光。 柔软的金塌微微凹下,他覆上她…… 晶莹的汗珠如露。 柔和的烛光中,空气里流淌着氤氲…… “你是本王的!” 床顶的流苏不停地颤动,出如脆玉般的叮咛,配合着如天籁般的娇喘——那是属于天堂的声音。 这个夜,两颗孤独冷漠的心,似乎靠得越来越近…… 夜,宁静得惊人。 凉风轻轻带动着空气,宫灯的身影微微摇曳,夜空下一片清冷。 寝宫内,满室温馨。 飘逸的床幔之后,宽大而高贵的金塌隐藏其中。 意犹味尽…… 他很满足,满足不仅来自与自己的感觉,更来自于她得到的欢愉。 他当然有这份自信,嘴角邪魅地勾了起来,这个小女人,终于知道臣服了。 “恩?在想什么?” 知道她已经醒来,次有了想跟女人聊天的兴致。 “……”她装睡。 “我知道你醒来了。”他的声音好象来自她头顶,又好象自她小脸紧贴的胸间。 “……”她闭上眼睛,漆黑的睫毛轻颤,泄露了她心底的矛盾。 下巴被人抬起,他咬了一下她微微肿胀的唇瓣,仿佛在惩罚她的假寐。 黑亮的眸子倏然睁开,映在面前是一张俊挺的面容,坚实的下巴,下巴上长着浅浅的青渣。 一时忘记了羞怯,好奇心油然而起,对于男人,她多了那么一点了解又有着更多的不懂。 怯怯地伸出小手忍不住触了上去,扎扎的,刺刺地,手指划过他的青渣。 他伸出大手摁住她的手指,不让她再乱摸下去。 那双望着她的黑眸,比夜里的星辰更加明亮,让她感觉自身的娇小与脆弱,她慌张地收回手,理不清内心的情愫。 “蓝儿……你是属于本王的!”他轻轻地宣布,语气里有着止不住的骄傲。 如遭雷击,所有的惊慌、恐惧一齐涌了上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 某些事情已经失控了,某些事情却永远不能失控! 她动了动身子,想挣扎开来,未料这一动两具身子更加紧密——脸颊上的嫣红却变得更深了。 …… 雪婆婆,你告诉倪儿,倪儿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在自甘堕落? 倪儿应该一直坚守着自己,是不是? 雪婆婆,倪儿好矛盾…… 好害怕…… 倪儿好像真的沉沦了…… …… “我……不属于任何人。”嗓子干哑得厉害,她却再也不敢挣扎丝毫,呢喃的话语有点像在说服自己。 突然要说服和面对自己的感情,真的好难啊。 抓住她手指的大手多用了几分力,低沉的嗓音里也多了几分肯定: “不,你属于本王!永远都是!” 有的事情只是一种认定,认定了便不想再放手,他就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 “不……我不是!”她望进他的黑眸,加重了声音。那里清楚地烙着自己的影子,她飞快地瞥过眼,不敢再看第二次。 一个飞快地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他盯着她急欲逃避的眼眸,霸道地问: “告诉本王,你在害怕什么?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 沉重的压力覆在身上,她几乎难以呼吸,她撇过头。 …… 殇烈,别逼我…… 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我又怎么告诉你呢? 诅咒,那个诅咒—— 要命的诅咒! 我真的好怕自己害了你…… …… 一贯如湖水般平静的眸子竟然泛起了水光,一抹凄绝的悲哀盛上眼底。 “蓝儿,告诉本王!你在害怕什么?” 他看到了那若黑暗深洞一般的恐惧浮现在她闪亮的水眸里,当水眸被黯然覆住,他的心没由地猛抽一下,硬生生地疼。 他和她之间。 似乎有种神秘的,不可预测的力量在牵扯着…… 该告诉他吗?告诉他,关于诅咒的事,告诉他,自己是个祸害…… 要告诉他吗? 她好怕他鄙夷的眼睛,怕他嘲笑的神情,怕他不信,怕说了也无能为力…… 她不该迷失自己,不该自私地以为可以改变什么,不该抱着侥幸的希冀。 万一她因此害了他…… “蓝儿……说吧。” 他的声音带着种无法抗拒的诱哄,他要叫她“蓝儿”。 独一无二。 只因为——他在林子里亲耳听到白衣男子唤过她“倪儿”。 她无助地闭上眼睛,耳边全是雪婆婆的话语。 她永远不会忘记,雪婆婆干枯的手指紧抓住她的手,声音极其虚弱—— 倪儿,记住…… 千万……不要将自己身带诅咒的事告诉别人……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一定要记住…… 她记住了,永远记住了。 尤其在自己坚持离开林子去外面生活,遭受到那么多因诅咒带来的痛苦和绝望后,她再也不敢忘记雪婆婆的话…… 黑衣人跟她说的一切,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虽然,她不知道神秘的黑衣人在哪里,但是她肯定他一定还会来找自己。 所以,她在刖夙国等着。 所以,纵然殇烈怎么逼问,她也不能说。 她,只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最后的谜底…… “你不说,本王也会派人查清楚的!”他最后的宣誓消失在磨人的吮吻之中,低下头,在她胸前娇嫩的肌肤上烙在属于他的痕迹。 热情重新点燃,他像一个英勇善战的勇士,一次又一次地掠夺着宝贵的城池。 “……叫我烈!”在城池的最高处,他霸道地命令。 “烈……烈……”她攀附着他,迷乱地呼喊,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绚丽的火花在城池上燃烧,满天的流星雨如瀑布洒过眼前。 一颗一颗……无数颗……晶亮、迷人…… 他和她。 一直飞到无尽的星空最高处,在那里,一起化升为仙。 ------------ 028 心醉 殇烈…… 这个名字刻进了她的心。 仿佛是前世的宿命,她跟他的牵扯,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理清了。 “殇烈……不要再问我这些……” 声音有些软弱,带着明显的疲惫。 心中有坚硬的东西破碎、融解了,之后化为暖流弥漫在心间,她望着他被黑夜更加深沉的眸子,思绪千缠百结,难以理清。 然后,蜷缩在他壮阔地胸膛,感觉力气一点点流失。 真的好累、好累了! 男人没有说话,结实的手臂紧紧地圈住她。 她对他而言,无法否认,完完全全是特别的! 挑了他所有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盯着她刚从漏*点中平息下来的模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悄然升起。 手指轻柔地抚过嫣红未退、布满疲惫的脸颊,一颗傲慢的心不可思议地柔软下来,这一瞬间,他现—— 他喜欢上她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跟对待任何女人感觉都不一样的喜欢…… 再垂眼,现她已悄然入睡,平静的呼吸浅浅地。 秀气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洁白的额头,低语:“蓝儿,本王会查明一切的。” 此时,暴君不再是暴君,心底注满了温柔…… 夜深了,池塘里的萤虫也渐渐进入了梦乡,纱窗上映出了一盏烛火。 一道掌气无声袭过,烛火晃荡了一下,灭了。 层层布帷。 黑暗中,他抱紧了怀中之人,安然入睡。 当纱窗隐隐印过缕缕金色阳光时,金塌上的人儿突然惊醒。 她竟然会睡得这么沉,这么香…… 自从离开林子在外面的世界害了那么多人,遭人唾弃之后,她几乎再也没有好好睡过觉,而昨天晚上,她竟然飞快地入睡还睡到这么晚。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静静地望着金塌四周的流苏好久之后,才开始有了反应。转头一看,身边空空如也,诺大的塌上只有自己一人。 昨夜的记忆点点滴滴忆上心头,身子的微微疼痛如澎湃的潮水不停地冲击着她。 全身一动也没有动。 都是真的了…… 真的接受他了。 轻轻咬住下唇,贝齿在娇嫩的唇瓣上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半晌,她才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受,反而有一种温暖的幸福淡淡地在心里荡开,她情不自禁地一抹微笑。 看来好好睡了一觉,真的可以让人忘记很多,淡然很多。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你越是逃避,可能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他和她。 既然已经生了这么多事,既然注定纠缠不清,她就该勇敢去面对,不是吗? 幸好,让她忐忑之下唯一让人稍稍舒口气的是——目前为止,刖夙王宫好象还没有谁因她身上的诅咒受到伤害…… “呆在刖夙国,或许也能改变你的命运”。 如此,她是不是可以试着揣测黑衣人的话——就是因为殇烈是王,王者鸿福齐天,所以她的诅咒对殇烈,对王宫的人都会无害? 布帷幕被轻轻拉开开,带来一股属于早晨沁凉的微风,蒙蒙的雾香随之四散而去。 地面映着淡淡的霞光,轻飘飘地在空气中荡开,纱窗如层层闪烁的涟漪,美得让人睁不开眼。 “奴婢给娘娘请安。”平儿、淡儿一见出现帷幕之后的身影,立刻欠身问候。 蓝倪一见两个丫头竟然就在幕外,俏脸蓦然一红,恨不得立刻缩回身去。 平儿噗嗤一笑,习惯了冷淡平静的倪妃娘娘,突然见她紧张地模样甚感有趣。淡儿连忙递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衣裳,笑道:“娘娘不必害羞,王特意交代我们好好照顾娘娘。” 两腮桃红未尽,她不好意思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平儿答:“回娘娘,现在辰时未过,还早着呢。” 都已经这么晚了……她从来不贪睡,一般卯时就醒…… 唉!悄然地叹息,昨夜令人迷失的欢愉才浮上脑海,立刻被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淡儿道:“让奴婢伺候娘娘更衣吧。” 她看着它,衣裳是粉色,一如昨天晚上她所着的颜色,凝视了半晌,她不解地抬起眼眸。 “娘娘,这衣裳是王上早朝之前,特意吩咐奴婢挑过来给娘娘您的。”淡儿解释道。 平儿点点头,看了看倪妃娘娘,赞叹道:“娘娘,王说娘娘穿粉色的衣裳最好看了。” 蓝倪怔住了,水眸闪过不易觉察的喜悦之色。 他这样说吗?他觉得她着粉色的衣裳最好看? 他竟然连这样的细节都已经为她安排好了…… 本想拒绝的话语升到喉间又无声地滑了下去,暖暖地如潺潺小溪般的细流在心间渗了开来。 她摸了摸手中的料子,柔软如云,滑嫩如少女的肌肤,精美的丝线闪耀着动人的光芒。丝线绣着极为淡雅的花朵,花朵若隐若现,细看颜色粉嫩栩栩如生,当她着上它,那股娇嫩衬托着她的脸儿更红润,。 “王的眼光果然一流,娘娘穿上这粉色衣裳真是美极了。”平儿灵巧地赞道。 垂眼,蓝倪不习惯身上带有这样粉嫩的颜色,当下犹豫着要不要换下来。 大概意识到了她的想法,淡儿连忙道:“大王看到了,一定非常开心。” 手指无意识地一颤,她悄悄抓紧了袖口,她竟然在乎他的看法! 她没守住自己的人,似乎也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可是。 如果连这最后的喜好都守不住,她……恐怕都没有勇气再面对自己。 “平儿,帮我拿自己的衣裳来。”口气不轻不重,她平静地说。 “娘娘,使不得,这是大王亲自挑选的衣裳啊。” 平儿、淡儿一起摆手道。 “罢了,我自己去吧。”她轻挪脚步,径自朝外面走去。 “娘娘,娘娘……”两侍女连忙跟上前去,忍不住连呼。 看王和娘娘二人的神色,昨夜该是相处得很好才对。 尤其是王,她们还从未听说过王会为哪个女人如此关心,连衣裳都亲自吩咐安排…… 而她们的倪妃娘娘,到底是害羞还是怎么回事? 怎么如此固执呢? 倪妃娘娘难道不知道,多少像自奴那样的侍妾、妃子们在虎视眈眈,等着大王的宠幸吗? 清晨的龙夙宫,很安静。 宫女们见到她,连盈盈施礼问候,当“传说中”的倪妃娘娘疾步走过时,她们又忍不住在背后久久凝神呆望。 耳边吹过柔柔的风,她的思绪仍不见清明。 朱色廊柱,柱间一抹淡影拂过,所过之处,空气中流淌着清雅的荷香。 身后的喊声却打破了这醉人的晨光—— “娘娘……娘娘……” 娘娘怎么走得那么快?难道粉红色真那么难以接受? 要是大王知道娘娘如此不珍惜他的一片心意,不知道会不会严厉责罚她们这些奴婢呢。 平儿,淡儿哪里知道,她们向来平静若水的倪妃娘娘在遭受昨夜的迷茫之后,极度需要一个清净的空间,好好地思索整理一下。 思绪乱了。 如雪花狂舞。 每一朵都冰凉沁人,每一朵又悠然无声…… 突然,脚步停住,因为感受到了两道冰凉的目光。她的反应是如此灵敏,以至于很快就现了前方不远处的长廊上有一个紫色的身影,那锐利而冰冷的光芒一闪即逝,紫衣女子的脸上展现一朵妩媚的笑花。 是她——那个叫紫奴的女人。 她当然记得她! 挥去不期然晃过眼前的回忆,那不堪的画面让她一阵反胃,直觉地,她不喜欢这个紫奴。 酸酸的东西泛过心头。 脑海中蓦然上升一个她从清醒就开始回避的问题——殇烈后宫有那么多佳丽美人,他可能因为宠幸了她就只属于她吗? 这个答案…… 太不敢让人随意揣测。 看到紫奴妖娆妩媚的大眼,蓝倪不禁放慢了脚步,小嘴几乎抿在了一起,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浓烈情绪充斥在心间。 她不知道这就是一个女人的嫉妒。 只有当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才会如此在意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才会忍不住冒上酸意,会无法控制地嫉妒。 她不喜欢她! 她也没必要理她! 蓝倪面无表情地直走过去。 “紫奴给倪妃娘娘请安。”一挥手中丝帕,紫奴便盈盈一欠身。她是大王的宠妾,暂无封号,蓝倪是大王的宠妃,她自然要给倪妃娘娘行礼。 蓝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清澈的目光中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蓝光,面容依然平静如水,她根本没打算跟紫奴说话,所以,继续移动脚步,想径自往自己的夙清宫走去。 紫奴突然一侧身,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媚眼带笑,笑得有丝凉意:“哟,第一次看倪妃穿粉色衣裳呢,果然动人哪!” 她上下打量着若一朵清雅淡荷亭亭玉立的蓝倪,嫉妒之光在眸中闪现。 平儿、淡儿已走到跟前。 平儿道:“这是大王亲自安排为娘娘挑选的衣裳,当然好看哪。” 紫奴面色一紧,暗暗吃惊。威严冷冽又邪肆狂妄的大王竟然亲自为蓝倪挑选衣裳?她不会是听错了吧? 扭了扭唇角,她笑道:“娘娘果然好福气,大王对娘娘如此宠爱有佳,真是让紫奴羡慕得紧呢。” 淡儿抬了抬下巴,睨视着紫奴道:“那当然,大王体贴着呢。早吩咐我们准备好了早膳,要好好伺候娘娘呢。” 蓝倪看向淡儿,嘴角微微扯了扯,然后再也没兴趣面前的紫衣女人一眼,小心绕过她,往前走去。 “娘娘,那个紫奴太嚣张了,我看她刚刚根本是对娘娘蓄意挑衅。”淡儿年纪不大,对宫中女人的明争暗斗倒看了不少。一回到夙清宫,立刻对蓝倪说道。 蓝倪没有作声,思绪有点仲怔。 眼前一直被殇烈的影子所占满,她根本无意理会走廊上碰到的那个女人。 偏偏平儿的话也钻进了她的耳朵—— “是啊,娘娘,大王宠爱娘娘,一定会有很多女人暗暗嫉妒,娘娘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殇烈这就算宠爱她吗? 宠爱? 本不想问,她偏问出了口:“你们觉得大王对我好?” 淡儿双眼亮,道:“那当然,我和平儿真未见过大王对哪个娘娘如此细心体贴的。” “是啊是啊,我猜大王这次是真的心动了哦。”平儿说得更加激动。 心动? “大王一定很喜欢倪妃娘娘……” 他喜欢她? 是么?是这样么? 喜欢…… 这个字眼,如阳光的碎片闪烁着金光,点点地照进她的心。 小脸上突然浮现一种动人的光芒,清澈的眼睛比夜空的星星还要璀璨。 一个晚上的宠幸,一夜的激狂与温柔。 昨天晚上比想象中过得要顺利……甚至是美好……她陷入了他所带领的意乱情迷里。 如干渴已久的田地期盼着甘霖,荒芜的沙漠眺望着绿洲——这一刻,她蓦然现一个让自己也惊骇的事实。 她……喜欢上他了。 或者,她——爱上了他! 阳光筛过窗前桂树的细叶,静静地洒在古香古色的窗台上。 淡淡桂香萦绕,心中却一片轰然。 蓝倪默默地对着窗台出神。 脑袋里不断地回旋着一句话,这句话震得她的心都要颤抖地跳出来。 她爱上了他。 她竟然爱上了他…… 要承认这点并不困难,要接受它却无法不在矛盾与苦痛中挣扎。 …… 雪婆婆,这就是爱的感觉,对吗? 这就是你在故事中说的“神话般的感觉”,对吗? 雪婆婆,倪儿真的好想你…… 你说过,一个女人若被感情束缚了,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你也说过,一个女人要守好自己的心,才能不受伤害。 可是,倪儿已经把感情交付了出去,倪儿的心也…… 倪儿是个被下了诅咒的女人,在我身边的人总会一一离去。 所以,注定孤苦,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命运吗? 你告诉我,殇烈也受了诅咒,为什么他却没有预兆,是不是他可以改变我的命运?本来倪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宿命安排,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的心如此激荡如潮?带着让人害怕的希望…… 人有了希望,就会变懦弱,就会越害怕失望。 …… 唉! 幽幽地轻叹一声,带着几许哀愁,眸光黯然。明媚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乌云所遮盖。 窗下,冰冷,孤寂,连同仿佛失去生命的美丽躯壳,却如魅世精灵,不能爱…… 门外传来平稳的脚步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便出现在门口。 平儿、淡儿一见来人,连忙屈膝行礼给大王请安,他却及时挥挥手,示意她们先退下。 蓝倪依然默默注视着窗前,好似那里有着什么可以令人着迷的东西,浑然不知房子里多了个人。她侧着脸,他无法看到她眼中的空洞和迷茫。 一双温暖的手自身后将她拥进怀里,她如从梦中惊醒,猛然吓了一大跳。 低头一看,腰间的大手正十指相互扣在一起,形成一个结实的怀抱。修长的手指干净整洁,这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无需回头,她当然知道他是谁。 在这个王宫,还有谁敢如此对她? “吓着你了?”温雅如玉的声音响在耳畔,成功引得她一阵轻颤抖。 熟悉的感觉。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任由这熟悉的男性气味将自己完全包围。 其实,心在“咚咚”狂跳,甚至一声比一声激烈,她的耳朵异常灼热,红似火。只要一忆起昨夜的缠绵,她就觉得羞于见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对他的感觉,她就无措地想要逃避。 “为什么没穿那件粉色的衣裳?” 他一边垂下头低问,一边心不在焉地轻咬着她雪白细嫩的颈子,那上面还留有昨夜的痕迹,勾起了他的回忆。 黑眸瞬间变得幽暗,带着一种满足。 鼻间淡淡的荷香,掌中温暖柔软的肌肤…… 无一不在提醒他夜晚的欢愉,若非一大早要赶早朝,他宁愿搂住她,看她在自己臂弯里惊醒的模样。 男性的手掌仿佛自动有意识地由下到上,悄悄抚上了她软绵的酥胸。薄薄的衣料,她不可抑制地轻颤,他几乎立刻感受到了掌心的两颗坚硬。 “呵……” 他低笑出声,弯腰正想把她抱起来,却被她一手挣开。 “不要。” 待他从惊谔中回过神来,她已经离开他的怀抱,站到几步之外了。 那样清澈动人的瞳眸,清纯得像荷叶上的露珠,清忽轻兮惹人怜。眸子里却闪动着脆弱与坚定两种互相矛盾的光芒。 他勾起唇,想起了她昨夜在自己臂弯里的迷失,便笑了开来。他企图用难得一见的笑容来迷惑她:“蓝儿,你怎么了?本王以为经过昨夜,你应该对本王更为亲近才是。”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也有点不敢看他。 如果是霸道的他,她可以平静冷漠以对,偏偏是温柔多情的他,让人感觉有几分不可思议,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他盯着她逐渐红的脸蛋,唇角扬得更高:“其实,粉色很衬你,美得不可思议。” “自小到大,雪婆婆给缝的衣裳都是白色,所以……”她顿住,突然想到自己怎么就对他说起这个了。 雪婆婆? 殇烈眸子闪了闪,雪婆婆是谁?一定是蓝儿很重要的人吧。虽然他早有派人去她原来住的那间林中小屋查探,希望能查到有关她的一些消息,无奈,那间小屋像是与世隔绝,方圆十里竟然都无人知道她……后来因为初八之事而耽搁到今天,仍没有打听到关于她的任何过去。 知道了自己对她特别的感觉,他更加坚持要调查到底了。 他盯着她,掩去眸中的犀利,问:“雪婆婆是谁?” 蓝倪眨了眨大眼,一层如雾的水光陡现,嘴唇动了动:“雪婆婆是从小就跟我相依为命的人……” 可惜雪婆婆已经不在了,永远无法再照顾她了。 看出了她的忧伤,殇烈走过去,轻轻拥住她。 “以后我来照顾你。”如誓言般动人的话语在头顶响起,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满心的脆弱因这一句简短的话而突然崩溃。 “烈……”她哽咽了。 无声地拍了拍她纤细的肩头,一种深沉的怜惜在男人的胸间扩散。他这时才突然明白,这个看来很平静坚强的小女人,在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异常孤独而脆弱的心。 “呵呵,谁叫你是属于本王的!”他吻了吻那乌黑柔亮的丝,“以后本王的蓝儿应该多笑。” 蓝儿,他越来越喜欢这样唤她,仿佛真的是完全属于他。 此时,他如果低头,可以看到在自己的臂弯里,她悄悄展开了一抹闪着泪花的笑颜。 …… 雪婆婆,倪儿再也阻止不了自己了,就算前面是悬崖是深渊,倪儿恐怕也会随他走。从来没有人让倪儿的心觉得这般温暖,他的话真的好令人心动,令人想笑……又好想哭。倪儿想大胆地试一试爱一个人的滋味,就算真的如婆婆说的那样可能会受到伤害,倪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 倪儿已经沉沦了……雪婆婆会理解倪儿的吧? …… 她眨了眨眼,将脸轻轻靠近他宽阔的肩头,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印在他金色的衣袍上。 那些世俗的唾弃、恼人的诅咒,她都不想去理会。她只是奢侈而单纯地想抛下所有的束缚,只要做一个简单的女人,一个被心仪男子拥抱在怀中的女人。 每个人对于感情,都有着自己不同的体会。 男女之间的感情一旦展起来便热烈如火,她一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女又哪能抵挡住如此迅猛的炙焰?尤其当对方似乎也予以同样的深情,谁又能洒脱得起来? 殇烈将蓝倪抱得更紧,尽情地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他对她没有无动于衷,好像从来都有着那么一丝理不清的情绪。 爱是一种感觉,有时候无需太多言语。他是一国之君,后宫哪个女人不盼望着他去临幸,他又何尝会想到爱这个强烈的字眼?可是就在这天,他却已经对自己承认——他喜欢怀中的这个女人。 有人一辈子也无法对对方产生感情,有人一天时间都不必,就可能爱得刻骨铭心。 感情的宿命很奇怪,当月老给他们系上红线的时候,便注定谁也无法逃脱了。 殇烈和蓝倪,一个暴躁残酷一个淡漠平静,二人在矛盾挣扎与对峙之后,终于将两颗心渐渐并到了一起。 他吻着她,如蜜蜂寻找到了甘甜的蜜,不能自已。 他抱住她滚上软塌,二人的有意无意地纠缠…… 他不知道自己会喜欢她多久……是一时的新鲜?还是不甘心的征服欲?反正现在,她的身子无比地吸引着他,他似乎总是要不够。 她的身子骨很纤细,比起他其他的女人,她真够不上有风韵,但是,他就是为这具无暇的身躯着迷。当他听到她无助的娇喘,当他看到自己的汗珠滴在她雪白的胸前,他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29 浓情 绿柳、香荷、秋飞雁。 清晨,朝雾在湖面升起;黄昏,夕阳在山头落下。 一匹通体透亮的枣红色骏马,骏马高昂着头,奔驰在平坦的草地上。骏马上有两个人,定睛一看,高大伟岸的男子正是殇烈,他一手抓紧缰绳,一手紧紧箍住怀中人的纤腰。 蓝倪紧张地绷着小脸,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差点要将整张脸埋进他壮阔的胸膛,马背的颠簸几乎让她要坐不稳了。 噢,原本还以为骑马很有趣,看没想到马奔跑起来这么吓人,连四周的景物也不住地晃动…… 风拂起了她的,几根丝飘到他的脸上。她本想睁眼看看四周,偏偏这坏男人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抱她上马不到片刻,就鞭子一抽,马儿便扬起四蹄飞快地奔跑起来。 “呵呵……”他的笑声透过胸腔传得很远,心情很好。 绿草葱葱,夕阳斜映,又是一天。 “你还笑……能不能慢点啊?”蓝倪皱起眉头,将小拳头捶在他的胸口。 好久都没有心情如此放松过了,什么王朝国事,暂时都抛一边去吧。殇烈扬起嘴角,笑得更大声,“哈哈……你不是想到草地上骑马吗?” “恩。” 其实,蓝倪此刻也是前所未有的快乐,她真的好喜欢他笑,听到他的笑声,她整个人都觉得开心起来。 自重新离开林间木屋之后,她的心因诅咒一直被紧紧压抑着。心底那久违的轻松与快乐是雪婆婆还在的时候才有的心情,离现在仿佛已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了…… “到了。” 突然,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剑眉一挑,脚尖一点,便抱起了怀中之人飞身翻落到草地上,稳稳站立,他才放开她。 “噢……”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了,心脏也逐渐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 她不自觉地扁扁嘴唇,白了他一眼,仿佛在抱怨。 这个霸道的坏男人,明明说好带她出来骑马观赏草地上的落日,结果一路狂奔除了呼呼的风声,她几乎什么都没看到。 殇烈抓起她的下巴,对着那娇嫩的双唇便轻轻地咬了一口,因为她刚刚那可爱的一个白眼而开怀。 “呵呵,蓝儿对本王有何不满尽管说来便是。”他睨视着她。 她板起脸,故作平静地对上他,清澈的眸子折射着夕阳的光辉。眨了眨眼,她淡淡地说道:“蓝儿不敢对王有任何不满。” 他们从午膳后便一直呆在一起,二人的相处有了很大的变化。 尽管她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波,他却能看出她心底的柔软;尽管他的动作依然冷峻霸道,她却能感到他的温柔…… “真的?”他将唇凑近,抵住她的双唇,闻着她身上的淡荷幽香,低问。 感受到魄人的气息,蓝倪飞快地一转身,身姿翩然。她回头道:“草地上的夕阳真的好美啊!” 该死的! 这小女人,竟然逃出他的箍制还刻意逃避他的话题! 心里是这样想,垧烈没现自己黑色瞳眸里所流放出的宠溺光芒,他喜欢这样的蓝倪。 短短的时间内,从身子到她的一切,他越来越着迷了。 天边。 一轮夕阳斜挂天边,如蛋黄般橘红,将四周的云彩映成美丽的云霞。 蓝倪站定了身子,一袭白衣飘飘。她无暇理会他的视线,因为注意力已经被草地那头的落日给吸引住了。 “好美……”她忍不住低喃出声。很小就跟雪婆婆住在林子里,林子一开始很茂密,后来因为搭建了小屋,小屋的周围才被慢慢清理出空地。可惜,消失在树梢那头的夕阳看多了,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草地上这么美的夕阳。极目之处,天很大很宽,云霞尽情地展现在眼底,她的小脸也被那橘红的柔光映得动人。 本想再逗弄她几句,一看到她的表情,殇烈也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果然,天边云彩绚丽,美得动人。 他见过无数次夕阳,林子里,草地上,高山上,大殿前……他却从来没有留意过太阳在快要西沉的时候会如此动人。 “美吗?”他自身后揽住她。 她自然地靠进他的怀中,点点头,“恩。” “恩,真的很美。”他在她耳际轻声地说道。因为有她一起,所以他才会觉得美。想来,他是君王,每天要为繁忙的国事而辛劳,就算有时间闲静下来,一个男人又怎会去欣赏这样的景致? 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君王为美人而不要江山,此刻跟她在一起,竟莫名地抚平了他一颗狂躁的心。他想将恼人的国事彻底抛却,只想在这一刻尽情地毫无顾忌地跟她享受这清风云霞。[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英挺的眉宇间藏着淡淡的隐忧,他敛起心神,暂时不让最近的四国情势而影响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 马儿低头静静地吃草,一对男女相拥着站立,柔软的衣角任风轻轻掀起,橘色的光芒柔柔地披在他们身上,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如此美好的夕阳,可惜即将被黑夜掩去。”她无限感叹,垂下眼睫,一股忧郁缓缓浮上心来。殇烈对自己的转变很明显,他变得如“传说中”深情男子一样温柔多情,为何她的心却一直隐隐不安,害怕这种如梦如幻的甜蜜太不真实,以致始终无法畅快地面对他呢? 雪婆婆说得对,女人一旦对对方付出了情感,恐怕再也走不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就已经走不出来了。 …… “唉。”她幽幽轻叹一声。 “为什么叹气?”他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什么……”她垂眸,轻轻闭上自己的双眼,仿佛要体会自己内心的平静。 “本王不允许你再叹气!”他眉宇低敛,语气固执而霸道。 无言以对,话语间,她有一种惊颤,差点幻觉那个脾气暴躁又冷冽的殇烈又回来了。就是那样一种语气,从前的他总是一意孤行。 “蓝儿,本王喜欢看你笑。”他微微皱眉,不愿看到她突起的忧郁。他现她的心里似乎藏着好多秘密,无论是什么,她根本没有打算告诉他,这让他心中瞬间如翻绞的大海,波涛汹涌起来。 他不允许自己叹气,喜欢看自己笑,那么他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这个认知让她不自觉地展开一抹动人的笑颜,她何必胡思乱想?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不是吗? 正欲心火上升的男人一见这笑容便呆住了…… “对,这样美丽的笑容才该永远属于本王的蓝儿。”他抓过她的肩头,不甚温柔,却充满炙热的甜蜜。她默默地闭上眼睛,承受着他霸道而狂热的吮吻。习惯了在他结实的臂弯,习惯了他冷冽外表下热情如火的漏*点,她不愿意多想,抬起小手勾住他的颈子,娇嫩如花瓣般的双唇微微张了开来,任由他尽情地品尝。 这样的吻,带着两个人的心跳。 甜蜜不能自已的……让人无法呼吸的热情…… 他拉下她的身子,将大掌探入她的前襟,二人逐渐滚倒在如茵的草地上。 “烈……不要。”她星眸半睁,看到了渐暗的天空,彩霞满天。 “本王现在就要你!”他扯着她的裙子下摆,幽黑的瞳眸闪烁着不可抵挡的火花,埋下头,炙热无比的唇滚过白皙柔嫩的肌肤,“蓝儿,放轻松……这里只有我们。” 草地上点缀着数不清的野花,五颜六色,星星点点,散着迷人的花香。花香混合着泥土的味道,空气中酝荡着属于男女火热的气息。 马儿看了一眼漏*点中忘我的主人,甩了甩尾巴羞涩地调过头,继续吃草。 夕阳的余辉下,朦胧暗淡,绿茵的地毯上有着属于情人相缠的身影…… 泛着白雾的清晨有几分凉意,为整个王宫平添了几分寒意。 看似平静的四国关系,却处处隐藏着让人无法掉以轻心的危机,尤其是最近,殇烈一方面陶醉于跟蓝儿的浓情蜜意之中,一方面谨慎地留意着他国的动静。 追溯起源,四诏之中—— 除蒙舍国外,刖夙、北诏与银暝三国的疆域大小相差无几,大约都是千百年前由小部落逐渐互相融合,展成新的种族,各族的先人从密林开始向外扩张,吞并了附近小草原的游牧民族,将平地变成桑田,引进河流,兴建都城。此后便稳定了四诏对峙的雏形…… 金壁辉煌的刖夙大殿,是殇都最华贵的地方,也是最庄严的地方。 此时。 威严地坐在宽大的王椅之上,正蹙眉不展的冷冽男子正是殇烈。 窗外的阳光仿佛被隔绝,宽大的空间显得更加清冷,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金黄的袍子,却在阴暗中熠熠闪光,把他冷峻的修眉目衬托出了别样的英挺,他天然的王的霸气,只消一眼,便一览无疑。 他突然站起来,仿佛一个战神,自台阶上徐徐地走了下来。 这一刻,大殿上更加安静。 殿下肃立着十余人无一不感觉到气氛的凝重,似有冷飕飕的风从门外灌进来,那影射在身后地板上的阳光竟无一丝暖意。 该死的! 本来这几天他心情都很不错,好得如同这夏末秋初的天气。 哪知,一早便得到了这么多令人无法轻松的消息。 “你们自己说,调查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探出个究竟!” 他的声音低沉隐藏着明显的愤怒。 “请王息怒!”十余名青衣纷纷跪地。 这群青衣由他亲自精心训练,堪称“死士”。他们被派到各国王宫做密探,除非万不得已或急令在身,青衣们都不会轻易回到刖夙王宫,以免暴露身份。 平时,他们有各种方式传递情报,只有这次,王急召他们回国,是因为的确近月来生了连串重大之事。 殇烈抿嘴不语。 他本以为这些深藏不露的密探可以将“星回节”事件迅查个明白,孰料事情已过月余,仍无进展。 “该死的!” 一想起被人暗算的仇恨,他的钢牙便恨得格格作响,十指用力地握紧,想努力抑制住即将失控的暴躁。 “请王息怒……” “嗖”地一声,阴寒的白光闪过。 一把锋利如冰的利剑直挺挺地飞过众青衣的头顶,有力地插在他们身后的梁柱之上。 剑尖足足插入寸余,剑身还在不停的轻颤,足见剑的主人刚才是怎样的心情。 巴都立在一旁,见状“扑通”一声也单膝跪下,道:“恳请大王息怒。星回节之事,肯定是对方蓄谋已久,且那些神秘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来去如风未留下半点证据。无论是其他三国哪位君主暗中策划,我们的人马都难以顺利展开调查……属下恳请,请大王再给大家一段时间,由我巴都保证,一定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为大王报仇。”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放。 太阳穴的青筋隐隐跳动得厉害,每一跳似乎都连动着心脏。 殇烈并在一起的修眉久久不能松动,黑色的眸子阴鸷得如同腊月寒雪。 士可杀,不可辱! 八月初八,林子里受伤,是因为蓝儿…… 他一时分心急着救她才会挨下一刀。 但是,星回节之事却是刻在生命中的耻辱——他一个英勇善战的刖夙之王,竟然倒下他人的暗算之下! 这等耻辱,何时能刷? 阁昱!楚弈! ——究竟是其中谁? 还是银冀? ——他一直错信了他?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0 情势 星回节之事却是刻在生命中的耻辱——他一个英勇善战的刖夙之王,竟然倒下他人的暗算之下! 阁昱!楚弈! ——究竟是其中谁? 还是银冀? ——他一直错信了他? “恳请大王再给属下一些时间!”跪地的青衣齐声道。 冷眸中闪着寒光,空气里响起了他握得格格做响的指关节声。 嘴角残酷地勾起,似笑非笑,比不笑更加骇人。 “你们知道本王为什么如此愤怒吗?”他咬牙切齿地问。 隐忍的残酷在大殿里回荡。 “大王要报一箭之仇!”有青衣大胆地回道。 诡异而阴冷的安静。 安静过后,他的声音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是!一箭之仇,也是一箭之辱!有人精心谋划要暗置本王于死地,这些龟tou鼠辈,不敢单独挑战本王,不敢战场正面交锋,竟然耍起了小人的伎俩!” 他说完,大殿里毫无半点杂音,只听到他一个人喷着怒火的呼吸。 “所以!”他猛然拔出利剑,瞳眸闪着嗜血的红光,“本王一定要亲自手刃那个背后的主谋!” 巴都看了看暴戾中的大王,也绷紧了脸道:“大王放心,巴都和兄弟们一定不辱王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王雪耻!” 殇烈闭了闭眼。 巴都的忠诚他从来不质疑,他也明白若是他国之王精心策划,是不可能轻易让人查出。 这样的阴谋,就算知道是谁主谋安排,恐怕也找不到证据…… “起来吧!”他的语气轻了许多。 青衣们纷纷起身,一个个脸上紧绷着钢硬的线条,表现出誓死的决心。 殇烈注视着其中一精瘦武士,道:“ 其中一青衣道:“王,虽然尚不清楚谁是背后的真正主谋,但是属下肯定不是银暝国的冷君所为。” “为何?”殇烈沉吟。 青衣道:“属下潜在银暝王宫时间不短,知道冷君向来不喜与人算计,非歹恶之人,尤其是冷君抱病在身已有月余,恐怕无暇策划这样的阴谋。” 殇烈凝眉:“究竟是何等重疾?银冀难道不会故弄玄虚,假装重病?” 青衣答:“禀王,冷君病重不假。虽然银暝王宫将大王病重的消息严密封锁,但冷君的寝宫每天都有太医忙进忙出。(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属下几次连夜查探,现寝宫里,除了有太医联合诊治冷君,甚至还秘密请来了归隐的术士。” 巴都插话道:“王,青衣兄弟们办事一向谨慎,属下认为,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殇烈看他二人一眼,道:“如此严重?可知道冷君究竟患的是何病?” 他早有打算去看看银冀,也正想去一探虚实,无奈刖夙国事烦忧,他暂时无法抽身。 青衣垂:“这个属下不知,只是看那冷君的病状甚是奇怪,不作则已,一作便痛苦无比,听说银冀国的大臣们昨天已经派人前往大唐寻找高人了。” “你确定病重的是冷君银冀?他一直呆在银暝国的王宫内?”殇烈盯着青衣问。 青衣暗觉奇怪大王有此一问,肯定地答道:“是,属下确定!特别是八月以来,冷君天天都呆在王宫之内。” 殇烈背过身,反剪着双手,一步步踏上台阶。 坐在宽大的王椅之上,他单手支着下巴,目光内敛而犀利。 如果银冀真的患上重病,无法离开银暝国,那么,八月初八的白衣男子又是谁?那人的身型样貌都与他极为相似……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或者白衣人是由北诏或蒙舍之人易容假扮? 如果是北诏或蒙舍国之人,为什么又要来破坏自己国家的和亲,暗杀自己的队伍? 只为嫁祸于刖夙? 该死的! 事情好象越来越复杂了!“星回”节之事尚未调查清楚,又来了一团迷案,这一连串阴谋究竟为谁? 他殇烈绝不会坐以待毕! 挥了挥手,他沉声道:“你们先回去,继续查探,一有情况,立即回报!” “是,属下告退!” 十余名青衣人在眨眼间迅撤离,动作快得形同鬼魅,只留下一室凉风。 “王。”巴都上前唤道。 殇烈揉揉额心,一早愉悦的心情已消失怠尽,他揉了揉额头上隐隐跳动的筋脉,道:“巴都,早朝盛将军派人来报的边关动静,你都听到了?” “是,属下都知道了。” 边关动静—— 初八,和亲之事。 咏唱公主一路被人追杀,后被岩将军救回蒙舍国,恶君对此事极为震怒,近两日开始对“罪魁祸”刖夙国不断挑衅,边关磨刀霍霍,军情开始紧张。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一早,刖夙国边关大将盛胜将军派人传来紧急军情,故早朝之上,殇烈已与大臣们共同商议过了,现在他想听听巴都的看法。 “说说你的看法?”他的眼睛深沉如海,分不出思绪。 巴都道:“禀王,属下觉得相国大人分析有理,初八之事明明是他人嫁祸给我刖夙,却正好让蒙舍国有了对我国出兵的借口。如果劫亲之事不是银暝国所为,那么很可能就是蒙舍国自己做贼的喊抓贼。” 殇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问:“你觉得北诏没有可能这么做?” 巴都道:“先王之时,蒙舍国就已对其他三国虎视眈眈,与北诏和亲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北诏国力与我等相差无几,又怎会轻易破坏与蒙舍国同盟的大好时机?而那白衣人一伙为什么没有再执意追杀咏唱公主?所以属下认为,只有蒙舍国自己策划这一切,最有可能!” “杀自己的将军,只为找个理由对我刖夙国出兵?”殇烈残酷一笑,“如果是那样,恶君这次真是花了血本!” “属下认为,蒙舍目前故意向我国挑衅,是宣战的预示。” “难道本王就只能等着接战书?”殇烈浓眉一皱,金袍挥动间,闪过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他的步子也多了份沉重,现在局势如此复杂混乱,他该如何做,才能即缓解边关战事,又能查清真相? 一双镶着金边的黑色布锦鞋来回走了好几趟。 空旷的议事大殿,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她微笑着,凝神聆听草虫欢快的低吟,风吹动细草的沙沙,粉红的荷花在池中若隐若现,夜色朦胧中摇曳轻舞。 生命原来是这样的美丽啊。 她轻轻闭上眼睛,让温柔的月光披洒全身,如果可以,她多么渴望就这样平静地永远过下去。 平儿拿过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蓝倪的肩头:“娘娘,风凉露重,可别着凉了。” “谢谢。”蓝倪回头道,淡淡的笑容仿佛有千万道美丽的光芒闪过。 淡儿呆了呆,抿嘴轻笑道:“娘娘您最近变了好多呢,看来还是大王的魅力无穷啊。” 蓝倪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我的变化真那么大吗?” 淡儿认真地点点头:“恩,不信娘娘可以问平儿,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呢。”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她从来都很少关心这些,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变化,却不知道身边的人都已经感觉到了。 平儿道:“娘娘,您以前不爱说话,大家都……都……”一时口快,她本想说的话及时刹住,惟恐说得不适。 蓝倪瞧了瞧她的脸色,疑惑道:“平儿,大家都什么?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直说的么?” 平儿小脸一松,继续道:“其实也不是啦,以前娘娘不爱说话,大家不了解才有点怕你。” 怕她…… 这两个字瞬间勾起了她的黯然,眼眸瞬间失去了光泽,这种感觉来得如此之快,快得她来不及垂下眼帘去掩饰内心的激荡。 是啊…… 曾经,很多人说她是妖女,是邪魅……大家都怕她…… 孤独,冰冷。 害怕……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可以理解她…… 淡儿一见,扯了扯平儿的衣袖瞪了她一眼,连忙上前轻松地说:“娘娘您以前还真勇敢呢,从来没有人敢顶撞大王的,没想到大王不但没有责罚,现在还这么宠爱娘娘,呵呵。娘娘就是有福之人。” 淡儿说得对,现在殇烈对她很好,她又何必想太多?做人要学会乐观起来,抓住眼前的幸福,如果还像以前一样总是把忧郁和诅咒放在心上,那还如何开心得起来? 一个人,若自己都不开心,又如何能让身边的人开心? 在跟殇烈相处的短短几天里,她像一个破茧而出的蝴蝶,恍惚间明白了许多。 原本跟雪婆婆住在林子里,虽然与世隔绝,倒也无忧无虑,过得单纯快乐。人生次最大的转折是雪婆婆离去后,她独自在外面的世界遭遇了无奈和不堪,让她的身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沉痛,苦涩。 她差点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心。 没有坚强意志的人又岂能勇敢地生存下去,即使是野草也有着不屈的生命,她重新站了起来,走出林子坚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是一颗本对世界充满热爱和热爱的心,已完全失去了它本质的颜色。 如今,若非感觉到了男女之间情爱的美好,恐怕…… 她一辈子还得活在灰色的阴影中,她也不会明白,只有先解开自己的束缚,才能让他人得到幸福。 ……诅咒之事急不来,她该放下自己的包袱,珍惜眼前。 依然是淡淡一笑,逝去了眼底的感伤,蓝倪看着两位侍女真心地说道:“谢谢你们。” “娘娘如此客气,真是折煞奴婢了。”平儿、淡儿连忙屈膝一礼,“能被谴来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分啊。” …… 夜风轻轻地吹拂,她的丝轻扬。 看着屋檐下悬挂的盏盏红灯,整齐而美丽,散着朦胧的光辉。她抬眼看了看荷池那边在月色下闪着金光的屋顶,喃喃轻语:“已经不早了。” 她知道他其实真的很忙。 若非跟他连续相处这么几天,她真不知道一国之君原来如此操劳。这里的日子与林中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她却已经慢慢适应起来,因为—— 她的生命里有了他。 掀起浅浅的笑颜,她转身离开荷香飘溢的池边。 …… 烛光下一个高大的剪影。 宗卷已经批阅完毕,他轻轻闭上双眸,眉宇间的褶皱泄露了心底的烦忧。今天的奏折主要是来自边关的战事报告,与盛将军谴人快马传回的消息差不多,大约都是局部地区不断有他国士兵挑衅,从报告来分析,恐怕不只是蒙舍国派人蓄意滋扰,似乎也有其他外族悄悄趁火打劫。 他必须得尽快绸缪出对应的措施才行。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眼前浮现起一抹楚楚动人的纤影来。 蓝儿…… 呵,冷薄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松了开来,一股涓涓柔柔的细流在心底淌过,不知道那女人现在在做什么?不过几个时辰未见,感觉过了好久了呢。 站起身,他正欲离开,只听门边传来有人轻声的交谈—— “给倪妃娘娘请安。”侍卫的声音。 “殇烈……王还在忙吗?”那个柔柔的、淡淡地却轻易牵扯着他思绪的声音。 “回娘娘,王最近国事繁忙,确实操劳。” “恩,我去看看他。”她的声音很轻。 “娘娘,王有令不想被人打扰……” 守门的侍卫压低了声音对蓝倪说道,惟恐惊扰了大王。 “请倪妃娘娘进来。”低沉有力的声音透过大门,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侍卫闻声连忙弯腰道:“倪妃娘娘请。”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1 相映 御书房。 白色的身影柔美而纤细,她的大眼清澈而明亮,嘴角盈盈浅笑,扫去了他一天的疲倦。 “你怎么来了?”殇烈走近,轻拥她入怀,闻着她稍淡雅细致的荷香,觉得全身都放松了。 从跟她真心相处在一起后,他的心中便变得充实,总在不经意间想起她的身影和娇美的容颜。 有时候批阅奏折,批着批着不自觉地心思神游。 她在他身边,他觉得安心和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 蓝倪仰起小脸凝视着他坚实的下颌,良久,伸出手指触上那下巴的青渣柔声道:“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就过来看看。” 抓起她的白嫩的手指,放在唇边一一吻过,他语气暧昧:“这么快就想念本王了?恩?” 男性的声音低哑得有几分不真实。 小脸一红,烛光下更加迷人。 “你最近如此操劳,我才特意过来……喔……” 她的话没有说完,柔软的芬芳便被他牢牢捕捉,他密密环住怀中娇小的身子,温柔而热烈地吻着她。直到她开始在他怀中酥软,他才低低地恶劣地坏笑出声:“蓝儿真贴心,就知道本王在想你,呵呵。” “烈……”蓝倪不依地捶捶他结实的胸膛,刚硬如铁她抱怨地撅起了嘴。 他将下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扬唇未语。 “烈,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初八林子里的那件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其实她也一直挂念着这事,不过自知不该过问这些,所以也没有特别问起。 殇烈垂下嘴角,表情凝重。 “巴都他们还在查。” “你能猜到是谁嫁祸刖夙吗?”她也隐隐能推断出一些。 揉揉她的头顶,柔软的丝滑过指间,他的心似被套入这万丈柔情之中。 “局势比我们想象得复杂……”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黑眸瞬间多了道凌厉之光,他盯着她的眼,“那晚的白衣人你以前认识?” 蓝倪眨眨眼,脑海浮过那抹白色人影,摇摇头道:“不认识,他也一直戴着斗篷……你不是认识他吗?银暝国的君主?” 殇烈的薄唇逐渐抿成了一条线,语气森冷:“似乎没那么简单。” 蓝倪震动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难道不是?” 他没有回答,皱了皱眉道:“蓝儿,不说这些了。” “我只是希望能帮你分担一下,看来还是帮不了你……其实,你们四位君王只要有机会多聚在一起沟通,我想一定可以化解很多矛盾的。” 他注视着她,白皙的小脸上有着一对灵透的大眼。 眼波明亮,当她微笑时仿佛连他也可以一同照亮。原来她的小嘴也如此会说,说的话这么动听。她的表情看起来冷漠,实际却有一颗聪慧而细腻的心…… 尤其是她的容貌—— 奇怪,以前他怎么从来没觉得她美呢? 原来她这么般,美得动人心魄。 “唉……”她幽幽一叹。 捧起她的小脸,注视着她。 “好好地为何叹气。”他的目光深沉而复杂,“蓝儿,说说你吧,本王对你很好奇。” 他坚定地要查到有关她的一切,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查出来。 但是,他却更希望由她亲口告诉他——所有的一切。 “我……”暗下眸子,掩去转瞬即逝的痛楚,“我没什么好说的。”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不容她躲避。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那个林子?你究竟是哪国之人?” 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他都想她亲口说出来。 如果相爱的两个人,还彼此保留着太多的秘密,那么,心又将如何贴近? 如果相爱的两个人,不能诚心以待互相分担,那么,以后的日子将如何相依? …… 苦涩。 无奈。 她也不知道这些。 “烈……我也不知道这些。”她嗫嚅了一下双唇,低低说出这句话,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她多希望能如以前一样平静而坦然地说出这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爱之后,心底多了份无可逃避的懦弱。 “那雪婆婆呢?” 蓝倪抬起头,水眸望过他的肩头直落到后面的轻晃摇曳的烛火之上。 雪婆婆…… 她唯一的亲人,她好想念她。 “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我几乎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是雪婆婆在照顾我……我们一直住在林子里,我以为世界原本就是那个样子,大家都跟我们一样住在林子里,谁也看不到谁,与世隔绝,身边有着很多小动物朋友……”蓝倪笑了笑,眼神朦胧陷在回忆里,“渐渐长大,雪婆婆教我读书识字,也给我讲外面的故事……” 殇烈认真地听着,压下心中一个又一个的疑问,道:“后来呢?” 微微颤抖一下,她继续说:“……后来,雪婆婆就离开了……” 垂下眼,修长的手指及时接住了她眼角滚落的一颗泪珠。 小心拥她入怀,他轻拍着她的背,怜惜萦绕心间。 “烈……这个世界只有雪婆婆是真心疼爱我,爱护我……可惜她永远不在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蓝儿,本王也疼爱你,真的——喜欢你。” 霸道有力的宣誓又饱含着丝丝感情,不是第一次对女人说“喜欢”,但却是他第一次自真心地从心底去说“喜欢”。 这句话引得她一阵轻颤,幸福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好幸福…… 他喜欢她。 她知道他是认真说这句话的。 水光弥漫了清澈的眼眶,她的双眸不再若十月秋天冰凉的湖水,而早被化为一池春水,荡漾起柔柔的涟漪。 幸福的光圈扩散……扩散…… 雪婆婆,你听到了吗?倪儿真的觉得好幸福…… 大掌执起她尖俏的下巴,浓眉蹙起,嗓音透着关心:“怎么了?不开心?” 蓝倪眨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岂是不开心? 她幸福得无法自抑……从来没人让她如此感动…… 一颗泪水比清晨花瓣上的露滴还要璀璨。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差点慌了手脚。 冷漠的蓝儿,平静的蓝儿,温柔的蓝儿…… 曾经,在他执意得到她的那夜,她眼角那颗无声滑落的泪珠滚进了他的心;此时,她眼中的晶芒和泪水顷刻间让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我没有不开心。”她摇摇头,含泪而笑,“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那你可喜欢本王?”他直接问道,又有点后悔。 还没有哪个女人说不喜欢他,他该有十足的把握才是,为何问出口之后又有着几分等待的紧张? “我……”她对上他漆黑深幽的眼睛,二人的视线如磁石般紧紧地纠缠。 “我也喜欢你。”她将小脸埋入他的怀中,脸色多了几分红润。 比喜欢还要喜欢…… 比喜欢还要多很多……那就是爱吧…… 贴着他的胸膛,她在心底无声地说道。 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她不愿意去猜测,不愿意去多想,只有这一刻是如此的真实。 结实的手臂,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醉人的柔情。 殇烈愉悦地勾起薄唇,冷硬的线条一寸一点被化掉,此时的他不再是心冷如冰的残酷君王,只是一个融在情爱之下的男人。 轻吻散着幽香的丝,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灯芯晕柔跳跃。 橘红烛光下,两颗心与紧紧相拥的身影同样贴近。 …… 一日之后。 蒙舍、北诏和银暝三国君王均收到来自刖夙国的盛情邀请—— 刖夙之王殇烈将于八月三十日吉时册封国妃(相当于大唐的皇后),盛请三王大驾光临…… 大王要正式封妃,此乃举国盛事。 尽管文武大臣无人不知他们大王对倪妃娘娘的宠爱,可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其册封为“国妃”,诏书一出,实在让人感觉有几分突然。 而殇都百姓,街头巷尾也处处在讨论此事,他们英勇无匹的大王后宫有多少美人佳丽,没想到这次真的要封“国妃”了…… “国妃”是谁? 是何身份,有何背景? 没人知道。 据说——倪妃娘娘是月前被大王带回来的,是他们大王的救命恩人。 也有人说倪妃娘娘性子刚烈常常忤逆大王…… 无论哪种,“救命恩人”四个字足以让刖夙百姓对这位传说纷纭的娘娘刮目相看。 …… 今日没有阳光,天上有片片乌云,笼罩殇都的天空。 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寒意,这些丝毫无损于刖夙国的喜庆与热闹。 殇都王城,整个后宫沸沸扬扬。 处处张灯结彩,喜悦之气飘荡在树梢、檐顶与庭院之间。 夙清宫,蓝倪所住之地。 从一个冷清之地一日之内变得门庭若市,来往粉脂之香足以让空气凝结。 平日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妃子们也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踩着小碎步纷纷而来。 名为恭喜、道贺。 谁知道笑容背后是否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每一个美人离去之后,平儿、淡儿都抿着小嘴叹息着摇头: “噢,美则美矣,还真没人能比得上咱们倪妃娘娘的。” 面对这些,蓝倪始终保持着平静淡漠的面容。 心底却暗暗为这些女子而惊讶。 那么多女子,环肥燕瘦各有特色,清纯妩媚……殇烈为什么就会喜欢自己呢? 自己还曾经那么冷淡对他,曾经那么激烈地忤逆过他…… 他是真心的吗? 天色朦胧,让人多了几分很压抑,蓝倪努力镇静下来,不想将这些放在心头。 宫女们来回穿梭,平儿、淡儿指挥着她们布置厅堂卧室,将这里装扮得喜庆洋洋,无论如何这都是倪妃娘娘住的寝宫,从此之后地位将处为后宫最高等级,再也不可与以前同日而语了。 蓝倪心思恍惚,被封为“国妃”并不是她的意思,她甚至有质疑反对过。 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明白,连自己的诅咒都无法解除的人…… 又怎么能成为一国之妃? …… 可惜当殇烈以比夜空还深沉的眸光注视着她,对她说:“蓝儿,这辈子只有你让本王兴起了立‘国妃’的念头,所以,别逃避!” 她问:“那为何要如此匆忙?” 他说:“因为本王也正好想借此机会,宴请其他三诏之王前来刖夙,看能否调和一下彼此之间的矛盾。” 她再没有反对的理由。 只有他知道,曾经的“一箭之辱”“劫亲嫁祸”之恨没齿难忘,他是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却善罢甘休的。 是她的话提醒了他——“其实,你们四位君王只要有机会多聚在一起沟通,我想一定可以化解很多矛盾的。” 她说得没错,虽然四王在一起谈话难免虚情假意一番,但是笑里藏刀倒也能摸清对方几分。 册封国妃。 如此大典,他正好利用此大好机会邀请其他三王,四人面对面,直接将星回暗箭与林子劫亲之事光明正大摆出来说,他也无惧,这样一来,或许比暗地调查要更来得更清楚。 所以,她只能以一颗忐忑不宁的心来接受册封大事。 …… “恭喜倪妃娘娘,紫奴特意来道贺了。” 香气再度袭来,倪妃隐忍着浓烈的脂香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表情平静如水。 平儿回头皱了皱鼻子,道:“紫奴姑娘怎么也有空过来了?” 紫奴私下碰到她们这些奴婢,很少给过好脸色,所以平儿、淡儿极不喜欢她。 “平儿姑娘这是什么话?紫奴这不是特意来恭贺倪妃娘娘的么?”盈盈欠了欠身,紫奴扬起娇笑,走近蓝倪,“娘娘魅力十足,真是我们后宫女子的骄傲,紫奴原以为大王是永远都不可能封国妃的呢。” 蓝倪微微扯了扯唇,目光沉静,她淡淡答道:“蓝倪的确感到很荣幸。” 紫奴撇了撇红唇,道:“大王跟娘娘才相识不久,就对娘娘如此着迷,真让紫奴羡慕得紧,有机会一定要多跟娘娘学习学习了。” 淡儿瞥了紫奴一眼,道:“大王自跟我们娘娘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召唤其他妃侍寝,所以……我看紫奴姑娘没什么必要再学了吧。再说有的东西可不是想学就能学得会的。” 蓝倪这才皱了一下秀气的细眉,阻止道:“淡儿,别说了。紫奴姑娘的心意蓝倪谢过了。” 紫奴扬起娇笑:“娘娘您以后是国妃,要为大王操劳更多了,不过娘娘放心,我们其他姐妹也会跟以前一样,尽心服侍大王的,为大王和娘娘分忧。” 一股酸酸的,涩涩的滋味自心口逐渐散开! 蓝倪挺直了脊背,暗暗吸了口气,努力想抑制住那种不该出现的情绪。 她在难过什么? 即使封为国妃又如何? 他的后宫如此多的美人佳丽,她难道真要独占吗? ……爱一个人,谁不想独占他?偏偏他是王,她不愿意强迫他、乞求他的专宠…… 心底的酸涩更加蔓延……蔓延…… 或许,她只要微笑着等到八月三十,将册封大典当成是为殇烈邀请三诏之王的桥梁就好。 曾经,他说,因为感谢所以封她为“倪妃”。 现在,他说,因为喜欢所以封她为“国妃”。 可是,无论是不是“妃”,她都只愿意做他的“蓝儿”,喜欢听到他专制又温柔地称呼自己“蓝儿”,那是只属于他和她的称呼…… “我今天有点累了,紫奴姑娘也早点回去歇息吧。”蓝倪优雅转身,粉色的衣裳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淡美的弧度。 紫奴僵立了半晌,紧盯着消失在门口的纤细身影。从来都一袭白衣的她,竟然穿上了粉色,她紫奴绝对不愿意承认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该死的有点吸引人! 等着瞧,她一定会有机会的。 “紫奴姑娘请走好!”平儿加重了语气,指了指大门。 “我以后会常的。”紫奴妩媚一笑,款款而去。 淡儿在她背后挥挥手道:“太清闲了找点别的事情做做,我家娘娘要侍奉大王,可是很忙的。” …… (本文后面有点虐,让我们记住前面章节的甜蜜吧!)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2 诏王 八月,是个多事之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八月三十绝对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温暖的阳光洒遍大地,万丈金光点点。 凉风轻轻拂过每个人的稍,眉眼与心头。 刖夙举国上下,喜庆洋洋。 长长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挥舞着红绸彩带,奔上街头热舞狂欢。客栈里坐满了客人,仿佛要在这热闹之地与人畅谈,才能表现出与王同庆的热忱。酒肆里笑语喧哗,人们捧着酒坛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们伟大的王与国妃的传奇。 热闹的炮竹点燃,弯弯的号角吹响,鸣声久久回荡在殇都的上空。 百姓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庆祝这盛大喜事。 …… 刖夙王宫豪华的宫门,高大威严,门旁的石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灵兽。那是他们民族的图腾,灵兽尖齿利爪背有翅膀,展翅而飞,给巍峨的王宫更添了几许气魄。 旭日逐渐上升,金光洒在灵兽身上,那些图案更是活灵活现尽映人们眼底。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王宫四周,百米之内完全被侍卫封锁,闲杂人等绝对不能靠近王宫半步。 缓缓地,缓缓地—— 朱漆的宫门被打开,出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他五官俊挺,眉宇间英气焕,金色的衣袍更是王者身份的象征。 “是大王!” “拜见大王,恭贺大王,祝大王洪福齐天。” 远远地,彩绸停止了舞动,喧闹的锣鼓停止了敲打。人们一看到他们英勇无匹的君王,顿时跪了一地,响亮的呼声在空气中回荡。 人称“暴君”,是因为对待部下纪律严明。 人称“暴君”,更是因为战场上杀敌无数,刀不留情。 而事实上,“暴君”是他们英明的大王,作风冷硬年轻有为,统治着他们刖夙,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先王在时更加殷实。 人们叩头朝拜。 殇烈扬了扬眉,冷俊的五官多了份骄傲,也埋藏着一份谨慎。 一早,他来不及跟蓝儿多说上几句话,便因巴都的来报而匆匆离开寝宫。 未料到这宫门之外,人潮鼎沸,看来人们对册封“国妃”之事非常拥护。一思及此,他冷薄的唇角便扯了开来,露出一抹自内心的轻笑。 一手单负于背后,殇烈半眯着黑眸,微微对欢呼的百姓们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王宫的西面—— 两行排列整齐的侍卫,身着银衣,手执长矛,一路小跑着奔向宫门。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尊贵无比的马车,金色的车顶,单看那车顶四周不断摇坠的珠玉,阳光下晶莹耀眼,叮呤作响,则可以揣测出马车之上的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那马车上坐的是谁啊?” “对啊,好骏的马好气派的车……” “听说大王宴请了三诏之王,看这架势应该是哪诏的君主吧?” “你们真没见识,没见那都是银衣侍卫吗?那是银暝国的标志!所以啊,我猜马车上的人一定是银暝之王,人称冷君银冀。” “哦,怪不得我们大王都亲自到出宫来迎接了。” 人们议论纷纷,嘴里不住地猜测,目光紧紧盯住百米之外的宫门。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同一时刻,宫门的另一侧。 也是两行排列整齐的队伍,统一的步伐,不同的是侍卫们都身着统一的红黑相间的锦衣。 锦衣之后不是华贵的马车,而是并列着五匹高头大马,马儿骠肥体壮,棕红色的毛皮在阳光下闪闪亮。 “哒哒”的马蹄声逐渐靠近,一声又一声。 宽阔的宫门之前,百米之外到处是人,人们却安静无比。 所有人完全被为的马背之人吸引去了目光。 他穿着黑缎红绣的袍子,乌黑的长披在肩头,头顶金色的王冠上镶着数颗珍贵的宝石,每一颗都折射出闪烁的晶芒。 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阳光下会令天下花颜失去光彩的脸蛋。 他是男人,毫无疑问,从他的挺拔飒爽的身姿,眉宇间的冷冽都可以看出来。 但是,这个男人却比女人还漂亮,比美丽女人还漂亮。 美人如玉,玉的光华不炫目,也不迷人。 但是君子如玉却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轻易地夺走人们的呼吸。 不似璀璨夺目的珠宝,玉总能温和的出淡淡的光晕。 这个男人——便是北诏之王楚弈。 冷冽的气氛慢慢弥散开,骨子里带着一股天然的邪魅,妖娆跳动在眼角。男子仿佛无视于众人的注视,黑眸一转,定定落到宫门前一身喜气的高大人影身上。 殇烈对来人扯了扯嘴角,微微颌。 楚弈——你终于来了。 眨眼间,一个闪电般的翻身,马背上的男子双足轻轻一点,只见身形优雅地一晃,他已稳稳置身于宫门之前。 殇烈与楚弈交换了一个眼神,当是招呼。 二人同时转身,一同看向西面徐徐而来的马车。 目之所及,两行银衣侍卫收住脚步,整齐地排列于两旁,马车也噶然一声停了下来。 银色的车帘微微摆动,翠玉作响犹如天堂之音。 马车上的侍官连忙上前,缀着流苏的车帘已被里面人掀开,那是一双修长而漂亮的大手,手的主人很快便现身于大家的视线中。 他的身躯修长,略显消瘦,皮肤有些苍白,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如果说英挺的殇烈是黄金酒爵,俊美的楚弈是一块温雅碧玉,那么他就是一块上古白玉,含蓄却绝不容忽视的散出自己的光彩。 冷君——银冀,他终于也现身了。 他不是重病? 银暝国不是四处求访名医,而他也已月余的时候足不出宫了吗? 带着数不清的疑惑,殇烈的黑眸变得比大海还要深沉,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仿佛要确认初八之夜的白衣人究竟是不是面前的冷君? …… 银冀与楚弈都很守信,在辰时准时抵达了刖夙王宫。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三位君王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有数不清的复杂光芒交错在相隔的空气之中。 殇烈英眉一挑,抬眼望了望宫门之外,低语道:“不知蒙舍阁王今日是否也会前来赏光?” 楚弈眨动狭长的眸子,一张薄唇似笑非笑:“蒙舍国事繁忙,阁王可能会晚点过来吧。” 银冀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玉骨折扇,优雅地摇了摇:“依银某所见,阁王不见得会出现了。” 殇烈也隐隐有所感觉,阁昱身为一国之君,从来不是失信之人。若是他愿意前来,便必定会遵守邀请函中所写的时间…… 或许,他故意晚到,以对蒙舍与刖夙最近的局势作为警示? 浓眉一皱,殇烈微微眯起了黑眸:“阁王若来,本王欢迎之至,若是不来……” 话未说完,只见宫门西侧再次一阵骚乱。 三位伟岸又俊挺的男子不约而同地向骚乱处望去。 一匹急驰而来的骏马,骏马上一团如湖水般碧蓝的身影,身影娇小紧趴在马背上。 四周的人们也为这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莫不睁大了眼静观其变。 马像失了心一样不顾侍卫的阻拦,径自冲进百米封锁线内。 “啊……闪开……闪开!……”碧蓝人影张开小嘴大呼,双手紧紧拉住缰绳,试图阻止马的横冲直撞。 是名女子? 刺客? 哪里来的疯女? 不同的猜测闪过大家的心底。 “大王小心!”全部的侍卫飞快地聚集到宫门之前,将三王纳入人墙之后。 同时,数名侍卫飞身而起,矫健的身姿直扑高大的骏马。 “嘶……”骏马仰天嘶鸣,前蹄飞扬。 “啊……救命啊!”尖叫划破天际,直震耳膜。 千钧一。 一条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地飞旋而去,落地时,双手已稳稳地接住被烈马抛下来的人。 “呃,这该死的马,大约是跑多了路,看到这么多人就惊慌了……可吓死我了。”蓝衣女子紧闭双眼喃喃低语,待一双明媚水眸睁开之后,漆黑的眼珠子竟然忘记了移开视线。 楚弈看看她:“姑娘没事吧?” 修长挺拔的墨眉,俊美无比的脸蛋,狭长的丹凤眼比女人还要妩媚几分,眉宇间的光华足够让无数粉黛暗然失色。 “你是男人?”她盯着他的下巴,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看到了属于男人的青渣。 “呵呵,他当然是一个男人,而且绝对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银冀手摇折扇,一派潇洒自若,淡淡地说道。 楚弈皱起眉头,不喜欢这样的质疑。 放下蓝衣女子,他扬唇笑了笑,语音低沉:“姑娘若有怀疑,在下可以身体力行让你验明正身。” ……闻此大胆狂邪之语,蓝衣女子的俏脸刹时气得生烟。 她瞪了他几眼,吃惊地现这黑缎红绣的男子竟像是藏着一种妖媚,眼角眉梢,全是入骨的媚态,偏偏他还能妖媚得让你不觉得过于阴柔。 天啦,比起她这张经过不懈努力后天修养而成的妩媚,这男人简直就是拥有一张天赐的魅惑众生的脸。 难道他…… 他就是……邪君楚弈? “姑娘是何人?”另一个沉稳的男声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寒气。 在如此重要的日子直闯王宫?殇烈冷眉打量着她,凛冽的气息遍布全身。 蓝衣女子收起惊愕,眼波流转于三名气宇不凡的男子之间,然后展开一朵颠倒众生的笑花:“你们一定就是三诏之王了。小女子乃蒙舍国曲咏唱,今日殇王大喜,恶君有要事无法抽身,特派小女子前来代为道贺。” “曲咏唱?” “你就是咏唱公主?”三个男人仿佛被摆了一道,同时反应过来,眨眼间便恢复了该有的平静。 咏唱公主用力地点点头,轻掀的嘴角荡漾着盈盈笑意。 …… 咏唱公主! 明媚的五官,当她站在那盈盈一笑时,气质出众如同美丽的星辰。 她,一个绝对的美人。 这就是那个与自己和亲未成的公主。楚弈也扬唇轻笑,眸光闪动间却让人无法捕捉其真实的心思。 而殇烈高大的身躯更是散着惊人的魄力,他内心已绕过好几个念头——恶君未来,派一个认为是刖夙国追杀她的咏唱公主来,是何用意? 这公主长得妩媚动人,又是否在笑里藏刀? 不行,今天是他和蓝儿的大日子,是刖夙国的大日子,他宴请三王是想借此查清事情真相,明了四诏关系,而非引来更多是非…… 他绝对不允许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耍阴谋! 唯有冷君银冀,一直手摇折扇,满脸的淡漠与坦然…… 相较宫外,本是热闹非凡的夙清宫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鲜花点缀的夙清宫,屋檐下飘荡着五彩的绸带,这是刖夙国庆祝大喜时必用之物,以示能取个好彩头。 屋檐下。 一扇古木花窗被微微支开,窗前的桌上摆着一面明亮的铜镜,镜子里映着一张娇美的容颜。 她呆呆着看着镜中的自己,清澈的大眼中找不到一丝喜悦。 不知为何,今天她的心从大早起床就一直怦怦乱跳,似有什么事情要生。 “娘娘,你怎么了?今日是娘娘大喜的日子,娘娘应该开开心心才对。”平儿见倪妃冷凝着一张脸,笑嘻嘻地说道。 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抹淡笑,蓝倪抿了抿小嘴道:“我没事,心口有些跳动而已。” 平儿扑哧轻笑:“娘娘一定是太激动了。” “也许吧。”她幽幽答声。 难道这就是神秘黑衣人所说的“改变自己的命运”? 心口一次比一次激烈的跳动所谓何事?也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既然已经答应了殇烈成为“国妃”就该安心才是。 她是因为爱……才答应他的。 淡儿立在一旁,招手唤了唤身边的侍女,接过她们手中的脂粉盒,对倪妃说道:“娘娘,让奴婢再帮您上点妆。” “娘娘今天可真是太美了。”淡儿一边为倪妃扫上淡淡的腮红,一边赞叹道。 …… 屏退了其他人,屋子里又恢复了一室的冷清。 平儿、淡儿微笑着立在一旁。 小巧的脸庞,精致的五官,明媚的大眼,当眼波流转时顾盼生辉。 蓝倪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柔软的衣料,娇红的绸杉包裹着玲珑的身躯。 绣花繁复精致,娇艳的牡丹花绣在领口、袖口,花瓣粉嫩鲜妍,栩栩如生,衬托着她的脸儿更红润,胸前的珍珠项链,更玉润星圆…… 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一种出嫁的感觉……少女们出嫁就是这种心情吧? 生平头一次穿上这样的衣裳,头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些多人。 纤白的手指绞了绞,心头略过紧张与不安。 “平儿,大王他现在何处?”她转过身,腰上的丝带随之飘然。 平儿答道:“禀娘娘,大王亲自去宫门迎接三诏之王了。” 淡儿笑着说:“娘娘,离吉时还有一会时间,娘娘您先好好休息吧。” 蓝倪望了望门外,轻颦秀眉问:“你们俩可知册封大典上要举行些什么仪式?” 她本有问过殇烈,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说:“都有本王在,别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当然难免担心,谁都知道册封“国妃”是何等大事,她真怕自己不足以担此头衔。 时间每过去一刻,她的心就越紧张不安起来。 两侍女见倪妃担忧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娘娘,这些奴婢也不知道。” 平儿道:“问面大王还从来没有册封过国妃呢,奴婢自然无缘得见。不过奴婢听说先王封妃时,仪式并不繁复,而且娘娘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跟在大王身边就好了。” 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事情真会这么简单吗? 诅咒…… 她的诅咒,他的诅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越是到这个重要关头,她的脑海中就越是翻搅着这两个字,如魔音在脑海中扩散,回荡。 雪婆婆,如果你在天有灵,请告诉倪儿,倪儿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 她本想留在刖夙等待黑衣人,想在这寻找自己的身世线索,想在这解开自己的诅咒之谜,未料一事未成却先陷入了情爱之网。 幽幽情丝,剪不断,理还乱。 …… 暗红的古琴,修长古朴的琴身,淳雅而朴素。 娇红的衣袖柔软宽大,一双洁白的素手轻舞着纤指,拨弄琴弦。 她静静地坐那那里,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深幽的眼底似有一道蓝光闪过,专心抚琴的人犹不自知。 窗外透进细细的凉风,她鲜艳的红衣轻轻飞扬,整个人似被笼在明媚的彤云之中,恬静却略带忧伤的气质让身边的人滞怔,静立着不敢打扰。 她们是除了大王之外最亲近倪妃娘娘的人,但是,她们却永远不明白倪妃娘娘心里的哀愁。 所有人都羡慕、憧憬的事情娘娘似乎不以为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欣喜。 她们不得不承认,倪妃娘娘的确是特别的!这种独一无二的特别,她们却很幸运地被谴来伺候她。 抚琴人垂眼不语,琴音不断,如春日绵绵飘落的细雨。 …… 这架琴——是她林中里取回。 当再次见到熟悉的古琴出现在眼前时,晶灿的水眸忍不住闪动着泪花,凝神哽咽,久久不能言语。 她的心完全沉沦,完全心甘情愿地被俘虏了。 而他……深邃的黑眸荡漾着不悔的浓情,看到她眼角晶莹的露珠,他心疼不已,捧着她的小脸轻吻去滚落的晶莹,暗哑道:“我喜欢你比星星还要璀璨的笑容。” 于是,她笑了,透着红晕的脸蛋比五月的鲜花还美丽,晶眸中闪耀的喜悦比星星还璀璨……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3 国妃 龙夙宫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中间为议事殿,又称正殿,为刖夙国早朝之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除正殿外,东西两侧分别为偏殿和国宴厅。 两殿一厅连为一体,四周红墙黄瓦,琉璃殿顶在金色的阳光下折射着让人不敢逼视的璀璨晶亮,让整座宫殿显得富丽堂皇。 正殿门外,摆着一个宽大的白色石桌,石桌之上端正地摆放着一只金鼎,鼎孔的香烟袅袅升起。 鼎旁,三支巨大的香烛冉冉燃烧,在日光下青烟如雾。 正殿前,是一级级青色的石阶。 红色的地毯宽阔耀眼,在石阶中央延伸铺开,气势磅礴。 百余朝臣整齐地并立于石阶两旁,微微弯腰,双手拢于袖口之中,他们都在等待。 吉时即到—— 地毯的那头缓缓地走来两列队伍,那是后宫的嫔妃簇拥她们国妃的队伍,其后紧跟着的是数名绿裳宫女。 为的女子正是蓝倪,红衣之外披上了一件金色长袍,显得人尊贵了许多。 如瀑的青丝被高高挽起,束着镶嵌了宝石的冠,美丽的丝被金色的绸纱覆盖,绸纱轻薄直垂下来,刚好遮去她灵透的上半张脸。 她挺直着脊背,清澈明亮的秋波就在薄纱之后,定定地直视前方。 人们只能看到她娇艳的红唇轻抿,小巧的下巴精致而纤细。石阶比想象中的还要长,她走得很慢,鲜红锻面的鞋上有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与她宽大的袖口互映生辉…… 这是蓝倪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被人注视。 她知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阳光很温暖,她的手指却有几分冰凉,僵直的脊背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她每走一步,心便多加快跳动一下。红绸飘动,罩在外层的金色薄纱如湖面升腾的雾气,随着她的莲步轻移,都在空气中化作一团团美丽的幻影,美得让人无法移动视线。 透过薄纱,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就端立在石阶的尽头,金色的衣袍浑身散出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息,太阳之下犹如天神,英姿勃。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在无数的专注视线中,她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两道深刻的视线。 熟悉,温暖。 充满了爱的感觉。 瞬间,勇气注入了骨髓,一抹淡笑扬在唇际,她的眼中只有他! …… 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国妃。 满朝文武不过百十来人,对倪妃娘娘入宫以来的事迹却几乎耳熟能详。但是,大王是英明的,这点身为臣子的他们从来都深信不疑。 大王喜欢的女人,他们也会全力拥护。 他们的目光盯着这个女人——他们的国妃娘娘,从此,他们对她会跟对王一样尊敬与爱戴。 头纱珠帘轻忽曳兮如露珠滚动。 她走到了石阶的尽头,伸出素手,递于他的手中。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略为粗糙的掌心散着源源不断的念力,仿佛是一剂定心丸,将她不安的心逐渐抚平下来。 金鼎的光芒折射了她的眼。 正是吉时。 当金钟的声音从高处的阁楼远远传来,侍官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国妃册封大典开始!” 蓝倪轻轻垂下眼睫,没有多看周围的人一眼,静静地随着殇烈一起祈香与朝拜。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身边的侍卫与宫女们也匍匐在地上,大家都沉浸在这神圣的一刻之中。 …… “好庄严神圣的仪式啊!”一个动人的声音不大,却传入每个人的耳际。 咏唱公主凝视着身披金纱的蓝倪,左看右看,一双明亮的大眼眨呀眨,充满了好奇。 蓝倪本无意关注周围一切,可耳边这女声传来,忽觉几分熟悉,她悄悄抬眼,头纱晃动处,朦胧地看到了金鼎右侧站着几个人。 他们是谁? 为何不用下跪? 念头仅在脑海中旋转一圈,她立刻意识到这些挺拔的身姿该是属于他诏贵宾的,难道除了三诏之王,还来了女人? 她悄然望去,只见一蓝衣女子盈盈而立,那妩媚动人的身姿只消看一眼,便足以让人赞叹。 她是谁? 她身旁立着两位俊雅男子,蓝倪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觉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如玉树临风,隐约可见磊然拓拔,该是人中之龙。 莫非他们就是诏王? 异样的感觉传来,娇柔的身躯微微一颤,她感受到了几道异样的视线。 他们也在看她? 蓝倪一惊,不知为何心顿时跳动地厉害起来。 来不及多想,只见殇烈已温柔地执起她的小手,面向石阶之下,大声地宣布册封之辞。 他说些什么,她没有细听,敏锐的感觉全在那三个尊贵的客人身上。 只闻下面一阵浪潮,众官齐声祝福,附朝拜他们。 紧张,莫名的忧郁。 薄纱下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 …… 殇烈,但愿这是我命运的转折点,但愿上天安排从此给你我的是一种幸福。 她无声地咬了咬唇,对苍天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 大典简单而隆重,那个霸气而自信的男人就此许下了心愿。 他——给她最高的荣誉,最高的权位,她是他一辈子的女人。 群臣已退,国宴已毕。 秋意袭人,空气中交织着醉人的桂香。 池塘边,粉色的花瓣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凋谢,水面上漂浮着几片黯然变色的荷瓣。 蓝倪久立不语,不过忙碌两日未来此处,连荷花竟然也已逝去。 突如其来的哀愁瞬间揪住了她的心,不禁沉重起来。 “娘娘,您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寝宫休息吧。”平儿体贴道。 蓝倪平静道:“不用了,你和淡儿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 蓝倪挥挥衣袖,未再多言。 两侍女微微欠身只好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空气。 “你就是刚刚册封的那位国妃娘娘?” 回头一看,正是那位蓝衣女子。 “恩。你是……?”蓝倪问。 “呵呵,我是来自蒙舍国的曲咏唱,真的很开心能在这里碰到你呢。”咏唱公主笑容明朗,如春天里的阳光。 蓝倪定睛看了她好几眼,问道:“你就是与上次北招和亲的咏唱公主?” 初八之夜,月色朦胧,杀机四伏。 她们二人虽共同避险于柴堆之后,手拉手着却未曾真正看清楚过对方。这会两名女子自是相见不相识。 咏唱闻这声音也有几分耳熟,长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之后,凝眉问:“为何我觉得国妃的声音似曾相识?” “呵……”蓝倪淡笑,“我与公主曾有一面之缘的。” 咏唱惊疑:“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蓝倪淡淡地答道:“八月初八,茶溪镇附近的林子里。” 咏唱突然明白过来,更加吃惊道:“你就是那夜与我一起躲避后又为救我挺身而出的那位姑娘?” 蓝倪淡笑着点点头。 咏唱美丽的唇角一扬,甚是欣喜,正欲上前抓住蓝倪的手好好认识一番,她却又突然垂下脸,声音也变冷了几分:“你竟然是刖夙国的国妃?”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质疑与冷冽,蓝倪心思反转,难道…… 咏唱公主真在怀疑初八劫亲之事乃刖夙国所为? 那她今日又为何前来刖夙? 难道算准了公开宴请三诏之王,就能确保平安无事? 无论如何,她真是个有勇气的女子。 四诏之间关系的确复杂,明里暗里各有一套,看来这咏唱公主倒是喜怒形于色的直爽之人,或许,她们两个女人可以好好交流一番。 思及此,蓝倪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笑容,道:“公主,你是不是有何误会?为何突然口气变得如此生疏?” 咏唱又变了变脸色,顷刻间驱除了冷淡,娇笑道:“哪有,刚刚我只是吃惊而已。” 蓝倪看了看她,直言问:“公主您难道没有怀疑过,或许劫亲追杀之事是刖夙国所为?” 咏唱动了动唇角,习惯性地展开一抹媚笑:“我怎么会那样认为呢,如果我真以为是殇王派人暗算我,那我今日又怎么敢来呢?” 脸上笑着,心里却全然不是想得那么一回事。 她如秋水般动人的眸子注视着蓝倪,脑海中也飞快地思量起来。 蓝倪面容平静,定定看着咏唱:“但愿公主真的没有误会,其实初八之事,殇烈也是受害之人。刖夙国被人嫁祸,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想到他背上那条深刻的刀疤,一颗心依然为当时的场面而震撼。 如果他是主谋,又怎会让自己受伤? 事情很明显,一切都跟那白衣男子有关。 冷君银冀? 蓝倪心头划过白衣男子的名字,她依稀记得那夜风中飘动的白衣,依稀记得他握住自己手臂时温暖的气息。 冷君银冀——如果真是主谋,他又怎敢今日前来刖夙? 这之间的关系还真复杂,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弄清楚的。 突然想到自己怀中的一块玉佩,那夜林中拾得,应是白衣男子所有,若是能证实其身份的话…… 不知不觉,蓝倪的心思已飘散。 咏唱收了收唇角的笑意,认真地凝视着蓝倪好半晌,仿佛在估量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那晚,送她去北诏和亲的队伍几乎无一人幸免,连同左将军也为救护自己而丢掉了性命。她亲耳听到他们的对话,劫亲的阴谋不是殇烈策划又是谁? 可是—— 面前这位国妃,看起来如此平静淡然,就冲当日她那股奋不顾身挺身而出救自己的勇气,自己也不该怀疑她才对…… 可是,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呢? 咏唱想着想着不禁皱起了两道形状完美的黛眉。 蓝倪瞧出了她的迟疑,幽幽叹了口气:“公主可以相信我吗?” 她清澈的眼波如清可见底的池水,满是坦然与纯净。 面对一双这样的眼睛,咏唱无法不相信她。 水眸一转。 或许,事情真的有让人想不到的一面,就如自己嫁于邪君和亲,不就是……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吗? “国妃娘娘,我相信你。” 咏唱朝她一笑,那一刹那,连身为女人的蓝倪也情不自禁地被她绝美的笑颜而惊住。 “我做国妃身不由己,公主不妨直接叫我蓝倪就好。” “我做公主也身不由己,国妃也不妨直接叫我咏唱就好。” 语音一落,二人相视一笑,信任在彼此的明眸中流淌,属于女人之间的友谊如涓涓的溪水,在她们的心间潺潺而动。 一份不同于男女情爱,不同于亲情之恩却有同样异常珍贵的感情,像细雨瞬间滋润了她,也滋润了她…… …… 荷塘旁边,两个风采各异的女人细声交谈,仿若相识已久的知音。 眉梢眼角,一个暗藏忧伤,一个愁怀满面,她们不知不觉已交流到彼此最宝贵的心事。 那是她们心底珍藏的秘密,也只有这样投机的女人同女人,才会全然信赖地托盘而出。 良久之后。 咏唱瞧瞧荷塘四周悄无一人,甚是疑惑,“咦?殇烈竟然舍得让你一人独自在这?也没个侍女伺候着。” 蓝倪淡淡一笑,掩去眉间的轻愁:“这里是王宫,又哪会有什么危险,我特意屏退了侍女,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独处空间。” 咏唱道:“这么说来,我来是打扰了你。” 蓝倪对咏唱大方明朗的性子非常喜欢,随之一笑:“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蓝倪的福气,才不怕打扰。” 咏唱开心地笑起来:“呵呵,我也是,此次前来刖夙,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不但解除了对初八之事的误会,还交到了你这样的知己。” 蓝倪点头:“你明白就好。不过,你未经阁王同意,私自前来,不怕他怪罪于你?” 一提到恶君阁昱,咏唱绝美的脸蛋立刻气得嫣红,明媚大眼中闪着火花:“哼,那个该死的自以为是的王八蛋……我早已经想好了对策,也许他会怪罪于我没有得到他的许可私立离宫,不过,我会告诉他,我是光明正大来找我的夫君的。哼。” “夫君?”蓝倪睁大眼,不明白。 咏唱眨眼一笑:“就是北诏邪君嘛,既然安排我嫁给楚弈,那还不是夫君啊?我倒要看看,阁昱这次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 蓝倪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咏唱,你的试探不要太过火了,阁王那样的男人恐怕经不起这般挑衅,到时候只怕吃亏的还是你。” 无意识地绞了绞手指,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对殇烈的忤逆,结果差点害了那么多无关的人…… 人总在慢慢地成长,固执与任性恐怕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蓝倪咬住下唇,眸光被突涌的黯然所覆住。 自知道自己的诅咒以来,她人生的每一刻都在迷茫与彷徨中度过,她渴望身边有真心的朋友与爱人,她渴望与他人一样无所顾及地努力与争取…… 可是。 若非这么长的日子来,呆在刖夙宫并未因诅咒连累了其他人,否则——只怕到现在,她早已变成了躲在阴暗角落不敢见天日的可悲女子…… 咏唱闻言,似又想到了什么,便收住了笑容:“蓝,其实阁昱真的是个让人无法摸捉的家伙,偏偏我……我就是忍不住想挑战一下……我……我明明知道该安安份份服从他的安排,可是我的心……” 蓝倪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总有一天,阁王会明白的,当一个人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咏唱,其实你很幸福。” 幸福——因为可以去争取。 咏唱摇摇头,眼露一股不该属于她脸上的哀伤:“蓝,我之所以答应去和亲,也有不得不为之的苦衷……” 蓝倪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口也忍不住思潮澎湃。 世间每一份感情都如此不易,自己与殇烈真的能一直如此幸福下去吗? 这隐隐的不安又是什么? 这挥之不去、萦绕心头的抑郁就是为何? …… 咏唱再次抬眼时,又恢复成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语气轻快:“蓝,你有没有现邪君楚弈真是比女人还漂亮呢。” 蓝倪微微张开小嘴,讶然道:“漂亮?我没见过邪君。” 咏唱闪动着晶灿的眸子,笑道:“就是刚刚册封大典上站我旁边的男子啊,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男,举手投足尊贵优雅,还挺会怜香惜玉,虽然……虽然为人狂妄邪肆了点,不过比阁昱那恶君要有情调得多。” 向来平静如水的蓝倪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如此说来,还真想让人一见。咏唱不如顺了缘分,跟了邪君也罢。” 咏唱脸蛋一红,眼神复杂起来,咬牙似在恨谁:“我就知道,自己还是选择和亲……可是偏偏我心里头老惦记着那混蛋!” 蓝倪无奈,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清? 说得清,谁又能保证做得到? 今日,秋风送爽,空气里飘着荷香的余韵。 两名特别的女子,在这片碧叶犹存的荷塘旁边,诉说了自己的一些秘密,建立了一份属于她们的珍贵的感情……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4 谈心 今天,举国上下,沸腾欢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刖夙王宫的夜晚,也是热闹非凡。 灯火辉煌,屋檐下的宫灯比平时多挂了一倍,照得走廊内外异常明亮。 殇烈本非贪欢作乐之人,不过宫中乐师舞姬的技艺却让人赞叹不绝。 明亮的殿堂。 殇烈与蓝倪位居殿堂的上席。几个台阶之下,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冷君银冀、邪君楚弈和咏唱公主,再下面的厅堂之中,摆着整齐的矮桌,大臣们就盘坐在地上的软塌上,尽情畅饮。 美妙的乐声,优美的舞资,席间笑语喧哗。 蓝倪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也不喜欢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找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开。 清凉的夜风将殿堂的喧笑带到每个角落。 走廊上。 平儿与淡儿默默地紧跟在蓝倪身后,倪妃娘娘似乎真有不舒服,她们一路小心地侍奉着。 蓝倪轻颦秀眉,边走边低头细思刚刚的异样感觉。 适才殿堂之上,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邪君与冷君,这两位诏王让人很容易辨别,一个一袭优雅银袍,面如冠玉,他有着宁静而淡然的眼神;另一个黑锻红绣,藏有一种天然的邪魅,妖娆跳动在他的眉梢,而那俊美的容颜,恐怕要让很多女人自叹不如。 明明不认识他们,为何自己与这二人对视的火光电石间,心口却怦怦地震动? 银冀,她有悄悄打量他,看那身型真与林中白衣人有几分相似。可是,如果他就是银冀,为何他看到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当初,他还在殇烈面前要执意带走自己……难道他故意装作不认识?还是白衣人根本就不是银冀? 她知道殇烈一定也在暗暗观察,不动声色。 而楚弈,当她对上他的眼,她不由地微颤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何,初见他,会觉得异样呢? “娘娘,你很不舒服吗?还是让奴婢扶你回去吧。”平儿一见倪妃停住了脚步,立刻紧张地上前。 蓝倪摇摇头,道:“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不喜欢刚刚那样的气氛。” 淡儿担心道:“娘娘真的没事吗?” 蓝倪笑笑:“真的没事。我很好,你们放心吧。” 就在此时,只见一抹蓝色的身影飞快地出现在面前。 “咏唱,你怎么也出来了?”蓝倪眼中闪过讶异。 咏唱眨眨眼笑道:“蓝,你都走了,我一个女子还坐在那做什么,看一群男人喝酒我可没兴趣。” 蓝倪笑了笑:“你身边不是有一个貌美如花的楚王作陪么?我看楚王对你挺是关心。” 咏唱撅唇道:“他都貌美如花了,坐在他旁边岂不是要把我比下去?呵呵,今日的正角可是你,你走了大家就觉得没意思了。” “咏唱这不是笑话我么?我走了,那些男人才能放开畅饮,何况懂得欣赏的人都能看到公主您的绝美风姿,又怎是平凡的我能攀比的?大家的目光可都在公主的身上呢。” 话虽如此,蓝倪却说得诚恳无一丝妒意,她微笑着,夜风挑起了青柔的丝,朦胧灯光下一看也别有一番风韵。 咏唱轻点一下她的肩,晶眸闪亮:“蓝,你在取笑我么?你若是平凡,殇王还能册封你为国妃?你不是在故意刺激我这可怜人吧?” “我哪敢,呵呵。” 与咏唱在一起聊天,蓝倪打心底觉得放松,她是她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有朋友的时候,她展现出了自己活泼的一面,忧虑飞快地一扫而空。 二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已走到夙清宫前的庭院。 凉风阵阵,树影飘香。 “平儿,淡儿,你们先退下吧。我想和公主谈谈心再回去。”蓝倪淡淡吩咐道。 “是,娘娘。”本对这个身份特别的咏唱公主有些不放心的两位侍女,见倪妃娘娘与之相处得甚为融洽,于是微微欠身先行离去。 夜空一片漆黑,黑得低沉。 二人走到亭中坐下,咏唱看了看蓝倪,眼中尽是羡慕:“蓝,殇王很爱你。” 蓝倪一震,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你……怎么知道?” 咏唱低笑道:“从他的眼神,他看你的时候,眼神很专注,很特别。” “眼神?”她想到那双深邃黑幽的眸子,面对自己时曾展现过各种不同的情绪,最近那双瞳眸里时常不经意流露着温柔。 他说过他喜欢她。 他说过他会照顾她。 他说她是他的女人——永远。 可是,爱……? 是不是太言过其实了?尽管心里害怕着,宁愿选择不相信,但是,咏唱的话却如炸雷般炸进了她的心头。 心头起了一阵阵涟漪,带着无限美好的幻想…… 她想阻止,又有点无力,她不敢相信,又隐隐期盼。(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咏唱继续道:“是啊,如果想了解一个人的心,那就看他的眼睛吧。我一直在留意,殇王看你时,眼神充满着喜悦和感情,带着一种满足,足以证明他对你的爱。蓝,你以为一个诏王是那么轻易立国妃的吗?呵呵,你实在太幸福了。” 朦胧红灯映照下,蓝倪羞红了脸。 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啊…… 她抬起若水般清澈的眸子,晶瞳中泄露了她心底的希冀,嘴角飘忽出一抹柔柔淡笑:“咏唱难道不幸福么?邪君楚王好象对你很不错,还是个面如冠玉人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呵。”咏唱眉角带着一丝轻愁,“蓝你难道看不出来?楚王是个多情的男子,多情的男子也最无情。楚王这样的男子必定是处处留情,不知道要伤多少少女的芳心了。” 蓝倪不明白,对感情她只听雪婆婆从故事中教诲过,而当自己真正接触又是另外一回事。感情路上,她从忐忑与彷徨中挣扎出来,对殇烈情根已种,心里又埋藏着太多让人不敢深入探询的东西。 “咏唱,我倒现楚王的目光好象一直落在你身上。” 咏唱红唇一动:“若非殇王坐在你旁边,我敢打赌楚弈的眼睛也会盯着你看。” 蓝倪惊奇地张了张眼:“莫非邪君是好色之徒?” 咏唱摇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弈自己生得俊美绝伦,又是一国之君,据说他为人非常骄傲和挑剔。” 蓝倪还是不明白:“那他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美。” 咏唱笑了,她的每一笑都是美得无懈可击:“蓝,你怎么会不美呢?只是……身为女人,你的身子骨似乎单薄了点,不过殇烈喜欢就好,呵呵。” 蓝倪也忍不住笑了,咏唱真是个性子直爽的可人儿,与她妩媚而风情万种的外貌一搭配,实在让人不敢置信。 殇烈也曾经说过自己太瘦,不够女人的风韵,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 始终觉得爱一个人,是爱他的心。 殇烈也曾在流苏飞舞的床幔之间对她耳语——虽然她还不够风韵,但是他却沉迷不已。 咏唱忽然停住笑,正色道:“好了,不闹了。蓝,你觉得冷君和邪君二王如何?” 蓝倪脸上也恢复了淡漠,沉吟道:“其实,我适才一直没敢细看他们,不过谁都能瞧出来,他们俩气宇轩昂,是人中之龙。” 咏唱点头道:“邪君果然邪魅,看起来比冷君要深沉得多。那冷君虽然席间淡笑不语,并未多言,但一眼能看出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怪不得四诏王之中,属冷君的口碑最好。” 蓝倪扬扬唇角:“我对其他诏王不怎么了解。” “你了解你的暴君就行了!” “咏唱,你怎么又取笑我。你的阁王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很出色吧,才会让你这样聪明又绝色的女子为之心动。”蓝倪好奇的问。 咏唱突然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口气阴森森地骂道:“他是个该死的混蛋。谁说我为他心动了?天下这么多好男人,我……我……” “你什么?呵呵,咏唱,你就承认自己的心吧!”蓝倪越来越觉得咏唱的可爱,看来,一个人外表与性子是不一定想符合的。 咏唱跺跺脚,一想到自己被人追杀就怒火中烧,表情便凝重起来:“不说那混蛋了!蓝,我在想劫亲之事,究竟是冷君还是邪君设计的阴谋?” “他们?”蓝倪对这件事也曾思索良久,“我只敢担保非刖夙国所为。至于其他,我也想不清楚。如今殇烈在查,一切都没有证据。幸好你上次有惊无险,平安回去了,阁王一定很担心你吧?” 咏唱咬咬牙忿忿道:“恩,该死的阁昱是有担心没错……不过担心的是蒙舍于与北诏未能顺利和亲吧,我看他根本就想着让我重新做好准备,然后挑个吉日再去和亲。你说……你说这混蛋,这回我就从了他,看他到底是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蓝倪愕然,叹口气道:“唉,也许身为君主也有自己的不得已。看来,这四诏之间的关系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只是大家为何不能和平共处?” 咏唱神情黯淡下来:“男人的野心,女人也许永远也不会懂。阁昱的心思我多少明白,或许……是我高估了自己,不过,曲咏唱终究是不会因为一点小困难就轻易退缩的!” 四诏之间,层层算计似乎都是男人的事,她们女人能做到什么? 如果可以,她们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蓝倪点点头,她支持咏唱。 夜幕笼罩,殿堂里的喧闹似乎逐渐平息。 亭子旁的花丛中传来虫子的低鸣。 咏唱理了理微微吹散的鬓,站起身来:“蓝,时间不早,大家都早点休息。对了,适才夜宴之时,我看那穿紫衣的舞姬很不简单,一边跳舞一边对殇王献媚,那种笑容……总之,伴君如伴虎,除了君王,你对这宫中的每个女人都要小心,明白吗?” 蓝倪抿抿小嘴,感激地露出笑容。 过去的生活她远离尘世,只从雪婆婆那和书中学到不少见识。本就是冰雪聪明之人,或许在这王宫之中已待有一段时日,她也逐渐摸索到在宫中的相处之道。 如今已是囚中鸟,想飞去哪非自己能左右? 再说,如今刖夙王宫是她的感情归宿之地,她又能到哪去? …… 望着咏唱翩然离去的身影,蓝倪幽幽一声叹息。 女人对于感情的事情,最是难以放下。 男人若是轻易被感情而绊住,似乎又太过于英雄气短了。 殇烈虽然没有亲口说出“爱”,但是他的行为……足够表达了吧? 她嘴角噙着盈盈笑意,一颗心暖暖的,因为有了爱,即使不曾说出口,也会让人感觉甜蜜和幸福。 她会珍惜的! 会珍惜上天送给她的每一份礼物。 黑衣人说得对,在刖夙国呆着,好象真的改变了她的命运,有了安全可以依靠的栖息之地,也有了咏唱这样可以尽情谈心的知己…… 凉风吹拂,树影婆娑,草丛沙沙作响。 暗夜。 幽静而神秘,天空无一颗星子。 再看了一眼殿堂方向,蓝倪扬着美丽的唇瓣便走下亭子。 “谁?”一阵疾风而过,似有人影晃动, 笑容冻结在唇边,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在这安静的庭院中张望了一下,唯见几丈之外灯笼微摇,平儿、淡儿不知道哪去了。 “平儿,淡儿?”一颗心瞬间狂跳得厉害,她张嘴唤道。 “蓝倪姑娘——国妃娘娘。” 一个男人的声音窜入耳中,声音低沉藏着诡异,听来有点耳熟。 “谁?”她停住脚步,十指不禁抓紧袖口,指间泛过冰凉。 朦胧灯光下,一片阴影,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略为削瘦的人影。 一人黑衣,蒙面,眼珠在黑暗中闪着幽光,连全身上下散出来的气息也是黑色的,幽灵一般的黑色。 本文由潇湘书院,严禁转载! ------------ 035 揭秘 一人黑衣,蒙面,眼珠在黑暗中闪着幽光,连全身上下散出来的气息也是黑色的,幽灵一般的黑色。(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黑衣人负手立在她面前。 这样的架势立刻让她想起一个人。 小手颤抖地厉害,是因为激动。 她等了他好久,终于等到了! 她大胆地走近几步,想看清他的样子,无奈目光只能落在那黑色的面巾之上,她的声音很轻:“你来了。” 他让她到刖夙,留在殇烈身边,她回来了。 所以,她一直有种期盼,有种感觉知道他一定会来此。 “你知道我要来?”黑衣人挑挑眉,低沉的话语听不清情绪。 蓝倪点点头:“你让我回刖夙,你告诉我这里也可以改变我的命运。难道……就是被封为国妃吗?” 杀机陡现。 暗夜如漆,她看不见黑衣人眼底的杀气,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犹如冬天冰地里的冷风,瞬间灌进她的四肢。 “国妃?哼!”黑衣人冷哼一声,目光睨向她,“看来殇烈对你不薄!” 蓝倪一惊,听这带着股怨愤的语气,心中飞快地闪过不祥的预感,黑衣人不是让自己呆在殇烈身边吗?为何又充满了怨气?还是自己的错觉? 不。 她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诅咒之谜。 黑衣人知道,她要求他告诉自己。 以血换血?到底如何换? 她要救自己,更要救殇烈。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很清楚我,你也知道我的心愿。”蓝倪的话里开始带着希望与恳求。 黑衣人背过身,站在亭子旁的桂树下,他的身影几乎与夜融为一体。 “蓝倪姑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蓝倪娇小的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急切地说:“你要告诉我了?” “恩。” 轻轻的一个字仿佛是鼻音,却让柔美的身躯立刻变得僵硬起来,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下文。 黑衣人又转过身面对她,朦胧灯光透过树枝,洒下班驳的影子。 他盯着她紧张的小脸。 蒙巾下的嘴唇勾起残酷而阴险的笑容,黑色的眼珠子里滚动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蓝倪姑娘——”他顿了顿,“你可知自己是哪国之人?” 夜色中的小脸苍白,秀眉紧皱,她飞快地摇摇头。 “雪婆婆竟然连这个也没有告诉你?”声音微微透着惊讶,很快又恢复冷漠,“也对,雪婆婆自然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血色自脸上退去,疑虑重重。 “为什么?她想让你过得单纯点吧!不过……她既然想让你过得单纯,又何必教你读书识字,给你讲过去的事情?说明她还是希望着有一天,你能走出那个林子。哈哈。” 嘲讽的笑声,在夜凉如水的空气里飘散。 “为什么?我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被诅咒?为什么一辈子不能出林子?” 她脑海里好多为什么,激动的心就要蹦出胸口。 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神秘黑衣人,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话说一半就走了。 “好,也是你该知道的时候了。今天我全都告诉你。”黑衣人不动声色地看看四周,声音清冷,“其实你真正的身份是——北诏公主!” 北诏公主? 轻轻的四个字如魔咒般定住了她的身子,丝飞扬,金色的外袍在夜色中变得诡异,一道蓝光在同一时间闪过她晶亮的瞳眸。 “我……是公主?北诏公主?”良久,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黑衣人对上她的眼睛:“是,你母亲曾是北诏先王宠爱的蓝妃,邪君楚弈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 血液全部冲到脑海,再慢慢扩散到四肢,她呆住了。 眼前浮过楚弈俊美无比的容颜,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天然含媚的眼眸……那个骄傲高贵的邪君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这会是真的吗? 自己真的不是没有亲人的弃婴?而是一国的公主? 可是,为何说她身世的时候,黑衣人的语气包涵着她不理解的沉重与怨忿。 蓝倪连做了个深呼吸,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你说的是真的?你又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一切?” 黑衣人再次嘲讽地冷哼:“哼,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我跟你母亲……是旧识。你不是还想知道诅咒的事吗?” “恩,请告诉我。” 诅咒,比身世更重要! 若能破除诅咒,她便可以自由地活在阳光之下,她便再没有压力与恐惧……更重要的是,殇烈也中了诅咒,而他自己似乎并不知道,她必须找到办法帮他也一同破除。 又一个信息火花般在脑中闪现。 蒙舍国派巫师给其他三诏太子下了诅咒,邪君未中,若自己是他的妹妹……那这中间有何蹊跷? 黑衣人幽瞳闪烁,口吻刹时变得阴狠凌厉:“诅咒之事,是你的命。十五年前,本欲是楚弈承受的诅咒却恰巧落到你身上,你……” 他握了握拳头,极力在隐忍着什么,而后从牙缝里蹦出几句话:“那年你不过五岁,因为诅咒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害人…… 恐惧,沉痛连同最深的悲哀——同时擢住了她的心脏。 她无助地摇着头,被这个消息重重地打击了。 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有想到…… 指责,怒骂。 死亡,追打…… 一幕又一幕差点令人绝望的景象映上脑海,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走出林子害死了多少人,永远无法忘记曾经遭受过的责骂…… 原来。 原来她在五岁时,就已经害了那么多人。 明白了,她完全明白了! 为什么会住在林子里,与世隔绝;为什么雪婆婆常说自己命硬;为什么雪婆婆临终前欲言又止…… 无视于蓝倪的无措,黑衣人径自说道:“那本是为迫害三国太子而精心策谋的诅咒,若是太子中咒定然害己,若是他人中咒,必要害人!” 苍惶地后退几步,她无力地快要站不稳脚。 脆弱地如冬日河面上的薄冰,她充满了痛苦,声音嘎哑低不可闻:“原来……这就是真相……害己害人……” 自己中了不该中的诅咒,却害了身边的人! 天啦,为何不干脆让她害死自己算了? 突然抬眼,她抓住他的袖口:“其他的太子都中了诅咒,是不是?殇烈也中了……告诉我,如何才能用血解除诅咒?” 黑衣人眸中寒光一闪,大掌反手一扣擢住她纤细的手腕,厉声问:“你想救自己还是想救暴君?” “我……”蓝倪睁大眼盯着他的眼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殇烈难道没事?” 手腕被扣得更紧,黑衣人的声音甚是冰寒,藏着不为人知的阴险:“若非殇烈的王者之气克制住你,你以为刖夙王宫到今日如此平静么?据我所知,当年身为太子的殇烈和银冀,都没能逃脱被诅咒的命运。呵,他们比巫师计划中多撑了这么多年,大概死期也不远了。” 小巧的嘴唇颤抖得厉害,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掐得死紧。 她日日夜夜盼望着早日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日知道关于诅咒的秘密,谁知道,现在真的知道了这一切,心中除了更加浓重的悲哀无丝毫欣喜。 公主身份……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就算她是楚弈的妹妹,是北诏的公主,她又如何敢去面对自己的亲人? 诅咒一日未破,她便一日无法脱离痛苦的阴影,她还会害人吗? 没有殇烈,她还会害了其他人? 咏唱、平儿、淡儿……会吗? “因为殇烈能克制我的诅咒,所以你让我来到刖夙国?”她的大眼一片深黑,如无底的枯洞,希望在那里陨落。 黑衣人蒙巾下的嘴角残酷勾起,没人知道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亲手所安排的一切究竟为何。 蓝倪——这就是天意,没想到暴君竟然还会如此重视你。 那就怪不得我了! 要怪就怪你与暴君的宿命! 黑衣人目若冰刃,再次不动声色地扫过所有潜藏在夜色中的阴影,声音压得极低:“话已到底,你也明白了一切,好自为之。” “你还没说如何用血解除诅咒……” “以血换血!” 蓝倪还来不及再问,只见那道削瘦的黑影瞬间便完全融入到漆黑的夜色中。清冷的空气,飘散着桂花的淡香。 她的心,似满又完全空了。 混乱的思绪。 混乱到无法整理,平静的面容,暗藏忧伤的眼波…… 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自己。 沉浸在自己思维的她没有注意到,庭院的一角,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巴都皱着浓眉远远盯着他们今日被册封为“国妃”的娘娘,大王在宴席之中招呼二位诏王不能抽身,特派他来传信给娘娘,让娘娘先行休息……未料却见娘娘与一神秘黑衣人亭中对话。 无数的疑惑涌上巴都的心头。 “娘娘,您跟公主聊完了?”平儿、淡儿竟然站在走廊的梁柱背后,一看到蓝倪走回去,二人迷蒙的大眼如梦初醒。 蓝倪轻轻点头,沉默地走进自己的寝宫。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6 心事 宴席已散,夜已深。 屋外窗前,只剩下灯盏独明,散出朦胧之光。 殇烈回到蓝倪的寝宫神情微醉,刚才晚宴之间气氛不错,与楚弈、银冀也算相谈甚欢,以至于现在踩着半熏的步伐心里有几分飘然。 “蓝儿……”寝宫内室的帘子被掀开,他一眼就瞧见了床畔兀自沉思的身影。 蓝倪仿佛不知道有人进来,身子陡地惊弹了一下,回头一看,那个熟悉的怀抱已扑面而来。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一把搂着她纤柔的身子,下巴在柔美的秀上轻轻磨蹭,口中低喃:“蓝儿……你在等本王吗?呵……” 蓝倪将脸紧贴住他的胸膛,似要压住扑通乱跳的心。从外面庭院回屋之后,她就一直神思恍惚,细细地将黑衣人的话从头至尾回忆了一遍,现自己心里仍然疑虑重重。 唉,“蓝妃”,她的母亲?如果自己真是北诏公主,那黑衣人便极可能是北诏王宫之人了?黑衣人说是母亲“蓝妃”的旧识,就他声音身形判断而言,他应该与母亲一般年纪,或许跟母亲“蓝妃”还交情非浅…… 只是,她最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特意让自己呆在刖夙国?为什么知道殇烈可以抵制自己的诅咒之灾,他说话的情绪忽喜忽怒?他对自己究竟有何居心? 她已猜测出,多年来林子中的外来物资应该都是此人送来,既然跟雪婆婆一样关心自己的生活,为何面对自己说话时,语气中又感觉不到坦然的温暖? 黑衣人是谁? 他对自己和殇烈究竟抱着什么目的? 他来无影去无踪,下次出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能如此自如地来去王宫,绝非等闲之辈,那么他以后还会带给她什么呢? 头痛欲裂。 她咬住唇瓣,阻止自己的神思扩散…… 外面的世界真复杂,或许,人生永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蓝儿,你没事吧?……真的不舒服?”见她久久未语,殇烈低头,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黑眸对上她的小脸。 “我没事。” 收起纷乱复杂的心思,她将头埋进他壮阔的胸怀,微微的酒香自他身上扩散,让空气变得醇美而迷人。疲惫地闭上眼睛,黑长的睫毛犹如两把小扇子不停地颤抖。 “蓝儿……” 殇烈没有醉,原本醉的就只是心而已。一见怀中人儿有点异常,他绷紧了俊脸,眉宇间带着疑惑:“今天你不开心?” 蓝倪摇摇头,主动伸出双手,将他的腰紧紧地环住。 在他的怀抱里,闻着他的气息,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可以,她想就此忘记一切,如果可以……她希望不是在今天这个日子知道那么多事情…… 身世、诅咒……都比不上眼前的幸福重要。 现在她才知道,爱一个人是多么幸福,幸福到愿意给他自己的一切,幸福到希望时间永远就这样静止…… “我很开心,真的。”几个悄悄的呼吸之后,她抬起了小脸,橘红的灯光照在她原本苍白的脸蛋上,半透明的肌肤尽染嫣红,“谢谢你封我为国妃,谢谢你对我的……在乎。” 乌黑的眸子如一汪清澈的湖水,水光浮动,一些火花般的光亮在她瞳孔中映现。 他的眼离她如此近,他在她晶亮如镜的黑瞳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那里明白地现出了两个字——“在乎”! 在乎! 如烫手的烙铁,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不敢置信。 自己已经如此“在乎”她,这太出乎自己的掌控之外了! 他是一个王,可以有很多女人,也可以“喜欢”很多女人,可是当心底真正“在乎”一个女人的时候,心在刹那间像被蜜蜂蛰了一下,有点刺,有点慌。 他盯住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地如同耳语,温热喷薄着酒香的气息吐在她的唇上:“你怎么知道本王在乎你?” 晶眸中的蓝光一闪而逝,她优美的唇角飘忽着一抹幸福的笑意:“即使你不在乎我……我也想告诉你,烈……我真的喜欢也好在乎你!” 此刻,她的心在遥远的冰地,极需要他的温暖,又如秋风中的黄叶,惊恐不安地害怕消逝…… 她想敞开自己的心扉,想与他一同守护着上天赐予的情缘。 那水亮大眼中的感情和唇边的微笑令他几乎看得痴掉了。一颗冰冷孤独的心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温馨过,如高山的潺潺山泉般流淌着纯净动人的幸福。 蓝倪小脸一热,黑睫掩去满眼的羞涩,然后,不顾他俊挺容颜上的讶然与感动,她双手一勾拉下他的脖子,微微颤抖地主动将粉嫩唇瓣送了上去。 清雅的荷香与他的气息缠熏在一起。 漏*点刹那被点燃。 面对她主动奉上的甜蜜,他惊喜莫名,体内在刹那间掀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热情。 他一手托着她的小脑袋,轻轻一拔,碧绿的玉簪悄然拔出,乌黑的丝瞬间倾泻而下。他箍紧她的小腰,反客为主狂肆地吮吻着她…… “蓝儿……” 男性的声音嘎哑如暗夜,包涵着浓浓的情欲。 “恩……”她辗转着螓,借由这坚实的臂膀灼热的气息来抚平自己的不安。 夜,灯光辉煌,随着一圈圈昏暗的光晕,无息伸展。 喜庆的红纱落地,金色的衣袍被抛出…… 无尽的漏*点被遮盖在飘荡的布帏之后,纵情的低吼婉转的**让两个人再一次拥有了彼此…… 璀璨的流光,溢彩的梦幻,一串串流星划过黑暗的天际。 美丽,绚烂得惊心动魄…… 她紧紧攀附着他,似一只孤独的小舟,哪怕是风尖浪口,此生她亦无悔。 殇烈,我爱你! …… 当一切归于平静,她匍匐在他赤o的胸膛之上,肌肤带着微薄的湿意,乌黑的长自脸旁垂落,又披散在雪背之上,一撮一屡,与他的黑似要纠结…… 殇烈黑眸微闭,大手爱怜地轻抚她柔嫩的肌肤。 “蓝儿。”他唤她。 此刻,他完全感受到了她的不同寻常。 “恩。”蓝倪低声应答,庸懒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忧郁。 殇烈将指轻轻滑进她的秀,似在爱fu,低问:“你有心事,不能跟本王说说吗?” “……”她一片沉默,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她想告诉他一些事,可是之前思绪纷乱得连自己也无法整理,她该问他吗? 她的沉默让他逐渐升起不悦,他都已经封她为“国妃”了,足见自己对她的信任和重视,难道她还有什么不能对自己说的吗? “蓝儿,难道你不相信本王?”停住指间的动作,他微愠的气息就在头顶。 蓝倪手指一缩,故作掩饰地将柔软光滑的丝被往上拉。 殇烈突然按着她的手,意外她指尖的微颤,瞬间浓眉紧蹙,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说,生了什么事?” 她抿了抿唇,抬眼看他:“烈,你听过诅咒的传说吗?” “诅咒?”黑眸飞快地划过不为人知的诡异。 蓝儿藏在丝被中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小脸努力地保持着平静。 该告诉他吗?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身上有害人的诅咒,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他知道自己的诅咒吗?该怎么提醒他呢? “烈……”她垂下眼,有点不敢看他,“我曾经听过一个关于诅咒的消息。” “什么诅咒?”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黑眸紧盯着她。 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她小心地对上他的眼:“蒙舍国上一代君王曾请过一个高深的隐士,对其他三国的太子施以诅咒……” 横在腰间的手猛然一紧,他的声音低沉到听不到任何情绪,问:“对三国太子施以诅咒?” “烈,这么多年来,你可有现自己的异样?”蓝倪关心地问他。 害己!黑衣人的话时刻响在她的耳边,让她整个晚上都心惊肉跳。 殇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答道:“本王能有何异样?倒是蓝儿你,究竟从何处听说这些?”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心中缓缓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今天的蓝儿的确非常不对劲,而她问的问题也非常不对劲!诅咒之事,他当然有所耳闻,只是蓝儿怎么知道?且竟然选择这个时候跟自己提起?蓝儿究竟是哪国之人? “初八那日,我本躲在林中,无意中听蒙舍国的一位将军提起。” “蒙舍国将军?”殇烈凝眉沉吟,“岩嵩还是左多纳?” 身子僵了下,她道:“应该是岩将军吧。”她记得当晚地窖之中听得那“弟弟”唤“大哥”为“将军”,与后面听到的左将军的声音不同。 岩嵩? “你认识他们?” 殇烈的眉头急地拢在一起,据他所知,岩嵩并非多嘴之人,又怎会告诉他人关于三国太子“诅咒”之事?蓝儿到底是何身份? 抱着怀中的人儿,越觉得她身上的谜太多太多…… 不行,她是他的女人,他一定要掌握她的全部! 他会派人全部查得一清二楚的! 蓝倪道:“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而已。” 于是,她把初八之夜自己在茶溪镇外林子里躲藏,又在地窖之中无意听到岩氏兄弟交谈的事全都告诉了殇烈。 殇烈沉思了半晌,才掩去心头的疑惑,在她额头落下温柔一吻:“蓝儿,你是在关心本王么?放心吧,本王从来就没有中什么诅咒!别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大眼中盛满惊喜,她一个翻身趴了起来,问:“真的吗?你真的没有中诅咒?” “真的。”他朝她微笑,看到她真心的关心,心里暖暖的。 他说他没事! 他说他根本没有中过什么诅咒! 天啦,这是真的吗?自己一直担心害怕的事情,真的没有生在他身上吗? 蓝倪突然小脸一皱,一颗剔透的泪珠就滴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他赤o的胸膛上。 “怎么哭了?”他伸出手指抚过她湿润的眼角。 “烈……我太高兴了!”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她无力趴在他的身上,娇小的身子仍忍不住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语音哽咽,“我以为……你也中了诅咒,我以为你会因此……” “因此什么?别哭了。”每一颗泪水,都引得他陌生的心疼。 闭着眼睛,她轻喃道:“烈,总之,你没事,我真的太开心了……我一直好害怕……好担心……” 是的。 不知自何时开始,她将他比自己看得还要重要。 卸下了长久以来压在心间的大石,顿时轻松无比,无可自抑地喜极而泣。 泪眼朦胧间,她没有看到殇烈黑暗如夜的深邃瞳孔中,映着一份怎样的沉思。 大手滑下她的肩头,他转身一抱,将她柔软的躯体压在身下,一股自她体内的淡荷清香直窜他的鼻间。他头一低,将脸埋入她颈间如云的秀之中,凑近她玲珑的右耳,呵气道:“蓝儿,你永远记住自己是属于本王的就好了!” 无论你是什么人,你都是属于本王的! 同样的誓言在心间绕过多次,他坚定地覆上她柔美的娇躯,以占有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在乎。 夜很深,二人的心在一次次碰撞中仿佛更加接近…… 次日。 阳光格外灿烂,清晨鸟儿便在枝头高歌。 金灿灿的万道曙光,照耀着幽雅庭院中的深红格窗。 蓝倪一袭雪白的绸衣,黑如瀑般垂在身后,她踮着脚尖仰起小脸,正在为面前的男人系属于王者象征的冠。每次看到他俊挺的脸庞,她的心就不禁紧缩一下,感叹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又生怕这难得的幸福如泡沫一般化为空气,怕它从指间溜走…… “蓝儿,本王看你与那咏唱公主相谈甚欢,她可有透露什么?”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鬓须,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蓝倪开始为他整理金色的衣袍,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咏唱公主不但长有倾城之姿,性子也甚是可爱,我与她是好朋友。” “好朋友?”殇烈回味着这三个字,黑眸落在她的小脸上,“你跟她昨天才认识吧?” 笑容在她的黑色睫毛上闪动,说起咏唱公主,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说起来,我跟咏唱公主还真有缘分。你知道吗?初八那日,公主被人追杀,恰好还跟我躲在一起呢。” 盯着她的笑容,殇烈的脸色微微缓和,黑眸闪烁:“什么时候?怎么从未听你提起?” 蓝倪道:“那座屋子的后院,就在你现身的地方。当时咏唱正躲在那堆干柴之后。” 该死的! 回想起来,殇烈在心中暗咒。那夜突见蓝倪又私自逃离刖夙王宫,他怒火中烧,理智在见到白衣男子对蓝倪的态度之后,刹时给抛开一旁,哪有去留意干柴堆后是否有人。 “如此说来,咏唱公主真的被人追杀?” 蓝倪不解道:“被追杀还有假的么?黑衣人杀手应是那个白衣男子的手下吧!白衣男子不是银冀么?” 殇烈肯定道:“不是银冀!” 蓝倪惊愕地张眼,问:“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观察了冷君,现他跟那林中的白衣人真的完全一样。” “不一样!昨日本王再次特别留意银冀,现他真是性子淡薄平和之人,这样的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有白衣人那般凌厉如杀手般的气息。”殇烈心情不错,愿意跟一个女人分析这些。 或许,在心里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他跟她说这些国家之事,非但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歧视,反而把它当成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蓝倪道:“或许他在你面前有所隐藏。” “呵,一个人可以隐藏自己的面目,却难以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他真能骗过本王,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本王依然相信自己的眼光。”顿了顿,殇烈黑眸一暗,“若咏唱公主是真的被追杀,如白衣人不是银冀,那么策划这场阴谋之人又是谁?” “四国间真是好复杂……烈,你不要太操劳了。”蓝倪开始为他系腰带。 “这些事情的确复杂,本王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不以百姓利益为重?” 握起腰间忙碌的小手,黑眸更加暗沉,他声音里充满了感性:“蓝儿,以后有你这个国妃娘娘陪伴,本王自是轻松了不少。” 蓝倪的眉间扫过担忧:“若蓝儿真能为你分忧解劳就好了。” “蓝儿……”殇烈心神一荡,大手一伸将蓝儿搂进怀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动静。 “大王,有急报!” 说话是巴都的声音,他是王的贴身侍卫,他随时出现在王的身边。 “进来。”殇烈转身面对门口,声音威严。 这大清早,就有急报,莫非——跟蒙舍国有关?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7 误会 “大王,有急报!” 说话是巴都的声音。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进来。”殇烈转身面对门口,声音威严地命令道。 一身锦衣的巴都立刻跨入门中,看到他尊贵威武的大王与倪妃站在一起,脑海中闪电般划过昨夜庭院中见到的那一幕。 他并没有告诉大王自己所见,一是无法确认那黑衣人的身份,二是没有时间来报告。 “属下给大王、国妃娘娘请安。”巴都微微垂,没忘记该有的礼节。 殇烈抖抖袖口,道:“有何急报?” 巴都小心地看了倪妃一眼,顿了一下报道:“禀王,边关急报。盛将军所守之处昨夜突然遭人偷袭,军营里牺牲了不少兵士。” “突然遭人偷袭?现在军情如何?”殇烈的脸瞬间变得冷峻如铁。 蓝倪也停下手中动作,注视着巴都,她虽不知道盛将军是谁,但深知边关战事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怎样的灾难。 “禀王,战火刚起,盛将军就派信兵赶回殇都急报,据将军分析情势,对方偷袭是早有预谋,目标专门对准盛将军所在营地,只怕军中藏有奸细,泄露了军情……”巴都一张粗犷的脸上全是凝中。 “盛将军向来镇守我国要塞之地,军中纪律严明,竟然还有奸细?”殇烈怒道,每一步都似乎要将地面踏个窟窿,“偷袭者何人?现下战事如何?” 巴都道:“偷袭者个个乔装打扮,暂时看不出来历与身份。至于结果如何,属下想只有再等信兵来报才知。” 殇烈拢眉将视线投向窗外,那里正是鸟语花香,他双目炯炯蕴涵着无限的怒气:“巴都,你认为偷袭者会是谁?” 巴都想了想道:“如今四国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属下也不敢轻易揣测。根据盛将军分析,那偷袭者并非一般士兵,而是个个身手了得的高手。” 殇烈的眼中闪过骇人的精光,声音也越低沉:“你难道不认为蒙舍国最有可能吗?” 封妃大宴,蒙舍国恶君并未来前,极有可能在背地策划这一切。 蓝倪摇摇头,道:“咏唱公主如此天真直率,来到刖夙做客,蒙舍国又怎会在此时动偷袭?难道不怕刖夙对公主不利吗?” 巴都以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倪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咏唱公主并非蒙舍国真正的公主。” 想到咏唱与自己谈心时说到的身世,蓝倪不由地心生感慨,道:“咏唱公主的事,我都知道。(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巴都的眼神更加疑惑了,隐去所有的猜测,他转向殇烈:“大王,不要不马上召集文武大臣,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殇烈浓眉一展,摆摆手道:“不急,本王自有打算。现下,邪君与冷君,连用咏唱公主均在刖夙王宫,此事暂时不宜张扬,何况本王想再等一等边关有何新消息。” 巴都肃着冷脸:“那属下先行告退。” 对于行军作战,他们的大王向来秉着沉稳的气度,看似不动如山,实则已在思量对策,在这点上,他对大王的英明佩服得无以言表。 只是最近,他觉得大王身边的这位倪妃娘娘越来越神秘,从星回节救回大王,到初八之夜让大王冒死救她,加上大王竟然还毫不犹豫地册封她为“国妃”,这一切的一切,不过生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实在让人吃惊。 若非昨夜亲眼所见她与黑衣人庭中神秘对话,他巴都恐怕也会遵照王的意愿,尽心拥护这位“国妃”。 巴都神情紧绷离开屋内,心中不断地思量着该如何提醒大王留意身边的女人。 此次边关被偷袭之事,是否会与国妃娘娘有关呢? …… 屋内气氛严肃,空气似已凝结。 蓝倪的心也身为复杂,刖夙边关之事她无意关注,只是脑海中不断翻来覆去地闪现黑衣人的话。 邪君楚弈——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的母亲曾经是北诏先王的“蓝妃”…… “烈,邪君他们何时回去?”蓝倪走近殇烈身边。 “早膳过后将会启程。”殇烈回答,“咏唱公主也应该会走。” 他以为她关心的是那位公主何时离开。 蓝倪轻轻地“哦”了一声,心思不禁矛盾地挣扎起来。 她该去见见邪君吗? 说实话,她是相信那名神秘黑衣人的,那么,她该在楚弈离开前再见他一面吗? 自己的哥哥,她的亲人。 或许她也可以去验证一下,关于“蓝妃”的事情,如果真有此事,那么……自己的身份就真的是——北诏公主了。 水眸晶亮闪动,蓝倪从矛盾中走了出来,望过殇烈:“烈,我想……” “报告大王,信兵急报。” 门外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又是巴都。 这次,出现在殇烈和蓝倪眼前的除了巴都,还有一名神情极为疲累的信兵,看他的衣襟上染着丝丝血渍,显然他身负重伤,刚到门口整个身子就连跪带趴地伏了下去。 “参见大王……”信兵语气甚弱。 “扶他起来。”移动金丝靴,殇烈几个大步便站到了他的跟前,“军情如何?” 巴都一把扶起几欲昏迷的信兵,以自己结实的臂膀支撑着他。 蓝倪见状,连忙端过一杯水递上:“先喝口水再说吧。” “大王……”信兵本已受伤,加上连夜快马奔波,身体支撑得已快到极限。 巴都看她一眼,顾不得大王阴沉的眼光,径自端过水往信兵口中灌去。 信兵睁开眼睛,仰望着耸眉的大王,喘息道:“王……我军本遭人偷袭,盛将军等也被围困,幸好将军英明……知最近情势紧张,特在每处军营十里之地设有援兵……否则……否则昨夜我等恐怕难逃……” 殇烈冷薄的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于盛胜将军的能力,他向来深信不疑,只是谁敢如此挑衅刖夙国最负盛名的大将军?十里之外有援兵,那就表示盛将军等已经脱困无事了? 他沉声问:“可知偷袭者是谁?” 信兵努力提上一口气:“那些人个个武艺高强,身手敏捷,专门挑战盛将军的帐下……盛将军也无法辨出是哪方将士……但将军说……军内恐怕伏有奸细……” 也是同样的回报,真有奸细? 巴都的眼有意无意地扫过一旁神情担忧的倪妃娘娘,不知为何,他越来越觉得倪妃有问题。 “王……糟糕的是……我方的粮草也被敌人偷袭……现在军中急需朝廷支援粮草……” 殇烈的黑眸中迸出幽幽寒光,双拳不自觉已握起,一股自本能的男人好战之气瞬间被激。 好! 看来,战争势不可免,他殇烈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巴都!” “属下在!” “带他下去调养。”殇烈紧了紧拳头,“传朱相国与侯将军来议事厅晋见。” “是!属下遵命!” …… 树叶被阳光照得晶亮,绿色鲜嫩青翠,满枝的花被秋风轻轻吹落,花瓣飘散,空气里带着青草的气息。 避开宫女侍从的跟随,蓝倪独自一人走在迂回长廊上。 适才信兵报告边关之事,她虽为殇烈之忧而忧,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己心中也有心事堵塞,闷得慌。 经过长长的回廊,踏过赏月池,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清雅的楼阁前。 “你就是昨日册封的国妃娘娘?”一个温文如玉的声音传入耳际,声音清朗得如冬日晴空。 蓝倪顺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银衣男子卓然而立,手持一把半透明的玉骨折扇优雅晃动。 眉宇间散着勃勃英气,玉样的面容上透出一份疏懒,又射出了孤高凄绝的光芒。 他是冷君——银冀。 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殇烈说得对,面前的男子看起来雍容高雅,与林子中的白衣人浑身散的冷冽杀气截然不同,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内敛,却无法隐藏得如此周密。 “你是冷君。”蓝倪淡淡一笑。 “呵呵,国妃娘娘怎地一人在此?”银冀笑容如三月的春风。 蓝倪道:“刚用过早膳,我喜欢一个人散散步。冷君呢?是不是一会便要回银暝国?” 蓝倪自幼居于山林,习惯了直言直语,无论是王还是普通平民,在她眼里从来没有贵贱之分,所以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端起身份,故做客套。 银冀仿佛是个天生爱笑的男子,朗朗道:“国妃娘娘好兴致。想不到人称‘暴君’的殇王,也会有你这样娇美可人的国妃,真让银某羡慕啊。” 蓝倪也微笑道:“冷君您还没有册封国妃吗?若有心仪的女子可要珍惜啊。” 心仪的女子…… 银冀从容地笑着,漫不经心地将一张俊脸转向四周的景致,握住折扇的手指微微白,泄露了他心底的波动。 心如针扎般疼痛。 他当然有心仪的女子…… 小瓦儿……那个他愿意用一生去呵护的女子…… 可是…… 折扇继续悠然地轻摇,银冀眼中的郁悒与一道诡异的蓝光同时闪过:“看殇王现在忙与国事,看来银某在此直接跟娘娘告辞即可。” 看他就要举步告辞,蓝倪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腰间掏出一块泛着白光的青玉,上前一步道:“冷君,蓝倪有一事想请问一下。” 银冀淡笑:“国妃娘娘还有何事?” 将手中玉佩送在他的眼前,一双水灵大眼紧张地留意着他的表情。 如果银冀跟白衣人是同一人,他一定识得此玉。 一道蓝光自他眼中再次闪过,银冀只微微挑了挑眉,不解地问:“这是块上好的玉佩,玲珑剔透,雕文精致特别,是国妃娘娘的么?” 蓝倪轻颦秀眉,对他平静淡然的神情有点失望。 “冷君可有曾见过此玉?” 她将玉佩直接递上让他看个清楚,她有种预感,银冀绝对跟白衣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是她需要证据。 如果能证实白衣男子的身份,那么初八劫亲之事便与银暝国有着直接的关系。 银冀接过玉,放在手心观察了一会,似在把玩,然后摇头淡笑:“可能银某见识不够,不知道娘娘何以如此在乎此玉?难道它原本不是属于娘娘的?” 蓝倪懊恼地咬唇。 莫非殇烈的判断是对的?银冀真的与白衣男子无关? 或许一块玉也算不了什么证据…… 收回百转缠绕的心思,蓝倪再度柔柔轻笑,对上银冀淡然的双眼,她伸手收回玉佩。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此时,空中气窜过飕飕的冰冷风声,还来不及将玉佩放到腰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夹杂着凌厉的冷风出现在身后。 殇烈背负着双手,站定在几步之外。 他身边并立着俊美如花的邪君楚弈,楚弈扬着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任谁也能感觉到殇烈毫不掩饰的怒气。 原因只有一个—— 亲眼看到自己的女人与另一男子眉目传情,还传递着玉佩,他愤怒了! 心底注满了霸道! 更多的是愤怒! 该死的女人,竟然跟其他男子也如此亲密,她手中拿的是什么? 大掌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似在嘲笑着他。瞬间,阴骘扩散在眼底,火的眸子似要将人吞噬。 手指一紧,只听细微地“咯咔”一声,翠玉应声而裂。 “你这是做什么?” 蓝倪忍不住惊呼,用力掰开他的手掌,现前一刻还温雅剔透的玉佩,竟然已分裂成四五块碎片。 “你捏碎了它……” “该死的你闭嘴!”他低吼,表情骇人。 “……”蓝倪吓了一跳,疑惑地盯着双眼冒着红光的男人。 紧绷的气氛在两个男人间悄然生长。 唯有那个笑颜动人的楚弈懒洋洋地环抱双臂,玩味的目光来回于殇烈与银冀之间。 殇烈竟然捏碎了这块玉! 这块玉……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8 四王 殇烈竟然捏碎了这块玉! 这块玉…… 银冀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不动声色笑得淡然:“殇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 殇烈一个跨步上前,愠怒的黑眸对上银冀,杀机如弦上之箭。[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肆! 嘴里喷着怒气:“银冀,真以为本王不敢对你怎样么?” 银冀不以为惧,冷静道:“这是你的王宫,你当然敢做任何事!” 蓝倪苍白着小脸,这才缓缓明白过来。 她拉住殇烈的手臂,解释道:“烈,你听我说,你误会了……” “闭嘴!” 他亲眼所见,还有手中玉佩为证,他还是误会么? 一种陌生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以他火爆的性格而言,就如烈酒遭遇了火花,只需一点点刺激就能引出漫天怒火。 日光透过树枝洒在地面。 幽雅的阁楼前,侍卫们远远而立。在他手指抓上她下巴的同时,另一个看戏已久的人终于懒懒地开口了。 “殇王,你就如此不相信自己的女人么?说不定真有所误会!” 没法,他邪君向来怜香惜玉,尤其爱美人,就是见不得美人被欺负。 楚弈狭长的双眸落在蓝倪娇小苍白的小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这个女人,她长长的睫毛乌黑闪动,一双清澈如湖水的大眼,明明惊疑未定、充满伤心却又在努力扮做平静。 这细眼一看,楚弈心中立刻流过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情绪。 好一个五官精致的玲珑女子! 为何那眉眼之间隐隐感觉藏着几分熟悉?似在眼见过…… 楚楚动人的眸子晶莹闪亮,看她好象想要辩解,却碍于捏住下巴的大手,不能开口。 那副无助又无奈的表情,实在惹人怜爱…… 刹那间,楚弈想到了北诏王宫之中那个无法赶走的身影,平凡的容貌,可笑的身姿…… 偏偏那个女人是他命定的国妃! 不,简直可笑!那样平庸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自己?怎么可能跟眼前的倪妃相比?他好好地为何想到这些? 晶亮水眸被覆一层朦胧之光,蓝倪——绝对是个值得让男人怜爱的女人! 莫名的情愫让楚弈来不及多思索,忽然出掌向殇烈的大手击去。 吃惊! 怒火碰撞! 殇烈一个旋身左手将蓝倪搂在怀中,右手飞快地抵挡住楚弈的攻击。 他鹰唇一勾,迸冷意:“楚弈,你也来多管闲事!” 楚弈咻地收回手,眨眼间已恢复了神态自若,嘴角斜斜地扬起:“殇烈,女人嘛,该是用来疼爱的,楚某只是看不惯你对国妃娘娘如此粗暴……” “住嘴,我与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说!”殇烈箍紧怀中的人,黑眸一动,“听闻楚王你对你的国妃也不怎么样嘛。” 一张漂亮绝伦的脸似被打了一拳,瞬间变得铁青,楚弈陡得皱起了眉。 庭中之树浓密的枝桠似乎被风吹过,刷啦啦响了一阵。 树旁。 三位英俊伟岸的诏王并立,楚弈的心如被蝎子嗤了一口,目光如冷箭向殇烈射去! 殇烈得意地抬起了冷酷的下巴。 这二王身后的贴身侍卫也不约而同地握紧了腰间之刀,蓄势待。 这次,看热闹的换成了一旁玉扇轻摇的银冀,他无视于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悠然自得地嗪着一丝轻笑,冷眼旁观。 蓝倪轻喘着喊道:“殇烈,你真的误会我了!” …… 她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有那么一刹那,她的心哀伤得飘过冬夜的雪,寒冷和绝望使她的手指尖都透出凉意。 她都已经为他付出了全部,她的感情,她的身心,她的一切…… 难道他都感觉不到吗? 就凭一块小小的玉佩就怀疑她的不忠,这算什么?还是他仅仅把自己当成手中的所有物,容不得他人窥窃?再说他根本就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如此轻易地误会她,她在他眼里,就是这般不值吗? 她只是想帮他试探一下林子中的白衣人与银冀的关系而已…… 心紧窒地难以呼吸,只为他——如此待她! 银冀见蓝倪已出声辩驳,于是,微微点头:“殇烈,适才银某的确只和国妃娘娘聊个天而已,没想到这也触犯了你的王法?” 殇烈冷声道:“那这块玉做何解释?” 他伸开手掌,掌心还躺着那几块被捏碎的玉,晶莹剔透,片片闪着冰冷的光泽。 银冀看向那几块碎玉,眼中蓝光一闪,握住玉扇的手指不经意变得白。 蓝倪急道:“那玉是我……” “是你怎样?”殇烈质问。 不能说。 有银冀与楚弈在场,又不确定白衣人真实身份,不能就这么说出玉的来历。 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她注视着他:“玉佩的事情,我过后自会跟你解释。只是你这么不相信我,我真的……很难过。” 殇烈的手一颤,浓眉也紧跟着皱得死紧。 是啊…… 他为何如此激动?是不是太过于反常了? 他明明是相信她的,可是一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还对人展开笑颜眉目传情,他就愤怒狂躁地想要杀人。 手指用力地握了握,殇烈的眼角连续抽畜了好几下。 …… 楚弈疑惑地凝视了蓝倪好半晌,撇撇唇道:“殇烈,你与国妃娘娘的事慢慢处理吧。楚某还是告辞好了。” 银冀冷俊的脸庞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点头道:“银某也不便久留。” 随着一抹清香,空气中带来了骚动,一袭红衣摇曳,风姿绝美的咏唱公主翩然而来。 “各位大王与国妃娘娘真是好兴致啊,在此谈心也不叫上咏唱?” 语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她的话语暗藏娇嗲,媚而不俗恰到好处,红袖拂动间人已站到邪君旁边,还特意朝楚弈抛上一个优雅的媚眼。 “咏唱,你也来了。” 蓝倪眨去眼中的泪意,朝咏唱公主微笑着招呼。 “蓝倪你怎么了?好像气色不大好。”咏唱改变了语气,美丽的明眸中流露出关心,“三位君王都在,怎么还不会逗我们国妃娘娘开心吗?” 殇烈脸色好看不到哪去,一听咏唱的问话表情更是阴沉。 银冀悠然摇扇,但笑不语。 楚弈嘴角扬起美丽的弧度,一张如玉般的俊美容颜雪光四射,他面对咏唱道;“殇王正要带他的国妃回去休息呢。” 殇烈看了看楚弈与银冀,道:“你们不是要告辞吗?那本王就不多留了!” 银冀笑得淡然,他本就是个淡然的人。 “那银某就此告辞了。” 咏唱公主惊道:“你们就要回国了?” 她才来一天,才交上蓝倪这个朋友,玩得一点也不尽兴呢! 楚弈勾唇冷笑:“公主,人家主人都下逐客令了,我等又岂能不识趣?” 咏唱一见楚弈那张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美丽容颜,笑容也变得妩媚起来:“如此说来,咏唱也不便多扰了。” “咏唱……”蓝倪刚欲留人,腰间大手却突然紧箍一下,她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不悦。 “多谢三位愿意赏脸,特意来刖夙参加国妃大典。”话虽如此,殇烈却是面无表情,“他日北诏与银暝册封国妃大典,本王一定按时前往。” 此话一出,只见那二人脸色立刻变得不一样。 银暝国的国妃,他的小瓦儿……一抹黯然出现在银冀地眼中,他缓缓地收起手中玉扇,拱手道:“那银某就此告辞。” 咏唱明眸一转,正好捕捉到楚弈脸上一闪而逝的无奈与不屑。 楚弈邪魅一笑,笑意不达眼里。他不愿想起北诏王宫那个平庸可笑的女人——他身为诏王都无法摆脱的命定王妃,偏偏才离开一天而已,眼前就已晃动那个身影无数次。 “楚某也就此告辞!” 就在此时,一侍卫前来报告。 “禀王,宫外有人自称是‘恶君阁昱’要见大王。” 恶君阁昱? 在场的人莫不脸色一变,神情各异。 咏唱一听到阁昱的名字,突然激动起来,嫣红的双唇微微颤抖。 她没有听错吧?真是那个该死的阁昱?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蓝倪敏感地现殇烈的身躯也已然悄悄绷紧。 传说中的“恶君”终于出现了么?封妃之日他未前来,竟然此刻到来究竟意欲为何? 仿佛想到了什么,蓝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红衣飘扬的咏唱看去。 恶君的到来,该不会是为了咏唱吧? 的确是恶君阁昱。 他终于出现了! 与殇烈不相上下的身高,体形修长挺拔,黑色的外袍初看与楚弈有几分相似。楚弈的衣服是黑缎红绣,黑红相间,透出妖娆邪魅之气;而阁昱的衣裳则是黑底金边,举手投足之间散出凌厉的霸气。 这份霸气与楚弈的邪魅,银冀的淡雅不同,与暴君殇烈倒甚为相投。 四个男人修长的身躯冷然而立。 “阁王光临刖夙王宫,实乃蓬荜生辉。”殇烈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欢迎的味道。 阁昱生得修眉剑目,只是常喜欢半眯着深邃的眸子,让人觉得阴沉冷酷。 他绝对不是爱笑之人,尽管他现在对着殇烈在笑。 “恭贺殇王册立国妃,四诏之中,想不到殇王也怀有这样一份柔情,真让在下羡慕。” 他的话让一旁的咏唱公主僵住了身子,心中已将他暗骂了无数遍,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般冷血无情吗?她想立刻走开,又偏想站在这,看看阁昱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没错,阁昱根本就没有派她来这里,是她自己受不了那蒙舍王宫里的他太冷酷无情,才赌着气私自前来的…… 殇烈抬起似笑非笑的眼眸,道:“阁王日里万机,昨日先让咏唱公主前来,今日还能亲自现身,实在让人感动。” 阁昱的眼眸一暗,仿佛这才注意到咏唱的存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楚王与银王才是有情有义之人,说起来真让在下惭愧。” 这时,蓝倪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四王均是有情有义之人,为了天下百姓,四诏之间的关系也该如兄弟般亲密吧。” 说完,她如叹息般舒了口气,清澈的水眸淡然地直视着阁昱。 这个敏感的话题,突然自一个女子口中说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咏唱故意靠近楚弈身边,翩然一笑:“国妃娘娘说得对,这四诏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亲密了。阁王最有心了,看本公主,过不久就要代表蒙舍国与北诏和亲了。” 她虽然加重了语气,声音却娇媚动人,无懈可击的笑容更是像春满大地,百花俱开。 奇怪,明明是咏唱公主在说话,只不过说要跟自己和亲而已,怎么浑身突然冷飕飕的……邪君楚弈只觉着阳光中刮过一道冷风,冷得周围的空气好象都要冻结了。 他从来都欣赏美人,像咏唱公主这样的美人儿他欣然接受。 可是,这次再见阁昱,现对方阴沉的眼中更多了份难以捉摸的凌厉。面对咏唱公主灿烂如阳光的绝美笑颜,意外地有种无福消受的感觉。 他果然没有猜错,这咏唱公主与阁王之间…… 楚弈微微一笑,他俊美的容颜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一时间,空气中仿佛有万丈光芒射出。 他的笑容柔和似夏夜的茉莉花香,又诡异地宛若暗夜飞舞的精灵,只以这飘忽一笑来回应咏唱公主的话。 蓝倪哪能参透其中玄机,恶君阁昱一来,正好暂时缓解了之前大家紧绷的气氛。 她以主人的身份邀请道:“阁王刚到,机会难得,不如大家都留在刖夙国再多住几天,如何?” 银冀看看天色,最先回答:“多谢国妃娘娘好意,银某不便再留,就此告辞了。” 楚弈笑得灿烂美丽:“北诏国虽不大,事情还是不少,楚某也先行一步。” 阁昱冷笑一声:“怎么,本王才一来,大家就急着要走?” 咏唱瞪他一眼,与之前对待楚弈的神情完全判若两人:“二王早说好要走了,都是你来耽误大家的行程!” 殇烈道:“如若阁王不嫌弃,刖夙王宫欢迎阁王多住几日。” 阁昱面无表情,直视着这位似要蓄意挑衅自己的红衣公主,道:“多谢殇王好意,不必了!至于咏唱公主……他们回国,你又想如何?” 咏唱的身子轻轻一颤,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 她就是要跑出来,就是不要乖乖听他的命令,怎么样? 该死的阁昱! 贝齿轻咬下唇,再抬眼时,咏唱绝美的笑脸带着一种幸福的甜笑:“多谢阁王关心,咏唱反正就要嫁于楚王了,倒不如今日就随楚王……啊!……” 话未落音,只觉得红光一闪,她的身子就被人毫不怜惜地拽了过去。 “阁昱你……” “住嘴!公主你不觉得自己该矜持些吗?别让他王看笑话了!”阁昱嘴角阴狠地下垂,悄然喷张着怒气,“你若真如此想,和亲之事本王会另择良辰吉日,这段时间公主你就安心地呆在蒙舍就好!” 说完,阁昱转过头对楚弈道:“让楚王看笑话了。公主在宫中被娇宠惯太多,本王会回去与公主再沟通沟通。“ 楚弈见事情关乎自己,正想出口婉言几句,却又被阁昱及时阻断。 “楚王请耐心等待,本王知你向来体恤女人,这咏唱公主……实在需要回去再调教一番,绝对不能坏了规矩让人笑话!” 见阁昱说此话时,额跳青筋咬牙切齿的模样,楚弈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只有蓝倪最是明白咏唱的心思。 女人哪…… 如果将心抛了出去,恐怕真的难以收回了,唉! 真不知道这恶君阁昱对咏唱有无感情?如果有,又怎会亲手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其实楚弈人倒不错,希望咏唱公主真的能争取到自己的幸福…… …… 恶君阁昱来去如风,呆在刖夙国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已告辞离去。 仿佛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带回千娇百媚又风情万种的咏唱公主。 楚弈与银冀也并未再多留,带着一群贴身侍卫,回去自己的地盘。 无论如何,邪君与冷君的到来,让殇烈推测出了很多事情…… 而在刖夙王宫再次恢复一片清净之后,那个一袭金袍霸气逼人的暴君不甚温柔地抓过蓝倪的手。 她欠他一个解释! 而他的怀疑,就象冬天里的雪花飞舞,轻盈盈飘落,开始感觉不到寒冷,若时间长了,便会将心脏层层包围。 亘古也不融化,冰冷……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39 冰释 天色苍茫,无日光。 灰色的天空与金色的屋顶连成一片,多了几分暗淡,一眼看上去,不禁感觉到秋意萧索。 夙清宫,庭院深深,楼阁几许。 楼阁内有着墨黑色的珊瑚树,作为屏风之用,隔开了花厅与内室。珊瑚树枝干由粗而细,质地硬如玛瑙,润如美玉,透过细密的珊瑚望去,只见一个绰约的白色身影,独坐在内室之中。 闻得平儿传报之声,她知道殇烈来了。 除了他踏进门的脚步声,屋子里异常安静。 该说些什么,二人的心思已千转百回,当高大的身影进入内室遮去窗前的光线之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剧烈跳动了一下。 “你欠本王的解释呢?”殇烈开门见山直问。 黑眸深如碧幽的湖水,泛着冷冽之光。对于玉佩问题,他已反复思量,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来相信她,只因为他已命人找来经验老道的玉匠亲自验过碎玉,玉匠非常肯定地答复——那玉佩上的花纹甚是独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属于银暝王宫之物…… 银暝王宫之物! 她还有何好解释? 蓝倪站起身,坦然而忧郁地直视他:“我以为你明白的。” “该死的,本王为什么会明白?”他暴躁地怒吼,玉匠刚刚离去,他正满腔怒火地想要杀人。 大手抓住了她纤细的肩头,几欲将她的骨架捏碎。 什么叫“以为他会明白的?” 该死的,他就是不明白! 所以,他极需要她的解释。 如果她可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选择相信她! 清澈的眸子是那样坦然,他充满红光的怒瞳只告诉她一个信息——他不相信她。 心,有点冷。 如冬夜里的寒风,吹进了单薄的绸裳。 她最需要的是其实就是信任。 可是,她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任谁也会胡乱猜测,如果是自己…… 眸子突然变得晶亮若星般动人,或许她该从另外一个方面来思考,他这般在意玉佩之事,不正是代表他在乎自己吗? 如果不在乎,他何必生气? 如果不在乎,他何必像一个妒夫般质问她? 妒夫?他的表情越是愤怒,她的心情便越是愉悦了起来。 “烈,其实那块玉佩是初八之夜我在林子中拾到的。” 肩头被人抓得隐隐作痛,她却因自己的猜测而扬起浅浅笑意。 “林子中捡到的?”手指一松,他放松了力道。 她点点头,眼中坦诚如镜,一片清明:“恩,那夜你身受重伤,我去林子采药之时恰好见到地上有块精致的玉佩,所以就收藏了起来。” 殇烈责问道:“这玉佩与银冀又有何关系?” “你不是一直怀疑白衣人就是银冀吗?我特意拿玉佩去试探他的。” 她皱起眉头,因为不但没有试探出结果,还被他如此误会,郁闷之气又逐渐扩散在胸间。 殇烈眉一低,问:“你又怎知玉佩是白衣人所丢失的?” 脑海中浮现出白衣人对蓝倪的特别举止,怒气瞬间止不住咻咻地升腾起来。 “你之前就已经认识白衣人?” “我怎么会认识?我要认识他,就不会拿着玉佩去试探银冀了。再说,玉佩是在你与白衣人交手之地拾得的,我猜想大概就是他的玉佩了。”蓝倪一口气说了好多,只希望他能真的相信她。 “那你试探出了什么?”他沉声问。 “没有……银冀就算认识此玉,他也不会承认吧?而且,你很快就来了。” 蓝倪抿了抿小嘴,摇摇头。 殇烈收紧下巴,黑眸变得幽暗。 他要相信她吗? 脑海中飞过一幕幕景象,她与白衣男子在一起的情景,她与银冀在一起的情景…… 她说的也不无可能。 抓住她肩头的手指轻轻放开。 他背过身去,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他也不想如此谨慎多疑。 他因一时的嫉妒而失去理智,但是仅凭她的几句解释就相信这一切,也未免太过简单。 蓦然现自己对这个女人了解得太少! 她的一切竟然神秘得让人查了这么久…… 依她所言,她是一个从小便住在林子里与世隔绝的女子,原因呢? 是怎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五岁大的女孩必须要背井离乡,与外界隔离起来? “雪婆婆”又是谁?又怎么会教她不同于世俗平民的规矩礼仪? 与她相处这段日子已来,她所知道的东西比大多数生活在尘世的普通女子还要多…… 他以为拥有着她的全部,而她似乎又无形中竖起了一道帷幕,还有什么心事瞒着他…… 越想心越惊! 重重疑虑如乌云般席卷而来,刹那间遮盖着了他的眼,眼中涌起了风暴。 蓝倪望着他绝傲的背影,之前心中的愉悦渐渐化为泡影。 拢了拢秀眉,她绕到他面前,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 “烈,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脑袋靠在他的胸前,淡淡的荷香连同他温热的体味纠缠在一起。 相信我…… 相信我! 她在心底默默地喊着。 许久,见他没有回答,她抬起水一般的眸子仰望着他。 他低头,看到她目光一片清澈,如清可见底的湖水,泱泱水光闪动着忧郁与哀求。 那带着渴求的表情……她在求他相信他! 冷硬的心不禁一颤,突然将嘴唇凑近她的耳朵,语气虽然是冰冷的,可是,气息却那样亲昵:“本王当然相信你!” 猛地,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几块雪白的绸布在他的掌中化为碎片。 “烈你……” 她的唇被他飞快地堵住。 他狠狠地吻住她,不留一丝空隙,用力地将舌尖窜进她的口中,搅和着她的理智。 “烈……” 她挥舞着小手,慌乱地挣扎。 冷冷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一阵寒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不可自抑地起了一层小疙瘩,身子不住地轻颤,因为突然而起的风,更因为他不可抵挡的粗暴。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动作中没有怜惜。 他的心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沉浮、挣扎……说不请,道不明,有点惊疑与无法解释的恐慌。 她有怎样的离奇身世,她有怎样的秘密瞒着他? 不!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暴躁,愤怒! 咬着她如玫瑰花瓣般清香的双唇,他无视她的挣扎,一把轻松地横抱起她,朝宽大的床塌走去。 很明显,他在生气,他口里说着“相信她”,其实他的行动一点也看不出信任。 “烈……你不能这样对我!烈……”蓝倪不再平静,她捶打着他,在他耳边怒吼。他的举动让她想到了第一次,他就这般冷酷地要了她的身子……往事不堪回,他阴沉暴戾的表情没有一丝温柔,残酷地让人寒。 蓝倪眨眨水眸,不允许自己脆弱,她不明白为什么顷刻之间他又变得愤怒。 “烈……你怎么了?”她害怕地躲过他的唇。 他语音沙哑:“本王只想要你!” “现在……”这绝对是不正常的,他不该有这样的表情和举止,他太粗暴了。 他抬起骇人的双眸,里面尽是浓浓的情欲:“不可以吗?” “啊……”她来不及反应,身子就被人抛开,当背碰到柔软床幔的那刻才知道自己被扔了下来。紧接着,伟岸结实的身躯重重地覆了上来,他低头啃嗜着雪白如玉的肌肤,很快,一枚枚鲜红的印记烙了上去。 他的双唇火热,她的粉唇颤抖而冰凉。 枯萎。 冬日凋零的雪花。 当他不顾她意愿执意吻过她无血色的双唇,以霸道之姿执意地占有她时,她的心充满了苦涩与心酸。 很快,所有的难过被身体的愉悦所替代,他在她身上点燃了火焰。 一次次漏*点的碰撞中,她却无法看到,他紧闭的黑眸里也隐藏着怎样的沉重。 …… 一切归于平静,他静静地伏在她身上。 她才微微动一下,他立刻用力地压住她,身体的重量都付之于她。 “……”她张开小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温暖带着薄茧的大手抚过她的腰间,然后紧紧地、紧紧地圈住她的娇躯,用自己的怀抱密密实实地包围着她。 “烈……”她低喃。 心间重新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愫,有点酸。 身上的男人没有作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的黑披散垂下,与她的青丝相交在一起。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到他与她的呼吸声。 良久,她缓缓地伸出小手,抱住他结实的腰杆。 轻颤。 一种自体内最深沉的叹息自他口中溢出,连同他轻颤的身体融在一起。 蓝倪紧闭着双眼,这一刻,心竟然奇异地平静下来,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他! “烈。”她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小脸上充满母亲般的疼惜。 她想明白了——他轻颤的身躯在告诉她,他是在紧张,其实他心里很在乎她,很担心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拥有她…… 充实的幸福。 满腔满怀。 蓝倪继续轻拍着他厚实的背,娇躯上沉重的压力都变成了一种甜蜜的负荷。 感情不就是这么简单么? 她爱他,爱人间需要的是信任,就在刹那间,她原谅了他。 孤独的心找到了依靠,她能相信能依靠的只有他。虽然前路上还有很多荆棘,但是,她该以一颗宽大的心去坦然面对,唯有这样,她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殇烈一直闭上眼睛,贪婪地嗅着她间的幽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身上更迷人的香味,只要他一碰到她,便会陶醉。 愤怒狂躁的心早已平静下来,箍住她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紧得几乎要将怀中的女人与自己融为一体。 他从来没有这样在乎一个女人,在乎到完全失去自己的理智。 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因一个女人而担心,紧张…… 他的出生注定了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从来没有为哪个女人费过心思,偏偏遇到了她,他甘之如饴。 …… “烈。”她每叫他一次,他便轻颤一次。 “请你相信我,因为我爱你!” 那是来自天堂的声音。 殇烈猛地抬头,深邃无比的黑眸对上她的眼睛,那瞳眸清澈无比映着他的脸。 他声音嘎哑得已不像他自己:“再说一次!” “我爱你!” 说完,她笑了。 “请你相信我!” 她主动拉下他的脖子。 一切仿佛烟消云散,男人严肃冷酷的脸庞因这一句话而融化,他再次稳住她,霸道而温柔。 他低沉地宣誓以回报她的表白——“你是属于本王的!” 或许,这就是他爱的表达。 对她而言,她满足了。 当他再次占有她的时候,温柔与甜蜜紧紧环绕着他们,在这样的时候,殇烈暂时把一切的疑惑抛到九霄云外…… 内室的角落,那扇如意水纹窗半开著,细心的平儿与淡儿,还在窗口边罩了一层银红色的霞影纱,映得窗外的青竹,也染成了一片如烟般的红。 蓝倪坐在窗边,小手搁在雪白的素裙上,视而不见地望著窗外。 偶尔清风吹过,竹影被窗纹筛得细碎,只剩竹叶沙沙的声响。 低头张开手掌,掌心是一块晶莹透亮的碧玉,碧玉之上雕刻着飞腾的灵兽,灵兽张牙舞爪生气勃勃,那股霸气跟刖夙之王真像。 这是昨日误会和解之时,殇烈亲手系于她颈上的—— “蓝儿,本王送一样礼物给你。”他掏出一块碧玉,看她的眸光很温柔。 她以前替他宽衣之时有见过此玉,只是未曾留意它的样子。 接过它,剔透的碧玉还隐隐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抬眼问道:“这是要补偿我吗?” 他摇摇头:“此玉是本王赐于你的,你收下就好。” 其实,他这样做也的确是算对之前误会的一点补偿。 他没有告诉她,这块碧玉更是他自幼随身之物,玉身之上的灵兽刻纹正是王权象征。反正他已认定,无论她是否有着什么不愿与他透露的秘密,她都是他的国妃。 “来,本王为你带上。”不打算多做解释,他轻轻解开金丝绳,细心地为她系上。 摸着碧玉,她随口问道:“你也送礼物给其他妃子吗?” 殇烈勾起冷薄的唇笑了笑:“怎么,你吃醋了?” “没有。” 她轻轻摇头,否认掉心中微微的酸意,他是君王,那么多后宫佳丽,要送多少给她们,她都管不着。 听到她不在乎地回答,殇烈抿起嘴角:“若是你不喜欢,本王以后只送礼物给你一人便是。” 一个男人当然会送礼物给女人,何况他是一个君王,后宫的妃子岂能过得太寒酸?只要那些女人伺候得他开心,他基本上会答应她们的要求。 不过…… 唯有蓝儿,才是他主动而真心想送礼物的人,这块碧玉还何其珍贵。 蓝倪从他故作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捕捉到了认真,原来,他还是在意她的感觉的。 想到此,那块泛着微微冰凉的碧玉紧贴着她的胸口,慰烫了她的心。 …… “娘娘,您要去哪?” 见蓝倪走出屋子,平儿与淡儿关切地问道。 “我去看看大王。”平日里,殇烈再忙都会来夙清宫走走,今儿个都已到午时还不见王的身影。 平儿抿嘴一笑,大胆地打趣道:“娘娘才一个上午没看到大王,就着急啦?” 蓝倪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她的确越来越的确于他的存在,只要一刻没看到他,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身世……诅咒…… 这些在他面前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如果她可以就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守住这淡淡的幸福,该多好。 淡儿扯了扯平儿的袖口,皱眉道:“禀娘娘,奴婢今儿一早就看到大臣们匆匆赶去早朝,可能到现在还未退朝呢。” “现在还未退朝?”蓝倪沉吟,心中暗自揣忖,该不是边关又生什么大事了吧? “走,我得去看看。”她加快脚下的步子,飞快地朝龙夙宫走去。 才走到回廊之处,远远看到群臣自殿中退下,他们三三两两,神情肃然,边走边议论。 蓝倪颦眉继续前行,不断地猜测究竟生了何事,殇烈一定在伤神了。 “娘娘请留步。”巴都冷漠的声音响起,待蓝倪抬头,那个高大忠实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边,他微微垂,“早朝之时不得有他人进入殿内。” 平儿瞪了巴都一眼,疑惑这看似老实的侍卫是不是吃错了药?于是,她大声说道:“巴都统领,你看清楚,这位是国妃娘娘,国妃娘娘也算是他人吗?” 巴都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答道:“请娘娘见谅,这是刖夙国国规。” 只听淡儿道:“国妃娘娘只是体恤大王,特意来问候,这也犯了国规?” “请娘娘恕罪。” 蓝倪看了看巴都,隐隐觉得今天的巴都与平时有几分不同,那僵硬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她朝几丈之外的大殿门口望去,只见两排侍卫尽责地站立两旁,个个神情谨慎肃穆。 她会心一笑,看来巴都真的是位很克己守责的统领,怪不得殇烈如此信任他。 “你按法办事,何罪之有?我还是先回去了。” 白衣晃动,清香飘散在空气之间。 “蓝儿来了?”蓝倪还未走几步,殇烈沙哑的声音传来。 “奴婢给大王请安!” “大王。”巴都见殇烈已跨出大殿,垂请安之时以异样的眼光扫过蓝倪的脸,他对这位国妃娘娘有不少疑惑,却暂时不敢跟大王言明。 听到呼唤,蓝倪飞快转过身,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眉宇间的疲惫。 她快步走了过去,水亮的大眼注满了担忧:“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手指插过她的秀,丝丝冰凉而柔顺,不顾其他人在场,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然后淡笑:“本王今夜要出宫。” “出宫?出什么事了?”她惊讶地张开小嘴,眼中闪过疑问。 殇烈点点头,将她雪白而纤柔的身子揽入怀中,沉声道:“你在宫中好好等候本王归来。” 闻着他熟悉的气息,一股不安逐渐充斥心间,她惊问:“你要去很久?是边关的问题吗?” 他点点头,不经意收起了坚实的下巴,黑眸之中尽是深沉的冰冷。 “你要多久才回?”她紧抓住他的衣襟,不安在扩大,“我跟你一起去。” 殇烈盯住她担忧的瞳眸,勾起一抹笑:“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宫中等候!” 巴都见大王与蓝倪二人如此“浓情蜜意”,浓眉一皱,大声地说道:“时辰不早,请大王以国事为先。” 殇烈闻言,再次摸了摸蓝倪光滑如丝的秀,道:“蓝儿,本王还有重要事,你先回去休息。” “烈……” “听话!” 殇烈突然咬一下她柔嫩的唇瓣,然后带着一抹宠溺的微笑大步离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表情已恢复成冰冷骇人。 是的,边关有险情,他必须立刻亲自前往。 轩昂的身影,金色的王袍,在风中轻扬,看着他匆忙离去,蓝倪被一种深沉的担忧笼罩了全身……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40 分别 灰色的天空,夜色渐起,空气显得更加冷薄。 马蹄飞践,扬起一片朦胧的尘土。远远地看到白色的帐营,马背上的领突然勒住缰绳,马蹄便高高扬起,仰天而啸。 风呼呼而吹,所有的战马一齐驻足,仰啸齐喑,气势昂扬。 刖夙边关之地,距离殇上千里,要塞处常年由盛将军把守,未料此次军中出了奸细,主营遭敌人袭击,盛将军不得不带军暂时转移战地。 听到足以令地面震动的马嘶之声,飞快地从营帐旁飞窜出数名手持长刀的士兵。 “是大王……” “参见大王!”士兵们一见到马背上的领,连忙单膝跪地施礼。 为的正是殇烈,他身穿甲胄,黄金的铠甲在朦胧的幕色中熠熠闪光,把他俊逸的眉目衬托出了别样的冷然。自昨夜紧急整装出,挑选出最好的战马,到现在已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临近边境的后备帐营,如今俊挺的面容依然英姿焕。 又从营帐中飞快地奔出几人。 “末将侯清平参见大王,知大王要亲自前来,末将已等候多时。”单膝跪地之人乃盛胜将军的部下,特意在此地等候援军。 “侯将军不必多礼。” 利落翻身下马,殇烈一手握紧腰中之剑,一手叉腰,望了望越深沉的天色,肃着一张脸大步朝营帐走去,巴都等人已同下马快步跟上。 …… 营帐内。 殇烈皱眉沉思,低眼凝视着木桌上的地图,抬头问道:“如今盛将军那边军情如何?” 侯清平答道:“禀王,盛将军正在严查军中所有人员,军队暂时转到二级营地,重新部署,预计敌方暂时不会来攻。” 殇烈沉吟不语,盯着地图上的某处良久,再次开口:“已经知道对方是哪国的人吗?上次可有抓获俘虏?” “那些黑衣人大约百十人,个个身手了得,一看便是精心训练的高手。他们都是趁营地兄弟们换班之时突然袭入,直攻我主营……”侯清平眼中流露忿忿之色,“盛将军带我等奋力抗敌,有抓住几个俘虏,未料这是一帮死士,未等将军问话他们就已自刎身亡。” 听到此,殇烈的黑眸已是暗然一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在隐忍地思索。 巴都见状,上前道:“侯将军放心,有大王亲自带阵,一定可以查出背后之人,打退敌军。” 侯清平崇敬地看了他们大王一眼,有力地点头道:“末将愿随大王誓死杀敌,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 殇烈一手轻抚下巴,朝他们招招手,然后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西边是我刖夙边关平地,这边是与银暝交界的山林之地,这里……这里,一直延伸到蒙舍国边境,依你们所见,偷袭盛将军主营的最可能是谁?” 巴都道:“就地理而言,与边关平地相临的北诏最有可能。” 候清平也点头道:“没错,盛将军也已分析过,蒙舍与银暝二国若要来此地偷袭,舍近而求远,便是大费周章,只有北诏之人从此处偷袭最为快捷方便。” 殇烈点点头。 巴都搔搔脑袋,疑惑道:“王,我军被偷袭之时,北诏邪君正在王宫参加封妃大典,难道他不怕事情败露,自己便无法安然回到自己国土吗?” 殇烈再次点点头,巴都说得对,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只有蒙舍国恶君缺席大宴,次日才出现,那么他便有可能背后主使这一切?”巴都继续分析道。 殇烈看看他与侯清平,突然冷声道:“背后策谋不一定要自己参与的。如果是他……则完全有时间安全离开刖夙王宫!” 说完,他面色阴沉,深邃的黑眸中闪着怒火。 巴都惊道:“大王的意思是——此次偷袭是就邪君主使的?……我明白了,他来参加封妃大典,掩人耳目。” “只有他最可能!或许他早已算好,就算边关战事有千里马加鞭回都报告也得需要一天多,而一天多他早已回到北诏了!”顿了顿,殇烈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道:“何况本王一直在怀疑星回节的暗算就是北诏所为!” 说到这里,侯清平总算明白过来。 “大王请息怒,明日与盛将军会合,大家再继续商讨!” 巴都也是一脸严肃,最近的事情还真是复杂。 一团接一团的迷雾,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何人在背后针对刖夙国策划着阴谋,就连同王宫里让大王万分宠爱的国妃娘娘,也让人倍感神秘。 无论如何,他巴都会忠心耿耿地守卫着大王和刖夙。 “大王,您也劳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殇烈一手捏紧了羊皮地图,冷幽的眸子散出道道寒光…… 体内属于男人本能的好战之心猛烈升起,俊美的脸庞散着冰冷之光,他悄悄握住腰侧的剑柄,暗暗下了战书。 楚弈,阁昱,银冀,无论是你们谁在挑战刖夙国,我殇烈绝对不会罢休! 王宫内苑的每寸地、每块墙,所用的一砖一瓦,都是上好的材料,苑内精致的楼台亭榭,更是造得美轮美奂。 别院之内,所有的摆设与家具等等,也是干金难求的珍品。 秋风送爽,桂花飘香,转眼间,已值深秋了。 池塘里的荷花不再,连碧天荷叶也逐渐枯萎,只剩下枯黄的叶片微微打着卷浮在水面。 半个月来,蓝倪已不再独坐在荷糖边静静呆。 自殇烈走后,她才现满腔的思念让人堵得慌…… 花厅内,轻风微拂掀起白色的衣角,青丝纷飞,她的人虽坐在屋里,心却远飘到千里之外。 若非心系,不会相思。 若非相思,不知相思苦。 “唉……”幽幽轻叹,绵绵长长,如黄叶轻舞飞下。 那个霸道又温柔的男人,在边关可好? 十几日了,边关竟然无只字片语传来,她真怀疑他已经忘了她,忘了这深宫之中还有个女子日夜等候着他的归来。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等我回来。” 他临走前的话犹在耳际,他上马前在她额上烙下的那一吻犹如印章,他答应她,一定会很快就回来。 “唉……” 又一声轻叹,像秋日绵绵细雨。 他在千里之外,是否也在想念着自己?男人应该也会有相思的吧? “娘娘,您又叹气了!”平儿皱眉道。 淡儿给蓝倪轻轻披上一件精致的外衣,也跟着叹起气来:“唉,娘娘,你要不开心,奴婢们也会不开心的!” “是啊,我们知道娘娘您一定在想念大王了。不过你放心,大王英勇善战,就算敌人多么凶狠,我们的大王都能打个胜仗回来。” 说到他们英勇无匹的大王,平儿的双眼闪闪亮,那是身为刖夙国的臣子对殇烈的由衷爱戴。 凶狠的敌人…… 眼前仿佛看到了他骑在马背上怒吼杀敌,剑花四射的样子。 怀疑,惊惧! 一抹蓝光闪过她的眼,她咬住了如花般柔嫩的下唇,纤白的手指不禁紧紧绞在一起。 他……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再忙再累也该记得她的啊…… “平儿,淡儿。”蓝倪语气焦灼,她实在坐不住了,苦等到今日已是极限,她必须去找个人问问,谁有殇烈的消息。 “娘娘,你怎么了?”二位侍女齐声问。 “我得去找相国问问,今天大王该有消息了吧?这么久了总不可能还没有消息吧?”白衣一晃,娇小的人儿已奔到门口。 平儿连忙呼道:“娘娘,娘娘……奴婢一早就已经去打听过啦,娘娘。” 她们跟了娘娘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娘娘如此着急呢,看样子娘娘真的已经压抑到无法忍耐了。 蓝倪猛然停步回头问道:“有消息没?” 平儿追上前,道:“相国那边的消息还是一样,请娘娘耐心等待。大王只是忙于战事,没有时间……不过,相国说每次有信兵来报,大王都说有想念娘娘呢。” 蓝倪闻言,面露欣喜之色,激动地抓住平儿的手:“你说真的?他真有传信说问候我?” 平儿闪闪眼睛,用力点点头。 蓝倪突然脸色一变,皱起眉头:“平儿,你在安慰我,对不对?殇烈如果真是想念我,真要派人传信,又怎会让一个信兵口传……” “娘娘,大王一定日夜想念娘娘的。”淡儿见她一脸忧郁之色,也肯定地说道。 蓝倪转过身,素白的身影纤细而柔弱,秋风中显得有点萧瑟。 “他若是想念我,怎会没有只字片语……” 平儿慌忙解释道:“大王一定是太忙没有时间而已。” 淡儿也附和道:“是啊,娘娘有所不知,大王每次亲征,都只会每日固定给相国传上信函,了解宫里之事。大王是位英明的君主,我想大王一定也非常想念娘娘,只是想暂时以国事为重。请娘娘不要因为这样就胡思乱想……” 蓝倪眨眨眼睛,注视着淡儿的双眸,幽幽叹口气,问道:“是这样吗?” 她的心自为他所动以后,便再也难以平静了! 平儿、淡儿一齐点头道:“是的,娘娘,奴婢不敢骗娘娘。” “恩……” 她本就性子安静,不喜热闹,也甚少与他人交往,虽为国妃,平时除了几个后宫妃子,也无人来打扰。要她突然大胆地去找相国问起殇烈之事,尤其希望探得他可有想念自己……还真有几分踌躇,思来想去,她还不决定暂时作罢。 淡淡月光下,蓝倪倚着后花园红阁的雕花木栏,轻声感叹。 花园中的夜风柔柔吹动她的梢,一袭白衣被月光照耀得温柔如水,她的双瞳有点黯然,仰凝望新月,眼底满是思念和忧郁。 这样宁静的夜晚,最容易勾起往事。 往事一幕一幕,有悲有喜,从平淡如水变成了一个满心哀思,这一切的一切转变,皆因为一个男人。 可叹天下之人,最是“情”字难熬。 不知道在漠漠边关,那个男人是否也会对月伤怀,是否也会想到日夜相思的她…… 月华皎洁。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回头一看,竟是半月未见的紫奴,带着一身香气,她紫色的衣裳在月光下有几分妖媚。 “这么巧啊。国妃娘娘怎么独自一人在此?”紫奴嘴角嗪着一抹轻笑,“是想念大王了吧?” 蓝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未置一辞。 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犹清楚地记得紫奴匍匐在殇烈身上娇媚的样子……那会让她心口无法自抑地泛酸。 更何况,紫奴现在每次看她的眼神还充满挑衅与不服,让人看了极端不舒服。 紫奴见她撇过脸不答腔,刻意绕在她旁边,挥动着手中香帕靠在栏上。 “想国妃娘娘正与大王恩爱之中,大王就此前去边关,也难怪娘娘犯相思了。紫奴也是日日夜也思念着大王呢。” 蓝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月光下的班驳树影,不打算回答。 紫奴又顾自轻叹道:“唉,娘娘,虽然紫奴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妾尚未立妃,但终究都是伺候大王的女人,共同为大王分忧解劳。大家同是女人,娘娘却比紫奴幸运得多啊。” 看她的语气如此感慨,蓝倪抿了抿小嘴,朝她看了一眼。 都是伺候大王的女人—— 这句话真是如锐刺插在心上。她不愿意去在乎殇烈以前的女人,可是只要每次看到紫奴,她就忍不住心间涌起一股抑郁,或许是紫奴的态度一直刺激着她。 曾经的日子里,他的确宠爱她。 她却从未开口问过,他将来是否只会需要她一人? 她没问,他也只说——蓝倪,你永远属于本王!其实,她也希望说一句:殇烈,我也希望你永远属于我…… “娘娘怎么不说话呢?”紫奴靠近一点,“一定是太思念大王了吧?紫奴也是……大王以前出去还记得特意给紫奴捎信回来,这次大王一去半月,竟然连个口信都没有带给紫奴,唉!” 蓝倪微微一震,灵澈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殇烈……大王他以前会给你捎信?” 紫奴用帕子擦擦眼角,适时遮住媚眼中闪过的光亮:“是啊,以前紫奴伺候大王时,大王若要出宫,还每天都会派人传信给紫奴……虽然大王现在宠爱的是娘娘您,但是紫奴还是跟从前一样关心大王。” 原来他以前出宫,都还牵挂着他的妃子们…… 对自己呢?竟然半月都毫无音信! 殇烈,你究竟怎么想的? 失望……沮丧……疑惑……担忧…… 多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她粉唇微颤,轻轻转过脸任黑暗掩去她的复杂的表情。 “娘娘,紫奴斗胆,听说大王去边关这么久了,都还没有给娘娘写过信,紫奴担心……”紫奴犹豫地吞下了后面的话。 指尖一动,心口也随之一颤。 “担心什么?” 紫奴捏住手帕,道:“紫奴担心……是不是大王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以大王对娘娘的宠爱,捎来的信一定比紫奴以前还多的。” 蓝倪抑住胸口的不安,故作平静道:“大王忙碌于战事,自然无暇顾及这些。” 酸酸地反声自问:他真的有那么忙吗?为何以前给紫奴捎信? “紫奴只是很担心大王啊……娘娘,会不会相国有什么坏消息瞒着娘娘?” 蓝倪注视着紫奴好一会,见她月色下闪动着晶亮的眼睛,一时分不清真假。心中幽幽叹息,或许紫奴也真是关心着殇烈的吧! “我明日去问相国。”她的声音中的轻愁被夜风带走。 紫奴垂眼道:“如果相国不想告诉娘娘边关的事情,娘娘又岂能问明?唉,如果可以的话,紫奴真想前去边关看望大王,大王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啊……” “不早了,紫奴姑娘还是歇着吧。” 说完,蓝倪揣着一颗隐隐不安的心,独自离去。 风连同她的稍一同吹开,雪白的倩影在月色下犹如一个精灵。 这夜,低沉缓然的琴声自夙清宫飘扬而出,在夜色里像一缕久绕不散的花香,染着月光的清冷,萦绕入蓝倪的心底。 她的目光看来很平静,唇角的微笑渐渐凝成一抹坚毅。 是的,她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前去边关探望他。 ……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41 血战 月明星稀。 一个孤高的背影修长而挺直,在朦胧月色中洒下一抹剪影。 巴都走出营帐,便见他的大王背对着帐篷,望着苍穹远山,负手而立。他犹豫了一会,举步上前,轻喊一声:“大王。” 没有回头,殇烈轻轻应了一声。 夜,非常安静。巴都站在他的身后,宽厚的嘴唇张合了好几次,最终用手抓了抓脑袋,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双浓黑的眉头打了个死结,殇烈刚回头就看到巴都这个样子。 “你怎么了?”殇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些日子来,的确因战事和亲自安排军需而忙碌得紧。 巴都抿了抿唇,带着某种决心,道:“大王……” “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殇烈的目光飘到他憨实的脸上,“怎么吞吞吐吐的?” “大王……呵呵,那个……大王可有思念国妃娘娘?”绕了好半天,巴都决定先试探一下大王的心思。 在刖夙王宫,大家有目共睹,大王对倪妃宠爱有佳,他一直担心大王被来历神秘的倪妃娘娘所迷惑;到了边关之后,他也很清楚因军中战事不断,大王连只字片语都没有提过娘娘…… 难道大王只是像对待其他妃子一样,对倪妃也只是一时的兴趣吗? 不知道大王的心思究竟如何? 殇烈听巴都突然有此一问,奇怪地盯了他一眼:“你怎么想到问本王这个?” 他当然有思念。 日思夜念。 巴都动了动眉:“呃……巴都只是关心大王和娘娘,才立国妃不过一日,大王就远离王宫,与娘娘分开,所以……” 殇烈紧抿的嘴角微微松开。巴都多年来与之出生入死,虽然他是王,但是他对巴都的忠诚极为欣赏,巴都在他眼里远远不只是一个绝对服从的属下而已。如今,巴都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想必已经看出自己对蓝儿的特别情愫,这份问候让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都难免为之动容。 “本王自然思念她!” 殇烈说完,望望朦胧的月色,月色皎洁,抚照大地。 不知道蓝儿现在在做什么?从来没有尝过思念的滋味,这是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孤夜难眠。 这几日边关总算平静一些,侯清平怕他孤寂,还特意安排了几位纯美动人的少女来营帐伺候他,殊料他竟然提不起半点兴致,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那抹素白而纤细的身影。 或许,他该老实地承认,他不仅非常非常喜欢蓝儿,还极有可能是爱上了她…… 爱! 绝对陌生的字眼。 对于女人,他最多以喜欢来代替一切,爱,是多么虚幻而不实际的东西! 而喜欢则轻松多了,他要谁便可以要谁,他想喜欢谁便可以喜欢谁! 爱,太沉重,仅仅一个字,就代表着束缚。所以,这个冷硬无波的男人,一直将“爱”隔离在心门之外。 可是,在这半个月里,当他切切实实尝到相思之苦时,他便彻底在波涛翻滚的矛盾中挣扎起来。 正因为如此,他才努力克制着自己。即使天天有信兵来往于边关、殇都之间,他也硬是没有想她传回半个口讯。 只有带着一身疲惫,在夜深人静之时,无法设防的思念又窜了出来。 …… “大王,你是不是很喜欢国妃娘娘?”这是巴都思索了许久之后,鼓起勇气问出来的。 他该现在把那夜倪妃与神秘黑衣人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大王吗?如果告诉了,大王会如何反应?边关的偷袭也是一群黑衣人精兵所为,还没有实际证据,大王会相信自己么? 大王如果对倪妃娘娘真的很重视,那这一说,势必会引起大王的愤怒和疑惑,对于边关目前的情形来说,实在不应该再让大王神伤。 一切就看大王的回答了。 殇烈闻言轻轻地挑起了眉毛,那英俊不凡的容貌在月光下显得更为俊逸。 “本王从来没有这样思念过一个女人……也许,本王真的很喜欢她了!” 这样温柔又透着浓情的话语是出自那个冷血无情驰骋沙场的大王吗? 巴都握了握拳头,终于决定暂时将一切忍了下来。 边关纷乱之地,大王动情之时,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国妃娘娘清冷又动人,只是她的身份来历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巴都话未说完,殇烈朝他摇摇头,一手抚着额心道:“这些事,等回殇都再说吧。” 巴都呆了呆,转言道:“大王,军中奸细已查出,边关之事暂时可以歇口气,大王其实今天就该先回后备营的。” “呵,巴都,今夜的月色不错。边关也该是太平了吧!” 这夜,冰凉的秋风吹动着他们的黑,巴都陪着他的大王一起在这朦胧月色下站了好久,好久…… 军营中极为安静,除了守夜巡视的士兵,其他人都已经进入了沉睡之中。 白色的帐营旁边。 土地上的野草被秋霜冻出了一层白色,浓雾在夜色中飘渺。 突然,地面微微晃动。 草地如白色的海面掀起了一阵起伏的波浪。 没有声音,只能看到白浪飞快地移动,自背后向营帐袭去。 一群神秘的黑衣人自地下窜出,一个接着一个,散着诡异而冰冷的气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啊……” 士兵的哀叫只来得及消失在喉间,便软软无声地倒下。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出现,身形轻巧,步伐无声,他们弯着腰一步步靠近扎在外层的帐篷,手中的长刀泛着令人寒颤的白光。 月色下,白雾中,有一对对闪烁着幽灵般黑暗的眸子。 冰凉的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股奇特的香味,香味很淡,逐渐扩散…… 营帐中的人们睡得更沉。 突然,一道荧荧之光在营帐背后点燃。 紧接着,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飞窜的火苗如暗夜之中跳动的妖精,张牙舞爪,仿佛要吞噬这一片大地。 “啊……着火啦!不好啦……” 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声大喊,焦急而惊恐的呼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啊……”那是叫喊者留在人间最后的声音,黑衣人冰冷的刀锋划过他的喉间。 “大王!”巴都警觉地一睁眼,飞快地翻身而起,握紧手中之刀,眨眼间已冲到营帐之外。 “有刺客!”一见黑衣人的踪影,他暴喝着挥刀而去。 熊熊火光照亮了大家的脸,数百名士兵匆忙地从营中走出,还来不及穿上外衣,手中的兵刃便要忙着迎击。 “不好啦,有人偷袭!” “抓刺客!” 乒乓! 乒乓! 夜,不再宁静。 纷杂的脚步,交接的兵刃之声,连同帐篷被点燃后噼里啪啦的响声交织在一起。 “大王!快保护大王!”巴都腾空而起,一边大声地叫喊一边迎击着黑衣人朝主营帐方向移动。 恩,怎么回事?脑袋一阵眩晕! 糟糕,敌人放了迷魂香!巴都来不及再做多想,飞快地摇摇头继续挥舞着手中大刀。 盛胜将军、侯清平等人已一马当先冲上前去,与黑衣人们交缠在一起。 “大王呢?” “那边!” 火红,冷光。 嘶杀连同哀号! 暗红色的信号弹带着一股白烟直直窜上天空…… “大王……”巴都飞身到主营旁时,才看清殇烈正挥舞着长剑与四五个黑衣人力战。 “巴都,小心了!”殇烈语气与他的白色的剑刃一样冰寒,瞬间人如闪电般飞冲上前,四周的黑衣人也飞地追击而行。 “你等究竟是何人?”他的声音冷酷无比。 黑衣人大笑:“殇烈,拿命来便是!” “是何人暗中指使?”头一偏,他惊险地躲过一剑。 “有本事你去查!”黑衣人又飕飕地围了上来。 挥舞的剑光如一朵朵冰冷的雪花,雪花漫天飞舞,将殇烈紧紧包围。 飞溅的殷红,与跳动的火苗一样触目惊心。 当他几个翻身落地,脚步不禁连续退后了两步才稳了下来,而那四五个黑衣之人,也齐齐落到地面,定定站住之后便扑通地陆续倒了下去。 他们的喉咙均有一条殷红的血痕。 “大王,你没事吧?” 咬着牙挡开面前的黑衣人,巴都的目光急急地看着他的大王。 “放心,我没事!”除了震怒与阴森,殇烈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他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浑身被噬血的戾气所笼罩。 …… 渐渐地。 撕杀与怒吼之声越来越响,足以震动天地。 杀不完,赶不尽。 层层围攻,黑衣人越来越多,个个招式凌厉,营帐内的数百名士兵一波一波冲去,却仿佛失去了正常的攻击力一般,不过数招之后便纷纷倒了下去。 空旷的平地之上,一排排白色的营帐被连天的火焰吞噬,支架的木竹纷纷倒下,轰隆轰隆。 烟火飞舞,浓烟呛鼻。 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了下去,殇烈杀红了眼,尽管不知为何感觉手脚力气消失甚快,他仍暴戾地见一个杀一个。 飞剑出招,往前一刺黑衣人反应不及,应声而倒,手腕一转剑柄旋到身后,锋利的剑尖再次刺入另一黑衣人的腹中。 “啊!”他低吼一声双足点地,待修长的身躯腾空侧翻之时,冰凉的剑锋又一次划过敌人的咽喉…… “大王!小心……”巴都见七八个黑衣人同时向殇烈围攻刺去,急着出一声厉吼。 刺痛传来,他没有时间低头,便知道自己的背后被人砍了一刀,可惜,眼前最关心的是大王。 盛胜将军与侯清平等带领部下力战敌手,皆因敌人的迷烟逐渐体力不支。 渐渐地,黑衣人的数量也逐渐减少,却依然勇猛。 殇烈、巴都与盛将军等人见形势不对,下令迅撤离。 黑衣人也不放弃追击,逐渐将他们包围在一处小山坡之上。 离火光渐远,夜色与清冷又笼罩住草地上奔跑的人。 “王,你受伤了?”巴都见殇烈的衣袖被一片血迹覆盖,焦急地呼道。 殇烈咬牙切齿低吼:“该死的,他们先用了迷香!” 盛胜将军一张刚毅的脸上沾上了点点鲜血,他沉怒道:“侯将军,军中定是还留有奸细,想不到……这次敌人的计划竟然如此精密!” 侯清平喘着粗气:“我们已经声东击西,处处防备……想不到对方还知道大王就在营中……这奸细定是我们亲近之人……” 突然,他们不约而同地喊出一个名字——“莫军师!” 巴都朝他们低吼:“援军还未到,我们先想办法脱险才对!”说罢,撕下一块衣襟,便往殇烈受伤的手臂缠去。 殇烈的脸色异常暗沉,他也中了迷香,经过一番殊死力拼,支撑到此时已是极限…… “莫军师也是内奸吗?”他问话的声音越轻柔便越是危险,本以为已查出军中奸细,没想到最厉害最狡猾的就在身边。 盛胜将军皱眉道:“适才只有他没有出现……而且,今夜大王尚留在此营之中的事,除了我们几个无他人知道。” 巴都背上已是濡湿一片,冷汗淋漓,他咬牙道:“我们先掩护大王,冲出去再说……” “恩。”候清平与剩余的士兵一同点头。 “不,本王岂能弃你们而逃!”殇烈握紧剑柄,黑眸之中尽是坚定。 巴都忍痛道:“为了刖夙,大王不能有任何闪失!” “看,援军已到,那是我们的军队!”盛胜将军欣喜的声音带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太好了!” 就在此时,黑衣人再次冲了上来。 激烈的战火再起。 援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人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依然全力攻击。 几位将军在打斗中又被冲散。 眼前一花,殇烈来不及躲闪,只见几把闪着白光的兵刃一同刺来,他下意识地举剑抵挡。 “铛!” “大王……”巴都飞扑过来,手中的大刀飞了出去,正中一人胸口,而他自己——却英勇地挡在了殇烈的面前。 “巴都!”殇烈厉吼一声,睁大眼睛,看到一把淌着血滴的长剑自巴都的腹中拔了出来,“巴都……” 援军已气势汹汹地涌来…… …… 白色的霜草之地被染红。 空气里全是血腥的气味。 黑衣人也倒了一地,揭去层层黑巾,盛胜将军蹙着眉摇摇头,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的部下,却绝对是敌方的死士。 “立刻撤回后备营!”盛胜将军有力地命令道。 殇烈冷肃着一张脸,唯有看到被士兵抬着的巴都时闪过一抹沉重与愤恨。 手指握成拳,冷硬无比,他收起下颌,誓亲手要将这背后的主谋揪出! 月下一片清冷,人已散去。 山坡上,只剩下两个黑色的身影。 “计划很成功!做得好!”黑衣人的声音有点低沉,听起来年纪不轻,他黑巾蒙面,眼珠是黑色,连全身上下散出来的气息也是黑色的,幽灵一般的黑色。 另一黑衣人拱手笑道:“这都是主公英明!” “哈哈……”低沉的笑声里全是冷酷,“接下来的事都安排好了?” “主公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 “好,哈哈……殇烈,蓝倪!四诏之王……哈哈……” 这个夜,格外冷。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42 心绞 天际泛白,已是黎明。 殇烈换下血衣端坐在军塌之上,表情极为肃穆,他目光阴沉地紧盯着正在忙碌的大夫。 巴都紧闭着双唇,毫无意识地躺在塌上。 “王,您一个晚上没合眼了,又受了伤,快去歇息吧!”盛胜将军担心地说。 殇烈罔若未闻,没有移开目光,低低的问道:“巴都的情况如何了?” 大夫再次换掉手中被鲜血染红的布条,叹口气道:“禀王,巴都大人失血过多导致昏迷未醒,加上背上与腹部均受重伤,拖了这么久恐怕……” “没有恐怕!巴都是一名勇士,不会那么容易恐怕的!”声音不重,却充满了信任与坚定。 大夫连连点头:“属下一定会尽力救醒巴都大人的,他虽未伤及要害,但是腹部的伤口极深,几乎贯穿腹背……” 殇烈浓眉一拧,命令道:“无论如何,一定救好他!” “是,属下尽力而为!”大夫肃着一张脸,拿出旁边的小药瓶继续为昏迷中的人救治。 殇烈沉痛地闭了闭眼,额头不断跳动的青筋足见他隐忍的愤恨。他一定要让这次阴谋的幕后策划者血债血偿! 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所有谋害刖夙的人!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帐外天色又逐渐暗了下来。 殇烈固执地一步也没有离开营帐,只靠着军塌闭眼休息。曾经多少个危急时刻,是小部落守护着他,如今不分君臣,他们只是肝胆相照的弟兄而已。 盛胜将军重新走进帐内,便看到的这副景象,一股本不属于铁血男儿的感动缓缓升起,他看着大王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这就是他们的大王,对待军中纪律绝对严明,性子刚烈不羁,对待忠心的手下却又自真切的关心。 巴都和自己都很幸运跟随了一个英明的主子。 “大王……大王……” 一个极度沙哑虚弱的声音自塌上出,巴都苍白着嘴唇,紧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喊道。 殇烈陡然睁开双眼,正好瞧见巴都微微晃动的脑袋。 “巴都!”他叫他的名字里隐含着欣喜,又明显地松了口气。 “巴都大人没事了,大王不用担心了。”盛胜将军站在殇烈身后轻声道。 殇烈缓缓地点点头,仍然难以抛却满心的担忧。 过了一会,巴都的眼睛慢慢张开,红的眸子布满了血丝,一见到殇烈立刻涌上了激动之色:“大王……你没事……?” “我没事,你也没事!”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是保证。 巴都略为干裂的双唇扯了扯,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盛胜将军道:“巴都大人要快点好起来,大王担心你一直都没有休息!” 巴都一眼看过去,正好看到殇烈关心的眼神,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让他的眼睛变得明亮。 殇烈走到他面前:“巴都,你随本王出生入死,又因本王而受伤,你这份忠肝义胆本王定会加封赏赐的。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巴都闭了闭眼睛,表示其实他并不在乎那些,大王对自己的重视胜过一切,他真的有一个好主子。 他也一定会保护自己的主子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殇烈低头看着他,道:“巴都,你从来没有辜负本王的希望,这次,你依然从鬼门关里挺了过来,所以,快点好起来!本王还需要你!” 巴都再睁开眼,咧嘴道:“巴都一定会的……” …… 次日一早,日色朦胧,天空中似有层层乌云。 殇烈刚用完早膳,巴都就睁开了眼睛,浑身的伤口包扎得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过了一会,只见盛将军走进营帐,拱手而立,报道:“王,我等终于已经将逃窜中的莫须问抓住了!” “抓住了?”殇烈猛然站起身,眼神凌厉得似苍穹猎鹰,“人在哪里?” “就在帐外!” “带进来!”殇烈的命令刚落,就见门外一人被踢了进来。 此人莫须问正是营中军师,他跪在地上双手被绑负在身后,亲自送他一脚踢进门的则是侯清平,侯清平一见大王立刻禀道:“王,莫须问都已经招了!” 怒火狂燃,想到了前夜的血战,想到被偷袭的兵士,想到若不是巴都抵死相救恐怕自己现在躺在床塌上,一双黑幽的眸子便变得冰冷阴森。话从牙齿缝里蹦了出来,格外骇人:“说,背后的主谋是谁?” 莫须问抬高了下巴,直直对上殇烈阴寒的眼,一言不。 候清平抽出腰中之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大声喝道:“说,背后是谁在策谋这一切?” 盛将军将侯清平的剑轻轻拔开,注视着莫须问的脸,语带遗憾:“莫军师,你在军中多年,本将军一向相信和器重你,没想到你竟然……本将军不愿杀你,只想请你说出究竟是何人积心储虑要暗算我刖夙国?” 殇烈见盛将军如此一说,暂时收起怒气,静观其变。 候清平明白盛将军的意思,于是将剑插回鞘中,语气也变软:“莫军师,来自投军以来,将军等都待你不薄,身为刖夙国之人,你又怎可带他人而灭己国?” 闻言,莫须问突然抬头,道:“我不是刖夙国之人。” 盛将军和侯清平不由地吃了一惊,莫须问在军中已有多年,他不是刖夙之人? “可是你来刖夙国军营,谁都待你如待自己的亲兄弟一般。”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盛将军在惊讶、懊悔的同时,没忘记用过去的情谊来软化对方。 莫须问瞥了拢眉不语的殇烈一眼,撇唇道:“好,我莫须问也是爽快之人,念在将军你多年来的恩情上,今日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见他突然变得如此爽快,殇烈的眉头锁得更紧,鹰眸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企图从他视死如归的脸上看出什么倪端。 盛将军问:“你非刖夙国之人,那是哪国之人?” 莫须问沉默了一下,吐出两个字:“北诏!” 殇烈的脸色微微一变,手指已经悄然握起。 盛将军继续问:“北诏之人?你来我军已有三四年,难道是邪君早就预谋好的?” 莫须问看过他一眼,表示默认。 “邪君竟然谋划了这么久,你们才行动?莫须问,你也真够厉害!”侯清平问。 莫须问撇撇嘴角,语气中透着一股骄傲:“邪君心思慎密,他精心训练了大批黑衣侍卫,而我,只是安插在刖夙国内的一颗小小棋子而已。”说是棋子,他却并无不快。 邪君楚弈?黑衣侍卫? 听到此,殇烈袖口一挥,两个大步已站到莫须问面前,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突然用没受伤的一手狠狠地提起莫须问的衣襟,厉声问道:“真是楚弈精心预谋的?” 莫须问见到他眼中的疑问与怒气,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侯清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哈哈,四诏之王谁不想一统天下?暴君你难道没有想过?邪君英明,只是最先将矛头对准了刖夙而已!”莫须问不怕死地对上殇烈的眼,笑道。 殇烈更加用力抓紧他,声音低沉危险:“星回节那日,楚弈是不是也安排了黑衣人刺杀本王?” 莫须问停住大笑:“暴君也是聪明之人,这种问题何须问我?我莫须文也只是一颗小棋子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殇烈怒火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其实刖夙国待我真不薄……唉,反正我莫须问已被你们识破,也不打算多活,暴君,我就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吧!”莫须问叹口气,非常认真地扫了瞪视自己的几个人一眼,“安插在刖夙国最厉害的奸细不是我,而是……” “是谁?” 三个声音一齐问道。 “我没见过她,但是我们探子营的消息从来不假,她就是——暴君你册封的国妃娘娘!” 殇烈一听“国妃”二字,心猛烈一抽又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他一个大力甩开莫须问,飞快地抽出侯清平鞘中的利剑,冰冷的剑锋直逼莫须问的脖子。 国妃,蓝儿。 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蓝儿?这跟蓝儿有何关系? 难道…… 蓝儿的身世来历一直是个谜,派了多人去查探均无进一步线索,难道她真的是…… 不! 他绝对不相信! 一定是莫须问的阴谋! 可是很快,另一个自心底的声音又反驳道:真的一点也不相信吗?她说她是自小在山林长大,与世隔绝,与雪婆婆相依为命,她压根不认识外面的人。若是那样,莫须问根本不可能认识蓝儿,可是他又为何会说到她?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已不似他,像来自地狱阎罗的质问。 莫须问挺直腰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暴君,我再说一遍还是一样,我甚至可以原原本本把一切都告诉你!” 握住剑柄的手青筋直冒,他只忿忿地吐出一个字:“说!” “好,我说!”莫须问感受到了冷飕飕的剑气,再看了一眼殇烈,“国妃娘娘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北诏公主,也是邪君的妹妹!” 殇烈一听,刹那间浑身的血液逆流而上,深黑的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 侯清平插话道:“大王别妄听小人胡言!” 莫须问撇唇一笑:“公主是先王蓝妃的女儿,怎么不是公主?” 盛将军皱眉疑惑道:“楚奕又怎会让一个公主来做奸细?” 莫须问道:“北诏国妃娘娘过世之后,邪君一直由蓝妃抚养,自小与蓝倪公主感情甚笃,为了国家和兄长,公主自然愿意做出一切牺牲!” 殇烈沉重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胸腔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她是公主? 她为了邪君和北诏愿意做一切牺牲…… 该死的! 那么她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刻意安排,刻意引起他注意的? 该死的!! “她真的楚弈的刻意安排?” 剑尖已直抵上莫须问的喉咙,让他的衣领染上一丝殷红,挑眉看一眼隐忍的暴君,他继续不怕死地说道:“是。星回节之日公主救你,也是蓄意安排,否则公主又怎么有机会认识你?但是,令我们意外的是,公主的魅力真大,暴君你如此为她着迷,这么快就册封她为刖夙国国妃!” 听到这里,殇烈高大的身子突然晃了晃,想到她清澈的眸子,他咬牙提醒自己,应该选择相信那个女人,他应该亲口问她这些! “初八劫亲之事也是北诏所为?”殇烈问。 莫须问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此事莫须问就不知情了。不过,蓝倪公主真的让人佩服,为北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盛将军见大王脸色一片乌黑,忍不住口气冷硬地逼问:“莫须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莫须问点头:“邪君的计划很精密,一步步铺开,公主也周旋在刖夙与银暝国之间,他们是伟大的王族!暴君你也是不可多得的王者,可惜……” 周旋在刖夙与银暝之间…… 殇烈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眼前晃过她与白衣人在一起的样子,想起她与银冀手持玉佩,四眼相望的情景,他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如果这是真的—— 他真的无法容忍,该死的!如果她在骗他,他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心像被人挖了个窟窿,源源不断翻滚出来的是急欲杀人的狂怒。 殇烈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牙根紧咬忍住自己没当场一剑杀了莫须问! 莫须问注视着殇烈,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亮光。 “你说完了?”殇烈低问,声音平静地诡异。 “暴君,信不信由你!当是我莫须问对刖夙国的唯一回报,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也有所交待了!”说完,在大家呆愣的刹那,他脖子一扭,划过寒光四射的剑锋。 一条血口浮现,莫须问倒了下去,嘴里嗪着一抹怪异的冷笑。 侯清平飞快地上前一探,鼻息已无…… 营帐之内非常安静,只剩下殇烈的手指握拳时出“咯嚓”之声。 塌上的人动了动,声音低不可闻:“大王……” “巴都,你醒了?”殇烈回头见巴都正睁着双眼望着自己。 “大王……” “刚刚你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尽是挣扎后的疲惫。 “大王……”巴都突然神情激动起来,一张憨实的脸被涨得通红,“大王……” 他痛苦地叫着,他都听到了,他要告诉大王,不能再被那个女人欺骗了! “巴都,你有话要说?”殇烈疑惑地按住他。 “大王……属下……不……咳咳……”因为激动巴都的伤口裂开,鲜血又冒了出来,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殇烈双眉纠结:“你别激动,有什么等伤好了再说。” 无视于身体的疼痛,巴都费力地张口道:“大王,属下……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不能隐瞒大王了……” “什么事?”看巴都如此激动而慎重,殇烈的一颗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他注视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祥的预感涌遍全身。 “封妃大典当晚……属下曾亲见……倪妃……与一神秘黑衣人见面……咳咳……他们……”一口血气冲上来,巴都的话硬是没说完。 可是,殇烈却是完全变了脸色。 这短短的、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如一记讯雷直击他的头顶,他高大的身躯剧烈一震,几乎站不稳脚,只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句话自于他最信任的部下口中。 他注视着巴都,那双担忧的眼睛里是一片真诚。 刹那间,他听到了心迸裂的声音。 蓝儿,蓝倪! 真的是这样的吗? 真的吗?真的吗? 他不信!他能不信吗! 不…… 他想见到她,想立刻见到她,他要掐着她的脖子,他要摇碎她的骨头,他要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的手紧握拳头垂在两侧,他努力让自己不去理会忽然狂涌而上的愤怒和心痛,纵使胸口像是有千万把刀在戳绞,他也要忍住! 一时间,他没有气力再说话。 他所有的气力都消失了,一国之君的他次尝到真正背叛的感觉。 “大王……咳咳咳……” 在大夫急急赶进来的时候,殇烈如一头暴躁的猛狮狂奔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43 暴殇 [刖夙篇——暴君·邪妃:o43暴殇]三日后,刖夙边城的行宫里。 殇烈这三天的脸色足以用千年寒冰来形容,冷冽到了极点,让人远远看着就会自脚底窜上一股寒气,望而生畏。 边关之事已重新部署,盛将军等依然留守要地。而这行宫之中,所有人都听过大王的英勇传说,可真的见到大王本人才知道何为“暴君”,大家小心翼翼地做着事,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他。 精神迅恢复中的巴都最是了解大王的苦楚和痛恨,但是,除了暗地里咬咬牙他也别无他法,他是一名忠诚的下属,唯有早日告诉大王自己所见的真相,才会想大王和刖夙国都免陷敌人的阴谋之中,一切都是为了大王。 秋风萧瑟的天气里。 夕阳,损落于天际。 沉沉的夜幕,吞去黄昏最后一丝彩霞。 那个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异常孤绝,冰冷地如同一座雕塑,久立而不语。 因为,从知道她是北诏的公主,是邪君特意派来的奸细,殇烈的心几乎被隔绝到冰冷之地,封存起来了。 突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不知道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脸色生了巨大的变化,眼中的点点寒光像黑暗中的野兽,令人不颤而栗。然后,他踏着僵硬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 明亮的烛光下,殇烈不动如山,黑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那扇紧闭的红门。 他等着。 屏住呼吸等着。 紧握的拳头,收紧的下颌,阴寒的表情,他在等着一个重要的人…… 刚刚侍卫报告,有人自称是“国妃娘娘”到达了行宫,要见大王。事实上,他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在蓝倪离开王宫的第二日,就有信兵快马加鞭地报告了此事,只是,因为莫须问与巴都的话,他的心已逐渐冰封。 他也在等,今天,她终于到了。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他的背开始僵硬,黑色的大门,终于往内缓缓敞开。 行宫之内,到处灯火通明,地上青色的石板,被人擦磨得光滑洁净,反射着灯光。 一抹纤细雪白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带着奔波的憔悴,带着离别的伤感,又带着相见的激动,她站在门口,光滑盈亮的黑有几缕散垂,眼神清澈如水,灯光洒在她雪白的绸衣之上散出淡雅的光芒。 她睁着朦胧的大眼,小巧的嘴唇微张,似乎有好多好多要跟他说…… 该死的! 他在与她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心脏猛烈地抽了一下。 她竟然真的来了!如此遥远而艰辛的路程,她竟然违反他的命令就这样来了!一想到她一路上可能遭遇的危险……他就痛恨自己的心不听使唤。 此时的她看起来该死地清纯,该死地无辜,还该死地楚楚可怜! 他忍住满身说不出的暴躁,暗暗地吸着气,他在忍,忍住不让自己冲动地掐紧她的脖子!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她,他的愤怒与痛恨并存! 她看起来要命地柔弱,脸色苍白,站在门口甚至让人觉得摇摇欲坠,他的心一次比一次跳动得厉害! 他已经在克制自己不能再被这个女人而影响了,但是,没有亲口听她说,他总是还抱存着一丝丝的希望。 蓝倪静静地站着,唯有雪白的衣绸被夜风吹动。 她很疲累,千里之遥,她却只赶了几日路,马车的奔波快将她纤细的骨架给簸散。 她的眼睛直视着他,定定地,忘记了眨眼,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每一种表情。她知道自己来这里很冲动,她有猜想过他见到自己时可能会有的神情,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复杂,复杂中却看不到一丝叫做“思念”的东西。 看着他不断变化的神色,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背上窜过飕飕的寒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奴婢给大王请安。”随后而来的平儿打破了这静止的沉寂。 殇烈突然眉头一皱,挥挥手:“你们都先退下!” 那威严而冰冷的语气,平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多看大王冷酷的脸色一眼,低声地应道:“是!” 蓝倪一动没动,空气中隐隐传递着一种异常而幽冷的气息,她知道平儿担忧了地看了自己一眼才缓缓退下。 红色的门被关上。 屋子很宽,已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的眼神与逼人的气魄,让空气凝固得仿佛一个呼吸就会绷断。 他在生气! 很明显地怒气。在气自己不说一声就擅自离开殇都来找他吗?她忆起以前每次自己逃离王宫被他抓到之时的情景,她皱起了眉头,他是在气这个吗?气自己没有听话乖乖留在王宫等他吗? …… 终于,蓝倪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眸中显露着清清楚楚的想念,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颤:“烈……我好想你!” 他的身子微微地震了一下,勾起了冷薄的嘴唇,隐藏着一丝嘲讽。 于是,她扑进他的怀里,伸出双手紧抱着他的腰。 他的腰挺得很直,他的身上的气息醇烈如酒,在她的周围扩散。 “烈……”她再次低喃,轻轻地闭上眼睛,若非她如此疲累,若非她如此思念他,她可能会因他眼中陌生的神情而却步。可是,这瞬间,她好怀念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结实的怀抱强健的臂膀…… 殇烈漆黑的瞳眸闪过幽光,冷冽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他伸手一手,轻轻地抚过她如丝的秀,刻意忽视掉那不住轻颤的娇躯。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你……” 乌黑的睫毛像轻飞的蝴蝶,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腰杆,仿佛这样可以汲取自己想到的温暖和力量。 “想我?”语音里有着质疑和嘲讽,他不相信! 蓝倪无言地点点头,良久之后,她慢慢地抬起小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怯怯表情:“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 殇烈低眼看她,嘴角带笑,笑不达眼底。(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不,本王也很想你!”这句话不该如此生硬,少了原本该有的感情。 是的,他想她! 这几日,他只要一想到她的欺骗,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一想到她是蓄意的接近,他就恨不得将她扔进冰冷的湖底!他再也无法相信她,可是他还在想她,想她来了,他要亲口问她! 瞧见他怪异的神情,蓝倪抿了抿唇,问道:“真的?可是烈你怎么脸色不好?” “蓝儿。”他突然抱住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他闭上眼睛嗅着她如荷的淡香,“本王……只是太意外你竟然来到了这里!” 闻言,提到喉口的心顿时回到了原位,原来他并没有责怪她。 他只是太吃惊了! 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了丝红润,她依住壮阔的肩头:“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想你的……所以来了。” 殇烈的声音似从胸腔出:“你还真是关心本王。” 蓝倪微笑着,淡淡的幸福流过心间,无论天遥地远连夜赶路吃了多少苦,她总算见到他了,如今在他的怀抱里,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蓝儿……” “什么?”她依然淡笑着,小脸贴着他的胸膛,现他的心跳动地非常剧烈,她真的好爱他,他只要一句微微缓和的话,就能让她觉得幸福。 她突然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她活着的最大目的——好象只有他。 “蓝儿,本王想问你一件事!”殇烈的喉咙一阵紧缩,像是受到极大痛苦般,因即将问出的问题而扭曲。 蓝倪仰起小脸,看着他隐忍的脸庞,她想,他是不是要问自己路上可有危险?于是,眼中晶莹的笑意如璀璨的星光,问道:“你问吧。” “你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紧紧地盯着她,他失望了!因为他看到了迅消失在她脸上的笑容,她娇小的脸庞瞬间变得紧张。 她曾跟他说,她自小住在林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她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躲闪的眸子不再清澈,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他又问了一次,话语里有着连自己都吃惊的伪装的温柔——“说吧,你知道自己身世了吗?” 细致的娥眉已悄悄聚拢,她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他! 他这样问自己,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他一定听说了什么才会如此质问自己,才会一看到自己会出现如此怪异而矛盾的神色……一定是这样了,自己该告诉他吗? 抬起眼,她看到了一双极欲知道答案的黑眸。 黑眸里有着惊疑,沉重和刺痛。 她的呼吸停止了,她闭了闭眼,脑袋中再次闪过黑衣人的话,她知道黑衣人所说几乎就是真实的了! “恩。”轻轻的一个字,点头的姿势若亲自将他送上了冰冷的极地。 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细致的下巴,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扼住她细长的脖子。 字是从牙缝里温柔地挤出来的:“那你是谁?” “烈……我……” “别骗我!”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看她的样子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心如死了一般,他非得亲口听到她说,他已经不怕伤害! 黑色的眼珠子沉浸在水雾之中,她痛苦地而无奈地闭上眼:“烈,我不想骗你……我其实……” 黑衣人说自己是北诏的公主,这个事实,殇烈应该可以接受吧? 或许,他恼怒的只是自己知道了身世都没有告诉他而已! 她根本无意欺骗他! 她那么爱他,无论自己是谁,都不重要,她在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将身世和诅咒放到了一边,她只想陪在他身边而已。 殇烈加重了手指的力量,捏住她的下巴,炙烈的视线似要将她戮穿,注视着她紧闭的双眼,他语气格外轻柔:“让我来说,你其实是邪君的妹妹——北诏公主。” “你怎么知道……”她飞快地张开眼,吃惊地望着他。 是真的! 是真的! 她亲口承认了! 愤怒、厌恶、憎恨……所有的感觉在刹那间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英俊的脸庞如地狱阎罗一般可怕。 蓝倪恍然如梦初醒,急急解释:“烈,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烈……” “不是我想得哪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他的声音已经没有温度,连同被她紧抱着的躯体也一并冰冷。 “烈……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到底……” “够了!闭嘴!”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冽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蓝倪睁大着眼睛,使劲吸着气,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就算真的是北诏公主,对他影响很大吗?两国之间的关系明明没有恶化到兵刃相见的地步,如果她是北诏公主,她一定会致力于两国间的和平建交,难道,他就那么不能容忍吗? “烈……听我说……” “我说过,永远别背叛我!” 他粗暴地吼着,双目赤红,赤红中陡现一道妖异的蓝光。 蓝光直逼人眼,妖娆跳跃,却无人现。 蓝倪紧颦着眉头,小脸皱在一起,低喊:“我……没有……” 难道就因为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世,他就认为自己背叛了他吗? 这件事连她自己都不曾确认啊! …… 殇烈,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相信我!在我爱上你的时候,你怎么能如此不相信我? 可是……看着你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愤怒也是因为在乎我,对吗? 因为在乎,所以无法忍受欺骗? 烈,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啊! “烈……我……爱……你!”渐薄的空气,她从肺里挤出几个字。 手指突然一松,他讥诮着双唇,定定地看着她。 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用力地咳嗽起来,捂着小嘴满脸通红,她看到他脸色,又焦急地低喊:“烈……咳咳,我真的……爱你……” “很好!” 说罢,他突然抓过她的身子,动作迅猛地吻住她。 吻里,她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怜惜。 他强硬地将舌尖窜进她的口中,大手粗暴地扯着她的衣襟,空气中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撕裂声…… 不! 他以前有过粗暴,却从来没有如此蛮横,如一头野兽肆意地侵袭着她。 惧意袭来,她拼命地挣扎,他变了,他还是一点也不相信他! 她挥舞着拳头,双腿不停地踢打。 “烈,你不能对我这样……你不能!不要……”她不住地低嚷,惊恐害怕,却又在担心这样狂怒的他。 难道真的无法信任了吗? 殇烈已经不是殇烈! 她害怕他这样野蛮,她讨厌他如此粗暴。 可是,他邪肆的吮吻,他暗沉的黑眸,他炙烈的大掌让她无从抵抗,僵硬的娇躯却不受控制地悄悄起了变化…… 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雪白晶莹,他愤怒激狂的眼转变成深沉。 毫不温柔地横抱起她,无视于她的反抗与挣扎,他一手将她推到室内的案台之上,垂眼俯视着她,就像看待下等生物一般轻蔑。 然后,他不顾一切地要了她! “不要了……求求你……殇烈……”她的挣扎反抗最终变成了哀求。 他咬着牙,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漏*点中的身躯如火般狂热,两颗心如夜空中遥远的星辰,孤独而永远无法给对方光亮。 这一刻,他带着一股誓别的绝望将满身满心痛恨全部泄在她的身上…… …… 夜已深,烛已暗。 “来人!”庄严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冷漠的暴吼! 守卫的侍从飞快地冲进门内,一见无力半趴在地上的人儿,莫不惊骇地瞪大了眼。 那个女人是他们的国妃娘娘吗? 一件男人的金色衣袍将她的身子覆住,隐约露出破碎的白色的绸布,散乱的头,漆黑而哀伤的眸子…… 谁都可以看出,这个纤细娇柔的女人刚刚经过怎样的暴虐。 但是,对方是他们的王! “看什么!拉下去,关进地牢!”字字冰冷如箭,狠狠地刺进她的心。 “烈……身世真的那么重要吗?” 在她被拖下去的时候,她用尽所有的力气问出最后一句话,然后等不到他的回答,黑暗席卷了她的全部意识…… 男人的手握得抖,接着,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 身世重要吗?你说呢! 在他现自己爱上她,愿意给她一切幸福的时候,她却原来一直在欺骗着他! “嘭……” 屋子里的男人连出几掌,桌上墙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摔到地上,而那个如负伤的野兽般的男人,深幽的眸子闪现出异常妖魅的蓝光。 这样的眼睛中,曾经的伤痛愤怒全部就此埋葬,幽黑中再也看不到温度!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4 冷对 阴暗的地牢,黑暗,潮湿。 地牢的墙角有一堆石砖,上面架着一张冷硬的木板小床,小床上伏着一个纤柔的身影。 蓝倪双眼紧闭,浑身冰凉,可是,她的意识却从一片混沌中逐渐清醒。 之前生的一切如潮水般自脑海涌过,她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冷酷的眼神,无情的举动比利剑还要冰寒刺骨,那真的是她思念千万遍梦里徘徊的烈么? 不!不! 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他冰冷的语言,暴怒的咆哮反复回荡在耳际,久久不去…… 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一股冷飕飕的风,她觉得特别冷,轻轻地收拢手臂环抱住自己,指尖不期然地碰触到身上破碎的布料,浓浓的悲哀立刻排山倒海般地滚了过来。 四周这么安静,冰冷的墙壁,粗糙的木板,隐隐作痛的身体,这一切都告诉她——不是噩梦,是真的! 心痛得麻木,无奈又不甘,到底生了什么? 烈……究竟生了什么?就因为我可能是公主吗?如果你在乎我,你为什么会不听我的解释?如果你在乎我,你为什么舍得把我关进这样的地方? 可是,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又有着那样深沉的愤恨? 你在愤恨着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一齐冲上脑海,她一定要找到答案! 黑暗中,她的泪水无声地滚落,滴在陈旧散着霉味的木板上。 我绝对不相信你对我一直都是虚情假意,我相信你对我的心就如我对你一般…… 地牢里一片沉寂,静得仿佛没有生命。 ……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嘎”一声铁门被打开,室外明亮的光线射了进来。 “娘娘……娘娘!”平儿焦急的呼唤声传来,适应了黑暗光线之后,她突然看到了卧在墙角的淡淡人影,“娘娘……” 平儿急奔过去,呼唤的声音里流露着明显的痛心。老天,她也无法相信,她以为昨夜大王跟娘娘久别重逢一定是充满柔情蜜意,哪知道一大早竟然听人说了如此残酷的消息,她真不敢相信! 那个柔弱娇小得仿佛就要消失的人儿真的是她的娘娘吗?她卧在那一动不动,该不会已经…… “娘娘,娘娘……” 平儿带着几分哭音,不敢上前去触摸她的身体。 模糊的意识。 好象有人在呼喊自己,蓝倪痛苦地皱紧眉头,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平儿……” “是我是我,你还活着……娘娘……你吓坏奴婢了……呜……”她突然欣喜地哭了起来,刚刚她真的以为娘娘出事了。跟娘娘相处这么久,她早已是她忠心的小侍女,如果娘娘出了什么事,她这个丫头也不要活了。 “你……怎么……来了?” 嗓子又干又哑,蓝倪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平儿握住蓝倪,道:“奴婢一早起来就听说昨夜大王生气,将国妃娘娘连夜压进了大牢……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后来到处找不到娘娘,又问了其他好几个侍卫,才来的……娘娘身子骨单薄,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蓝溺感激地回握着平儿的手,平儿温暖的手心也慰烫了她冰冷孤寂的心。 “娘娘……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生了什么事?”平儿不住地抽咽。 水眸黯然失色,充满了苦楚,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她也好想知道为什么。 平儿激动道:“娘娘,你说话啊,呜……就算生了再大的事,大王又怎么忍心将你关到这里?” 蓝倪轻轻地摇了摇头,半夜里,她一个人想了很久…… 她从来无意欺骗隐瞒他,只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根本还没有确认。(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而今,她只能推断其实他最在意的是她的身份,她是北诏公主就犯了他的王法了吗?难道殇烈与邪君之间有着她所不知道的冤仇?所以,她是公主的身份就正好触怒了他? 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袍子,娇柔的身躯不禁在阴冷中打了个寒颤。 平儿见状,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蓝倪的身上。她擦擦眼泪,突然站起来身,道:“娘娘,奴婢这就去求大王……虽然奴婢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是大王那么爱娘娘,一定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别说了……” 蓝倪轻轻地说道,他真的爱她吗?他从来没有说过,她也根本无法分清! 他不听她的解释,伤害了她,他甚至把她关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完全是冷的!她可以忍受一切,却无法忍受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没有感情,之前两人相处时的甜蜜又算什么? “娘娘,奴婢这就带你一起出去……”平儿小心地扶起她。 蓝倪吃力地坐了起来,浑身虚软无力。 “平儿……他不会听你的。”说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借着门口的光线看了看地牢的四周,露出苦笑,“不过……我真需要出去问个清楚。” 平儿用力地支起她:“好,我们这就出去。” …… 想出去,又岂是那么容易?没有大王的命令,看守的侍卫冷硬如山地将蓝倪拉了回去,无论平儿怎么哭喊哀求,都无法再靠近地牢一步。 “娘娘……你等着,我去求大王……”平儿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地牢之中,连高高的小窗几乎都透不进光线,室内恢复了黑暗。 在一片冷清之中,她的思绪反反复复兜转了千百回,最后,所有所有的思绪全化为一个念头—— 她要活着出去,或许,她要留着这条命见到黑衣人,或者见到邪君,她要弄明白所有的事情。 她更要再见到烈,一定要问清楚这一切,她爱他,生命力如此重要的一份感情,她一定要等到他来! 然而,在漫长等待中,平儿也没有出现,而殇烈更加没有出现…… 有好几次,她自心底升出一种深沉的恐惧,他们不会把她关在这就忘记了吧?他们或许已经回到殇都去了? 眼前浮过雪婆婆温柔慈祥的笑脸,仿佛在对她说:倪儿,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和淡然…… …… 男人一旦变了心,就如倒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吗? 雪婆婆。 倪儿不能够相信这些,烈一定是爱我的! 倪儿现在做不到淡然了,但是一定可以做到坚强,因为倪儿绝对不会放弃。 就算是我一个人独自这样活着,就算烈对我的误会再深,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绝望,就算死,我也要先弄明白这一切。 雪婆婆,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倪儿。 …… 于是,接下来不分昼夜的日子中,她接受了现在的状况,她平静地接过侍卫递来的食物,小口地慢慢地嚼咽着它。 然后,带着坚毅的决心,她用力全部力气,奔到地牢门口大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要见殇烈,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门突然被打开,震得她娇小的身躯差点摔了下去,一双大手闪电般抓住了她。 一阵头晕眼花瞬间袭了过来。 雪白的光线自他背后射进,她茫然地看不清来人。 “你要见我?” 那冷冽的声音自头顶传出,没有温度,却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飞快地,她回过神来,这声音……真的是他?没错,是他是他!熟悉的气息,温暖的大手,即使他只是那样抓着她的肩头,她依然感觉到了一种安心。 他来了!新的希望如黎明的曙光照亮了她的小脸。 “烈……你来了?” 蓝倪抬起头想看清他的神情,却被他一手抓住下巴,室外明亮的光线正好照在她的脸上。 不过几日,她原本就小巧的脸蛋变得只有巴掌大,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如同鬼魅,尖俏的下巴上沾着少许污痕,单薄颤抖的身子冰凉得没有温度。 殇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做什么时,又飞快地松开,像碰触了什么瘟疫一般,他突然用力地推开她,背过身去。 “将她带出来!” 那低沉的命令掩饰住了一切的情绪,他紧握着双拳踏着僵硬的步子走开。 挺直的脊背,紧抿的双唇,该死的! 他不该为她而心软,为何瞧见她脆弱的样子他还会心疼? 他不该管不住自己亲自来地牢下此命令,他怎么能如此优柔寡断! 那这几日的自我克制又算什么! …… 蓝倪被侍卫带出了地牢,因为他们要起程回殇都。 殇烈不可能忘记带走她,因为,他要留着她的命,他要亲手报复她的欺骗与背叛,他要用她来反击这一切的阴谋,他要让她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马车就停在行宫之外,马车上躺的是重伤初愈的巴都。 蓝倪走出了大门,羸弱的身子让她的步伐虚软无力,每一步都拖沓沉重。 依旧是那身被撕碎的衣裳,外面裹着金色的王袍,每走一步,她便要扯一下宽大的袍子。 殇烈阴沉着脸站在百步之外,定定地注视着她,该死的! “大王。”平儿站在马车旁边,奔到殇烈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大王原谅娘娘吧!娘娘的身子经受不起折腾的,大王……” 殇烈看了一眼刚出门口几步的人一眼,披散着的青丝覆盖了她半张脸庞,看起来楚楚可怜,幽黑的眸子闪了闪,然后一拉马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不愿意再为那个女人而有一丝心软。 “娘娘……你没事吧?”平儿忘记了哀求,飞快地奔向蓝倪。 她摔倒了,侍卫不甚客气地拎起她,她又继续蹒跚地往前走,她边走边问:“带我去哪里?……大王呢?” 侍卫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眼,没有回答。 然后,一抬头,她看到了他,宛若天神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马背上,金色的衣袍红色的披风,秋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肩头,折射出尊贵的气息。她完全可以想象,他俊挺的面容,冷漠的表情看起来又是那么极具魄力。 欣喜在她眼中闪现,她快步地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手喊道:“烈……” 他没有抛弃她,能见到他说明还有希望! 紧接着,她踩到了长袍的衣角,又狼狈的摔倒在地。 “娘娘……小心啊娘娘。”平儿已来到她的身边,用力地扶起她。 蓝倪仰起小脸,始终紧盯着他,生怕一会他又不见。 宽大的金袍已微微散开,破碎的绸料遮不住她雪白的肩头,胸前也露出大片柔嫩的肌肤,肌肤上布满着点点红印,在金色的阳光下妖冶。 看到侍卫们无法控制而投去的目光,一股暴怒冲上心头。 眨眼间,一件红色的披风从天而降,像自动有意识般,在她的身上紧紧缠绕了两圈。 她惊讶地抬起眼,只看到日光之下那挺拔的身躯,他身上只剩下金色的王袍。 他还是有关心她? 温暖在心底悄悄流过,如润泽的泉水滋润了她的希望。 殇烈抬起下巴,睨视着她的小脸,对平儿命令道:“带她去换件衣服,别丢人显眼!” “烈……”蓝倪低声呢喃,不明白他为何偏要这么冷漠?有什么事两个人不能好好地心平气和地沟通吗? “娘娘,奴婢先带你进去梳洗一下。”平儿不敢去看大王阴沉的脸色,这几日她已经看得心惊胆颤了。 蓝倪慢慢地站起身,紧抓着身上的披风,重新往门内走去。 …… 回都的人马并不多,总共不过十余来人,自然个个是精英,没有大王的命令,谁也不敢催促起程。 当蓝倪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她只简单地绾了个鬓,一头青丝在背后垂下,月牙白的绸衣包裹着她,身姿纤弱得仿佛可以被一阵风吹倒。 殇烈拽紧了手中的缰绳,隐忍着内心不该涌起的怜惜。 一道蓝光自他的黑眸中闪过,脸色瞬间变得冷漠无情,薄唇轻动—— “出!” 于是,行宫外跪了一地的侍从恭送,而徐徐前行的队伍在日光下逐渐远离。 …… 行程很紧却一点也不匆忙,因为大王说要照顾重伤的巴都。 马车上没有蓝倪的位置,那里面躺着大伤初愈的巴都,平儿也转变成了大王与巴都的专用奴婢。 蓝倪就像一抹被人漠视的空气,静静地跟在队伍之后,一步又一步,以她疲累的步伐紧跟着。 无数次,她想张嘴跟他说话,却因殇烈冰冷无情的表情而暂时却步。 无数次,平儿想接近她照顾她,却被殇烈饱含威胁地唤回。 时间就这样过去,从清晨露珠清澈在草地上耀眼,到中午阳光热烈地要将人晒晕,再到夜间清冷的薄雾弥漫,冷霜打上枝头…… 她和他再也没多说过一句话,仿佛她的存在是多余的,是空气一样透明的。 每当她以为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辛苦时,她现队伍又会停下来。 那个男人冷冷地命令大家就地休息,巴都大人的伤势不宜长时间颠簸。 每当大家以为她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她却又咬着牙坚强地撑了下来。 她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她绝对不让自己懦弱地倒下。 渐渐地,哀伤的目光不再黯然,晶亮如璀璨星辰的明眸也不再光,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只恢复成一片平静。 平静如最初,如十月山间的那个深幽小湖…… 整个队伍很沉闷,行程很缓慢。气氛很奇怪,很压抑。 大家说话也小心翼翼,在路间休息之时,没有人敢谈笑风生,在夜晚到达别宛或客栈歇息时,大家也不敢放松。 一个小镇,客栈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神秘。 因为住宿关系,蓝倪和平儿终于安排在了一起。 “娘娘……”还没有说一句话,平儿的眼泪就簌簌地流了下来,“娘娘,这段时间您受委屈了……” 蓝倪拍拍她的肩头,淡淡一笑:“哭什么,我没事。” “娘娘……呜……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没事?” “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别哭了。”她的声音平淡,一点也听不出抱怨和哀痛,唯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样的心是经过多少煎熬也变得平静的。 平儿惊讶地睁开眼睛,倪妃娘娘真的好特别,她跟自己见过的所有的妃子都不一样,明明已经被折磨成这样,娘娘还能如此处之淡然。 “娘娘,大王一定是一时冲动才……” 蓝倪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隐隐的蓝光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她看着平儿,道:“我与他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平儿,这段时间,因为我也拖累你了!” “不……娘娘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 平儿感动得眼泪擦也擦不完,她知道倪妃娘娘自己都已经饱受煎熬了,还在关心自己……大王的脾气时而暴躁,时而冷冽,巴都的伤势还不至于能自由行动,所以,伺候这两个男人,她的辛苦可想而知。 “好好照顾自己便是。”蓝倪看着平儿消瘦的脸颊。 “娘娘……你别说了。这句话该是奴婢来说来对……奴婢真担心娘娘的身子会吃不消……” 有这样的主子,她一个侍女受这么点累算什么? 蓝倪摇摇头,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平儿别担心我了,我并非娇弱之人,没那么容易倒下去的。” 平儿抓紧她的手,激动得无法言语:“娘娘……” 蓝倪平静地看了看她,轻轻地说:“睡吧!累了这么久,好好地休息吧!” 平儿终于将衣袖印干泪水:“娘娘呢?” “我也休息……”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其实并不如表面的那般平静,她只是一直抱着最后的希望在等机会而已,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他好好谈谈。 深秋之夜,风寒露重。 所有人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蓝倪却左翻右侧都无法入眠。 身体已是极累状态,而意识每每在深夜之时越清晰。她想到了住在豪华客房的那个男人,想到以前的甜蜜与眷恋,想到近日的冰冷与漠视…… 心脏紧缩得无法呼吸。 看看身边熟睡的平儿,她闭了闭眼,披上一件外衣走下床来。 外面一片寂静。 殇烈包下了客栈的后苑,苑前有一个宽大的庭院,她一出门口清冷的空气立刻将她重重包围,娇小的身躯止不住地抖了抖。 “啊……秋……”她突然打了个喷嚏,连忙以小手捂住小嘴。 她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可不想惊动任何人。 天上有着朦胧的月色,极淡,她缓缓地走下楼梯。 坐在庭院大树下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大树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有时间连她自己都怀疑,为什么可以撑到现在?她应该娇柔地倒下,看看他到底还在不在乎自己才对…… 苦笑一声,她现自己做不到。 黑暗中,她感觉了两道异样的视线,有人在看她? 浑身的感觉异常灵敏,自小在林子中成长的她并不害怕这些,她眨动着眼睛搜索着那视线的来源。 白色的身影,修长而立,几乎与深夜的薄雾融为一体。 她看到了他,朦胧的光线下散出如玉的光芒。 只看一眼,她便涌过失望…… 那不是殇烈,那人是谁? 有几分熟悉,有几分诡异。 那人缓缓地朝她走来,步子极轻,她的心忍不住跳动加快,手指下意识地交织在一起。 那个人……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5 白衣 夜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有几分清冷,有几分诡异。(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那人缓缓地朝她走来,步子极轻。 他是…… 白色的衣袂飘飘,极为优雅。 她突然看到他脸庞上覆着的半块银色面具,在月下闪烁着银光。可是,斜飞的墨眉含着一股英气,深邃黑幽的双眸,看不到他的五官,却可以推断那绝对是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身躯修长挺拔,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冷君?” 蓝倪惊疑地问道,她见过冷君银冀,眼前这个人的身姿及眼睛跟冷君几乎一模一样,她睁大水眸仔细地盯着他。 是冷君又好象不是,冷君的气质比较斯文内敛,而此人即使相距几步之遥,他修长的体魄仍源源不断散着张力。 “蓝倪,倪儿……”她的名字自他口中溢出,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动人得如同上等的黑色天绒丝。 蓝倪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刻脱口而出:“你是林子中的那个白衣公子。” “呵呵。”男人笑了,银色的半边面具闪着星光,照亮了他的眼。 “你……”蓝倪绞织的的手指逐渐松了开来,他身上没有杀气也没有暴戾,他的笑看起来就像一个善良的孩子。 仰起小脸,她突然想到这个神秘的白衣人究竟为何来此?一对细致的淡眉便忍不住皱起,紧张感重新涌上心头。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 无论他是谁,四诏之间的关系因为有了他的参入而变得更加迷离复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比较特别,但是,她希望能从他这里着手,了解一些状况,或许对她和殇烈之间存在的问题会有帮助。 白衣男子也敛住了笑容,紧盯着她的小脸,他的话却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你生病了?怎么突然消瘦成这样?” 蓝倪未料得他突然有此一问,那关心的话语里藏着一股莫名的怜惜,她慌忙别开眼,回避道:“没什么,可能是旅途劳累了。” “他待你不好?”他的话像一个非常关心她的老朋友,让她的鼻头突然一酸。 蓝倪眨去眼中骤起的雾气,声音近乎轻叹:“没事。” “跟我走!” 白衣男子猛地修眉一皱,温暖的大手已扶住她僵硬的腰肢,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双脚已腾空而起。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无法反抗。 飞快地,仿佛掠过了几条巷子,他与她在一间屋顶之上落定。 “呃……”她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生怕摔了下去。 白衣男人优雅一笑,再次提气,一个旋身二人便翩然落地。 温暖的烛光,静静地披在两人的身上。 蓝倪疑惑地张望室内,心中隐隐不安,她不清楚他的身份就被他如此带来,若是殇烈现了…… 一想到殇烈,心就揪得紧紧的,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在乎吗? “你在想他?”看到她眼中流过哀凄之色,白衣男人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 猛然抬头,蓝倪抿抿小嘴,不好意思地应道:“恩。” 她不会说谎,对任何人都是,即使自己是在思念一个男人,她也不觉得需要刻意去掩饰,不过她真的对面前的白衣男子非常非常好奇。 白衣男子看到她的眼神,淡淡一笑:“你想知道我是谁?” “恩。”蓝倪点点头,是的,她非常想知道。 又是一笑,如星光般耀眼,他抬起左手,缓缓地掀开脸上的半块银色面具。 于是,整张英俊的轮廓毫无保留地印在她吃惊的眼底。 “你果真是冷君银冀?”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提到冷君银冀,他眼中的那份笑意悄悄隐藏了起来。 蓝倪的眼细细地扫过他的五官,疑惑在心中一丝丝扩散,他跟自己在刖夙皇宫见到的冷君一模一样,为什么又否认呢? “你不是冷君,那你为何跟他长得……” “一模一样?”白衣男子的眼变得深沉起来,在烛光下映衬下漆黑如夜,“我是他的弟弟,我叫银翟。” 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因为这样的女人看一眼就值得让人相信。 他直接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于蓝倪,第一次见面时看到了她的小脸上出现与瓦儿一样的忧伤,尤其是当看到她清澈的眼眸中出现一道与大哥相同的蓝光之时,他便无法控制自己多管闲事。 “原来冷君是你哥哥。”蓝倪听了之后仍是吃惊不已,“你们俩是……双生兄弟?” 隐约记得书上有提过这样的事例,没想到她还真的遇到了一对双生兄弟,对方竟然还是银暝国的王族,实在是巧事。 一提到哥哥,银翟的嘴角便严肃地沉了下来:“你见过我大哥了?” “恩,刖夙王宫见过。” “对,我怎么忘记了前段日子大哥特意前去参加刖夙的封妃大典。”说完,他锐利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不自在的神色,“难道刖夙的国妃娘娘就是你?” 蓝倪咬了咬唇,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她摇摇头语气里隐藏着不经意透露的哀凄:“现在应该不是了……” 银翟突然一拍桌子,震得火烛猛烈地抖了抖,他神情凛冽道:“殇烈对你不好是不是?” “不是。”她飞快地说道。 他突然拽过她的身子,看到那巴掌大的小脸消瘦地几乎只剩下一对大眼。 “还说不是,我早该看出来,如果他对你好,你会这副表情?如果他对你好,你又怎么会半夜在院子里独自叹气?……” 不等他说完,蓝倪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的手臂,被人踩到痛处就像心被虫子狠狠蛰了一口,她压抑已久的怨气瞬间窜了上来:“这关你什么事?你真是莫名其妙,为何要管我的事!” 说完,她飞快地转身往门口奔去,她不想让这个莫声的男人看穿自己的心事。 白色的身影以眨眼的度移到她的跟前,他及时挡住了她的步子,眉头皱得死紧,她说得对——他凭什么在这多管闲事? 可是一看到她与瓦儿一样的忧伤,那种忧伤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手指有点冷硬上前按住蓝倪的肩头,他的语气有几分焦灼:“听我说,我无意管你的闲事,但是,我真的需要跟你谈谈!” “我不认识你,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回去!”蓝倪的大声说着,此时的她急迫地想要回去,明明知道殇烈现在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仍然担心若他现自己不见了会如何生气。 “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我就送你回去。”银翟无奈地看着她,他的确有话要跟她说。 “我没话跟你说!” “好,那你听我说……”他继续按住她乱动的肩头,又怕一个用力会将那脆弱的骨头捏碎,“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注意你?” 蓝倪疑惑地看着他,她的确不知道,也很想知道。 银翟见她逐渐恢复了平静,才轻轻地放开她,黯然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因为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两个人,我会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他们是谁?”她问。 “两个我最亲近的人。” 他仰起头,望着摇曳的烛光又将视线转回到她的身上:“倪儿,我无意管你的闲事,而是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担心……你……” “你想说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她不觉感到一种紧张,这样的男人说话不该是犹疑不定,定是极其重要的事,那会是什么呢?跟自己有关系? 银翟突然走上前,修长的手指在她疑惑间抚上她略为苍白的脸颊,语音低喃:“就是这样的神情,你跟现在的她极为相似……还有你情绪激动时大眼中就会闪现幽冷的蓝光。” 蓝倪不解,问:“我跟谁像,又是什么蓝光?”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银翟深深地注视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的灵魂看另外一个人:“她叫红瓦儿……而跟你一样眼光中闪现蓝光的,正是我大哥。” “你喜欢红瓦儿?”蓝倪见他轻颦的眉,无法跟他与林子中冷然的白衣男子联系起来,或许男人一旦牵扯上了感情,也难以洒脱起来。 “倪儿,你真的很聪明,殇烈应该珍惜你!”他没有告诉她,瓦儿是他大哥心目中的珍宝,是即将被册封为银暝国妃的女子。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见他俊逸的脸庞闪过忧思,这与他冷敛的气质甚为不合,原来男人不都是像殇烈那样暴躁。就算她再不懂,从他的眼神及语气,她也明白这些该是他心底的秘密才对,可是他就那样坦然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银翟看进她的眸子,轻轻地说了几个字:“因为我相信你!” 相信! 相信——这两个字瞬间让蓝倪变了脸色,为什么一个谈不上熟悉的男人可以如此相信她,为什么让她全部奉上一颗真心的人却选择怀疑她,伤害她? 这两个字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原来她想要的只是殇烈的相信而已! 泪珠再也隐忍不住,在眼窝里旋转着,仿佛只要一眨眼就要滚落下来。 银翟顿时从冥思中回过神,怜惜地以指抚去她刚好滚落的晶莹。 “为什么哭?又想到暴君了吗?” “不是,是因为你……”透过朦胧泪眼,她微笑着看着他。 银翟俊脸一怔:“为了我?” 蓝倪点点头:“谢谢你说相信我。” 俊颜也不禁放松了起来,勾起一抹笑:“因为你值得相信,我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银翟就可以轻松地说出相信她? 为什么朝夕相处那么久,有着多少甜蜜回忆的男人却不能相信她? 蓝倪吸了口气,道:“你说的蓝光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睛吗?” 银翟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他握着她的手臂,认真地说道:“倪儿,跟我回银暝!” “为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蓝光是什么意思?” 她的大眼直直望着他,水灵灵的瞳眸清楚地印着疑问。 “你跟我去银暝就知道了。” “我不会去的!”蓝倪的语气很坚定,“你不告诉我‘蓝光’代表什么,我就当没听过了。” 银翟皱起眉头凝视了她好半晌,确定她自己真的不知道,缓缓道:“你可曾出现头晕心绞的症状?” 蓝倪更加不明白,她自小到大身体都很好,极少生病,雪婆婆常说她体质优于常人。 如果说心绞…… 当她被关在地牢又冷又饿的时候,她真的会感到头晕;当殇烈不信她,伤害她的时候,她真的是心如刀绞。 “真的没有过?”银翟再次问道。 茫然摇摇头,蓝倪道:“我并没有生病,好好地为何会头晕心绞?” 银翟闭了闭眼,突然喃喃道:“我明白了……跟我调查的果然一样。” “你明白什么了?你调查了什么?”好奇心一起,蓝倪有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欲望,一切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有关系,自己眼中和蓝光和他大哥一样? 他大哥——冷君银冀。 莫非……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现脑海,蓝倪吃惊地张开了小嘴。 真的会是自己猜测的那般吗? “倪儿,你有没有听过四诏之王的诅咒一事?”屋内的烛光似乎被风吹过,烛光一阵轻摇,他的声音里透着股特别的沉重。 蓝倪见他如此坦诚,她也不再做隐瞒。 …… 二人平静地交谈,信任在彼此心间流淌。 原来,相信一个人也可以是这么容易。 原来,在孤独的心与心之间,最好的弥补办法就是找到可以信任的朋友。 有时候无关乎男女之情,他与她如多年的知音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同探讨,于是,凝重与疑问一同在谈话中沉浮。 …… “果然。男女中咒皆不相同,男中则害己,女中责害人。你小心留意暴君的眼睛,我也会继续寻找解决之法,我会想办法救大哥和你。”银翟的话带着无比的决心。 蓝倪充满感激:“银大哥你这般信我,不怕也被我害了吗?” 银翟自嘲一笑:“我倒想试试,你身上的咒真能害我么?” 蓝倪垂头轻叹:“唉!我再也不想有人因我而遭遇意外……我也想早日解开诅咒之迷,看来谜底只有蒙舍的巫师才知道。” 银翟摇头:“不一定。据我所知,暴君殇烈在早些年就请过高人帮助克制其体内咒气,所以他的诅咒才一直没有作,却不一定是长久之计。” 蓝倪心中一紧,原来殇烈真的中了诅咒,只是借助高人之手才克制住,她担忧地问:“那殇烈的诅咒完全被压住了吗?冷君为什么不也去找那高人?” 银翟面露痛苦之色:“那高人乃大唐之人,刚离开刖夙国后就离奇被害,推测应是蒙舍所为,他们怕三诏王都因此解了诅咒,便难以统一四诏了。” 蓝倪抓紧手指,犹疑了一会:“我听说以中咒之人的血可以解咒,却不知如何解法?否则我可以救你大哥。” 银翟闻言,眼中的希望之光一闪即逝:“我也有听说此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不知究竟是何解法,以后打听到了再请你帮忙。”银翟说完,暗暗紧了紧拳头,他在说谎! 事实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救人之法。 以血救人只可以救一次,并且救人之人自己恐怕也难以保命! 这正是此诅咒的厉害之处,三诏之王就怎可牺牲自己而救他王? 偏偏本该是邪君中的诅咒却神秘地出现在蓝倪身上。 如今银冀已出现因诅咒而带来的病症,为了大哥,为了瓦儿……他屡次前往其他三诏寻找解救之法。 现在只有蓝倪身上出现了相同的代表诅咒的蓝光,他想要带她回去试试。 可是,当看到她一片清澈无辜的眼神,他又狠不下心牺牲无辜而救大哥…… 矛盾,挣扎。 她眼中类似瓦儿的忧伤也在刺激着他的意志…… “我一直都想知道,初八那天是你们要劫持公主,然后嫁祸刖夙国吗?意在挑拨刖夙与蒙舍、北诏的关系?”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担忧,转而问道。 “不是。此事跟大哥无关,而我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他说得坦诚,“相信我!” 为了银暝,为了大哥,为了瓦儿,他可以做很多事。 初八之夜,只是他与一个神秘黑衣人的交易,他帮其劫持公主挑拨三诏关系,黑衣人教他解咒之道。 未料,遇到了目闪蓝光的她。 一切都是天意。 “好,我相信银大哥。”她直视着他。 “倪儿,听我一言,四诏间的事,你一个女子最好不要介入,这是男人之间的问题。”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本就无何能耐,但是我希望四诏能和平共处。” 银翟叹息一声:“银暝国从来无意参与争斗,有时候出于无奈逼不得已。” ……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白。 烛光已弱,淡淡的光线自门外射进来。 蓝倪脸色大变,豁然起身:“我该回去了。呃……银大哥,麻烦你送我回去。” 优雅的俊脸上神色复杂,犹豫与矛盾交织。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柔弱的身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倪儿,跟我走!” “不行。我得回去,殇烈他……” “殇烈他都这样不信任你了,你还要回去?” 刚才她已大概将他们的误会说了一遍,银翟听得直冒火! 如果是瓦儿如此深情地待自己……他就算死了也甘愿。 像蓝倪这样纯净善良的女子,殇烈又怎么舍得伤了她? “跟我去银暝!”他再次坚持道,带她回银暝……或许真的可以救大哥。 蓝倪飞快地打开门,望望越来越亮的天色,回头恳求道:“银大哥,拜托你送我回去。没有弄清楚与殇烈的问题,我是不会去任何地方的!” “你确定就这样回去继续受他折磨?” “……”她坚定地点点头,“拜托你!” 银翟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终于点点头。 剑尖一挑,桌面上的银色面具便落到手中,他手一扬再转身,那俊挺的容颜便被隔离在面具之后。 …… 小镇的一家客栈。 杀气与恐惧充斥着整个空间。 坐在方桌旁的男人阴鸷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十丈之外,连庭院里树上的小鸟都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吓得不敢鸣叫。 平儿跪在青色的地板上,不停地啜泣:“大王……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去哪了?” “嘭!” 一声巨响,又一张桌子被劈得四分五裂。 这是客栈里唯一完整的最后一张桌子,终于也寿终正寝。 该死的! 那个女人竟然逃跑了! 他怎么忘记了,这个该死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逃跑! 她不见了,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被窝都是冰凉! 该死的,难以控制的窒息。 他绝对不愿意承认心底那活像被人挖空的恐惧与愤怒。 这是刖夙国的地盘,看大王怒,跪了一地的人战战兢兢,无一人敢出声,连被人扶住的巴都也未一言来劝阻,因为他知道盛怒中的大王,任谁劝阻也无用。 一想到失踪的倪妃娘娘苍白而羸弱的样子,心中又有着点点自责。 可是,倪妃却在半夜三更逃脱了,她已脆弱到比现在的自己好不了多少的地步,竟然还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这是不是有些太诡异了? 她的身份…… 就在此时,客栈里走进了一个人,带着一脸的憔悴与疲累。 白色的身影遮住了门口的光线,阳光洒落在纤细的肩头。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 (注:银冀之弟——银翟〈音同“迪”〉,为《冷君·宠妃》中重要男角)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6 封心 庭院通往前厅的门口。 一抹白色的身影遮去了光线,阳光披洒在肩头。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地上七零八落的木片,这里就像一个惨遭蹂躏的战场。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以各种神色面对着她。 然而,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人,视线只落在那个畜满怒气的男人身上。 他的眼睛如一团火,炙烈地似乎要将她燃烧。 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尽管一路上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这样等待的阵势仍不觉有几分心虚。 挺直着脊背,她告诉自己不要怕,已经决定回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抬起脚,她又往前多走了几步,直到距他不过咫尺之遥,才定住身子。 “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好轻,包含着不易觉察的轻颤,其实她好担心这跪了一地的人因自己要遭到惩罚…… 殇烈双眼通红,紧抿着唇没有开口,只死死地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地盯着她。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静止了。 蓝倪止不住轻喘起来,她的心跳得剧烈,有着强烈不祥的预感。 就在所有人眨眼不及的瞬间,他豁然起身自腰间一抽,一把冰冷无比的剑直逼她的喉间。 他仍然死死盯着她。 冰冷闪着寒光的剑锋在提醒着大家,他是多么地愤怒,愤怒得要杀了她! 没有人出声。 蓝倪平静地回视着,小巧的嘴唇无力地蠕动了一下:“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杀了我吧!” 然后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娘娘……娘娘……”平儿生怕大王多用一份力,真的杀了她,慌忙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抓住上大王的衣摆,哀求道:“求大王相信娘娘……相信娘娘啊……” 殇烈头都没低一下,一脚踢开跪在自己身边的平儿,低吼:“滚开!” “大王……娘娘……” “平儿……”蓝倪细眉一颦,担忧之声还没有说完,细嫩的脖子间突然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 他真的割伤了她。 虽然很轻,可是一条如丝般的血痕出现在她雪白的颈间。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屋子里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娘娘……”平儿爬起来惊喊。 “闭嘴,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娘娘!”殇烈愤怒地一吼,心中排山倒海的复杂情绪足以将他焚烧,所有的情绪最后全部化为狂躁。 他双目赤红。 就在此时,蓝倪哀伤的大眼突然睁大—— 她清楚地看到了闪过那深幽黑眸中的一道蓝光! 诅咒之光! 诅咒……殇烈身上的诅咒作了? 请大唐高人压制住的诅咒作了!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眼中的伤痛与忧心更深,别人都以为她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忧,却不知道在见到那道妖媚诡异的蓝光之后,她的心充满了恐惧。 诅咒作——殇烈也要为之所害了吗? 不可以。 她不要他生任何事,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被坏人的诅咒所害? 她爱他,他怎么可以因为诅咒而受到伤害! …… “殇烈,你不能这样对她!” 庭院与前厅相通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同样是雪白而优雅,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又包涵着坚定的意志。(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顺着声音,大家看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 蓝倪惊住了。 银大哥怎么也出现了?她只要求他送自己到后院之外,就是不想他被其他人看到,免得多生枝节,她也知道银大哥与殇烈更加不能碰面…… “银冀?” 殇烈冷冷地唤出来人的名字,目光扫过蓝倪一眼,在看到她双唇不住颤抖之后,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该死的! 昨天晚上,蓝倪与银冀在一起? 她竟然逃离了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回来…… 她真的在为邪君而周旋在其他男人中间,真的这般下贱可耻吗? 她之前怎么敢说他们之间没有暧昧? 她竟然还否认那块玉是银冀所赠…… 骗子,全是骗人的! 他永远也不会再信她! 阴鸷的眼中全是黑暗。 风暴再起,陡聚雷霆万钧之势。 他挥起手中之剑陡地一震,只听到剑气连同呼呼的风声,一同窜过耳边,不一言便直直朝银翟刺去。 银翟立刻眼罩寒霜,迸出冷冽之光,他头一侧,修长的身躯闪电般腾空而起。 …… 两条灵活的身躯相斗,客栈变成了战场。 众侍卫提剑想帮助大王,他们的大王却厉声命令谁也不许插手。 “银大哥……别打了!”蓝倪无法阻止住殇烈的攻势,使劲呼唤着银翟。 银大哥! 好亲切的称呼! 他与他一路杀到庭院之中。 “别打了!”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他们之间。 “倪儿,跟我走!”银翟微微一顿,一手抓住她的手臂。 倪儿…… 该死的,他竟然这样亲密地叫她! 还想带走她? 他们俩的关系…… “该死的,银冀你休想!”殇烈身子一震,目中的蓝光更加深切,手臂一抖将浑身的内力全部化为剑气。 “哐铛……”银色面具落地的声音,银翟连忙躲来刺过来的一剑。 他俊挺刚毅的面容出现在大家眼前。 殇烈趁势拖过蓝倪,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侧,黑眸一见对方的面容,陡然收住攻势,惊疑道:“你不是银冀,你是谁?” 银翟冷峻地脸上飞快地闪过惊讶,极少有人能分清他与大哥的区别,可是殇烈却轻易地看出来了。 “我是谁不重要。殇烈,你既不珍惜她,何不放了她?” “放了她?哼!”殇烈从胸间哼出怒气,箍住她纤腰的大手毫不放松,“休想!” 蓝倪闭了闭眼,忍住腰间的疼痛,道:“银大哥,你走吧!” “倪儿,他这样对你,不值得你……” 蓝倪摇摇头,阻止银翟继续说下去:“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不后悔?”银翟握紧手中之剑,他本只想安然送她回来,可是见到她被殇烈那般对待,瞧见她颈间那隐隐的血痕,他当下改变了主意想再次带走她。他可以带她回银暝,可以让她与瓦儿有个伴,也可以慰劳一下自己受创的心…… 殇烈残酷地冷笑:“不管你们在做什么戏,本王都不打算放她走!” 蓝倪垂下眼帘:“我不会离开的。” 银翟最后一次问道:“倪儿,你真不跟我走?” “谢谢你,银大哥……我决定了!”她的声音很轻很坚定。 “倪儿……好!殇烈,今天我尊重倪儿的决定!如若你不好好待她,我银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说罢,在众侍卫的目光之下飞身而去。 …… 殇烈的脸色是黑夜里咆哮翻滚的大海。 他扯住她的头,眼神中再也没有柔情:“他是谁?” 蓝倪痛苦地张口:“他都说了……他叫银翟。” “姓银?该死的女人!你果然认识他们!”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我只是……”她想张嘴争辩,可是这一切,纵然有十张嘴,又怎么说得清呢? 烈…… 我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我不会放弃! “来人,把她的手脚都链上!看她还怎么逃!” 他松开手指,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出门外。 “娘娘……”平儿心痛地唤道。 殇烈突然回头,无情地说道:“再也不许叫她娘娘,从现在开始,她只是一个奴隶!” …… 看着他孤绝的背景,蓝倪觉得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 他以为她周旋与男人之间…… 看来,矛盾越来越深了! 或许,她该再多给自己一点决心和毅力才行。 雪婆婆,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倪儿,倪儿需要你的力量。 咬咬牙,她纤细的背影挺得更直。 这日的黄昏,天际布满乌黑的云朵。 风声。 夜愈深,风声愈强,呼啸著刮过粉墙。 火焰。 轻盈的火光,在墙壁上跳跃,让室内变得暖和。 一间无人居住的林间屋子,这是他们回殇都的最后一站,今夜就停歇在此,明日再加快点脚程就可以抵达王宫了。 蓝倪双足套着一副冰冷的铁锁,铁锁不粗,然而对她那纤柔的身子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她独自一人坐在火堆咫尺之外,借着火堆传递的淡淡温暖,身子不再那么冰冷。 眸子里跳跃着火光,这两日她努力学会让自己平静下来,苍白的小脸几乎没有表情,整个艰辛的行程之中,她拖着冰冷的铁锁,咬着牙走过每一步。 每一次,大家都以为她要倒下的时候,她却又若无其事地挺了过来。 每一次,大家听到那“哐铛”之声,忍不住提心吊胆,害怕她再做出什么又引得王盛怒…… 两日下来,大家很快习惯了她从一位高贵的“国妃娘娘”变成了一个卑微的奴隶。 殇烈并没有让她跟平儿一样服侍任何人,所以谁也不敢真的把她奴婢来使唤。 对于蓝倪,大家更多地选择了漠视和忘记,她静静地跟着队伍后面,以让人不可置信的毅力坚持走到了这里。 他们崇敬的大王仿佛也忘记了她的存在,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几乎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夜,越来越深。 男人们喝酒喧哗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际,他们在为明天就要回到王宫而庆祝。 平儿远远地缩在火堆的那边,怯怯地不敢多看蓝倪一眼,更别说她多么想上前去抱住可怜的倪妃娘娘了。 蓝倪将尖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努力保持着清醒,不让黑暗的晕眩将自己吞没。 她已经撑到了极限…… 长程的奔波让她疲累不已,梦中才有的恐惧持续侵袭著她,白昼的冷风,以及入夜的寒气,若非她自小在山林中长大,又有着优异的体质,恐怕早已不能承受。 然而,比起这些有形的折磨,殇烈的冷酷无情,才教她心痛地无法忍受。 她疲倦地闭上眼,却仿佛还能见到,他那充满了愤恨的双眼,狠狠的瞪视著她。 意识有点朦胧。 她半睁着眼注视着火堆旁那个抓住酒坛畅饮的男人,她只能看到他的侧面——挺直的鼻梁,坚实的下颌,他仰起头将酒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 她呆呆地注视着他,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白天,他骑在高马之上,她只能在蹒跚之间盯着他的后背,能这样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她都觉得好珍惜。 她心底更担忧的是他眼中的那一抹蓝光,他知道了吗?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也作了吗?他之前为何说自己根本没有中咒…… 唉! 殇烈,我一定会等到你明白我那天为止…… 泪水静静的滑下眼角,她抚著疼痛不已的心口,无声哭著,直到疲倦全面席卷而来,让她终于不支地沉沉睡去。 …… “王……我看她好像要撑不住了。”巴都坐在殇烈的旁边,对一直停止了喝酒的大王说道。 她,自然是指蓝倪,自蓝倪被贬为“奴隶”,大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殇烈没有回头,冷冷地抬了一下眉毛。 巴都是长期练武之人,结实的体魄令伤势恢复得比预料中要快。他看看软躺在地上的蓝倪,恻隐之心不禁升起:“王,您真的不管她了吗?属下怕她……” 殇烈紧了紧手中的酒坛,薄唇紧抿。 该死的! 她不能就这样死,他还没有好好地找她算帐! 邪君、冷君与她害他牺牲了那么多弟兄,让他差点边关失守,让他几度欲归地府——这些仇恨他还没有开始讨回来,她又怎么可以死! 突然站起身,他大步地走了过去。 一手拎起她瘫软又僵硬的身躯,因为掌中的冰冷而皱起了眉头。 该死的! 他绝对不是心软,不是怜惜,不是还对她存有感情,他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她死! “给我起来!”他朝她低吼。 她没有一点反应。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抓起她的下巴,便将酒往她紧闭的小嘴里倒去。 ……酒全部自她的下巴流了出来,她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黑暗地陷入沉睡之中,对他所做的一切全然不知。 狠狠地瞪着她,他突然仰头大喝了一口,一手捏住她的小嘴便灌了进去。 冰冷的双唇。 柔软而芬芳,带着她独有的气息,她身上淡淡的荷香像妖魅一般绕到他的鼻间。 他强硬地将酒灌进她的嘴里,几乎要失控地与她唇内的丁香纠缠一番…… 该死的!他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了! 他忿然放下她,寒着一张脸回到火堆旁。 …… 寒意,穿透火焰的温暖,像箭一般射向她。 喉间又有着如火灼烧的疼痛,她在冷与热中不断地挣扎。 睡梦中,白天那股她努力想忽视的尖锐的恨意,惊醒了她。 呛喉的烈酒,惊慌的水眸,在睁眼的瞬间,就看见那双眼睛。 火堆的另一端,仍在喧闹著,殇烈却改变了位置坐在她的正对面,火光清楚地印着他的脸,他在静静注视著她。 那双黑眸里映著火,亮得不可思议,恨意、厌恶,以及骇人的残酷,都在他的眼底燃烧著。 他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又透露出,他有多么渴望,想要亲手置她於死地。 她不想害怕,却无法控制地升起一种惊慌。 惊慌掐住她的喉咙,她努力了许久,才找回声音,用干涩的唇瓣,轻唤出那个名字—— “烈……” 他勾唇,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然后抓起手中的酒坛,仰头而饮。 她死咬着下唇,隐约闻到了唇间属于他的气息。 烈。 你真的这般无情了么? 你难道全部忘记了以前的一切? 美丽的夕阳,芬芳的草地,醉人的蜷缩…… 你曾经说你会照顾我,会给我一辈子的幸福;你曾经说你再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我……难道你都忘记了? 胸口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碧玉,玉紧贴着她的肌肤染上一片温热,她却感觉凉。她轻轻地将手指捂在胸前,她记得他为自己戴上此玉时是多么地温柔,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可是,玉在人已非。 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着许多的误会,这些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她只希望让时间慢慢地沉淀,她等待更多地机会去查清这一切…… 他是她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人,让她寄于了少女的所有梦想和人生的希望。 所以,即使天天面对他的冷漠,即使心痛地近乎麻木,她也会等到那一天! 而他,把她当成空气和泡沫,不再多看她一眼,将剑支在地上托起手臂闭目养神起来。 这个夜,冷得如冬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7 回宫 次日,夜色来临之前,远行的队伍抵达殇都城外。 城门之外,高耸的城墙,环绕著它,沉重且宽厚,墙角修得陡峭难攀,墙上有著高高低低、无数的箭垛,垛内都藏著强弓利箭,随时都处于备战状态。 巨大的城门,是用雪山中生长了千年以上的杉木,再钉镶了厚重的铁,连最精锐的军队,都难以击破这座固若金汤的城。 这座森严的巨大城堡,此刻却敞开城门,人们齐聚在城墙上,或是走出城门,伸长了脖子等着。 当天边出现影子时,人们静默屏息。 黑影接近,当墙上的驻卫军逐渐看清,前来的队伍领头之人正是他们的大王时,整座城起了骚动,男人们的呼啸,女人们的欢呼,共同响彻云霄,回荡在城门口。 金色的冠上镶嵌着蓝色的宝石,在他的黑之上闪闪光,映照着他如斯的脸庞冷漠而俊逸。 脸庞很严肃,与以前无数次回都不同,这双黑眸的主人在看到自己子民欢呼之时,心里的欣喜已被埋藏。 这次,他不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他们甚至被人算计吃了暗亏。 他觉得有愧于这么热情的迎接…… 巴都靠坐在马车之中,憨实的脸上露出笑容,每次进城门时,他都深深地为大王而自豪。 可是这次,想到大王连日来铁青一片的冷脸,他不禁抓紧了马车的帘布。 大王真的对自己不薄,身为臣子与贴身侍卫,他真的愿意为王死多少次都甘愿,可惜这次大王的困饶不是其他,而是与女人有关。 大王是动了真情,所以才会如此怒愤与怨恨吧! 可是,看起来无辜的倪妃最最不可原谅的地方就是利用了大王,骗取了大王的信任和情感,光这点,他巴都也无法原谅! 骏马与马车已到城门之前。 等候在城门前的侍卫,迫不及待地策马奔出,用最快的度,奔驰到殇烈人马的两侧,才转向并行,一面策马簇拥,一面高声呼啸著,庆贺他们的大王再度回到这座城。 当殇烈策马,接近城门的时候,欢呼声震耳欲聋,人们群聚过来,有的举手欢呼,有的就地跪下朝拜。 他挺直在马背之上,徐徐而行,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属于自己的上地。 人们爱戴他们的大王,服膺他。 每次他离开殇都前去边关时,都会定下严明的纪律,宫里的大臣们仍能各司其职,不敢有丝毫松懈,为了刖夙国的和平昌盛,他们愿意与大王一同守卫着国土。 蓝倪从头昏眼花中提起精神,望着身边的一切,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看到了无数张欣喜而淳朴的脸孔。 他们仰着头以崇敬如天神般的目光注视着马背上的殇烈。 曾经,好多个夜晚,她看到了他身上一道道交错的疤痕,也知道了那是一段段属于英雄的印记。 现在她才完全明白,那些印记带来的是怎样的一种震撼。 也只有直到此刻,站在王城的百姓之中,她才完全感受到他的身份是多么地崇高,多么地尊贵。 拖着沉重的脚链,“哐铛”的声音被人们的欢呼所掩盖。 她已筋疲力尽。 心随着震动的声音一起跳跃,虽然他一路上对她冷漠如冰,但是她为他有这样的子民而由衷地开心。 每一步,都走得越来越费力,仿佛头有千斤重。 无数的星星向眼底袭来,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 人们的欢呼,以及偶尔投来好奇疑惑的眼神,在疲累不已的蓝倪眼中看来,都像是在黑暗中旋转。 这个白衣单薄楚楚可怜的女人是谁? 好奇者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现了那“奴隶”象征的铁链之时,忍不住指着她窃窃私语起来。 除了一路同行的侍卫们,没人知道她就是不久前举国欢庆被册封的国妃娘娘,他们甚至暗暗猜想她可能是敌国的俘虏。 面对那么多疑惑、鄙视的眼光,她平静地心微微起伏。 原本清澈的双眼失去了光泽,目光无意识地盯着前方的地面。 她喘息著,累得无法再移动,但被人们拥挤着,逼得她只能跟着队伍往前走。 一走在最后的侍卫终于忍不住她的迟钝,皱眉看了她一眼,以手中的鞭子一勾,拖起她的脚往前走。 …… 高大的骏马终于来到宫门之外,人群逐渐被隔离。 宫门数丈之外,巨大的欢呼声,再度震撼整座王城,人们在对大王做最后的欢送,送他们踏入宫门。 殇烈嘴角开始嗪着一抹骄傲的笑容,朝人们行慰问的巡礼。 剑眉傲然,黑眸闪动。 他似乎早已经忘记了队伍的后面还拖着个可怜的女人,而她,再也无力再多往前行一步。 如雷乍响的欢呼,以及她倦累到极点的身子,终于让她再也无法支撑。 她努力呼吸着,直到连呼吸都太过困难,殇烈高大的背影,在她眼前晃动,是那么巨大、那么遥远…… 手指尖全部麻。 瘦弱的身子,如一朵凋零的残花,在朱红的宫门关上的刹那,软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 铁链被拉动,扯着昏迷的她,又往前了数尺。 铁链上的重量,终于让拖着她的那个侍卫察觉不对劲,他回过头正好看到那个羸弱倒下的身子。 他又动手扯了扯鞭子,低喊道:“喂,起来!” “娘……小姐……小姐……”平儿也是疲累地无法再多走一步,可是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她紧咬着牙扑了过去。 雪白的小脸比她身上的绸衣更白,乌黑的睫毛长长地覆盖,在大眼之上形成一道阴影。小小的唇紧闭着,毫无血色,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了生命的娃娃。 见大王也没有回头询问一声,侍卫终于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再次喊道:“喂,别装死!” 数十名侍卫有的停住了脚步,有人认出了昏迷不醒之人的身份。 可是,那真的是他们的国妃娘娘吗? 身后的骚动,让殇烈转过头去,映入眼中的,就是部属举起脚,毫不留情地踢著昏迷不醒的蓝倪。 一道熟悉的蓝光在他眼中惊现,他抿起了冷薄的双唇,双手把缰绳勒得死紧。 回想起边关的战事,被黑衣人偷袭死伤的兄弟,巴都到现在都重伤在身……波动的情绪一闪而逝,然后他回过头,轻轻地夹住马腹。 “她死了?”有人问。 “不知道。”那侍卫又大胆地踢了一脚。 自进宫门,巴都就离开了马车,正被人搀扶在一旁,他憨实的脸上表情非常复杂,大王对这个女人的态度他很清楚,可是,他是大王最忠实的部下,他必须全力为大王着想。 那么多证据足以证明她的身份,她就是最大的奸细! 就算她看起来真的很可怜,他的大王也不能心软! 巴都转过脸,硬起心肠未一言。 平儿急急上前护住蓝倪的身子,再也顾不了许多了,声音凄楚地喊道:“娘娘……娘娘……” 马背上的人脊背一僵,突然翻身下马,一手拎起泪痕满面的平儿厉声吼道:“本王说了,她不再是娘娘,只是一个奴隶!奴隶!” 吼完之后,他才觉自己的失态,他竟然对一个卑微的侍女在解释。 该死的! 一张俊脸刹时变得扭曲起来,他在对自己生气,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就在此时,另外一个穿淡绿衣裳的侍女冲了过来。 淡儿一见大王与无力躺在地上的倪妃娘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大王的脚边:“奴婢叩见大王……大王,娘娘她……” “住口!”殇烈暴躁地吼住她。 淡儿连忙上前抱住蓝倪的身子,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娘娘,你醒醒啊……平儿,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平儿一边抹着泪水一边摇着头,她也不知道,她们一见到大王第二日娘娘都莫名地变成了“阶下囚”。 殇烈脸色难看到极点:“反了!两个宫女都如此放肆!来人,给我押下去了!” “是!” 谁都能看出此时大王的脾气正处在极度隐忍之中,侍卫不敢多进一言,听命地将平儿与淡儿拖住。 淡儿使劲挣开侍卫的手,哀求道:“大王,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娘娘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看着地上毫无知觉的人儿,淡儿的心都绞痛了。 平儿也几乎就要倒下,她一起仰头哀求:“求大王救救娘娘……求求大王……” “大王……你真对娘娘这么残忍吗?你怎么能不顾娘娘对你的一片深情?”淡儿又连续说道。 殇烈的脸上乌云密布,他咬牙道:“深情?哼!该死的奸细也会有真情吗!” 巴都一见大王激动的模样,心中已叹了无数次气。 他们的大王终究还是很在乎那个女人,如果他不在乎,他早已经举步离开;如果他不在乎,他也不会如此盛怒。 巴都犹豫了,他该求情吗? 殇烈全身微微地颤抖,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其他…… 她就匍匐在他的脚边,像真的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死了…… 真的死了就再也不会说,不会笑,不会动了。 真的死了就会彻底地永远地消失了…… 不! 他不许!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彻底地永远地消失? 她是邪君派来的探子,她积心畜虑地设计一个个圈套接近他,骗取了他的感情,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松地死掉? 眼角不住地抽,高大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他隐忍着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然而,恐惧却在瞬间擢住了他的心,紧紧地,紧紧地! 像沉到大海的底层,像要被黑暗吞没…… 他不愿意承认,一想到她可能死了—— 他的心就绞痛得连呼吸都要随之停止了。 “大王,看在娘娘对大王一片深情,远赴边关去看您的份上……请大王救救娘娘啊!”淡儿的话又继续响起。 “好! 突然一低,他弯下腰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抱起软绵一团的人儿,大步朝内宫走去。 “你想就这样死去?休想!” 对着怀中毫无知觉的柔弱小人,他恶狠狠地低吼。 “娘娘……娘娘……”平儿、淡儿欣喜地连连磕头,“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巴都望着大王匆忙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唤来其他侍卫:“马上去请太医到夙清宫。” 他们的大王碰到了这个女人,就真的变得优柔寡断了么?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8 回旋 空气好冷,冷得让人忍不住打着寒颤。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四周好黑,黑得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 她看到了无数飘荡无依的幽魂在身边打转,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雪婆婆,你在哪里…… 她不住地呼喊,想张嘴大喊,可是现自己连嗓子都干涩得疼,她想拼命地跑,躲开那群可怕的东西,可是她的四肢沉重地无法移动半分。 身体好沉重,像被千斤巨石压着。 胸口是闷的,闷得透不过气,是谁在这样让她痛苦?她好象已经死了一般,为什么却还有那么多感觉? 那群灵魂继续飘荡,出凄厉的笑声,好像在笑她,笑她没有家,没有归宿,没有温暖,没有亲人,没有一切……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男人——她用了整颗心去爱上了的男人,他直直地挺立在前方,嘴角嗪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笑意逐渐加深,她清楚地看到了称之为“嘲弄”的东西。 所有的意识都仿佛瞬间消失,唯有一颗心似被人分裂了开来,是痛的。 烈……相信我…… 告诉我生了什么……难道你之前对我说的一切承诺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那样轻易地否定了我们以前的一切甜蜜?你的心不曾爱过痛过吗? 雪婆婆…… 你来陪倪儿了吗……倪儿好孤单,好想你啊…… 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她的丝,汗水顺着雪白的额头流了下来。 她挣扎在噩梦之中,徘徊在殇烈与雪婆婆之间,小小的头颅反转轻摇,秀气的细眉几乎纠结起来。 站在丝塌几步之外的男人,眼眸漆黑无底,血液里急促流窜的声音不断地在提醒着他,其实,他真的很担心这个女人。 该死的! 越是这样,他就越恨他,恨到连自己对她仅剩的感觉也一并痛恨起来。 纵然是如此痛恨着的这一刻,他眼前依然浮现起一卷画面,她的面颊如荷花般粉红,她的眼波如荷叶上的露珠般轻盈,她看起来竟然是那么惹人怜爱,飞扬的白衣,与荷塘边如醉的晚霞并立。 一眼望去,看她紧窒的眉头,眉心滚落的汗珠,他的心也被活生生地扯痛着,如在油锅里煎熬。 在这样难以呼吸又极度压抑的心痛之中,突然参进了一口针,锐利的针尖在用力地扎着他的心脏! 刺得用力,扎得生疼。 他的额头也不禁微微冒出汗珠,那被针扎的滋味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某种印象模糊地闪过脑海。 猛然间,他抬起眼,一种隐隐的熟悉的感觉回到脑海,这种被针尖扎刺的疼痛,在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他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旧疾”复了吧! …… 床上的人还还没有醒,随着噩梦的深入,她的眉心挤得更紧。 小手终于忍不住纂成紧握的拳头,她连牙都无意识地咬了起来,仿佛在历经最最痛苦的折磨。 她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谁也触及不到。 “该死的,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殇烈突然暴躁地出声,眼睛直直地瞪着正在塌旁施诊的太医,他无法再忍受多等待一刻了。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正在为蓝倪把脉的太医手指猛地一震,于是沉着一张老脸不悦地对他心海起伏的大王说道:“大王看起来气色也不佳,还是请大王回龙夙宫休息吧!” 该死的老庸医,是在赶他吗? 他难道老眼昏花到看不见自己的漫天怒火和焦急吗? 殇烈忍住怒火,继续瞪着一把胡子的太医,语气里饱含威胁道:“你都看这么久了都没看出个名堂,本王看你是真的老了!” 老太医抖抖胡子也瞪眼道:“国妃娘娘身子极虚,需要安静,大王还要在这继续影响老夫诊断么?” “什么国妃娘娘……”殇烈一听这四个字就觉得那是天大的讽刺,可一见老太医无所畏惧瞪视自己的模样,硬生生地咽下后面的话,他寒着脸,“好!金太医,本王敬你是先王重臣先不于你计较,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殇烈难以控制地再看了床上痛苦挣扎的小脸一眼,僵直着身子走了出去。 屋子里很静,有点悲伤的东西流泻在空气之中。 有新的侍女安静地站在一旁,她们也非常疑惑国妃娘娘到底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看娘娘那一身打扮和憔悴衰弱的面容,又看大王一脸铁青地抱着娘娘急步走进,大家一时真的猜不出生了什么事?只有听说娘娘的贴身侍女平儿、淡儿突然被押下去被关在大牢里了。 金太医捏捏胡子,花白的眉毛皱在了一起,说实话,他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像国妃娘娘这般奇特的体质。 不容置疑,她的身子已是极度虚弱,刚刚开始几乎探不到脉息,可几个呼吸之后,他现她的脉动比正常人都要稳定有力,好象她仅仅只是在做一场噩梦而已,纤细的身子根本没有因长途的跋涉而变得病恹恹。 不过,娘娘目前这副样子,看起来应该饱受担忧焦虑的痛苦才对。 他的诊断是——根本不需要任何药方,国妃娘娘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就可以恢复了。 金太医轻轻地收回手,摸摸胡子,决心给娘娘开一副压惊定神的单子。 …… 殇烈抬起一脚,便踏出夙清宫的大门。 守侯在门外的高大身影,那是他忠实的部下。 巴都一脸的忠实,看到大王出来,只微微垂了垂,然后沉默地跟在大王的身后。国妃娘娘到底如何了,他也关心但是他不便多问,对于女人尤其还是大王的女人之事,纵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这与行军查探完全不同,所以,他干脆选择以后什么都不说了。 殇烈也没有说话,背负着双手慢慢地往前走着,起伏的胸膛里装着一颗沉重与疼的心。。 该死的! 他怎么能如此心慈手软? 看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不,他马上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留着她的命,慢慢地让她偿还所有的背叛,弥补她所带给他一切的痛苦,他要留着她的命等着楚弈来,看看自己的好妹妹在刖夙国做奸细是怎样的下场! 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道蓝光,蓝光是那么妖冶,耀眼。 绝对不行! 如果他再受她影响,他又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部下?如何面对他诏的虎视眈眈? 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最有一次对她有所感觉,他必须将自己的心死死地封起来,一个无情的人往往更加强大,只有强大了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击倒他人。 就在这时,他一抬眼,正好看到了刚从走廊走过的一抹紫色身影,空气中飘过淡淡的香气,是属于女子特有的脂香。 紫色的衣裳……紫奴? 立顿了好一会,他才从脑海中找出这个名字,他勾起了唇。 或许,他压抑得太久了! 他已压抑到极限!如果他的心再无法摆脱那个白影,他会痛恨地杀了自己! “站住!”殇烈朝那抹背对他闪过的影子命令道,声音含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紫衣女子盈盈转身,先是惊诧,只在眨眼间,娇媚的脸上便露出欣喜无比的笑:“紫奴叩见大王。大王您回来啦!”她边说着,边向殇烈走过来。 殇烈冷眼看着她,心中升起疑惑:“你怎么会在这?” 紫奴眨了眨眼,笑得妩媚动人:“回王,紫奴听宫女说大王和国妃娘娘回来了,所以紫奴特意来请安啊。” 殇烈目光紧盯着她娇美的脸庞:“那为何见了本王又走?” “哎呀,大王冤枉,紫奴听守门的侍卫说大王在屋内陪着娘娘,所以,紫奴才想等会再来请安啦。”紫奴瞧见了殇烈难看的脸色,心里明白得很,凭她在宫内的人际关系,蓝倪的事她自然也都有听到,这会可是她重新在王面前得宠的好机会。 殇烈闻言,似乎缓和点颜色,扯开嘴角似笑非笑:“是吗?” “紫奴哪敢欺骗大王呢。虽然在宫里,大王有娘娘陪着没时间来理会我们这些妃子侍妾,可是大王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紫奴真的好想好想念大王喔。”她的声音娇娇软软,是男人听了都难以拒绝。 欺骗? 哼! 欺骗就是他最难以容忍的事情之一。 殇烈突然大手一伸将娇软的女人拖进怀里,冷声道:“你是在怨本王吗?” “紫奴哪敢。”紫奴不顾空气清凉,刻意将低胸的紫杉往下拉了拉,一对雪白的丰满大半截露在男人的眼底。 殇烈沉下黑眸,那身柔弱的白衣,清纯如水,漆黑明亮的双眸,却将他的心焚烧成空空落落的黑洞。 似要泄一般,突然低头猛烈地吻住怀中女人的脖子,一只大掌也邪肆而暴烈地揉上她的胸。 紫奴仰着头,一双柔软的手臂飞快地攀上他的脖子,妩媚的**也毫不迟疑地溢出口中。 果然是个懂得让男人欢愉的尤物。 殇烈不愿意理会心底被针扎般的隐隐痛楚,一把抱起紫奴,将痛楚、愤怒连同对昏迷中女人的挂牵一并抛在脑后。 巴都张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来不及出半点声音,就只见他的大王轻松地抱着那个女人大步离去,那女人的手臂依然勾在大王的脖子上,二人亲密无比,丝毫不顾一路上侍卫吃惊的目光…… 难道? 巴都不解地抬起手欲搔搔脑袋,又因撕扯的疼痛而垂下。他实在弄不明白了,男女之间的事情果然复杂,大王真的还爱倪妃吗? 他回头望了望倪妃所在的屋子,脑海里冒出了一串串无法理解的疑问,这些问题比兵法与奇阵更难破解。 蓝倪缓缓地睁开眼,仿佛已过了一百年。 先看见的,熟悉的淡色床幔,床幔淌着流苏轻轻摇摆,出如玉的声音,声音极轻,她却听得一清二楚,这才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丝塌上。 清澈水灵的眸子眨了眨,她的思绪飞快地回复过来。 她回来了,这是夙清宫? 她不是在做梦吧?梦,她好象做了好多好多梦…… 那个男人时而冷冽无情,时而愤怒憎恨地看她,也都是梦吗?一场噩梦而已吗? “平儿……淡儿……”她费力地喊着,声音如蚊子一般细小,清清嗓子,她又唤,“平儿……” 没有其他人在屋子里,蓝倪闭了闭眼,脑海中逐渐连贯地闪过一系列画面,手指在丝被之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她想起来了,不是梦! 这让人心痛麻木的一切不是梦,她记得自己在踏进宫门的最后一刻终于倒下了,她用了全部的意志和精力在支撑的步子终于倒下了,而那个男人留给她的是端坐在马背上的一抹冷绝的背影…… 手指不经意地抓紧了丝被,全身都在颤抖。 哀莫大于心死,她还没有心死,如果还有一丝爱存在,心就不可能会死! 蓝倪支撑起身子,轻轻地掀开被子,走下塌来。 脚底软,她娇小的身子晃了一晃,差点站立不稳,抚了抚额头,她穿好衣服朝外厅走去。 已经回宫了,在经历那样的漠视与残酷对待之后,她的心又忍不住动摇了起来。 原来爱一个人,并不是说做到平静就能平静,说做到忘记就能忘记的! 她要去找殇烈,她迫不及待地想与他说明白一切…… “娘娘,您醒了?”正在打扫卫生的小宫女一见蓝倪白色的身影出现,慌忙放下手中的抹布,惊道:“娘娘你身子还虚,您要去哪?” 蓝倪看了眼这个陌生的小宫女,满是疑惑,整个宽大的花厅里冷清极了,除了她们俩再没有第三个人。 “娘娘……”小宫女不过十四五岁,声音怯怯的。 娘娘?这个称呼真是很久没有人叫起来,连平儿都不敢再叫……还是自己躺了一觉醒来,殇烈又回心转意了? 真的是这样么?一股久违的喜悦回到蓝倪心间,她环顾四周看了看熟悉的一桌一椅,缓缓流过一丝希望——她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没被锁住双脚,宫女们还叫她娘娘,是不是殇烈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娘娘,你要去哪?”小宫女又慌张地问道。 蓝倪停住脚步,突然回头问道:“平儿和淡儿哪去了?” 小宫女绞了绞手中的抹布,紧张地答道:“平儿和淡儿她们……她们……” “她们怎么了?”看到小宫女一脸害怕的神情,她的心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平儿一路上因她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你说啊,她们在哪?是谁派你来夙清宫的?” 小宫女被逼问得几乎要哭了:“她们都说平儿和淡儿被关进大牢里啦……” “什么?”蓝倪不敢置信地抓住她的手,语音里带着难得的急切,“她们犯了什么错?她们……” 天啦,她们不会是因为自己而被关起来的吧? 那自己又住在夙清宫,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她们都不敢来这里伺候娘娘……连打扫卫生都不敢来,所以容嬷嬷就派我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敢来?” 大约情绪太激动又身子虚弱,才说几句话,蓝倪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大家说……大家说夙清宫要被大王封为冷宫了,而且……而且……” 蓝倪抚住胸口,脸上看不到一点红润,她盯着她:“而且什么?你说下去!” “而且她们说,谁伺候娘娘谁就会倒霉的……”小宫女终于鼓起勇气说完了大家在外面谣传的话。 会倒霉的…… 会遇到灾难,天灾人祸……悲哀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的身躯摇摇欲坠。她是个被诅咒的人,她身边的人都会莫名地因她而咒死…… 倚在冰凉的墙壁上,屋外投射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 她用衣袖拭去额角的汗。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被氤氲所覆盖,晶莹的泪花闪耀在眼底。 那个诅咒是她一生的痛!她一定要留着这条命查清楚一切,或许她跟殇烈之间也是因为诅咒而惹的祸根? 殇烈! 她要去找他,她曾经以为今生唯一的依靠,她现在就去找他! 蓝倪咬紧了下唇,突然站身如一阵白色的旋风奔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9 情绝 雅致的夙清宫内苑,铺着青石板,一路铺到了龙夙宫。 如一阵白色的疾风,卷过一个白衣的身影。蓝倪快地奔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来的气力,她明明虚弱地快要倒下,可是心里却一直有种声音在呼唤,在催促着她。 宫女侍卫来不及阻止,只看到飞扬的黑飘过空中,带着一股清新的荷香。 白衣淡淡光华,素洁如破晓时第一抹光明。 那扇紧闭的雕花门扉前,红色的宫灯高高悬挂于两旁,红色依旧鲜艳让人忆起封妃的喜庆。 她停住脚步,定定地望了一眼面前的门扉,不禁闭了闭眼。 “站住!”面无表情的侍卫已朝她走来,那种眼神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让人不觉一阵心寒。 猛然深吸了一口气,蓝倪用力地将门推开。 她一眼就看到了殇烈。宽大的案台之后,他手执羊毫笔正在批改着奏折,听到重重推门的声音,他一脸怒气地抬头,在见到因疾走还停不住喘息的人之后,眼中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脸色立刻化为平静,平静得看不出半点心绪。 她瞅着他,面容莹白,神色沉重。 门外的阳光将她的肌肤映得好似透明,羸弱的模样像晨风中初绽的白花,她的衣襟飞扬,飘忽得似乎随时都会幻化成仙。 突然横在胸前的刀鞘挡住了她的脚步,她微微皱眉,看到了面无表情的侍卫一左一右立在两旁。 “殇烈……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谈谈!”蓝倪迎接着他的目光,那黑眸中的冷然和平静让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某些东西好象不对了。 定定地盯着她半晌,殇烈语气平静,仿佛她对他而言是个毫无意义的人:“想谈什么?本王与你没什么好谈的。” 蓝倪望着他:“不,我们之间好多误会,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误会?”殇烈放下手中之笔,站起身来,“好,那就谈谈到底是不是误会!让她进来!” 横在胸前的配刀立刻松开,侍卫退了开来。 蓝倪依然对视着他的眼睛,他终于愿意给彼此机会与她谈一谈了,可看到那一片平静的黑眸,喜悦怎么都无法上升起来,她缓缓地踏进门口。 殇烈结实的身躯散着不可忽视的张力,负在身后的手指悄悄地动了动。她就在他几步之前站定,一张洁白无暇的脸蛋上只看到一对盈光闪闪的水眸。 三天三夜,她足足睡了三天,现在又到了下午。 那天她晕倒后,他守着金太医施诊,他现自己仍然没有抑制住担忧,所以对自己愤恨无比。那个夜里,他独自一人练剑到三更,然后灌着一坛又一坛的烈酒醉到天明。 接下来的两天,他不闻不问,当他一想起那个影响自己思绪的白影时,他便找来各种可以令自己忘却的事情来做,忙碌国事,周旋与众妃之间,让她们受宠若惊。 他没有再踏进夙清宫一步,他也不再多看她一眼,下令将夙清宫的人全部撤走,那个她曾经住过的寝宫此后就贬为“冷宫”,而里面的“娘娘”贬为比宫女更低等的女奴,等她醒来之后,他会让人再安排。 三天之后的他,再次见到曾经令他产生过无数异样感觉的女人之后,他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大王,紫奴给大王送参汤来了。”紫奴自侍女手中端过一碗盅。娇媚动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殇烈挑挑眉:“进来。” “是,大王。”紫奴扭动着腰肢,款款而进,走到蓝倪面前时才惊讶地张张嘴,“哟,国妃娘娘也在这啊。……哎呀,大王赎罪,紫奴一时忘记了她已经不是国妃,现在只是一个女奴而已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殇烈冷峻的脸看不出喜怒,他看了呆立的蓝倪一眼,径自坐到一旁的宽大软椅之中。 紫奴扬起笑:“大王,您又累一天了,让紫奴为你捏捏。”她大胆地走了近去,媚眼中闪过不易觉察的得意。 最近大王浑身被阴霾笼罩,谁都猜得到是跟蓝倪有关,不过看来他们之间生的矛盾还真不小。仅仅三天,大王就改变了很多,似乎恢复了以前的霸道狂肆,又仿佛比以前更加阴冷残酷。 无论如何,在众妃与侍妾之中,她紫奴还算是最幸运得宠的那位,大王刚回来那日,抱走她又如狂风暴雨般要了她之后,她突然觉得大王更加有魅力了! 殇烈半眯着眸子,安然地任紫奴的一双柔若无骨头的手揉捏着自己的肩头。 蓝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他们的举动如一枚被点燃的炸弹,瞬间在她身上引出了前所未有的脾气。 “殇烈,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大声说,眼里一片质问之光。 不可以! 不能这样,她不接受! 她可以忍受他对她的残酷虐夺,可以忍受他一路上的冷眼相待,甚至可以忍受他将自己贬为女奴…… 她统统都可以忍受下来,可是—— 她现在才现自己最无法忍受的竟然是他跟别的女人好。 殇烈沉了沉眼,惊讶于她因嫉妒而异常晶亮的眼睛:“本王如何对你了?” 蓝倪紧紧纂着十指,指甲戳着自己的掌心,她深吸着气:“你对我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就因为我可能是北诏国的公主吗?” “你承认了!”虽说他的心沉静如冰,可一提到她这代表背叛的身份,一股恨意便从心底泻出。 长睫闪动,她看着他:“我承认什么?公主吗?我只是知道自己可能是北诏公主而已,难道因为这个就让你变得如此?” 殇烈见她质问的语气,眸子眯得更小:“本王如此待你,还轮不到你来质问。还有,什么叫做可能?蓝倪,你可敢对天誓你对本王无一丝欺瞒?” “我……”蓝倪刚要举手誓,猛然想到诅咒之事,咬了咬唇,“我从来没想过要欺瞒你,就算有……也是有苦衷的。”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她是否会将全部包括诅咒也一并告诉他呢? 她真的不知道! 诅咒是噩梦的延伸,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苦衷?本王已经不在乎那些了,也别在跟本王提那些过去,至于你的身份与目的,就算有再多的人在背后的精心密谋,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殇烈的口气逐渐严厉。 紫奴站在殇烈的身后,冷冷地瞥了蓝倪一眼。 蓝倪遭受到不友善的目光,抿着小嘴上前一步:“她呢?为什么你可以相信其他女人,却不能相信我?难道你说要照顾我爱护我,都是假的吗?” 紫奴的脸刹那间沉了下来,一双大手继续揉捏着男人的肩头,她微微俯下身:“王,娘娘好像不满意奴家来伺候大王呢。” 殇烈睨视了蓝倪白的小脸一眼,不再为她眸子里的苦楚所感染,大手一拉,将千娇百媚的紫奴拉到自己的腿上,道:“有本王满意不就行了么?” 此时的他,看起来完全就像一个被美色所迷惑的昏君。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果不抱着这具软香温玉,他对蓝倪的表现不会装得如此不以为然。 …… 失望,恐慌及恼怒擢住了她倔强而坚韧的心。 她的眼睛张得好大,好大。 眼睛本来就大,黑白分明,现在显得那么惊人。 黑色的瞳孔里印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她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情绪。 “我是国妃娘娘,我不要你抱其他的女人!”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小脸上透露着坚定,仿佛他再不放下那个自以为是的紫奴,她就要从上去与他拼命一般。 她的语气又像一个高傲的女王,在对自己的部下下命令。 紫奴因她的脸色与口吻而呆住了,一时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金袍的男人,浑身散出倔傲的气息,他先是吃惊地看着她,看到她原本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颊因激动而涌起两抹潮红,凌厉的嘴角便残酷地勾了起来。 她此时的姿态真的像一位公主,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 太有意思了! “哈哈哈……”他第一次如此大笑,笑声如恶魔般诡异,诡异中充满了快意。 看到殇烈的大笑,紫奴更是惊住了,从未见过大王如此表情,勾在他颈后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殇烈笑完,黑眸之中迸出冷光,嘴角的嘲笑甚为明显。 凭什么! 她凭什么这么说!不允许自己抱别的女人? 这简直太好笑了,如果是以前,她对别的女人嫉妒吃醋,他定会为之开心;而今,她这样说,他只会看到她的愚蠢与无知,只会更加鄙视她,厌恶她! 她是傻子! 她不明白早在边关回宫之前,她就已经不再是国妃了吗? 她没看到连夙清宫的侍卫宫女都已经撤了吗? 她还自以为是国妃娘娘,还以为自己有权利限制他吗?就算今天她没有被贬,她也没有任何资格来说他! 她只是一个女奴,一个不再是北诏高贵公主的女奴! …… 蓝倪死盯着他的笑容,小小的一丝表情都没错过。 身子摇摇欲坠,她体弱气虚又没有进食,他这般嘲讽又充满鄙夷的笑给她的心戳了个大窟窿,窟窿里哗哗地流着鲜血。 黑而大的眼眸瞬间闪过一道幽冷的蓝光,动动嘴唇道:“你不要抱她……” 殇烈鄙夷地睨视着她,眼神冰冷而残酷:“本王有什么不能做?” 话音一落,男人的唇迅猛地吻住身前的紫奴。 紫奴未料大王突然这样,吃惊地连反应都忘记了,很快,她娇媚地勾住殇烈的脖子,热烈地回吻起来。 …… 死死地盯着他,小小的拳头纂得死紧。 她讨厌他的笑! 她更讨厌他跟别的女人亲近! 突生一股勇气,她冲上前。 “你这是做什么?啊……”紫奴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站在宽大椅子的旁边,两只手用力地拽住紫奴的胳膊,尽管她的手臂是那样的纤细,但她硬是趁紫奴呆愣之际将她从殇烈的身上拖了下来。 紫奴差点被拖到地上,一边口喊着“大王”,一边爬起来想抓住蓝倪。 此时的蓝倪如一个盛怒的小魔女。 双颊涨得粉红,眼眸因怒气而晶亮,柔软的丝有点乱,因门外吹进来的风斜斜飞起。 她喘息着:“殇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想告诉你……” 因前所未有的激动,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的眼神无畏地注视着他,盈盈大眸想告诉他很多很多…… 殇烈将缠过来的紫奴一把推开,单手扣住蓝倪的下巴,黑眸与她相对,鼻息就喷在她的脸上:“我不能怎样对你?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早已经不是什么国妃娘娘,你只是一个奴隶!一个奴隶而已!” “不……”她摇摇头,双手使劲掰着他的大掌,无奈浑身的力气连个几岁童娃都比不上了,她干脆放弃了挣扎,将精力都放在话语上,“是你亲自封我为妃,是你召告天下我是国妃……怎么可以否认?” 真是最好的笑话。 他更加凑近她的脸:“本王可以封你,照样可以废你!再说,上次封妃大典的目的在于引来三诏之王,查探案情,你都知道的。呵呵。”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听在耳里却越来越伤人。 蓝倪像被人掐住了呼吸:“不是那样的……你说喜欢我要照顾我……才封我为国妃的……” “呵呵,本王喜欢的女人可多了。”殇烈一把拽过身旁的紫奴,“本王也喜欢她,还喜欢丽妃,成妃……” “别说了……” 蓝倪摇摇头,开始目露痛苦之色,全部的武装与坚强似乎被人击中了软肋,瞬间无力:“烈,你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份怀疑我与之前生的事有关,对不对?” 在回宫路上,她千思万想才摸出这一点揣测,除了这个,她实在不敢对自己承认,或许他是因为不爱自己才那样冷漠残酷的…… “你准备说了?”殇烈的眼眸危险至极。 紫奴大气都没敢出,紧紧地盯着蓝倪,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些什么出来。 “恩。”蓝倪用力地撇开脸,不愿意这样对他说话,“你先放开我……” 殇烈听话地放开她,理了理衣裳,转身回坐在宽大的软椅之上。 面无表情,眼神恢复了冰冷,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亲耳所听,那么多证据都足以证明她是个不可相信的女人! 不过,他偏要看看,她到底能说些什么。 “说吧。” 蓝倪看了紫奴一眼,指着她:“你先出去。” “大王……” 殇烈眼睛一扫,紫奴轻轻欠了个身,缓缓退下,那临出门时撇起的嘴角,让空气里多了一层寒意。 殇烈静等着她的开口。 “烈……” “叫王!”他绝然地开口,那个曾经亲密的称呼,她再也不配叫。 “王……”因这个称呼,蓝倪扶住一旁的台案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王,蓝倪自问从来未曾欺骗过王,关于北诏公主的身份……蓝倪自己也没有机会弄清楚,而唯一没有告诉大王的是其实……我是个不祥之人,我……身上中了害人的诅咒。” 她亲口说出这残酷的事实,几乎费了大部分的意志,每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伤口又一次摧残。。 胃一阵抽痛,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忍住疼痛,她仔细地看着他。 殇烈抬起眼:“怎么个害人法?” 蓝倪沉痛地闭了闭眼,因诅咒而起的伤口血淋淋的,从未复原过。 “那个诅咒……凡是在我身边的人都会因我……而生意外……” 每一字都说得那么艰难,每一个字都背负着多条人命。 “那本王呢?本王也会被害?”他不相信,简直可笑。 “不……不,你不会。”她连忙说道,如果他也会被害了,她肯定宁愿自己远远离开都不会这样固执地守在他身边。 正因为一般人都不能抵制她的诅咒之祸,殇烈才显得更加珍贵,他是她的依靠啊! 殇烈掀起嘴角,没有笑意:“哦?本王不会被害?本王怎么知道你不是邪君派来害人的?” 胃的紧缩几乎让她站不稳脚,她大口地呼吸了一次,肯定地说:“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你以为我会信?现在我又多知道了一样你们的阴谋!”他轻轻地说道,听来不经意却充满凛冽之气。 “烈……”蓝倪离开了案台,费力地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蹲在他的身前,她抬头望着他,一片坦诚,“烈,如果你不相信我……请让我离开这里,我要亲自去查清楚这些……我的身世,我的诅咒……” “离开?”他突然提起她的身子,太阳穴跳动地厉害,口气阴森,“你的阴谋诡计被识破了又想逃是不是?” “我不是……”胃好痛,她开始冒冷汗。 “还敢说不是?你找借口要逃,我劝你别做梦了!” 蓝倪痛苦地辩驳:“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提起她的身子,二人一同站直。 “你没有骗我?你敢说星回之夜不是蓄意前往蒙舍与北诏交界之地,然后恰好救了我?你敢说初八之夜你不认识银翟?那银暝王宫的玉佩与边关回宫路上维护你的男人又是谁?你敢说封妃之夜,大家把酒会客之时,你没有在夙清宫庭院与神秘黑衣人秘密交谈?” 殇烈一句一句从牙缝里迸出,每个字都有着鲜明确凿的证据,他要看她还能如何抵赖! 蓝倪只觉得头晕眼花,他说得低沉,她却听得昏沉。 他说了那么多,她只知道除非查明真相……否则真的百张嘴也辩不清了。 如何查? 去哪查? 有些事,她真的无法否认,她还能说什么? “烈……我爱你……” 这是她最想对他说的话,也是心底最真实的话。 殇烈僵住身子,看了她好半晌,才嘲弄地撇起唇:“爱?呵呵,蓝倪啊,可惜,本王真的不爱你!” 轰! 她的世界刹那间好象塌了! 他不爱她,他说——他不爱她…… “我不相信……”她声音沙哑,泪水弥漫,“你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 “你一定是……因为误会我才说这些……”她抓住他的手。 他一手挥开她:“你拿出证据,哪句话是误会?!” 她又上前试图抓住他的衣袖:“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相信我……我亲自去查……” “不必了!无论真相是什么,本王已没有兴趣!”他的黑眸平静得很。 这次真的死心了! 他也不允许她从这里逃出去! 他要她偿还这痛苦的一切! 蓝倪痛苦地蹲了下去,小脸因心口与胃部的疼痛全部皱在一起…… “来人!”他冷冷地朝门外喊道,一群侍卫飞快地奔了进来。 “以后,这位蓝奴以后就交到容嬷嬷手下,把夙清宫封了!”说完,他闭了闭眼做最后的哀悼,夙清宫——那个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也一并埋葬掉吧! “遵命!” 侍卫将蹲在地上的蓝倪毫不客气地拎了起来,既然已是女奴,又何必对她再客气! “慢着,记得拿链子将她的脚套住,若是让她逃了……”殇烈回头阴鸷无比,“若是让她逃了,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是!” 蓝倪的手指握得紧在一起,仿佛永远也无法打开。 她现在连逃也不能了,否则,诅咒将再一次应验…… 烈……你真如此绝情吗? 没有了挣扎,没有了质问,没有了最后的力气。 她昏了过去…… 而这次,身后那个孤绝僵立的男人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她以后将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供人使唤的女奴而已。 他的心脏如被针扎,刺痛得厉害,他紧握着椅把,脸色难看到极点。 该死的! 噩梦重回,他知道自己身上压抑多年的“诅咒”终于重新作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0 蓝奴 这个美丽娇小的女人,她叫蓝倪,从一国之妃,真的变成了刖夙王宫的女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退去了尊贵的身份,换下了白色绸衣,她穿上了颜色暗淡的粗布衣裳。因为一个奴隶的地位,是连宫女都比不上的。 那天,面对他的绝情,她无法承受地晕过了过去。 金太医的药方派上了用场,她享受了最后一次“高贵”的待遇,连喝了两天的汤药,终于搬离了夙清宫。 宫里管事的容嬷嬷将她安排在一个偏远陈旧的小房间住,仿佛她是妖邪般要与大家隔离开来。 独自一人,夜里辗转难眠,冷硬的床板,薄薄的棉被,她小小的身子会忍不住簌簌抖。 她想过再次逃跑,可是脚下冰冷的链子让她再也无法爬上那棵大树,增加了重兵把守的王宫内苑更是无法让她乱走一步。 从前,在林子里住的时候,她不怕黑暗,不怕孤独,不怕寂寞,可是……在享受了被人照顾,有人宠爱的滋味以后,她突然现孤独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他! 似乎已经忘了她! 她很多次咬着自己的手背告诉自己,他根本不爱自己,所有的甜蜜幻想温柔誓言都只是男人一时作戏的假话,她又何必傻傻地怀念那虚假的一切? 他说他不爱她! 那个男人在侵占了她的身子,虐夺了她的心之后,告诉她他真的不爱她! 她该死心,如果说她骗了他,他又何尝不是骗了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小脸变得更加尖削,眼睛大大的,从注满了哀伤最终变成了一片美丽的空洞。 从黎明升起第一道光线,到夜半连虫子都已歇息,她麻木而努力地做着容嬷嬷分派给她的事情,事情很普通,一般女仆也在做——扫庭院、抹地板、帮妃子们打水洗衣服等。 她也常常紧揪着手中的抹布,对着地面呆。 身子仿佛不动,意识随时会飘散,就如一尊没有生命的娃娃,不会笑也不会哭了,眼中尽是平静。 如水的平静,深山中的一潭死水,没有涟漪与波纹。 …… 已值深秋,寒冬即将来临。 天色又暗又冷,地面布着一层薄霜,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裳,蓝倪提着木桶,又开始了她一天的生活。娘娘们还没有起床,宫女们也还在被窝里抓着美梦的尾巴,而小院里已经响起了铁链拖动的声音。 井口旁,蓝倪吃力地将木桶提了上来,与她娇柔的身子相比,木桶显得高大而沉重,里面装满了清水,那是给送到厨房的,然后由宫女为娘娘们烧热水洗漱。 刺骨的冷风,吹得她瑟缩不已。破旧的衣服,不能暖和身子,每当她的双手碰着冰凉的井水时,总会感觉到一阵锐利的刺痛。 她咬着牙仿佛在挑战自己的意志。 从最初根本打不起一桶水,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份沉重的负荷,也不在意被泼荡而出的冷水打湿了单薄的衣角,一路拖着水桶往厨房走去。 侍卫们面无表情地瞥过她,大家各有自己的职责,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她一把。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的! 如果放弃了自己,别人更加不会怜惜你,连上天也不会眷顾你!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生命还剩下什么?既然活着就该努力地勇敢面对这一切,蓝倪,你不能放弃! 这是蓝倪时常暗暗对自己说的话,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对身世的查找,不能放弃对命运的抗争,就连那个男人……她心底最深处最冰冷的角落也总隐埋着一线小小的希望与决心,无法放弃。 事实上,从被贬为女奴以来,她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很想他。 纵然那样被误会被伤过之后,她仍然在无数次独自干活的时候,会想起他。曾经所有的甜蜜都变成了痛苦的折磨,她努力地使自己忙碌,又企图忘记他。 她住在后宫内苑偏僻的一角,只有一次远远地看到他从一个妃子的厢房走出,远远地看着而已。 她看到他的身影依旧挺拔,她看到他……心就像被冰雪包围,又麻木得热。 蓝倪拖着沉重的水桶,水继续在晃荡。 每走一步,脚下的链子便拖拉着轻响一声,在寂静的黎明显得格外刺耳,她艰难地走着。 自己习惯了听到这笨重而刺耳的脚镣声。 “蓝奴,你今天怎么这么慢!”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赶来,连忙拖过蓝倪手中的桶把,两人一起抬起来,“昨夜大王在成妃娘娘那过夜,今儿个需要多烧点水呢。” 大王…… 那个男人在成妃那过夜…… 自努力让自己忙碌地干活,干活赶到没有力气去想他开始,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提起他了。 她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抬这水桶的手指抓得更紧了! 是啊,他后宫有那么多女人,他已经对她那么绝情,她怎么能还在嫉妒呢? 她怎么能再嫉妒?就算有爱,也该先埋葬起来! 就真的暂时把自己当个卑微的奴隶好了,迟早有一天,她要找准时机逃出去!刖夙宫不再是她改变命运的地方,她要继续寻找。 “蓝奴,你在想什么,还不走快点!”宫女大声地斥道。 蓝倪无声地将手抬高,吃力地往前迈着脚步。 跨过两道高高的门槛,水桶总算抬到厨房了,厨子们已经开始忙碌,炉灶里的火红散出源源不断的温暖。 外面的天气还很暗,屋内的火光映红了她苍白的小脸。 “蓝奴你又自己跑去打水了?我早说过,这重活就由我跟小三去做好了!”厨子平叔接过她们手中的水桶,对蓝倪说道。 蓝倪感激地看了一眼,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小三是个年轻的伙夫,长得粗壮结实,一见蓝倪若不经风的身子,一边添着柴火一边说道:“是啊,蓝奴,提水那点事,我一人抵十。” 刚刚抬水的宫女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了?有时间还不多干点活!” 平叔呵呵一笑:“我们这不是在干着活吗!” 蓝倪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哼地蹲在一旁洗起菜来。 自贬为女奴之后,她体会到了新的生活,尽管这种生活很艰苦,在那些衣着光鲜的王公贵族眼里是如此地低等下贱,可是,她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真实。 容嬷嬷刚刚带她来这时,这里的人没对她有什么好脸色,有点见识的宫女们对她特殊的身份很敏感,先是远远避着生怕沾惹上麻烦,见她静静地干了多日之后,才慢慢与她说话。 曾经的身份多么崇高,如空中绚丽的阳光,如今尘埃洒尽,她只是一个低人一等的奴隶而已。 她很沉静,几乎不说话,只用一双清澈的大眼冷淡地看着四周大家。 她无话可说,她也不想再让身边的任何人因为自己而遭遇意外。 其实厨房里的大娘丫头们并不喜欢蓝倪,甚至一有机会就背地里说她着各种关于她的流言,因为她曾经是“国妃”娘娘,大王唯一册封过的“国妃”娘娘,那个一辈子都无法攀越的身份,让她们看她的眼神充满嫉妒,羡慕或鄙夷…… 只有平叔和小三几个男人们,从一开始就大大咧咧友善地招呼她。 好象无论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们都乐意接受,因为那些跟他们都没关系。 即使大王多么英明神武,大王对她多么厌恶憎恨,如今她来到了他们的队伍中,就算是自己人了。 现在,这些男人略嫌粗鲁的招呼,粗大的嗓门,都让蓝倪打心底感觉到一股温暖。 她想,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刖夙王宫,她也会永远记着这种温暖。他们给她的每一声问候,每一个微笑,都会带给她勇敢生活下去的信心。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偶尔从用一抹轻柔飘忽的笑来回应他们的热心。 …… 入夜了。 深秋的风仿佛飘着冬夜的雪,寒冷和绝望使她的手指尖都透出凉意。 蓝倪环住自己的身子,睡不着。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尽头? 风很大,把窗户吹得哗哗作响。她突然想到曾经美好的一切,太阳灿烂地自云层钻出来,映照出荷塘金光闪闪,满塘碧绿的荷叶在阳光映照下,摇出清香,那时候她的心也异常平静悠然。 可是今夜,她的心莫名的烦躁。 突然起身,她将最厚的衣裳穿在身上,门“吱嘎”一声,她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好大,枯黄的树叶纷纷吹落,如满天飞絮,蓝倪手提着一盏宫灯,宫灯被风吹得斜斜飞起,灯火忽明忽暗,好像随时要熄灭。 她不在乎这些,低着头沿着昏暗的走廊走进熟悉的小径,一路尽量避开着侍卫的巡视,小心地拖动着脚下的链子,终于来到曾经一池碧幽的荷塘边。 池子里的水很黑,因大风而起的波纹不断地掀动。 蓝倪闭了闭眼,找到她以前最喜欢坐的位置,慢慢地坐了下去。 只有这个地方,有着荷花,有着回忆,有着林子里小屋的味道。 坐在这里,即使天空刮起了狂风,吹乱了一头青丝,她的心却逐渐平静地如深夏之夜。 雪婆婆…… 她才轻唤一声就已哽咽,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头埋进自己掌心里。 这一瞬间,掌心感觉到了一股热热的液体,属于深夜孤独的泪水终于从指间泻出。 她不知道,此刻同一时间,在她那小小的房间里,站着两名宫女四处找她。 “蓝奴,蓝奴!”一个绿衣宫女在房中掌了灯,看看床上单薄的被子,皱眉道:“蓝奴呢?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不在房里睡觉?” 另一名宫女也疑惑地四处巡视了一番,对同伴摇摇头:“半夜出去干吗?” “哎呀没办法了,找不到蓝奴,只有我们自己去烧水了,否则成妃娘娘那边又要派人催了。”绿衣宫女转过身。 “我们两个能忙得过来吗?真气人,这本来都是蓝奴的活……”宫女不满地抱怨。 “好了,别说了,成妃娘娘不舒服,还等着热水去给她敷敷呢。” “姐姐我说错了吗?这蓝奴半夜三更不在房间,能去干吗!” 绿衣宫女突然停住脚步,一脸惊疑:“她不会……想不开吧?” 另一宫女捂着小嘴:“不会吧?姐姐别吓我啊!” “你看蓝奴平时不怎么说话,是有点奇怪啊。”不由地绿衣宫女担心,这王宫深苑什么事都有可能生。 “是有点奇怪啦,可是……我看她也过得很自在啊,小三他们还常帮着她。” “说起来也真可怜,从万人之上的国妃娘娘一下子被贬为女奴,谁能接受啊!还不如一开始什么都不是,唉!” “姐姐何必为她人叹息,至少她也已经做过了娘娘,比起我们好多了。” “好了,快走吧!蓝奴的事回头禀告容嬷嬷就好了。”绿衣女子拉着身边宫女,飞快地朝厨房奔去。 …… 成妃——刖夙王宫数十佳丽中的一个,住在夙映宫。 平日里不爱多言,性子温顺贤良,从前曾被大王宠幸过,后因宫中进了其他善于献媚的女子,她便逐渐退居后宫。大家都以为成妃再也不可能得宠了,偏偏他们的大王殇烈这几日常来夙映宫,这让宫中习惯见风使舵之人又纷纷向成妃攀近。 成妃娘娘夜半突然肚子不舒服,冷汗直冒,一下子让夙映宫的人慌了手脚,一片忙乱。 殇烈正好今夜在自己的龙夙宫就寝,谁也不敢去扰大王清梦。 成妃痛苦地躺在床上。 宫女们非常着急:“娘娘,还是让奴婢去找太医过来看看吧!” 成妃挤着眉头阻止道:“说了别去……这么晚了,别打扰太医,也不要惊动大王了……” 宫女们有点无措起来:“可是娘娘您……” “我没事……老毛病了,用热水给本宫敷敷身即可。” “小绿办事怎么回事,烧个水竟然去这么久!”一高个子宫女急得在门口张望了好几次。 只见绿衣宫女匆匆而来:“来了,来了。” “我们对厨房的活都不熟,找那个蓝奴也找不到……弄了大半天。” “别说了,快点快点。拿盆子!拿毛巾!”高个子宫女对其他侍女吩咐道。 …… 成妃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热毛巾一块又一块地敷在她的额头与小腹之上。 “娘娘,您好多了吧?”宫女轻声问道。 成妃点点头,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她睁开眼睛:“本宫体质畏寒,天气陡变之时偶尔会作,不过用热水敷敷身子,血液一流畅就好了。” “娘娘要有什么事,大王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担当不起。” “呵呵,已经没事了。”成妃温和地笑着,将头转向帘外绿色的身影,“你刚刚说蓝奴怎么了?” 对于蓝倪的遭遇,任何一个后宫妃子绝不陌生,即使是成妃这般不管闲事之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从来没有机会跟蓝倪正面接触。 这回一听侍女提到蓝奴,不觉得好奇心一起,轻声问道。 绿衣宫女一见娘娘问话,连忙走了进来,看了看成妃娘娘温和的笑脸,道:“禀娘娘,是这样的,奴婢本想去找蓝奴带我们去厨房烧水,未料她房中空无一人,似乎不在屋子里。” 成妃闻言突然坐直了身子,惊讶道:“她不在屋子?这三更半夜,外面风寒露重,她能去哪?”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绿衣宫女奇怪地看了成妃一眼,不明白娘娘何以语气之中带有担忧。 “英儿,陪本宫去看看。”成妃坐起身来,掀来被子便要下床。 叫做英儿的高个子宫女忙扶住她,不解地劝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蓝奴现在只是个女奴而已,娘娘自己身子不舒服,干吗去找蓝奴?” 成妃已快地自己着衣,皱着眉头道:“有些事,你们不懂的。蓝倪不能有事。” “奴婢真的不懂了,但是奴婢觉得娘娘您要以自己身子为重。”英儿递上披风。 “你们不必懂。快帮本宫准备,本宫要马上过去瞧瞧。” 宫女们见娘娘如此着急,也不便多问,急急去准备宫灯了。 ……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暴雨马上就要来临。 蓝倪孱弱的纤躯似乎顶受不住狂风的侵袭,她无法再在荷塘边呆下去,颤抖着站起身,一手使劲按下飞舞的衣裙,一手提着左右狂摆的宫灯。 突然,灯光一晃,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就在同时,豆大的雨倾盆而下。 一抹浅色的身影如风中残叶,狂风几乎要把她吹走,不到片刻,衣裳全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雨水顺着她的头顶,流过稍,与雨滴一同垂落地上。 她艰难的举步前行,黑暗冰冷全在脚链的声音上透露出来。 眯着眼睛,不断地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那么多水珠滚滚而落,仿佛永远也抹不尽。 指间的水珠,隐隐有股温热,她突然抽泣一声,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那带着热度的水珠正是从她的眼眸里淌出。 仿佛要将心底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全部泄出来,头一仰,她停下了脚步。双眸紧闭,在雨水流过嘴角的时候,她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下雨,她不在乎! 黑暗,她也不在乎! 那是老天爷要同她一起哭泣,老天爷想彻底洗刷她连日来积压已久的委屈与心伤。 小脸朝着天空,她无力地垂下双手,任凭狂风暴雨冲洗着她身上的一切,雨水缠住了她沉痛的心灵,勾泄出她满腔的委屈。 对着天空无声地呐喊,雨水灌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殇烈,你可知道你这样对我,我有多痛苦! 你可知道在我将全部的爱交给你,在我以为从此以后,我可以什么都不怕,我可以把你当成全部的依靠之后,你就这样残酷得抛弃我,我有多么恨你……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夜深人静之时,我的脑海中又时时要想起你,我竟然还会担心你身上的诅咒,这让我自己都快要瞧不起自己…… 想到你冷漠的眼睛,想到你残酷的冷笑,想到你无情的话语,我真的无法接受再这样下去。 你可知道,我已经尽了一切的努力去忘记你。我白天努力地做事,劈柴提水烧火洗衣服……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会抱怨,我只想让自己更加忙碌,哪怕是累到身子一动不能动,累到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我都不怕,我只怕自己会再想起你……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这一切你都不知道! 你只是自以为是的认定了我公主的身份,你只是自以为是地认定了我的背叛…… 为什么不相信我? 老天爷,雪婆婆! 你们帮助我,帮助倪儿好不好?我想离开,我想寻找这背后的一切根源,我要让殇烈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他,从来都没有…… 我只是爱他而已! 我也只是希望他能够爱我而已! …… 身子剧烈地颤抖一番之后,泪水已经流尽。 她很平静,在这充满无数幻想和回忆的地方,在这漫天狂雨一片漆黑的地方,在一阵无声而激狂地呐喊之后,她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深深地……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抬起脚,链子的重力似乎已不存在,凭着熟悉的直觉,朝不远处的庭院走去。 ……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1 成妃 夜,除了大雨哗哗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四周,暗得只剩下宫灯,宫灯在狂风中脆弱地摇晃,忽闪着。 “娘娘,小心点。”两名宫女在前面提着灯笼,英儿扶着成妃走在后面,四个身影一同出现在迂回的走廊上。 找蓝倪她们不敢呼唤,生怕引来了其他人,毕竟以蓝倪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应该惊动任何人。 成妃望望檐前如柱的水帘,忧心忡忡,眼前浮过殇烈近日阴鸷又深沉的眸子,想到他每次看自己视线却飘到另外一个世界,她就一阵叹息。她深知在后宫之中,即使是身为国妃娘娘,也不该奢望大王的独宠,所以对于殇烈心系另外一个女人,她的心也没有多大的伤心或悲哀。 绿衣宫女手举油纸花伞,匆匆跑来。 “禀娘娘,蓝奴还是没有在房间。” 成妃脸色一紧,望向走廊外黑暗一片的世界,担忧更甚。她拍拍胸口安慰自己,或许……大王今晚在自己龙夙宫的寝宫过夜,是因为叫走了蓝倪? 不,依大王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太小。 那蓝倪又会去哪呢? “娘娘,奴婢想……” “想什么?” “奴婢想蓝奴该不会是想不开,寻短见了吧?”英儿在成妃的注视下声音越说越小。 蓝倪寻短见——成妃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样的话,大王会出现怎样的反应? 正因为成妃的无意争宠,她对权贵身份的淡薄,她才可以清楚地从大王深幽不见底的黑眸中,看出他对蓝倪有着极为深刻的感情。 那种感情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绪,他的习惯,就算大王不对任何人承认,连他对自己都不承认,她依然可以看出来。 大王真的很爱蓝倪! 她很羡慕蓝倪可以得到大王的心,同是大王的女人,她多少感觉有点心酸,不过她从入宫之始就无意去争取什么,只要大王开心就好。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生了什么,但她能隐约猜到这其中可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若是蓝倪出了什么事,大王他…… 只怕整个刖夙国都要出状况了! 说到了寻短见的份上,其他两名宫女也着急了,“娘娘,我们要不要叫人帮忙找?” 成妃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沉吟着。 蓝倪真的会想不开吗? 经历了大起大落,从那么尊贵的身份到比宫女还要低贱的奴隶……如果是自己,恐怕也难以承受吧。 成妃抬起眼:“恩,去多找几个人来找找,切记暂时不要惊扰了龙夙宫那边。” “是,娘娘。” 侍女刚要离去,忽见一娇小玲珑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朝走廊这边走来,那个影子有几分眼熟。 “娘娘,那个人好像是……好象是蓝奴。”英儿指着站在檐下抹着满脸水珠的人说。 蓝倪浑身上下滴着水,就如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衣服冰凉紧贴着肌肤,一阵冷风吹来,冷清的宫灯剧烈晃悠了几下,蓝倪小嘴一捂便打了个喷嚏。 她好冷,每个毛孔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冷得单薄的身躯簌簌抖,牙齿也止不住地咯咯作响。 可是,她的心真的平静了下来,再回头看远处那一片黑暗时,现内心的悲伤已不再强烈。 扯了扯皱在一起的衣裳,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天,便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才一回身,转头,便见四五个人正往自己这边走来。只看一眼,就知道走在后面正中间的女人应该是某位妃子或侍妾,她衣着鲜丽,碧蓝风衣的领口镶着雪白的狐绒,每走一步,都让人感觉风姿绰约。[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蓝倪本能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便听对方急急开口了:“是蓝奴吗?……蓝奴别走,我们娘娘正在四处找你呢。” 娘娘? 找我? 蓝倪停住脚步,缓缓转回身,一双大眼里盛满了疑问。 成妃加快步子走到蓝倪面前,见她湿漉漉紧贴脸颊的头与浑身滴着水的衣裳,立刻颦起了眉头,眼神里充满了真切的担心。 “绿儿,你们马上再去烧桶大热水。国妃娘娘需要泡个热水澡。” “娘娘……”绿衣宫女迟疑地唤了一声,她真的明白,蓝奴早已经不是什么国妃了,成妃娘娘何必待她这么好? 成妃转头加重语气:“还不去!” “是。”刚撑着伞跑来的绿衣立刻又跑去厨房那边。 蓝倪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对上了成妃的眼,她刚刚唤自己什么?——国妃娘娘。 “我早已不是什么国妃娘娘了,我只是一个刖夙的女奴而已。”这样话说出来,蓝倪的声音却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悲哀的情绪。 说完,她暗暗揣测着对方是谁?为何在这样的夜里不睡觉而来找自己?为何称自己是“国妃娘娘”? 是要来嘲讽她么? 还是来看她的狼狈样? 成妃愣住,因为她微红的眼眶,清澈的眸光,平淡的语气。 恍然间,她突然明白了大王为什么会爱上蓝倪的理由,因为这样的蓝倪,真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即使她全身已经狼狈得如一只落汤鸡,即使她现在的身份卑微得连厨房洗菜的丫头也比不上,可是,她看自己的眼里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自卑,她就那样静静地,淡淡地回视着自己。 那种眼神已经淡然得似乎已将一切抛之度外。 在蓝倪纤细瘦弱的身躯上,她看到了某种坚毅和不可侵犯的尊严。 成妃不由地微笑道:“快别多说了,你这样子容易染上风寒,快跟我回夙映宫吧。” 蓝倪盯着她的眼睛,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片坦城和担忧。一双小手不禁悄悄纂紧了衣角,对方可是真心的? 可是,真心又如何? “我要回房休息了。”她头一低,想越过成妃几人,回自己那间冷飕飕的小屋。 英儿见蓝倪如此态度,不禁怒上心头,她一手抓住蓝倪冰凉的手臂,皱起眉头道:“我家娘娘如此关心你,你竟然还不领情?” 蓝倪根本不认识成妃,也无意与任何妃子娘娘有交往,她平静地看了英儿一眼,对上成妃的眼睛:“我并不认识娘娘,娘娘也不必对我担心,我没事……啊嚏……” 成妃仿佛没听到她冷漠的言辞,径自拿起手绢便往蓝倪的脸上擦去,她还飞快地脱下风衣往蓝倪身上一裹,道:“你不认识本宫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可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快跟我回夙映宫泡个热水澡,否则真要得风寒了。” 蓝倪将她的披风脱了下来,递给她:“谢谢,蓝倪只想回自己的屋子。” 英儿一见蓝倪如此不领情,气愤地提高了声音:“蓝奴,不要以为你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妃娘娘。我家娘娘一听说你不在屋子里,都不顾自己的身子大半夜地跑出来找你,你竟然如此冷情!” 蓝倪以为自己听不错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睛里全是疑惑。 成妃拉起蓝倪冰冷的小手:“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相信我吧,跟我走。”她在蓝倪面前不自称“本宫”,只想让蓝倪理解——她跟她是同等的身份地位,是可以做朋友的。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 氤氲的水气,晶莹的花瓣。 空气中弥漫着花的清香。 蓝倪轻轻地闭上眼睛,温暖的水包围着她如玉般洁白的肌肤,莫名地温暖着她的心。 有多久没有这样舒服地泡泡热水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被热水温暖的滋味。 成妃。 很容易看出成妃和紫奴是完全不同的人,可是自己从来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看她眼睛充满了真诚的关心,秀丽的脸蛋也充满了如春风般的笑容,她该是真心的吧。 唉,什么叫“真心”?这两个字她已经将它全部埋葬了! 玲珑的身子逐渐变成了粉红,晶莹剔透如初生的婴儿,蓝倪背靠着大木桶的边缘,静静地坐着,雨里的哭泣狂乱宛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此时的她只剩下浅浅的呼吸。 水气逐渐散去,热水渐凉,蓝倪起身而出。 宫女掀开帘子递上干净的衣裳,摸着柔软的丝料,她的眸光暗了暗…… 成妃没有休息,捂着小嘴开始咳嗽,大约是本就身子不好,又因刚刚吹了凉风,这会风寒来得突然。 “娘娘您快去躺着歇息吧。”英儿劝道。 成妃摇摇头,今夜,她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门被推开,蓝倪一身素雅的绸衣站立门边,风依然很大,她的衣襟不停地飘动。 成妃立刻起身:“英儿,你们都先退下,今夜国妃娘娘就跟我一同睡了。” “娘娘……”英儿试图劝阻,她第一次觉得如此不明白娘娘。 蓝倪淡淡地开口:“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国妃。” 成妃面带笑容:“在我心里,你就是。” 蓝倪无语地注视着她。 “英儿,明儿个一早你就去容嬷嬷那边说一声,说国妃……就说蓝倪在本宫这了。”成妃已走到蓝倪面前,将她拉进屋子。 “恩,奴婢明白了。请娘娘照顾好自己身子,奴婢们告退。” …… 屋内,灯光黯淡,很安静。 两个女人并躺在宽大的床上,这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柔软的丝被轻轻覆盖,鼻间充满了熏香的芬芳,蓝倪的心自平静中复苏起来,思量着成妃这样做究竟对自己有何目的。 成妃闭上眼睛,轻声道:“今夜我们都累了,我的疑问和你的疑问一样多,这一切明天再说吧,好吗?” 蓝倪无声地点点头,是的,一场虚脱般的疲累她的精力似乎用尽了,这么舒服的地方,她很快便要睡着了。 姑且,就将这一切全部抛开吧! 沉睡…… 大雨过后,是明媚的晴天。 阳光洒在刖夙王宫的琉璃瓦上,闪闪亮。 空气中有着花瓣与泥土的芬芳,大雨将一切的尘埃洗刷了干净,树叶自枯黄中展现出一种新的生机。 一夜无声的交流似在睡眠中进行,两个女人睁开眼睛之时,仿佛已经亲近了许多。 成妃与蓝倪用过早膳之后,将侍女们全部禀退了出去。 蓝倪坚持换回了自己的粗布衣裳,她感觉到暗中似乎有许多眼睛盯着自己,并不想因此给成妃娘娘带来任何麻烦。 面对眼前沉默地仿若一抹空气的蓝倪,成妃细细地打量着,以前在封妃大典上远远地看过蓝倪一眼,现在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心中掠过一道道难以言预的滋味。 当蓝倪抬眼回视着自己,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王最近突然又常来夙映宫,原来蓝倪跟以前的自己……眉眼间竟有几分神似。 “成妃娘娘,为什么?” 蓝倪昨夜睡得很沉,这会气色好了许多,见成妃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自己身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成妃喝了口热茶,缓缓道:“国妃娘娘……” “不要再叫我国妃娘娘了,我听了会觉得很讽刺。”她平淡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成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在我眼里,只有你才配做国妃娘娘。我看你年纪比我小,不如就叫你蓝妹妹吧,你叫我成姐姐,如何?” “……”蓝倪心中流过久违的暖意,对成妃不禁不多了几眼,对方的真切表露无疑,“你……为什么?” 成妃认真地看着她,有几许羡慕几许感叹:“为什么认准了你就是‘国妃娘娘’吗?蓝妹妹,你应该知道,在你之前,刖夙国从未册封过国妃,封妃大典是何等庄严神圣的大事,我想大王就算再别有目的,也不可能拿封妃来做手段。” 蓝倪默默地听着,再次提到那个男人,她的心只微微抽了一下,又迅地恢复平静。 成妃站起身,缓缓走过几步:“每一个被大王看上而入宫的女子,恐怕都做过‘国妃’的梦,不怕你笑话,姐姐我初入宫被大王宠爱之时,也曾幻想过……只是后来跟大王相处越久,对这些名分之事越看得平淡。大王为人处事谨慎严明,你以为在什么情况下,他才会封妃呢?” 蓝倪手指一动,蹙起眉头:“什么情况?” 成妃对上她的眼:“除非大王认为这个女人真的有资格成为国妃。” 沉静,空气中布满了沉静。 蓝倪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成妃道:“蓝妹妹,大王很爱你,若非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册立国妃。” 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蓝倪站直了身子,嘴唇扬起一抹讥诮:“你误会了,他亲口说过他根本不爱我,我也已经死心了!”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真实,一个人可以逃避任何事,却难以逃避自己的心。蓝妹妹你真的死心了吗?”成妃语露感慨。 蓝倪抿了抿嘴角:“是的,我已经死心了!” 成妃吃惊地注视着她,不敢相信蓝倪真的可以说得这么平淡,如果她真的死了心,那大王该怎么办? “蓝妹妹,你入宫的时间不长,却是跟大王朝夕相处最多的女子。大王对你的宠爱刖夙王宫无人不知,蓝妹妹难道真的不爱大王了吗?还是爱的本就不够深?”成妃是个成熟稳重的女子,她所说的一切只是因为看到了殇烈刻意埋在心间的强烈感情。 字字句句,勾起了蓝倪冰封的回忆。 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用尽全部意志去忘却之后,成妃又将这些曾经的过往轻易地搬了出来。 曾经的幸福与甜蜜…… 那个月光朦胧的夜里,他毫不犹豫地为她挡过一刀,自己却血流如柱…… 那颗桂花数下,他吻着她,霸道而专制却充满了甜蜜…… 夕阳西下的草地上,他们共赏黄昏的晚霞,以地为床忘我地缠绵…… 花香四溢的温馨之夜,他爱fu着她,在她的耳边吐着醉人的气息,带给她极度的欢愉…… 这一切,因为成妃短短的几句话,在瞬间全部被勾了出来。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会爱得不够? 就是因为爱得太深,她才选择冰冻与埋葬,否则,这辈子她都无法从残酷的宿命中解脱出来。 蓝倪的瞳孔一阵紧缩,闪过一道冰凉的蓝光。 “无论爱与不爱,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只是蓝奴而已,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小脸与她的语气一样平静,“如果成妃娘娘没有其他事的话,蓝奴告退。” 话题至此,她不想再多留片刻。 成妃蹙眉定定地盯着她:“你和大王之间究竟生了什么?” 有时候跟身份无关,爱就是爱。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帮大王解开情丝,让蓝倪也能真正理解大王的真心。 蓝倪顿脚,就算成妃一片好意又如何?她无意跟他人透露自己的事,回头道:“这不关你的事。” “大王的事就关我的事,蓝妹妹……” 蓝倪蹙眉:“你可以去问他自己。” “蓝妹妹也该知道,大王是个霸道而固执的男人,又怎会跟我说这些。但是蓝妹妹,就算你不相信我,不愿意告诉我这些,有些事我也一定要跟你说。”成妃急咳了几声,生怕蓝倪转身走掉,她抓住她的手,四眼相对,“你可知道,大王为什么会突然抛却美艳妩媚的紫奴,这几日常来我夙映宫?” “……”蓝倪手指一紧,提到紫奴她就心里不舒服。 成妃很是诚恳:“当我看仔细看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大王是在借我在看你。” “?”她不明白。 “大王会注视着我,但是心思不知道飘到何方,说起来有几分难堪……”成妃低头顿了顿,“谁都不敢问起国妃为何突然被贬,大家都以为大王对你只是一时新鲜,以为大王对你不再有一丝感情……可是有天晚上,大王在跟我……的时候,他口里叫着的是你的名字。” 蓝倪仿佛被定住了身子,呼吸变得有点紧窒。 不,不能这样,她怎么能再被影响呢?慢慢地,慢慢地,她悄悄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心。 “大王怀里的是我,他却叫着‘蓝儿……蓝儿……’。他的声音是那样压抑,却无意识地泄露了出来,当时我的心一阵酸楚,可是一想到大王和你之间的状况,我突然觉得大王其实好痛苦,真的。蓝妹妹,若非大王爱极了你,又怎会那样压抑地唤着你的名?” 成妃说完,眼中闪动着水光,她希望蓝倪能够理解,其实当大王以那样伤痛与低沉的声音唤“蓝儿……”时,她的心都被震得要碎了。那时候,她就下了一个决定,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帮助大王解开心结。 听完成妃的话,蓝倪收紧十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裳。 是天意吗? 明明不想理会这一切,成妃所说的每个字又敲进了她的心。 不可以! 她不可以再有所动摇,她现在不要相信任何人! 或许,她该承认,她仍然期待着那个男人的爱,她的心依然有所眷恋,可是,她更明白,如果没有解除所有的疑问与障碍,如果没有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与诅咒,那么,她终将什么都没有。 只有相信自己,才能保护好自己,她现在不要奢望任何人的感情和疼爱,在这个世界上,从诅咒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便注定是孤独的。 就算她要争取到自己的所爱,就算她因为刚刚成妃所说的话而有点窃喜,但是,她必须先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雪婆婆。 从此以后,倪儿都会靠自己。 “成妃娘娘,谢谢你跟蓝奴说这些,蓝奴要去干活了。” 蓝倪优雅地一施礼,然后挺直着脊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成妃无法置信地盯着那娇小又坚定的背景,想不到她会如此冷静和淡然,捂着小嘴轻咳了几声,目中尽是欣赏敬佩之意。 这样一个在宫廷中苟且生存又有着一身傲骨的女子,她一定要帮她!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2 遇见 红色的地毯,鲜亮的宫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秋风托着黄叶旋转轻舞,清冷空气中夹杂着金色而温暖的阳光。 宫女们手端银色托盘,踩着轻巧的步伐朝龙夙宫的偏殿走去。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大殿之上,萧乐声声入耳,五彩的倪裳飘动。 花香、酒香、女人香。 殇烈高坐与上位,下面的矮桌依次是数位王宫大臣及贵宾。 原来,一位日渐强盛的异族族长为巩固自己势力,特意前来与刖夙国结盟,据说族长克达尔对殇王的英勇战术与武功敬佩不已,特挑了这个吉日前来。 “哈哈……”满脸堆笑的克达尔朝殇烈举起酒杯,说了几句敬语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殇烈黑眸一眯,扯起薄唇笑了笑,也豪爽地一饮而尽。 多一个盟友,何乐而不为? 不知不觉数杯青酒下肚,克达尔已满脸潮红,醉眼迷离地看着池子里不停穿梭的五彩倪裳,不禁心神荡漾起来,大手一伸,他抓过身边伺候的宫女搂在怀中,便哈哈地大笑起来。 与殿堂之上的热闹场面不同,王宫中负责膳食与清洁的侍从、宫女们则忙得不可开交。 容嬷嬷扭着腰肢来到后苑,挥挥帕子指着一群宫女们吩咐道:“你们都给我过来,今天都去龙夙宫那边帮忙。” 蓝倪努力正提着一桶沉重的水,从拱门之外走了进来。 “你。”容嬷嬷一见她,指了一个方向,“你也过去帮忙,把那边的大厅擦干净。度要快,克达尔族长今晚就在那休息了!” 蓝倪垂着头,低低地应了声。 小三快步走了过来,接过水桶道:“你快去吧,免得耽搁了又要挨骂。“ “恩。” …… 宽大的厅堂,冷硬的地板,她弯屈着身子蹲在那里,用力地拿起抹布擦着。腰有点胀痛,她停下手头的动作,反手捶了捶腰。 一寸一寸,她硬是咬着牙将客厅的地板擦得亮。 一起一跪,她一次又一次地从冷水中拧干抹布,无声地擦拭着。 每次干活的时候,她都可以思考很多事情,唯一被她排斥去联想的就是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东西。 当夕阳的余晖,从大地的西方,映射入走廊,将地抹上橘红的色彩时,走廊的谈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人们的谈话声里,混杂着某个低沉、有力的嗓音。 她死都不会忘记那个声音。 那声音曾在她耳畔低语着誓言,以及承诺,说着最甜美的情话。 那声音,也曾经无情的指控她,重重羞辱了她。 声音越来越近,她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 呼吸静止了! 一个多月孤独沉痛的日子之后,她竟然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这让她仓惶地立刻想提着水桶逃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蓝倪连忙跪下去紧张地抹着地板,低低地垂着头,压抑不住如雷般的心跳,暗暗祈祷他们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就这样走进去就好。 “呵呵……” 他的笑声传入了她的耳朵,那么清楚。 蓝倪,别再为他所动,管好自己的心——她忘了拧干手中的破布,闭上眼睛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 殇烈一边与克达尔说着,一边踏入门中,那个卑微地弯着腰慢慢擦地的女人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一双黑锻金丝的靴子,靴子上绣着生气勃勃的灵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那是他的鞋……娇小的身子不禁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她死咬着唇,痛恨着自己这么久的努力竟然会在这样的瞬间产生动摇。 …… “有天晚上,大王在跟我……的时候,他口里叫着的是你的名字。” “大王怀里的是我,他却叫着‘蓝儿……蓝儿……’。他的声音是那样压抑,却无意识地泄露了出来,若非大王爱极了你,又怎会那样压抑地唤着你的名?” ……虽后来一直刻意躲避着成妃,可是不可否认,成妃的话让她本已如一潭死水的心重新掀起了波浪。这会,只看到这双属于他的鞋面,她就回想起了成妃所说的话。 悄悄地抬眼,手指因内心挣扎而将抹布抓得死紧死紧。 看一眼就好了! 她对自己说,只看一眼就好。 终于,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渴望,抬起小脸看到了他。 敞开的大门,夕阳的余光,让那张轮廓深刻的俊挺面容映照得有如石雕。 他深邃依旧的眼里闪着光,薄唇紧抿著,无论举手投足,都有着王者的权威,当他开口时,每个人都臣服聆听。 金色带绣的衣袍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摆动,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巨大。当他踏近一步,朝她走来时,她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蓝倪忘了呼吸,注视着那个宛如天神般威武的男人逐步接近。 察觉了她的注目,他停在了她的身边。 黑亮的眸子,淡淡的一瞥,扫过她破旧的衣衫、脏污的双手,以及脚踝间的铁锁。 那眼神瞬间如闪电般击倒了她。 是她……殇烈的动作只微微停顿了一下,朗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是的,这个女人,不该再影响他,也不能再影响他。 在她背叛他,辜负他信任的那一刻,他对她的心已经死了。 白皙的肌肤在夕阳斜映下显出近乎透明的苍白,青丝扬,她垂下眼睫飞快地回身。 未拧干的破布,随着她的转身洒下几滴污水,落在地板上,也弄脏了他的靴子。 他的靴子上,有着上好的皮革揉制后的特殊味道,细密的缝线,张腾的灵兽仿佛瞪大着眼睛注视着她。 那些污水,在鞋面上显得格外突兀。 “笨女人看什么,还不快擦干净!”殇烈旁边的侍卫并未认出蓝倪,见她怔怔望着大王的鞋面呆,厉声开口责骂。 严厉的语气,惊醒了动也不动的蓝倪。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殇烈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站在走廊中间,仿佛在等着她擦净水渍。黑色的睫毛掩藏着一对深邃的眸子,他轻蔑地睨视着她的手。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熟悉而陌生的眸子,水一般清澈,却不若从前那般淡然,目光里参杂着一丝让人怜悯的悲哀。 他的唇角动了动,严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 那双眼睛……不能动摇他!悄悄收了收手指,他提醒着自己,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着脚边最卑微的生物。 那直接、无情绪的目光,高高在上,冷冷的睨视着跪在脚边的她。 蓝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到了现在的自己……她的手指不再晶莹透明,纤细的脚踝上铐着冰冷的铁链,铁链闪着银光,仿佛在提醒着大家她的身份只是个卑微的下等女人。 凌乱的长被风轻轻扬起,吹散在颈间、脸上,曾经优雅飘然的白色绸衣变成了洗到泛白的旧衣,衣角的缝线还绽了开来。 殇烈的视线,令她喉头干涩,觉得极度的屈辱而困窘。 可是,在他冷漠幽暗的视线下,她心口虽疼,却差点忍不住站起身来。 “你是疯了吗?!还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大王擦干净!”责骂声再度响起,多了分不耐烦。 那威吓的口气,她根本不以为意,冷冷地瞥过开口的侍卫一眼,让后者不禁惊了一惊。 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被贬为女奴的国妃娘娘,大王都没有开口,哪有他开口的份。 在那冷冷的一瞥之下,侍卫已经不出半点声音。 蓝倪再度闭了闭眼,提醒着自己不要冲动,一定要忍住。 她的心该无所期盼才对,没有期盼,才永远不会有所失望。 没有期盼,就不会再有心痛,才永远不会被伤害。 殇烈冷冷地看着她,眉头动都没动一下,身边的人谁也不敢出声音,连同族长克达尔都忍不住目露疑惑。 蓝倪低下头,跪在殇烈的脚边,她酸的背却挺得那样笔直,她提起自己破旧干燥的衣裙,擦拭著他鞋面上的点点污水。 殇烈低垂着眼,黑色的睫毛覆盖着他的深眸,掩藏掉了他所有的情绪。 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无意识地完全收紧。 她在擦拭着自己的鞋面,可是他知道,刚刚那短短对视的一眼里,他看到了她的倔强与不屈。 该死的! 你是背叛者,是阶下囚,为何还有那般高贵不可侵犯的眼神? 高大的身子僵硬住了,脸色铁青。 被人扶着的克达尔见状,呵呵笑道:“呵呵,殇王何必为一个女奴生气呢……” 殇烈低睨着眼没有作声。 一待鞋面擦净,他跨开步伐,头也不回地走过她面前。 克达尔却在蓝倪的脚边停了下来,指着自己的鞋面道:“喂,蠢女人……给我的鞋也擦擦,脏了!” 金色的高大身躯突然顿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仿佛在等着这位贵宾族长。 那群侍卫们,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蓝倪盯着那双粗大的青布鞋面,咬住了牙根。 她不奢望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会开口阻止,让自己做一个人人可以指使的女奴,不就是要故意折磨她,嘲讽她吗? 跪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坚硬的地板,磨痛了她的膝头;渗着污水的破布,让她的十指冰凉,冻得几乎没有感觉,除此之外,还有某种寒意,悄俏沁入她胸口。 纤弱的十指缓缓抓起自己破旧的衣角,她面无表情地往青布鞋面上擦去。 卒不及防,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头,克达尔嘿嘿地笑着弯下了腰,他的酒气喷在她脸上:“啧啧,长得真标志……原来刖夙国连个女仆都这么漂亮,哈哈。大王,这个女人……本族长要了!” 说完,他还打了个酒嗝。 蓝倪皱起眉头望着那个醉鬼,眼神里闪着厌恶。 殇烈,你在意吗? 心中涌出一股近乎自虐的疯狂念头,这一刹那,她突然很想看看客厅中央那个一身金袍的高贵男人会如何处理? “做什么如此看着本族长?”克达尔看到了她眼中的厌恶及嘴角的嘲讽,加重了手中力道,将她的身子拖进自己怀里,“哈哈……好,有个性!本族长喜欢,大王,今晚就由她来伺候我了,哈哈……” 殇烈的脸孔已变成黑色,额头的青筋不住地跳动。 双手紧握成拳,眼中迸裂出杀人的怒火。 该死的! 他僵硬着身子转过身,这才现自己原来根本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她,哪怕是想一想都不可以! 他会忍不住杀了那个男人! 黑眸闪着蓝光,他看到克达尔正邪笑着抓过蓝倪的脑袋,一双厚唇就要凑了上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 蓝倪收回抽得痛的小手,猛然推开克达尔令人作恶的身躯,退到几步之外。 “贱货,竟然敢打本族长!”克达尔厉吼一声,愤怒地跨过一大步,伸出大手企图再次抓住蓝倪,手还未碰触那破旧的衣料之时,一把冰冷的长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别打她的主意!” 口气阴森地如来自地狱,冷飕飕地让人起了一身的冷颤。 克达尔酒意全无,小心地低头看看夕阳下闪着寒光的剑锋,缓缓举起了手:“大王,您这是做什么?一个女奴而已……何必刀刃相见?” “就算是女奴,她也是本王的女奴!谁动了她,都该死!” 每一个字,充满霸气和威严。 蓝倪冷冷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克达尔额头冒出冷汗,挤出笑容:“大王真是严重了……在下无心冒犯,大王您就息怒……息怒哈……” 剑依然停留在他的颈间。 殇烈紧拢的眉宇间有着不容反抗的坚决,他一字一字吐道:“如果不想明天就被刖夙灭族,立刻滚出刖夙国!” “大王……”克达尔一张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 “滚!”殇烈吐出最后一个字,无情地收回了剑。 仿佛看了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蓝倪嘴角扬起一个微微的弧度,转身,径自跨出了门去,脚下响起刺耳的铁链与青石地板碰撞之声。 长廊那头,孤独而消瘦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在他的注视下,逐渐——逐渐远去,直到她转身,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再也看不见。 殇烈收回长剑,看到门边那个被人遗弃的水桶,抽的眼角毫不客气地嘲弄着自己。 该死的! 他是这么恨她,为什么在看到她受欺凌时,却会觉得无法忍受? 夕阳,已不再温暖,留在身上的全是难以忍受的冰冷。 …… 今年的天气,比任何一年都要冷得早。 阴历十月就仿佛已进入浓冬,一夜之间,温度骤降。 虽自小就习惯了山中天气的酷寒,但是蓝倪本就纤柔的身子仍难以抵抗寒冷的侵袭。 自克达尔事件之后,宫中之人又纷纷私下传送着小道消息,他们看她的眼神里又多了份怀疑和好奇。 蓝奴每天干着最劳累最下等的活,无视于大家复杂各异的眼光。 事实上,从那次之后,她没有再见过殇烈,连他的消息也许久不曾听说过了。她不否认自己在有意识地逃避着其他宫女们聊天的时间,为了自己的心不再有所动摇,她封闭了自己的耳朵。 关于四诏之间的关系是否有所缓和,是否还在明争暗斗,她也不得而知。 龙夙宫的偏殿里。 宽大的椅子换上了缓和的兽皮,更彰显出了王者的霸气。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男人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端起白玉杯送到唇边,他微微垂下了眼,看着刚进门单膝跪地的几名黑衣。 “事情查出来了?”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藏着一丝丝希冀。 巴都伤势已基本复员,此刻正严肃地立在殇烈身后。 黑衣拱手道:“禀王,属下前去了北诏刖夙交界的林子,现蓝姑娘原来所住的木屋已经不在了。” 殇烈端住杯子的手指捏紧,声音严厉:“说清楚,什么叫不在了?” “属下勘察了一番,那木屋应该是近段被人蓄意放火烧掉的,因为现场木屋的四周都没有被火势延及。” “砰!”玉杯被重重放到桌上,差点粉身碎骨。 “被人烧的?”殇烈站起身,立刻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是谁会刻意去烧了一座林间无人居住的小屋?这跟蓝倪又有什么关系? 如此看来,她的身份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 巴都见王动怒,瞪了黑衣一眼,对殇烈道:“大王请冷静,属下觉得放火之人可能早知道大王要派人去查探,或者那屋子留有一些关于倪妃身份的线索,他们要在我们之前毁掉。” 基于蓝倪之见的身份,在大王面前,他们对蓝倪的称呼多少有几分谨慎。 殇烈凝眉冷哼:“他们烧得倒好,说明那个女人的身份的确有问题。也许……刖夙王宫也有他们的人。” “大王的意思是……?”巴都会意过来。 殇烈点点头:“本王可以在他诏安插探子,邪王也可以,本王不该小看了他!” 从对蓝倪冰冷绝情之后,他已经与北诏杠上了。 巴都疑惑道:“大王说得对,对方每次都在我们行动之见采取了行动,边关军营有莫须问,刖夙王宫又会是谁?” 殇烈眼中一寒,闪过一道冷冽蓝光:“巴都,这件事就交给你暗中去查了。” “是,属下一定及早揪出这个奸细!” 黑衣人看看殇烈骇人的脸色,低头道:“禀王,近段其他三诏基本无所动静,蒙舍咏唱公主与邪君和亲之事不知何故,也一拖再拖。北诏王宫较为平静,邪君表现并无异样,看起来并不知道蓝姑娘的在刖夙生的事情。” 巴都摸了摸脑袋:“大王,属下有疑问。邪君向来疼惜女人,如有探子在我宫中,又怎会不知倪妃的境况?邪君这次可真沉得住气,看来大有阴谋。” 巴都是憨直之人,对蓝倪现在的遭遇虽有同情和怜悯,但在几番矛盾之后,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选择维护他们大王的意愿。 殇烈闻言,沉默未语,负在背后之手逐渐僵硬。 他有预感,事情真的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复杂。 蓝倪,或许可以做为很好的切口,可以从她身上查清这一切背后的阴谋…… 黑衣继续报告:“王,关于蓝妃之事,北诏王宫之人守口如瓶,不愿提起,属下辗转查问了好多人才探得一些消息,原来蓝妃本名蓝姬,曾乃我刖夙国之人,由先王送于北诏,后被封为北诏的蓝妃。蓝妃与北诏先王确有诞下一位公主,可惜这位小公主五岁时便因瘟病而夭折了。” 殇烈重新回到椅上,思索着黑衣报告的每一个字。 蓝妃——本是刖夙之人? 或许在国事历上可以查到记录,而蓝倪…… 如果说蓝妃的女儿就是蓝倪,那五岁就夭折的小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锐利的黑眸眯了起来,无论如何,事情又多了一种线索,他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光是蓝倪,还有背后算计刖夙国的一切对手,他都会一一找出来,绝不放过! 巴都担忧地看看大王,道:“大王放心,如有倪妃在刖夙,相信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蓝倪……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3 解脱 蓝倪纤细柔弱的身子,粗布衣裳,费力地提着一桶水。 这是殇烈上次自某妃子屋中出来看到的景象,尽管当时隔着好几条长廊,只是那远远地,远远地那么一瞥,她的身影仍深深地映进了他的脑海。 而达克尔事件以后,他如石头般冰冷坚硬的心突然似裂开了一条缝…… 该死的!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她,每到夜里,他会渴望着她,怀念着她…… 黑不见得的眸子闪过一道蓝光,心瞬间如针扎般疼痛。 最近如针扎般的刺痛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生活已经进入了麻木和枯燥,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活。蓝倪身子虽越来越瘦小,却也越来越来结实。容嬷嬷看她干活努力,也未曾添过什么麻烦,在严寒侵袭之时特意给她多添了一件外裳,用来御寒。而成妃似乎也只是她女奴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此后再也没见她来找她。 好多次,蓝倪在打扫庭院时对着高墙的天空呆,她迫切地想要逃走,这样的日子她怕自己无法再多忍受一天,但鉴于以前的经验,深知没有十足的准备根本无法逃脱出去。低头望见脚下的链子,她常常自嘲地一笑,殇烈丢她在此当她已经不存在,可是却又妄想用链子来套住她…… 这天傍晚。天色异常阴沉,有点暴风雪要来临的味道。 站在井旁,刺骨的井水让她的一双小手红,产生尖锐的疼痛,她吃力地拖动一桶水。 后宫内苑的厨房里,厨子们正在忙碌。炉火烧得通红,带来了温暖。 墙角有一个很大的炉子,是用石头砌成的,里面堆满了干燥的木柴,火焰正熊熊燃烧著,炉子上架着一个大铁桶,是用来给妃子娘娘们烧热水用。 蓝倪将打开的水放下,踮着脚,咬着牙将水倒进大铁桶里。然后她跪在炉子旁边,不断地往灶里添加新的柴火,每块木头都被火苗舔得通红,炉火不会熄灭。 火焰的温度,暖了冰冷的石地,低着头的蓝倪不再冷得频频颤抖。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苍白的面颊染上了一层红色,她轻抿着嘴,心不在焉。 想到今日一早去后宫阁苑擦地的时候,大厅里坐着好几位娘娘,她们一边吃着精美的糕点,一边谈论着心目中的英雄——殇王。 听说,边关最近比较太平,大王最近心情不错。 听说,大王最近亲自前往密林,剿灭了一伙猖獗已久的山寨土匪。 听说,大王现在最宠爱的是成妃和紫奴,说不定过几日就要封紫奴为紫妃…… 那时候,她真想闭上自己的耳朵,偏偏将她们谈笑的每一个字听了进去,努力要忘记的痛苦又一次刺进了她的心。 “蓝奴,这边快没柴了,你快去后院抱点干柴过来。”厨房里管事的嬷嬷喊道。 蓝倪默默起身,低着头走了出去。冷风,嗖地一声灌进她的衣领,单薄的衣裳无法抵抗寒气,她缩了缩脖子,飞快地穿过小门,朝后院堆放柴火的地方走去。 小门外,有一个紫色的身影正要路过,在瞧见她之后,停了下来。蓝倪低着头,咬了咬牙尽可能多地抱起干柴,又往回走。她垂着眼,视线只注视着地面,直到感觉到两道锐利的冷光射向自己,她才抬起眼眸。 是她?紫奴。紫奴撇撇唇,抬起了下巴满脸的鄙夷。蓝倪淡淡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瞬间,那张美丽的脸孔变得扭曲,紫奴紧紧盯着她离去的身影,被那淡漠一瞥惹得怒火上升。 蓝倪刚回到柴房,重新跪在炉子旁烧水,门就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卷进。 属于女人的脂粉香夹杂在厨房油腻之中,大家吃惊地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热水烧好了没?怎么这么慢,还要让本姑娘亲自来催!”紫奴的眼故意看向大炉子旁过头也不抬的蓝倪。 听到紫奴的询问,几个嬷嬷纷纷起身,最近谁都知道大王面前最得的是谁。 蓝倪垂敛眉目,刻意回避她的视线,兀自添着干柴,沉默地继续垂着脸。 她弯着腰,在递柴的瞬间微微俯身,单薄的衣襟因此悄悄敞开,领间露出些许白嫩肌肤。一条细细的金丝绳,不期然溜出衣襟。紧接著,一块晶莹剔透闪耀着泽泽光华的碧玉垂落在她的胸前。碧玉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灵兽,张牙舞爪似要飞腾,生气勃勃的霸气与刖夙之王颇有几分神似。 她一把扯住串在金丝绳上的的碧玉,待确定手中之物真的就是曾挂在大王颈间的那块碧玉之时,更加变了脸色,严厉追问:“你现在只是一个奴隶,怎么还会有这个?” 她一边问,一边用力扯着。蓝倪扔下干柴,伸出两手用力地护着它,一双灵透的大眼死盯着紫奴扭曲的嘴脸:“这是我的。”这是殇烈亲手带在她颈上的,是他送给她唯一的礼物。对于那个男人,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幻想,唯一的安慰和希望就是这块碧玉,曾经多少个夜晚因痛苦辗转难眠,是紧贴胸口慰烫她心灵的这块玉给了她坚定的信念。 她告诉自己,迟早有一天,她要靠自己的努力,把过去的幸福争取回来。如果没有这块玉,她可能早已陷入一片黑暗…… 细细的绳子,陷进了蓝倪雪白的肌肤,勒出一道红痕。她顾不得疼痛,用力地回拉,试图扯回那块碧玉。 慌乱中,她的指甲抓伤了紫奴的手背,紫奴一疼手便松了开头。蓝倪将碧玉紧握在手心中,警戒地抵靠在胸口。就算她不稀罕做什么国妃,就算她已经不再等待殇烈来找她,但她最后的守侯里,就是不能容许任何人碰这块玉。 这是她最珍贵的带着痛苦与甜蜜回忆的礼物。 蓝倪的反应,让紫奴更加愤怒了。“快把大王的玉交出来!”紫奴又跨近几步,扯紧蓝倪的辫,用力之大,像是要扯断辫,“你这个女人,已经不配拥有,快点交出来!” 其他人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怔愣着不知道怎么办。 蓝倪紧闭双眼,蜷着身子,拼死保护那块雕刻着灵兽的碧玉,无论如何她都不肯交出来。 “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贱人!”紫奴看到她的样子,突然失去理智地咒骂着。正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大王才对自己反应冷淡,甚至差点遗忘了她,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害的。如果没有她,她紫奴说不定已经是个高贵的妃子。 紫奴眯着眼,故意用尖锐的指甲在蓝倪细嫩的肌肤上,反复抓了又抓。  好倔强的女人!拉扯了好一会,紫奴喘息着停下手,目光一扫众人,下巴拾得高高的,大声说道:“这个女人已不是什么妃子,只是个下贱的奴隶,凭什么还拥有大王的东西!该死!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啊!” 几个呆的嬷嬷和厨子,直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厨房之地开始混乱,有了紫奴的命令,嬷嬷们也变得无所顾忌,在她们的眼里,蓝倪本只是个低微的女人而已,他们谁都有资格帮大王从她手上抢回那块碧玉。 炉子上烧热水的大铁桶,仿佛也受到了震动,竟然微微摇晃了几下,然后“嘭”地一声,从灶上倒了下来。 滚滚的热水,冒着白雾般的热气,它倾泻而出的时候,吓着了所有的人。蓝倪睁大了眼眸,惊骇地转身往门外逃。那水,溅得老高,溅在每一个人身上,也溅痛了大家的理智。 地上湿漉漉地冒着热气,厨房里的人更加疯狂。 蓝倪想逃,被人一把拖住。肩被人重重地扯住,手腕被人拼命地压住,还有人用力地掰开她纤细的指,像是撬开一个铜锁般,蛮横地逼她放手。蓝倪死抿着双唇。她没有哀求,哀求又有何用?这些人的眼里除了丧失的理智,看不到一丝怜悯和同情,而她……已经不需要。 可惜……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却还是不敌这些女人。 “不要!这是我的!是殇烈给我的!”她终于大喊出声,但嬷嬷们依旧置若罔闻,几乎要折断她的指,强迫她张开手心。晶莹剔透雕刻着飞腾灵兽的碧玉再现,蓝倪的眼眸刹时闪过一道蓝光,显得凌厉,她死死拽着那条绳子。 无声之中,脆弱的金丝绳崩裂而断。那块闪动着碧幽之光的玉飞出紫奴的手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然后直直落进一旁火红的炉灶里头。 厨房里惊呼一片。紫奴猛然回过神来,她脸色白,知道闯了大祸。 “都是你害的!”她恨恨的回头,猛地挥出手,迁怒到蓝倪身上。 “啪!”空气中响起了响亮的巴掌声。这一出手,却是紫奴落空了,她不敢置信地抚着自己的脸,瞪大眼睛望着蓝倪。蓝倪收回右手,眼神凌厉得如一把利刀:“这是你该得的!” 紫奴呆住了,第一次现原来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人如此可怕,她凌厉的眼光跟大王一样可怕!蓝倪抬起下巴,瞥了目瞪口呆的紫奴一眼,纤细的身子,在众人忙乱时,毫不犹豫地奔到火炉前。 通红的杉木碎裂,火星四迸,所有人被她的举动吓得无法回神。碧玉在哪里?她要找到它!窜上来的火苗烧灼着她的、她的衣裳,她却浑然不觉,纤细的指尖不断地寻找,终于拨出那块碧玉,而后紧握在手中。 “这是我的……我的……”烧灼的疼痛,让蓝倪全身颤抖,她紧咬著唇,甚至没有察觉,眼里因剧痛而蒙了泪。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大家半晌没有一点动静,只见那个脆弱的人儿迅转身,以大家意想不到的度打开门奔了出去。 …… 外面寒风刺骨,她闭上眼睛,拼命地跑着,拼命地跑。 她只想快点离开刚刚那个地方,那简直是一场噩梦,有那么多人要来抢自己的东西。手心异常灼痛,手臂的肌肤也痛得快要麻木。仿佛已没有了感觉,她的脚步有点踉跄。 “蓝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成妃吃惊的声音在幽冷的空气里响起,侍女英儿等随侍在一旁,都睁大眼看着蓝倪狼狈的奔跑。 “蓝妹妹……”成妃担忧又焦急地喊道。究竟生了什么事?蓝妹妹的头、衣服……还有她的表情…… “快点,追上她,别让她再出什么事了!”成妃对英儿唤道。英儿来不及点头已慌忙追了上去。 蓝倪脚步越来越快,连她自己也分不出感觉,两腿自动有意识般地朝后园奔去,有点盲目,心中的念头却清晰无比。灼热的手心将碧玉握得更紧,仿佛这样可以握紧自己的爱。即使再痛,也不放手,就怕会有人,再次想要将这块带着她最后希望的碧玉夺走。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说——“若是你不喜欢,本王以后只送礼物给你一人便是。”她从他故作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捕捉到了认真,原来,他还是在意她的感觉的。她也永远不会忘记那种珍贵而幸福的感觉,即使现在要全部埋葬它…… 可是,她也一定会争取回来!这些人……太可怕……她要离开这里,她可以带着这块碧玉,再勇敢地活着……对于追在后面的宫女们,她一点也不知道,完全没有感觉。英儿,连同紫奴她们也一同在后面跟来,大家都想追上她,毕竟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子,她就这样乱跑,可不要真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突然——一样让所有人瞪大眼睛,忘记动作的事情生了。那个羸弱无比的娇躯一个踉跄,顷刻间如抛出去的碧玉一般被人撞进了湖里…… 迎面而来的侍卫呆住了,只听得湖中水花猛烈散开,他才合拢嘴回过神来,他不过是刚刚有重要事情要出宫,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将别人撞进湖里?顾不上其它,他也一头跳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后园子的人工湖,不大却较深。湖连接着另一个院落的荷花池,那荷花池正是蓝倪最喜欢呆的地方,而现在……她就在这冰冷的湖水里。冬天的湖,冰冷异常。全身因火而灼伤的疼痛,刹时间变成刺骨的冰意,意识在顷刻间苏醒,却又在弹指间完全麻木…… 我怎么会掉进了水里? 我要死了吗? 好冷…… 好痛…… 我不想死啊,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去做……我怎么能够……谁来救我…… 殇烈……她的眼前浮现出他的脸,曾经爱过,伤过,痛过,真的能忘记吗?至死也无法忘记,无法抛却…… 可是,是什么阻止了爱的脚步? 死亡吗?好冷……冰冻……快要失去知觉……不可以……失去知觉…… …… 侍卫托着她,爬上了岸,满脸的湿意,头衣服都是水。蓝倪紧紧的闭上眼睛,小脸已成了青紫色。成妃咬紧了牙,老天爷——这是她见过最悲惨的模样,此时的蓝倪狼狈地像一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小动物。一路跟来的紫奴脸色也转为了青色,一动不敢动,这个女人不会是死了吧?她紧紧地盯着蓝倪。 侍卫慌忙用双手拼命压她的胸口,生怕自己不小心害死了人。过了好久,就在大家紧张惊骇的时候,一口水自她的喉间吐出,躺在地上那个湿漉漉的人儿竟然奇迹般地张开了眼睛。 “蓝妹妹……”成妃激动地双手颤抖,感谢老天爷,蓝妹妹没事,可是她这副样子——原本乌黑的头残乱不已,小小的脸蛋血色尽失,仿佛随时会再晕厥过去,“快,快宣太医啊……” 漆黑的眼珠子没有动,良久,蓝倪才转过眼,呆呆地望着成妃焦急的脸庞那喃喃道:“知道吗?它是我的……我不能放手,我需要它……” 大家这才看到,这个脆弱可怜的小女人,正用她颤抖的左手,紧紧包住冰冷僵硬的右手,仿佛在害怕人们会再次抢走手里的碧玉。蓝倪轻轻地呼吸,极轻极轻。眼看蓝倪的脸色,愈来愈惨白,成妃心急如焚,伸手摇晃着她:“这是什么?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到底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她摇头,虚弱地出声,她想笑,可是看到那些丑恶的嘴脸,看到紫奴依然残酷的眼神,她实在笑不出来,只能用小手紧紧握著那块已转为冰冷的玉。 这是她仅存的、唯一的…… 突然,一阵黑暗袭来,满身是伤的蓝倪,咬紧着牙根,想让自己站起来。身子摇坠,成妃连忙扶住了她。 “蓝妹妹,你要去哪里?你先别动啊……” 她再次摇头,感激地推开成妃,硬是想靠自己站起身。一次又一次地摇晃,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她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滩水渍,后面的宫女便惊骇地往后退一步。娇小的身躯颤抖得厉害,但是,即使撑起全部的意志力,她也绝对不让自己再倒下。 火里来,水里去……老天爷太好了,历经了这样的考验,她蓝倪还有什么可怕的?她要走了……离开这……离开他…… 因为蓝倪,能靠的是自己啊! ……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由远及近。朦胧无神的眼中,她看到了他。高大而修长地身躯,悄无声息地立在湖边,他的身旁是满脸惊疑的巴都。 殇烈剔锐的浓眉,不悦地拧起。听到侍卫慌张来报说厨房里出了大乱子,他直接赶去那边,却只看到一副惨遭横虐后的情景,翻滚在地上的铁桶,满地的水渍,柴灰还夹杂着火星,里面剩下的人还在慌乱惊恐。 而湖边的骚乱……他微微眯起眼,大步朝她走了过去。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前所未有的虚弱,她却握紧着双拳,用这样的力量支撑着自己。黑眸扫过她满身的伤,湿漉漉的头却掩不去烧焦的气味,羸弱的身子簌簌地抖动,湿湿的衣裳被烧得凌乱不堪…… 看到从湖岸一直拖到她脚边的水渍,看到那侍卫狼狈惊吓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闪过某种情绪,挪栘到她紧握的手掌。他看到那紧紧握住的小手,手指似乎僵硬得已无法松开,而手背那红肿的灼伤,一大块皮几乎要脱裂,却又因冰冷的湖水皱成了一团…… 高大的身躯,有瞬间的僵硬。有某些东西,似乎进碎了冷酷的情绪,漫流在他的眼里。当他走近去时,除了成妃,所有人几乎要怀疑,自个儿是眼花了。 那一瞬间,面对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倔强女人,大家似乎在大王的眼里看见了担忧以及愤怒,还有翻腾的激烈情绪。一个男人,只有在非常非常在乎一个女人时,眼里才会出现那种神情。 蓝倪终于站稳了身子,湿粘住她的额头,唯有一双清澈又不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对视着他。他们已经多日不见,没想到见面竟然又在这般难看的情形下。她想悄悄地藏着小手,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小脸。 狼狈……耻辱……她扫过周围的人,那么多双眼睛让她觉得难堪。 该死的!从厅堂里出来又生了什么事?看她浑身颤抖又咬牙隐忍的模样,他的心瞬间被拧疼。多想上前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多想立刻将她带到安全的港湾,可是…… “怎么会这样……”他的嗓音低沉,却掩饰不住微微的颤抖,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用尽最大的抑制力强迫着自己冷静。 “……”仿佛被人看穿内心的脆弱,那股骄傲的尊严也被要被人践踏掉一般,她的目光不再坚定,开始四下游移。 为什么?在她拼死保护这块他送她的碧玉之时,在她水深火热落魄狼狈之时,他要来到这里? “松开手!”她的手剧烈地颤抖,比单薄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殇烈的嘴角已经抽畜,他无法控制地为她担忧,为她心疼。无论过多久,他终是无法漠视她的存在,就算不见面,她也在他的心底折磨着他。 妃子们,宫女们,侍从们,全都看着她,等待着她。 那么多双眼睛……脑海中不断闪过各中景象,紫奴的脸扭曲得厉害,她的视线那么锐利,又充满了鄙夷。 不! 她……蓝倪闭了闭眼,终于缓缓地伸出了手。在众人的注视中,殇烈的手刚要伸出去落在那紧握的掌心上,她却快地缩了回去。 “我自己来……”她轻轻地说着,咬着牙冒着冷汗,硬是用力地以单手掰开自己粘在一起的手心。原来,被火烧灼了手掌早已粘在一起,又被冰冷的湖水猛然冻伤,根本无法再动弹半分,而她惨不忍睹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完整无缺的碧玉,碧玉在灰色天空之下,散出祥和动人的光泽。 殇烈的眼窝突然热了。 喉间哽咽。 这个……女人……他真的无法不为她震动。 蓝倪的嘴角却咧开一抹飘忽轻柔的微笑,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还给你。” 四周冰冷的空气里尽是大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紫奴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 “蓝妹妹你……”成妃也无法相信,就在刚才侍卫去救蓝倪的时刻,已有人将事情的原委大概地报告了一番。她那样拼了命要夺回来的玉,竟然就这样还给大王? 殇烈语音微颤,英挺的浓眉蹙在一起:“该死的!你这是做什么?” 笑容扩大,一抹乎生死的释然。 “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还能僵硬地动弹的手指捏起那块玉,递到了他的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那是一种比死亡更令人惊慌的恐惧!他突然感觉,这样的蓝倪不再是自己认识的蓝倪,她真的要永远离开他了…… 转过身,微微弯着腰,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一步又一步,她喘息着。 明明那么无力,她却挺直着脊背,她想就这样走开,走出大家的目光,走出他的视线。 从此以后,她真的可以解脱了…… (作者特别说明:本章中火中取物场景,是冰冰在看某名家小言时有感,借用于蓝倪身上。但,本故事中,蓝倪和殇烈的反应及表现的思想与坚强,完全根据蓝倪自身特点和故事展而定,同样的场景加以创造提升,这里的女主表现的人物性格和思想完全不同,因为冰冰塑造出了完全不同的灵魂!)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4 释爱 一阵风,从门口窜进,卷起低垂的花帘。 屋子里飘散着薄荷般清凉的药味。 高大修长的男人站在床边,目光紧紧地盯着昏迷的人儿。 瞳眸里的沉痛比大海还要深沉,比黑夜还要落寞。 她晕倒了! 那样挺直着脊背走出大家的视线之时,因身上的疼痛与内心的释然,她再也无力支撑,就那样倒下了。 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 目光里有震惊、思索、惭愧与钦佩…… 但是,没有一个人再会鄙夷与嘲笑。 这个瘦柔娇小的女人,以她坚定执着的行动震撼了他们,也以她冷静脱的寥寥数语震撼了他的心! “蓝儿……”他大呼一声,在成妃、紫奴和所有人的注视下,出如负伤猛兽般的痛吼。 “宣太医!快点!”侧头大喊,男人的眼角已经湿润,他抱着她几乎没有重量的身子,步伐苍惶凌乱地朝最近的夙映宫走去。 …… 火烛缓缓燃烧,淌下一滴滴蜡油。 蓝倪脸色苍白,安静地躺着床上,她的双手被涂上了透明的药膏,又用薄薄的纱布隔离开来。那是金太医沉着一张老脸轻轻掰开每一根手指,细心为她处理好的。 “大王,您可以回宫了,请让病人好好休息。”金太医回头,放低声音,声音里透露着怨气。大王与国妃娘娘的事情宫内无人不知,以前大王虽然脾气暴躁,但没想到竟能让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伤成这样。身为医者,他一看蓝倪这模样就心疼。 殇烈焉能听不出太医话里的责怪之意,但是,就算有十辆马车一起拉他,他也不会离开半步。 他紧蹙着眉头,仿佛没有听到太医的话,眉宇间有着恐惧与担忧。 金太医看看他僵直的身躯,摇摇头:“大王放心,她很坚强,是我见过的姑娘中最坚强的一个。那么重的伤,她都没有哼一声……唉!老臣刚刚给她施了止痛针,让她好好休息会吧!” 殇烈这次有了点反应,目光却没有移动,声音沙哑:“她……会好的吧?” 金太医注视着他,这样的大王第一次见到,唉,看来大王用情已深,又何必伤人伤己呢,他捏捏胡子:“老臣用了祖传最好的秘方为她诊治,只要细心照料,半个来月应该差不多了。” 殇烈的呼吸逐渐放松,目中多了点光彩。 “唉,好的是身,伤的是心哪!大王保重,老臣先行告退。”金太医拱拱手,叹息着退下。 成妃绞了绞手中帕子,关心地看着殇烈,又看看床上的蓝倪,喉头热。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大王,低头默叹一声便轻轻地离开。 …… 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双唇。 她一直那样闭着眼睛,呼吸浅浅地。 偶尔因疼痛而皱起两道秀气的眉头,嘴角微微张合了几下,又陷入昏迷状态。 他的嘴角紧抿,每当蓝倪稍微有一点点反应,他的心就狠狠地抽痛一下。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伤的是她的身,她的手,痛的却是他的心。 蓝儿…… 他在心中呼唤着,慢慢地蹲下身,半跪在床前。 那双曾经白皙柔嫩的小手多么温柔,温柔地为他背上的伤抹药,温柔地勾住他的脖子,温柔地为他梳理头…… 可是,现在。 那样一双手惨不忍睹,红肿得掉皮甚至有的地方是一团乌黑,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颤抖着上前,又颓然垂下。 他不敢碰她。 那仿佛是一项指控的罪证,在狠狠地控诉着他的无情与狠心。 他更怕弄疼了她。 像一个易碎的水晶娃娃,需要人捧在手心好好呵护,他明明知道这些,他却选择了冷漠与忽视…… 他真该死! 看她满身伤痕累累,他真的无法不责怪自己。 “蓝儿……”才唤一声,他的声音已经哽凝,有种挥之不去的恐惧一直萦绕心头。 那双闪动着水光又充满倔强的眼睛一直映在脑海之中,她轻柔而决绝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他真的慌了! ——“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 ——“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 那块玉碧幽剔透,散着淡淡的光泽。 玉递到他的手心,莫名地冰凉。 她看着他,笑容很飘忽,呈现一抹乎生死的释然,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恐惧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 比死亡更可怕! 不! 他的眼角湿润了。 “蓝儿!”殇烈恍然回神,掏出那块灵兽张扬的碧玉,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掐住床单,“蓝儿……醒来……醒来!告诉本王,什么叫不需要了?什么叫不需要了?” 蓝倪正在一个黑暗无比的世界里沉睡,对他的话语丝毫未闻。 “你说啊,你不需要什么了?不要这块玉了……还是不需要本王了……”他将碧玉握在手心,握得很紧,仿佛感受到了当时她的挣扎与誓死保护的执着。 “你是在怪本王吗?是在惩罚本王吗?” 心,越来越痛,片刻都没有停止。 他为她誓死护玉而震撼。 他更加为她将玉还回而心惊,那样的蓝倪他从来不曾见过,仿佛她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仿佛她从来不曾爱过他……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可以忘记本王,不可以离开本王……本王不允许!听到没?” 殇烈凝眉闭目,心被数十根尖针同时刺中,刺得流血,疼得麻。 他喘息着,那种针扎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声音越来越轻弱,他抓紧了十指,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蓝倪秀丽的脸庞,他声音嘶哑: “蓝儿……你可知道,这两个月来,无论是在山林剿匪,还是夜宿妃宫,本王从来没有一刻能忘记你……你的身影,你的笑容,你的一切……全都在本王的心里。蓝儿……就算你真的是北诏公主,就算你真是蓄意接近本王……本王也不会再那样无情地对你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你听到吗?蓝儿……好好地留在本王身边……” 他一手抚住心口,忍住被刺得无法呼吸的疼痛,缓缓缓缓地起身,一手无限爱怜地轻抚着她的秀。 “蓝儿……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语气是那么地坚定,包含着道不尽的诚挚。 他探上前去,慢慢地俯下头。 轻轻地,如轻柔洁白的羽毛,在她紧闭的双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然后,他打开掌心,那块散着碧幽之光的古玉躺在那里,解开金丝绳,他温柔地将之再度系于她的颈项之上。 “蓝儿,不许抛弃他,更不许就这样抛弃本王,听到了吗?” 他忽略掉心头令人颤的疼痛,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修长的浓眉紧拧在一起。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如水,又温柔似天上穹月…… …… 有一种温暖的火光。 火光明亮耀眼,她看到数不清的金光在周围闪烁,也照亮了她的眼。 意识悠悠苏醒,犹如沉睡了一个世纪。 痛! 这是蓝倪的第一个感觉,浑身僵硬,只要微微一动,哪怕是一根小指头,都有着揪心的疼痛。 到底怎么了? 画面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来,她颦紧眉头苦苦挣扎。 剔透的碧玉、用力的争夺、通红的火炉…… 嘲讽的话语,怀疑的神情,鄙夷的目光…… 然后,她看到了他——那个男人吃惊的眼睛。 “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还他碧玉,保护自己最后的自尊,因为,如果不是永恒,她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不可以倒下去,她一直提醒着自己。 在他们面前,在那个男人面前,她绝对不可以倒下去! 冷汗直冒,蓝倪咬着牙,好象还在那个可怕的大厅里与那群人对峙。 “蓝儿,你醒了吗?你终于醒了吗?” 是谁? 那样焦灼而急切的声音——哦,是他! 不,不,她已经不想见到他了,也不需要再听到他问候。 至少,暂时不需要! 蓝倪依然闭着眼睛,小嘴轻抿着,不愿让他看到她已经醒了。 “大王别急,可能蓝妹妹还在做梦。”是成妃的声音,她很轻易地辨认了出来。 成妃继续说:“大王,您已经守侯两天了,还是去歇着吧,宫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您呢。” 殇烈叹息,声音疲惫:“蓝儿……你怎么还不醒……” 他为什么希望自己醒来?醒来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蓝倪,她的心已经不再认命地留在这里了。 “大王,您先回龙夙宫歇着,等蓝妹妹一醒来,臣妾就派人通知您。”成妃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担忧,一国之君可绝对不能有事。 终于,殇烈点点头。 他走了…… 蓝倪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 蓝倪醒了,成妃并没有去通知大王。 因为蓝倪很坚决地告诉成妃,她不想见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殇烈一来夙映宫,她就是在昏睡。他知道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却始终无法看到她睁开的双眸。 再后来的日子里,殇烈挫败地现,她是在刻意地逃避他。 她不想见他。 在亲手将玉还给他,亲口跟他说“再也不需要它了”之后,她真的连他也不再需要了。 他的身影变得落寞,黑眸里失去了很多光泽。 蓝倪已经能够坐起身来,手上的伤口在金太医的良方与细心的护理下,好得很快,现在已显出新生的粉红皮肤。 金太医特别交代,现在新生的皮肤还很嫩,不能沾水不能用力拿东西,否则伤口重的地方会留下疤痕。 “蓝妹妹,你打算一直这样躲避着大王吗?”屋子里只有成妃与蓝倪。 蓝倪低垂着头,只看到她粉嫩的脖颈,颈子上隐隐透出金色的细带。 突然抬眼,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水光:“成姐姐,蓝儿求你帮我!” “帮你什么?平儿和淡儿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她们还是留在原来的夙清宫干活,就等着你回去呢。” 蓝倪摇摇头,那个夙清宫,她现在是不会回去了。 除非,除非她查明这一切背后的真相,除非那个男人能让她毫无怀疑地信任,他能一辈子呵护她。 否则……她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成姐姐,我想离开刖夙。”她注视着成妃,说道。 成妃惊呼:“你要出宫?” 蓝倪点点头。 “你要离开刖夙王宫?你要去哪?”成妃突然掩嘴,睁大眼睛,“莫非……大王曾无意透露你是北诏国的公主,难道是真的?” 蓝倪望着她:“我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得离开这里,离开刖夙国……我可能最先会去北诏。” 成妃依然满脸惊疑:“怎么会连你自己也不知道?那邪君也不知道吗?” “如果我是北诏公主,他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在刖夙国变成这个样子而无动于衷吗?”北诏俊美无比又懂得怜香惜玉的邪君真是自己的哥哥吗?蓝倪苦笑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不是北诏公主,那为何又有此一说?” 成妃犹豫了一会,道:“蓝妹妹,你还是留下吧,大王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不可能允许你走的!” 蓝倪握住成妃的手,双眸里充满恳求:“所以蓝儿才恳请成姐姐帮忙!蓝儿一定要出宫!” “那大王呢?大王怎么办?” “他……没有我,一样活得很好!”蓝倪闪动了一下睫毛,肯定地说道。 成妃看着她,直摇头:“不,大王那么爱你,没有你,大王不可能过得好!” 蓝倪扯开一笑:“成姐姐严重了,他是一国之君,他后宫佳丽无数……” “江山美人都比不上一个蓝倪啊!”成妃急急打断她的话,“蓝妹妹还在怪大王之前贬你为奴的事么?这个姐姐已经帮你问清楚了,大王在边关之时遭人偷袭,军中死伤无数,揪出奸细,那奸细竟然指控妹妹你是同伙。巴都为救大王身受重伤,也跟大王说曾见你与一神秘黑衣人一起……” 蓝倪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这就是他眼中的她,怪不得他后来试探她了,试探她的身份,所以将她送入地牢……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的眸子暗了暗,认真地看着成妃道:“姐姐,你不要再说了。曾经,我愿意忍受一切只为了他能够再回头看我一眼,我忍受着一切,只为了他能相信我多听我一言……如今,我已经不再期望这些,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都坚持要离开这里。” “妹妹你……已经不爱大王了吗?”成妃有点着急,如果是那样,大王怎么办?以大王的性子,还不知道再会生什么事。 蓝倪摇摇头,眼神一片清澈:“不,我还爱他!” 成妃越来越不明白。 “成姐姐,我可以否认一切,我却无法对自己否认,其实……我还爱着他。可是,正因为我爱他,我更要离开这里,我和他之间的障碍太多了。” 成妃迷惑道:“我不明白……” “姐姐你自然不明白,但是,姐姐你只要懂蓝儿的心就行了。即使是要爱,蓝儿也希望是毫无芥蒂,彼此信任,一辈子也不再有间隙地相爱!否则……不如不要!”蓝倪说完,眼光定定地看向门外,隐隐能看到远处天空的一角,“没有信任的爱是窒息的,而有隔阂的爱是不自由的!如果我还留在这里,只怕我的心,我的人……全都会枯萎了……成姐姐你明白吗?” 成妃真的迷糊了。 她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蓝儿要离开刖夙的决心真的非常坚定,蓝儿再留在这里恐怕会因失去自由而窒息。 “成姐姐,蓝儿知道这样可能会可能会连累你,但是蓝儿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蓝倪轻轻地说道,她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若非看殇烈对成妃还不错,她也不敢冒然开这个口。 成妃站直了身子,皱起了眉头,她到底要不要帮呢? 如果蓝儿走了,大王只怕会…… “成姐姐若觉得为难,那便当蓝儿没有说过吧,真的。”蓝倪转身回到床前,她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冲动地找成姐姐帮忙,应该自己想办法的。 看着那娇小却无比勇敢的身影,成妃突然点点头:“蓝妹妹,我帮你。” “姐姐你……” “你记住,我是希望真的为了你和大王两个人好。”成妃的眼里闪动着火光,从蓝倪的身上,她现了许多自己从来不曾感受的情感。 那种追求爱的方式她或许不认同,但是,她的勇敢和决心,她一定会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5 殇别 初冬的阳光,清澈明亮。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阳光透过残叶飘零的树枝,在地面洒下如利刀般的金光,金光逐渐变淡变柔,夕阳挂在西边的天空,空气中逐渐增添上一份冷色。 急促的马蹄夹杂着晃荡的驮铃声打破了林子的宁静。 一匹枣红色的马拉着一辆马车,疾步奔进林子里的小路。赶车的人四处张望了几下,手一紧拉住马缰,马的脚步便逐渐放慢起来。 “姑娘,出了此路,前面就是北诏边境茶溪镇了,你真不要到达那里才下吗?”赶车的人向车内的人问道。 一只素手,柔嫩的肌肤透着不自然的粉红光泽,她掀开帘子,水眸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周围,才点点头。 “就在这下了!”她拎起手中包袱,弯身走出马车。 赶车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天色,道:“姑娘,这林子里人迹稀少,要不我再送你一程吧!” 递过几块碎银,她抬眸道:“不用了,谢谢你。” 赶车人见她一脸坚持,重新拉起缰绳:“那姑娘后会有期!” 马蹄带着清脆驮铃的声音重新响起在林间,逐渐消失…… 这女子正是蓝倪,她靠在一棵大树上轻轻地舒了口气。 离开了! 真的离开了! 彻底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个王宫,离开了那个男人。 与成妃策划已久,终于等到昨夜的好时机,一路惊险地避开巡查走出了刖夙王宫,在成妃一名衷心侍卫的护送下,又来到了殇都城外。 不顾辛苦劳累,连夜赶路。 路上,她不时谨慎地换乘着马车,于第二日傍晚终于到达了通往茶溪镇的路口。 她抓紧手中的包袱,回过身子,定定地望着刖夙国的方向,水灵的眸子里闪过无数复杂的表情,最后都化为一种毅然。 烈…… 别了! 蓝倪咬了咬唇,拉紧身上的狐皮外衣,将小脸掩在雪白色绒毛之中。雪白的狐皮外衣是成妃特意放于其包袱之中,天寒露重怕她那单薄的身子无法经受风寒的侵袭。 她记得成妃含泪不舍的眼,记得成妃叮嘱的话语:“蓝妹妹,姐姐这样做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大王是真心爱你的,你一定要回来!好好保重自己!” 成姐姐,保重了!蓝儿欠你的恩情来日再还。 然后,她小脸一转,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林子的小路上。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将她的影子拉得笔直,笔直。 …… 与此同时,刖夙国的王宫里,正是乌云笼罩。 跪了一地的奴仆侍从,簌簌抖。 金袍玉冠的男人面容铁青,目中露出杀人的火焰。 “她哪去了?你们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那咆哮地声音差点让半透明的琉璃瓦震碎,“还不快点将成妃找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找。”一宫女吓得连滚带爬地出门。 大王盛怒,曾在抓获叛军之时一道圣令斩了数十人,连求情者一并处死没有半点余地。这次,他们看到了大王比处置叛军更可怕的怒火,那怒火让人战战兢兢,身子僵硬地无法动弹。 殇烈猛然从腰间抽出利剑,剑气哗哗作响,所指之处只闻一阵劈里啪啦之声,桌上、墙上东西纷纷落地,全是碎片。 该死的! 她不见了~ 她竟然不见了! 昨天是先王的忌辰,他本应在国都祖庙闭观悼祭三天,因心系蓝倪放心不下,于今日匆匆赶回,未料直接回夙映宫却不见她的人影,连成妃也未见其踪。 按捺住一颗不安的心,他走到园子里寻找,依然没现她们。 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命令侍卫、宫女四处查看,结果让人担忧和愤怒。 她……不见了! 隐忍了半天的怒气终于爆。 “大……大王……息怒……蓝……她可能……去散散步而已……”一位负责打理夙映宫的宫女吓得语不成声。 锐利的鹰眸一瞪,剑又飕飕地指了过来,那宫女连忙闭上了眼睛,几欲晕阕过去。 散步? 骗人的鬼话! 他的心被无数利针狠狠地刺着,刺得他脸色由青转白,他握着剑柄,手指微微颤抖。 那种比暗夜更可怕的恐惧笼罩了过来——她消失了,她一定是离开了! 该死的! 否则她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她一直躲避着他,即使受伤的手已经慢慢复员,她都没有再看他一眼,没有再跟他说过半个字。 该死的! 谁来告诉他究竟生了什么? 冷汗从他的额头不断地冒出来,汇集成滴,开始滴落,他沉痛地闭上黑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恐惧与疼痛。 “大王,我抓来一个人!”巴都粗犷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他大手拖着一个紫衣女人,“这个女人干了不少坏事!” 猛然睁开双眼,精光迸现。 “紫奴?” 紫奴被巴都大力一推,卧在地上,抬起眼她整了整微乱的丝,掩饰住惊慌:“大王……” “你对她怎么了?”不容她开口,殇烈已一个跨步上前,大手提起她的身子。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紫奴对蓝倪不利,她可能伤害了蓝倪。 “什么……紫奴不明白大王在说什么。”紫奴连忙抓紧他的衣襟,媚眼里闪动着楚楚动人的水光,企图打动这个眼神残酷的男人。 “你对蓝儿做了什么?”殇烈手指抓紧,厉声问道。 “大王息怒啊,紫奴没对她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紫奴不住地为自己辩解,眼神慌张起来。 “哼,不说实话!” 殇烈狠狠一推,只听“扑通”一声,将她推倒在地,其他的侍从抬头看了一眼又匆忙垂下眼睛。 巴都却突然上前,不客气地拎起紫奴的胳膊,硬将她拖了起来。 “大王,别信这个女人,属下已经查到了证据,她跟神秘黑衣人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巴都回头,重重一哼,“快说,你把倪妃弄到哪去了?” 自蓝倪被火烫伤以来,巴都对她的印象生了转变,尤其是现自己的大王对她有着深入骨髓的爱恋,他再也难以像以前那般憎恨和怀疑蓝倪。 殇烈忍住自己心脏传来的痛楚,凌厉地注视着脸色惨白,花容失色的紫奴,目如利剑:“到底怎么回事?” 紫奴拼命挣扎,惊慌失措喊道:“冤枉啦大王……冤枉……求大王相信紫奴,紫奴根本不知道什么黑衣人……” 巴都大手更加用力,抓得她的胳膊几乎要断掉。 “你还敢说谎,我说已有证据!这是刚刚在你房间找到的密函,上面可是你的笔迹?” 原来,巴都刚刚带人去寻找蓝倪之时,恰见一黑衣人出没在紫奴的房间,他追进去一看,正好现紫奴的桌上还有未来得及藏好的书信,信中内容正是关于刖夙王宫之事,而黑衣人已不知藏身何处,搜查半天也查不出来。 “你……你……”紫奴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拼命上前抓住殇烈的衣袖,“大王开恩,大王……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被逼的,相信我!” 她使劲摇着殇烈的衣袖,望见他冷漠如山的面孔,哀求更加大声:“求大王开恩……我真的是被逼的!” 气息冰冷残酷,嗜血的光芒是对背叛者的愤怒! 殇烈猛地甩开她的手,又掌力一带抓紧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脸来。 “原来你也是奸细!”每个字带着催魂的利勾,似要把她的七魂六魄给勾走。 他生平最痛恨的便是背叛之人! 尤其是与蓝儿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对于“奸细”二字,他更是敏感。 “我……饶命……啊……”紫奴颤抖着嘴唇,一双大眼不再妩媚,而散一种惊恐。 殇烈微微加重力道,只听见骨头咯咯的声音。 “啊……”紫奴痛苦得将眉毛挤在一起,努力地吸着气,“大王……开……恩……” 她费力地吐出几个字,脸色幽青。 巴都一脸憎恨地看着她,对于奸细,自边关血战以来,他也是深恶痛绝,自己的命差点丧在黑衣人之手,此仇还没报呢。 紫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眸光带着痛苦闪过,挤出几个字:“我……知道……蓝倪……” 蓝儿——一听到这个名字,殇烈心一激动,大手更加用力掐住她的颈子,他声音透露着紧绷:“她在哪?” “先……放开……我……” 紫奴的脸几乎快变成了紫红色,被人那样提掐着喉间,她就要因窒息而死亡了。 手指陡然松开,紫奴大吸了几口气猛烈地咳嗽起来,清晰的指印留在她的脸颊。 “快说!倪妃娘娘究竟在哪?”巴都皱起眉头,声音如雷般轰响。 紫奴害怕地看了一脸蛮横的巴都一眼:“她……她逃走了。” 逃走? 她逃走了? 一听到这句话,殇烈的心像被人割了一刀,疼痛难忍,加上针扎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要从麻木中挣扎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一手摔开她,瞪着紫奴,漆黑的眼珠子几乎要蹦出。 “蓝倪逃走……不关我的事,真的!”她慌忙摆手,开始一步步小心地往后退。 “铛”的一声,巴都将刀已抽出一半,恶狠狠地问:“不关你的事还能有谁?快说实话,否则……” 明晃晃的刀身映着雪白的寒光,射过她的眼。 紫奴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大王,不关我的事……真的……都是成妃一手设计的,是成妃!” “成妃?”殇烈头上的青筋直跳。 巴都逼上前去,刀锋已架在紫奴的颈间,他双目圆瞪:“劝你最好老实交待!成妃贤良淑德,对大王衷心耿耿,岂容你诬陷!” 低眼看了一眼闪光的大刀,紫奴一直退到柱子旁边,背抵着冰凉的石柱,她蓦然一睁眼大声道:“如果我说慌,你直接杀了我好了!” “杀你?哼!”巴都冷笑一声,刀直接贴上她的肌肤,“等我查完了你出卖情报的事情,你自会死个痛快!” “……” 屋门大开着,沁凉的冷风呼呼吹进来,紫奴的背上不断冒出的寒颤,被凉风一灌,寒冷得让她颤抖! 她死咬着牙,突然愤恨地大声道:“是成妃,就是成妃帮蓝倪逃的!……哈哈,你们相信蓝倪,她却是个奸细……你们相信成妃,那个女人一样背叛你……哈哈……” 疯了!疯了! 她像一个疯妇般不停地喊叫。 “殇烈,我对你如此衷心……你却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哈哈,现在你最信任的两个女人都背叛了你,你的报应,哈哈……” 殇烈的脸抑制不住地抽畜,眼皮跳动地厉害! 那是地狱般的魔音,每个字都在指控着他所做的一切。 他的心除了被针扎,还同时被千万条虫蚁噬咬,无数的感觉一齐涌过心间,他拳头格格作响。 “咻——”剑气如虹,在疯狂的紫奴脸上划过一条血痕。 “你……你竟然……伤了我的脸……”紫奴张大了嘴,感受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伸手一摸满指的鲜血。 “蓝儿在哪里?”他声音沉痛,没有看她,唯有锋利的剑抵在她的肩头。 “啊……”紫奴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转身开始往门口奔跑。 “咻咻——”殇烈的眼里黑云翻滚,一片阴霾,他低垂着眼帘看也不看那个女人一眼,只刷刷挥动几剑,便已满地的青丝。 “啊……我的头!”紫奴的声音比鬼还要凄厉,跨开脚步就要踏出门去。 殇烈厌恶地皱眉,手中一顿,剑柄一翻,大家屏住呼吸看到一道寒光飞了出去。 “铛!”一把配刀及时挡住了飞闪的长剑。 “大王不可!”巴都一个翻身上前,大手飞快地揪住正欲逃跑的女人,“哪里逃,你的帐还没完!” 紫奴狂喊:“逃的是蓝奴,是蓝奴……同谋是成妃,是成妃,你们都疯了……疯了!” 巴都伸出刀掌往紫奴的脖子一砍,那个疯狂的女人便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带下去,关入地牢,严加看管!”巴都对门口的下属命令道,然后拾起地上之剑,双手递于殇烈,“大王,我看那个女人是嫉妒倪妃和成妃,要疯了,大王不必……” 暴怒后的平静。 殇烈没有接剑,背过身,闭了闭眼,声音有种疲惫:“成妃是不是也不见了?” “这个……属下暂时也没看到成妃。”巴都瞧见大王苍白的神色,悄悄朝后面挥了挥手,跪了一地的侍从如获赦令般飞快地退出门去。 “她也一起走了?” 是这样吗?蓝倪走了,成妃因为帮助她逃走,所以也离开了?那谁来给他一个交代? 该死的! 他虽然疲惫异常,可是,他却痛苦地想杀人! 蓝儿…… 蓝儿走了,白色的身影,纤柔的身子,令人痛心的手指。 他以为他可以等待,可以用很多时间来等待她忘记,等待她跟他说话,微笑着告诉他:我们重新开始…… 没想到,她就这样不哼一声,早已预谋地走了。 而他的心,瞬间也冷了,冻了,被人挖去般空了! 她终究是离开了…… 离开了他,放弃了一切,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吗? 他抚住胸口,身子微微弯曲。 …… “我不会走,我来了。” 端庄的仪容,淡淡地话语,成妃一个人站在门外,夜的凉风吹过她的,她的神情里有一股坦然。 殇烈猛然回头,黑眸中闪过希望。 “成妃,告诉本王……她没有走,是不是?” 他屏住呼吸,等待答案,生怕那种掏心的感觉再次来临。 成妃无奈地抿抿唇,转头对巴都道:“你先退下,我想跟大王单独谈谈。” 巴都看了二人一眼,拱手道:“属下先行告退。” 好安静的气氛,安静中流露着紧张的等待。 成妃慢步上前,迎视着那双努力装做平静却无法不流泻紧张的黑眸,她的心蓦然一痛。这就是她的大王吗?那个英勇磊落的男子,那个即使面临死亡眉头都不会轻皱一下的男子吗?他眼里苦苦压抑的脆弱让她莫名地心痛。 殇烈看着成妃慢慢走近,手指与心脏同时缩紧。 “她走了。” 三个字,犹如判了他的死刑,他高大而修长的身子剧烈一颤,几乎站不稳脚。心头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只有握紧拳头咬着牙根才不至于倒下。 成妃见他脸色异常地苍白,冷汗淋淋,急步扶住他的手:“大王,你怎么了?” 没什么! 诅咒而已…… 那个神秘而无法可解的诅咒又作了而已。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6 诅咒 成妃见他脸色异常地苍白,冷汗淋淋,急步扶住他的手:“大王,你怎么了?” 没什么! 诅咒而已…… 那个神秘而无法可解的诅咒又作了而已。 他抓过成妃的手,语气低哑而充满质问:“你帮了她?” 那一瞬间,心如刀绞感同身受,看到殇烈这副模样,她真后悔自己放走了蓝倪,可是…… 那样一个勇敢执着的女子,她去意已决,谁又能留住呢? 成妃沉重地点点头,心有千斤重。 他手指紧捏着她,赤焰般的眼眸闪过一道道幽蓝之光,映着他愤怒的面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咬着牙,痛苦地呼吸。 “蓝妹妹她……去意已决,我无法不帮她。” 殇烈狠抓住她的肩头,两只手用力地几欲将她的骨头掐碎。 “她想走你就帮她……你可有想过本王,想过本王的感受?本王那般信任你,让她留在刖夙宫,你却……你却……”殇烈越说越激动,不住地喘息起来。 成妃吃痛,可是一见殇烈那惨白的俊脸,当即忘记了一切,她语气更加着急:“大王,你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嘶吼出来,面孔变得狰狞,“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连你都要背叛我……” “大王……” “该死的!你该死!”他用力甩了开来,成妃躲闪不及,重重摔倒在地。 她走了…… 真的走了! 去意已决——她不会再回来了! “恩……”一声闷哼,殷红的鲜血自口中滚滚而出,他刚毅的下巴瞬间被染成红色。 身子开始颤抖,震动,弯曲…… “大王……”成妃痛喊着扑了上去,“来人哪,快来人哪!……太医……!” 豪华的寝宫里点着红色的香烛。 淡淡洒出的烛光,令沉寂的寝宫显得更加沉重。 金色的床塌上躺着一个人。 即使他闭着双目,也可以从他的眉宇间看到属于王者的霸气与威严。 金太医缓缓地扎下最后一支银针,才回过头,对其他几位太医点了点头。 “金太医,大王如何了?”一见太医们走出幔帘,成妃急忙迎上去问道。 其他太医微微拱手,先后退了出去。 走到偏厅,金太医沉吟了半晌,摸摸胡子,语气凝重:“娘娘,大王这样子的情况有多久了?” 成妃摇摇头:“大王身子向来矫健,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大王如此……难道不是因为倪妃离开的关系吗?” 金太医瞪眼道:“倪妃离开了?唉!” “太医何以叹息?” 金太医回望望内室,沉声道:“大王对倪妃的特别大家都能看出来,但大王常常因为偏执而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不肯面对自己的心。这次倪妃的离开让大王大受刺激,以致旧疾复,唉!”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直叹在成妃的心口上。 成妃紧张道:“大王有何旧疾?本宫怎么未曾听过?” 看了看成妃,金太医道:“大王这是年少时落下的病根,曾被大唐高人以奇术压制住,没想到却因倪妃而引强大的情绪波动……娘娘,倪妃还会再回来吗?” “金太医为何也问到这个?说实话……倪妃的打算,本宫也不甚明白。” 金太医面露担忧:“大王这旧疾定是已作了一段时间,老臣看多年来大王都安然无事,以为再也不可能复了,未料……如今,必须让大王先稳住心神,争取多一点时间让老臣们去寻找应对之方。倘若倪妃在的话,大王的心胸自然会放宽许多。” 成妃绞着手中帕子,更加担心,问:“到底大王是何旧疾?很严重吗?竟然需要金太医研究多年……” “唉!”金太医灰色的眉毛皱在一起,“娘娘,如果有机会,就将倪妃找回来吧,至少让大王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至于那个旧疾……老臣还得差人前往银暝国打听一下,希望冷君那边已找到根治良方。” 金太医没有说,其实,大王的“旧疾”就是一个诅咒,一个三诏之王都中了的诅咒。 除了施咒之人,天下几乎无人可解,可惜这施法之人一直隐身蒙舍国之中,除了恶君没有人知晓其踪迹,甚至有消息说那施法的巫师已经不在人世了。 据说冷君的咒症已作多时,上次冷君来刖夙之时,金太医曾有暗中观察过,银冀的症状已显之于表,比大王要严重得多。曾经以为大王的诅咒可能一辈子不会再复,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男女之情爱,是最容易激人的内心最深沉的情绪,大王尊为君王,竟然也会对倪妃产生这般深刻的情感,以至情绝心伤之时诅咒作,此乃天意也。 …… 银暝国? 难道银暝国也有人跟大王患一样的病症? 成妃的眼中添了一点点欣喜:“金太医快差人前去银暝,至于倪妃,虽然她已决意离去,但为了大王,本宫还是会派人尽快寻回。” 唉,蓝妹妹,对不起了! 为了大王,为了刖夙,姐姐不得不违背答应你的约定了。 如果你知道了大王因你而如此痛心,你是否也无法这样毅然地离去呢? 唉! 金太医点点头,拱手道:“请娘娘好生照顾大王,老臣告退。” 正欲离开之时,只听一低沉有力的声音阻止道:“金太医请留步!” 黑垂落几咎,俊挺的容颜依旧。 殇烈一手背负于身后,正挺立在帏帘旁边,一袭金袍被烛光折射出优雅的光芒。 他抿着唇,除了微微白的脸色,几乎看不出刚刚那个口吐鲜血的男人就是他。 “大王……”成妃立刻惊呼上前,“你怎么起来了?” 他定定地站着,眸底一片冰冷的深蓝,身躯挺直如剑,眼中泛出幽静的光芒。 金太医连忙拱袖道:“参见大王。大王还是回床上多休息会。” “本王不碍事!”殇烈忍住心口隐隐的疼痛,突然将眼对上成妃充满关心的眼睛,勾起唇角,“她去了哪里?” 在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之时,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蓝儿离开他了! 她一个人。 一个人就这样走了! 她去了哪里? 她到底能去哪里? 林子里的小屋已经被人烧掉…… 难道她回了北诏……因为她是北诏公主? 一思及此,他就顾不得稍许虚弱的身子,飞快地起身质问成妃。 成妃心口剧烈一震。 原来,她一直太低估大王对蓝倪的深情了。 原来,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都要将蓝倪的去向放在第一。 蓝妹妹,你何其幸运能让大王全身心牵系于你,你何其幸福能得到大王全部的爱啊! 止不住的酸涩涌上心头,成妃——后宫之中向来最平淡的一个女人,在这刻才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羡慕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子。 “她去了哪里?” 不顾金太医在场,殇烈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大王……”成妃注视着他白的俊脸,扑通一声跪下身去,“成全蓝妹妹离开,是臣妾的不对,但是请大王以身体为重。” 殇烈眼中的光芒逐渐更加锐利,他咬着牙:“我再问一次,她去了哪里?” 成妃面露难色,她答应过蓝倪,不可说。 如果殇烈能自己想到,就由他想去,反正,她蓝倪在没有弄清楚一切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呼吸加重,开始喘息。 殇烈抓紧了旁边帷幕,定了定身子,跨步向前:“她回了北诏,对不对?” 抬起眼,成妃眼中闪动着晶芒,语音轻颤:“大王不要激动,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也会尽快派人寻回蓝妹妹的。” “该死的!本王万万没料到……竟然是你帮助了她逃走!” 冷冽的气氛慢慢弥散开来。 金太医终于忍不住拱手道:“大王,请收敛您的怒气,以自己身体与刖夙社稷为重!” 闻言,殇烈黑色的瞳孔瞬间变得只有针尖般大,闪耀着幽蓝幽蓝的光芒。 该死的! 他有社稷江山,为了刖夙国爱戴他的子民,他不能有事。 用力地吸气,殇烈朝门口低喊一声:“巴都。” 巴都高大的身躯立刻出现在门口,“属下在!” “将成妃带下去,暂时看守起来,咳咳……本王要留着问话!”殇烈失望地看了成妃一眼,朝巴都命令道。 “是!”巴都上前,“成妃娘娘请。” 成妃默默地起身,深深地注视着那个一脸苍白却尊贵无比的男人,露出一丝苦笑。 蓝妹妹,我这是做错了么? 不过,有机会,我一定帮你们解开心结。 成妃再看敛眉凝目的殇烈一眼,缓缓地走了出去。 成妃走后,金太医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殇烈。 殇烈转过身,重新坐于金塌之上,他抿着双唇,克制住自己的心痛,看了金太医一眼,声音低沉沙哑:“你都看出来了?” 金太医皱起眉头:“大王这病症复有多久了?为何一直不跟老臣说起?” “说起就有用吗?”他的声音听似淡然,又带着抹讥诮,“自十二岁中咒开始,本王就不怕这种伤痛。如今先王所请大唐高人已不在世,连冷君的诅咒作都毫无办法,本王说了又有何用?” “老臣该死……关于诅咒之事,老臣一直有所担心,就怕有朝一日大王的痛症又不幸复,可惜多年来,老臣潜心研究都无法参透其中奥妙。”金太医面有愧色,“如今老臣研究出的一种药方,虽可以暂时帮助大王克制心口疼痛,但却无法治本……” 殇烈摆摆手:“金太医何必自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本王也曾经一度以为这诅咒不可能再作,就算作,本王的命也没那么容易被老天收回的!” “大王,诅咒所引的病症跟大王的情绪有很大关系,老臣恳请大王日后放开心胸,学会心平气和地处事。” “你在提醒本王要冷静处理倪妃之事么?” 一提到蓝倪,殇烈的心口又抑制不住地隐隐做痛,如被针扎。 “老臣实是求事。大王的性子若如先王一般淡定,恐怕也不会如此痛楚了。”金太医一双灰色的老眼中闪过回忆之光,“可惜,大王这脾气像极了舒国妃,爱憎分明哪!” 提到舒国妃,那是殇烈的母亲,她的性子与刖夙先王截然不同,不过先王就是独宠于舒国妃,以至对其他女人都不屑一顾。 殇烈深情若此,恐怕也是继承了其父志吧。 殇烈的唇角扬起一抹温柔:“本王像母亲的性子有何不好?这样才适合做一国之君,掌管天下!” 金太医惋惜地叹息:“还是请大王以自己身体为重,勿躁勿暴!” “你也取笑本王乃暴君?”殇烈敛起嘴角的弧度,“金太医,关于本王诅咒作之事,切记不可跟他人提及。” “老臣知道,也会派人暗中去银暝打听的!”金太医最担忧的其实还是大王自己,要是情绪经常激动波折,引起经脉血液逆流,只怕他研制的药方也抵抗不了多久。 “唉!” 一声叹息悄悄溢出冷薄的嘴角,伟岸坚毅的男子从来不知伤感为何物,在这般安静的空气之中,忍不住叹出心底的隐忧。 蓝儿…… 你真的就这样离开本王了么? 本王纵有千万般错,你真打算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么? 突然忆起蓝倪曾经有跟自己提过“诅咒”之事,她说她也身中诅咒——害人的诅咒。 那么,跟三诏之王的诅咒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太医!”殇烈的口气突然变得凝重而严肃。 “大王有话请讲。” 殇烈注视着金太医:“这么多年来,除了三诏之王身上被蒙舍巫师所下的诅咒,你是否还有曾听说其他诅咒之事?” “其他诅咒?”金太医沉吟半晌,摸摸胡子,“未曾听闻。” 那蓝儿…… 究竟是不是在骗自己? 不,不,他不是反省过自己要相信她吗? 她怎么会骗自己? 眼前浮现起一双清澈灵透的水眸,眸子里水光荡漾,那般坦然。 当她哀凄而无比沉痛地告诉自己,她其实身中了会害人的诅咒,那个诅咒会害了她身边的人…… 该死的! 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那样的情形下,她怎么可能骗他? 他以前真是该死地自负,一点也听不进她的解释,一点也不懂得有耐心去理解她的心。 如今,直到自己因诅咒作让身体饱受折磨之时,他才蓦然现,这该死的诅咒会带给人多大的伤痛! 蓝儿——她说她的诅咒足以害人…… 他记得她眼中的伤痛与绝望,那么,她曾经害过人? 她恐惧身边有人与她接近? 她那么善良,小小的身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才能让自己这样勇敢地活着? 可是,她又说她是不会害了他,为何偏偏不会害了他? 难道,自己和蓝儿身上的诅咒有着某些关联? …… 帏幔狂烈地翻舞。 香烛骤然一黯。 殇烈的眼阴沉得象黑夜。 心疼紧紧地抓住了他,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金太医面色一紧,飞快上前把住殇烈的手腕,皱起了眉头。 “大王,恳请大王听老臣良言,暂时不要再想念倪妃了。否则你这一激动,又将引得气血逆涌。” 殇烈闭了闭眼,不可否认,他今天的情绪起伏特别大,尤其知道蓝儿离开了刖夙之后,气得几乎要喷血而亡。 “金太医,本王的诅咒有没有可能害人?” “害人?老臣不明白。” “就是因诅咒之气为害身边之人。”殇烈睁开眼睛。 当年他的诅咒莫名作之时,是金太医第一个为他施诊,后不久恰逢大唐有高僧来刖夙国游历,遂现此咒气可能会令中咒者活不过二十五岁。幸好此僧懂得玄冥之术,及时为其另施一法克制住咒气…… 金太医忿忿道:“当年有消息说三诏之王均中此咒,如今只剩邪王没有作,这蒙舍国的阁贝罗真是阴险哪!” 殇烈道:“当年本王虽然年少,倒也听闻北诏国也为诅咒之事而惊乱,看来邪君自小定下了那位平民国妃还真有克制之效!” 金太医摇头:“老臣倒不觉得真有以人制咒一说。不过,须乌子的巫术实在太玄,非常理能解断,唉!” 殇烈的眼中又闪过一道蓝光,他的手指僵硬青。 “本王偏不信命!” “大王,您刚刚所说害人之咒……难道是倪妃身上所带有?”金太医眼中闪过充满思索的精光。 殇烈握了握拳头,突然急咳起来。肩膀咳得微微抖,金色的衣袍裹着他结实的身躯,他极力压抑住涌上喉头的血气。 “大王,切不可激动……其实,老臣有一疑惑。”想起蓝倪柔弱的身子及娇小的脸庞,金太医开口道。 “说!”殇烈斜卧塌上,调整气息闭目养神。 “老臣上次为倪妃施诊,现倪妃的体质的确异于常人。这倒让老臣想起一个人来。” 黑眸突然睁开。 “谁?” “蓝姬。” “蓝姬?”殇烈隐约有记得这个女人,应该在他很小的时候,王宫里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女人。 金太医点点头,继续道:“蓝姬,一个来自大唐的女人。本在刖夙王宫生活了一年,大家都以为蓝姬会被先王收为妃子,殊料无意被前来刖夙会宴的北诏之王看中,为修两诏之好,先王便将蓝姬献于北诏,蓝姬由此去了北诏。” 殇烈不明白金太医为何突然说此往事,当时他还年幼,父王后宫佳丽不少,因蓝姬是大唐之人,他才有点印象。 “蓝姬去北诏之后,便被封为蓝妃,甚得北诏先王宠爱。老臣说此,是因为老臣现如今的倪妃与当年的蓝姬体质极为相似,普天之下,很难找到她们这样的体质,除非……”金太医将自己的现说了出来。 殇烈脸色骤然一变:“除非她们是母女?你的意思是,倪妃真的是北诏公主?” 金太医垂眼道:“其实老臣也不确定,据说蓝姬的女儿在五岁那年身染怪疾,不治而亡,而蓝妃过后不久也郁郁而终。所以……倪妃的身份不得而知,不过,这倒不失为一条线索。” 殇烈眉宇一敛,目光坚定:“看来,要揭开这些秘密,可能得去北诏了!” “大王,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身子。” “本王知道!”他深幽的瞳孔渐渐缩紧,脑海里不断地翻搅出蓝倪曾经说过的话语。 多少次,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多少次,欢笑背后的忧愁。 该死的!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极有可能是蓝姬的女儿,五岁时身患怪病得到了高人的治疗……? 五岁…… “金太医……”殇烈陡地又坐直身子,两眼闪过一道幽亮的光芒,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金太医,蓝姬的女儿五岁患了不治之症,而倪妃正好是五岁开始生活在林子里……十五年……这时间正好是十五年!” 金太医动动眉头,惊异道:“大王的意思是……?” “蓝儿跟本王一样中了诅咒,中的也是乌须子下的诅咒!”殇烈站起身来,“对!一定是这样……蓝儿自己都知道这些,她都知道!所以,一开始她不敢告诉我,所以,她听到我说自己未中诅咒喜极而泣……老天……” “大王千万不可激动!大王!”金太医又匆忙从袖口掏出一小瓶,急急倒出一颗红色小药丸递于殇烈。 殇烈咽了下去,黑色的瞳眸波浪翻滚。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怪不得她不喜欢与人交往……” 猜测至此,他突然觉得自己懂得了她!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7 茶溪 殇烈将金太医给的红色小药丸咽了下去,黑色的瞳眸波浪翻滚。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怪不得她不喜欢与人交往……” 猜测至此,他突然觉得自己懂得了她! “金太医,你说,本王的推测是否有可能?” “恩,大王说得没错,老臣也这样疑虑,如果倪妃是蓝姬的女儿,年纪就对上的话,那倪妃便真是北诏公主,且中了与大王您一样的诅咒……” 金太医话未说话,殇烈陡然提高声音打断他。 “不!蓝倪不该像本王一样经历锥心之痛,她那么柔弱,怎么能抵挡这种诅咒之气?不会的!” “大王……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大王先不要激动啊!”金太医生怕大王一日之内两次吐血,那事情可真是严重了! “金太医放心,为了蓝儿……本王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收紧下颌,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如果只是自己受咒,他根本不在意,他也不怕! 如果关系到蓝儿——他无法控制心口沉重的担忧。 蓝儿…… 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我誓一定要让你快乐幸福地生活着。 …… 一切为了蓝儿,激动中的男人逐渐平静下来。 眼底的蓝光渐收,深黑如无底的大海。 如刀刻般的五官中,突然多了份沉着,他的眼里更多了份从容。 “金太医,你可以放心,本王再不会轻易动怒了!” 这个男人握紧手指,语气已不见暴躁之气,为了她,他会先保重好自己! 凋谢了树叶的大树,幕色中多了份苍凉。 树干叶间,一片迷迷蒙蒙的灰白色,隐约可见一迷迷蒙蒙的影子。 从小路拐进树林,再穿过它。 “茶溪镇”——一块刻着三个大字的石碑稳稳立在路口。 秀眉淡淡,蓝倪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一步一步她终于抵达了北诏境地。 这是个很古朴的小镇,房子大部分是木头建造而成。 幕色逐渐掩盖了小镇的热闹繁华,大小不一的各种店旗在风中飘扬。 忆起曾经走出林子后的一连串遭遇,她小巧的双唇不禁抿紧。 那个可怕的诅咒还会害人吗? 黑衣人说,在刖夙王宫因为王者之气抵制住诅咒,那处在这民众之间会怎么样呢? 她真的怕了……过去的回忆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她一直有意识地选择遗忘。浮世红尘,让这位曾经被很多人指点斥骂的女子脚步有点犹豫,她将小脸更加缩于白狐毛皮的大衣之中。 街道两边挂着红色灯笼,有题着大字的招牌迎风而立,也有的铺面不顾天气寒冷依然大门敞开,透出店内明亮的灯光。 目光一一扫过两边的建设,蓝倪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冷。 不仅是冷,她还饿了,好饿。 “闲云客栈”,位于最里面的角落。 一个身披白色狐皮大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桌子前,她的身子娇小玲珑,一头乌黑的青丝垂过雪白的狐毛,被趁得格外引人注目。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不过界于边界之地,大家不敢轻易惹事,多看了她几眼之后,大家便继续自己的话题。 蓝倪低垂着眼,一口一口地掰着手中的馒头。 一心要来到北诏,如今真的到了,心里头又有种说不的迷茫。阻止过自己千万次不要回头再想往事,可是刖夙王宫那个霸道而冷酷的男人时常在夜半之时,揪着她的心。 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一定暴跳如雷吧? 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成姐姐? ……不会的,不会的! 她已经跟成姐姐交代了那么多话,让成姐姐转告殇烈……他应该能听懂吧?如果,他真对她有着感情,那么,他一定能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蓝倪,你不可以再想了! 他以前那么不信任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这样离开,就当是对他的回报吧! 现在的她,身世如飘云,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连根都没有,她又怎能胡思乱想那么多? 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嘴里,无视于大家异样的眼光,蓝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今天不是个特别的日子,但是晚上突然天气骤变,进客栈避风的人倒是不少。 喝几杯热酒,吃几碟小炒,男人们兴致勃勃地聊着自己得知的各种消息。 这种热闹,与她周身散出来的孤独冷清并不相符。 厅堂侧边的方桌旁,就有三个布衣男人正在高声谈论着。 “对了,不是说蒙舍国要派公主与我们邪君和亲吗?怎么几个月过去了,都没见下文?”青衣男人压低声音道。 他身侧的大汉喝了一口酒道:“听闻上次那位什么公主被人追杀,该不会香销玉殒了吧?” “胡说,我说闻那公主安然回到了蒙舍国呢,大约是恶君因为公主遇刺之事心有芥蒂,不愿意再与北诏和亲了吧!”另一男人插嘴道。 青衣男人摇摇头:“君无戏言,恶君应该不会反悔的。不过……我北诏近段常遭外族侵袭,战乱不断,邪君都不在宫里,大约是因此而耽搁了和亲之事吧。” “恩,有理。” “可是,我怎么觉得北诏这战乱可能是……”那男人看看四周,突然小心翼翼地轻声道:“可能就是蒙舍国暗地所为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大汉立刻谨慎地阻止,“邪君都亲自去驱逐敌军了,据说就是外族人所为。” “来,兄弟,喝酒喝酒。有咱们邪君在,那些都不用咱老百姓担心。”青衣男人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蓝倪本无意留意这些消息,偏偏那几人离她位置较近,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她的耳中。 北诏国也起了战事,邪君不在宫中? 那她该怎么去找他呢? 正想着,门外吹进一阵冷风,引得不少人抬眼望向门口。 一个穿着深蓝色粗布衣裳的女子跨进门来。她低着头,人们只看到她深色的头巾,左手拎着一只包袱。 店小二看了她几眼,缓缓走上前去:“不知姑娘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小店今天客人比较多……” 女子拉了拉头巾,那里隐藏着年轻而美丽的面容,朝店内看了看,道:“先用完饭再说吧!” “吃饭啊?这大堂里客人已满,如果姑娘要住宿,刚好还剩下一个房间,小的倒可以将饭菜送过去。”小二一脸的笑容,丝毫不因女子身上的粗布衣裳而改变脸色,谁叫那女子细看一眼,竟然有着一副让人吃惊的花容月貌呢。 那女子顿了一会,看了看客栈的楼上,才点了点头。 …… 蓝倪紧了紧身上的褂子,将银子摆在桌上,便起身走出客栈。 原来一顿晚餐下来,外面已经冷清了很多,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上了门。寒风之中,她不禁缩了缩身子,这才想到还是找家客栈住宿比较安全,于是,一一问过附近好几家客栈,结果都说最近客人多,已经住满了人。 独自站立在街边,黄叶被风卷过脚旁。 丝吹到脸上,她回头看到“闲云客栈”四个字。 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线无奈。她抓紧了手中的包袱,叹息一声只好回头走去。 好歹已经到了北诏境内,有什么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再做计划吧。 “闲云客栈”依然热闹,小二已经为大家生了火炉子。 蓝倪进门,再次引得大家的眼光齐齐投来。 蓝倪平静地扫过他们,看到正在为客人倒上热茶的小二,上前开口问道:“请问……还有房间吗?” 小二抬了抬眉头:“姑娘您也要住宿吗?” 蓝倪点点头。 “哎呀,真是不巧,真的没有了,姑娘您之前没说,所以小的……”小二搓搓手,面露难色。 蓝倪抿了抿嘴,正要转身,只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蓝吗?你是蓝?” 回头一看,那粗布衣裳之下包裹的女子却是多日不见的——咏唱公主。 “咏唱公……” 咏唱及时做了个动作阻止蓝倪后面的一个字,高兴地上前拉起她的手,道:“太好啦,在这碰到你。” 一旁的小二也咧开了嘴:“二位姑娘原来认识啊,那太好了。你们可以合住一间客房,怎么样?” 咏唱瞪了一眼小二道:“行了,你去忙你的。这位蓝姑娘今天就跟我一起了。” 小二摸摸脑袋,突然现这美丽的姑娘举手投足之间都藏着一股贵气呢。 “二位姑娘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店服务第一。” 小二毛巾往肩头一搭,高兴地走开了。 闲云客栈的后院中。 山水亭阁显得出奇得宁静,似乎同大堂内的热闹喧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房间里,烛火静静地燃烧。 蓝倪不是善于主动与人沟通的人,对于外面世界的人,她的目光总是疏离,看起来高贵冷漠,像是不喜欢别人的打扰。 如今,认识的朋友里面,当数与咏唱和成妃最为投机了。 可是,她又那么害怕…… 蓝倪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象一泓被世人遗忘千万年的泉水。 反倒是咏唱,已扯下头巾,露出一头光滑柔亮的乌丝,美丽的脸蛋在烛光之下,美丽地逼人。 她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床单之后,皱眉道:“蓝,你现在怎么身子骨这么柔弱了?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茶溪镇?” 蓝倪背过身,掩饰住眼中一晃而过的黯然,当她再次转过身,目光已是一片淡定。 “没什么,天气冷了,前段日子不小心生病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对,殇王难道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吗?现在病都好了?还有,你还没说呢,怎么会出现在茶溪镇?”咏唱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听到这么真切的问候,蓝倪冰凉的身子不觉一暖,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我该怎么回答?” 咏唱掩嘴一笑:“呵呵,我太心急了,你想回答哪个就哪个吧。” 秀眉之间透着淡淡的忧伤,水般的眸子眨了眨,蓝倪避重就轻地答道:“我来此是有事要办。” “你一个刖夙国的国妃娘娘,能有什么事要独自前往这里?”咏唱突然睁大眼睛,上前道,“是不是殇烈欺负你了?” “没有……”蓝倪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将手指藏在衣袖之中,脸上依然挂着淡笑,“你呢?我们的咏唱公主又为何来此?” “哼!”咏唱突然一哼,绝美的脸上属于成熟女子的风韵不见,尽显小女儿的娇态。 “阁王对你不好?” 蓝倪是关心她的,一见她两道形状完美的眉毛皱了起来,立刻想到了恶君阁昱。天下能让一个女人出现这种反应的,通常是男人。 这两个人…… 唉! “阁王还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么?” 咏唱垂下头,眼中多了股淡淡的忧愁,张嘴抱怨道:“那个可恶的家伙!哼,这次我一定让他后悔!” “恩?他怎么了?难道你乔装打扮又是私自出来的?” 蓝倪注视着她,她们两个女人不会这么巧,同时因为逃离又碰在一起了吧? “不说我了,你还没说来这茶溪镇做什么呢!”咏唱刻意避过话题问道。 “我……”抓紧手指,嘴角出现一抹苦涩之色,目光却坚定无比,“我得去证实一些事情。” “唉!”咏唱突然坐了下来,长叹一声,“看来你也是没经过殇王同意就逃出来的了。” 蓝倪嘴角一扬,笑了。 烛光下,沉默的咏唱带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这不该是属于她的神色。 咏唱该是如阳光般散着璀璨的光辉,如朝露般闪着透明的笑容,又如晚霞般洒着万道让人沉醉金光。 可是,今天的咏唱,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难道女人碰到情爱,都会变了么? 爱,是会让人变坚强?还是变柔弱? “咏唱,生什么事了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蓝倪担心地问道。 咏唱微微抬眼,眼中竟然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当场把蓝倪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咏唱?是不是阁王欺负你了?” 难道阁昱对她……也若殇烈对自己那般么?难道天下的男人都只会残忍暴躁地对待女人么? “不是欺负……”咏唱眨眨眼睛,眼中恢复了明媚,“那个该死的家伙,别看他处理国事精明强悍,对待感情却是块木头。不不!是冰块!冰块!” “啊?”蓝倪张大眼睛。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他是千年臭冰,他压根不懂情调,不懂得欣赏女人!哼,什么不近女色,想我曲咏唱如此国色天香,他瞎了眼才不会珍惜!”咏唱边说边恨恨地咬牙。 听了半天,蓝倪还是没明白咏唱与阁王到底生了什么事,不过若非将咏唱气极了,她又忍会说出这般气恼的话。 咏唱说到激动时,突然抓起蓝倪的手,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天啦,蓝!你的手……” 眼中出现的是一双透着不自然红色的手,尤其是右手的皮肤显然还有一小块褶皱的小伤口。 咏唱顾不起自己的“重要秘密”,吃惊地抬起蓝的手,尽管已恢复得差不多,可是,近看依然能看到那双手上曾经的伤口。 蓝倪慌忙双手一缩,想抽回手,却被咏唱拉住了。 “告诉我,这几个月究竟生了什么?蓝!”咏唱关心地低喊。 怪不得蓝瘦了。 怪不得这次看到蓝,觉得蓝生了某些说不出的改变。 一定是殇烈,殇烈对蓝不好。 “蓝,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你就说给我听,就算是殇烈欺负了你,我也一定去帮你报仇!” 咏唱说得豪气万丈,明媚的眸子闪着怒火,她的确是个“善变”的女子。 蓝摇了摇头,面容出奇地平静。 “曾经生了一些事,现在都过去了。”她的语气也很平静,仿佛真的早已过去。 可是,手背上的确留着一小块疤痕,不是金太医没治好,而是……她刻意保留着它,想让它时刻鞭策着自己要坚强,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勇敢。 永恒的爱,都是需要争取和守护的。 “曾经……天啦,曾经生了什么事?蓝,我看到这个伤痕,都心疼死了。”咏唱的眼睛重新闪现泪光,那样一双晶莹无暇的小手,现在满手通红直到手腕,不难推断当时这双手经过怎样的伤痛…… “我没事了,真的。”蓝倪看她如此真切地为自己担心,笑得很温暖。 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你刚刚要告诉我的小秘密呢?” “我……”咏唱美丽的脸蛋一红,“我……” 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低沉冷漠的男声,她脸色蓦然一白,惊道:“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我出现幻觉了吗……” 蓝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再看看咏唱的表情,水眸一荡,瞬间明白了什么。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8 知心 门外的脚步比沉稳,听起来大约是两三个人。 紧闭的门窗隐约传来他们的谈话声,除了小二毫不掩饰的声音,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让房内的女人开始如坐针毡。 声音好熟悉,看看咏唱的反应,蓝倪明白了。 “是阁王?”她秀眉一抬,猜测道。 阁昱,她只在封妃大典后见过一次,那日四王齐聚,虽然时间短暂而仓促,但是冷情的阁昱足以让人对他印象深刻了。 咏唱一双灵澈的大眼忽闪眨动了两下,握起了小拳头。 “哼,如果他是来找我的,我才不轻易跟他回去,除非他求我。”一想到门外那个冷眉冷眼的男人,她娇美的脸蛋便因怒气而绯红。 他来干吗?若说是来找自己的,她可不相信。 她没见过比那个男人更冷血,更可恶的男人了,这一次,就算他找到了她,她也不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蓝倪看了看门窗,门外之人似乎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过去。 “看来你们之间也有不少误会。唉,现在,北诏和蒙舍还会联姻吗?” 如果这二国仅仅是为了利益而联姻,就算邪王楚弈是个多么好的男人,咏唱如果不爱他,她的幸福又在哪里? 为什么自古女子有如此多的束缚? 女子的命运为要男子而主宰?和亲既然是咏唱嫁自己不爱的人,她为何要答应? 咏唱闻言,小拳头在空中扬了扬,杏眼一挑忿忿道:“该死的阁昱是个比臭石头还冷硬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几乎无人能改。上次他带我回去蒙舍,还提到要让我再次去和亲,气死人了!” 蓝倪注视着她,完全明白她的愤怒,或许还有说不出的痛苦吧。 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个人偏偏亲手安排你去嫁另外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做?如果她,她可能会因为国家利益而忍辱负重吧? 如果是殇烈,他会那样做吗?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 蓝倪抓紧了自己的衣裳,殇烈与阁昱相比,该是宁愿上战场以武力解决,也不屑于以女人来取得成功吧? 唉,也不知道…… 想想则矣,不是真的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蓝倪是真心欣赏咏唱的,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美丽女子,她该会争取自己的爱吧? “难道你还没有对阁昱表明心迹?”蓝倪问道。 咏唱红唇一撇:“让我对一块千年寒冰表明心迹?我已经用行动来证明了,还不够啊?蓝,烈至少是懂女人的,所以,你肯定无法想像有阁昱那样的笨蛋!” “呃……” 每次一说到阁王,咏唱都会变成一个燃烧中的小火球,与她平日里的娇艳妩媚完全不一样。 “你跟阁王表白,他拒绝了你?你这样的女人他从哪里找?” 如果是这样,那阁昱还真是千年寒冰、千年臭木了,如此美艳佳人就在面前还对他一片真心,他也不为所动,不知该为咏唱该喜还是该忧…… 咏唱神情依然激动:“蓝,你不知道,这家伙跟他的父王简直一模一样,眼中只有权势和江山,再美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只除了……” 看她气得牙直咬咬的样子,蓝倪望着朦胧的烛火,想起刖夙宫中的数位佳丽,不禁感叹万分。 同是君王,阁王却是个与众不同的君王,咏唱该极力争取才是。 蓝倪语气中透着羡慕:“阁王这样的男子,若是爱上了一个女人,定是今生唯一了。” “唉,你若是我,你就知道我的烦恼了!蓝,我一直羡慕你啊,我反倒觉得像殇烈那样见识过很多女人,懂得欣赏女人的男人,若真心爱上了谁,谁才是最幸福的人。所以,蓝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咏唱真心的说道。 蓝倪幽幽一叹,她与殇烈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爱与不爱的问题,道路比想象的要曲折得多。 “阁王为何来此?特意来找你的?” 咏唱听见门外人已远去,又失望地坐了下来。 “他应该不知道我在这。蓝,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刚刚从北诏王宫里走出来。” “啊?”蓝倪很吃惊,“你不是还没有与北诏和亲么?” “恩。”咏唱点点头,继续道,“是没有与北诏和亲,可是我就是太气愤了,我气不过生了那么多事之后,那个可恶的男人还要把我送去和亲,所以我干脆自己离开蒙舍去找邪君。好歹邪君生得俊美,又是个富有情调之人,帮我调节一下心情也不错。” “你出来多久了?听说邪君去边境了?”想起晚上在客栈厅堂听到的传闻,蓝皱起眉头,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如果邪君不在王宫,她该找谁来证实自己的身世?她该找谁来了解关于她母亲蓝妃的事情? 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现了? “我都出来快一个月了,那个臭男人真冷血竟然也没有来找我。说起来就气人,连老天爷也跟我做对!我到了北诏虽然进了宫,楚弈却不在宫中……” 蓝倪道:“那你为何不继续在宫中等候邪君?是想念阁王了?” 咏唱突然眼中重现泪光,一说到此,她的声音充满一种热烈的感情:“我是想他了,想那个无情的男人……不过,我想通了,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因为……” 她低了低头,小手轻轻地抚过平坦的小腹,再抬起头时,绝美的小脸折射出一种让人无法逼视的光华。 “因为什么?” 咏唱轻扬嘴角,蓝倪这次现她眼中的泪光不是因为哀伤,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光芒。 “我不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吗?其实……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 蓝倪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双清澈的水眸不可置信地睁大起来。 “你……咏唱,你说的是真的?是阁王的孩子?” 咏唱微笑着点点头,一扫阴郁之气。 “我的月信迟来了,我心下惊疑,私下找了北诏的太医把了把脉,原来是真的。虽然很意外,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蓝倪还是无法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阁王不知道?你跟他怎么……” 咏唱目光迷离,似在回忆。 “那个家伙的确是个自制的人,向来不愿意接近女人。可惜,为了派人前往邪君身边做一个最近身的探子,他亲自挑选了三名女子精心训练,我恰好就是其中一位。不可否认我很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冷眉的男人,我很努力地学习他要求的一切技能……可是,他封我为公主,却一心只想将我当做棋子送去和亲。” 原来他们的关系是这样…… 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与宿命。 蓝倪静静地听着,忧从中来,望着自己手背上那个不大不小的伤疤,咬住了下唇。 “蓝,我从来不信宿命,我总觉得命运是自己争取来的。我用了很多办法去接近他,才现他是个极顽固的男人,就算是真的有为我所动,也不可能因此而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我想让自己死了心,在初八之日和亲,未料碰到刺客追杀……再回蒙舍后,我现了他对我的态度生了少许改变,我突然又重新燃起希望,我总是刻意挑衅他,引起他注意,唉!” 蓝倪抓紧了手指,说到命运,她也是不甘愿就此屈服的! 也许正因为咏唱骨子里的这点勇敢,才让她觉得特别欣赏吧。 “那你怎么会有了他的孩子?” “那个……”咏唱向来说话明快,说到与阁昱之间的那夜,她的表情甚为复杂,“我不知道那个男人了什么神经,突然有一天开始,那些被冷落在王宫里准备守活寡的女人们,竟然连连被召唤到他的寝宫,我一气之下主动去找了他……后来……将他要我学习的一些技能,如数用在了他的身上。” 说完,她低低地垂下了头,原来,有的事做起来比说起来要容易。 蓝倪听到这里,明白了七八分,小脸也忍不住红了一片。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那个男人不爱我的话,我就带着孩子住在宫外,死都不进王宫,让他后悔一辈子去!”咏唱说着,眼中闪动着坚定,看来她真准备这么做。 “不会的,我想阁王心里一定很紧张你的。” “我可看不出来!我的人早已经是他的了,他为何还不珍惜我?一想到这点我就……”咏唱的小拳头又挥了出来。 事实上,以阁昱那强健的体格,她根本无法动他半根毫毛。 蓝倪看看她可爱的样子,佩服又多了一层,原来咏唱真的是位让人刮目相看的烈女子。 看着咏唱,听着咏唱说话时生气勃勃的样子,她现自己的忧伤和矛盾已经逐渐远离,连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 “蓝,如果你也有了孩子,我们就把孩子指腹为婚好不好?”咏唱明媚的大眼一眨,凑过身子对蓝倪建议道。 孩子。 一个属于自己和烈的孩子? 奇妙的感觉浮上心头,不期然,殇烈英挺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他抿着嘴眉头深锁,仿佛在为她的离开而生气。 烈…… 她想他。 “蓝,你怎么不回答,你说好不好?”咏唱见蓝倪没反应,摇摇她的手臂。 如梦初醒,蓝倪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竟然隐隐有着某些期盼来。 孩子——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后,应该会改变很多吧? 如果她有了烈的孩子,还会如此毅然地离开刖夙吗? 不知道。 回过神,蓝倪微笑着看着咏唱,这样的咏唱即使没有得到阁王的爱,她依然散着让人羡慕和佩服的魅力。 “我当你已经默认好了。回头找殇烈也说说,这个君王亲家,我要攀攀……” 正说着,又听到熟悉的男人声音出现在门外。 …… 晶莹剔透的小脸儿,明艳的笑容,清脆的声音。 那不是让人四处寻找的咏唱公主是谁? 门打开了,小二半哈着腰连声说抱歉,便飞似的离开了走廊,门口只剩下两个高大的身影。 站在前面之人体态修长,青色长袍将他凌厉的气质内敛起来,此人正是恶君阁昱。 后面一位侍卫打扮,长得英武挺拔,一看那身架该是长期练功之人,应该是阁昱的贴身侍卫吧。 咏唱一见那二人,脸色先是一紧,不过刹那间,先前与蓝倪交谈的自在神色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笑脸。 笑脸在粗布蓝衣的映衬下丝毫不觉突兀,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自己做个美到极致的女人。 蓝倪第二次见阁昱,因为咏唱的说辞,她对他又多了种不同的感觉。 依然是修眉剑目,半眯着眸子,脸色阴沉地有点吓人,眉宇间深刻的褶皱足以显示他正处在极度压抑状态。 “小部落,好久不见喔,你还是那么英俊。”咏唱的嘴角高高扬起,明眸弯弯,淡淡地扫过一脸阴鸷的阁昱一眼,娇滴滴地向阁昱后面的侍卫笑道。 烛光柔和地洒过来,咏唱笑得像个精灵的仙女,好像对方是等待已久的情郎。 她的声音与笑容几乎无懈可击,却引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风。 那侍卫僵硬了一下嘴角,拱手道:“参见公主。” 蓝倪飞快地扯了扯咏唱的衣角,示意她停止挑衅。 那样的男人她曾经见过,那样隐晦的怒气她也曾经见识过。 若非阁昱对咏唱有着不同一般的感情,又怎么会出现那种表情?任何人都看一眼,都能感觉出那双深邃黑眸里呈现出的复杂而深刻的情感。 原来—— 阁昱也是爱她的。 咏唱如此聪明的一个女子,在情爱的道路上怎么也走得如此崎岖? 任何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突然想到烈…… 好象很多次,烈就是那样看着自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眼神深幽地似乎要把人给吸了进去。当她忤逆他的时候,他的眉眼里燃烧着炙烈的火焰。 当她看到阁昱这副表情时,蓝倪的手指不禁一动,只在这么一面之间,她对烈仿佛明白了许多,许多。 门继续开着。 冷风飕飕地灌了进来,除了咏唱的那声招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那个叫小部落的年轻侍卫紧绷着脸,小心地看了他前面的大王一眼,朝咏唱做了个“别惹大王”的表情。 蓝倪见强烈的火光交织在冰冷的空气之中,白衣轻扬,她走了过去。 “蓝倪见过阁王。” 阁昱修眉微微松动,将目光转向蓝倪,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屋子里还有第二个女人,而这个女人——长得有点面熟,而且她一眼就认出自己是阁王。 果然。 阁昱的眼中只有咏唱。 蓝倪看到阁昱对自己狐疑的表情,微微一笑,她为咏唱而开心。上次刖夙匆匆一见,他眼中也只有咏唱,自然不记得自己了。 “你是……?”阁昱见蓝倪一身淡然之气,不似普通民女,问道。 “她是我的好姐妹,怎么,阁王您也有兴趣吗?”咏唱扭动着腰肢,缓缓走了过来,举手投足间散着一种属于女人的妩媚。 阁昱黑瞳一收,大家来不及看清生了什么事,只见咏唱轻呼一声已落入他的怀中。 “哎呀,大王,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对女人心急了?” 咏唱勾起红唇,故意凑进他耳边吐气如兰,玉葱般的手指戳戳那结实的胸膛,回头间还俏皮地对蓝倪眨眨眼。 看那粉脸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蓝倪不禁愕然。 好一个咏唱公主。 阁昱收紧了下颚,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走!” 然后,只见一阵旋风闪过,吹得蓝倪白色的衣摆飘动了好几下,等她回过神现阁王与咏唱都已不见了。 他们就已经走了? 阁王还真是来去如风,看来他的做法比殇烈更加雷厉风行。 唉,咏唱刚刚那一笑,应该是早知道会被他如此带走的吧?希望他们可以早点看清彼此的心,可以争取到真正的幸福。 门口叫小部落的侍卫朝惊愕中的蓝倪一拱手,便欲举步离去。 “请等等。”蓝倪飞快地唤道。 小部落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蓝倪连忙将咏唱落下的包袱递于他手中,犹豫了一会,道:“请转告阁王,看清自己的心,也不要辜负了咏唱公主。还有,回去后请阁王多关照一下公主的身子。” 小部落皱眉,不解道:“公主病了?请放心,阁王会关照公主的。” “总之让阁王早点请太医帮公主看看便是。”蓝倪点点头,觉得自己只能话尽与此,希望孩子能让他们之间早点正视自己的感情。 小部落再次拱手道:“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告辞。” ……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59 下场 这间客房,终究变成了蓝倪一个人的房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桌子上还摆着两个精致的茶杯,杯壁的光泽映上了她的眼。 想到被阁王掳去的咏唱,想到百里之外的刖夙之王,她的心口不停地起伏着。 手指轻抚着右手背的伤疤,眼睛轻轻地闭上。 好多往事一一闪过心底…… 离开刖夙前的那段日子,双手不能自如,苦苦逃避他的那段日子——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双手受伤之后,他是如何彻夜陪在自己床前。 意识清醒了,她却从没有对他张开过眼。 明明知道他就在床前,她却宁愿自己紧绷着每一条敏感的神经,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离去。 她常常可以感受到幽黑深眸的凝视,这让她的思绪不得不陷入一片无法抵止的彷徨之中。 咬着牙忍耐着这一切,她也逃避着自己的心。 成妃来劝过她,告诉她——其实大王真的很后悔,希望他原谅她…… 有时候,她也怕自己会冷漠不起来,会忍不住对上他的眼,会忍不住想投进他的怀抱,重温以前的甜蜜记忆。 可是,她终究没有。 将一切都死死地埋在心底,坚决不让自己的心和决定有所动摇。 现在想来,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那般坚定和决绝。 因为他对自己的冷酷吗?因为他不够相信她,不够珍惜她的真心吗? ……或许都有吧!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在那么多人眼前被赤oo地践踏,她害怕自己一旦轻易原谅他,就会再次变得软弱。 何况,自受伤从昏迷中醒转,她就有了新的打算,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打算,便不要轻易更改。 所以,无论耳边的软语多么动人,无论他轻握她的手掌多么温暖,她都不想贪恋。 烈。 终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我的离去不是抛弃,而是为了将来能有一颗从命运中解脱出来的心。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蓝倪静静地躺在床上,表情恬淡而安适,象灵山秀水间沉静的温玉。 夜很长,有些事,姑且就明日天亮在做打算吧。 第二日早膳之时,小二来送茶水时好奇地问起了那位粗布蓝衣的美丽姑娘,蓝倪淡笑那位姑娘不会再回来了,至于这房间,她要多订两日。 咏唱自然不会再回来,就算恶君还不懂得明白自己的心,但是看他那气势,应该不允许咏唱再有机会离开了吧!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平安。 而自己该何去何从,临到此时有点迷惘。 刖夙王宫一间隐秘的地牢里。 牢房只有一间,重要犯人往往单独隔开,牢房之外重兵把守。 一个蓬头女子呆坐在地上,地板冰冷,她微微佝偻着身子。当她抬起头来,借着铁窗里投进的微弱光线,依稀可以看到一张美丽的脸庞。 突然,她爬了起来,踉跄了几步冲到牢门前,抓着粗硬的门柱伸出手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大王……我是大王最宠爱的紫奴……放我出去。” 两个狱卒已守了这个女人两天两夜,早已不耐烦。 其中一个冷冷瞥了她一眼,掏掏耳朵道:“这个女人又在乱叫了。” “瞧她现在那模样,八成是疯了。还想得到大王的宠爱,下辈子吧。” 另一个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听说每个王宫里啊,失宠疯的女人都不少呢。” “还好,咱们刖夙就这一个,否则咱们这些狱卒可要受她们的折磨了。” 紫奴继续喊叫,她没有疯,她只是要出去,要见大王。 见两个狱卒嘲笑的声音,她愤怒地摇晃着木柱子,摇几下拍几下。 “放我出去,听到没?听到没?……等我出去了,一定要你们好看。放我出去!我要见大王……” 大约是喊累了,她的嗓子有点沙哑,声音逐渐小了。 这时候,两个狱卒握着腰间配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喂,我说你喊破了嗓子都没用。这要关你也是大王的旨意,我看你还是别做梦了,大王要见的时候就要要砍你头的时候。” 紫奴两眼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说话的狱卒,喊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等大王知道了我是冤枉的,我一定……” “一定干吗?要我们好看?哈哈……”另一个狱卒毫不怜惜地一把扯过紫奴的头,冷笑着,“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告诉你,巴都大人已经在搜集其他证据了,你就等着吧。” “不……不会的……不关我的事……”紫奴脸色白得如同鬼魅,“求求你们,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们去帮我求求情……帮我求求情,我不想死啊……” 狱卒扯着她的头,她被迫将头顶在木柱上。 “真的不是我,是那个黑衣人……是他逼我的!求你们帮我去说情,求你们了……”紫奴紧拢着眉头,不住地抖。 一狱卒盯着她的小脸:“嘿嘿,求我们啊?你拿什么来求我们?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哈哈……” “我……我是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让大王好好地赏赐你们,升你们做御前侍卫……啊!……”她又尖叫一声,因为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几乎要被人扯断。 “别跟老子说些没用的。要帮你求情也可以,不过嘛……”其中较年轻的狱卒眼睛一眯,暧昧地从她的脸庞扫到剧烈起伏的酥胸。 紫奴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急问:“不过什么……只要能帮我,我一定答应你!” 两名狱卒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狞笑起来。 “不过,你要好好地伺候本大爷,如何?”说话者将一只大手伸过去,抓住她的胸前。 “你们……你们……”紫奴惊慌地躲避,无奈因为头皮的疼痛,躲也躲不开。 “我们怎么了?公平交易,愿不愿意就看你自己啦。”放开她的头,狱卒闻闻手中的气味,“恩,看起来乱糟糟的样子,还是有股女人香,哈哈……” 紫奴头皮一松,便蹲了下去,她抱着自己。 “喂,贱人,别再叫了!叫破嗓子也没用了。”狱卒大声骂着,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紫奴理了理头,抬起头,看到那又破又烂的墙壁,冷冰冰的地板上只有一堆干草,想起夜里听到老鼠打架的声音…… “不,两位大哥,放我出去,我求你们!”一想到那些令人毛的景象,她一刻也呆不住。 还有,大王是喜欢她的,大王只是一时气愤,一定会理解她,原谅她的。 “两位大哥……求你们……”她又开始挥舞着双手。 “呵呵,求我们?你想好了交换条件?”狱卒重新走了过来。 “……我……” “天下不会白掉馅饼,除了你这副身子,还有其他可以交换的吗?” 是的,他们说得对,只有这副身子才是她的资本,她的骄傲。 她要出去。 出去了,才能重新东山再起。 紫奴突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让两个狱卒呆了呆,她勾勾手指头,声音也像换了个人:“狱卒大哥看得起小女子……可是,不要忘记了你们的承诺哦。” 狱卒相看一眼,惊喜得不敢相信。 紫色的衣裳脱落在地,露出雪白微颤的娇躯,胸前挺立的红莓让两个男人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两眼放光。 “你们谁先来啊?恩?”她冷得颤,却挑眉娇问。 “我!” “我!” “划拳!” 很快,地牢里,那个草堆上,响起了男女暧昧淫秽的喘气声。 …… 巴都带着属下来到牢中,远远闻见不应该出现的声音,他眉头一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早早完事的狱卒还来不及通知同伴,几名高大的侍卫已来到面前。 “这是在做什么!”一声巨吼如雷贯耳,巴都朝地牢里扫去,这一扫不要紧,当场让他差点呆若木鸡。 被怒吼声吓得几乎翻滚在地的狱卒还来不及拉上裤子,就已被冰冷的大刀架在脖子之上。 巴都上前就是两巴掌,命令道:“好大的胆子,不过两日你们就如此目无法纪!来人,将他们拖下去军法处置!”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两名才刚刚风流快乐的狱卒顷刻间变成了哀求不已的囚犯。 而紫奴,一身雪白的娇躯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一群男人的眼中。 一见为者是大王的贴身侍卫巴都,她惊慌失措地爬上前:“巴都大人……是他们逼我的……求你告诉大王……” 巴都只看了她一眼,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无疑,那是一具极具诱惑力的身子,不过,知道她的本性与为人之后,巴都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满心的鄙夷,他背过身,看到兄弟们莫不都在控制自己的眼睛,于是冷硬命令道:“马上穿好衣服,带去见大王。” 紫奴一听,两眼闪过惊喜的光芒,扑上前去想抓住巴都的手,巴都飞快地闪开,嫌恶地走到门边。 “大王终于肯见我了……大王又想我了,要原谅我了,对不对……?”紫奴迫不及待地将衣裳往身上套,欣喜不已。 “快点!”巴都冷硬地命令。 这个女人的确是疯了,太会幻想了! 若非大王要亲自审问她,他或许真的会忍不住一刀杀了她!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60 心系 今天其实是个不错的天气,暖阳洒下万道金辉,空气显得格外明净。 龙夙宫中,只站立着一人。 日光透过门窗洒在地上,给屋内带来一片温暖。 负手而立的殇烈是唯一散冰冷的源泉,为诺大的厅堂带来了冷意。 一串脚步声,夹杂着女人不住地叫骂。 “慢一点……慢一点,你抓痛我……我要告诉大王让他斩了你……你这鲁夫……” “闭嘴!”那是巴都极度不耐烦的声音。 殇烈皱起了眉头。 “嘭”的一声,重物落地。 巴都一手甩开紫奴,仿佛再都抓她一下,都会脏了自己的手。 “禀王,这个女人一直拖拖拉拉,属下实在忍耐不住了。”巴都肃了脸,看都没看紫奴一眼。 地上的女人哀号一声,吃痛地爬起来,乱糟糟的头覆住了她的脸,正欲张口大骂,抬眼却望见一具高大修长的身子。 金色的王袍乌黑的丝,明亮的光线将他趁得宛如天神,他的眼神却像遥远极地的冰芒,没有一丝温度。 紫奴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用手指整理自己的头,磕头道:“紫奴见过大王,紫奴见过大王……” “巴都。”殇烈扫了紫奴一眼,见她面容浮肿衣襟凌乱微敞,哪有昔日的风姿。 “属下在!”巴都立在一旁,面无表情。 “将她拉起来问话。” 他的话异常平静却隐藏着让人心惊的怒气,特意屏退了其他侍从,想单独问话,未料她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失望。 “是。”巴都大力一拖,将紫奴拽了起来。 “大王,大王……”紫奴伸手去抓殇烈的衣袖,被他一手拂开,她又飞快地扑上前去,企图抓住一点获得饶恕的希望。 巴都竖起浓眉厌恶地拉开她:“别再乱嚷嚷,大王有话要问你!” 紫奴不得不停下动作,身子害怕得颤抖起来。 阴鸷的黑眸盯着她,声音若来自地狱之风。 “你跟黑衣人有何关系?” 殇烈单刀直入而问,神秘的“黑衣人”就是问题的关键,边关也好,王宫也好,这黑衣人似乎无孔不入,他需要线索。 紫奴声音也在抖:“什……么……黑衣人,我……不认识。” 巴都狠狠地拽了拽她的胳膊,吼道:“你不是一直叫冤枉吗?快说!” 殇烈视线往向紧闭的门窗,放柔了声音,道:“说吧,念在你也曾经侍奉过本王的份上,有什么尽管说来!” 紫奴突然号啕大哭了起来,她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似乎因这一句话而崩溃。 “大王……求你原谅紫奴,那个黑衣人……我真的不认识,是他逼我的……” 哭声刺耳,异常难以忍受。 巴都看了大王一眼,低吼:“别哭了!好好说!” 紫奴继续抽抽咽咽。 殇烈极力忍住自己赶她出去的冲动,他自认为爱上蓝儿之后,忍耐力与抑制力要好了许多倍,可是这个女人实在让人无法多忍受一分钟。 暗暗紧了紧拳头,他沉声道:“那黑衣人是怎么逼你的?” 紫奴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若能让大王信服自己,若能为自己找到合适的脱身理由,她必须好好回答。 “大王圣明,其实紫奴原本就不认识什么黑衣人,也不是所谓的奸细。”紫奴开始回忆。 “封妃大典那日,我向大王和国妃道过喜之后回到房间,未料有一黑衣人突然出现……我吓得立刻要喊叫,那黑衣人却拿着一把刀威胁我,要我乖乖地听话,否则马上杀了我。他让我帮他暗暗查探宫中的情形……可是,我怎么能出卖大王呢?他就算要杀了我,我都不愿意的。” 巴都眼一瞪,不相信地怒道:“胡说!我都已经找到了其他证据,你还敢狡辩自己。” 紫奴脸色白,咬牙道:“那是因为黑衣人告诉我,他已经有了更好的内应在王宫,再说我要是不听他的,我就……就要被杀了。” 殇烈一直在忍耐,能听这个女人说如此说的话,不过是想了解黑衣人到底在背地里计划着什么样的阴谋。 “另外一个内应是谁?”一道冰冷的蓝光耀过他的眼。 紫奴眼中一亮,连忙道:“就是蓝倪,就是她!” 大手闪电般掐住她的脖子,他的心脏瞬间如被针刺了一下。 又是蓝儿…… 不! 他要相信她。 要相信她!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定信念,爱她就应该学会信任。即使是还有很多疑问,他也要去找到她,亲自问清楚,只要她说不是,他就会信她! “你还想诬赖她!”殇烈紧了紧手指,“说,黑衣人跟你什么关系?你给他提供了什么情报?他究竟是什么人?” “大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殇烈脸色变得铁青,语气严厉:“快说!” “他让我报告……王宫里的事……大王做了些什么,他是什么人……我真的不知道。” 巴都见大王一脸怒色,不禁出声道:“大王,别激动!看来这女人只是个被随意挑选的棋子而已,问再多也没用。” 殇烈放开手,遮去眼中的湛蓝之光。 对于紫奴的回答,他本有所期待,希望能查到关于黑衣人的蛛丝马迹,如此看来,紫奴真的只是一个愚蠢的棋子,并无大用。 对方如此精密的布局,从边关到王宫,好似在王宫中来去自如还能不透露半点身份,实在是不敢小觑。 但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深入王宫却没有刺杀自己,却又前去边关蓄意挑起战事…… 殇烈有预感,这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对方应该是一个强大的“黑衣人组织”,他们的计划严密而广泛,要对付的很可能不仅仅是刖夙…… 看来,不仅是为了蓝儿,他还需要为了刖夙必须亲自出去一趟。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巴都见大王沉默了半晌,问;“大王,这女人如何处置?” 殇烈闭了闭眼,若是以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下令革杀,如今见紫奴悲惨的模样,竟然觉得有几分可怜。 他挥挥手,语气已毫无回转之地:“逐出宫外吧,永远不离进入殇都!” 紫奴闻声厉声哀叫:“不……大王!求大王开恩……我不要离开……不要!!” “走!”巴都将半疯狂的女人拖了下去。 空旷的厅堂里回响着那个女人最后的哀叫。 空气隐隐晃动,阳光自门口射进。 外面让人感觉冬日难得的温暖,屋子里没有一丝暖意。 明月空照,几许清幽。 落寞的身影被烛光映在案台之上。 殇烈的性子仿佛在几日之间已然转变,他的神情之中不再透着暴虐之气,反而在冷峻眉眼间添了一份冷静与睿智。 手提羊毫,久久未落,看着眼前的奏折,他黑眸闪烁,心思却飘忽到外面。 窗外枝头黄叶渐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 不过几日,却胜似数年。 古人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的心仿佛已隔了十秋。蓝儿,你究竟在哪里?过得如何?天气越见寒冷,你身子骨单薄,可曾好好照顾自己? “唉……”一声轻叹不自觉溢出唇间,修长的手指轻握羊毫笔潇洒地落下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迹。 “大王。”成妃亲自端来了燕窝粥,轻扣了几声门扉,便盈步走了进来。 “你来了。”殇烈放下手中之笔,看着她,“你又亲自去熬粥了?” 成妃轻轻地笑了,摇头道:“大王抱恙在身还如此操劳,臣妾也只是尽一份心力而已。” “恩,最近公务较多,本王不能因此耽搁了前线的急奏。” 成妃将燕窝粥送到案台,温婉道:“大王趁热喝了吧,现在天气寒冷,过一会就要凉了。” 她知道,他如此心急赶着批阅完重要奏折,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他就要出宫了。 他自然是去找蓝倪,只有蓝倪才是令大王如此牵肠挂肚,如此废寝忘食的原因。 美丽的眼中逐渐呈现一片雾色,成妃僵硬着脸上的笑,心酸的感觉冒了上来。 以前的大王对所有女人都漠不关心,也常常对大家不假颜色,那时候,成妃可以很淡定很认命地接受这一切,她从来不曾为大王冷落自己而黯然神伤,她也不会为大王宠幸谁而闷闷不乐。 可是,现在她对蓝倪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和嫉妒,又由衷地祝福她。 大王变了,为蓝倪而变,为爱而变。 这样的男人更富有一种魅力,一种让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魅力。成妃也无法抗拒,可是她更清楚,她永远不会是那个幸运的女人,何况自己的身子…… “咳……咳……”成妃手指一紧,止不住用力地咳嗽起来。 殇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担心。 “成妃,你最近也瘦了一圈,听宫女说,你最近夜里睡不安稳,怎么不请太医看看?” 成妃目光更加朦胧,殇烈的问候为她的心头增添了温暖。 “臣妾……不碍事,咳咳……老毛病了,咳……”嗓子痒得厉害,她连忙伸出双手捂着双唇,“大王……” “都咳成这样子了还说没事?感染风寒了吧!”殇烈走出案台,拿起屏风上的一件风衣披在成妃肩头,成妃瞬间红了眼。 她突然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依偎了上去。 殇烈身子一僵,半晌没有做声,他既没有反感也没有高兴,只有惭愧与歉疚萦绕在胸间。 成妃是个好女人,当然,他是在这段时间才现的。可惜,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女人的身影,那抹纤细素白淡雅如百合花的影子已经无孔无入,此生,他恐怕再也无法对别的女人有感情了。 面对成妃的温婉体贴,除了愧然,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大王……咳……”成妃一边轻咳,一边将手轻轻地抱住他结实的腰杆,他的身子好温暖,让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不再寒。 殇烈眉头皱得更深:“立刻宣金太医为你诊诊,顺便给你开副安神的药。” “不……!”她飞快地摇头,轻轻闭上了眼睛,“如果有大王陪在身边,臣妾……一定可以睡得很安稳。” 闻言,刚欲抚上她柔弱肩头的大手在半空中停住,高大的身躯更加僵硬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夜半搂着成妃而眠,可是现在…… 一想到蓝倪娇小*平静的脸庞,一想到她清澈灵透的眸子,一想到自己怀中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情形——他都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她。 蓝儿…… 他最可不原谅的就是一个人的背叛,一旦认定了自己的情感,他也不允许自己的背叛。 无论蓝儿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无论还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再次赢回蓝儿的心,他这一辈子是再也不可能放手了。 手指在半空中悄悄握成了拳,他垂下眼看不清神色,却不忍推开成妃。 成妃缓缓睁开眼睛,离开温暖的胸膛。 她的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眨去眼底的水光:“大王不必当真,臣妾说笑呢。大王最近已经是日夜操劳,臣妾又怎可让大王还多一份担忧?再说,蓝妹妹……咳咳……一定还等着与大王重聚之日,臣妾岂能趁虚而入……” 话音未落,她被拥进面前温暖的胸膛。 “别说了……”殇烈轻轻拥着成妃,心中无男女之情却有满腔的谦然,“成妃,本王亏欠了你……” “不是的……咳咳……” 成妃一阵激动,随着急剧的咳嗽声一串清泪淌下脸庞。 泪水晶莹剔透,悄无声息地滚落,融入他金色的王袍之中。 殇烈轻抚着她的背,默然而立。 原来,人世间的感情是如此微妙而复杂,若非蓝倪,或许他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这么多另人心酸感慨的情感。 成妃,他清楚地瞧见了她眼底不经意流露的忧愁与期望,可是,他无法给她什么,他这一生要的女人只有蓝儿,所以,即使是满怀歉意,他也只能注定辜负这个善良的女人。 她的泪落进他的袍子,他都知道…… 成妃忍不住从眼角滚滚而出的泪水。 就尽情地哭一次吧,哀悼曾经的错过,哀悼命运的安排,哀悼即将的逝去。 如花瓣飘零,落入潺潺流水之中,叶瓣打着旋涡逐渐远去,一去不复返。 “宣太医吧。”殇烈轻轻放开她。 “有大王的关心臣妾就满足了……咳……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成妃努力地吸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她来说,殇烈这个温暖的拥抱和关心的话语,已经足够。 “哎呀,粥都凉了,我再去热热。”成妃眨眨眼睛,转开话题。 殇烈注视着她,道:“不用了,你还是早点回夙映宫歇着吧。一会本王就宣太医直接过去。” 成妃咬了咬唇,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神色,那般满足又似那般哀戚。 …… 骏马在林间小道上奔行。 透明的阳光折射着耀眼的光华,马背上修长的男人策马急奔。 风,扬起了他乌黑的丝,如玉的面容有着某种急切。 他的身后也跟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巴都一边紧抓缰绳一边紧盯着主子的身影。 他要跟主子去找那个极其重要的女人,那个女人就在前面不远的茶溪镇。 白色的衣襟飘动的瞬间,晶芒滚动,像一抹幻影,殇烈眼前浮现出苍白娇嫩的容颜,策马的动作更快。 昨天,他终于知道她就在茶溪镇。 心没来由地紧抽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大事要生。 他安排好了宫中事务,一刻也不耽搁地离开刖夙,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她。 蓝儿,等我! “王,明日清晨,我们就可抵达茶溪镇了。”这段日子以来,巴都也随着大王的心思,重新对蓝倪有了新的认识。 仅仅一天时间,大王在朝中宣布——废除后宫。 后宫的全部妃子侍妾,愿意留在宫中的可继续留下,其他的可自由回家,连成妃听闻此令也不禁暗暗落泪。 国妃位置永远只有一个,它永远为一个叫蓝倪的女子而留着。 殇烈扯起唇角,目光深远。 是的,明天,他就可以看到她了,这样思念的每一刻,他都觉得是如此地漫长而难熬。 ……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61 黑幕 在“闲云客栈”住了两日,蓝倪也在茶溪镇转悠了两日。 咏唱在其间匆匆忙忙地来找过她一次,可是话还没说几句,又被冷脸的恶君闪电般带走。这一对明明相爱的男女就像在捉迷藏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 蓝倪拎起手中包袱,环顾了房间一眼,准备离去。 她已听闻,邪君这两日要自边境回都城,而她也可以去王宫打听打听了。 街上有点冷清,空气稀薄。 “蓝姑娘,请留步。” 有人在背后唤她,蓝倪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气宇沉稳的年轻男子立在身后。 “叫我吗?”蓝倪疑惑道。 “是的,蓝倪姑娘。”那人直接唤出她的名字,拱手道,“我家主人有请。” 蓝倪更加吃惊,她自问与人交往甚少,在这陌生的地更加不可能有人认识自己,对方是什么人? “你的主人是谁?” 那人面无表情道:“姑娘跟在下去了就知道!姑娘请。” 蓝倪秀眉一拢,决心前去一探究竟。 来到一处豪华的府邸之前,蓝倪不禁感叹原来除了王宫,外面还有如此富丽堂皇的宅子。 宅子的大门顶上只挂着一块横匾,上面是漆黑的三个大字——“独斋居”。字体苍劲,笔墨却粗重在日光下看起来有几丝诡异之感。 蓝倪狐疑不语,平静地跟着那人继续前行。 磨丝缝砖墙,屋顶盖黑色琉璃瓦加绿剪边,前后出廊,廊檐柱都装饰有绿色的地仗,所有的门、窗、柱都漆成绿色,又给人以古雅清新之感。 她有很多疑问,不过一句都没有开口。 “姑娘这边请。”那人做了个手势,自己便在门口停了步。 蓝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暗暗对自己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且进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故弄玄虚。 拱门内是一宽大的庭院。 庭院之中有古树浓荫,阳光穿过树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小光圈。 风吹树动,光影摇晃,有如微波荡漾的湖水,更显得环境清幽,看似风景宜人。 一个圆形的石桌,桌旁一位略为削瘦的黑衣男人正端起一杯茶递往嘴边。 听到她的脚步声,黑衣男人放下杯子。 “你来了。” 蓝倪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注视着对方,此人看来四十几岁,眉宇中藏着一丝阴冷。 她并不认识他,可是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是你……”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是那个黑衣人,从来都是蒙着面巾,常常出现在黑夜之中,他就像一个黑色的旋涡,每次他的出现都带来无限的诡异和危机。 她一直最想找的人,其实就是面前的黑衣人,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诅咒,她想他一定知道很多自己的秘密,她一定要先从他这里问清楚。 “呵呵。”黑衣人低沉地笑着,眼中闪着不易觉察的寒光,“别急,坐下慢慢聊。” 蓝倪低头,现桌子上摆着两个杯子,原来他早就在等她的到来。她静静地坐下,平息着自己的激动。 既然他特意找她来,自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他的身份,这么多年来,这个人一直如黑暗中的影子生活在自己的周围,有时候觉得他在照顾她,有时候莫名地感觉一种肃杀的气氛。 这个人,他太深沉,她摸不清。 黑衣人见她面容逐渐恢复淡然,收了收下颌,为她倒上一杯清茶。 茶的热气袅袅飘散,一丝丝白烟在空气中上升。 蓝倪轻绞着手指,不自觉地感受到一股冷风,她拉了拉白色的狐皮外衣,等着对方的开口。 “你想知道我是谁?”黑衣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 蓝倪点点头:“你会说吗?” “哈哈……会!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今天都会说。”黑衣人目光闪烁,瞳孔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蓝倪淡淡问:“那你是谁?” 黑衣人喝了口茶,道:“我是谁不重要。在我告诉你这些答案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蓝倪轻颦秀眉,注视着他:“你想问什么?” “你要去北诏王宫找邪君?”他紧盯着她。 蓝倪再次点头:“是的,你告诉我邪君是我哥哥,我要去找他!” “你去找他,是为了要做回北诏公主,还是为了拥有高贵的身份去攀附殇王?” 蓝倪灵眸一闪,道:“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一直做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人。一个人,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 黑衣人的语气突然黯然了下来:“你跟你娘还真是不一样。” 她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尖酸,“娘”这个字眼瞬间抓住了她的心。 眼中蓝光闪过,她心潮起伏:“我娘……她还活着?” “不,她死了!”黑衣人手指一紧,杯子几乎要碎裂,“她不该死,却死了!” “……” 蓝倪小脸一白,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化为失望。 感受到对方明显的注视,抬眼一看不禁心里惊惧,只是一眼,她恰好捕捉到了对方眼眸里闪现的杀意。 为什么? 黑衣人刚刚看自己的时候,眼中有抹杀机? 难道——他要杀自己? 当她再眨眼看看,那双眼睛的只剩下深不可测的黑暗。 “我娘她……真的就是北诏的蓝妃?”蓝倪抿抿小嘴,决心趁这个机会将盘旋心头已久的问题都问明白,即使对方真要杀了自己也不能畏惧。 黑衣人皱起眉头,隐忍着刚才突如其来的波动。 “是!她是由刖夙先王送给北诏先王礼物,后被封为蓝妃,生下了你,你五岁那年……她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他说得极为复杂,脸上的肌肉似乎因此抽畜了一下,蓝倪心里咯哒一声,血液急促地流动起来。 风很冷,冰冰凉凉地吹到她的脸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凉。 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自己真的就是蓝妃的女儿,是北诏的公主? 五岁…… 五岁那年,她不是开始在林子里生活了么? 难道娘的死跟自己有关? 五岁,不幸身中诅咒的那年…… 惊恐如潮水般袭来,手指冰凉得几欲麻。 不……不!事情不该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应该不是的! 蓝倪两片小巧的唇瓣渐渐抖,一双大眼闪着都不可置信的水光。 “没错,因为你身上的诅咒,她死了!”黑衣人的眼睛似乎充了水,火红得骇人,“你娘就是被你害死的!” 娇嫩双唇的血丝刹那尽失,小脸变得如身上的狐毛一样雪白。 “我不相信……” 黑衣人勾起嘴角却残忍地笑了:“蓝倪,这是你的命,你的命上背负了数不清的人命!” 而他,一直就要利用这种无法化解的诅咒,让她背负更多的人命。 因为,这是她的命! 从她五岁那年,从蓝姬因她而死的那刻,他就誓一定要好好利用她这条命! “不会是这样的!” 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一幕幕曾经的惨剧再次晃过眼前,雪白的身子站立起来,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知道黑衣人说的是真的,可是…… 五岁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叫她如何接受? 记忆中已经毫无印象的“娘”,因她而死,她无法接受。 她到底能不能可以好好活着,好好去爱一个人?平静的面具与满腔的信心几乎要被击垮。 她好想念殇烈,好想念好想念…… 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才可以抵抗得了她的诅咒,只有他温暖的臂弯才能让她觉得塌实安全。 瞧见她眼中的思念,那般明显,黑衣人咻然起身,冷声道:“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听我的!” 蓝倪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听你的?你曾经告诉我,前去北诏可以改变命运,结果我去了!后来你告诉我,留在刖夙可以改变命运,我也留下了。可是现在,你还在告诉我,要想改变命运……” “没错,因为我知道可以如何帮你解除诅咒,如何帮你冲破命运的束缚!”黑衣人俯下脸阴沉地说。 她站起身,飞扬的丝如清冷空气中舞动的精灵。 “如果你真是帮我,我或许早就已经解脱了。”她的语气极淡,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些,“不过,我仍是很感激你这么多年来的关注,感激你让我认识了他……” 他,是殇烈,那个脾气暴躁性子冷冽的刖夙之王。 他与她的一切纠葛,是从去北诏开始,在刖夙展。即使她现在不在他身边,即使他曾经对她暴虐而不懂得珍惜,可是,她也因此尝到了人间最可贵的情爱。 今天的她勇敢而坚强,她都要感谢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与之对视,不敢置信地望进她清澈的眼眸之中,眸光平静淡然如一潭清水,坚毅在她柔弱纤细的身躯上扩散。 她变了,跟以前的蓝倪不一样了。 有股愤怒从黑衣人的眼中迸出来,事情不该脱离自己的掌握,蓝倪应该还是从前那个单纯迷茫的林间小女孩才对! “你真的不想改变被诅咒的命运?”阴冷的声音从他齿缝里挤出。 蓝倪淡淡一笑,笑得飘忽。 “我当然想改变,但是,我想靠我自己。” “你知道解救之法?” “你以前不是说过,可以以血解咒吗?”她抬眸望他,看到那张布着沧桑的脸庞突然一扭,更加告诉自己要勇敢去面对所有。 黑衣人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大笑起来:“好!好啊,呵呵,以血解咒,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爱上的那个男人也已经诅咒作了吧!” 蓝倪身子剧烈一抖,心脏也随之抽了起来。 “你说什么……?” “殇烈——诅咒已经作了!呵呵,与银暝国的君主一样,再过不久就要完蛋了!怎么,你想用自己的血救他吗?”黑衣人见蓝倪的反应,一阵得意。 蓝倪震惊地无法言语,久久不能回过神。 只有身中诅咒的人,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不会的,不会! 他说过他根本没有中过什么诅咒,他说过他的命硬得很,一定是黑衣人骗自己,否则自己在烈身边那么久,都未曾见他有过异像。 黑衣人邪恶地笑道:“你不信吗?蓝倪,至少我还从来没有骗过你!” 雪白的身子几乎要支撑不住,手中的包袱紧紧地被抓在指间。 “如何以血救他?”她的心已经飞走了。 “让他喝你的血,你愿意吗?”黑衣人嘲讽地撇着嘴,“他那样对你,你还会那样为他做吗?” 悄悄抚上右手背上粉红的伤疤,她抿了抿小嘴,没有回答。 转身,在枝头最后一片黄叶飘落之际,她默默地离开了那座园子。 黑衣人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气得将手中茶杯一手摔了出去。 “主公!”一锦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下不明白主公为何放她走?” 黑衣人大手紧紧地抓住冰冷的桌沿,他的做法,除了他自己,的确没有人能够明白。 “真有以血解咒一说吗?”锦衣人疑惑地问道。 黑衣人眸中厉光一闪:“没有又如何?她若真以自己的血去为殇烈解咒,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锦衣人答:“她若救不了殇烈,自己定会痛苦。若真以血救人未遂,而自己死了,殇烈也必定痛苦。” “你说得很对!殇烈!蓝倪!”黑衣人沉沉地咬着他们的名字,突然转,“邪君那边可有安排好?” 锦衣人道:“主公放心,估计邪君得到消息,这两日内一定可以到达茶溪镇,这次真是老天助我,没想到恶君不需要我们动手就不请自来。主公真是英明。” 黑衣人阴笑道:“本公多年的计划,终于可以实现了!” “主公如此忍辱负重多年,这次恭喜主公可以早日回朝了!”锦衣人也笑道。 “这次的行动绝对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在下知道。” 冬日的空气里,酝酿着一个骇人的阴谋。 ……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62 齐聚 这几日的天气很奇怪。 或许靠山的地方,天气都难以预测。 白天天气放晴,日光如春天来临般明媚动人,一入夜空气冰冷得要让人簌簌抖。 而属于蒙舍与北诏交界之地的茶溪镇,也突然较往常热闹了许多。 “闲云客栈”依然都住满了人,小二忙碌地递茶送水。 火炉旁围着一群人大大咧咧地聊天,谈着自己近日的见闻。 厅堂之中,好几桌旁坐的客人却很奇怪,看打扮不似商人,也不似江湖侠客。他们不喜欢闲聊,就闷闷地坐在那里喝酒。 他们桌与桌之间好象不认识,也没见招呼说话。 小二小心地伺候着,丝毫不敢有所慢怠。 娇小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客栈的门口,冷风吹得她柔美的丝直飘动。 她的出现,让厅堂内那几桌默默喝酒的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蓝倪静静地站着,目光只看向忙碌的小二哥。 小二一见她的身影,立刻奔过来招呼着。 “姑娘还是要住店吗?”今天早上她才退了房,原来还没走啊,小二面带歉意道,“可惜现在真的没有房间了。” 果然房间被人订走了,结果跟自己想的一样。蓝倪了然地看了里面一眼,客栈里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少许中年女子拖儿带口的,看来这次,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真的不好意思啊,姑娘,这几日客人实在太多了。”小二连连哈着腰。 蓝倪轻颦眉头,一时也不知道再去哪好。 白天,因黑衣人的话,她本来毅然前去北诏之都——落京的决心变得有点动摇。 殇烈真的诅咒作了吗? 黑衣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的身份不明不白,与自己是敌是友难以判断,那么殇烈诅咒作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气严寒,她缩了缩身子,无奈地朝客栈走去。 蓝倪,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动摇了决定。就算烈真的生了什么,他在那么一个固若金汤的王城里,那么多太医侍从伺候他,能有什么事? 她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安慰着自己。 直到重新站在“闲云客栈”的门口边,她的思绪还在反复的矛盾之中。 “姑娘,姑娘……”见她呆立不语的模样,小二又乱唤了两声,她这样站在门口风很大,里面的客人要有意见了。 小二接着道:“要不姑娘先进来吃点点心,暖暖身子。” 蓝倪回过神,扫过厅堂那些又默默喝酒的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气氛很奇怪,蓝倪在喝下第一杯水酒时,就已经察觉到了。 好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悄悄地落在自己身上,当她回视过去,那些人又装做什么都没生一般继续喝酒,低低地交谈。 她自认不若咏唱那样美貌,不足以引来这么都人的注目,那么他们是谁? 难道认识自己? 第一个窜过脑海的反应就是——黑衣人的属下,可是那装扮又各不相同,他们是何人的部下乔装的呢? 今夜,这个客栈实在有点异常。(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蓝倪慢慢地品尝着小二送上的食物,浑身细胞敏感地几乎竖了起来。 一个修长的身影,自楼梯上缓缓走下,他面容斯文俊朗,但是你若看他的眼睛,则会现黑若深潭的眸子里藏着一股冷冽之光。 他一眼就看到了独坐在角落的蓝倪,目中闪过惊讶。黑眸一转,与一桌客人以眼神浅浅交流之后,他径自走到了角落。 明亮的灯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映在她的桌上。 “我们又见面了。”男性的声音好听得如同上等的天绒丝。 “……”蓝倪停住手中食物,甚是吃惊,一抬头便见到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庞。 银翟,冷君银冀的弟弟,不过她不会再认错。 这个与之有数面之缘的男子,每次出现都那么突然,每次出现都带给她不同的感觉,只是这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遮掩之物,完全地呈现在她的水眸之中。 银翟白袍一甩,坐了下来。 他的脸上本来挂着淡淡的笑意,可一看她消瘦的身架与苍白的小脸,他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殇烈对你不好?” 蓝倪淡淡笑道:“不是。” 殇烈在她手受伤后,待她极好,尽所能及地陪着她,想她开头说话,逗她欢笑,是她自己最后坚持离开了刖夙。 银翟望着她的笑,修眉一皱:“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你瘦了。若是他待你好,你又怎会离开他?” 蓝倪手指一动,心里随之温暖起来,银翟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很温暖。 “我只是暂时离开他。”想到殇烈的诅咒,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银大哥,你为何也来到茶溪镇?” 银翟为自己酌上一杯酒,举杯道:“自然是有事要办。”说完,目光轻扫了一下周围的桌子。 蓝倪随着他的目光转动,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四周桌子上的人也在喝酒,只是他们更加安静,几乎都不说话了,仿佛就在听他们俩谈话。 银翟无视于周围的目光,淡雅轻描:“这里人多,不如我们到楼上慢慢聊。” 蓝倪只踌躇了一会,微笑着点点头。 他曾经说过——他相信她。 所以,她也会相信他! 何况,能在这里能碰到一个认识的人,真的太好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像是流星一样,纵然是一瞬间的相遇,也会迸出令人眩目的火花。 而蓝倪与银翟的每次相遇,则像是潺潺的泉水,溪细流长。 他们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却是在几次不经意的接触之中,升华而成的比朋友更真挚的情感。 片刻之后,他们已对坐于雅致的阁楼之中。 “你怎么会来这里?”银翟关心的问道。 她的出现,让人惊讶。 低,无意识地抚过右手背上的淡淡疤痕,她轻抿嘴角:“我也是有事要办,这里只是路过。” 银翟挑挑眉,也看到了那雪白柔嫩肌肤上多出来的伤痕。 殇烈与她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 她以为他会追问,结果他没有,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深沉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脸上搜寻什么。 蓝倪对上他的眼:“我跟她真那么像吗?” 她依然记得银翟提过的一个叫红瓦儿的女子,难道他还没有跟那个红瓦儿在一起吗? 银翟未料她如此直问,深幽的瞳眸中闪过一丝狼狈,喝了口酒润润嗓子道:“不,现在的你已经跟她不像了。” 蓝倪大眼闪了闪,摸过自己的脸,为何好几个人都说自己变了? 她笑道:“现在的我有什么不一样了?” 银翟举杯:“你的眼睛依然美丽动人,但是不再迷茫,以前是星星的光芒,现在是阳光的明媚。” 星星与阳光? 蓝倪为他真心的评价之语而露出了笑容,或许在打开自己的心结之后,目光中多了份果决吧。 “谢谢银大哥。”她也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清脆地碰撞声在空中响起。 银翟因她的笑容而微微放松了神情,如果瓦儿也能像蓝倪一样勇敢地面对现实就好了。 大哥…… 唉,想到这次来茶溪镇的目的,他俊挺的眉眼之间怎么都挥不去担忧。他仔细地关注蓝倪的一颦一笑,现除了恬静淡然,她的眼里竟然找不见一丝蓝光。 难道她的诅咒之光被解除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表示大哥还有希望。 银翟正要问话,却见蓝倪轻抿了一口水酒,酒香只窜鼻间。 其实,自知道殇烈的诅咒作之后,她的心就如压上了大石,尽管强迫自己的忽视它,还是忍不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轻声问道:“银大哥,你上次说冷君也中了诅咒,现在情况如何?可有找到解救之法?” 银翟的脸色瞬间绷了起来。 “倪儿……我此番前来茶溪镇就是为了大哥。” 蓝倪不解,茶溪镇有什么特殊吗?难道这里有人可以解除诅咒?一颗心还是忍不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希冀之光,银翟的声音更加低沉:“这天底下恐怕只有须乌子本人才能解除了。” 蓝倪心口一震,道:“不是说须乌子已经不在人世了么?” “这个答案就只有恶君知道了!”银翟手指握紧了起来。 “你是来找恶君?我明白了……”蓝倪激动地站起身,“银大哥,如果那样的话,我也要去找他。” “恶君现在就在茶溪镇。” “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 银翟目光一凛,吃惊道:“你见到了恶君?” 蓝倪点点头,若是早知道殇烈也诅咒作了,若是早想到恶君是解救诅咒最大的希望,她说什么也会留住恶君跟他商量。 “他在哪?”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匆匆见过他两次,可是眨眼间工夫,他就把咏唱公主带走了,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蓝倪开始后悔没有问咏唱他们现在住在哪。 银翟眯起了眼眸:“我听说他现在在此,所以才今日特意赶来。但愿他还没有离开!” 蓝倪想起咏唱匆匆抛下的一句话——“我走之前还会来找你的。” 她抓紧了袖口,带着一线希望道:“他应该还没离开。” …… 夜深了,他们一直在交谈。 恶君是没有离开茶溪镇。 而他,就带着咏唱住在蒙舍在此镇修建的别苑之内。 宽大的府邸,亭谢楼阁,小桥流水,在月下朦胧。 朱红的雕花窗户映着三个人的身影。 一个极美的男人,一个极美的女人,中间还坐着一位冰冷着脸,连眉毛都显得有几分恶劣的蒙舍之王。 半透明的玉杯晶莹剔透,光芒流转。咏唱轻抬白皙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杯口边缘,指间仿佛挑动着一朵寒彻入骨的冰花,碰着它的花瓣,她淡淡地瞥过旁边脸皮紧绷的男人。 她真想笑。 对面坐的是邪王,比女人还美的英俊男人,此时也嘴角挑起一朵若有若无的笑花,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散着妖邪的魅力。 显然,对于邪君楚弈的到来,阁昱并不怎么欢迎。 “你不是在边境,为何突然来到茶溪镇?”阁昱冷声问道,他现自己一直在极力隐忍着咏唱与楚弈的对视,“难道……你来找她?” 阁昱将目光转向咏唱,没察觉自己口中的酸气。 美人与美男对视一笑,这一笑竟然多了种心照不宣。 楚弈把一双凤眼微微眯上,自眼角睐出了点薄薄的笑意。烛光下,他的眼眸是浅黛色的,瞳仁深处一片晶芒,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到那一泓潋滟无方的碧潭里去。 这么妖异的一双眼睛,再看他的脸,俊美的五官常常不自觉地露出一点嘲讽之态,他是骄傲的天之娇子,他从来不惧怕什么。 “阁兄所指的她是指何人?”难得看到阁昱如此特别的一面,楚弈忍不住拔拔老虎毛。 咏唱娇笑着等他回答,阁昱却没有看她一眼。 “你来此难道不是为了女人么?”他的声音比外面草地的白霜还要冷。 “呵呵,阁兄真是了解我,此番特意前来拜访,的确是来为了一个女人。”楚弈不以为意地笑着,“不过不是你所想的那个,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阁昱浓眉一抬,闪过一丝窘迫。 “别跟我拐弯抹角!” 楚弈正坐,突然也变得正经起来。 “我特来找阁兄,是想亲自了解一些重要之事,请阁兄能坦诚告知。” 咏唱见阁昱不予回答,便连忙调节气氛,道:“楚大哥有事请说,我想阁王会告诉你的。” 楚弈看了她一眼,注视着阁昱。 “阁兄,听闻先王在世之时,曾经请过高深隐士,对我等三诏太子下过生死诅咒?” 阁昱瞥了他一眼,扯唇一笑:“楚王你听谁胡言?” “究竟是不是胡言,小弟不是在亲自求证吗?” 阁昱霍然起身,高大的体魄散出冷冽之气,关于诅咒之事,他从来不愿意多做回应。 咏唱惊讶地张大眼,一时忘记了维持自己的优雅姿态,问道:“那个诅咒……究竟如何?大王你快说来听听啊。” 楚弈紧追问:“看样子是真的了。” 阁昱从容不迫地回视着他,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就算先父曾有请隐士布下诅咒,楚弈你身上也绝对是没有的。” 楚弈俊美无比的容颜上染上一抹浓郁,语音也沉了下来。 “这么说,传闻是真的了?可笑我十五年后才听人说起。”他再嘲地笑了笑,“这么说殇烈和银冀都中了诅咒,命将不长了。” 阁昱黑眸暗沉不见底,他原本见楚昱未中诅咒,特挑咏唱前去和亲,以达到控制北诏的目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很多情况生了变化,自己的意志也在慢慢地产生变化。 咏唱抓过阁昱的袖口,仰起小脸急问:“楚大哥说的是真的吗?殇烈中了什么要命的诅咒?” 阁昱点点头。 “我为什么没有中诅咒?”楚弈问。 阁昱摇摇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如温玉般俊美的容颜,讥诮道:“或许是因为你真的很幸运,又或许是北诏王宫有一个可以为你避咒气的女人。” 阁昱自然不可能说出全部。星回节之后,他有听须乌子提过,当年北诏王宫里之中确实有人中了诅咒,却不是太子楚弈,后来调查才知道曾有高人指点为楚弈定下一位命中可以帮其镇咒的国妃。 楚弈无法再恬淡自若,原来困饶自己多年的跛脚国妃就是这样来的…… 咏唱最关心的却是殇烈,因为殇烈若有什么事,那蓝倪怎么办?她们还说要做要指腹为婚的呢。 “阁昱,你说,诅咒可有解救之法?”咏唱替蓝倪和殇烈问道。 阁昱板着脸对上她:“这不关公主你的事。” “可是关蓝倪的事啊。” “公主说的是殇烈的国妃娘娘吗?”楚弈拢眉问道,他对那个小女人印象深刻,娇小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咏唱肯定地点点头:“恩,如果殇烈生了什么事,蓝该怎么办?阁昱,你难道见死不救吗?” 阁昱扯开嘴角,当年先王请人施法布咒,本来就是为了三诏后继无人,现在又怎可救他们? 咏唱不依地扯住他的衣袖。 阁昱冷眸一暗:“别问了,根本无法可救!” “啊……”咏唱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如此说来……天啦,这太残酷了! 须乌子有说过,除了同是中咒之人的血,其他根本无法可解。而银冀已经中咒已深,殇烈或者银冀同是君王,又怎么可能牺牲自己而救对方? 所以,根本无法可解! 阁昱看向咏唱黯然焦急的小脸,心口蓦然一疼。 楚弈优美的眉头没有松开,轻叹道:“唉,不知道我该为自己的幸运庆喜,还是该为他二人的不幸而哀叹。不过,阁兄,你父王的这一招果然狠!” 二位差不多高大的君王无言地对视,剩下一旁的美人一脸的焦急与无奈……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63 被劫 天明,白茫茫。 一层白纱似的浓雾将整个茶溪镇都笼罩了起来,丈余之外根本难以看清东西。 推开窗户,一抹清新的雾气荡进屋子,外面朦胧一片,蓝倪不禁闭了闭眼睛。 昨夜与银大哥相谈甚欢,他告知她关于红瓦儿的故事,她告诉他正在寻找自己的身世,而今天他们要做一件共同的事,就是去找恶君阁昱,那个可怕的诅咒如鬼魅般缠绕着人的呼吸。 银翟一袭白衣,玉树临风,咫尺之外,对她微笑。 “银大哥,早。”打开门,蓝倪打着招呼,“谢谢你昨夜为了安排了房间,否则我要露宿街头了。” 银翟淡笑:“你我都结拜为兄妹了,你又何必客气。我等订了好几个房间,空一间出来给你住是极方便之事。” 是的,他们昨夜交谈,越来越投机,于是举杯邀月,结为异姓兄妹。 蓝倪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与银翟一同走出门外,他们要去找阁昱。 并肩而行,蓝倪看了看后面白雾一片,不禁问道:“适才楼下早膳,除了银大哥的部下,我看其他那两桌坐的人也都非善类,银大哥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都有。”他简单地回答道。 “都有?”蓝倪不明白,问,“都有谁?” “其他三诏的人。” 蓝倪不觉一惊,难道刖夙国也有人住在此“闲云客栈”? 银翟顿了顿脚步,不急不徐地说道:“恩。虽然他们已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但有些习惯他们却是忘记了掩饰。比如说,蒙舍国位于四诏最南的位置,他们习惯了精美小块的食物,所以刚刚抱怨小二上的肉片大块的,便是蒙舍之人。” “银大哥你观察真仔细。”蓝倪一边听一边回想当时的片段。 银翟继续道:“你可有注意到,坐我们旁边的那桌人,黑色的袖口上都暗绣着一只小小的灵兽?这个你应该能想到吧?” “刖夙国的灵兽?”蓝倪水眸一漾,越吃惊,“难道……他已经知道我的踪迹?” 银翟笑了笑,道:“你以为殇烈会放任你在外好几天?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从他一现你离开,应该就开始派人跟踪你的足迹了。” 蓝倪再次回看看,除了一片白茫茫之中偶尔走过几个人影,并未见其他异常。 银翟轻敲一下她的脑袋:“别看了,刚刚不是让你等我会吗?我已经将他们打开了。” 蓝倪看着他嘴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松了口气:“还好银大哥机警摆脱了他们。这四诏的人都齐聚闲云客栈干什么?” 银翟轻拥着她的肩头,继续前行。 “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应该每个客栈都住上了四诏的人。呵呵,放心,他们并不是要兴兵惹事,只是在查探情况而已。谁叫大人物都在茶溪镇聚合了呢。” 蓝倪身子僵了僵。 那么,烈也要来了吗? 在过了这么多天后,他要亲自来找她了? 他的诅咒真的作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眼前浮现起殇烈憔悴苍白的面容,英挺的眉头紧皱,一副有力无力的样子…… 她的心脏便紧紧地抽痛起来。 这一瞬间,她真的好想见到他,看看他到底是否安然无恙? 烈…… 她在心底深情地呼唤。 银翟敛住笑意,关心地问:“倪儿怎么了?” 蓝倪抬起小脸,目光在白雾中更加迷离,小嘴轻颤:“我想他!” “唉……”白衣耀眼的男人轻叹一声,她一句“我想他”让他感慨万千,如果小瓦儿也有一天这么想自己,他银翟真是死而无憾了。 “我也想她。”银翟的笑容再次升起,流露着一股未知的忧伤,“走吧,为了我们所爱的人,我们得快点去阁昱的别苑,希望他还在那里。” 清冷的街道中,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影。 一抹白影急促地穿过大街,往他们的目的地走去。 …… 当殇烈与巴都快马加鞭踏入茶溪镇境地,浓雾仍然弥漫着整块大地。 数位乔装的部下已经在镇口等待,一见马背上的大王,连忙出来施礼。 “属下参见大王。” 殇烈翻身下马,气都不喘一口,问道:“这里情况如何?” “报告大王,茶溪镇近日各方人马齐聚,据说恶君与邪君都已来此。”那侍卫匆匆报到。 殇烈皱起浓眉,那二王在此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其他,他最关心的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 巴都见大王不便开口询问,便跨出一步道:“可有国妃娘娘的下落?” 一商人打扮的侍卫拱手道:“禀大王,属下接到宫中急令,就开始四处暗中查探,在一见闲云客栈确有现一白衣女子,但不敢断定是否为国妃娘娘。” 殇烈站在一旁,高大的体魄给人强烈的沉重感,侍卫们不敢看大王的脸色。只听他抑制住满腔的激动,沉声问:“她现在人在何处?” “那女子一早便与一白衣公子出门,属下已派人跟踪他们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跟白衣公子一道出门? 那女子会是蓝儿么?如果她是蓝儿,那白衣公子又是谁? 殇烈沉默不语,脑海浮现出蓝倪美丽的小脸。 巴都转身道:“大王,我们是先去闲云客栈,还是去拜访两位诏王?” 谁都知道,茶溪镇是蒙舍与北诏交界之地,他二诏在此地均建有行宫别苑,驻守此处兵士最多的也是此二国,如今殇王来此,若前去拜访也是符合礼仪之事。 殇烈沉吟了片刻,摆手道:“先去找人。” 他要找的人,自然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国妃娘娘。 巴都看了一眼大王,对几位部下道:“你们先行散去,继续密切留意,我与大王有事自会联系你们。” “是,属下先行告退!”那几个人匆匆散开,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白雾里。 不等巴都开口,殇烈注视着朦胧的远方,叹问:“你说,那女子会是蓝儿么?” 巴都抓抓脑袋,看了看大王的脸色,答道:“大王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是也好,不是也罢,娘娘总是平平安安在茶溪镇的。” “恩,平安就好。”殇烈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定定地看向前方,“平安最重要。” 蓝倪与银翟并肩走着。 看来银翟对茶溪镇甚为熟悉,大街小巷,他都了若指掌。 太阳缓缓从树林的那头升起,照在街上的浓雾之上,雾被照射出一道道光圈,晕黄,闪亮。 “银大哥。” 见银翟突然停住脚步,蓝倪刹时敏感起来,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银翟黑眸转动,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倪儿,你先走,往前直走再左拐就到蒙舍的别苑了。在门口等我。” “银大哥,又有人跟踪了吗?”蓝倪抓紧袖口,话语里多了份紧张。 银翟不动声色地笑笑:“别多想,是一位老朋友跟来了,银大哥想先会会他。” 蓝倪眨了眨眼睛,清澈的水波里荡漾着一抹了解。 “那银大哥小心点。” “恩,你先走。”银翟笑着朝她点点头,直到那白色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数丈之外的雾色中,他才缓缓的转过身,眼中的笑意瞬间全部化为凌厉的杀气。 …… 白色的绣鞋,白色的狐皮外衣。 乌黑的秀在雾色中跳跃,冲破浓雾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眉眼、稍全都镶上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像小河里荡漾着无数的水晶般的璀璨。 突然,她停止了动作。 定定地站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而勇敢,注视着挡在面前的黑衣人。 “你们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镇定,反倒让黑衣人吃了一惊。 蓝倪大胆地直视着他们,从刚刚跟银大哥分开后,她就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拦截自己的人,竟然是黑衣人。 “跟我走!”黑衣人没有蒙面,正是“独斋居”里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回视着他,清晰地说道:“不。”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他走,因为他可以解答她很多疑惑。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需要从他那里知道任何消息了。 她根本不会傻得去相信这个黑衣人会帮助自己,他忽闪的黑眸暗藏杀机,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轻易妥协跟他走。 黑衣人面色一沉,声音里迸露危险的气息:“你不想破解诅咒?” 闻此,蓝倪眼中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她反而扬唇一笑:“还拿诅咒来诱惑我?我想,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你更懂得破解之放。” 黑衣人缩起了眉:“你以为恶君会帮你?” “我没那样认为。”她说得很平静,仿佛早已看开了这些。 其实,她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如果自己的诅咒真会继续害人,那么就面对自己的心和感情回到殇烈的身边。 如果,殇烈真的诅咒作,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他,哪怕是要让自己的鲜血流尽,她也不会害怕。 他是一国之君,她只是一个会害人的女子而已。 孰轻孰重,如何解脱,她已经想得非常清楚。 黑衣人再说什么,也诱惑甚至威胁不了她。 带着浓浓的杀机,黑衣人大步走近她。 她因他眼中陡现的杀意而被迫往后退,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后退。 不行,不能就这样被他杀掉。 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那烈又怎么办? 蓝光照亮了她漆黑的瞳眸,乌黑的丝被冷风吹得左右飘摇。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感受到杀意越来越近,几乎要笼罩住她娇小的身躯,她突然伸手大喝一声:“慢着。” 黑衣人停住脚步:“你改变主意了?” “你为何要带我走?” “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你娘!” 娘? 蓝倪惊骇无比,娘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声音激动:“我娘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你就不想见到了么?”黑衣人突然邪恶地一撇嘴,目光似要喷出火来,声音也变得尖锐,“死了你也可以见到!” 剧烈的疼痛。 疼痛袭上了她的头,眼前一片朦胧。 天旋地转。 她晕了过去。 清冷的巷子里很清冷,地上只留下一件雪白无比的狐皮外衣,外衣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散着清雅的荷香,而它的主人已经芳影无踪了。 银翟抓紧手中的衣裳,两道修长的浓眉几乎要迸出寒冷的冰光。 蓝儿不见了…… 她一定是被人带走了! 荷香,淡雅地几不可闻,银翟心中一动,急地凭着一股直觉望白雾那头奔去。 …… 茶溪镇边缘的林子里。 浓雾缭绕不散。 雾气打湿了她的,黑纠结,微微贴上脸颊。 穿过树枝投射而下的阳光似有无限的魔力,将她粉嫩的肌肤映成了半透明,细致无暇。 穿过树林,来到一处崖边。 崖口刮来刺骨的冷风,冷风飒飒,将黑衣人的袍子吹得凌空飞扬。 崖边的岩石上,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寒风肆意地吹在她的身上,仿佛无法承受般,她无意识地弯起了身子。在一阵疾风吹来,水一般明亮的眸子刹时睁了开来。 苍茫的天空,朦胧的阳光。 蓝倪飞快地坐起身,看到崖口边那个如同黑夜鬼魅的中年男人。 “这是什么地方?带我来这做什么?”她环抱着自己的身子,牙齿因冷冽而格格抖。 黑衣人缓缓回过身,带着种愤恨瞪着她。 “带你来这见你娘!” “我娘在哪?”她的声音几乎要被风吹散。 “哈哈,你娘在哪,你不是早知道了吗?”黑衣人塌着大步走近,“十多年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么?” “……” 蓝倪摇摇头,他的话让她从心底觉得寒,冰冷仿佛要冻结她的心跳。 他是在指责,当年因为自己中了诅咒,所以害死了自己的娘么? 不,这太残酷了! 尽管她早已经知道这一切,可是,她一直压抑着,把这些过去的悲伤全部埋藏在心底,她只想未来的生命能够活得好好的。 未来,她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爱护身边的人,去改变这难以抗拒的命运。 她刻意选择了遗忘。 过去,她无法改变,她只想改变将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64 前缘 蓝倪僵直着身躯,觉得自己呼吸都便得困难起来,她的心开始不住地紧缩。 为什么? 为什么黑衣人的话如一把利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将她尘封的所有的记忆一一挖了出来,鲜血淋淋。 每听到有人提起那不堪回的往事,她就觉得自己比死了还要难过,所有的沉重几乎让她窒息。 黑衣人咬着牙,面目狰狞。 “你怎么可能忘记?那时你也有五六岁了,你怎么可能忘记?” 不…… 蓝倪惊慌地往后退,她咬着牙抑制着自己的颤抖,努力让自己挺直着脊梁。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不能弥补。 她不能因为他的话而再次陷入绝望。 她望着他,瞳孔张得很大,透明的晶瞳里映着黑衣人的身影。 蓝倪…… 你好不容易摆脱过去的阴影,好不容易站起来,你不可以就这样被击倒。 面前这个人居心不良,他只是一再利用你,想借此泄而已。 蓝倪,勇敢点,只要你永远秉着一颗善良的心,老天爷会帮你的。 …… 蓝倪死死地盯着他,不住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励。 黑衣人的眼睛越眯越深沉,话语也越来越残酷。 “蓝倪,你想骗自己,可是却骗不了别人,你五岁开始就害死了身边的宫女,害死了你的奶娘,然后害死了你的亲娘……哈哈。”黑衣人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又带着某种悲愤。 蓝倪几乎要站不住脚跟,风大得似乎要将她单薄的身子给吹走。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模糊的记忆一幕幕闪过脑海。 曾经很多次她有梦见富丽堂皇的王宫,很多次碰见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可是,她一直以为那是梦,她的生活中一直只有雪婆婆而已。 咬着牙,蓝倪硬是在风中站直了身子。 她直视着黑衣人,握着拳头道:“你又说这些做什么?你说的我都知道。” 黑衣人见她如此镇定,像被击怒了的野兽般咆哮起来。 “你是个妖女,邪女,你还敢如此大言不惭?你出林子后害了那么多人,你还敢这样说?” 蓝倪的脸色已经毫无一丝血色,清澈的大眼里呈露出一片悲伤,悲伤很多闪过,她定定道:“那是诅咒害人,我也只是受害人,难道要我以死谢罪?我不会那样做的!”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这一刻他才现眼前的蓝倪完全变了。 变得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以前的她虽然善良,但是软弱无措,不似现在这般,从骨子里散出一种坚定,一种让人恨不得摧毁的坚定。 只听蓝倪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 “我曾经也想过就那样死了,可是死了又能弥补什么?人,只有活着,才能去弥补!活着才能去做有用的事,你不明白吗?” 黑衣人震住了! 这样的蓝倪再也不可能听自己使唤了,再也不可能被利用来做挑拨四国间的棋子了。 杀了! 不如杀了! 替蓝妃报仇! 杀机在清晨的空气中穿透薄雾,直射到她的胸口。 蓝倪转动灵眸望向四周,身后树木郁郁森森,而山崖那边则云雾缭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逃,真的不容易,几乎没有希望可言。 黑衣人冷笑起来。 “想逃?劝你还是放弃吧!今日我就送你去蓝姬那忏悔!” “慢着!”蓝倪见跑跑根本无望,反倒瞬间完全平静了下来,她再后退反倒往前走近了一步,问道:“你要杀我前,能让我明白一些事情吗?” 黑衣人见状,收起了冷笑,抬眉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我娘的关系。” 她从他的反应可以猜测到,此人与蓝妃必定关系非浅,不仅仅是旧识那么简单吧。 黑衣人高大的身子震了一震,手中拳头握了起来。 “好,我就告诉你。”他的眼睛望着她,看着她的脸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 蓝倪一字一句认真地听着,看着黑衣人沉痛而悲愤的神色,她蓦然明白了。 这个黑衣人同娘一样,同是大唐之人,而他们的关系的确非常不简单。 “你爱我娘?”她淡淡地问。 世界上能有几人可以逃脱爱恨的纠葛? 黑衣人脸色一紧,目光如利箭一般刺向她,这个问题简直是哽在他喉间的刺,她怎么可以如此平淡地问出来! 突然,空气中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他当然爱你娘!” 蓝倪惊喜地转头,只见银翟的白衣几乎与白雾融为一体,然后他缓缓地走了过来。 “是你!” 黑衣人眼角一抽,悄悄握住了腰间的软剑。 银翟不动声色地更加走近,注视着黑衣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跟你娘同是大唐之人,唐军多次想统复四诏,但因这里山深林密,地形复杂,若非从小生长与此的人,恐怕难以抵抗林子中毒烟岚障。[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唐军无法适应而无奈撤走,于是派出体质特殊之人,潜入四诏之中做密探,实施长远计划,意图帮大唐一统四诏。” 银翟说得越多,黑衣人的脸色越是阴沉。 “你怎么知道这些?”黑衣人的声音极沉。 银翟坚硬着下颌,已站到蓝倪身后,他轻握着蓝倪冰凉的胳膊,为掌中的冰凉而皱起了眉头。 雪白色狐皮外衣重新披上了她纤细的肩头。 银翟目光对上黑衣人,嘲讽地笑道:“ 我不只知道这些,我还知道更多。当年你与蓝姬一同潜入刖夙王宫,蓝姬却被刖夙之王送给北诏。由此,你对刖夙与北诏两国君怀恨在心。而五岁的蓝倪因为代太子楚弈中了诅咒,咒气害了很多人,也害了蓝姬,所以,你又对蓝倪与蒙舍国也产生了仇恨。此后,为公为私,都造就了你一直挑拨四诏之间的关系。” 黑衣人猛地抽出剑,眼睛阴狠至极。 “银翟,看来本公小看了你!” 银翟也暗中绷紧了身躯,扯了扯唇:“多谢,若非当日林子里你利用了在下,在下也不会想到大费周章去查探这背后的阴谋。” 黑衣人笑道:“哈哈……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说明白点也无妨。没错,本公一直在等待最好的时机。这么多年来,本来有数次机会可以平复四诏,偏偏本公不想那么便宜了事,蓝姬的死,我要让所有与之有关的人,都得到报应!” 蓝倪听完这一切,恍然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自己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而自己的母亲…… “所以,你挑拨大家的关系,几诏先王先后去世,你又将仇恨嫁接到下一代身上。”蓝倪终于忍不住插嘴,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因为娘的死,而如此精心策谋十几年。 想来,他对娘的爱也真是深入骨髓了。 见蓝倪开话,黑衣人迸出幽幽寒光,冷笑一声:“没错,我原本想让你去北诏,让你的哥哥和其他亲人也尝尝诅咒的厉害。未料星回节那日,你却救下了殇烈。我现殇烈对你的异样情愫,转而一想,让你留在刖夙也是不错……” 蓝倪抓紧了手指,指间几乎戳进了自己的掌心。 若是殇烈也没有中咒,便无法抵抗自己的诅咒,那么结果——殇烈也真的会被她所害。 身子打了个寒颤,烈…… 黑衣人看她的样子,继续道:“没想到殇烈倒爱上了你,哈哈……可惜,蓝倪,你不知道,天意比我安排得更巧妙,你离开后,殇烈的诅咒变作了!作了,知道吗?哈哈……几乎要吐血而亡!” 他的笑声如自地狱的号叫,让人听了从脚底冷到头顶。 烈。 烈他诅咒作了,吐血了…… “不……不会的” 泪光闪动,阳光似乎要破云而出。 一只温暖的大手罩在她的肩头,银翟拍拍她的肩头,明白她的感受,黑色的眸子里也闪动着同样的痛楚。 因为银暝王宫里也有一个同样被诅咒折磨的人。 “银大哥……”她哽咽,“我想他……” 银翟点点头,轻轻抚去她眼角的那颗晶莹。 …… 林子的那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数条身影。 他们远远看着在一切,劲厚的内力让他们将这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几个修长挺拔的身躯迎风而立,面容一个比一个深沉,而那个一袭黄袍的男人眉宇间正打着褶皱。 巴都见到岩石那边一高一矮的白色身影,男的正温柔地将一手搭在女的肩头,一手万分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 巴都握紧了手中之刀,同时也紧张地观察着他们大王脸上的神情。 “大王……” 大王对倪妃用情多深,这里或许没一个人能够明白,但是他巴都却是一点一滴都看得清楚,如今大王再亲眼看到倪妃和别的男人一起,不知道大王他…… 殇烈定定得望着面前的那一幕,身子几乎是僵直的。 背脊格外硬朗,负在背后的双手悄悄握成拳头。 他没想到再见到蓝儿会是这种情况,看到别的男人呵护她,为她拭泪,他心中不可自抑地泛起一股酸气。 面如温玉俊美无暇的邪王嘴角挂着洋洋笑意,看向远方的黑衣人时却凌厉无比。 “殇王,想不到,你还是我的亲妹夫呢。” 殇烈僵硬的身躯更加一震。 恶君阁昱也勾起了嘴角:“我道探子已经报得够及时了,没想到还有人抢在了我们前头。看来这位蓝妹妹有很多人呵护啊!” 楚弈点头道:“不错,我看这银翟各方面都是人中之龙,与我等不相上下,看来我家妹妹有得选择了。” 殇烈黑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抹娇俏的人儿,他可以想到她苍白的脸蛋是多么惹人怜爱,她明亮的眸子泛着泪花是多么让人心疼。 该死的! 他早知道这个银冀的弟弟对她有着特别的情感,可是…… 他重重地呼吸,心口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一口血气逐渐冒上喉头。 “我只要你相信我!”蓝儿对他说的话。 “蓝妹妹说,她希望大王相信她!若非她不爱大王,她又怎能忍受这么多伤害?若非对大王没有感情,她又怎么会那么勇敢而执着地离开王宫?蓝妹妹想要的是完全属于她的,毫无隔阂的真爱。所以,请大王相信她……”这是成妃对他说的话。 殇烈暗暗地做了个深呼吸。 是的,信任! 他不是已经学会信任她了么? 相信她不会背弃自己,相信她是为了寻找更真诚的爱才离开,相信她将来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 曾经对她一切的伤害都是因为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他怎么可以重蹈覆辙? 巴都见大王脸色不对,有些担心。 “大王……” 殇烈却突然站直了身子,深幽的黑眸透出淡淡的平静,他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我相信她!” 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地站在一起,还会相信她吗? 不知为什么,楚弈不禁想象那个平凡又跛脚的女人和别人站在一起的情景,一串串酸泡泡接二连三地冒了上来。 而冷静如阁昱也无法控制地在眼前出现一副画面,咏唱正千娇百媚地对人娇笑,他的眼中突然闪现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杀机。 “我只相信她!”殇烈再次肯定道,手中已握好剑柄。 楚弈和阁昱佩服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我们再不出手,你就没有机会相信她了!” 崖边,黑衣人正挥剑而下。 银翟慌忙将蓝倪护在身后,同时也利剑哗地一声出鞘而动。 “住手!” “小心!” “蓝儿……” 熟悉的声音。 是谁? 是他吗? 眼睛突然湿润,她不敢回头,怕是自己一时激动而产生的幻觉。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 065 陨落 日光洒落树林,薄雾飘荡。 白色的衣带飘飘若仙,她就如凌空而起的仙子。 娇柔的身子开始朝薄雾缭绕的树林中奔跑开来。 是烈吗? 是烈的声音。 他来了…… 是他么?他真的来了么? 她眼角一片朦胧,强烈的思念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 此时此刻,除了那个男人,她已经想不了其他。充其量,她也只是个陷入炙爱中的小女人。 压抑,逃避,思念,担忧,挂牵。 在这一刹那,全部化为了泪水,她才现自己有多么爱他,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一看到朦胧的金色的昂长身躯,她便可以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雾还没有散去,她不似这些内力深厚的男人,她根本看不清远方的人。 人影晃动,她撩起裙摆,加快了脚步。 银翟回头一看,果然见几位君王个个玉树临风立在数丈之外,来不及看清楚他们的神色,只见几个矫健的人影已翻身而出。 黑衣人见状,手指一屈放在嘴边,突然朝天吹了声口哨。 而后,以大家都吃惊的度,黑衣人举起手中之剑朝奔跑中的蓝倪刺去。 风仿佛静止了。 眼前的一切仿佛也静止了。 她看到了他,真的是他。 在他俊挺的眉目轮廓上,镶了一层细细的金边,幽敛的黑眸里,除了深不见底以外的浓情之外,还有说不清的担忧。 白色的剑光一闪。 “蓝儿……”殇烈嘶心裂肺地大喊一声,修长的身躯如蛟龙般随之翻出。 “铛!” 清脆的剑锋交错之声。 殇烈手中之剑配以无比凌厉的剑气如流星般闪电飞出。 蓝倪受惊,本能地一回头,丝腾空而舞,与白色的剑光一同隐现。 几根丝风中飘扬,被风卷了几个圈。 轻轻柔柔落于地面。 刚刚那一剑只差毫厘就要扫过她的颈间,幸好被殇烈飞出之剑及时挡开。 “蓝儿!”他自喉间吼出,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快要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烈……” 蓝倪伸出手,终于扑进了他的怀里。 温暖的怀抱,炙烈的气息,他的气息比酒更深远,冗长。 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无论有多少危险,在被他环住的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这就是天堂。 耳边没有了风,没有了声音,只有他一声比一声有力的心跳。 他的胸膛在起伏,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际。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烈……”她轻喃。 所有的相思,担忧,恐惧全部化为一声无比轻柔的呼唤。 殇烈重重地呼吸着,从刚刚见她差点被剑刺中的惊恐中还未平息下来,紧紧地抱着她,纤柔无骨的身躯几乎要被嵌进他的怀里。 他们忘记了身处险境,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蓝儿……”他低沉的呼唤。 自怀中抬起头,泪眼已朦胧。 她看到了他的脸,从前俊挺容颜上充满霸气与暴戾,而今却只见眉宇间无法比拟的憔悴,那憔悴捏紧了她的呼吸。 深情如海的黑眸映着她的小脸,身子骨更加削薄,她脆弱地让人心疼。 “蓝儿……”他再次低唤,不敢相信她真的就好好地在自己面前。 温热的娇躯,比天上星辰更灿烂的眸子,她的小脸里只有欣喜和担忧。 她原谅他了!在那样苦苦逃避和挣扎之后,她终于原谅了他。他本以来再次见她,一定要费很多功夫才能取得她的原谅,他本以为她或许继续漠视他的存在,没想到,她真的原谅了他。 不需要任何话语,不需要过都解释。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爱,单纯就是爱而已,爱了则要相信! 她的眼中泪光闪烁,小巧的嘴角轻轻地弯成了一个美好的弧度。 二人对视的眼波,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却已若过了千万年。 无数的感受,一齐涌上心头,他和她同时感觉到了相见的幸福。 …… 迅比流星。 楚弈、阁昱、巴都、小部落等在殇烈飞身的同一时间,齐齐位于崖前。 崖口的风不断地自底下吹上来,将他们的衣袍都吹得鼓囔了起来。 黑衣人愤怒地瞪视着岩石旁深情相拥的二人,咯咯作响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阴戾。 他眯着眼睛扫了一下挡在面前的几人,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就在眨眼的瞬间,从林中又窜出来数道黑色人影,刷刷地亮出手中刀剑,将崖前的数人全部包围。 “主公!”来人拱手唤道。 黑衣人身形一晃,嘴角开始扬来得意的奸笑。 白衣优雅轻扬,银翟转眸看了看四周,嘴角嗪起一抹骇人的冷笑。 然后,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清晨林间,薄雾飘荡的崖旁,刀光剑影,衣袂飘飘。 蓝倪自醉人的怀抱中清醒过来,抬眼一看,殇烈已黑眸迸裂精光,蓄势待。(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小心啊!”蓝倪脱口而出。 只觉一股狂烈的掌风从右侧扑来,殇烈脸色一变,右臂正好抱着蓝倪,不敢接掌,一提气,纵身于岩石之上。 黑衣人的目标重点就在他二人身上,见自己的部下都已赶到将阁昱、楚弈等围困,自己变跟着闪身于岩石上。 殇烈不敢大意,感到对方剑劲雄强,不由抱着蓝倪退了一步。 剑光,如盘旋的浪花,在空中化为巨大的白浪,此消彼长。殇烈使出全部内力,但因必须要保护怀中之人,无法完全使出招式。 黑衣人似看到了对方的顾忌,剑光暴涨,攻势排山倒海般卷过来,招招欲刺蓝倪。 蓝倪拼命咬着牙,只凭着一股本能,紧紧地抱住殇烈的腰。 当她睁眸,看到黑衣人脸上残忍的杀意,心中大惊。 “烈,我……”她想让他放开自己,好全力对抗黑衣人,可话还未出口,忽闪的剑影刀光又向自己击来。 殇烈浓眉紧蹙,下颌收得死紧,这黑衣人招式奇特,他虽竭力反击,但却被迫得不住向后退去。 “烈……”蓝倪紧抓着他胸口的衣襟。 “别怕!”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但声音沉稳有力,给了她无限力量。 蓝倪突然站出身来,对着黑衣人道:“你如果真的爱我娘,又为什么非要杀了她的女儿?” 黑衣人冷笑道:“你害死了蓝姬,你根本不是她女儿!” 蓝倪咬着唇,丝狂乱飞舞。 “你精心布置这么多年,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四诏之王气数已尽,你以为还有谁能救得了你们?哈哈……”黑衣人看了看岩石下面的战况,狂笑起来。 他多年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仰天一吼——“蓝姬,虽然牺牲了你,但是我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我可以带你回朝了!” 殇烈握紧剑,突然笑了一声:“真有那么容易么?” 战锋再起。 这次,黑衣人突然使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招式,手中之剑度极怪,剑招多次变换,忽快忽慢。 殇烈也立即使出最拿手的武功,内力全部贯于剑尖,此招令他的剑势泛起无从捉摸的感觉。 蓝倪哪懂这些。 看似缓慢无奇,实则都是他们二人最厉害的对决。 几个起跳,他们从岩石之上,打到了崖边。 剑起剑落,身如闪电,一阵狂风吹过,黑衣人的剑气再次袭来。 殇烈无力多想,挥开一剑抵挡过去。 千钧一,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状况生了——黑衣人的剑气本直朝殇烈逼来,未料在临近他身子的那一瞬间,竟似长了眼睛一般朝右侧的蓝倪刺起。 殇烈本是张臂挥剑,而对方这一剑势陡转,让他来不及将她护在怀中。 身子在回旋之际手指一松,却顺势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力道,怀中变只剩下一缕冷风。 她因强大冲击而踉跄到了崖口,风好大。 本有点头昏眼花的蓝倪被吹得摇摇欲坠,火光电石间,黑衣人狰狞一笑,所有的愤恨化为致命的一掌。 雪白的身子。 断线的风筝。 像一缕轻烟,似一团白雾,又如飘渺的飞絮…… 凄美的黑在薄雾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阳光将光辉洒在她的身上,紧紧包裹。 “不!……!!” 痛心疾的喊叫,如负伤的野兽在丛林之中出。 他飞身上前企图抓住那脆弱的白影,却只抓到一件闪着耀眼光芒的白色狐皮,狐皮在朝阳中晶莹闪亮,折射着他的眼。 火红的眸子同时闪过数道蓝光。 蓝光比利剑更加残上千百倍,他如复仇的恶魔自地狱里爬出。 黑衣人不禁为这道妖冶骇人的蓝光而打了个冷颤。 打斗中的人蓦然回,全部忘记了手中动作,各种震惊、伤痛,不可置信的表情闪现。 太阳将雾气逐渐映成了一片橘色,光圈一道道。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当黑衣人眼珠子不断放大,放大,瞳孔扩散之时,他的身躯已渐渐倒下。 “你……”他不相信,他就这样被击倒了。 “蓝姬……”黑衣人倒下了,睁大眼睛看着苍茫一片的天空,仍然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 殇烈的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扶住自己的心口,鲜血自口中汩汩而出。 刚刚那一招,是他最后的一招,无形胜有形,在诅咒和精气爆到极致时没想到竟然爆出无法形容的威力。 可是…… 蓝儿…… “蓝儿!”他一张口,红色的血自口中喷出。 “蓝儿!蓝儿!蓝儿!……”他扑到崖边,口中的鲜血越来越多,心口被扎得几乎麻木。 “大王!”巴都欲冲到他的面前,未料那群黑衣人见自己的主子已经毙命当场,一个个也更加凶猛。 他们都是死士,主子已死,他们更加以死相拼。 “大王……”巴都边战边喊。 就在此时,数不清的官兵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与崖边的那个男人无关。 修长的墨眉如漆,深沉的黑瞳里,全是比夜幕更浩瀚的痛楚,那痛楚足已将一个人的全部感觉淹没。 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淌下。 一滴滴。 染红了坚实的下巴,染红了金色的袍子。 触目惊心,心绞痛得难以呼吸。 不…… 他怎么会相信,她就这样不见了,在他的眼前,就这样飞了下去…… 轻飘飘,软绵绵。 她飞了下去,连最后的呼声都不曾留下。 让他怎么能相信! 他们才刚刚见面,才刚刚了解彼此,他们才刚刚要开始好好面对未来的一切,她怎么能就这样消失了? 血越来越多。 不断地滴下,他没有的思想,没有了意识。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全部。 如果不曾爱过,他就永远不会知道,原来爱可以让人甜蜜幸福,也会这么让人痛彻心扉…… 如果不曾爱过,他永远不会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人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如果不曾爱过,他永远不知道,一分钟的分离也会让人难以忍受,一辈子的相守也会觉得短暂,而他们才刚刚相见…… 如果不曾爱过,他永远不会现,原来有她的世界才有希望,没有她的世界只是无底的黑暗与绝望…… “蓝儿,如果你不在了,我一个人还活着做什么?” 他对着白茫茫一片,雾气不断上冲的崖口低喃。 一颗晶莹的水滴清澈耀眼,滴落在殷红的血滴之上,血花贱开,宛若一片怒放的红梅。 缓缓起身,俊挺的五官在朝阳下尽情地呈现。 他闭了闭眼。 “蓝儿,你不会有事的,等我!” 纵身一跳,他飞身下去,金色的身影犹如白雾中翻腾的蛟龙。 剑身在石壁上“叮铛”作响,他用尽体内仅存的真气,沿着凹凸不平而冰冷的石壁不断坠落。 坠落…… 巴都惊骇得几乎要跟着跳下石崖,却被楚弈一把拉住。 “大王……大王!”这个忠实的侍卫不住地狂喊。 “马上下山,派人搜寻!”几个气势非凡的男人同时下了命令。 他们是生是死,老天爷自有定断,而活着的人,唯有尽力抱着一线希望去祈祷而已。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66 相融 日出,雾散。 山崖之下却是更加朦胧一片,杂生的丛林全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一丈之外都难以辨别出是人影还是树影。 四诏本就属于林深叶茂之中逐渐开垦扩展出来的平原,所有的丘陵、草地都是后人一年年拓荒而成。 茶溪镇一带连着三诏之间的山脉,突然坠入这么一片古朴的林子,一时难以让人辨别方向。 殇烈握紧手中之剑,剑尖在坚硬的石壁上刻下了一道道痕迹,他不是想死,在确定蓝儿还没有生意外之前,他绝对不想死,也不能够死。 她雪白的身子如棉絮般轻柔飘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已经死过了一回。 那种刹那间让人难以呼吸,甚至会停止心跳的伤痛至今还刻在他的心间。 他知道自己深爱的人如果“死”去,那剩下的那一个将如何独活? 所以,除非他已经确定了蓝儿真的遭遇了意外,而在那之前,他必须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找到她的踪迹。 剑尖帮他减轻了下坠的重力,在坠入地面的那一瞬间,剑差点从手中飞了出去,而他正面躺在地上,只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似乎已经用完了仅有的力气。 所幸,命不该绝。 地面很软,他就地反手一探,抓到了几片软软的枯叶。 枯叶上布结着薄薄的冰霜,大约是因为常年累积,枯叶竟有半尺来厚,隐隐散着冰霜与腐朽的气味。 空气好冷,崖上风大,这里气温较之却给人冰寒的感觉。 “蓝儿……”无意识地低喃,黑色的眸子里映着白雾那头橘红色的淡淡阳光。 “蓝儿……”他做了个深呼吸,翻身坐起,心口一阵剧痛,殷红的血丝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手指一摸,指间濡湿一片。 以剑支起身子,他盘腿而坐,吐呐调息。若非今日诅咒突然作,让他瞬间气血虚亏,否则有备之下坠此山崖应该不成问题。 蓝儿……等我,老天保佑,你一定要没事。 等我! 他心中默念,又是一阵气血翻腾。 林间似窜过一只小鹿,远远地惊骇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拔腿而去。 片刻之后,他感觉已经恢复了少许力气,当下丝毫没有迟疑,飞快地起身,开始往四处打量起来。 密密的树林。 已是冬天,树林里全是光秃秃的枝桠。 “蓝儿!” “蓝儿!” “蓝儿……” 沿着石壁,他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步子有几分沉重,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气运丹田,他再次大呼—— “蓝儿,你在哪?!” 声音传得很远,可以听到林子里小动物被惊吓的声音。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地如幽暗的湖底,听不见半点人声。 心口一热,似有一股血腥再次涌了出来。 蓝儿……你在哪里?你可听到我这呼唤你? 蓝儿。 你不能有事!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黑眸坚定而幽远,打量茫茫地四周,他自次顺了一下胸口的气息,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 我这是在哪里? 水一般迷蒙的眼睛睁了开来,缓缓地眨动了几下,看到了只剩下光秃秃枝桠的大树,大树在头顶旋转了几圈,才渐渐静止了下来。 蓝倪没死! 她这样的命格哪会那么轻易死去? “烈……”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张俊挺的脸庞,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那个名字,至死不忘! 刻入脑海,深入骨髓,即便她就这样死了,她的记忆里也已经刻下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恐怕连孟婆汤也难以让她消除。 “烈!”意识逐渐清醒,她翻身坐了起来,抬头望望崖顶,几乎看不到天空,眼前云雾一片,阳光都难以透进来。 她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看到烈来了,他抱着她,怀抱那么温暖,气息那么熟悉,手臂那么有力…… 他保护着她,以他强健的躯体、矫健的身手帮她挡过一招又一招,这一切不是幻觉,她分明还记得腰间被他紧箍的感觉。可是他人呢? 晃晃脑袋,她想起了黑衣人阴冷的笑——神秘的黑衣人欲至自己于死地,左一剑又一掌非得杀了她,然后…… “啊!”蓝倪才刚想起身,手臂传来一阵痛楚,低头一看,几层素白的衣裳都已经裂开,红色的血已经染湿大半个手臂,而自己的左手上还紧抓着一根腕口粗的树枝。 这里好冷,牙齿不由控制地咯咯作响,身子畏缩地簌簌抖。 她再次抬头看了看,记忆全部回到脑海中。 强大的掌风,她无力抗拒,坠崖的瞬间所有感觉似乎都消失了,脑海中全化为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她紧咬着那个名字却卡在喉间,连最后的呼喊都未曾出口。 下坠,不断地下坠。 有着面临死亡的恐惧,她是慌张的,害怕的,甚至带着一股怨恨的。老天爷怎么可以让她在与烈刚刚打开心结再度重逢之时,又这么残忍地让他们面临死亡? 不能死! 死了烈会痛不欲生。 下坠的度很快,所有的念头只是瞬间如闪电般划过,来不及捕捉,求生的欲望那么强烈,她不顾一切地挥着双手,企图抓住一点东西…… 望着手中紧握的树枝,蓝倪感激地握在胸前,终究,上天是怜悯她的。 受伤了。 手臂异常火热,又似被这里的冰冷冻到麻木。受伤了,比死去要好得多,她该感谢上苍,咬咬牙稳住自己的呼吸,她拉起衣角撕了块白绸,小心地将她缠上自己的胳膊。 站起身,烈——她要去找他! 他们在崖上,被那么多黑衣人包围,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一种恐惧,比自己坠崖时更加令人紧窒,心脏紧紧地抽痛,缩在一起。 小小的脸庞毫无血气,只剩下双唇上两片被冻的青紫。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以手中的树枝拔开杂丛,她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自小是在树林里长大,深不见人的林子,无论是在哪个山头,她都会觉得一种莫名的熟悉。 “蓝……儿……” 白雾打湿梢,耳边是谁在呼喊? 可是幻觉? “蓝……儿……” 声音很弱,却真真实实地再次传来。让她如何相信,在这里会听到与他极为相似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如此相似,相似得让她几乎忍不住掐住自己的手指。 “蓝儿……你……在哪……?” 指尖很痛,切切实实,呼喊的声音也一声比一声清楚。 沙哑,疲累,虚弱,却是他的声音。 眼眶一下子湿润了,雾气从自到外冲上了水晶般的眼瞳。 “烈!烈……” “烈……是你吗?” 她张嘴大喊,几乎是哭了出来!烈,是他,是他!她开始加快了脚步,寻着声音的方向,她的身影更加匆忙。 寒冷,痛楚全部都忘记了。 所有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声音,梦里千转百回的声音。 生死只是刹那,一线之隔,再次见面却宛若历经千年。 幽幽白雾飘绕的树林里,他们终于看到了对方。 走近,缓缓走近。 越走近越是害怕,怕是幻影,怕是一探出手指所有的影象都会消失。 直到对方的体温温暖了彼此的身躯,直到对方的呼吸就在唇齿之间,直到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们不顾一切地拥抱着彼此。 高大的身躯不住地轻颤,他还在恐惧与欣喜中徘徊,她早已泪眼朦胧,无法言语。 然后,他吻住了她。 深深地,炙烈地,仿佛世界末日又仿佛获得重生般渴求地吻着她…… 舌尖窜进芬芳的唇瓣里,与如蜜一样香甜的丁香紧紧纠缠。 他深深地嵌着柔软的娇躯,如饥似渴,唇舌相交。 如酒,如花,如蜜,如天堂。 寒冷逐渐远离,气息逐渐灼热,他靠在她的肩窝喘气。 “感谢老天……你还活着……我不敢相信……我好怕……”声音嘎哑,说不出地低沉,听在耳里比醇酒更令人沉醉,她闭上晶眸,漆黑微湿的睫毛像蝴蝶般不停地轻颤。 不敢相信的是她! 无需多问,此刻的他会出现在这里,她几乎已经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颤抖地伸出双手,她环抱住他厚实的肩头,轻轻地拍着。 “我们都活着……”无法抑制的哽咽,热泪滚进他的衣襟。 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那般温暖,对她而言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堡,即使是地狱之门,她也完全相信,会有他的陪伴! …… 林子里雾气缭绕,瘴气弥漫。 二人均已受伤,体力不足。半日过去,尽管自某洞中抓了只野兔填腹提神,一时也难以顺利走出这座林子。于是凭借着长期生活在林间的本能,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在距地面丈余高的地方,攀着崎岖不平的山石,他们爬了上去。 洞里比较宽敞,有点阴冷,但已经比他们想象得要干净,温暖。 朝外看去,洞口上方突起的岩石正好能将外面的冷气隔绝开来。蓝倪看了看四周,露出满足的笑意:“烈,看来这里以前还住过人。” 殇烈将她拉在身侧,谨慎地打量了一番,才放心地点点头:“或许曾有猎户将这里当成天然的猎屋,你看那壁上还有一把弓。” “那可好,我们终于可以放心地休息了!”蓝倪拉着他往里面走去。 殇烈拥住她,笑了笑。虽然他体内的气血已逐渐平息下来,但是适当的休息必不可少,他想,巴都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往这里找来了,自己和蓝儿就算在此等候也无妨。 爱,已经历了生死,在什么地方呆着又有什么不同? …… 火光燃起,照亮了四壁。 已经过了一日,他们就呆在洞中修养,白天殇烈会出去挖一只小山鸡或野兔回来,晚上,他们彼此照料着,心疼地为对方包裹伤口。深夜,他们彼此相畏,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现,有时候仅仅是那种塌实的感觉,也会远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幸福。 此时,火红的亮光照映着她秀美的脸孔,半透明的肌肤润如温玉散着动人的光泽,脸颊的线条与尖俏的下巴形成一条完美的弧度。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突然转脸对他笑了一下。 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美丽的笑容,看不到淡漠,没有了疏离,更不见冰冷飘忽,连忧愁也一并远去。 仅仅是一笑而已,最平常最淡然的一笑…… 偏偏这一笑,让那个侧坐在旁边的男人觉得比天上皎洁的明月还要动人,比璀璨的星光更加美丽。 幽黑的瞳眸闪烁着,眸子在火光下闪闪亮。 身体的某个部位在急地苏醒。 殇烈的喉头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咻地一声收紧了起来。 该死的! 他渴望她!全身都该死地渴望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颗细胞,都在渴望着她。 曾经遥远的记忆像美丽的珍珠,一颗一颗滚了回来。 金色的床幔,美丽的流苏;美丽的夕阳,芬芳的草地……甜蜜而令人心醉的相融。 可是,他也曾经那样无情地伤害过她,她会连那个一并忘记了吗? 一滴隐忍的汗水带着烫人的温度自额头流下。 “烈,你怎么了?”关心的话语就在耳边,不知什么时候蓝倪已经凑近他的身旁,看到他额头的汗珠,不禁担忧起来。 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这会连俊挺的脸庞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别碰我……”望见她刚要探过来的小手,他突然头一侧,阻止道。那小手在他的眼里,瞬间变得比天山雪莲的花瓣还要晶莹,他的呼吸不觉粗重起来。 “烈,你怎么了?” 不会是诅咒作了吧?从昨天见面,她就刻意没有问起诅咒之事,在二人刚刚经历了生死线之后,她实在不愿意再提及那样残酷的问题,可是眼前的烈如此难受,该不会是…… 她简直无法置信! 声音带着慌张,惊恐——“烈……” 殇烈突然抬头,看到她眼中浓烈的情绪,蓦然明白她一定是想错了。 该死的! “我……”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黑眸灼热亮,“我……”他突然偏过头,一想到自己曾经粗暴的行为,他就觉得自己难以面对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睛。 “烈。”仿佛在他隐忍着巨大痛苦的瞳眸里看到了什么,那种眼光……她突然明白了,声音极其温柔,带着一丝他没有察觉的坚定。 凑上前去,纤柔的手指缓缓捧着他的脸,他如中了魔法般无法动弹,她凝视着他,水光荡漾的眸子里有着坚定不悔的柔情。 轻轻地,闭上眼睛,她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曾经——他以为她背叛了自己而伤害了她,最终,他也没有逼问她原因而选择相信了她,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就此抛却曾经的痛苦记忆,选择重新开始呢? 痛苦着的,该用甜蜜来覆盖,不是更好吗? “烈……我有没有告诉你……” “恩?”这声闷问尚在喉间,他竟然破天荒地感觉到一丝紧张涌过,娇艳的芳唇,就在毫厘之间,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所面临的最大的一次考验。 一滴汗再次从额际滚落了下来。 洁白如藕的手腕似乎不经意地露了出来,她晶灿的眼眸里跳跃着他没见过的火花,她的唇更加靠近,几乎已经碰着了他的唇。 她闻着他的气息,感觉到了那具蓄满力量又绷得直的身躯是多么地辛苦,皖尔一笑,她低低道:“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 该死的! “我也爱你,蓝儿!” 再也无法忍耐半分,她根本就是在蓄意挑战他的定力,老天爷,她一定是故意的!面前这个女子真的是她? “蓝儿……” “蓝儿……我爱你……” 璀璨的星光再现,她紧紧闭上眼睛,一滴比露珠更加纯净透明的泪珠带着火花的美丽,自眼角溢出。 这次,如永世珍宝般代表的是她最激动人心的幸福。 火光照耀着两具相缠的身躯,深沉的律动,急促的呼吸,辗转的**……他们彼此给予,彼此奉献,心与心的契合,从来没有如何接近,仿佛已是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所有的呼吸,所有的真心,所有的深情,全部融入到了火热的空气之中…… 夜很长,都是属于有情人的。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67 拯救 洞中。 热情的火焰逐渐停熄,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太阳透过层层雾障,将光芒照到了石岩之上。 殇烈拥着怀中的人儿,幸福的感觉充满了整个胸腔。 从来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让人沉醉得不想做任何事,不愿意去看任何人,满心满眼只有她。 真的让人很充实,很满足。 即使是打完了胜仗,凯旋而归,满城的百姓欢呼拥护,也比不上她一个人的浅浅一笑,回眸间,竟已载满了全部的幸福。 他终于明白,为何世上有“不爱江山爱美人”一说,在他眼里,蓝儿就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人,为了她,他可以抛弃一切。 如果没有失去,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没有了她,世界是如此孤独;没有了他,生活是如此空洞…… 她的香,柔软肌肤上隐隐散的荷香,让他忍不住闭眼回味。 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他轻问:“你一定是荷花仙子转世,前世就已与我定下缘分,否则我怎会一看到你就忍不住着迷,一闻到你如荷的体香就忍不住……” 后半句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昨夜,她已经累坏了。 听到他后面暧昧的语气,小脸一红,娇羞地依在他胸前蹭了蹭。 蓝倪露出浅浅的笑意:“什么荷花仙子,我身子里的荷香,大概是从小就爱用荷花花瓣泡澡的缘故吧。” “那也是我闻过所有香味中最迷人的味道。”他揽紧了她,二人的肌肤密密相贴,给予彼此温暖。 蓝倪突然捏了他一把,娇怨道:“你闻过很多女人香吗?” 一听她话语中的醋意,他如偷腥的猫儿咧开了嘴角,一低头,往在柔软芬芳的红唇上轻轻一咬,低沉地笑了起来。 “呵呵,吃醋了?任何女人香都比不上我的蓝儿,恐怕此生我再也闻不惯其他的香味了。” 蓝倪依然嘟高嘴唇,抡起粉拳往他坚硬的胸膛上一捶,道:“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哪?那你尽管去闻好了!” 说罢,小脸一转,不打算理他。 大掌万分疼惜地包裹着她的小手,殇烈笑意更浓,黑眸里尽是宠爱和幸福。 蓝倪假装薄怒,欲将小手抽回,他却握住不放。 滑腻的手背上,有一处小小的疤痕,粉红色的肌肤,仿佛一直会是那有个样子了。 深幽的瞳眸瞬间暗下,心痛绞住了他的心。(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该死的!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不动声色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引得她的担心。 诅咒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吧?他一定得撑着! “对不起!”执起那只小手,他温柔地放到唇边一吻,如羽毛般轻柔,带着无限的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了好几句。 蓝倪抬眼,突然捂住他的唇,双眼迷蒙道:“别说了,都过去了。” “不。”他细细地吻着她的每根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当时那刺骨的痛楚,声音嘎哑,“我想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誓!” 双目晶莹,泪眼中她扬起美丽的笑花。 “我相信你!”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足以化解世间一切所有的矛盾与误会,所有的悲伤与泪水也不会那么沉重。 “对不起……如果我当初选择了相信你,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蓝倪低叹:“你后来终究选择了相信我,不是吗?” 眸子晶亮,映着他布满悔意的脸庞,既然他已经相信了,又何必再苦苦追究过去?既然相爱,为什么不珍惜彼此拥有的时光,要去浪费在所谓的“回报”之上呢? “唉!都怪我,一时失去了理智,被欺骗和嫉妒蒙蔽了双眼……后来,每当我想到你这双清澈的眸子,你坦然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狠狠地自责……”他一边说一边苦楚地皱起了眉头,似真的还在狠狠自责,又似在忍受某种苦痛一般。 温柔的小手抚过他眉间的褶皱,她朝他释然一笑。 痛苦低头,看到紧贴在那雪白胸脯上的碧玉,他心中一暖。 “谢谢你原谅我,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比权势和江山更重要的东西。” “没有原谅不原谅,只有爱于不爱而已。因为我还爱着你,而且我也一直相信你在爱着我……” 他们彼此相爱! 突然激动地呼吸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手臂一紧,飞快地捕捉了她的唇。 辗转地缠绵吮吸。 带着某种她没现的绝望…… 蓝儿。 我爱你! 如果可以,我愿意与你只做隐居在丛林里的一对平凡夫妻,我愿意守护你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一阵血腥涌上喉头,他突然放开她,撇开了脸。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饿了吧,我们出去找点吃的。”殇烈忍住越来越剧烈的心绞,展露出迷人一笑。 抓过一旁的衣裳,他细心地为她一一穿上,原来,为自己所爱的人穿衣服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在人生的最后时候,领悟了这种幸福,是否也该满足? 凝视着美丽的容颜,他真的好害怕…… 不是属于君王的担忧,而是一个正在爱着的男人的害怕! 红着脸,尚未从刚刚的热吻中平复,蓝倪羞涩地转过身,自己系着腰带。 二人站在洞口,抬起手指遮了遮阳光,殇烈笑道:“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蓝倪道:“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殇烈看了看下面的林子,道:“雾比较薄,阳光也能透射进来,大约是午时左右吧。不知道巴都他们什么时候能找来?” “或许这片林子障气太重,以至于在茶溪镇边境也极少有人能走进。如若他们再不寻来,我们就自己走出去好了。”对于山林中行走,她多少有点自信。 殇烈修眉一拧,手指悄悄紧了一下,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他若无其事地拥住她的肩头,道:“我们先去弄点吃的。” 蓝倪点点头,一摸肚皮,果真感觉有几分饥饿了。 崖底依然寂静得可怕,仿佛被俗世遗忘,殇烈与蓝倪终于走出山洞。 小心地攀附着石壁,他们顺利踩到了丛林的地面。 蓝倪摇头道:“今天又有哪只可怜的山鸡倒霉了,真不忍心啊!” 殇烈扯了扯唇:“物竞天择而已。” “看来世界就是如此。我们走吧。” 正欲举步,殇烈突然闭了闭眼睛,一种沉重无力感向四肢袭来。 感觉肩头的力量突然加重,她诧异地转脸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烈……烈,你怎么了?” 他脸色幽青,薄唇一抿,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溢出。 蓝倪睁大了眼睛,惊骇地抓着他:“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烈!” 毫无预警地。 好多好多的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到地上。 “烈……” 蓝倪一边着急地喊着,一边不断地为他擦拭。 鲜血沾上了她洁白的手腕,然后不断地流了开来。 “我没事……”殇烈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暗自运功调息,无奈心口像被人封住了一般,根本无法使出半分气力。 诅咒又作了! 作得越来越频繁,让他明显感觉气息不足,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敢带她擅自去林中寻找出路,而一直等待巴都前来的原因。 “烈,你忍着点。”将他扶到一棵树旁坐下,她认真而紧张地看着他,看着他青的俊脸,隐忍着痛楚的眉头紧拧,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变得紧窒了。 会是那个诅咒吗? 脑海中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不是因为他与黑衣人打斗之中受了内伤,而是因为他的诅咒作了吗? 血液急褪尽,小脸上全是惊恐。 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只有那样可怕的诅咒,才能让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变得脆弱,也只有那样可怕的诅咒,才能让这个魄力十足的男人无法抵抗。 “烈……” 她仍然无法接受,在这个时刻,他的诅咒竟然真的作了! 怎么办? 诅咒——唯有自己的血才能为其解咒。 自己的血……可是黑衣人从来没有说,该怎么以血解咒。 该怎么办? 殇烈一次又一次地忍住即将喷出的血气,一手紧握着剑柄,一手紧抓着她柔嫩的小手。 剑能给他支撑,而她的手能带给他力量。 他闭上眼睛,他也没料到这次作来得如此迅猛,大约是与黑衣人打斗之时几乎耗尽了内力,大约是在这深山之中身受障气的荼毒…… “蓝儿,别怕……我真的没事。”他紧了紧手指,对她展开一个笑容。 一样的俊朗,今日的他与从前的任何一刻都完全不同。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殇烈。 他该是充满力量,充满霸气的君王,他修长健硕的身躯随时散着不容抵挡的魄力,当他凌厉的黑眸一扫,所有人都该不由自主地臣服才是! 而是眼前的他,青的脸庞苍白的嘴角,下巴还有未干的血迹,他的黑眸中充满了深情,不再深沉凌厉。 血好不容易停止了。 他努力给她微笑,他的手有点冰凉,但是握着她的力道却那样温柔而有力。 蓝倪的心脏也随之紧紧缩起,她以袖口轻柔地抚过他的下巴,眼中逐渐蓄起了迷蒙之光。 她从来没有如此慌张、害怕过! 从来都没有! 黑暗,冰冷,孤独,责骂甚至是被暴虐后差点心碎时,她都不曾如此害怕过,这是一种深沉的恐惧,惟恐最爱的人会在自己的眼前就此消失。 “我的蓝儿在担心我吗?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殇烈吸了气,装作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蓝倪含泪点点头,一声又一声不断地告诉自己—— 蓝倪,你不能慌,你不能乱。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救他! 黑衣人的话“哪怕流尽你身上的血,你也愿意救他吗?”是的,毫无疑问、毫不犹豫地,她愿意。 突然探出手腕,往剑锋上飞快地一抹。 雪白的衣袖,殷红的梅花…… 殇烈大骇,眼睛陡然睁得老大,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鲜血那边刺眼,已经濡湿了袖口。 水眸深深地凝视着他,手腕一抬,她将腕上的伤口放到了他的唇上。 “我的血可以救你!”她说得异常肯定。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做,虽然她也不确定是否有用,但是,这却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我的血可以救你!”她再次说道,语气更加肯定,泪光中闪着坚毅。 苍白的唇角被染上殷红,殇烈生气地扣住她的手腕,飞快地扯下一边衣角。 蓝倪却掰开他的手指,再次将皓腕递到他的唇边。 “你以为如果你死了,我还会独活吗?”她泪眼朦胧,声音轻柔却无比清晰,“黑衣人说过,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惟有你活着,我才会好好地活下去!” 晶亮的眸子,比璀璨的星辰更美丽,她那样看着他,两颗泪珠同时滚落,深深地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 心绞仿佛也停止了,他已经感受不到。 因为,他的心完全被一种幸福包围着,震撼着。 她的话语,她的眼神犹如美妙的仙乐,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死去? 来生?来生多么渺茫,如果不能珍惜今生,要来生又有何用? 所以,他要活着,带着她一起快乐地活着,弥补从来的遗憾和痛苦,创造美丽的未来和生活。 头一低,他吮上洁白的皓腕。 淡淡的腥甜,咸咸的泪水…… 不知不觉中,无声地交织在一起。 …… 林子的另一头,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 他站在那,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宁丫头的心思(二) 什么翠儿,凤儿的,宁郡主根本没兴趣,她只想见到传说中凌斐的老相好嫣红。宁儿假意很兴奋地让二人在厢房伺候自己,趁二人不备之际,将街摊上掏来的强效蒙汗药加入了酒壶中。两位“美人儿姐姐”怎经得起如此药力的摧残,不消半刻,均已趴在桌面酣然大睡。 宁儿起身,拍拍手心,可爱的嘴角扬得老高,刚刚已套出了嫣红美人的房间,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去见识一下那个女人吧。 她小心地避过他人的目光,从木楼过道一路走过,几间房门半掩的屋内不断地传出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在这个有钱就是大爷,大爷可以肆无忌惮的场所,姑娘们的廉耻礼仪恐怕早已被白花花的银子给埋葬掉了。 大约每个妓院的后院跟前堂大厅相距甚大,嫣红好歹是“醉仙楼”的红牌,后院四五间雅致厢房自然也有她的份,只是这个嫣红究竟住哪一间呢?宁儿皱起眉头,难道要一间间去查看么?嬷嬷说嫣红在接客,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看到什么不雅的画面……宁儿不禁小脸一红,不确定自己这样冒然潜进来是否合适。 正在犹豫间,突然两丫鬟朝院落走来,只见她们各自手端茶盘,边走边交谈。 “是要给嫣红小姐送酒去么?她又有客人了?” “是啊,最近她可是越来越红了,尤其是凌公子,几乎天天跑这边跑呢!” “你看那凌公子不会想替嫣红小姐赎身吧?”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 随着丫鬟的脚步越走越远,她们的谈话渐渐听不真切,那句“凌公子不会是想为嫣红赎身吧”让人听得郁闷。宁儿这才自红柱子旁露出身子,盯着她们的背影,原来嫣红真的在接客,自己实在不方便就这样闯进去吧! 丫鬟单手端盘,轻扣门扉之后,只见房门打开,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孔,莫非那就是嫣红姑娘?宁儿正要仔细观察,突然发现那张美女脸孔后面闪过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身影修长而挺拔,打死她也不会错认那身影的主人,是他——凌斐! 可恶!瞬间,宁儿小脸一沉,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小小的拳头已经紧紧纂起,这个可恶的家伙,前天可以对她深情的表白,搞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今天就在这风流快活,不,说不定他昨天也在这……!这可气叫她怎么能忍得下去!宁儿美丽的眼角已开始微微抽蓄,小嘴抿得紧紧地,她肯定想不到此刻的自己如同一团即将爆开的火焰,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已集中在刚刚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上。 她该怎么做? ``````````````````````````````````````````````````````````` “凌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嫣红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前几天她还一直做着美丽的梦,她相信凌斐很快就会为自己赎身,将来可以生活在凌水山庄,不是少夫人没关系,就算是小妾她也满足了。 凌斐叹了口气,对美人他一向不忍心说残忍的话,尤其是这个相识两年多带给自己很多快乐的女人。但是,一想到活泼可人的宁丫头,他的心又被柔情填充得满满的,以后的他想专注地只跟宁儿一个女人好,没有她的生活是多么的枯燥无味,他希望她一辈子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天天斗嘴也是快乐的。 凌斐暗了暗深黑的眸子,注视着嫣红因惊讶而涨红的脸,肯定地说道:“嫣红,你没听错,今天是我凌斐最后一次来醉仙楼!我想以后,我们可能很难有机会见面了!来,我们再饮一杯吧!” 嫣红激动地摇了摇头,上前抓住他结实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不……这是为什么?凌公子,是不是嫣红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凌斐一把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是,嫣红。你别乱想,我们认识两年,也算是朋友一场。我只是想醉仙楼这种地方,以后不再适合我了!” “你……你是不是有了心爱的姑娘?”嫣红不想这样猜测,毕竟如果凌斐有了心上人,最近又怎会常来这? 一提到心爱的姑娘,凌斐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宁儿那红嘟嘟的小脸,还有她每次生气时气鼓鼓的样子,一切都那么可爱。 嫣红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凌斐的表情代表了什么非常明显,那是一个男人全然爱恋一个女人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自己,他柔和深情的目光,他温柔幸福的微笑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嫣红紧紧纂着手中的丝帕,她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了吗?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嫣红被凌大少赎身,风光离开的那天,现在都要化为泡沫了吗? “凌公子,能让你一心一意待她的女子真幸福!……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奇女子,一定是温柔又漂亮的大家闺秀吧!”嫣红苍白着脸问道,心里有好奇也有嫉妒和无奈。 “她……呵呵,不是什么奇女子,也不温柔漂亮,她是个……”凌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着停了下来,无论宁儿长什么样,是什么身份,他就是喜欢,爱死她了!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温柔,现在才知道,宁儿是多么可爱,原来她早就在自己心里了。 凌斐刚刚才真正恍然大悟,早在京城不知道宁儿身份的时候,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她那机灵活泼的性子,不同于他交往过的其他女人,宁儿是那样的坦率可爱,他是一直放不下自己骄傲的自尊,拉不下面子不敢正视自己爱上了一个黄毛丫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想掠夺她,知道她喜欢展炀后,心中布满了一直不愿承认的嫉妒和愤怒,看到她哭泣他会心疼,看到她在自己身边他会好开心…… 原来他已经爱她这么这么久了!那丫头想了几天应该想清楚了吧?他迫不及待地现在就想见到她,问问她的决定,如果她不喜欢自己,他也有信心要将她的心俘虏;如果她说喜欢封展炀,那他就把她抢过来!总之,他爱上她,要定她了! “嫣红,我有要事去办,得走了!”凌斐笑得很开心,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个你自己留着,以后自己好好保重!” “凌公子……”嫣红还要说什么,凌斐已大手一拉,打开了门。她从未见他如此兴奋过,那是一个真正掉入爱情陷阱的男人,她好羡慕那个女人…… 宁儿远远地躲在墙后,她即不愿闯进去以免看到什么难堪的画面,也做不到就这样走开,她一直在等,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蚂蚁不停得啃嗜过千遍万遍了,尤其是只要一想到凌斐跟嫣红可能正翻滚在床上做着什么,她的心就如被刀割了一般痛苦,令她快要窒息,她想要什么都不管冲进去,大声质问他为什么才对自己表白,又来妓院找女人……可是她突然又发现了自己的懦弱,她害怕凌斐会不以为然地告诉她,那是逗她玩骗她的…… 宁儿觉得浑身无力,觉得自己一颗心快要被折磨死掉了! 她无法呼吸无法挪动脚步,因为她发现了自己——似乎真的爱上凌斐了! 要不,她为什么会如此在乎他的言语,他的举动?要不,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胆怯,害怕失望受辱? 她眨眨水眸,突然发现那扇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那抹熟悉得身影跨出门外。 凌斐带着对宁儿的爱意满面笑容,他现在就要去封家褒,天多黑都没关系。 嫣红站在门边,尽是不舍,眸子里弥漫着一层薄雾,风尘女子也有心啊,这个年轻英俊把自己当朋友的男人,就要这样离开了,她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嫣红突然一把搂住凌斐的脖子,凑上红唇,在后者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吻住了他。 宁儿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要死掉了!她竟然亲眼看到这一幕,刚刚出门他温柔带笑,嫣红依依不舍,现在两人旁若无人地热吻……宁儿抬手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痛哭出声来,泪水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骗子!大骗子!凌斐真的玩弄了她,可恨的是她现在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十五年以来,朱宁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痛苦! 凌斐在呆楞一秒钟之后,立即推开嫣红,嫣红紧紧地巴住不放,最后凌斐一个大力扯开她,他明白她的心情,他不想责怪她,他道:“保重!”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 凌斐展开轻功,一路赶到封家堡已是半夜三更。这个时候,他的宝贝宁儿一定在美梦之中吧!想到那可爱的丫头,他英俊的脸庞变得更加迷人,每一抹笑容散发的全是甜蜜的柔情。 他不想惊动堡里的其他人,他不想大家把他当疯子。在宁儿没有给他答复之前,他会保持低调。可是,他现在真的好想见到他的宝贝,否则就要因思念而疯狂了! 爱,的确会在不知明的情况下,让人变得疯狂! 躲开巡卫,凌斐灵活地翻过高墙,无声地踩过屋檐,飞快地来到宁儿住的阁院。自窗户翻进,他激动地往床边走去。 怎么会这样?人呢? 他一掀棉被,证实了自己的惊讶,宁儿不在房间睡觉,她能去哪? 凌斐浓眉一皱,神色紧张起来。一个利落地翻身,他已翻出窗外。悄悄地将整个封家堡翻了个遍,仍未见小丫头的踪影……她是否遇到了不测?不,不会的,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封家堡不可能还这么平静。 凌斐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先前满腔的思念全化为了担心。看来只有等天亮,直接找人了。他独自在屋檐的角落,顾不得深夜的冷风,径自躺了下来…… ``````````````````````````````````````````````````````` (最近冰冰有点失落,因为在投稿出版社了,有过稿的就说我在网上发了结局了。没过稿的说我文笔粗糙情节平淡。。。受打击啊! 至于红袖比赛,前十名的好象有点什么不一样的表示,具体我也不清楚,因为第二赛季我第13名还差一点,目前第三赛季正在投票,时间有一个月,要到9月15号才结束,所以如果积分不够的,或许5分还不能投的,不用着急,多多评论就是。唉!反正希望大家多多鼓励冰冰,这样才有干劲往前冲! ------------ 完结篇——伤离别 “宁儿,不是定好后天才走吗?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啊?”宁丫头这几天非常不对劲,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杏儿隐约猜到跟凌斐有关,无奈凌斐不在这里,宁儿怎么也不肯透露半个字,这会她突然坚持明天就要出发回京城,这让杏儿怎能不激动? 宁儿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朱宣在一旁笑道:“呵呵,宁儿就这性子,常常说风就是雨。她说她想念皇宫和韩妃娘娘了。这丫头来杭州也叨扰你们多日,反正要回京东西也都收拾好了,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 婉儿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秀丽的脸庞尽是不舍。明日一别,别去的不仅是这些朋友,还有生她养她的家乡…… 杏儿笑道:“宁儿可爱得紧呢,跟我又很投机,我都巴不得她能一直陪伴我呢。唉,不过,一想到你们要去那么远的京城,我以后要想你们了怎么办?这里又没有电话、视频什么的……” ``````````````````````````````````````````````````````` 明天出发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杏儿一直牵挂着宁丫头跟斐儿的事,夜里,她直接找到宁儿。 “杏儿姐,找我有事吗?”宁儿有点意外杏儿会这个时候单独来找自己。 “宁儿,这几天一直没有时间来跟你谈谈,其实姐姐一直都很关心你。” “宁儿知道啊。”宁儿隐约猜到她想谈什么,不禁神情黯然。 “宁儿,那就告诉姐姐,你跟斐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真的欺负了你,姐姐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杏儿肯定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欺负了她?宁儿不在乎他欺负了她的身子,可是他欺骗了她的心……杏儿姐姐难道也要帮自己讨回公道吗?如果她可以让凌斐不再那么风流,如果她可以让凌斐真正地喜欢自己,或许宁儿会告诉杏儿。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反正明天就要离开这了。 宁儿忍住悲伤,轻轻道:“谢谢杏儿姐,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事。” “宁儿,不要欺骗姐姐,你这丫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姐姐难道还看不出来么?你跟斐儿……”杏儿犹豫着怎么开口,因为她不确定宁儿的心思,杏儿秀眉一蹙,转开话题问道,“呵,你们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斐儿那小子又欺负你了呢!对了,你去跟展炀告别了吗?你明天回惊,展炀后天也要出发了呢。” 宁儿一个吃惊,睁大眼睛问道:“展哥哥也要出发?他要去哪?”说实话,自凌斐跟她表白后,她就没有再去找过展哥哥呢,连那个冰山美女姐姐都没有时间去认识。 “你不知道么?”这回换杏儿吃惊了,她暗暗观察宁儿的表情,看来宁儿对展炀根本不是爱恋,否则怎么连这个几天前就决定的消息都不知道。“听说爹的师门有难,晓颜特意来找爹和展炀做救兵呢。” “晓颜是那个美女姐姐吗?” “宁丫头,我就说你不对劲,晓颜都来堡里好几天了,她天天跟展炀在一起,你都不认识?” 杏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还以为这小丫头喜欢展炀呢,原来她连展炀身边多了个女人都不关心。 “我……”宁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心中只记得挂念着凌斐,这记得对那家伙生气,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展哥哥的事。真是奇怪,一直以为自己很喜欢展哥哥的,想做展哥哥的妻子,现在怎么一点这个念头都没有了呢? 杏儿故作叹息道:“唉,我还以为你喜欢展哥哥呢。对啦,你明天要走的消息有没有告诉斐儿啊?” 一提到那人心口一紧,宁儿强装无谓地说:“我要走干吗还特意告诉他啊!” “虽然你们俩老喜欢吵架斗嘴,不过也算是相识一场,缘分哪!宁儿,你觉得我弟弟这人怎么样?”杏儿别具深意地问道。 “……他……他是个卑鄙恶劣,风流无耻地骗子,坏蛋!”仿佛在心里已骂了千万遍,宁儿骂得很顺口。 杏儿先是玩味的表情,紧接着秀眉蹙得更紧,看来小丫头真的喜欢上她家斐斐了。问题是,现在不知道斐儿的心思如何,明天小丫头就要回京城了,看来他们俩……唉,也罢,宁儿还小,十五岁呢未成年,明朝一别,她和斐儿恐怕就缘尽于此了吧! 杏儿一直相信有缘分的人无论相隔多远,命运都会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没缘分的人即使天天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宁儿和斐儿的缘分,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宁儿骂完,更是一阵失落,一颗心早已破了个洞,这会真要咕噜咕噜的流血出来了。她不想让杏儿姐姐看到这样的自己,于是掩去悲伤,道:“杏儿姐姐,明天要赶远路了,我想早点休息……” 早已历经感情曲折的杏儿也觉无奈,虽已猜到宁丫头的心思,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她沉默地点点头:“好丫头,好好休息吧。姐姐先走了。” 待杏儿离开后,宁儿软软地倒靠在门上,疲惫地将头埋进膝盖,分不清楚心里那股酸涩的刺痛为什么还那样浓烈。 `````````````````````````````````````````````````````````````` 无论离愁多么伤人,第二天很快已到来。 清早,马车已等候在城门外,婉儿身体不适,为免她少受车劳奔波之苦,朱宣已特地请人准备了豪华软卧。 一群年轻的男女走了出来。少了平日的嘻哈,大家都面色沉重不舍,杏儿难过地一一抱过婉儿和宁儿,眼中已闪动着泪花。 “真舍不得你们……”杏儿哽咽道。 “我也是……”宁儿眼圈一红,在杭州的日子其实真的很开心,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向城门处,那个家伙知道自己今天要走吗?一时冲动缠着哥哥提前就动身,真的要离开了,她又觉得好沉重,心一直在隐隐作痛。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那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只要他出现,也许,她会给自己勇气,试着去再相信他一次…… 婉儿拉着杏儿的手,含泪道:“有时间,你一定来经常玩啊……” “恩,相公在京城已经开了连锁酒楼,我们一定有机会去王府看你的。”杏儿突然破涕为笑,笑了起来,她俯在婉儿耳边悄悄地说,“你就好好做你的王妃,等你的小王爷出世,我家的女儿去给你当儿媳妇。” 婉儿先是愣了半晌,然后惊喜地盯着杏儿,忍不住惊呼道:“你的女儿?杏儿你……” 杏儿点点头,“呵,还没来得及找展炀帮我证实呢,我感觉应该是有了,呵呵。”她知道婉儿希望有个儿子,她希望自己有个女儿,呵,这样她们可以做亲家了。 婉儿也笑了。“呵呵,生男儿可以做兄弟,生女儿可以做姐妹,一男一女更好。” 宁儿总算明白过来两位姐姐在说什么了,她立刻抛开离别的愁绪,开心地道:“杏儿姐姐你有了?太好了哇!” “嘘,小丫头,还没有看大夫呢,那几个男人还不知道,呵呵。”杏儿连忙止住宁儿的惊叫。 …… 封展炀也来了,和天炀站在一起,跟王爷话别,男人往往比较洒脱,没有那么地多愁善感,三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保重”二字已代表了一切。 李夫子对这个才高八斗的王爷女婿越看越喜欢,自然要随爱女同行,婉儿是绝对不可能让年迈的父亲一人留在杭州的。所以,这会,李晓婉、朱宁、朱宣和夫子四人一一进了马车。 待车帘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被拉落时,四匹俊马在马夫的吆喝下,扬起蹄子缓缓奔走起来。 在杏儿落下泪珠时,她的体贴相公已温柔地揽住了她。 “真的好舍不得哦……” “以后还有机会见的,别伤心了!” 直到马车消失在大路的那一头,封展炀才收回了目光,也许,他这辈子永远都见不到婉儿了,但他会永远祝福她! “好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展炀也要跟爹出远门呢。”封天炀道。 “一下子大家都要走了……”杏儿吸吸鼻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起来,“哎呀!斐儿怎么还不来呢……” “凌斐?” “是啊,我特意让余风去告诉他,宁儿今天走!” “凌斐不是知道吗?” “他以为是明天……” 杏儿扁扁嘴,不知道凌斐知道宁儿走了,会怎么样呢? ````````````````````````````````````````````````````````` 待凌斐跟余风快马赶到时,载着宁儿去京城的马车早已启程远行。 …… 宁儿走了! 那天是他们最后见面的日子,那天两人的对话一字一句清晰地留在他们的脑海中。这两个骄傲的人明明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却就这样擦肩而过,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吗?这就是他们感情的归结吗? 凌斐变了,从内心深处彻底变了,失去宁儿让他一度颓废,感情的折磨让他整个人迅速地成长起来。原本玩世不恭自命非凡的俊脸只有在独自一人时,再也找不到一丝笑容。 凌斐似乎是个天生经商的好手,他全心扑在凌水山庄的产业上,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精打细算的脑子,不到半年,凌水山庄的利益奇迹般地比去年增长了一倍,连以前常教训他不务正业的凌震天也不禁暗暗吃惊,真是虎父无犬子,没想到游手好闲的儿子也会成为他的骄傲! 只是夜深人静时,那个俏皮的身影时常折磨着凌斐,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抛却,还是一辈子都无法抛却……他变得更加八面玲珑,他跟姐夫一样学会了喝酒,但是他再也没靠近花街半步,女人——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成了过去,除了心里装着那个顽皮可人的丫头,其他女人他无心多看一眼…… ````````````````````````````````````````````````````````` 盛夏,京城来信,婉儿果真生了个小王爷,取名朱荀,王爷也被皇上提升了职务,可谓双喜临门。 初冬,封家堡喜讯,少夫人凌杏儿顺利产下一子,取名封宸轩。 “是个儿子……”杏儿皱眉道。 “怎么,是儿子不开心吗?”封天炀将身子虚弱的爱妻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发丝。 “喔……婉儿也生个儿子,这样怎么结亲家?”口气失望。 “呵呵,怎么不能结亲家?”封天炀轻咬她敏感的耳朵,轻声道,“下一次咱们一定生个女儿!” ……杏儿窝在她亲亲相公的怀里,幸福地笑了。 第二年年初。 封家堡二公子大喜,他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历经九死一生,跟蓝晓颜患难见真情,如意夺得美人心,娶到了美娇娘。 凌水山庄少庄主——凌斐,已然是杭州城响当当的名人,高大英俊年轻有为,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白衣锦袍,手持折扇,眉眼含笑,潇洒自若的他一出现在街头,莫不引起女人们暗暗的骚动…… 时间就这样在指间悄然滑过…… ````````````````````````````````````````````````````````` ------------ 完结篇——珍贵的幸福 两年后。 封家堡。 “相公,你看到我的碧玺手链了吗?”杏儿越来越显得年轻貌美,她跨出门口朝园子里正在舞剑的男人喊道。 封天炀停住动作,反问道:“怎么,链子不见了?” “恩,我在昨晚研制新服饰的时候摘了下来,就放在梳妆盒上,今天怎么都找不到了……”杏儿说得很着急,这链子不仅是封天炀母亲唯一的遗物,更一直牵引着自己和夫君的缘分哪,她非常珍惜。 封天炀皱眉道:“会不会是宸儿拿去玩了?” “不会啊,宸儿被小绿带下去,自昨天到现在还没来过咱们房间呢。”杏儿边说边使劲回想放链子的经过。 “别急,再找找吧!” (关于此时这条神奇碧玺链子的去处,请阅读冤家系列姐妹篇《现代相公俏佳人》,明天开始连载) `````````````````````````````````````````````````````````` 凌水山庄。 “站住,放下宸儿!”看到骑在凌斐肩上的儿子,气势逼人的男人一扫眉间的温柔,口气坚决。 “糟糕,竟然在这遇见你爹爹……”凌斐急速地背过身子,飞快地朝园子那边的门奔去。 柱子旁的男人刚要施展轻功追去,被杏儿拉住了衣袖:“相公,没事了,斐儿会照顾好他小外甥的。” 男人浓眉微皱:“我可不希望宸儿不到三岁,就被人教坏!” “呵,”杏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像你说的,宸儿才不到三岁,能学坏什么?你也太紧张儿子了。” “谁叫你那宝贝弟弟如此狂妄,不懂自律!” “我想也许是因为宁儿的事,他才变成这样吧。无论如何,这几年他能一手挑起凌家家业,总算是成熟多了。呵,相公,斐儿再狂妄,还是敬畏你这个姐夫啊!” “他的敬畏?我越来越看不出来了!”男人轻拥着爱妻,满足地叹息,“不过,我封天炀何其有幸,感谢上苍把你赐给了我,让我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珍惜……” “我也觉得很幸福!”杏儿微笑着。 在这个杏花飞舞的季节,一对璧人温馨地相拥着。 “小姐,姑爷。”一身绿衣裳的丫鬟走过来,“夫人请你们去前厅,准备用膳了。” “走吧,别让娘久等了,今天是爹爹的生日呢。”杏儿拖起夫君的手。 ``````````````````````````````````````````````````````````` 一屋子里人非常热闹,丫鬟们忙着上菜,家丁们一齐恭喜着堂上凌水山庄的老爷——凌震天。 机灵可爱的小孩年纪小小就已具有君子风范,他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到凌震天面前,以软软的童音口齿清楚地说道:“宸儿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好好!”凌震天欣慰地大笑,一把抱起有模有样抱拳施礼的孩子,夸赞道,“果然是凌家的外甥啊,将来肯定是将才!哈哈……”“ 原来今天是凌震天的生日,还不到五十的他,因长期习武而保持得很好,看起来仍是英气逼人。他的夫人——当年江湖第一美女水含烟正浅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着满堂的温馨,忍不住目光变得迷朦。 “娘,你怎么了?”杏儿问道。 “夫人你没事吧?”凌震天敛住笑,关心地看着相爱多年的妻子。他知道夫人最近老做一些奇怪的梦,梦见了他们真正的女儿,那个杏儿告诉水含烟,她在另外一个世界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我没事,只是觉得太幸福了!”水含烟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老天让我失去了杏儿,却送给我另一个女儿,我真高兴一家人还是这么幸福。” “娘,我说了,虽然我来自几百年后的未来世纪,但是我现在就是你的女儿。”杏儿走上前握住娘亲的手,“我想无论真正的杏儿去了哪里,她都会有她自己的幸福的。而我,也永远是你们大家的杏儿。” 众人点点头,封天炀揽住爱妻:“在我眼里,无论你是杏儿还是幸儿,都是我今生唯一的爱!” 何时这个冰一样的男人,心中只有仇恨的男人,也变得如此深情款款…… ```````````````````````````````````````````````````````````` 京城。 又到韩妃娘娘的寿诞,皇宫热闹非凡。 所有王公大臣莫不借此机会,精心献上厚礼,企图得到韩妃和皇上的喜爱。无数奇珍异宝之中,韩妃娘娘却对杭州凌水山庄进贡的丝绸雪缎情有独钟。三年前由凌杏儿设计的“凌家十二香”,不但款式独特,其神奇的香味让韩妃仿若化成了花仙,移步生香,连朱棣也时常陶醉于那浑然天成的异香之中。 今年,凌水山庄依然呈上了极品绸缎及式样特别的服饰,看得韩妃娘娘心花怒放,而更让天子朱棣大为赞赏的是——凌水山庄少庄主凌斐这一年来为百姓所做出的贡献。 原来凌斐在各地做丝绸考察时期,发现许多蚕丝粗细不匀,难以织出精美的丝绸,倘若弃之不用又甚为可惜,根据这种特点,他摸索了一种别具特色的织法,此法织出来的丝绸被称为“疙瘩绸”,它看起来坑洼不平,可穿上身却感觉细软平滑,它光泽柔和,粗而耐看,有一种淳朴自然的乡野趣味。“疙瘩绸”一出,立刻成为了杭州普通百姓的抢手货,有的妇女甚至以穿这种“疙瘩绸”缝成的衣裙为时髦。 凌斐发动杭州及城区附近的佃户都织这种丝绸,既合理利用了原本被废弃的材料,又价廉实用。佃户们多了收入受益不少,百姓穿得舒服又便宜,渐渐地此法流传到整片江南地区。 此等有利于民生大计的事,作为创始者凌斐,自是功不可没。 “凌斐接旨——”公公手捧圣旨,拉长声音唤道。 “草民凌斐接旨!”凌斐一掀长袍,单膝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杭州凌水山庄凌斐年轻有为,品行高尚,其研究的疙瘩绸,甚为百姓喜爱。此举利国利民,为天下之福也,凌斐功不可没,利在千秋,今朕特封凌水山庄为天下第一庄,封凌斐为祥瑞爵爷,赏黄金……” “臣谢主隆恩!” 凌斐双手高举,接过圣旨,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公公一看他俊美无敌的笑容,先是一呆即可拱手道贺。 “祥瑞”,是指吉祥、好运、幸福降临的征兆。对于一个人、一个家来说,它预示着人生顺利、平安,钱财充足,全家和美。如果是官员,还预示着官运亨通,步步富贵。对于国家而言,意味着天下太平,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今朱棣赐凌斐为“祥瑞爵爷”,可见他对凌斐的肯定与喜爱。 ``````````````````````````````````````````````````````````` “启禀皇上,祥瑞爵爷求见。” “他?快宣!” “草民凌斐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哈哈,爵爷何以还自称草民?平身吧!” “谢皇上。”凌斐起身,身影磊落挺拔。 朱棣一看,暗暗吃惊,这凌斐果然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怪不得韩妃娘娘极力赞赏。 “草民有一事恳求皇上!”凌斐抬头,狭长的眸子炯炯有神。 “爵爷有何请求只管道来。”朱棣是爱才之人,一看凌斐不亢不卑的卓尔气质,不由也赞叹起来。 “草民请求皇上收回所有的赏赐。” “哦?功名利禄你都不要,你要什么?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能得的!” “草民只求皇上赐予一样特别的礼物。” “特别的礼物?” …… `````````````````````````````````````````````````````````````````` 今日的凌斐成熟、稳重,依旧白衣锦袍风度翩翩。 宣王府。 “是凌斐……”婉儿高兴地上前,宛如看到了亲人般。 “婉儿……不,草民参见王妃。”凌斐故意恭敬地一拱手,有礼地称呼道。 “呵呵,斐儿,你这么叫我也太见外了吧?那我是不是也要见过爵爷呢?”说罢,婉儿也要盈盈屈膝施礼。 凌斐及时拉住了她,“呵,看来婉儿你的王妃生活非常幸福啊,现在都会开玩笑了。” 婉儿的确早已适应了王府生活,朱宣对她宠爱有佳。夫子也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他的小外孙聪明伶俐,不到三岁就开始学念唐诗宋词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呵呵,是啊,天天跟宁儿和荀儿生活在一起,能不变吗?”婉儿边说边露出幸福的笑餍,突然瞧见凌斐英俊的脸庞上一闪而过的异色,水眸一弯,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接着道:“荀儿两岁了多,你还没见过他吧?呵呵,他比你姐的宸儿大不到半岁呢。……” 凌斐嘴角挂笑,一颗心却因刚刚婉儿提到的可人儿,早不知道飞向何方了。 婉儿心思剔透,在感情路上已是过来人,不难看出凌斐的情绪。 顿了顿,她故意说道:“哎呀,斐儿,你一定还没有见到宁儿吧?我记得以前你们俩感情挺不错的,天天在一起玩闹就像一对小冤家似的,呵呵。” 凌斐浑身一震,露出个微微枯涩的笑容,他立即清了清嗓子,道:“不知道……宁儿现在可好?” 若不是来京城前,杏儿特意告诉他,其实当年宁儿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他也不会如此有勇气直入宣王府来,目的就是要见到宁儿,问清楚她真正的感觉。 婉儿抿嘴一笑,看来杏儿在信中说得对,凌斐果然到现在还牵挂着宁丫头,这对傻子,呵呵! “宁儿啊,当然好,呵呵。不过女大不中留啊,这丫头转眼也到了十八,皇上前阵子还准备指婚呢!”婉儿细细观察凌斐的神色。 果然,凌斐连身子都变得紧绷了,他的下巴变得更加坚硬起来。 “指婚?”仅仅两个字也透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是啊,没想到啊,宁儿那活泼的性子还有不少王公少爷中意呢,我看她在宣王府是留不了多久了,呵呵。” 眼见凌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婉儿拿锈帕捂在唇边偷偷一笑,笑眯眯地道:“斐儿啊,我要先去休息会,你不要客气一切自便啊……噢,对,那边就是宁儿住的园子,趁着她出嫁前,你还可以跟她好好叙旧呢。” 婉儿款款离去,终于露出玩味地笑容,哈哈,原来逗弄人真的很有趣呢,怪不得宁儿常常乐此不疲。 ```````````````````````````````````````````````````````````````(汗。。。谁说上一章完了?嘿嘿,逗你们一下嘛。。汗) ------------ 冤家第二辑的结局 宁儿无聊地坐在池子边喂鱼。 “郡主,你今天已经第十次叹气啦!”侍女在一旁说道。 “无聊啊。哥哥忙着永乐大典的编修,都两日没回来啦,连荀儿都不知道被夫子带到哪去了……无聊啊无聊!”宁儿踢着池边的石板。 “要不奴婢陪郡主去韩妃娘娘那玩?” “不去不去,去她那又得碰上那几只讨厌的苍蝇了。” 侍女噗嗤一笑,郡主的比喻真好笑,那几个小王爷不过是爱慕郡主,喜欢献殷勤而已,要那他们知道郡主这样形容,不把脸气绿才怪。 宁儿嘟嘟小嘴,喃喃道:“不过捉弄那几个傻瓜也挺有意思的……唉,无聊!” 又多了一声叹气。 宁儿起身,道:“好了,你先下去给我褒个好汤吧,我一会去王妃那,你直接送过去好了。” “是。”侍女应道,郡主似乎很喜欢喝自己褒的汤呢,这真是她的福分。 宁儿盯着池子里的快乐游来游去,你追我赶的鱼儿,幽幽再次叹息。蓦地,一双灿若寒星的黑眸在水池中浮现出来,黑眸的主人有着一张方刚俊逸的脸庞,他正邪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宁儿抚着胸口倒退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事隔两三年,她仍对他念念不忘?尤其是最近,连梦里都有见到那对湛亮逼人玩世不恭的眸子,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 凌斐走过铺着云石的小径,穿过雅致的楼阁亭台,曲廊幽径,悄然进入了婉儿所指的园子,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宁儿,他的心竟然如情窦初开的小毛头,怦怦跳动得厉害,早已学会镇定自若笑脸迎人的他,碰到那丫头的事还是忍不住激动万分。 这就是爱么? 在听到婉儿说皇上即将指婚让宁儿许人的那刻,他便再也无法制止住自己渴盼立即见到她的心,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宁儿属于别人的! 池子边,站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她身着粉红色纱衣罗裙,体态柔美玲珑有致,一头及腰的青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形成一道诱人的美景。不需回头,凭凌斐的直觉,眼前这位绝对是美人。不过,即使是生得多么花容月貌,都与自己无关,谁也比不上他心里那个娇俏可人的宁儿。 池子是往前的必经之路。 凌斐上前一步,轻声问道:“请问小姐……” 低沉好听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如此熟悉,宁儿全身的血液急速地窜动起来。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听到那人的声音?一定是自己刚刚想得入神了……宁儿僵住身子,怀疑自己产生了幻想,一时不敢回过头来。 凌斐在她背后站定,再次问道:“请问小姐,可有看到朱宁郡主?” 是他!是这种声音没错!凌斐! 宁儿几乎要停止了呼吸,就算他站在几步之外,她也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熟悉气息……只有他,才能让她如此手足无措,只有他,才能让她如此心慌意乱…… 可是,他怎能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早知道凌水山庄有派人来向宫里进贡,但没人提起她也不敢想他会来京。宁儿眨眨眼睛,不愿意回头见到那张梦里老骚扰自己的面孔,她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他干吗还来找她! 宁儿越想越慌,拎起裙摆准备拔腿逃开。 “小姐……小心!” 凌斐正奇怪这粉衣女子的反应,却见她脚下一滑,娇躯就要往池子里倒去,他连忙飞身上前,适时拉住了她。 宁儿的身子瞬间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她低垂着头双手无措地抵着他的胸膛。倒是凌斐见她站稳之后,却迅速放开了她,退开一步保持距离,道:“冒昧了!小姐没事吧?” 咦?这究竟是不是凌斐啊?他怎么变得这么君子般谦谦有礼了? 宁儿疑惑地抬起小脸。 这一抬眼,灵转的水眸一瞬不眨地将那张刚峻的脸孔尽收眼底。这个男人依然风度翩翩,那刚毅俊挺的脸庞多了份成熟内敛,神丰俊朗,尤其那张轻抿的薄唇比以前更吸引人。不用多想,现在的他一定拥有更多的爱慕者。 小脸一阵黯然,最重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仿佛看待陌生人般。宁儿一咬唇,再次转身奔开。 凌斐眉头一紧,立即清醒过来。 她是宁儿,她竟然就是宁儿!该死的,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没想到不过两年,她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不但身材变得高挑柔美,还增添了不少淑女气质…… 宁儿奔走不到三步,立即又落入这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这次他再也没有放开她,他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唤道:“宁儿!” 这一声呼唤引起了她明显的轻颤,凌斐淡淡笑了,他猜得没错,她是宁儿,宁儿记得自己,而且对自己根本就是有感觉的。 “宁儿……”这声呼唤是亲昵地呢喃,能再次将可人儿拥在怀里,这滋味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宁儿开始挣扎,他真可恶还是这样狂妄加无赖,想干吗就干吗! “我的宁儿……”他低笑。 “放开我,谁是你的宁儿!你这个无赖,**,坏蛋……” “呵……”那个他熟悉的丫头又回来了,虽然她长高了,长得更女人味了,但是她的性子还是这么可爱,凌斐狭长的黑眸布满了坚定的笑意,“你还是这么可爱,连骂人的话都没有变过。” “可恶……放开我……”她已微微轻喘,这野蛮的家伙想勒死她吗? “我是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当年你就那样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我的宁儿,你是故意要让我痛苦的吧……”他瞬间眯起危险的眸子,用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肌肤。他的宁儿越来越美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微张的红唇上,他永远不会忘记那里的滋味有多么地甜美。 他的宁儿长大了,以前身高不及他下巴,现在她的头顶已达到他的唇际。她娇嫩的容颜飞染着一抹嫣红,宛若盛开的娇花,夺目璀璨,她全身散发着属于女人的气息,她——该是他的女人。 心念一动,他的视线更加灼热,那种热度会让人燃烧起来。 鼻间闻着他散发的熟悉而浓烈的男性气息,宁儿知道自己现在想跑也跑不掉。她无法忘记这个男人是多么风流,多么顽劣,她好害怕……当他的臂弯一搂住自己,她便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 吸吸鼻子,忍了两年多的泪水似乎在这刻即将泛滥。不需要多的语言,他就是有办法把她弄哭。 看宁儿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心里一紧立刻担心起来,宁儿什么时候也变成了水美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她那样泪眼汪汪地盯着他,把他的心全都揪起来了。 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来制止这种紧窒的心痛,他吻住了她。 面对他的霸道,她从来都反抗无效。 面对他的温柔,她更是无力抗拒。 水池里倒映着两个紧密相拥的身影。 良久,凌斐放开她的红唇,在她的颈窝喘着粗气。该死的,他从来都无法忽视她的魅力,尤其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两年多来都未碰女人,这会,仅仅一吻,便会让他身体疼痛起来。 ``````````````````````````````````````````````````````````` “嫁给我!” 宁儿从热吻中清醒过来,这男人八成昏了头,他不知道这三个字做起来有多么困难吗? “嫁给我,宁儿,我爱你!”男人的语气更加坚定。 宁儿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以为这是玩家家酒?你以为成亲那么简单吗?” “宁儿,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就行!” “可是……我都不喜欢你……”其实,她还是在意那个嫣红姑娘,她就是这些小气。 凌斐突然严肃道:“宁儿,你再要这样说谎话,我就要不客气了!” 她吃惊地瞪着他。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敢说你两年来没想过我?你敢说在我的怀抱里你没感觉?你敢说……” “住口!凌斐,你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他自以为是!”宁儿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她对他吼道。 凌斐抓住她的肩,声音低哑:“朱宁,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我自以为是?两年前我跟你表白我的心意,我等你的答案,你却无情地拒绝了我,你说,那是你的真心话吗?好,就算我们刚刚认识之初,我做了多少让你印象不好的事,但是我都有改,我有一颗真心只想好好疼爱你。可是,你竟然一声不吭地提前离开了杭州……你知道当我跑去城门,你们的马车早已离开时,我的心犹如被掏空般痛楚……你可知道,这两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思念你,没有一天不想着我们的过去……我没有一天不后悔,身边没有了你生活便没有了乐趣……” “那……你不是还有嫣红……姑娘吗?”宁儿被他的大篇肺腑一言给震住了。 “我跟嫣红早就没有了任何关系!记得我那次跟你坦明心迹吗?为了避免以后没必要的麻烦,我还特意去醉仙楼跟嫣红说清楚,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了……” 是这样的吗?难道自己那天在醉仙楼看到的是凌斐最后一次去找嫣红,为了是解决不必要的纠葛?宁儿觉得自己快变成傻子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宁儿,平时我是吊儿锒铛满不在乎,但是,面对自己最爱的人,我也会伤心,我也会害怕……当你拒绝我,我多么地难过,我一直告诉我自己,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努力做一个让你喜欢的男人!即使我的身份配不上你,我也会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差点绝望了……”凌斐的黑眸里布着一丝痛楚,“我也差点一蹶不振。若不是杏儿一直鼓励我,给我信心,我……” “你说的是真的吗?”宁儿咬着下唇,小脸上全是感动。真的么?他的语气那么诚挚,他的表情那么正经,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该死的,当然是真的!”凌斐咒骂道,他都跑到京城来如此深情地求婚,她还在怀疑什么。他执起她的下巴,眼神凌厉,“说,你也爱我的,对不对!” 宁儿闪动着泪花,小脸却是带笑的。 “你都已经说我口是心非了,为什么还问?” “因为我坚持要帮你改掉这个坏毛病!” “呵……我好爱你,凌斐!”宁儿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 他受宠若惊地承受这种甜蜜,呵呵,他的女人果然抱起来感觉太棒了!他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密密地吮吻着可人儿。 突然,他停住,轻轻推开她。 宁儿看他紧绷的俊脸,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他深呼一口气,声音低沉地不得了:“宁儿……我想……我可能等不到娶你的那天了……” “啊?什么?” 他却一把抱起了她,急促地问道:“说,你的睡房在哪?” `````````````````````````````````````````````````````````````````` 她太呆了吧,被人吃完抹尽了,才反应过来。 “啊……!你……你……我……”宁儿从被子里钻出来,尖叫。 那个光裸着上身的男人正一脸地坏笑,嘿嘿,大约狼得逞了就是这副样子,他又变成了两年前的那个邪魅的男人。他着迷地望着她披垂的长发,以及那身如细瓷般白嫩无暇的肌肤,映衬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柔煦阳光,仿佛在她周身镶了一层金边,她已不是当年发育不良的小丫头,现在的她那迷人的身材足够让他喷血,他发现自己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宁儿悄悄掀起被子,往里一看——“啊!”尖叫声立刻再次响起。 大脑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小嘴,剩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她口齿不清地呼道:“你……你……” “嘘,宝贝,我现在是你的男人了,嘿嘿!” 轰!宁儿瞬间从脸红到脖子,紧接着泪水就流了出来,凌斐这才真正慌了手脚,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怎么了?别哭别哭……” “呜……” “宝贝,别哭了……”他吻去她的泪水。 “你不知道我的婚事都是皇叔作主的啦……我们……我们现在这样……我怎么还嫁得出去……”宁儿抽咽着。 凌斐手臂一收,性感地薄唇顶住她的唇,威胁道:“你还妄想嫁给别人?看样子,你还得认清楚——你是我的女人才对!” 他低吼一声,迅速伸手将她按下,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如火炉般滚烫的身躯,紧紧压覆住她柔软细嫩的娇躯。 宁儿一接触到他滚烫的身躯,不由得骇然地瞠大了眼,他又开开始了吗?呜……虽然那种令人疯狂的愉悦让人沉迷不已,但是……他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吗?她怕自己不能嫁给他啊…… 但将他眼中流露的痛苦和压抑的神情,很快便融化了她所有的坚持。 激情中,男人靠近她耳际,以坚定的誓言保证道:“我的宁儿宝贝,我一定会疼爱你一生一世。” ``````````````````````````````````````````````````````````` 凌斐离开王府前,对婉儿暧昧地眨眨眼睛,神情与刚入王府时截然不同。 “多谢了!” “谢我?”婉儿不明白。 “你给杏儿的信。”原来婉儿回京后发现了宁儿的感情,特书信给杏儿,杏儿直到凌斐来京前才将信给他看,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感情和信念。 “呵呵,不用谢。不过,你动作真快,看来你得早点把宁儿娶回去才是。” “不快啦,比起王爷,在下真是自叹不如啊!” “你……你还快去办你的事。”虽已是一个孩子母亲,婉儿被凌斐这样一调侃,从耳朵红到脖子。 “呵呵,好好照顾我的女人。”凌斐扬长而去。 ````````````````````````````````````````````````````````````` 次日。 皇上颁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王府玉罗郡主高雅端庄,美丽可人,祥瑞爵爷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经朕三思,此二人郎才女貌,乃天合之作……婚礼三日后举行……” 跪在地上接旨的宁儿几乎要晕獗过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祥瑞爵爷!她昨日才将自己的身心全部许给了她爱的男人,今日皇上就下旨把她赐婚给别人……天旋地转! 宁儿一直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婉儿连忙碰碰她,轻声道:“快接旨啊!” “她不接,我来接好了。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男声插了进来。 宁儿蓦然抬头,望见一脸带笑的凌斐。 “哦,参见祥瑞爵爷!”公公微微鞠躬,将手中的圣旨小心地递给凌斐。 宁儿飞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祥瑞爵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傻丫头,这就哭了?我不是说过吗,我会做一个配得上你郡主身份的人!” “坏蛋,吓我一跳。”她锤着他,“那时你怎么就肯定我一定会嫁给你?” 凌斐骄傲地一掀嘴角,“不是相信,是决心。你不喜欢我,我也要你喜欢上我,你不嫁给我,我也要让你嫁给我!” “霸道!” “就是霸道,因为我爱你!” 这样让人脸红的话,婉儿和公公早就退了下去,这一对冤家终于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得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全书完) `````````````````````````````` (本章5000多字,汗,晚上有时间我会发下一部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 《冤家第三辑》第一章 公元2009年 三年了,她终于要回来了。 风天扬戴上黑色墨镜,掩去眼神里的波动,可是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却泄露了心里的情绪。车子无声地在路边停了下来,他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揉揉隐隐跳动的额心,吐出一个烟圈…… 三年,不长却绝对不短的时间,尤其对一个爱恋中的人来说更是相思难熬,但是风天扬就这样熬过来了。在她去美国的第一个月后,因为要准备手术,需要接受全封闭的检查,为了保障手术的成功,必须不受外界的干扰。自那以后,即使在这个通讯发达的时代,他却几乎没有了她的消息。 风睿扬——他的弟弟,国内外知名的年轻脑科专家,三年前向他保证,一定全力以赴,回国时还他一个健康聪明的人儿。 有了弟弟的保证,即使多么思念,他仍不敢主动打一个电话越洋去问候,怕听到她的声音就会一个冲动飞到大洋彼岸,怕知道她的消息会更加相思泛滥……不过,上帝,三年了,她终于要回来了。 风天扬拧熄了烟蒂,车子又缓缓滑动,而后如箭一般向机场方向驶去。 机场里熙熙攘攘。 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站在接机口,他浑身散发着冷漠而自信的气息,引起了小姐、太太们的注目。这年头,男人只要有副好身材,被名牌衣服一衬都能被称为帅哥。不过,风天扬不仅是帅哥,更是一个成稳、气质出众的成熟男人。185公分的身高,长期锻炼形成的健硕体格,自小优越的家庭环境熏陶出来的贵族气质,举手投足都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这样的男人如果再加上一个商业才俊的身份,往往最能招蜂引碟了。三年前,风天扬也是放荡不羁的情场浪子,游戏人间,自从遇到了她……一切似乎有所改变。直到她去美国,他的生命中便拒绝任何女人踏足。 风天扬微微蹙起英挺的浓眉,锐利的眼眸在墨镜下四处搜寻弟弟展扬和记忆中的芳影。 一双细细的高跟鞋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入大厅,林心儿一个转身,及腰的波浪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秀美素净的小脸有点苍白,长时间的空中旅程让她有点不舒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开始四处张望,嘴里低低念道:“奇怪,不是说好大哥会来接我的吗?” 林心儿轻拈着手中的照片,仔细地对比着大厅内的每个男人。 呵,那个高大的男人也是来接人吗?看背影有感觉很有型呢!心儿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继续在人群中搜索照片中的“大哥”。说来懊恼,自从她在美国接受手术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连找自己的亲生大哥都要借助照片。 心儿抿抿唇,继续找寻。 风天扬转过头,大厅来往的人流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子身着雪白吊带洋装,合身地勾勒出那纤细有度的珑玲曲线,洋装的长度及膝恰好展露出那双匀称修长的腿……他已经很有没有兴致打量女人了,呵,也许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点跟他心目的人儿相似吧,不过那卷曲而妩媚的秀发,优雅而自信的气质却是那么地陌生! 风天扬扭回头看看表,低咒一声“该死的风睿扬,怎么还不出现!” 林心儿恰好捕捉到他回头的那一瞬,“大哥?!” 林心儿比照了一下手里的照片,赶紧拉动小皮箱,走上前。 “HI!大哥吗?”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传过耳边,风天扬一转身,正好对上那张微笑的脸庞,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大哥?……我是心儿。”心儿再次试探地轻呼道。 这真的是他的心儿吗?一模一样的面孔,眼底眉梢却散发着让人为之一震的女人味,记忆里那个纯真、稚嫩小天使竟然已经长高长大了。可是该死的,这“大哥”是怎么一回事?睿扬那家伙呢? 风天扬微微蹙眉心,薄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眼睛在黑色镜片下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心儿睁大眼再次将这个男人与照片对比了一番,没错,他就是“大哥风天扬”。 虽说自己三年没回台湾,但是大哥应该不会连自己的妹妹也忘记了吧? 风天扬没有错过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可是一声“大哥”却让他满肚子疑惑,“你是心儿?林心儿?” 心儿点点头,二哥睿扬都说大哥以前很疼自己的,可是看到大哥,为什么她感觉有点怕怕? “睿扬呢?怎么没看到他?” “二哥他……他昨天临时有个重要手术,暂时要留在美国,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想起温文儒雅的二哥,心儿露出微笑。 风天扬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该死的,他竟然让你一个人回来!还有……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本来想问这女人为什么三年后一看到自己,就开口叫“大哥”,不过还是回去直接问睿扬更清楚些。 一手稍有粗鲁地接过她手中的小皮箱,一手牵过她的小手,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车上,很安静。心儿靠在舒服的靠背上,昏昏欲睡,长途飞行让她的时差还没适应过来,她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 风天扬放慢车速,偏过头看了一眼她长长睫毛覆盖的阴影,心情复杂难言。 阳明山的风家别墅里。 风天扬早已命人将二楼主卧房的隔壁布置成了女孩子的专用房间,为的就是心儿归来时有自己的领地。心儿对房间的格调和布置没有任何意见,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休息。 放映室里。 风天扬靠坐在黑色的沙发上,对面墙上是离子显示屏,一按按钮,风睿扬那斯文又略带疲惫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 “噢,老大,什么事这么急找我啊,对了,已经接到心儿了吧?”睿扬俊脸上的笑永远是他的金字招牌。 “你不知道我找你为什么?”风天扬忍住怒气,“你怎么让她一个人飞回台湾?还有,那该死的大哥、二哥又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的确预定了两张机票啊,昨天临时有个重要手术我没法拒绝,心儿坚持要一个人先回,那就由她啦!放心吧,心儿今非昔比,三年来,她绝对已变成一个成熟、自信的现代女性了,呵呵……” “你还给我笑?三年来我对你的保证很放心,但是该死的!这大哥、二哥是怎么回事?”风天扬可一点说笑的心情都没有。 “老大……想不到你对心儿竟然还是这么在意!天!我还以为三年来,你对她的事不闻不问,早已经忘记她了!”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风睿扬真有点笑不出来,难道大哥对心儿不是一时的新鲜,真的动心了?那事情可有点麻烦了。 “忘记?!”风天扬咬牙切齿地哼出两字,天知道他每天忙碌地工作之后,脑子的想到的却是她,尤其是临别时她那复杂凄哀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重现。 “老大,你别激动,慢慢听我说……” 原来,睿扬带心儿到美国后立即联系医院和脑科权威,两个月后就决定开始为手术而准备。准备期间,专家需要对心儿做全面的检查和封闭的观察,直至半年后才正式手术。 要将一个先天性低智商兼语言障碍者治好为一个正常甚至聪明的人,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手术就可以解决。对于脑学专家来说,这也是一个尝试和挑战,所以在手术其间,尽量不允许外人的干扰。最终,手术方案出来了。如果要成功实行手术的话,必须将病人脑子中现有的一些东西(主要是记忆方面)去掉,让其脑子保持全新的空间,再重新接受新信息。如同电脑,如果有了病毒,需要重装系统,需要升级。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心儿根本不记得以前所有的事?”风天扬不愿相信,即使她不曾爱上他,他也不希望属于他们的记忆全部消失掉。 “可以这么说。除非是让心儿记忆特别特别深刻的东西,否则一般情况下,她手术之后,脑子等于是初生的婴儿般,一切从零开始了。” 风天扬忍不住点燃一支烟,皱眉问道:“就算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大哥又是怎么来的?” “这个……老哥,这得归功于我们那亲爱的老妈大人。”糟了,老哥可是只有在激动或生气的时候才抽烟。 “妈也知道心儿的事?” “手术很成功,心儿不但变得正常,甚至智商检测属于高水准人群。之后,她需要的是大量地接受语言、文化及社会各类信息,她得像一台电脑一样飞速地运转、储存。手术后不久,老妈正好来美国探望我,自然也认识了心儿。谁知道老妈跟心儿这么投缘呢,非说她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后来不知怎么地竟弄假成真,心儿毫无疑问地接受了这个信息,真以为自己是风家的女儿,我们就这样变成了大哥和二哥……” “为什么不阻止?”风天扬眉头蹙得更紧,他绝对不需要她这样一个妹妹。 “我怎么阻止?那段时间我恰好在研究室里忙得不可开交,老妈大人天天陪着心儿,等我知道此事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心儿早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后来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心儿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自然需要一个身份啊。老大,你就看开点,心儿做我们的妹妹不是挺好吗?” 妹妹……妹妹!第一次让他真正动心的女人,让他日思夜盼等了三年的女人竟然成了妹妹!如何看开?情何以堪? “心儿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们都姓风,而她姓林吗?”风天扬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疼,遇到心儿的事他便无法冷静,现在的情形简直让他狂乱不已。 “噢,聪明如她,当然有问过。但我们可爱的老妈解释说,因为心儿长得像外婆,外婆姓林,心儿便跟着姓林了。”该死地巧合,他们那早已到天堂享乐的外婆的确姓林,可是老妈也太能掰了吧……“老大,既成事实,我们还是接受吧。” 这样的事实让他如何接受?三年来,他清心寡欲,一心扑在事业上,风氏企业下的酒店等生意早已成功地扩展到欧洲,他也被评为全亚洲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都不屑一顾,一切只为了心中有了她,如今…… 风睿扬更加确定这个一向游戏人间的大哥,似乎对心儿有了特别不一般的情愫,难道三年前,老哥他是真的动了凡心?那真是大大地不妙了! “对了,老哥,关于心儿真正的身份,后来可有消息?” 风天扬想起心儿离开三个月后的一天,自己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奇怪女人,一个跟心儿长得一模一样,却穿越时空去到几百年前大明朝的女人,那个女人才是报道失踪的林幸儿,后来她有打电话说已经找到再次穿越回大明的方法了,之后再无音讯…… 心儿会不会也是穿越时空来到这世界的,他不敢猜测,但是断了“林幸儿”这唯一的设想线索,现在的心儿又没有了从前的记忆,那么她的身份真可能成为“不解之迷”了。 “好了,老哥,早点休息,心儿已经回来,她的事就交给你了。至于其他资料,我会尽量发给你。”屏幕立即关闭,风睿扬将老哥那恶狠狠的眼神及时排拒在外。 心儿很疲累,睡得很沉,很香。 风天扬坐在床边,贪婪地看着她甜美的容颜,三年了,即使她不说一句话,不看他一眼,他的心一样为她而悸动。 可是“妹妹”!他再坚硬的心也感受到了不小的沉痛,难道这就是命运?让他爱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唯一爱上的女子竟然无法反驳地成了他的亲妹妹…… 他风天扬一向想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即使心儿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亲妹妹,他也绝不轻易放弃。 ``````````````````````````````````` ------------ 第二章 回忆——相遇 家里遭小偷也不敢如此嚣张吧?何况这房子的安全装置可以让他放心到连保全都不用请,那么还有何人能在此如此放肆? 他的胸膛不规则地起伏起来,满腔怒气即将爆发。他敢发誓,这幢别墅自建好以来从来没有如此荒唐过。 他强忍怒气往前走了两步,瞧瞧这又是什么?他马上发现了,墙上那副名贵巨画已被人拆了下来,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他脚下,真是无法无天了,一向爱整洁的他恨不得立刻揪出这个肇事者,狠狠地掐住她细嫩的脖子。 而这么大的 “惊喜”制造者,除了白天的那女人,他不做第二想法。 三年前。 台湾*阳明山一家私人别墅内 昨夜酒会至凌晨两点才结束。 风天扬揉揉仍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伸了个腰,慢悠悠从床上起来。拉开落地式窗帘,外面日光强烈得刺眼,他晃了晃脑袋,连忙将窗帘合上,回头一看,墙上的指针已指向十二点。 这样的商业应酬太累人了,平时他是能推就推。下午还得去公司忙,刚才李秘书打电话来,德国代表两点左右就会到。唉,任何人可以偷懒,做老板的却绝对不能偷懒啊。风天扬吐了一口气,脸上冷酷刚毅的线条在日光中更加迷人。 瞧,那是个什么东西?透过窗户,他看到绿茵茵的草地上有一团白色的影子,他不相信自己所请的园丁会如此不尽职,在花园的草地上留下一大团垃圾不清理。再仔细看清楚一点,不对,那好象不是垃圾,似乎是一个人…… 风天扬迅速走出大门,穿过花园的小径来到草地上。天,他不可置信地眯起了眼睛——地上的不但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 她伏睡在草地上,白皙的脸颊被长长的秀发覆盖着,她睡得那么恬静,那么香甜。绿茵茵的草地和她白色的睡衣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像一个不小心掉入凡尘的天使,她浑身散发出甜美而又幽静的气息,让人不忍心打扰她。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虽还未清楚地瞧见她的面容,风天扬就感觉自己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吸引住了。 对,来历不明!风天扬马上恢复一贯的冷静,这个女人是怎么进入他家的,还能泰然安之地睡在这?整幢别墅采用的都是最新高科技电子防盗系统,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都会触动红外线警示灯。瞧她还这样安然地睡在他家花园里,阳光这么强烈也没感觉?尤其是身边多了个人看了她这么久,她也没有一点反应? 她该不会…… 风天扬立即拂开她的秀发,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还好,她是活的。 一张不施粉脂洁白无暇的绝美脸孔出现在他眼前,他几乎忘了呼吸。她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二十岁,那饱满椭圆的额头,两道清晰的秀眉浓淡适宜,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形成一道黑色的圆弧,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双眼睛睁开时会怎样地勾人心魂,秀气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小巧润泽的唇,唇角微扬带着玫瑰般如梦如幻的色泽。 风天扬呆了呆,迅速敛定心神,轻轻摇晃着她的身子。没反应!他再大力一点摇摇她,还是没反应!无可奈何。他轻轻地把她抱起来,走进屋子。她的身子那么轻薄冰凉,她在花园里睡多久了?瞧她依然睡得安稳,躺在他黑色的大床上,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又带着甜美的笑容沉沉睡去。风天扬不禁想起童年时听过的《睡美人》,难道睡美人真要等白马王子轻轻一吻才能苏醒?他冷漠的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丝笑容,脸慢慢地俯下去,在她的嘴角落下轻轻一吻。 电话响了,“老板,德国奥凡塞酒店的代表已到,请您马上赶回公司。” 风天扬迅速换好衣服,往床上的人儿一瞥,走出门去。 ````````````````````````````````````````````````````````` 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床上的人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坐起身子,打量着四周陌生的景象。 这是什么地方呢?她歪着脑袋,努力地思考着,半天都想不到什么。她记得前段日子娘跟她说,再过不久要送自己去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她以后的家,那里也很美丽,住在那里的人也会很疼爱她很照顾她,她一定要乖乖听话。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离开娘,还有爹,还有斐儿,还有小绿,还有…… 那天斐儿带她出门,她真高兴,她极少极少出门,爹娘说出门会很危险的,可是那天出门真的好快乐啊,看见了好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斐儿帮她买冰糖葫芦了,后来呢?后来……好象有马,好痛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爹娘趁她睡觉时悄悄把她送到这来了吗?爹娘说的以后我要住的另一个家就是这里吗? 她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怎么穿的这么少?甚至还露出了小脚。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她要找的袜子,只好光着脚下了床。地上铺的毛毯让她感觉舒服极了,可是这里的一切那么地陌生,没有一样她熟悉的东西。她走到窗户边,用手轻轻一珠链子,窗帘竟慢慢地打开了。哇,外面好美啊,不同于凌水山庄的美,外面虽没有假山小湖,但那一眼望去如绿毯似的草坪,让人真想在上面打几个滚,草坪周围是修剪成花瓶形状的矮树,矮树中间竟神奇地长出了一簇簇美丽的鲜花,真是有趣极了。 她想出去。这是门吗?这门真奇怪,这么厚这么硬这么光滑。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门柄,拉了半天拉不开,真沮丧。四周没有一个人,好象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她心里一阵恐慌,忍不住害怕地大哭起来。 “娘,娘~~~!”半天,她的嗓子里只发出这两个字来。娘,你在哪里,杏儿不要呆在这里,杏儿好害怕,杏儿要回自己的家,要回凌水山庄。娘~~!娘……你在哪里啊?她在心里大声地呼唤着。 哭累了,她又再次向那个门柄进攻,终于铛地一声门开了。原来这么容易啊,把门柄往左一拧就开了,一瞬间她似乎又忘记了害怕,像发现了新玩意儿一样,反反复复把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后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门外的一切更加让她新奇,她下了楼梯。这屋子好大哦,跟自己的家完全不同,屋子的东西很奇怪,但是好精美哦。她轻轻地坐在沙发上,吓得又马上弹跳起来,她明明没有用力坐,怎么椅子就像要塌了一样陷下去,她更小心地再次试着坐下去,才发现原来不是椅子塌了,而是这奇怪的椅子很软很软,坐下去很舒服很舒服。她记得她飘香阁椅子即使已经垫上了丝绸做的软垫,也没有这么舒服。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更大了。 这个莫名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凌家大小姐,正坐在豪宅的大厅内,先前的害怕恐惧早已一扫而光,满脑子被这新奇的世界占据了。 …… 新奇了一天,真有些累,她又回到最先的那张大床上美美地睡下了。 下午开始就跟德国国际酒店代表商谈合作的事,风天扬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回家,心里一直挂念着家里那个奇特的女孩。穿过花园,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大门,眼前的景象简直让人不可置信。瞧瞧他看到了什么:墙上的大电视正叽里呱啦地吵得厉害,地上更是乱七八糟什么垃圾废品都出来了,桌上一片狼籍吃的喝的洒得到处是,楼梯旁他最珍爱的两棵盆栽不但给移了位,其中一盆还已经垂头丧气地倒在了地上…… 家里遭小偷也不敢如此嚣张吧?何况这房子的安全装置可以让他放心到连保全都不用请,那么还有何人能在此如此放肆?他的胸膛不规则地起伏起来,满腔怒气即将爆发。他敢发誓,这幢别墅自建好以来从来没有如此荒唐过。他强忍怒气往前走了两步,瞧瞧这又是什么?他马上发现了,墙上那副名贵巨画已被人拆了下来,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他脚下,真是无法无天了,一向爱整洁的他恨不得立刻揪出这个肇事者,狠狠地掐住她细嫩的脖子。而这么大的“惊喜”制造者,除了白天的那女人,他不做第二想法。 屋子里这么安静,那女人呢?创下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伟业之后,人不会逃跑了吧? 风天扬如一阵旋风,三步并做两步奔上楼上房间。他的房间没有开灯,静悄悄的,他呆了一下,心口涌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来不及感觉的失望。在那一瞬间,他以为她走了。很快,他闻到一个轻微的呼吸声,借过窗外射进来的灯光,他发现了被卧里那个纤细的人影。 他轻轻地走过去,打开了床头的灯。她睡得如此香甜,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仿佛从中午他离开到现在,她一直都在躺在这睡觉。看着她绝美又可爱的恬静睡容,刚才的满腔怒气奇迹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拂了拂她的脸颊,愣愣地发起呆来。 他风天扬,风氏家族第一继承人,家族企业在台湾如日中天,在整个亚洲都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父母常年居住在国外,而他现在主要负责管理的是酒店这一块。最近正在跟欧美那边合作,准备开发全球性的新型国际大酒店。他有一个同胞弟弟风睿扬,不过睿扬对家族事业一点都不感兴趣,一心沉醉于医学研究,尤其在脑科方面有高成就的研究,是国际医学领域的一颗新星。 风天扬从来不乏女人投怀送抱,不过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没有一个能真正打动他。而面前这个连一个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看过他一眼的女子,却莫名地带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着闭路监控的录象带,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她睡得香甜的样子,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她这惊人的破坏力吧。风天扬闭了闭眼睛,揉揉太阳穴,实在不敢相信。通过放映他观察得很清楚,她所有幼稚孩子气的举动,让他再次联想这女人不是外星人就真的是个单纯的小白痴…… ```````````````````````````````````````````````````` 睡美人终于醒了!她睁开的大眼睛那么黑白分明,纯净地如一潭明净的湖水。她的大眼睛对上了他深幽的眸子,只半秒钟就迅速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多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睁开眼睛,这次她只微微睁开一条缝,长睫毛忽忽地闪动着,她从眼缝里疑惑地打量了床前的男人一眼,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比爹和斐儿都好看,可是他看起来很凶的样子,爹和斐儿从来不会用这么凶的表情对她。 该死的,她好象非常害怕,风天扬瞧见了她眼中的惊慌与恐惧,她只敢在眼睫底下悄悄地打量他。风天扬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他知道自己不爱笑,平时看起来比较严肃硬朗,他那宝贝弟弟就经常取笑他,他的脸色能让室内温度降低十度,大热天都可以不用开空调,也难怪那么多倾慕崇拜他的女人,再迷恋他仍忍不住畏惧他,不过他从来没在意过。可是这会,这女人才一个眼神就让他马上反省了自己,这太不正常了。他风天扬怎么可能会一个女人左右思绪,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绝对要禁止。 她又闭上了眼睛,看得出来她在装睡。 风天扬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是谁?” 她还是紧闭着眼,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你是谁?”再次发问,少了一点耐心。 仍然没有回答。 风天扬心里的升起了一股小小的火苗,她又破了他一个记录,让以稳重冷静自持的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火气上升。“我知道你醒了,不要逃避。我们好好谈谈,我要知道你是谁?从哪来的?怎么会出现在我家花园里?”他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出她肯定听到了他说的话。 感受到强烈的注视,大眼睛只好睁开来,有点迟疑地对上他的。 第四次发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看着她的眼睛,他告诉自己要尽量冷静点,口气要尽量温和,她看起来该死地柔弱。 “我……我……杏儿~……”她说得很小声,很吃力。 “别紧张,慢慢说。你的名字叫心儿是吗?”他刻意强调了“心儿”两个字。 她点点头,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眼神不再那么害怕。 “心儿,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花园里?你是从哪来的?”风天扬极力让自己有耐心地询问她,“慢慢说,不急。” 很快,他发现了和她沟通真不是普通的困难,从头至尾她就只说出那几个字,除了她的名字叫“心儿”,其他根本没法了解。风天扬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沟通。她紧紧地用被子裹着自己,只探出一颗头,似乎是赖定了这张大床,没有要离开的打算,难不成他这个主人要去睡客房?真是没办法。 不用太多的时间,风天扬第二天一早就发现了心儿的与众不同。她竟然用床单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出门,费尽唇舌也说服她放开束缚,然后她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又像一个来自不同星球的人,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连吃早餐都像个公主般等着他伺候,不敢恭维的是她竟然连牛奶喝了都吐,吃个早餐饼弄得一桌子都是残渣,行为简直无法与她的美好形象联系起来。 昨天她就那么穿着一套睡衣出现,没有来历没有背景,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资料,更重要的是她一句话也不吭,一副害怕他的样子,可是现在看到他要出门又用那样可怜兮兮的眼光盯着他,好象一只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好象他要抛弃她永远不回来一样。 唉!风天扬从来没有这么懊恼过,他敢肯定她简直就是个超级大麻烦!不过说实话,他也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家,他完全想象得到再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晚上回来看到的情况将有多么的可怕。 风天扬打电话叫那宝贝弟弟风睿扬马上赶过来,那小子虽然才二十六岁,却已经是医学界脑科方面的重量级人物了,最近刚完成脑科项目的一个重大研究,目前正在休假当中,叫他过来照看着这麻烦精,顺便帮她检查一下她那异于常人的脑袋。 ------------ 第三章 渐生的情愫 晚上,风天扬回家,手里提着几个手袋,里面装着李秘书帮忙买的女性衣服及日用品。 刚停下车就远远地听见屋子里传来笑声,一个是睿扬的声音,另一个女声肯定是那个麻烦人物心儿,想不到她跟弟弟在一起竟然可以笑得这么开心。走进屋子,就看到心儿正对着睿扬甜笑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任凭我好心地为她收拾,引她说话他都不哼声,更别说笑了,对睿扬这家伙倒这么投缘,他心里无法控制地升起一股不快。 心儿大小姐依旧霸占了他的床,安稳地睡了。 客厅,两兄弟一人手拿一罐啤酒。 “哥,这个活宝你哪捡来的?”风睿扬一脸好奇的问,这个冷冰冰的哥哥,他可是从来没怕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笑可是他的金字招牌啊。 “横空出现的,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暂时没有结果。你呢?跟她相处一天,可有什么发现?”风天扬发现自己竟然会在意心儿和弟弟相处了一天。 说到这个,睿扬的脸色变得正经起来,一副专家的口吻说道:“这个心儿啊,如果我观察没错的话,她的这儿可能有问题。“他比了比自己的脑袋。 “什么意思?” “我已经对她做了简单的测验,发现她的智商最多相当于六七岁的孩子,也就是说她是个弱智。而且根据她的认知程度,恐怕连五岁的小孩都不如,因为她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比如说不会接电话,也不认识电视电脑,甚至连皮鞋都不认识。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严重的语言障碍,她的嗓子是没问题的,但是表达有问题。唉,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生活的。”睿扬一边说一边思索。 风天扬闻言无法不震惊,“原来如此。恩,明天你带她去做个全面检查,我也会尽早查出她的来历。” 台湾*风天扬的私人别墅 风天扬今天没有上班,这十日来,终于对这个腾空出现的女人心儿有了一番彻底的了解。不,她还不够格被称为女人,应该是个小女孩,小丫头,闯祸王,麻烦精……他别墅的东西能移的动的大部分都要更新了,因为她简直就是个特级好奇宝宝,有着异于常人的研究细胞,只要没人看着她,她就会将那些她觉得新奇的东西来个五马分尸。偏偏她还能一脸地天真和无辜,风天扬发誓,她的确挑战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忍耐力和挫败感,她就有那种本事,前一分钟让他气得跳脚,恨不得抓住她狠狠地拧断她那纤细的脖子,下一分钟又能让他怒气全消,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用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万分无辜地看着他。 风天扬觉得这段日子下来,是他二十八年人生中过得最没有原则的生活,再这样下去,也许他很快就能修炼成圣人了。他耳边响起了睿扬调侃的言语:“老哥,你就认了吧,心儿是你命定的克星,这个麻烦是上天赐给你的,哼哼!” 风天扬已经尽量派人四处打听关于心儿的消息,而根据回报,台湾东南地区十日前的晚上发生一场奇异的地震,一位名叫“林可可”的大陆观光客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名。新闻中登有“林可可”的照片,他模糊有点印象,“林可可”,“心儿”,风天扬设想过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可是又怎么解释台湾东南部离台北这么远的距离,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出现在这?还有她到底是如何进入自家别墅的? 那个林可可资料上显示是大学本科学历,可是这几天的相处,风天扬完全相信这个心儿简直就是大字不识一个,所以睿扬才说,她虽然有六七岁孩子的智商,但肯定没有上过学,连三岁小孩该有的常识都没有,即使他可以采用高科技结合最新技术开发她的智力,可是其他一切的生活常识必须要重新接受学习。 风天扬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好心的保姆,心里一次次被气得咬牙切齿,无奈的是他怎么都无法丢下她不管。即使这个心儿真的就是那个失踪的林可可,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能给她送到哪去?如果将她送回大陆……一想到这,风天扬心里有一丝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奇异感觉。 心儿来到这个新奇的世界,一开始还会找找爹娘,可是每次怎么找都没用,她才相信爹娘是真的离开自己了,这里就是娘说的以后她要生活的新家。看到那么多新玩意,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拆开来看看,奇怪,以前都是小绿帮忙打点好一切,自己除了刺绣,什么都没有注意过。 心儿这会儿正蹲在花园里用小水壶认真地给花朵浇洒。已经入秋了,不过台湾的气温比内地要凉得晚,中午的太阳仍是很强烈。心儿看起来有些累了,洁白的额头开始冒出点点汗珠,这十来天,她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生活,她嘴角正挂着一朵美丽的微笑,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这丫头真不懂得爱惜自己,才一会没注意,她竟然又顶着大太阳跑到花园里了,连顶帽子都没戴,她似乎特别喜欢这些花花草草。风天扬马上从屋子里大步走出去,准备把她拽进来。 看他大步走过来的身影,她的笑容消失了!又是这该死的惊恐的表情!风天扬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每次可以对着展扬轻松地微笑,看到自己却总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他已经尽量尽量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尽管好多次他被她气得想掐她。风天扬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对心儿时是多么容易皱眉头,多么容易火苗上升……往往小孩子的心灵是很敏感的,而心儿就是一个小孩子,她当然害怕…… 屋里。沙发上。 心儿默默坐着,她看到他就心里就无法控制地颤抖。她知道他不会真正伤害自己,可是她就是觉得这是个可怕的人。那个叫睿扬的呢?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他……她总算弄明白了他们是两兄弟,可是睿扬看起来真的温和多了…… 风天扬从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想法,毕竟是小丫头嘛,有什么心事全在脸上,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火气又冒上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爱生气的人。也不想想她现在住谁的,吃谁的?睿扬不过陪她玩玩而已,可是自己都这样尽力地在满足她,像个保姆一样帮她收拾烂瘫子,她怎么就一点都不感激他,反而一副他要吃了她一样的害怕表情…… “听我说,睿扬那家伙最近有重要事情要忙,不能来陪你了,你就乖乖呆在这,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好了,我只会帮助你不会伤害你,OK?”看起来她怎么好象一点都不信的表情呢?风天扬的眉头再次打结,真要命! `````````````````````````````````````````` “老板,内地那边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把资料传过来。” 电脑面前,风天扬越看表情越凝重。根据新调查的资料,心儿应该跟林可可就是同一个人,因为网上传过来林可可的照片果然和心儿一模一样。原来她竟然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原来她一直生活得这么艰辛,一时间,他的心里对她充满了怜惜,所有的对她的怨气全化为万分怜惜。 很快,风天扬又想到不对劲的地方,林可可绝对是个正常的女子,可是睿扬明明说心儿是先天性的脑痴,如果睿扬的话判断失误的话,那么就算是因为意外撞伤了脑子,按她以前的本科程度,也不可能连一个字也不认识,最基本的生活常识也不懂啊,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意外会让一个人失去语言能力,可是睿扬带来的医院检查表明,心儿根本就是从小有语言障碍呢! 这个林可可和心儿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呢?风天扬揉了揉太阳穴,无法分清。无论是不是同一个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心儿,他根本不放心就这样让她离开…… ``````````````````````````````````````` “轰~~~隆隆~~” 震耳的雷声从屋顶滚过,落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山上的一棵大树啪地一声断了。最近台湾天气似乎不大好,十天半个月就来一次猛烈的暴风雨。 睡梦中的心儿立刻被巨雷惊醒,她立刻睁开了眼睛。风天扬很细心,每天晚上都为她开着床前温馨的小夜灯。听天气预报知道晚上会有暴雨,窗户明明关得紧紧的,却不知道从哪钻进来的风让卧室里的窗帘微微地摆动,又一道闪电透过窗户,将屋子里照得如同白昼。 “轰~~”又一阵巨雷。 心儿再也忍不住了,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捂着胸口光着脚奔到门边。她用力拧开了门锁,跑到卧室外的走廊上。 “咚咚咚~”。风天扬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可仔细一听又没有动静了。外面已经开始狂风暴雨,风天扬一想到隔壁正在睡觉的心儿,他立刻打开门准备去看看。门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扑进他的怀里,老天,这是心儿,她的身子正微微颤抖着。风天扬轻轻地拥着她,慢慢地拍着她的后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他是多么的温柔,拥着她的手是多么地小心,像呵护着一样最珍爱的宝贝。 心儿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多么温暖的怀抱啊,她的身子慢慢地不再颤抖,惊恐渐渐地平息下来。 室外电闪雷鸣,室内一片安宁。 良久,心儿抬起微红的脸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噢,拜托,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风天扬在心里喊道。那眼神第一次没有害怕甚至带有依赖地看着他,而那玫瑰花般芬芳的双唇简直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他心绪一动,忍不住捧住她的脸,慢慢地附下头去。就在要碰触到她柔嫩的双唇时,一阵凌厉的闪电闪过,照醒了他! 我肯定是疯了,竟然会对这个小丫头差点就把持不住。他皱着眉头,完全不喜欢这种失控的局面。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地异样,风天扬突得放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别害怕,只是雷雨而已,不出门去就没事了。我送你回房间躺着,好好休息。” 心儿被他突然推开的动作吓了一跳,睁着若星辰般闪烁的眸子不解地望着他。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之前还那么温柔,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凶,她知道之前那几天自己的确做了一些让他生气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变得很乖了啊。。。。。 看她呆呆的样子,风天扬决心不再为那双眼睛而迷惑,他已经失控够久了!于是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向门外。心儿又被吓了一跳。外面仍就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屋子里的魔咒已经消失。 “走,回你房间去睡觉。”风天扬觉得有点烦躁,用他一惯的冷漠口气说道。他现在需要一个空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最近实在过得太混乱了,而这个罪魁祸首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他旁边。 心儿低下头,内心很是惶恐。这座大屋子,白天很美丽,可是现在却让人觉得如此害怕如此孤单。除了负责打扫的阿姨和整理花园的大伯白天定时来一趟,其他时间基本上见不到其他人的,现在展扬也要忙自己的事,而这个男人又对她这么凶,心儿一想这,心里难受极了,美丽的大眼睛里落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风天扬只能看到她几乎快要垂到胸前的小头颅,噢就是这个样子,每次让他心软,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为她所动了。于是,他拉起她的身子,往主卧室走去。 心儿始终低着头,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没有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脸孔,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爹~~娘……你们在哪?心儿不要呆在这儿了,心儿好害怕好害怕……” 她背对着他,慢慢地躺到了床上,悄悄用手背摸了摸眼泪,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他看到她哭。 唉,风天扬拉上房子里的窗帘,看着她睡下的背影,眼神抑郁地坐在墙角的沙发上。他怔怔的发起呆来,思绪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跳动。 认识他的人恐怕都会吃惊吧,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一向严于律己,清楚的知道发扬风氏家族的重任他得挑起,所以他一直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今天,他风天扬做到了,至少家族事业在他手上正一步步走向国际化,他成了众人眼中的商业精英。他行事干脆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他也有极好的耐性和包容性,虽然冷酷,人缘却不差……可是他最近却被床上的这个智商仅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搞得不正常了!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他的人生怎么能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而脱轨,绝对不允许!努力要说服自己,他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个姿势,也许她已经睡着了……他走出门去。 门开了,又轻轻地合上。 床上的心儿在轻轻的啜泣中终于沉沉睡去,小脸上犹映着未干的泪痕。 ------------ 第四章 回忆--无奈的挂牵 早上。 风天扬一下楼梯就发现心儿已经坐在客厅里了,钟点工阿姨已送来了早点(风天扬自小就不喜欢有外人住在家中,保姆也一样,所以他的饮食请了特定的钟点工打理),而心儿一点都没有吃,她只呆呆地坐在那里,披散着头发,眼神没有焦距,苍白的脸颊上那双有些浮肿的眼睛特别明显,一眼就能看出她昨夜没有睡好。 风天扬决定视而不见,他什么也没说,坐到桌旁兀自吃着早餐。吃完了,发现她还是那个样子坐在沙发上。他的怒气又开始酝酿了,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快点吃早餐吧。一会我就要去上班了,没时间管你!” 她还是没动。 他有点恼火了,为什么每次跟她说话都要说上几遍,结果她连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充耳不闻!孰可忍,孰不可忍! “过来,快点。”他昨天晚上已经决定好了,再也不要为她而脱轨。 他拖起她的手,准备把她拉到餐桌旁。谁知才一碰及她的手,就被手心传来异样的热度吓了一跳,他马上看清楚了她苍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不自然的潮红,伸手一摸她额头,果然——她发烧了!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怒气终于又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才一个晚上就生病了!……” 被他的吼声震回了心神,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她来到这吃的用的都不习惯,虽然新奇的事物短期内缓解了她的思乡情绪,但是大多时候,她是那么地孤独,昨天晚上心里又经受了那样的波折,生病了也难怪。 他立即打了电话叫家庭医生王医生,二十分钟到。 看着心儿了无生气的模样,风天扬发现自己竟然非常难受!无论他如何提醒自己不要被她影响,无论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都失败了!他就是没法控制此刻心中的难受!他知道自己刚刚又吓着她了。 他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喝下去,然后坐了下来,双臂轻轻地环住了她细弱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温柔地安慰道:“对不起,刚刚吓着你了!别害怕,你生病了,不过没关系,一会王医生就来了,这几天你都需要好好休息。” 心儿还是没动,但是大大眼睛里一瞬间滚落了两颗剔透的泪珠。 “嘘……好心儿,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大声了……你已经生病了,要快点好起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风天扬一看她哭了,心慌中带着心疼,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对不起,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泪水能打动他,能让他又心慌又心疼,他一只手轻轻拭去了她颊边那晶莹的泪珠,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像对待脆弱的小宝宝一样安抚着怀里的人儿。 还是那样稳定的心跳,还是那样温暖的怀抱,可是心儿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会对自己那么凶,又一会对自己那么好?她不明白。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仿佛擦也擦不完。 风天炀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心里咒骂着自己,她肯定是昨天晚上睡觉着凉了,如果昨天晚上多关心她点就好了。风天扬看着她脆弱哀伤的模样,在他还来不及理清楚自己思绪的时候,他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脸颊。他万分疼惜的吻去她的泪珠,仿佛这样可以吻去她心头的哀伤,仿佛这样可以吻去自己心头的纷乱。 “唉!”叹息一声,下一秒他的唇便印上了她玫瑰般娇嫩的唇,气息是那样地芬芳,那样的动人…… 风天扬抬起眼看着她,她已经停止了流泪,那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那里有他自己的影子。她的脸蛋比之前更红,经过刚才的洗礼,此刻的她看起来美得不可思议。强迫收回自己的视线,风天扬有点不敢看这样的她,怕自己一个冲动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令人后悔的事来,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把她揽在胸前,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感觉他的心跳好象变快了!靠在他肩头,心儿想。她不知道刚刚的事情算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刚刚的举动是代表疼爱自己的,他那样地温柔抱着自己,嘴唇碰着她,让她忘记了哭泣,她是不排斥这样子的接触,甚至有一种安心,这样的他让她觉得不再害怕。 ``````````````````````````````````` 王医生给心儿量了体温,做了检查,除了发烧,其他没什么毛病,于是他开了药,并嘱咐让她要好好休息。不过,身为风家十几年家庭医生的他,还真有好奇这个小女孩是何来历,竟然让风家大少爷如此紧张。好奇归好奇,他的职责就是让病人快点康复。呵呵,其他的也用不着过问。 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但是风天扬今天必须得去公司,最近事务忙得很。 而睿扬根本没有时间来照顾心儿,风天扬此时怎么也狠不下心让她一人留在家里,思前想后,他决定带着她去公司,白天就让她在公司的套房里休息好了,这样至少有什么情况他还能及时处理,其实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只有把这样的她带在身边,他才能安心地呆在公司。 心儿第一次坐汽车,虽然每天看见风天扬开着它驶进大门,但是这叫汽车的东西也太神气了,像一间黑色的小房子,非常结实,有四个轮子,竟然可以自动滚动。坐在汽车里,心儿的好奇心忍不住被挑了上来,她摸一摸舒服的坐垫,按一按自动窗户,一切都那么有意思,看她嘴角的笑意,仿佛之前哀愁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豪华房车缓缓地驶出大门,心儿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她的脸颊紧贴着玻璃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一切。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无法想象这里的房子竟然那么高,那是房子吗?她在车内仰着脖子都看不到顶。原来路上到处全是神奇的小汽车,竟然看不到一匹马。这里的人们穿着也好奇怪,那些女的竟然一个个都露着腿穿着那么短的裙子(对于男人的打扮,心儿已经从风家两兄弟身上习惯了),她们真不害臊…… 路上的一切让她目接不暇,她兴奋极了。一旁专心开车的风天扬强烈地感受到她的不一样的情绪,她此刻的反应真上一奇怪,但是到底怎么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风氏企业大楼。第三十二层。总裁室。 一直到坐在总裁特别套房的沙发上,心儿还没有从外面神奇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她的小脑袋简直消化不了那么多新奇的东西。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有不舒服要说。你刚刚吃了药,一会再到房间去睡一觉。”风天扬关心地说。他已经习惯自己说了一大堆,而她都没有反应,就像现在,她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咚咚咚……”李秘书在听到回应后走了进去。 李秘书并不是年轻貌美小姐,她已经四十出头了,年轻时就已经担任风氏企业总裁秘书一职,曾是风天扬父亲的得力助手,如今天扬接手风氏,她自然愿意尽力辅佐这位年轻的接班人。风天扬很是尊敬李秘书,把她当成自己的长辈一样,而李秘书眼中,风天扬是自己看着成长的,这家伙虽然在交际方面花边新闻不少,但他的工作能力比起他父亲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他对事业执着的态度让她非常赞赏。 打量着沙发上发呆的人儿,李秘书露出了好奇和疑问的表情。这个粉雕玉着的娃娃是谁?看她一身散发着清纯典雅的气息,跟风天扬以前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再看她身上的打扮,噢,这不是前段日子天扬让自己去买的衣服吗?原来就是送给她的啊。李秘书心里明白了一点。 看着李秘书带着探究的眼神,风天扬有点不自在的说:“那个……她叫心儿,她是前段日子意外出现在我家的客人,她有点特别,唉,说起来是一言难尽,具体的有时间我再跟你说吧。……现在她生病了,我一会还得出去和德国那边商谈签约的事,就麻烦李秘书你今天多照顾她。” 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呵呵。李秘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天扬交往的女人不少,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带人来这套房休息呢,他一向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叫心儿的女孩子对他而言,是多么地特别。不过,任何人一看便知心儿是个乖巧的女孩子,比起外面那些整天只会打扮,说话娇声娇气的女人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呢。 李秘书对心儿越看越喜欢,从天扬的眼睛里也可以看出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呵呵,天扬这孩子是动了真情了,从未见过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紧张过,这么认真过。相信风先生和风夫人(李秘书对风天扬父母的称呼)见了她,也会很高兴吧,这个大儿子终于有人可以套住他了,二十八岁,呵呵,也是适合结婚的年龄了。 瞧,年纪大了就是想得多,呵呵。李秘书挂着和蔼的笑脸走到心儿面前,原本一直在发呆的心儿,看见一张陌生又亲切的脸孔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马上回过神。 “你好,心儿,我是李阿姨,很高兴认识你啊。”在公司她是秘书,风天扬是自己的上司,但是按交情论辈分,他们都叫她阿姨没错。 李阿姨?这段时间里,她知道了在这个地方对年纪大一点的夫人应该叫“阿姨”。 心儿看着面前这个阿姨笑得那么和蔼,心里感到莫名的亲切,这个阿姨的笑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娘亲了,还有爹,还有斐儿……好想他们啊!这样一想,眼眶马上红了,大大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泪花。 “哎呀,怎么了孩子?认识阿姨也别这么激动啊,阿姨吓着你了吗?来来,别哭。”心儿也让李秘书想到了自己在英国留学的女儿,一股疼爱涌上心头。 她刚想伸手去安慰她,却被一旁的天扬抢先一拍。风天扬半蹲在沙发前,看着她朦胧的泪眼,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头痛?你应该躺在床上休息。” 心儿摇摇头,随着泪珠的滚落,嘴里也沙哑地低唤道:“爹……娘……斐……” 爹娘这种称呼他已不是第一次从她口里听到,可是风天扬仍十分不解?难道大陆还有一些地方称呼父母为爹娘的吗?不是古时候的人才这样叫的吗? 风天扬和李秘书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抹了她的泪珠又轻声安慰道:“心儿想爹娘了吗?等你感冒好了,过段日子就可以见到你爹娘了。” 心儿抓紧他的手,点点头,又再声道:“想爹……娘……。” 李秘书总算发现心儿的与众不同了,她的语气,神态简直就像个小孩子。 `````````````````````````````````` 风天扬出去应酬前,就心儿的事跟李秘书做了最简单的介绍,李秘书终于明白了心儿的特殊,怪不得天扬不放心,还特意将她带到公司让自己照顾,原来如此啊。不过,如此特殊的心儿,就不知道风先生和风夫人是否能接受了? 风天扬在谈判宴上第N次提醒自己,别再想心儿的事了,眼前他得专心处理好这笔合作的事务,可是无数个想念的泡泡就一直从心底冒上来。 他投降了。 他承认了——他是喜欢上这个来历不明,白痴弱智又胆小怕他的小女人了!为了她他难以控制自己,为了她他心里充满了犹豫和矛盾,为了她他也反复自我挣扎,现在为了她他无法专心谈生意……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乖乖地睡觉?不知道她现在感冒是否好点?不知道她…… ````````````````````````````````` (谢谢读者的留言,这一部原来在投出版社时做了点改动,将林幸儿改成了林可可,我现在发文又得改回来,如果大家在阅读中发现不对的地方,请及时指出,谢谢) ------------ 第五章 新的开始 三年了,心儿的兑变从里到外。 风天扬看着手中的资料,发现自己错过了太多,当初极力忍住不去打探关于她的消息,给她一个自由成长的空间,也让自己平息一下那颗被挑动的心……结果,他发现他错了,能陪她一起经历成长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他不得不惊叹于她现在的智力状况,据资料上显示,她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对学习的所有知识、技能均能快速掌握,并牢牢储存在大脑之中。自手术后,心儿的学习主要靠自学,达到一定水平后,睿扬特意为她在大学校园申请了学位,她在与同学的交流中,很快便掌握了好几种语言,她成绩的神速进步,让教授们都叹为观止……她自己选择的是美术与设计专业,两年内的学习成就就达到了硕士标准。 让风天扬吃惊的是,她最喜欢的还是躲在屋子里画图、刺绣,无法解释为什么心儿对刺绣有着惊人的天赋和执念,不是说记忆都没了吗?为什么还记得她以前最喜欢的刺绣?睿扬说,只有她脑袋深处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她才可能保留记忆,那么他呢?他风天扬在她的生命中该是连一道轻微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吧!要不她为何只知道他是她哥哥! 该死的“哥哥”! 他的心神更为另外一个信息所震惊。他绝对没想到,心儿除了喜欢刺绣这么女性化的活儿,另外一样爱好竟然是在PUB里狂舞,她简直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八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风天扬实在无法想象在纽约那样充满色香的开放都市,在烟雾弥漫人声鼎沸的PUB里,她如何狂野地热舞。一想到可能有那么多男人瞪着眼珠子,色迷迷地盯着她尽情摇摆的舞姿,他就忍不住火气上飙…… 是了,只有这个女人,总能在最不经意间,挑动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如今只是看她的一份资料而已,心里就掀起如此狂潮,真不知道以后相处的日子将会有怎样的惊涛骇浪。 `````````````````````````````````````````````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心儿才缓缓睁开朦胧的大眼。望见装饰雅致的天花板,心儿好奇地环顾屋内,整个房间都是粉色格调,最适合的是小女孩了。心儿微微一笑,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回台湾了。 心儿从床上坐起来,透过外面隐隐的纱窗,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啊,自昨天下午下飞机开始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现在总算清醒了。 随即她想起了大哥风天扬,那个第一眼就让人感觉很有型的男人。二哥说去美国前,自己就一直和大哥生活在一起,自己一直都住在这间别墅吗?轻轻挑开窗帘,望见外面的小花园,心儿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无论如何,在台湾这是她和大哥的家。 心儿慢步走下楼梯,打量着一楼大厅中的装潢,努力寻找以前的记忆,无奈还是没有头绪,她再次微微一笑,还好,虽然自己忘记了过去,亲人们却没有忘记她,尽管这屋子让她觉得陌生,但是一想到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心里又觉得温暖…… “小姐,你醒了!”一个慈祥温和的女音传来。 心儿巡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带着和蔼笑容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厨房门口,她身上系着围裙看样子正在做饭。 呵呵,心儿走过去,闻到厨房里飘溢出来的香味,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小姐一定饿了吧,你等一下,晚餐马上就好。”女人转到厨房里忙碌起来。 “阿姨,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从她对自己的称呼和装扮,不难看出这位忙碌的女人应该是大哥请来工作的,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很和善。 “呵呵,小姐叫我方妈就好。我一个星期前才来这里……小姐还是先到厅里等着吧,这里难免空气不好呢!” “没关系的。”心儿就这样站在厨房跟方妈闲聊起来。 原来知道心儿要回台湾,风天扬竟破天荒地打破了自己的惯例,特意请了方妈和她退休的先生来管理别墅,而方妈最主要的工作则是照顾好心儿的饮食起居。 早听说大哥不喜欢有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别墅除了钟点工按时打理,其他时间都没有外人来呢。没想到大哥还特意为自己请了阿姨,一想到这,心儿的心更加温暖了,她真的很庆幸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 大哥呢?还在公司忙吗?心儿发现自己此刻很盼望马上见到大哥风天扬。 吃完了饭,风天扬还是没有回家。心儿有点无聊,有点失望,刚刚回到台湾,即使说这是她生长的地方,仍让她不适应,除了看电视,也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 “嘀……”大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是车子滑动的声音。 大哥回来了。 心儿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奔向门口。 停车、熄火、开门帅气的动作一气呵成,风天扬那挺拔的身躯从黑色房车跨出来,要不是今天有重要会议忙到刚刚,他早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不用说,也知道他挂念一整天的宝贝心儿已经睡腥了。 很意外看到立在门口的纤细身影,心儿竟然在等他呢。这个认知让他一扫工作的疲倦,心情刹时变得愉悦起来。 “大哥回来了。呵呵。”心儿扑进他怀里。 面对突然扑进怀里的人儿,风天扬有一秒钟的反应是目瞪口呆。闻着她刚刚沐浴过的清香发丝,他一阵心醉神迷。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呢,谁知道一向远远躲着他的心儿,归来后会如此热情,眼里不再有惊慌恐惧,有着全然的信任和坦然。风天扬被这一瞬间的拥抱迷惑了。 美国开放的民风让心儿无可避免地学会了这样的招呼方式,何况这是自己的亲大哥。她丝毫不做他想,只觉得无聊够了,一直盼着大哥回家,突然看到等待已久的身影出现,真的好高兴哦。 “心儿睡够了?” 声音低哑充满磁性还带有不易察觉的兴奋,让心儿莫名地小脸儿发热,她离开他的怀抱,回答道:“大家睡了一天一夜,早就睡够了。倒是大哥这么晚才回来一定很累了。” 风天扬性感的薄唇扬起,呵,这真是好的开始,比他预料中要好多了。 不过,马上风天扬就蹙起了眉头,她在美国都是这样子投怀送抱,跟别人打招呼的吗?心中的疑惑像枚被点燃引线的炸弹,在胸口炸开来。 “心儿,你迎接大哥的方式还真……热情。”他抿着嘴说完这句话。 心儿正暗暗惊叹大哥的迷人笑容,见他表情咻变让人奇怪,她的声音仍带着甜美的气息:“大哥不喜欢吗?在美国大家都这样啊,送上KISS也很正常呢!” 风天扬的深黑的眼眸更加阴沉,拧眉审视着那张勾人心扉的小脸,冷竣的说道:“你打招呼都给人送上KISS?”炸弹的声音已经在胸口发出闷响了。 心儿奇怪大哥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她心无芥蒂地说:“没有啦,除了对自己喜欢的人,我才不会主动那样做呢,呵呵。” “你有喜欢的人了?”声音暗沉地不像是他的了。 心儿小脸浮上不易察觉的粉红,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楚,她摇摇头。 走进大厅,灯光下,风天扬才看清楚心儿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的迷人。如第一次见她一样,她身穿一套雪白的睡裙,两只光溜溜的玉腿在睡裙下面那样引人暇思,美好的胸部曲线在宽大的睡裙里若隐若现,风天扬眼瞳不自觉地深幽起来,经过刚刚的拥抱加上这样的视觉刺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迅速起了反应,火热的欲望只怕自己要让自己烧成内伤……也许,该好好想想,跟这丫头约法几章才行。 心儿感受到了大哥奇怪的火热眼光,不懂那眼神里蕴藏着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观察大哥线条刚硬的脸庞,发现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具有男性魅力呢。菱角分明的俊脸自不用多说,修眉风目不怒而威,他那健硕结实的体格看上去意态休闲、卓尔不凡,浑身散发出经过历练的精悍和沉稳气质绝对是女性杀手…… 呵,大哥比二哥多了一种与身惧来的威严和霸气,像一只优雅的豹子却充满着不容忽视的攻击力。瞧他习惯性抿起的唇角,大哥一定不太爱笑吧?而对于大哥在商业上取得的成就,在美国早有耳闻。能有这样出色的大哥,真是幸福,一定很多女子抢着做她的大嫂吧?不知道大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呢? 这个晚上因为大哥,心儿开始喜欢上回到台湾的生活。 ```````````````````````````````````` 这是什么意思? 心儿面对大哥提出的几点要求,满脸疑惑。 风天扬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再次清楚的重复道:“第一、从今天开始,你的生活、学习及将来的工作需每天向我汇报一次;第二、你要交朋友需要得到大哥的认可才行;第三、还有除了大哥以外,对任何人都不得以拥抱和KISS的方式打招呼,也不允许别人这样对你;第四……” 实在忍不住了,心儿撅起小嘴,问道:“大哥,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多规矩啊!妈咪和二哥都不会这么要求我。我每天做过什么都得向你报告,感觉像你的下属……” 在风天扬凌厉的瞪视下,心儿只好怏怏地撇撇嘴,“好吧,那我就每天跟你汇报一次好了。可是大哥,交朋友也要得到你的许可啊?难道我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风天扬闪过一丝算计的眼神,冷竣却带邪气地一笑:“心儿,你要知道大哥跟你提这些要求,都是为了你着想啊。你刚刚回台湾,对什么都不熟悉,大哥当然要全力照顾你。想知道你每天的情况是因为大哥关心你啊,你年纪小,现在坏人这么多,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你可以自由地交朋友,但是有大哥帮你把把关,你不是交得更安心吗?”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大哥原来这么关心自己,心儿点点头,仍是不解地问:“那第三呢?为什么只能对大哥拥抱啊?在美国上学时大家不是都这样打招呼的吗?否则就是很冷淡的人了。而且大哥,我都23岁了,一点也不小了!” “心儿!”他的心儿怎么能随便被人拥抱,过去他没在身边就算了,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允许发生!“现在是台湾,我们中国人比较保守啊,随便跟人这种亲密举止会有不好影响的,尤其是男人一定要保持距离!我是你大哥,拥抱、偶尔KISS一下当然没关系了,是我们互相关爱的表现!” “那二哥呢?二哥也是亲人呢!”心儿总觉得大哥说的道理有点怪,可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不行!”想都没想,风天扬一口回绝。想到睿扬亲密地抱着心儿,他立刻板起了脸,那场面他绝对不乐意见到,即使是亲弟弟也不行。睿扬已经辜负了他的信任,让心儿荒唐地成为了自己的妹妹,这笔帐他可没那么容易忘记。 心儿被风天扬坚决的语气和表情吓了一跳,这个大哥还真不是普通的霸道,什么都他说了算……不过好吧,看在大哥是关心自己的份上,就听他的好了。 “我说的几点你都记住了吧!”风天扬爱怜地摸摸她柔顺散发着清香的秀发,轻轻将她揽向怀里,“大哥所说的都是为你好。” “那第四呢?大哥刚刚不是说还有第四吗?”心儿当然一字不漏地记着。 第四点他本来要说,以后不能随便穿得这么性感就出来晃悠,后来想想,管理别墅的方妈和方叔八点以后都会要小花园那边的房子休息了,主屋这边除了自己没有外人,偶尔满足一下自己的眼球也不错。 “第四以后再说,你现在只要做好前三点就好了。”风天扬闻着她的发香,得用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如饥饿的野狼般扑向她,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辗转地吻住她那魅惑人心的娇嫩红唇。 不行,不能急,心儿才刚刚回来,她心里认定了自己是亲身大哥,如果现在就告诉她她只是个跟风家毫不相干甚至来历不明的女子,心儿一定会承受不起这种打击,而他,绝对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即使多么想要她,多么想告诉她,他爱她,但现实就只能让他一步步来,慢慢让心儿习惯自己的存在,慢慢让她知道真相…… 她——终究会属于他的。 ------------ 第六章 兄妹的相处 这对奇怪的兄妹相处得很愉快,他们比一般的起兄妹都要来的亲密。 风天扬每天忙着公司的事情,晚上回来先得到心儿一个迎接的拥抱,再细细聆听她对当天生活的“汇报”,这两样比什么都有效,往往能迅速而神奇地消除了他一天的压力与疲劳,却也让他晚上需要多冲几个冷水澡。 每当不经意看到心儿睡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闻到那引人瑕思的清香,以及她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天真妩媚,都会让他血脉喷涨,火热的欲望一再被挑起,对他而言这简直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也许再这样下去,他真要折寿好几年吧。 瞧,现在心儿的模样就让他忍不住口干舌燥,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女人了?才会如此禁不起她不经意间展露的诱惑。风天扬自嘲地苦笑一下,为了她守身三年,谁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三年,他将所有的精力用在了事业扩展上,他竟然对任何女人都失去了兴致,连基本的生理需要都懒得去发泄,真是该死的毫无道理可言…… 她微湿的秀发贴在额头上、脖子上、肩膀上,说不出的妩媚与诱人,她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彻底迷惑他的小妖精。 “诶,大哥,你到底听到我说的没有?”心儿不满地推推他。 看着她一张一合地菱形红唇,自然粉嫩,比三年前更吸引人,他只想不顾一切狠狠地吻住她,饱尝红唇里的蜜汁是不是跟记忆中的一样美好。 风天扬看着她的眼光透着深沉的炙烈与火热。 该死地,也许的确该找个女人舒缓一下了。 “大哥!”心儿提高了声音,不满地看着大哥,他的目光明明就是要一只要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让她在这样的视线底下觉得怪怪的。 “恩……什么?”风天扬回过神。 “大哥,我想去UT艺术学院修一个学期的服装设计。” “在美国都拿到硕士学位了,还去UT这样的小学院干吗?”风天扬不觉得T大会对她有什么帮助。 “不,大哥,我想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特色,每个老师讲的也都不一样。我想站在自己的国土上,自己国家的学校里学习一下,就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开始工作,好吗?”心儿基本上已经构思好将来的打算。 风天扬沉思了一会,看着她坚定的小脸,点点头。 ``````````````````````````````````````````````````````` 就这样,林心儿成为UT艺术学院一名特殊的学生,并且半个月内,她很快就成为学生之间的热门话题。 她拥有迷人的身材与美貌,天真与妩媚的气质并存,更让人讶意的是她的美术天份与设计创意,有时候让教授自叹不如。她无可避免地也成为女生们羡妒和男生们追逐的对象。 可惜心儿对自己引起的任何轰动都毫无感觉。每天早上,风天扬准时送她到学校门口,傍晚时分,即使工作抽不开身,也会派司机准点到学校接她。 女生们更羡慕的是她每天不但黑色豪华法拉利接送,更羡慕的是接送者竟然还是位又帅又酷的超男。 “看,又来了!今天他下车了也,终于看得比较清楚了喔!” “哇……真的好帅好酷哦~~”女学生们压抑的轻呼。 “能开这么豪华房车的人,台湾也没几个吧?” “接林心儿的男人好面熟哦……噢,我想起来了,好象是前不久在《时代》上有见过也!” “真的么?快回去找找看。不过,听说他是林心儿的大哥吧?”几个女生恋恋不舍地看着不远处那位潇洒的身影,无不做着自我陶醉,也许明天该去找林心儿这个天才美女交交朋友吧。 风天扬为心儿拉开车门,透过墨镜锐利的眼神扫过她身后那爱慕的眼光,又满意地看他们的眼神明显地转为失望。谁都别想染指他的心儿,哼!风天扬如同一个孩子,不满地怒视那些试图窥窃他手中宝物的人。 “大哥,你又不开心吗?谁惹你生气啦?” 车上,心儿敏感地发现大哥脸部绷紧的线条,好象不止一次哦,很多次接自己放学时,大哥总是在跟谁生气一般,问他为什么又说没有…… “没有!”果然。 风天扬闷哼,他才不跟一群未出茅庐的小子们计较呢,只要等三个月,三个月后,心儿将到自己旗下的服饰公司上班,那时她就在他的领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风氏家族企业经营的项目除了酒店,本来就涉及到娱乐业,旗下自然也有少不了风氏自己的名牌服饰公司和模特儿经纪公司。有了心儿的加入,风天扬的注意力将会从酒店这方面转向娱乐业。 “大哥,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刺绣这活在中国都算是绝技了,很多服饰上少不了绣花,但都是机器绣制,现在好象没人愿意手工刺绣了。”今天在跟教授讨论中国服饰设计时,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 风天扬笑笑,这是现代人都知道的理,心儿现在才发现。像是知道她在烦恼什么,他说道:“在事事讲究高效率的现代社会,中国那种古老的传统的手工刺绣自然被慢慢淘汰。不过心儿,现在的市场,越是精细手工的产品越是名贵,价值不菲,所以,手工刺绣还是很有大的潜力,你该很庆幸自己拥有这样无人能及的绝活啊!” “是吗?可是效率太低啊!” “慢工出细活。百件机器完成的衣服未必比得上一件手工精细的衣服啊!” “大哥,我做手术前,是不是很爱刺绣?是不是专门拜师学过啊?”心儿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惟独对刺绣有种莫名的爱好,刺绣出精美的图案好象是理所当然的事。 风天扬微微愣住,这个问题该是他问她的吧?三年前他就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精通刺绣?为什么她对刺绣如此情有独衷?好似她生下来就会拥有这样的绝活一般。如今她依然喜欢刺绣,只说明刺绣这样事情深刻地扎根于她的脑海之中,纵使因为手术也没有丝毫被剔除,而他——风天扬却被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心儿你对刺绣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啊,偶然一次机会下,你喜欢上了刺绣……后来自然技术越练越精了!”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如何解释。 “呵呵,大哥,你有没有发现,每次你来接我,都有好多女生悄悄看你呢!”心儿笑着转移了话题。 “是吗!我只知道你背后的那些男学生对你的色眯眯的眼神!”握方向盘的手似乎握得比较紧。 “大哥,我在说你呢!你来接我简直就是招蜂引蝶嘛!”心儿娇嗔道。 闻言,风天扬心里瞬间冒出了一颗颗愉悦的小泡泡,听她的话里,似乎带着淡淡的酸味,这是不是代表,心儿也开始在意自己了? “不过,大哥,你都三十了,为什么还不给我找个大嫂啊?”心儿嘴角带着笑意,哪有半点吃醋的影子。 才刚刚放松的手指又瞬间握紧,该死的!她竟然问他为什么还不找个大嫂?她希望他找个女人吗?无以名之的愤怒紧揪住他的胸口,他低低地问道:“你希望我娶其他女人吗?” 心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哥是不是问错话了? 她回答道:“当然啊,大哥难道一辈子不结婚吗?我当然希望快点有个大嫂啊!” 一种说不出的疼痛让他无法顺畅地呼吸,他该如何解释?如何表达自己对她狂肆的爱意?要等到何时,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大声宣告他对她的爱? 毫无欲警地,车陡地在路旁停下,心儿稳不住身子突然向前倾俯,风天扬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看着面前这张如花般美艳的脸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直视着她,声音粗嘎地问:“心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有了别的女人,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只对你好了!” 一时呆住,心儿眼前闪过模糊的影子,好象看到大哥抱着其他女人,却不理自己了,心口变得有点压抑。这段日子来,大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虽然偶尔他脾气有点暴躁,也会莫名奇妙地冷淡一下自己,可是他还是最疼爱自己的大哥啊,大哥不就是要照顾妹妹的吗?自己的大哥谁能抢走呢?即使是有了大嫂,大哥一定还是会很疼爱自己的。 想到这,心儿脸上荡开甜甜的笑,“大哥,我知道你疼我,不过如果我有了大嫂,那不是又多了一个人疼我吗?那样很好啊!” 该死地好什么好!看着她甜美的笑,坦然而晶亮的眸子,他懊恼极了,掏出一支烟,瞬间点燃,深吸一口,道“我不会娶其他女人!” “大哥,你怎么抽烟了?”大哥好多次都怪怪的,但是她知道,大哥只有心情极度不好时才抽烟。难道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 大哥认为自己还想多一个嫂子疼她,就觉得她自私了? 不会!大哥真心关爱自己,肯定不会为这个生气。 难道大哥不喜欢女人?不会吧?大哥那么俊挺富有男人味,绝对不可能是同志吧! 除非……心儿突然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除非——大哥曾经被女人伤害过?所以大哥对女人敬而远之。可是大哥说的是“不会娶其他的女人”。那大哥心里一定是有一个他深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又伤了他。 肯定是这样,要不为什么回台湾这么久了,都从来没见过大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他的衣服上从未沾染过任何女人的粉脂香,甚至连他跟女人在一起的诽闻都未曾有过。 像大哥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忍心伤害他?心儿在心底为大哥愤愤不平。看着他线条冷漠抑郁的侧脸,心儿难以自抑地涌起一股心疼,她伸出小手轻轻的敷在男性修长的手指上。 风天扬浑身一震,对上她的眼睛,那是什么眼神?同情?心疼? “大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你大哥呢?” “难道哥哥还能说不是就不是的吗?我相信你一辈子都是最疼我的大哥!” 该死的!她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风天扬熄灭烟蒂,反握住那白嫩的小手,一个微微使劲将她带入自己怀里,无法自制,刚毅性感地薄唇压上了那粉嫩的唇瓣…… 三秒钟,心儿瞪大眼睛呆楞了三秒钟,直到那温热的男性嘴唇离开自己,她的心仍在压抑不住的怦怦乱跳。 平时大哥最多只是亲亲自己的额头、脸颊而已,刚刚竟然会吻自己!双唇的接触不是情人间才有的吗?心儿若有所思地轻抚着红唇,对!大哥一定是想到了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才会如此反常,一时失去理智吧! 车内一片沉默,温度上升的空气中酝荡着一丝甜蜜、一丝暧昧。 贴上她唇的感觉是那么地美好,三年来,他回味过无数遍,直到今天他仍得控制住自己,不敢大胆狂肆地深吻她。看着她迷蒙的大眼,娇艳如玫瑰般的嫩唇,该死的!他下体的反应是如此明显,得尽自己毕生最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将她揉进怀里,他想要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呐喊,想得全身都发疼…… 心儿没有出声,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大哥那烦躁和压抑的表情,鼻里闻到的全是他那清爽的男性气息带点淡淡的香烟味。 心儿迷惑了,大哥一定是被那个女人伤得很重吧?也许她该去找找,那个害大哥变得如此的女人到底是谁? 再也无法直视那两潭令人迷醉的湖水,风天扬暴躁地低咒出声。 “该死的!坐好了!”车便迅速开动出去。 ``````````````````````````````````````` 趁着大哥冲凉的空挡,心儿迫不及待地走到三楼放映室,联系上了远在美国的二哥。 “心儿,终于想到二哥啦,这一个月跟大哥相处怎么样?”睿扬温和的笑问。 “二哥,好想你哦!大哥他……对我很好啊!不过二哥,今天我主要是有事情要问你也~~~”心儿跟二哥睿扬的感情一向不错。 “小丫头,有事情才想到二哥啊,二哥好可怜哦!” 被风睿扬那夸张地语气逗乐了,心儿咯咯地笑起来:“呵呵,想二哥的美女可多的很呢!不过心儿也想二哥,二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台湾啊?” “喔,这个啊?一年半载还回不来,实验室又开发了一个新项目……对了,你刚刚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风展扬也很关心大哥与心儿的进展。 “二哥……你知道大哥心里深爱的那个女人是谁吗?”心儿就是想知道。 风睿扬诧异地扬扬眉,不明白心儿为何有此一问。老大很有女人缘是没错,可是深爱的女人?……他看了看蹙着秀眉的心儿,好象老大最关心的女人就是她了吧! “大哥跟你说他有深爱的人了?” 心儿摇摇头,闷闷地说道:“大哥没有说,但是我猜得出来,好象那个女人还伤害了他,大哥无法去追求自己的所爱,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什么样子?”风睿扬暗想,看来心儿并非对大哥也无动于衷啊。 “大哥眼里只有工作,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二哥,你说如果大哥没有心爱的人,为什么会不近女色呢?呵……我真想帮大哥找出他深爱的人!” 风睿扬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心儿怎么会认为大哥身边缺少女人呢?他可是记得大哥情场上的丰功伟绩啊!应该说如今大哥身边只有心儿一个而已吧!呵!老大真是栽了!如果大哥知道心儿要帮他找女人,一定会激动得吐血吧! “丫头,大哥的事你别参和了,管好自己就好啦!大哥还在公司加班吗?” “噢……大哥快冲完澡了,你要跟他聊聊吗?” “不用了!那就早点休息吧!”睿扬正想关闭对视器,被心儿阻止。 “等等,二哥!”心儿突然涌起一丝娇羞,难得的浮现出少女般情怀,问道,“二哥,那你有齐……Adam的消息吗?” “Adam?”风睿扬有点意外听到心儿特别问起他,看心儿那表情,那不是心儿对Adam……那么老大,还是自求多福吧!“没有他的消息,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心儿失望的叹口气,“二哥再见!” Adam明明说自己回国后不久也要回来的,都一个月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心儿小脸难掩失望……将大哥到底深爱谁的问题暂时抛到脑后。 ``````````````````````````````` (看过的读者对第三部发表点意见哈,呵呵) ------------ 第八章 美国的邂逅 今天心儿的心情非常好,连看天空都觉得特别蓝,阳光特别明媚。因为——因为今天终于等到了她期盼已久Adam的消息了。 Adam说他很快就要回台湾了,呵呵,一想到俊帅迷人的他,心儿小脸泛起一片红晕—— 那是一个狂欢之夜。 心儿做完手术后不久,她自学完了多门学科的基础课程,之后二哥风展扬顺利为她申请了一所知名大学,心儿在学校中如饥似渴地充实着自己,事实上,她知道这时的自己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任何知识和事物都是学习和锻炼。她善良典雅,聪明灵透,是典型的东方娃娃,她总是泛着甜甜的笑,赢得了大家的喜欢。 这天是美国朋友Peony的生日,庆祝的Party在一家小酒吧举行。 心儿第一次进灯红酒绿的PUB,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而大胆的体验,舞台上那些穿着性感打扮妖冶的女人在尽情舞动着身姿,一拍强过一拍的音乐声竟然莫名地让心儿感到振奋,也许有的人就是天生会为音乐节拍而疯狂,心儿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内也会有对强烈节奏的渴望,她在美国朋友们热情的怂恿中走下了舞池。 第一次肆意地随着节奏舞动着身躯,感觉是如此惬意,舞池中,心儿像变变了一个人,没有学过舞蹈的她只跟着舞台上的舞者扭动,全然地放纵与投入,让认识她的人都大吃一惊,很快变感染了周围的人…… 吧台边,一个身搂着丰腴金发美女的东方男人,犀利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舞池里的身影,舞池里那青纯的东方少女竟能散发出如此惊人的活力,牢牢地吸引这了他的眼球。他优雅的举起高脚杯,抿下一口深红色的烈酒,脸上扬起狩猎的邪笑。 心儿依然在热烈地狂舞,体内每个细胞都得到热情的释放,额头已经冒出汗珠,身体却没有停下的迹象,她——是一个天然的舞者。节拍更加强烈,周围的朋友渐渐高呼着她的英文LILY,LILY……” 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个体型巨大的身影也踏进了舞池,一把拉住热舞中的心儿,叽喱呱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周围的朋友们个个表情变得惊惧,心儿的手臂正牢牢地被那黑乎乎的野蛮人拽着…… 慌乱、拉扯。 突然,晃眼之际,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哀号,高壮的黑人被人一拳打倒,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舞池里的人飞速散开,震天的音乐声掩盖不住激动的打斗声与不断地哀号声。 心儿像个脆弱的布偶被人拉来扯去,最后还没分清状况就晕头转向地被人拉着跑了出去,等她脑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坐在一个幽静的喷水池旁,而身旁依然拉着她小手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东方男人,不过显然,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在打斗中脸上挂了彩。 “Thankyou!”心儿望着他嘴角的血迹,从袋里摸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为他拭擦,眼前的东方面孔,让她觉得亲切。 “LILY?”男人嗓音低沉,十分诱人。 心儿睁大清澈的眸子,随即明白他是在确定自己的名字,于是露出甜甜一笑,点点头。 “Adam!”(亚当)男人简短地报上自己的名字,一手按住正在忙碌为自己拭擦的小手,深黑的眸子盯着她素净的小脸,看多了调色盘一样的媚脸,突然看到一张素颜,才知道是这么吸引人。 Adam低头看到手中的香帕,这样开放的国际都市竟然有人会使用中国古代女子才喜欢用的帕子,帕子上绣着精致的图案,正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他拿起帕子放在鼻间闻了闻,嘴角勾起坏坏一笑,好个东方美人!他突然揽过她的头,毫不犹豫往她粉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吻,邪恶的笑容裂得更开了。 心儿小脸一红,虽然美国开放,她仍是极度不习惯跟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接触,尤其这短暂的一吻及那邪恶的眼光让人感觉暧昧极了! 可是她仍忍不住透过长长睫毛悄悄打量身边的男人,他脸部的线条粗犷而明朗,高挺的鼻子坚硬的下巴极具男人味,眼内带着邪魅慵懒的浪子气息,这是个狂傲玩世不恭的家伙,可是他刚刚在酒吧中利落的身手,见义勇为的行经却让心儿赞叹…… 这便是LILY与Adam最初的邂逅。 之后的两年,心儿与Adam相处的日子不多却让人难忘。 他们知道了彼此都来中国的台湾岛,便更加珍惜这样的缘分,Adam叫她LILY,心儿则称他Adam。他很有耐心地陪她去看展览,很有耐心地教她跳舞,他们偶尔会到某PUB狂跳一夜,他们的情谊迅速增长。 不说心儿是多么聪明可人,仅仅她的善良、纯真让Adam觉得是一种珍贵的美好,需要异常地珍惜。Adam一颗浪子之心逐渐接受了这种纯真的洗礼,在红尘粉脂中打滚的他早已看清楚这是一朵清新的百合花,他自己不轻易染指也不允许任何人攀折。 Adam的独特的浪子气质也在吸引着心儿,他不同于二哥的斯文和温柔笑意,他虽然嘴角总是漫不经心的邪肆,但心儿知道Adam他不会伤害自己,她少女的心里装着越来越多Adam的影子。 心儿回台湾后,有了大哥风天扬的爱护加上要适应新环境,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要学习那么多纯东方文化,她一时都没有时间去想起Adam。可是今天Adam突然用无线网络联系上她,告诉她他很快也要回台湾,忍能不让她兴奋、激动万分。 ``````````````````````````````````````````````` “心儿!……心儿!”风天扬连唤了两声。 心儿才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哥,“恩,什么事?” “你在家也休息好几天,明天就跟我一起去公司吧!先了解一下公司设计部的情况,后天正式上班,没问题吧?”他相信她的能力。 “恩,没问题。”想到即将到来的工作,心儿尽是期盼,她会尽量做好。 “好的,以后你就跟我一同上下班好了。”风天扬语气轻松,这几天心情真不错,先是好兄弟齐子谟要回来,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儿将跟他一块到公司上班了。 心儿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大哥,我有几个要求,希望你答应我。” “什么?”别说几个要求,几十个要求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 “大哥,我说的要求你都会答应么?”心儿小心翼翼地试问。 “当然!肯定会!”回答当然是肯定的。 心儿暗暗呼口气,照这段日子大哥对自己的保护情况来看,这要求他真会“当然”答应吗? “我正式上班之后,希望大哥能够答应我几点,”心儿学着风天扬之前跟自己约法几章的口吻说道,“第一、我不希望公司里有人知道我跟大哥的关系;第二、我希望能自己上下班,不用搭大哥的车;第三……” 没等第三说出口,风天扬已经粗暴地打乱——“不行!怎么能自己上下班?” “为什么不行?据我所知,台湾大部分上班族都不会乘专用小汽车去公司,都是自己搭车上下班。”心儿认真地看着他,这几点要求她可是想了很久的。 “那是因为大部分的上班族没有这个条件!”风天扬蹙起眉头。 “大哥,你就理解我嘛,我不想做一个引人注目的上班女郎,我想试试自己搭地铁去公司,好吗?”心儿渐渐摸到大哥的脾气,也是吃软不吃硬。 风天扬还是紧蹙眉头,道:“你要隐瞒我们的关系,我理解,但是自己乘地铁上班,我不放心!”言下之意,没得商量。 “喔……大哥说话不算话!”心儿撅起小嘴,这几点要求她是一定要争取的,她瞄了瞄风天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声音更大了,“大男人说话不算话,骗子!” “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在此问题上即使面对撒娇,他也不轻易应允。 “大哥明明之前说,只要我提的要求你当然会答应,肯定会答应!原来大哥是骗子!” 再次的“骗子”两个字让风天扬脸色更加阴沉,他一向做事一丝不苟说一不二,没想到被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冠上“不算话、骗子”的名号。 看看大哥脸色阴沉丝毫没有透露出一丝软化的迹象,为了以后的自由,心儿更加卖命地恳求,她摇着他的手臂,软软地说求道:“好大哥,你是总裁,说话一定算数的对吗?我之前都答应你三大条件呢,不,是四个,我都做到了,我才提两个而已……大哥,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大哥……” 天知道她第三个要求根本都不敢开口了,风天扬死臭的脸和像石头一般硬的脾气,她多少有些了解的。 风天扬被软软甜甜的柔嫩嗓音一时勾去了心神,那张勾人心扉的小脸正半仰着,平时晶亮的眸子闪着浓烈的失望,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被抓紧了来,他发誓他不想看到她眼里的失望。他该答应吗?明明知道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自由,可是他就是会担心她,希望她在自己的视线内接受自己的呵护,他风天扬真是爱惨了她。 良久,等得心儿几乎快要放弃了,风天扬终于点点头。 “哇,万岁!”心儿黑亮的瞳眸立即闪烁出动人的光彩,小脸也显得发光,她踮起脚尖勾住风天扬的脖子,在他脸上印上一个重重的响吻,高兴地说道,“谢谢大哥!大哥最好了!” 她毫无心机的一吻如一股电流自脸颊直奔四肢,引得风天扬浑身一颤,她甜美如花的笑餍近在眼前,她洁白的柔夷正紧紧地勾着他,内心无法自抑地涌起一鼓躁热,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强烈而深沉的欲望,这害人的小妖精,总在不经意间让他饱受折磨…… 不行,他得冲凉水澡去! 风天扬憋了一口气,拉开她的手,火速朝楼上走去,留下兀自沉浸在喜悦中的心儿。 ``````````````````````````````````````````````````` 今天是心儿第一天正式上班,她特意穿了一套粉色的小套装,款式时尚又不失端庄,脸上也细致地轻描淡抹了一番,当她走下楼梯时,风天扬眼中尽是赞赏的目光,感觉他的心儿一下子长大了一般。 第一次去公司,自然还是得搭“总裁”的高级便车。 “心儿,一会你先去见见李阿姨,以前她很疼你的,你回来后这段时间都没去公司看过她呢!她很想你的。”风天扬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李秘书很多次问到心儿的情况,不知道她见到现在的心儿会有什么感受,呵呵。 “李阿姨?……我不记得以前……”心儿实在很抱歉。 风天扬伸过一只手抓住她洁白的手指,安慰道:“没关系,李阿姨是总裁特助,以前帮爸爸,现在帮我,在风氏干很多年了。你跟她很投缘,去美国前你还特地要看望了李阿姨才肯走呢……” 风天扬一路上跟心儿介绍李秘书的情况。 风氏行政领导专门停车场,黑色豪华房车安静地滑了进去。一扇精致的电梯前,风天扬往开关上一按手指,电梯门便自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电梯直达三十二楼总裁套房,套房外一门之隔的便是总裁办公室。 “这是总裁专用电梯,明天把你的指纹也输入到电梯程序里,以后想找我或者到房间休息,就比较方便也不担心有人看到。”风天扬做了决定。 总裁室的小套房内,心儿打量着房间的布置,简单雅致,但感觉陌生。 风天扬看出她的心思,道:“没一点印象吗?以前你还在这张床上休息过。” 心儿摇了摇头,真是没印象,那次手术还真彻底,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 心儿抬头看到墙上一大片的空白,总觉得那原本该有点什么东西的。顺着她的视线,风天扬笑笑,了然地道:“是不是感觉那少了什么?记得你一直最喜欢的那副大明刺绣么?原本就是裱在这墙上的,竟被你这小丫头给拆下来了。后来我再没挂其他装饰上去,就由着它吧。” 想到三年前,这小女人可是拆卸高手,凡是感兴趣的东西都会被拆下来研究一番,还好她不记得那些幼稚的行为了,否则肯定会觉得脸红吧!风天扬好心情地扬起嘴角,展开的弧度让那张峻脸显得更富魅力。 “就是那幅上面还绣着一个小小凌字的山水刺绣?”原来是从这墙上拆下来的啊?看来自己以前还真不怎么乖呢!不过她的确最喜欢那副刺绣画,看着上面的景物,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了,心儿,先见见你的李阿姨吧!她念你很久了!”风天扬拨了个内线,半分钟后,李秘书踩着优雅的步子推门进来。 关于心儿和李阿姨的叙旧,无非是问候近几年的情况,不提也罢! ------------ 第九章 这个“他”出现了 新的工作对心儿来说并不是挑战,她很快就上手了,毕竟高智商和专业知识不是参假的。 人际关系也很重要,心儿跟同事们相处和谐融洽,她甜美纯净的笑容让她在公司如鱼得水,对于这么谦虚又能力强的新人,部门上下的人自然都非常喜爱。 心儿提出的两点要求开始实行,没想到第一天大哥风天扬竟会丢下爱车法拉利,陪她一起乘地铁。说什么先陪她尝试几天,看安不安全才放心……心儿无语,有这么一个无微不至关心照顾自己的哥哥,还能说什么。 上班的日子并不如风天扬所想的那般容易见到心儿,毕竟一个三十二楼,一个十八楼,又答应过心儿要保密关系,所以设计部员工发现风氏英俊的总裁先生这几天巡视地特别勤…… 白天见面少,晚上回家自然少不了一番长长的汇报,还好心儿并不把它当成一种负担,她很乐意与大哥分享一天的心得,尤其是大哥的真切关心让她觉得很窝心。跟大哥交流越多就越发现他卓尔不凡的能力,有时候大哥的才华与学识简直让她惊叹,让她产生了一种崇拜,噢,好幸福,他的大哥竟然这么能干,怪不得年纪轻轻,爸爸就放心将风氏传给他。 “大哥,我发现一个秘密哦!”心儿神秘地眨眨眼睛。 “什么?”不是风天扬不感兴趣,主要是她每天发现的秘密还真不少。 “大哥原来这么有女人缘咧!”心儿认真地说。 “恩?”他轻轻扬眉,不予否置。 早知道大哥很有型,很酷,很有男人味,可是才到设计部几天,可算真正体会到大哥的魅力了。 比如说今天早上。 “王经理说一会老板又要下来检查工作呢!”甲女向四周传递着消息。 “啊?风……总裁吗?他不是昨天下午才来过吗?”乙女比较惊讶。 “是啊,这几天好象老板来我们设计部特别勤呢!”丙女快速地拿出小镜子与粉底。 “恩……是啊” 接下来是众女安静地自顾忙着补妆时间。 心儿微嘟嘴巴,轻颦秀眉,哼,大哥肯定不知道他每来一趟会引起多大的风暴吧!尤其是看到甲女一边对着镜子撅起红艳艳的嘴唇,还特意将低领的紧身上衣往下拉了拉,心儿的心情突然郁闷起来。 “大哥,你知道公司有多少女人暗恋你么?”心儿睨视着他。 看着她好奇又认真的样子,风天扬直觉得好笑,这傻丫头,他是很有女人缘没错,可是即使有再多女人暗恋他,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因为他的心早已在三年前遗落在她身上了。 风天扬宠溺地揉揉她细软的发丝,顺手拈起一缕放在鼻间,他微微笑道:“才去公司几天,就变得这么八卦?” 心儿拿开他的手,看着他笑的模样觉得有点不爽,她表情严肃地说:“男人都因这个而骄傲吧!可是大哥,如果没事,你就不要天天来设计部好不好?你要再来,我们都不用上班了……” “怎么?我来检查,不是可以促进你们努力工作吗?” “才不是,你肯定不知道自己每次引起多大的骚动!”心儿不满地指责,“一听说你要来,部门的那些美女们都忙着化妆打扮,你走后,她们又要讨论半天……我看大哥,你这来一趟,那些美女可要梦上一整天。” 看着心儿气鼓鼓的样子,风天扬笑容更大了,“你怕大哥看上那些女人?呵呵,放心吧,她们再美也不关我的事,大哥只关心你,想看的也只有你而已!” 哄人的话听起来真开心,可是好象又有些不对,心儿轻轻说道:“大哥又骗人了吧!等大哥心爱的女人出现时,你才没有时间来理会心儿呢!” 风天扬执起她柔嫩的小手,眼里透着温柔和坚定,低沉地保证:“我不骗你,我会关心爱护你一辈子!” 他多么想说:我爱你,我会疼你一辈子! 心儿不愿意深究他眼神里的认真,她突然有点不敢直视他,只将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道:“当然,我是你妹妹,当然要爱护我一辈子!” “如果……如果我不是你哥哥呢?心儿,我是说……” 心儿慌忙打断他,“哥哥就是哥哥啊,血缘关系是不能改变的。呵呵,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大哥,真的!” 没错!血缘是不可改变的,问题是,他和她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啊! ````````````````````````````````````````````` 日子过得很快。 “大哥今天好象心情很好哦!”出门前,心儿发现大哥冷峻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微笑,让他看起来特别帅。 风天扬摸摸她的头,道:“今天有个好兄弟要回台湾!” “很久没见了吗?” “恩,好几年了!但是感情不因为时光流逝而改变!有机会带你见见,呵!” 机场。 这小子终于回台湾了。风天扬透过墨镜看着出口涌出的人流。 呵呵,谟一点也没变,依然是桀骜不驯的样子,随意休闲的装扮更衬出他潇洒的气质。 “喂,扬!” “谟!” 简短的称呼过后,是几秒钟的热情拥抱。两个差不多高大俊美的男人,鹤立鸡群,很快成为注目的焦点,尤其是女人注目的焦点。 齐子谟一头凌乱有型的黑发挑染了一点最前卫的颜色,衣着休闲而时尚,极具明星气质;风天扬特别从公司赶来为他接风,自然是装扮教为正式,整齐服帖的黑发让他迷人的脸庞尽现眼底,黑色的衬衣与合身的西裤让他显得玉树临风,浑身散发出尊贵的气息…… 这样两个风格迥异又各有特色的男人可不想引起骚动,多年前的教训犹在眼前,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快步向外面的黑色房车走去。 “还以为你准备在美国发展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台湾了,呵呵!”风天扬一边开车一边说,心情真是很好。 齐子谟扬扬眉,以前是很不想回到台湾接手准备的公司,现在看来回来真不赖,尤其有好兄弟和心中的她都在这片土地上,呵呵。 “谢谢你这么忙还为我接风,哈哈,真是有点近乡情切呢!”齐子谟甩开额前一缕不驯的发丝,朗笑道。 “是谟回来了,当然要接!呵,怎么,直接回齐家吗?要不去我家?”车在平稳地行驶中。 “不,随便找家酒店吧,我先得办点事才回。”他自有计划。 汽车转弯。找酒店方便,风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在台湾便有几家。 “谟,我一直在想,你真是为了你心中的女神而回来?” “大部分原因是。”想到LILY,齐子谟眼神荡出了温柔之光。 风天扬一边开车一边谈话,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继续道:“呵呵,看来你是认真的,被你看上的那个女人可倒霉了!” “哈哈,扬,你也太看得起我啦!应该说被我看上的女人是最幸福的,哈……对啦,扬这几年有没有碰到真命天女啊?”齐子谟笑问。 想到可人的心儿,风天扬心里划过一阵悸动,可是再想到兄妹的身份,又不禁颦眉,什么时候才能坦然地向她表达自己的爱? “怎么?看你表情应该爱上了某个小女人了吧!哈哈,看吧,咱两兄弟还真是有缘啊,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带回来见见啊!” 风天扬眉头皱得更紧,他也希望能快点以爱人的身份将心儿介绍给自己的好兄弟,可是……“放心,时机一到定会让你见见她。倒是你那位女神,知道你特意从美国追到这来,一定会感动死了!” “呵呵,所以,我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啊!” ````````````````````````````````````````````````````` 由于为谟接机,耽搁了不少重要工作,晚上得加班了。 “喂,大哥……”心儿看着电话中的人。 “心儿,今天晚上大哥要晚点回家,你累了就早点睡觉,不用等我了!记得回家路上小心!”从心儿独自搭乘地铁开始,风天扬每天不忘了加上“小心”的嘱咐。 “恩,知道了!”心儿露出笑容。 太好了!呵呵,原本还在发愁怎么跟大哥说呢,今天晚上她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早回家……没想到这么巧,大哥正好要加班,真是天助我也! 心儿一下班就赶回家,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挑出自己最喜欢的衣裳,化了个自然而细致的妆,轻轻旋转一圈审视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心儿觉得满意极了!呵呵,女为悦己者容,Adam应该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吧! “方妈,晚上我不在家吃饭了,约了朋友……还有,别告诉大哥我有出去哦。”心儿甜甜一笑,走出门去。 方妈摇头笑叹,真是可爱的孩子,风天扬似乎对心儿小姐特别疼爱呢。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酒店门口的喷泉旁,这让心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和Adam初次相见的情形,那也有一个美丽的喷泉……她小脸一红,当是还觉得Adam是个多么轻佻的花花公子呢,结果发现Adam对自己特别有绅士风度,跟二哥一样在异国他乡照顾保护着自己。 心儿看看手表,时间都要到了。 Adam说晚上七点让自己在这等着,将有一个惊喜送给他。唉,可Adam远在地球的另一半,他不会是跟自己开玩笑的吧? 一转身,心儿差点栽进火红的花海中,鼻间全是鲜花的清香,稳住身子一看,面前竟然是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玫瑰太多,以致于根本看不清拿花的人! 一个又低又粗的声音自花背后传来——“送给迷人的心儿小姐!”。 唉,果然不是Adam!一片火红挡着了她失望的视线。 突然,花束移开,心儿被拥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她一惊,下意识地使劲想挣开那强壮的身体。 一串低沉庸懒的笑声自头顶传来,心儿怔住,她没听错吧? “别动,让我抱抱,好想你啊!迷人的心儿小姐!”齐子谟下巴顶着她的秀发,闻着她迷人的发香。 心儿微微推开他,声音带着疑惑,问道:“Adam?” “呵呵,现在在中国的土地上,你应该叫我子谟哥哥了!”齐子谟放开怀里的人儿,将手上的大束娇艳的玫瑰花,慎重地送到她面前,“惊喜吗?心儿小姐!” 心儿接过花,笑着抬头望他:“真是吓坏人的惊喜!” “呵呵,怎么?怕是别的男人非礼你啊?呵呵,久别重逢,是不是该来个见面礼啊?”齐子谟扬起坏坏的笑意。 心儿小脸一热,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在美国时,Adam跟哪个肤色的女人见面不是先KISS问候一下啊,这个花心大萝卜! 看心儿仍证在那,齐子谟飞快地在唇上偷得一个吻,随即乐呵呵地笑开了,心儿果然是他的东方女神,纯美地让人不敢亵渎她半分,不过他有信心,这个可爱迷人的小女人终究会属于自己…… 心儿被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唤回了神。虽然只是轻而短暂的一吻,却让心儿立即想到了自己跟大哥的约定——不能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刚刚这个算不算违反了约定呢? “Adam……” “嘘,叫我子谟哥哥!”他轻轻说道,有点诱哄的味道。 很快,心儿便将与大哥的约定抛到了一边,手捧着如此盛大的玫瑰花束,加上子谟哥哥幽默风趣的语言,让她觉得这个夜是这么地美。 “子谟哥哥怎么会突然就回台湾了?事先也不通知心儿,心儿可以为你接机啊!”心儿望着齐子谟英俊的侧脸,那桀骜不驯的头发常常不小心落到额头上,就被他随意地拨开,那狭长的眼睛常闪着邪魅,他跟大哥风天扬好象很相似又好象完全不同类,心儿在心里不禁暗暗比较,是他比较帅呢,还是大哥风天扬比较帅? “呵呵,事先告诉你了,还会有惊喜吗?再说,已经有人为我接机了,不用担心,呵。”齐子谟脸上挂着笑,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是女朋友接你的吗?从来没听子谟哥哥提起哦~……” 齐子谟转头认真地看着心儿,说:“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想,很快就会有了!呵……”笑容更大了。 对上那认真的眼神,心儿的心漏跳了一拍,子谟哥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一定有喜欢的人了,是自己吗?要不怎么用那种眼神,那种口吻对自己说? 不愿意自己猜测,心儿轻轻问道:“你一定有喜欢的人了,我可以知道是谁吗?” 齐子谟嘴角一扬,露出神秘的一笑,“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是谁了!呵呵,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不过我一定要在十点半以前回家哦!”心儿轻柔的声音。 “十点半?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大哥要早点回去的。”这是他们的约定,每天晚上十点半是心儿向风天扬的“汇报”时间,也是她最快乐的时间。如果大哥回家发现自己不在,肯定会担心,生气的。 “你有大哥?” …… 两人并肩走在霓虹灯下,灯光照得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重叠…… 这是个惊喜、快乐而浪漫的夜晚,只是到最后分别前,心儿还是没有想清楚一个问题——到底是大哥帅呢?还是子谟哥哥比较帅? 但是有一个答案是肯定的: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气质相似,他们都是出色而有魅力的男人! ------------ 第十章 即将揭开的“兄妹”关系 心儿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这天风天扬十点半根本还在公司忙。 风天扬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多,揉揉发酸的脖子,他将车熄了火,走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心儿房间的窗户,粉色的窗帘透出微微的光亮,那是夜光灯,这丫头一定早睡了吧。 也许是因为齐子谟的出现,让心儿太开心了,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开着小夜灯,心儿晶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总觉得心里有搁着什么事,让她放不下…… 门外传来轻轻地脚步声,经过,开门,关门。 噢,大哥终于回来了,他今天竟然忙到这么晚,一定很累吧?今天没有跟大哥“汇报”,晚上单独跟一个男人约会了,要不要告诉大哥呢?……想着想着,很快,心儿蹙着眉进入了梦乡。 等风天扬洗完澡,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 最近世界商务交流会将在台湾举办,自三年前跟德国奥凡塞代表谈成开发国际新型大酒店的合约后,风氏便在欧美逐渐打开了市场,国际一流的环境、新型设计理念及优质服务很快得到了国际酒店协会的认可,风天扬年纪轻轻变成为了世界商务协会的会员,此次商协会在台举办,风氏自然要忙上好一段时间了。 悄悄打开门,风天扬轻轻地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娇小的人影,心里荡过一阵柔情蜜意,这小女人,睡觉似乎不怎么安分哦,把被子都踢开了,露出了修长匀称的双腿,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雪白、粉嫩,格外诱人。风天扬眼神陡得变得幽暗,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遥控看了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端视着睡梦中仍蹙着眉的人儿,他的浓眉不禁也皱了起来…… 不知道她今天晚上都干什么了呢?接下来公司的事务很多,还真不确定是否每天十点半能到家听那快乐的“汇报”,想到每天那“精彩的汇报”,他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这小女人总能将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说得兴致高昂,真服了她,最后总在笑声中结束。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细致的秀眉,慢慢弯下腰在她柔嫩的唇角烙下温柔一吻,抬起脸见她嘴角竟然展出一个可爱的弧度,像极了诱惑人心的天使。风天扬下腹一紧,他发誓——商协会结束那天,他将揭开这一切,他无法再忍受明明她在身边,却不能大声表白,不能尽情追求的痛苦了! ````````````````````````````````````` 心儿是通过正规面试才得已进风氏工作,整座大厦除了李秘书其他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这是心儿自己的要求,也是风天扬的一个私心,他希望将来心儿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风太太“,而非“风氏大小姐”。 上班时,心儿认真地工作,她所在的风氏名牌服饰公司就在十八楼,人员不多,大部分是女性,个个都称得上是精英(只有在风总裁到来时这些女精英们偶尔短路一下),心儿便在公司的设计部。 方便时,心儿也会悄悄利用“总裁专用电梯”,偷偷乘到总裁套房睡个懒觉。 每次看到风天扬严谨的工作态度,她便充满了敬佩。 大哥管理酒店方面做得风声水起真不容易,而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希望能在服饰发面发扬风氏,争取创造出富有特色而又具有中国文化传统的服饰,说不出为什么,在美国开始学习和记忆的她,对自己中国的传统民族服饰却有着深深的执爱,总希望有一天,东方女性们能穿着富有浓厚中国特色的服饰,展现东方女性特有的美丽。还好,设计部有自己的模特儿,以致于心儿一旦设计好一件样品,便可以穿在模特身上看到效果。 连王经理对心儿都另眼相看,只因为她真的是个很努力又很有灵气的女孩,何况她还长得那么美丽。商协会的举行,设计部也得代表公司展示出自己的最新作品,这个任务落到了部门每个员工的头上,心儿跟姐妹们丝毫不敢懈怠。 今天,心儿从一到公司便开始忙碌。她花了十多天时间设计了一款特别的礼服,此礼服在今天的会议上被推荐为风氏服饰的代表作品,明天商协的酒会上,将作为最新样品展现出来。礼服的布料和款式可谓是中西合璧,既吸收了西方礼服的塑身效果,又结合了中国本土的传统手工刺绣,这刺绣由心儿本人亲手完成,真是巧夺天工,新颖特别的设计与精美细致的手工获得了所有人的赞赏。代表作非它莫属。 电话唱起了歌。 一听到歌声,心儿脸上便笑开了花,子谟哥哥每天都很准时地打电话来嘛。果然,一接上线,齐子谟那英俊的面容便出现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中央。 “我可爱的心儿小姐在忙什么呢?子谟哥哥很想你啊!”开口总是满嘴的甜言蜜语,玩笑地语调却又能感觉到话里的认真,真是想让人不开心都难啊! “呵,谁不知道齐家大少爷齐子谟先生回台,正式接手公司,成为齐氏第三代接班人呢!你还有时间想我啊!”心儿盯着屏幕里的人,虽然没有时间多见面,但是子谟哥哥接受齐氏后,仿佛有不少改变了呢! 看看他现在的发型,已经重新修理过了,呵呵,当然啦,那浪子般的轻佻发型尽管前卫时尚,但的确不适合一个企业的领导人呢,像大哥风天扬那样,才让人感觉魄力更足一些吧。 “子谟哥哥心里装着心儿啊,自然是天天想,时时想了!不知道我可爱的心儿有没有每天在想我呢?”齐子谟眨眨狭长的眼眸,等待着答案。 心儿小脸微红,他调侃的语言总是让她分不清真假。 “呵,我的心儿是不是在害喜啊?不回答我就当你是想了!”齐子谟自己下了结论,接着说道;“林心儿小姐!” “恩?”听到他突然严肃认真的声音,心儿疑惑地对上他的眼睛。 “林心儿小姐,明天晚上将有一个快乐的PARTY,在下郑重地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可以吗?” “厄……”参加PARTY?大哥应该明天要去出席商协会,没有时间管她吧?也好,自从子谟哥哥回来就只见过一面,后来就只能靠电话联系了,因为大家都很忙。 “林心儿小姐,你答应吗?”齐子谟盯着她思考中的小脸,再次问道。 想见子谟哥哥的愿望终于战胜了一切,她点了点头。 “呵,那好,明天见哦,我迷人的小心儿!”说完附上的是一记亲吻,看着心儿小脸更红。 明天晚上跟子谟哥哥一起去PARTY,大哥那边应该没问题的吧? ``````````````````````````````` 阳明山风家别墅。 大哥依然没有回家,心儿捶捶自己有点发酸的脖子,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最近连夜赶工实在有点累人呢。这段时间,由于繁忙的工作让两人之间的“十点半之约”只能断断续续地进行,欢乐的时光越来越让人想念,呵。 心儿独自早回家的夜晚,她总是要听到大哥车子进门的声音才能安心睡着。 她从来不知道,每次她进入梦乡之后,那个男人用多么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娇美的睡颜,最后登徒子似的从她唇上偷得温柔一吻…… “小姐,小姐!”方妈的叫声由远及近,八点以后,方妈两夫妻没事是几乎不靠近主屋的。 “方妈,怎么了?” “呵,小姐,刚才有人送份礼物来,指明是送给你的。”方妈笑眯眯地递上一个精致的包装袋。 “谢谢方妈。” “小姐先忙,我先回屋了。”心儿小姐真让人喜欢。 打开紫色的包装,轻轻掀开纸盒,“哇~”心儿忍不住惊呼,好美哦! 心儿双手小心地打开盒子里的裙子,这是一件紫色削肩小礼服,可是却让人不得不为它简单而独特的裁剪而惊叹,尤其那丝般的布料如初生婴儿的皮肤般光滑,高低适当的领口镶嵌着朵朵细细的花蕾,那正是她非常喜爱的民族手工绣花,异常精美细致,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是谁这么了解她的喜好? 心儿低头找了找盒子,果然发现一张小卡片,上面只写着:送给亲爱的心儿,希望你明晚穿上它。 没有署名。 心儿捂嘴轻笑,一定是子谟哥哥,他总是做出这么浪漫惊人的举动,呵呵,明天晚上要穿上它去参加PARTY吗?不知道合不合身呢? 心儿奔上楼。 宽大的穿衣镜前。心儿轻轻一旋转,裙摆扬起美丽的弧度,很少有人能将紫色穿出味道,可是紫色真的很适合她!V领的设计恰倒好处,细细的小花蕾衬出她颈部优美的线条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迷人,纤细而匀称的肩膀在紫的衬托下格外白嫩;收腰的设计将她的小蛮腰体现得更加完美,裙摆刚到膝上一寸,完全可以领略到那双腿有多么修长……这样的她看起来即清纯又妩媚。 心儿漾开一抹浅笑,是了,这样的衣裳该配这样的笑容。 子谟哥哥还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喜爱的风格,甚至连她的三围都掌握地分毫不差……看来,子谟哥哥真是“阅人无数”才如此了解女人呢!呵呵,心儿抿嘴笑得更开了。 好,明天就穿着它去参加PARTY啦! ``````````````````````````````````````````` 风天扬回家又是凌晨,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要结束了,因为明天晚上商协举办酒会,也代表很多计划即将告一段落。 看着她恬静的容颜,风天扬内心一片宁静,有时候觉得这样看着她便是一种幸福。虽然没有能大声表白他的爱,可是心儿每天都在他身边,不是吗?她一直都是属于自己的,呵! 风天扬用手背轻抚她柔嫩的脸颊,默默地想着。 宝贝,快了,明天,就明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让你知道,林心儿不是我风天扬的妹妹,却是我风天扬一生的挚爱…… 黑幽的眸子望向床头旁的紫色小礼服,目光更加温柔了。 这是早在一个月前,风天扬就将心儿的服饰爱好、身材尺码等传真过去,特别邀请中法知名设计师联合设计制作,才完成的一件近乎完美的礼服,可以想象穿在她身上,是多么的优雅迷人。 看着她眼睫下淡淡的黑眼圈,他实在不忍心唤腥她。 明天再告诉她吧,明天她将做他的女伴,陪他一同出席国际商协酒会。 经过长期一段时间的观察与思考,风天扬终于决定趁明晚酒会这个时机,让心儿明白与自己的关系。因为出席酒会的有风家世交、社会名流,他们多少了解风家的情况,都知道风家从来只有两兄弟,就是他和展扬,却从未听过有一个女儿。虽然之前他对心儿无数次暗示,可是心儿从不怀疑自己不是风家女儿,明天如果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世交和名流证明,相信聪明可人的心儿定会理解和接受的。 ````````````````````````````````````````` (冰冰最最喜欢红袖的读者,纯然的热情和支持我,真的很开心,我的动力来自于你们。 冰冰也是个生活单纯的人,但是我爱想象,然后愿意用文字把想的故事写下来,其实你们也可以的。愿意跟我交流的可以加我们的QQ群啊:18761607,关于每天传多少,有时间就两章吧。 很怕三本书完成了,就要跟大家88呢,呵呵,希望到时候你们看我的新书) ------------ 第十一章 意外的“面对” 第二日。 心儿早早完成当天的工作,晚上她设计的新款礼服将在商协酒会上代表展示,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去参加,因为她答应了子谟哥哥…… 呵,心儿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风氏大厦,柔软的发丝轻轻随风飞扬犹如她的心情。最近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今晚该好好放松一下,子谟哥哥最会玩了,每次跟他一起玩总是很开心,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是怎么样的PARTY呢? 心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刚要进地铁站口,一辆熟悉的黑色房车靠近身边。 “大哥?”心儿好几天没有跟大哥好好谈心了。 “上车。”风天扬简短地命令。 “大哥,今天你也这么早下班啊?……对喔,大哥今天晚上要参加商协举办的酒会吧?”心儿打开车内的小冰箱,拿出冰凉的果汁,外面还真热呢。 风天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先送你回家,换好衣服准备一下,晚上跟我一起出席酒会。” “啊?”心儿惊异地抬眼,“大哥要带我一起去酒会吗?” “恩!现在送你回家换衣服,七点我再过去接你。”说完,他认真地注视着前方,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地思考,今晚该如何顺理成章地向心儿袒露事实? “可是大哥,今天晚上我不能陪你一起了!” “怎么?” 心儿咬咬下唇,她知道大哥一定会失望,可是自己已经答应子谟哥哥了,没办法。 “大哥,我昨天已经答应朋友去参加一个派对了!” 风天扬嘴一抿,肯定地说道:“推掉!” “那怎么行?我已经答应了人家,怎么能推掉!”心儿也很为难啊,谁叫大哥不早说的,怎么这么巧啊! “今晚的酒会很重要,你必须跟我一起去!”风天扬有点懊恼。 “大哥,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已经答应朋友了,怎么能反悔?这样出尔反尔人家会怎么看待你妹妹啊!”心儿盯着他皱起的浓眉头,该说的还是要说,“再说大哥,商协会的东西能有什么是非需要我去不可的呢!” 子谟哥哥连参加PARTY的礼服都已到到家,她怎么能辜负子谟哥哥的期待? 风天扬眉头都快聚到一起了,他低咒了一声,天知道他等这个机会等多久了。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比大哥还重要?”最近忙于公司,这小丫头新交朋友了他都不知道。 该不会是男朋友了吧?!思及这点,他的眼神霎时变得深幽而凌厉,他毫不掩饰地盯着她,低低问道:“你交男朋友了?” 心儿很害怕面对大哥这样质问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有点愤怒、有点霸道、有点抑郁。 “不是啦!大哥别乱想,他是一个在美国玩得很好的朋友,最近才回台湾。我答应了人家,当然不能失约的。”心儿伸出小手捉着风天扬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即使大哥表情再难看,她也不害怕,因为她早就知道大哥是最疼自己的,呵! 见风天扬没有回答,心儿轻轻摇晃他的手臂,她可无意惹大哥生气。 “大哥,不是心儿不想陪你,而是因为我已经先答应别人了啊!下次我一定补偿你,好吧?大哥!” “不可以为了大哥不去?”明明知道心儿也有自己的原则,他还是再次问道。 “好大哥,下次心儿一定陪你,好不?你也不希望我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大哥……” 撒娇的意味很浓,这小家伙摆明了摸透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风天扬的眉渐渐淡开,他一直在边开车边思考。也罢,再急也不急在一时了,酒会后还是有很多机会跟心儿好好谈的。 “恩,注意安全!”良久,风天扬才点头首肯。 “也!呵呵,大哥最好了!”心儿高兴地在他英俊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响吻。 风天扬淡淡地笑开了。 ````````````````````````````````````````````` 轰动台湾商界的商协酒会在丽园大饭店国际宴会厅举行,参加的无一不是政要名流。 在热烈的掌声中,商协会主席缓步上台,致辞,酒会正式拉开帷幕。 这是个各集团、企业及个人交流关系的大好时机,场内花团锦簇,觥帱交错,衣鬓飘香,人们优雅地举起酒杯,互相问候喧寒,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客套笑意。 风天扬光是一米八五的挺拔身躯加上英俊冷漠的脸部线条,走到哪都会成为女性注目的焦点。尤其出现在这样名流聚集的酒会上,更是代表着他成功人士的身份,魅力无可抵挡。 今天风天扬只简单地身着黑色丝质的衬衫配以条纹领带,但无形散发男性魅力让那些千金小姐脸红心跳地偷望着他。他无视于四周投射过来的爱慕眼光,嘴角撇起一抹淡淡冷笑,径自朝认识的朋友们走去。 “风氏的风总裁!呵呵,幸会幸会!” “张董,幸会!” 千篇一律的寒暄和微笑。 “这位是……?”张董不解地打量风天扬身边这个打扮一丝不苟却优雅的中年女人。 “这位是风氏的特别助理——李秘书。”风天扬介绍。 李秘书仍保持着优雅迷人的微笑。 这种酒会她十年前就不愿意参加了,天扬也真是的,心儿不来就硬让她这个徐娘半老的助理来参加。看看全场,即使是有老婆的男人,照样身边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来出席,这才叫“风光有面子”啊! 李秘书目光投向正在谈笑中的风天扬,这小子跟他老爸的性格还真不一样,不过真是难得的好男人啊!可惜自己女儿没有那个福分,否则风天扬这样的女婿她倒是非常乐意接受,呵。 不知道心儿那丫头何时才能知道真相,接受天扬的这份深情呢! ``````````````````````````````` 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风天扬轻饮一口红酒,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向门边,正走进来的是一对典型的金童玉女。 突然那只握住酒杯的手指迅速握紧,紧得那只透明的杯子突然间显得那么脆弱,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目光紧紧盯迫着那个紫色的身影。 不可能! 那不可能是他的心儿! 一定是他看错了! 风天扬闭了闭眼睛,目光再次落到那个身影上时却突然间要冒出火来。 那套紫色的小礼服是他亲自请人设计订做,他不可能认错!而那个穿着紫色小礼服正巧笑怜兮,顾目流盼的女子分明是她,他更加不可能认错! 她妙曼多姿身子被包裹在非常合身的小礼服之中,完美地展现着她动人的曲线,的她白皙的藕臂正亲密地挂在身边的男人身上,那只该死的男人的手正扶着她裸露的肩头…… 风天扬眼里酝酿着风暴,当他把视线转移到她身边男人的脸上,身子像突然被定住,一动也不能动。 那个正幸福微笑的男人竟然是——齐子谟,他最好的兄弟! 子谟和心儿?! 头一次,风天扬发现自己也有无法思考的时刻!脑袋里只一幕接一幕的浮现 出子谟的话—— “唉,跟你说正经的,兄弟我这次可真的是栽了……” “唉……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了……兄弟我是桃花运转,终于找到心目中的女神了!” “谟,我一直在想,你真是为了你心中的女神而回来?” “大部分原因是。”想到LILY,齐子谟眼神荡出了温柔之光。 “呵呵,看来你是认真的,被你看上的那个女人可倒霉了!” “哈哈,扬,你也太看得起我啦!应该说被我看上的女人是最幸福的,哈……” …… 他分不清自己此时心中充满的是什么滋味!他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向头顶上冲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子谟的东方女神竟然是心儿!他的心儿! 而心儿——因为答应了美国回来的朋友而不能跟自己参加酒会…… 那个折磨她千百个日夜,让他差点难以呼吸的小女人,正一脸甜蜜地微笑与他的好兄弟相携而来。 她对子谟…… 该死的! 该死的! 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微笑地走近,他只能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地冲过去,他只能紧紧地用力地捏住手中的杯子…… 就在杯子几乎就要被捏碎的瞬间,一个轻唤声挽回了可怜的酒杯的命运。 “天扬……”李秘书慈母般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风天扬回过头,发现李秘书正用了然和安慰的目光看着自己,即使在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阿姨面前,他也一时觉得有丝被看穿的狼狈。 努力悄悄做个深呼吸,他轻轻将手中杯子放下。 李秘书拍拍他的手背,低声说:“无论如何,过去打个招呼吧!” ``````````````````````````````````````````````````````` 即使没有好兄弟带来的震撼,风天扬都快被自己的妒意给淹没了! 他用尽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去拔开正抚在雪白肩头的大手,他掩饰住怒气,暗沉着眸子,大步朝他们走去。 “陈伯伯好久不见!……李世伯,您好!” “欢迎子谟回台湾啊!呵呵!” “哈哈……齐家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啊!” …… “扬?!” “谟!” “大哥?” 三人两两相望,神情各异。 “大哥?亲兄妹?”齐子谟很快打破这奇怪的气氛,低下头询问着心儿。 “恩……”心儿无法理解大哥的眼神,那里面包含着太多她不懂的东西。 几秒钟之后,似乎完全消化了这个信息,齐子谟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拍拍风天扬略带僵硬的身子,高兴地说道“扬,太意外了!心儿竟然是你妹妹!哈哈,看来咱们还真不是普通地有缘啊!太好了!” 风天扬很快敛去眼神中抑郁的异色,这信息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他微微牵动嘴角,不动声色地说道:“恩,我也很意外!” “心儿,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过风天扬就是你大哥啊?”齐子谟笑容更深,眼神也充满着显而易见的柔情。 风天扬深沉的眸子看不到底,他复杂地审视着她的每个表情,他想知道在心儿眼底,齐子谟充当的是什么角色,看到她如花浅笑之后,胸口竟然闷得想揍人!他低沉而沙哑到问道:“你们很熟吗?” “恩。在美国时,子谟哥哥特别关心我,照顾我!”心儿点点头,虽然大哥有点奇怪,但是他一向就是这么关心自己,呵呵,现在自己交的朋友是子谟哥哥——他最好的兄弟,大哥应该放心不会有意见了吧! “呵,我齐子谟最在乎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扬,一个是心儿,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兄妹,哈哈,来,我们过去喝酒庆祝一下!”齐子谟尽是惊喜,以致于失去了平时最敏锐的判断力,如果他稍微细心一观察,就会发现此时的风天扬眼神有多么地异样。 风天扬再次暗地深呼吸,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放,放了又握…… “李阿姨也在啊?呵呵……我去跟李阿姨那,你们兄弟俩先聊哦!”心儿朝李秘书走去。 “心儿?你跟齐子谟一起来的?”李秘书望着不远处两个出色的男人。 “对啊!本来今天大哥让我陪他一起来,可是我昨天就答应了子谟哥哥啦,不能反悔的吧!不过我真不知道原来他们要来的是同一个地方。”心儿笑盈盈地看着李阿姨,“阿姨,大哥没有带女伴来吗?” 李秘书看着她毫无城府的面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傻丫头,不知道那两个男人…… “呵,你不陪天扬,正好老太婆我非常荣幸地做了一把年轻帅哥总裁的女伴啊!” “谁说的,李阿姨你年轻得很呢,看起来最多三十岁的样子!”心儿喝了一口饮料,心情挺好。 “哟,小丫头嘴巴可真甜,尽会逗阿姨开心!”李秘书上下打量了心儿一番,道,“天扬的眼光真不错,为你特别订做的这套礼服果然非常适合你!” 心儿惊疑地睁大美目,问道:“什么?你说……你套礼服是大哥送我的?” “是啊!一个月前你大哥就特意请了中美有名的设计师设计呢!效果果然很棒,不过……”不过,你却没有穿着它跟天扬一同出席酒会。 心儿心里震动了一下,大哥对自己真好,原来他早有诚意要请自己一起参加酒会的啊!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大哥。她一眼望过去,那两个男人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子谟哥哥很开心,一直在笑。大哥也一直在笑,可是,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大哥有点不开心…… 大哥不开心,是因为自己没有穿上这件精心为自己准备的礼服,陪他一起过来吗? “大哥其实可以找其他女孩子陪他啊!”心儿喃喃地说道。 李秘书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几个年轻人,缓缓说道:“因为在天扬心里,想邀请的就只有一个女人而已!” “哦?”心儿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她早就怀疑大哥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李阿姨,你知道大哥心底的女人是谁吗?” 李秘书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个……得问你大哥自己了!” 心儿再次将目光投向风天扬,不知道大哥心底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呢?他一定很爱她!没有她在身边,即使是出席这样的重要宴会,大哥都宁愿找妹妹、找李阿姨做女伴,大哥真是标准的好男人,那么多女人抢着对他投怀送抱,他却从来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可是大哥脸的笑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呢? 是的,风天扬非常不开心!他眸子变得如大海般深沉灰暗,他脸上的笑从来没有如此虚假过,他的眼底只有冰冷、失望和说不出来的伤痛,尤其是谟跟他说的—— “扬,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我最心爱的女神是我最好兄弟的妹妹!呵呵,来,我们干一杯!” 明明已经猜到心儿就是谟那个神秘的东方女神,可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风天扬心底不禁掀起漫天狂谰,那无奈、嫉妒、矛盾的波澜几乎要让他灭顶淹没,他几乎是咬着牙根从喉里挤出几个字:“你爱心儿?” 齐子谟笑笑,肯定地点点头,眼神温柔地罩住远处紫色的身影,道:“是,我爱心儿!呵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在我心里……也许从第一次见她?……不知道了……” 后面他说什么,风天扬没听到,他只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齐子谟爱上的是心儿,他爱她! 他能说什么?风天扬握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低哑地问道:“心儿……她也爱你么?” 齐子谟被这个问题一惊,回头才发现风天扬不对劲的脸色,“怎么了?扬!是不是担心我对心儿不够认真?我发誓……!” “够了!”风天扬粗鲁地打断他,第一次在兄弟面前表现得如此暴躁,他不耐烦地再次饮下一杯烈酒,目光却尖锐凌厉得瞪着某一个点,一动不动。他当然相信谟的认真,可是谟越认真,他的心就越矛盾越疼痛。 “扬!你不对劲!”齐子谟也并非泛泛之辈,风天扬一句暴躁地低吼将他的敏锐全拉了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风天扬敛去眼中的厉色,才抬眼回视他。 “没事!最近为商协会的事忙坏了!”揉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风天扬实在笑不出来了。 齐子谟理解得点点头,道:“是,最近各大企业都很忙!扬,有了事业也要注意一下身体,要不你一会早点回家休息,心儿就交给我吧,我会送她回去。” “心儿跟我一起回!”在他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心绪之前,他绝对不想让心儿留在别的男人身边,即使那个男人是谟,可是该死地!那人男人为什么偏偏是谟…… ``````````````````````````````````````` 宴会厅的主席台上,会员代表们正在逐一展示各大公司的新设计或新样品,心儿设计完成的最新款服饰代表让众人眼前一亮,尤其那新型的设计理念和独特的构思让行内人都惊叹…… 在大家为风氏有如此才女赞叹的同时,风氏老板风天扬却正浓眉紧锁,表情阴郁,设计师林心儿则心不在焉,李秘书了然的表情却又看来高深莫测,齐子谟来来回回打量他们几个,仍不知所以然…… 酒会就在风天扬拉着心儿上车时,被抛在身后。 ------------ 第十二章 矛盾的挣扎 车上,风天扬没有开口,一片沉默。 心儿偷偷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侧脸,暗自揣测,酒会上大哥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让他想到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了…… 他的表情让她觉得心口闷闷地,她真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你喜欢他吗?”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啊?”心儿没反应过来,“谁?” “齐子谟!” 心儿露出浅浅的笑容,眼神变得晶亮,嘴角一扬,轻轻地道:“子谟哥哥对我很好,他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呢!” 她快乐的梦幻般的表情让他觉得刺眼、她的话语让他觉得心痛、嫉妒!风天扬一手狠狠地握紧方向盘,一手从架子上掏出烟,放在嘴上点燃。 “大哥!你从不在车上吸烟的……你心情很糟糕吗?”心儿收起笑容。 降下车窗,风天扬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才艰难地一字一句地问道:“齐子谟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心儿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好脸上升起的红云在车里看不清楚,她点点头,然后又赶紧摇摇头,道:“我知道子谟哥哥对我的感情,可是……他从来没有亲口说出来。” “如果他说出来了呢?你要接受吗?”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心儿想了一会,点点头,“恩,子谟哥哥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车子在她刚刚说完的一瞬间突然加速,飞快地行驶着。 ``````````````````````````````````````````````````````` 这是个不眠夜。 书房里,风天扬全身摊靠在黑色的皮椅上,没有开灯,只有透过窗帘射进来的隐隐灯光落在地毯上。 他——需要在黑暗中好好思索一下。 这个本来要揭开真相的一夜,这个本来要属于他和心儿重新开始的一夜,竟然让人措手不及地演变成这样,他好累,他感到了挫败和无力。他的脑子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他们的话……那两个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他的浪子收心,她的欢笑羞涩,无一不让人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原来世界上最难受的不是追求不到,而是无法追求! 他该继续努力争取自己三年来的爱,还是成全好兄弟和她?他该怎么做?如果早点告诉心儿就好了;如果那个男人不是谟就好了;如果谟不是他的好兄弟就好了;如果心儿不点头不羞涩幸福地笑就好了……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要心儿不快乐幸福地笑? 他太自私了! “啪!”灯亮了。 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矛盾痛苦的根源就出现在门口。 心儿穿着粉色的宽大睡裙,头发湿漉漉的,她几乎是最快速度地冲完凉,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来找大哥。坐在黑色皮椅的男人只看了她一眼,眼神就转向别处,对他来说,她是那么地吸引人,那么地让人情不自禁! 心儿一手轻捂鼻子,一手轻轻扇动着空气,“喔……大哥,怎么不开灯也不开窗?屋子里全是烟味了!”说完,径自走上前去将想将窗户打开。 风天扬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眼神依旧没有看她,他低低却又清晰地说到:“出去,去睡觉!” “大哥!”心儿从未听过大哥用这样淡漠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甚至都没有看她,冰冷地有点不像最疼爱自己的大哥,“大哥,我们好久没有聊天了,我陪你说说话啊!” 心儿轻轻挣开他有力的手,将窗户打开,然后回头半蹲在风天扬的面前,她认真地凝望着他,那平时充满霸气的脸孔正被不知所以的愁雾所包围,那眼神让人觉得落寞,心痛!大哥一定是想到了很伤心的事,心儿轻轻将头靠在他手上,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大哥开心。 触及上手中的一片湿润,风天扬立即回神,却发现从他视线的角度,正好将她粉色睡裙里的秀色一览无疑,该死地她竟然还没有穿内衣,他完全可以看到那迷人的乳gōu,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雪白高耸顶上的嫣红小圆点……噢,老天,他也只是个平凡的男人!谁来救救他!风天扬无法移开视线,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下腹一道热流,为她产生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的! 心儿毫不知情地蹭蹭脑袋,仍在努力思索要跟大哥说哪些开心的事。 突然她抬起头,“大哥!……我好久没有跟你汇报了呢!” 该死地,她嫣红的小嘴光看就知道多么柔软甜嫩,多久没有吻过她了?他的眸子越来越幽暗,他修长的手指无法自抑地想要抚上她粉嫩的红唇…… “大哥!”心儿摇摇他的手臂,大哥眼底闪动的东西代表什么? 风天扬瞬间狼狈地瞥开脸,清清嗓子,声音仍是低哑得很:“快去吹头发,早点睡觉。” “人家想陪大哥聊聊天啦,好久没有跟大哥谈心了!”一听到关心的话语,心儿知道他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大哥。 “听话!快去!”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魅惑人了,他今天受到这么多刺激,难保自己一时失去理智做出伤害她的事来,他非常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绪。 “那好吧!”心儿站起身子,认真地说道,“不过,大哥一会还要跟我谈心哦!” 风天扬盯着她的背影,没有哼声。如果她的每天汇报都是关于齐子谟的话,天知道,他多么不愿意听到! ``````````````````````````````````````````` 心儿再次踏进书房时,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给他,而风天扬已平静了许多。 “大哥,好久没有我们的约谈了,呵呵,要不今天我给你一起汇报一下?你一定有许多关于我和子谟哥哥的疑问吧?我都说给你听啊!” 风天扬熄灭烟蒂,也顺手关了壁灯,今晚,他不愿意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坐下来,目光深沉地落在她身上。虽然他不想听任何关于心儿和子谟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想知道,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们的感情到什么地步了! 心儿抱着小抱枕,窝在他对面的小沙发上。她一边回忆一边缓缓叙述与谟的相遇相识…… 风天扬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用那无比深沉的眸子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的小脸,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当她被回忆感染得笑魇如花,他的心却在被痛楚啃嗜;当她眼睛里流露出梦幻般的神采时,他的眼却盛满了忧郁;当她说到开心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时,他的理智简直快要崩溃! “呵呵,所以啊大哥,现在你都知道了吧?子谟哥哥真的是个很浪漫又很有趣的人哦!其实追他的女人一大把呢,嘻……不过他对我最好。” 风天扬的下巴越收越紧,良久,才问道:“心儿喜欢子谟吧?” “恩!” “那大哥呢?”意外和痛楚太多,他的心渐渐适应。 “心儿当然也很喜欢大哥啊!”这还用问吗! “那……如果大哥也子谟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风天扬问得很认真,可是心儿却没听出来。 她发出一串笑声,“呵呵,大哥,你总是问假设性的问题哦。你和子谟哥哥都很好啊,真不知道选谁好呢!” “如果真的只能选一个呢?”风天扬固执地想听到答案,他心里仍保留着一线希望。 “如果真的要选一个啊?”心儿托着下巴沉思起来,“噢,真的要选一个我就选子谟哥哥,呵呵……” 一句话,将风天扬打入冰冷的谷底,浑身不能动弹! 她选择了他?她选择了他!她竟然亲口在他们之间选择了谟! 隐约看到大哥极度暗沉的脸孔,心儿又跳下沙发走到他面前,揽着他的僵硬的身躯,笑嘻嘻地补上一句:“因为你是我大哥啊,无论我选择谁,我都不会失去大哥的啊!” 是吗?无论她选择谁,她都不会失去他?也许吧!她只认定他是大哥! 风天扬闻着她的发香,心却是冰冷没有生气的,他以自己都不认识的嗓音再问道:“如果我不是你大哥呢?你还会这样选择吗?” “呵,大哥,你这话听起来好幼稚哦,事实还能假设不是的吗?何况子谟哥哥是你最好的兄弟也!” 该死的!就是因为是最好的兄弟! “谟真的那么好吗?”他无法死心。 “哈,哥,你这话真有点吃醋的味道哦!呵呵……子谟哥哥好不好,你其实很清楚的吧!”心儿一直笑,她知道大哥喜欢看自己笑,她想把笑也传递给大哥。 风天扬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心儿,她轻轻地小心地问道:“大哥,能跟我说说你心底那个女人的故事吗?” 风天扬身子更加僵硬,心底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大哥心底的女人?”眼睛在黑暗中对上她的。 “当然啊,心儿也很关心大哥,早就猜到大哥心中一定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人,只是那个女人没有在你身边。今天晚上,你一定是想到她了吧?所以才心情不好,对不对?”心儿自认为长期以来的猜测不会错。 是啊!他心底有一个守了三年多的女人,也许自看她第一眼就心里有了她,也许在更久更久以前……她一直在他身边,可是他无法表达自己的爱!他的确因为心底的那个她而异常,可是她却永远不会知道! 因为她只当将他当大哥,她想选择的是别的男人,一个他无法去和他抢的男人! “大哥,你愿意说给我听吗?”心儿将小手放进风天扬的手心里。 “你想知道?”他的声音暗哑,心有些空洞,他的思绪飘到三年多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是,我爱了她三年多,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吸引了……” “三年啊?那不是我正好去美国做手术的那时候?”心儿好想知道大哥和她的故事,好想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那她现在在哪里?大哥为什么没有去找她?” 风天扬却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他握紧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叹息了一声,轻轻道:“她……她选择了别人,我无能为力,只要她觉得开心幸福就好!” “可是大哥,你那么爱她,她怎么能选择别人呢?”心儿问道。 “呵,她根本不知道我爱她!”风天扬痛苦地牵动嘴角。 “大哥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不说出来她怎么知道?大哥那么爱她,就应该争取她啊!”心儿提高了声音,为大哥的痴情而激动。 风天扬沉痛的目光落在她小脸上,却又无奈地移开,人生尽是有许多不如意,命运往往是很捉弄人的,他怎么没想过表白?怎么没想过争取?可是现在的情形,他又如何说得出口? 他温柔地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如从前。他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也许我跟她没那个缘分吧!习惯了就好!” 是啊!习惯了就好!他得习惯!习惯……习惯…… 心儿感受到了大哥的心痛,大哥这样一个霸气而执着的男人,到底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让他放弃深爱的女人?大哥一定很痛苦吧!她静静地靠着他,不再多问。 屋子里很静,安静地只听到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两人各怀忧思,互享着这安宁的一刻。 突然,一阵手机的歌声从隔壁传了过来,心儿听到音乐立即起身,道:“子谟哥哥来电话了,我去接!”走到门边,她又回过头,弯下身子俯视大哥的脸,“大哥,如果那个女人跟你没缘分,不要多想了,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一定会碰到更好的女人的。” 盯着她消失在门边的身影,风天扬觉得心已经脱离了自己,随她而去。他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只要心儿开心幸福,他尊重她的选择,他——会把她当成一个最亲最好的妹妹! 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 (亲爱的大家,红袖第三赛季比赛投票,截止到本月15号哦,还有三天,请大家多多支持哈,到首页找言情大赛,去比赛处投票,本书是第13位,谢谢啦) ------------ 第十三章 不是不想爱 接下来几天,风天扬变得特别忙碌,经常要加班或者应酬。心儿本以为忙完商协会之事后,会暂时清闲一段时间,结果以前的十点半之约因为风天扬的晚归而无法履行,这让她的心若有所失…… 幸好子谟哥哥每天都会为心儿送上关心的问候,常常制造一些意外的惊喜。无法否认,跟子谟哥哥在一起时,心儿很开心,因为他总是一张笑脸,从以前的玩世不恭变得认真,这夜大哥依然还没有回家—— 心儿和齐子谟漫步在林荫小径。 “心儿!”齐子谟突然唤道。 “恩?”心儿抬眼。 他不知从哪变戏法变出一支火红的玫瑰,递到她面前,温柔地深情款款的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盯着她,道:“心儿,我爱你!做我做女朋友,让我好好照顾你,呵护你!” 心儿的心立刻扑通扑通地加快的跳动,迟疑了一秒钟,她接过玫瑰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子谟哥哥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好搞笑哦!” 齐子谟也笑了出来,跟心儿在一起气氛总是这么愉悦。 心儿打量着他英俊的侧脸,两人从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涌过心头。她眼里,子谟哥哥是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从来都是玩世不恭地态度,在美国时对女人也是左拥右抱,很吃得开……不知什么时候起,子谟哥哥身边渐渐女人变得少了起来,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却常常能陪自己做一些看似无聊的事情,他桀骜不驯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温柔的心……子谟哥哥很有才华,却总是掩饰在狂放不羁的外表下,他对自己是特别的,每一次相遇都会很花心思地制造出一些浪漫和惊喜…… 做为一个女人,被这样的男人所爱应该是很幸运很幸福的吧? 心儿歪着头问道:“子谟哥哥是认真的吗?” “绝对认真!要我对天发誓么?”说罢还真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心儿好笑地将他的手拉了下来,笑道:“呵呵,好好,我相信子谟哥哥!” “那——你是答应做我女朋友啦?” 心儿笑着低下了头,娇羞的样子让齐子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嘴随即覆上她的。 她没有挣扎,静静地享受这一吻,他是温柔的,她早就知道了他的心,能跟这样出色的男人在一起,她该很快乐,毕竟他们相处得一直很快乐。 当他男性的嘴唇离开她,她立即发现自己双脚离开了地面,她被他腾空抱了起来,她被他紧紧抱着旋转了几圈,她发出咯咯的笑声…… “走,我们去PUB,好好地玩一玩,庆祝一下!” “可是……”可是她答应过大哥,不会再去PUB跳舞了,话没来得及出口,便被齐子谟一把拽进了车里。 `````````````````````````````````````` 风天扬回家已经十一点,走进主屋大厅,屋子里静悄悄的,心儿没有回家? 这个认知让他突然变得暴躁,最近他就是很暴躁。 这几天,在公司人人都躲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事就要被心情不好的老板炒鱿鱼,姜还是老的辣,整个风氏恐怕也只有李秘书还能自如地跟总裁说话。 总裁大人如此辛勤地加班,工作,全公司所有部门的主管都不敢慢怠,偷懒,人心惶惶,明明商协会上风氏成功地获得了欧美那边的好几个大企划案,可是老板仍不肯放过大家,难道是老板有工作狂?天知道,谁敢说出来啊! 风天扬不耐烦地看看墙上法式大挂钟,已经快指向十二点了,那天天捆扰他的小女人竟然还没有回家?他当然知道她跟谁出去了,当下午齐子谟用激动兴奋的语气跟给他电话,告诉他要向心儿表白来征求他这个大哥的意见时,他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该死的!心儿一定接受谟了吧?一定是的! 他也可以打电话找她,可是他已经让自己学会习惯,学会放弃,所以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做,只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分钟一分钟傻傻地煎熬等待…… 终于大门外传来车子的声音,风天扬阴鸷的目光投向窗外,他站在二楼,视线完全可以穿过小花园看清楚外面马路上的一切。 “怎么样?玩得尽兴吧!呵呵,想不到台湾PUB的热闹跟美国的不分上下啊!”齐子谟一边说笑一边为心儿拉开车门。 心儿担心地望了望别墅里隐隐透出来的灯光,不知道大哥回家没有? 齐子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明白了她的担心,风天扬历来是个霸道的男人,对妹妹的管教也是严得可以。他宠溺地捏捏她柔嫩的脸颊,道:“别担心,我下午已经跟扬说好了,晚上你跟我在一起。” 心儿这才露出浅笑,今晚的确很开心。 “哎呀,怎么办呢?可真舍不得跟我最爱的女朋友分开啊!”齐子谟夸张地看看不远处的大门,“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哈哈,子谟哥哥真贪心,才刚做女朋友马上就想得寸进尺!”心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我说的是真话啊!早知道就不送你玫瑰直接买个戒指好了。”齐子谟半带玩笑地对上她明亮的眼眸,“我现在换来不来得及啊?” 心儿笑笑地轻打他,“来不及啦!哈哈,我比较喜欢玫瑰!……好了,我要进去了哦。” “等一下……还没有道晚安呢!”齐子谟有力的手臂突然拉过她的身子,随即嘴便落在她的额头上。 当他嘴角正要下移去触及那美好的唇瓣时,却被心儿伸手挡住,“恩?”他抵着她的额头,不解地对上她的眼,手臂仍是有力地揽住她的纤腰没有放松。 心儿低低地道:“时间不早了,子谟哥哥早点回去啦!” “不,先来个晚安吻!哈哈!”他捉住她的小手在在唇际偷得一个轻吻,才缓缓放开她。 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楼那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双无比阴鸷沉痛和充满漫天妒火的眼睛正紧紧地盯迫着相拥交叠的亲密身影。 他们的身子靠得那么近,他们的举止看起来该死地亲昵、暧昧!他隐约听到了她的笑声,他可以想到她美丽的笑颜,他知道那双唇有多么地甜蜜美好……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为另一个男人所拥有! 风天扬僵直着身躯攥紧了拳头,直至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仍没有放松。 ------------ 第十四章 交错的误会 直到门外的车已经开远,风天扬仍站在那一动不动,心里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酸楚与苦痛的滋味。 “大哥,你回来啦?” “恩。”他侧过脸,瞥见她脸上未退的笑意。 心儿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了他手指间的烟,大哥心情还是很糟糕吗?她轻轻走上前,“大哥,你最近很忙,要注意身体啊!” 风天扬背过身子,嘎哑地问道:“你跟谟出去了?” “恩!” “你们……谟向你表白了心意?” “恩!” “你接受了吗?” “恩!”好象除了应声,心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狠吸一口烟,风天扬道:“很好!恭喜你们!”他转过身子,看到她红润的脸颊,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味,皱起了眉头,“你去酒吧了?” “恩!”实在不想再说恩了,心儿马上想到曾经答应大哥的诺言,“大哥对不起,我没有遵守约定去了PUB……” 良久,风天扬才出声:“没关系,有子谟带着你,你高兴就好!……快去泡个澡,好好休息!” 他仍是止不住关心她,却无法像以前那样霸道地去安排她的生活。 “呵,大哥,你也去吧!走啦!”她拉动着他的身子。 两人都同时泡在自己房间的浴缸里,洗去身体与心灵的疲惫。 泡在雪白清香的泡沫堆里,心儿心不在鄢地轻抚着手臂,眼前不禁浮现起大哥最近来的异样神情。大哥最近情绪真的很低落,很不一样。唉,该想点什么逗逗他开心呢?该做点什么呢? 噢,有了,先去问问二哥,可以从他那探听点情况。 心儿迅速擦干身子,穿上睡裙,踮起脚尖路过大哥房间时,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动静,喔,大哥应该还没有洗完,她立即直奔放映室。 “快快快!二哥快接线啊!” “怎么啦?小丫头,想到二哥啦?呵呵“风睿扬斯文的俊脸终于出现。 “二哥,人家当然想你啦!”心儿撒娇地撅起小嘴,“不过二哥,心儿有重要事要问你哦。” “你哪次找我,不是因为有事?说吧,这次又碰到什么问题了?” “其实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啦,是为了大哥的事。”心儿小脸上出现懊恼。 “大哥?大哥怎么了?”风睿扬挑挑眉,上次跟他连线还状态挺好呢。 “大哥他最近很不开心,每天都怪怪的。你们都知道大哥有一个深爱三年多的女人,对不对?”看到二哥点头后,心儿接着说,“可是大哥好象不可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所以他整个人变得很阴郁很烦恼呢!” 大哥深爱的女人?不就是她自己吗?心儿到底知道多少?风睿扬仔细审视着心儿,问道:“你先告诉二哥,你自己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二哥真是关心我,可是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大哥的事情啊!” “你先回答二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风睿扬,一个局外人,从心儿的一句话中,很快便能看到事情的关键点。 “恩,二哥真厉害,告诉你哦,我有男朋友了!”想到子谟哥哥,心儿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表情,“你猜他是谁?他就是在美国认识的Adam齐子谟。” 看着二哥吃惊的表情,心儿继续说道:“二哥你一定想不到,很巧的是子谟哥哥跟大哥竟然是很铁的好兄弟也!” “你和Adam互相爱上了对方?” 被这样直接地问出来,心儿觉得很不好意思,说实话,她没有好好考虑过自己爱不爱子谟哥哥,但是子谟哥哥对自己的感情,在很久以前就可以看得出来。至少每次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很迷人也很浪漫,成就了每个女孩子心目中对爱情的幻想。 看到她羞涩的表情,风睿扬全明白了,他可怜的大哥!换成是自己,自己一定也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和好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目前的身份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大哥爱得那么深,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大哥的痛彻心扉。这是怎样的孽缘啊! 如果当初妈咪没有一时兴起将心儿说成是自己的女儿,大哥就不用如此顾及这层身份关系,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齐子谟?大哥和子谟的情谊他很清楚,如果换成任何另外一个男人,哪怕是自己这个亲弟弟,大哥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心儿争取到底的吧! “二哥,还是不要说我的事了,我想让大哥开心起来,不喜欢看到大哥现在的样子。”心儿真的很担心。 “你很关心大哥?” “当然啊,他是我大哥哪,何况大哥一直对我那么好!”心儿不满地弩弩嘴。 如果心儿和齐子谟真心相爱,那大哥这样执着除了痛苦又有何意义?心儿的身世也许永远只能作为一个秘密,大哥应该早点面对现实,只有面对了现实,大哥才可以早点解脱出来。 风睿扬脑子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念头,如果心儿和大哥注定没那个缘分,那么是时候让大哥早点解脱出来,打破他三年多的清规戒律了! “心儿,听着,你应该劝大哥及时醒悟,早点解脱。”风睿扬严肃的说道,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这样子了。 “我也知道,可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帮助大哥?难道帮他去找到那个女人?二哥认识那个女人吗?” “认不认识不重要,问题是大哥跟她……已经不可能了。心儿,我们应该给大哥介绍其他的女人啊,让他渐渐淡忘,说不定大哥很快能找到更合适他的人呢!”用另一个女人代替她这是最快的办法,必要时,该请他的老妈出马来个逼婚好了,唉,大哥对不起了,我理解你的痛苦,这都是为了你好! “恩,我明白了!”心儿点点头,终于可以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为了大哥,她一定会去去努力物色好女人的。 ``````````````````````````````````````````````` ------------ 第十五章 无可奈何的发展 当心儿悄悄下楼梯时,风天扬泡在浴缸里还没有出来,他只想好好地放松全身,什么都不思考,什么都先抛开…… “大哥,洗好了啊?”看着风天扬微湿的头发,心儿突然觉得大哥很性感呢,“大哥,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她觉得有好多话要跟大哥说,不光是为了大哥也因为自己。今天晚上虽然答应了做子谟哥哥的女朋友,一切看起来很自然很顺理成章,可是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使劲想找到那怪异的源头,却怎么都找不出来。 风天扬这几天已经冷静了很多,只是亲眼看到心儿和子谟亲密的身影仍是难以接受,心痛得难以呼吸。习惯!习惯,也许习惯了心就麻木了,就不在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想跟我说什么?跟你那子谟哥哥的事?”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尖锐有点酸。 “厄……大哥不喜欢我跟子谟哥哥在一起吗?”心儿狐疑地看着他,知道大哥对自己管教得很严,可是子谟哥哥是他的好兄弟,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跟他在一起了吗?”他就是忍不住再次问这样的问题,可是该死的,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心儿笑笑,“我已经答应子谟哥哥了也,呵呵,总不能做个失信的人吧!” 又是失不失信的问题,真是头痛欲裂,不愿意再就这个问题问下去,问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自寻烦恼而已。风天扬摆摆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大哥有点累了!” “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跟大哥说。” “什么?” “大哥,我知道你最近心情很不好,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让你烦恼的女人是谁,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她选择了别人,大哥又何必这么执着?” “你劝我放弃?”心儿说得诚恳,风天扬却暗地咬牙。 “大哥,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再这么痛苦下去,如果得不到还不如早放弃,我希望大哥开心……”她停顿了半响,继续道,“这个世界上优秀的女生也很多啊,大哥应该放开视角,去挖掘其他人的美嘛,也许很快就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 心儿真心的劝慰,字字句句却像针一样扎在风天扬心头,他沉默地听完她的话语,只用黯淡的眸子如大海般深沉地凝视着她…… ``````````````````````````````````````` 无论心多么沉重,日子一样从指间滑过。 一向行事低调的风氏总裁在商协会后的短短几个月内,将国际酒店事业完全扩张到欧美大片土地上,连锁酒店事业如日中天,各大新闻媒体蜂涌而至,竞相报道。而风氏也毫不犹豫地将旗下其他的产业迅速拓展,一次又一次地创造着台湾的商业奇迹。 而齐子谟接手的齐氏也毫不示弱,在这位年轻的接班人参与管理的数月里,他将国际新商业理念带进企业,很快在地产界掀起一阵风暴,为企业赢的利益更是数目可观,无不让人为这位继任不久的新老板刮目相看…… 风氏和齐氏犹如两匹骏马,并驾齐驱,两家的股票节节上升,也打开了台湾商业的新局象。 风天扬大步跨进办公室,随意地扯开颈上的领带,将身子靠在舒服的大黑椅中。他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指扒了扒浓密的黑发,头微微后仰闭目养神。 “咚咚咚”轻轻推开门,李秘书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老板,你的咖啡。” “谢谢!”风天扬睁开眼,最近他实在像个机器人。 李秘书放下盘子,静静地站在桌旁没离去的意思,看看年轻人疲惫的神态,她摇摇头,柔声说:“天扬,风氏最近发展得很好,你也应该注意身体才是,别把自己变成工作狂了!” “唉,谢谢阿姨关心。”就他们两个人,李秘书只是懂他的阿姨。 李秘书叹息一声;“还在为心儿那丫头难过吗?也是该放下的时候了!” 天扬和心儿的事在三年前就逃不过她这老人家的眼,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感情的事是要讲究缘分的,没有缘分的人即使天天在一起面对面,也不一定很爱上对方,如果只是单恋,那就更辛苦了!天扬对心儿一片真心他不说出来,心儿永远不可能知道,可是有了不能说的理由,伤心欲绝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心儿与齐子谟发展地很顺利,一切看起来那么完美。 谟的追求攻势与浪漫体贴会让每一个女孩子心醉臣服,心儿纵使拥有高智商和惊人的天赋,但是在感情上,她也只是个充满浪漫幻想的小女孩,喜欢被人疼着、宠着…… “阿姨……”提到心儿,风天扬无法控制地眼眸一暗,尽管他在所有人面前掩饰得很好,可是他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在了解自己的李秘书面前假装。 李秘书走上前拍拍他的手背,“天扬,男人呢,很多时候需要比女人承受更多的责任和痛苦,爱情能不能得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自己所爱的人真正开心幸福,看着她幸福你也就开心了。你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能让心儿幸福?” 风天扬端起桌上的咖啡,拉开落地式窗帘,附近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建筑景物尽收眼底,即使站在这三十二楼的高度,即使掌握着多少经济大权,他的心却不知道遗失在何方,空荡荡的。 “阿姨,你也劝我放手吗?”握紧杯子。 “现在的情形……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很清楚了!让自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法国那边不是需要考察吗?你趁此机会去渡过假也不错!”李秘书提出建议,不愿意看到他为情所苦还要故装坚强。 “恩……偶会考虑的。谢谢阿姨。” “别让自己太痛苦,想开就好。我先出去了。”门又轻轻关上。 风天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望着窗外,嘴里心里尽是苦涩。 这几个月来,他有意识的逃避着心儿,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他也没有如之前那般暴躁,反而慢慢地沉静下来,用自己的果敢与智慧拓展着事业。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冲完凉便躺在床上,不敢去偷看她可爱的睡颜,不敢多问她一句关于他们的进展。 可是报上杂志上那么触目的新闻想让人忽视也难。 齐氏企业年轻有为的接班人齐子谟商业上的伟绩自不用多说,光是他毫不掩饰地向外界坦诚他对林心儿的一片真心,就足以成为商界上流社会的闲聊话题。这种话题不但没有让他黄金单身汉的身价大跌,反而让无数豪门千金痴心少女将他当成新世纪标准好男人的典范…… 齐子谟一回国便交女朋友的事曾一度引起齐家反对,齐子谟极力争取,而心儿为风氏大小姐的身份也就此暴光……这一切让风氏上下的员工大吃一惊,消息突然地暴露也让风天扬措手不及,他从来没想过会让心儿身为自己的妹妹的事件袒露在世人面前,但是如果现在他站出来宣布心儿跟风家并无关系,那势必对毫无心理准备的心儿是个天大的打击,风天扬骑虎难下,面对媒体的报道无法否认。而此后,齐家二老莫不把心儿当成了儿媳妇看待……如今似乎局面已无返还的余地,而心儿身份暴光的事件带来最大的正面影响,莫过于对两大家族企业的推动。虽未正式宣布,但齐子谟与林心儿的出双入对,让媒体一再报道“风齐两家即将联姻”,两家的股份一涨再涨。 看着滚滚而来的利益,风天扬没有半丝欣喜,感觉像出卖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来换得财富,他恨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 ------------ 第十六章 齐家聚餐 “心儿,忙完没?下班后我来接你!” 心儿看了一眼手机中子谟哥哥阳光般的笑脸,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画笔,“今天可能要晚点哦,我还有一点没有弄完呢!” 自上次商协酒会上,成功地展示了她设计的服饰样品后,部门里的同事对她都很钦佩,随着风氏大小姐身份的暴光,她无法再在八楼的服装设计部只作个普通的设计师了,风天扬特别为她在二十楼开创了新的企划部,她亲自担任部门经理,以她的才学和能力很快将部门管理地有声有色。 “那好吧,七点半我才来接你去我家,今晚我爸妈想见你。”齐子谟最近春分得意。 心儿抬起头看了看手表,皱皱秀眉,道:“要见你爸妈?能不能不去啊?” “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们,怕什么啊?他们很喜欢你呢!呵呵,去我家坐坐啊,难得今天他们都有时间在家,你忍心让老人家失望吗?” “喔……” “就这样说定啦,七点半来接你,拜!” 心儿叹了口气,子谟哥哥还真是热情,每天工作事务都已经够多了,他还能在约会时间想出不同的花招逗自己开心。一段感情能天天这么用心地维持,再傻的人都能体会到其中的真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子谟哥哥在一起开心是开心,心底总有一点若有所失的感觉,闷闷地,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她想来想去,只能说是自己想太多了,第一次谈恋爱嘛,难免有点不正常的思绪…… 如果多想一点,就很快想到了大哥。多久没有跟大哥谈心了?不知道!反正很久很久了,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刚刚回台湾那段时间,大哥的对自己的爱护、照顾甚至是霸道,似乎都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去,回想起那些日子真的很快乐很贴心很充实,这样的大哥还会再回来吗? 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大哥寂寞、消沉、伤痛,可是还要坚强……看得她心酸,想得她心痛。自那次酒会后,大哥似乎遇见了什么人,之后便越来越隐藏自己,用冰冷的外壳,忙碌的工作来武装和麻痹自己。呜……大哥!每次想到这,心儿的心便无声地哭泣。 要不是有子谟哥哥陪在身边,让她开心,恐怕她会难过得睡不着觉。大哥爱得那么执着,几次劝他多留意一下身边其他的好女人,他都沉默不依,他以发展事业、工作忙碌为借口,能推就推。打电话给二哥,甚至爸妈都没有用,他依旧我行我素,坚持着自己的路。 这样一想,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心儿瞄瞄手表,加快了工作。 七点半。齐子谟红色的保时捷很准时地出现在风氏大楼前。 风天扬点燃一支烟,即使距离这么远,楼下的一切仍清楚地全览无疑。那辆红色的跑车几乎每天都来这报道,以谟的性格,他的确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他眼中只有心儿。 深吸了一口,深黑的眸子仍无法离开红色跑车旁那等候的男人身影。有时候风天扬会想,如果换成谟是自己,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过了一会,另外一个娇小美丽的身影走了出来,男人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后,又体贴地为她打开车门。 风天扬紧紧抓住窗帘,每次看到这场景,他的心都似乎一块一块地被割裂!直到那红色车身扬长而去,他才有了动作。按下桌上的电话,他低沉有力地命令道:“替我安排去法国的行程,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的李秘书则露出了微笑。 `````````````````````````````````````````````` 齐家大门外。 望着深绿色的铁门,心儿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每次来到这,她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有点害怕想要回头的感觉。想想还真没道理,呵,这是子谟哥哥的家,加上齐妈妈对她那么好,宛若自己女儿一样,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怎么啦,心儿?好象你很紧张哦!”齐子谟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细心过,但是有深爱的心儿在身边,他觉得很幸福。 “没有啦,只是……”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轻轻搂住她,齐子谟道:“都是自己人啦我爸妈很喜欢你的,巴不得我快点将你娶进门!” “子谟哥哥别乱说。”心儿不依地捶捶他的胸口。 “我说的是真的啊,你还想谋杀亲夫啊!”齐子谟夸张地捂住心口。 管家走过来,笑着看着这一对,做了个手势道:“少爷和心儿小姐回来了,快请进,老爷和夫人都在里面了。” “进去吧!”他拖着她的手而进。 饭桌上。 齐夫人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过心儿,看得她一脸的不自在。 “来来,心儿,多吃点,不知道这菜合不合你胃口。”齐夫人笑盈盈地为心儿夹上一大片白嫩香滑的鸡肉,眼神依然没有离开她细致的脸庞。 “谢谢齐妈妈,我自己来就好了!”齐妈妈的热情让心儿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妈咪,妈咪长年居住国外,美国手术后见过她都有一两年了。幸好现在的科技发达,电子视频一联网,就可以看到爸妈和二哥的笑脸,可是却不能扑到他们怀里撒娇……跟自己天天住一起的大哥却…… 想到大哥,心儿夹着鸡肉的筷子不禁停顿了下来。 “怎么啦?不好吃吗?那你来吃这个!”齐子谟立即为她夹上一块青菜,他知道心儿比较喜欢吃素,呵呵,这小丫头。 齐爸爸也点点头,赞许地看着儿子的举动。他早就想学一学人家风家二老,早早退出商业圈,带着老婆跑到国外享福去,无奈这唯一的儿子却叛逆得很,一直呆在美国,绑也绑不回来。 一回来倒好,是为了个女人回来的,这让他这个老爸太没面子了。儿子什么德行做老子的还能不知?生怕这逆子又在外面沾花惹草,带回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当初极力反对齐子谟与林心儿交往。没想到这心儿竟是风家的小姑娘,一见面就知道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他之前的反对立即变成了撮合。 齐爸爸微笑着对老婆对视一眼,两人打的算盘不约而同,都巴望着这两年轻人快点结婚,生个儿子给他们玩,他们也可以带着孙子一同享福去。 心儿在二老的目不转睛的眼神底下吃饭,实在有点食不下咽,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比较机械地将饭菜送入口中。 “臭小子,什么时候娶心儿过门啊?”齐爸爸不愧做惯了发号施令的人。 他的话让桌上的三个人立刻面色各异。齐妈妈立即附和:“是啊是啊!” 心儿刚送到嘴边的饭菜再次停顿了下来,齐子谟看看心儿的表情,提高声音对着父母抱怨道;“老爸,吃饭就吃饭,别问这种有压力的问题好不好?” “儿子,难道你没想过要早点娶心儿进门?” “妈……这么浪漫的事情,该是我自己处理的吧!你们别多问,等着发帖子好了!”齐子谟左手轻握着心儿的手臂,“吃完饭我们出去兜兜风。” “诶,老妈还要跟心儿谈心呢,你吃完饭就给她带走?”齐妈妈不满地嚷道。 “我想亲爱的老爸比较乐意跟你谈心。至于心儿嘛,也比较愿意跟我去兜风。”齐子谟可不想这对活宝父母乱说话,将他完美的求婚计划破坏掉。 齐妈妈瞪大眼睛,询问着心儿:“心儿你说,愿意陪我聊天还是要跟这小子出去?” “我……”这样的问题也太难回答了吧? 齐子谟一挑眉,,毫无质疑地口气说道:“心儿跟我一起,你跟老爸一起!就这样决定了,没得商量,吃饭!” 心儿看看二老有趣的表情,荡开美丽的笑容,齐家的相处真是很有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家也能这样呢?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和自己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坐在一起,吃饭、问候,斗嘴……现在只有大哥和自己天天生活在一起,可是最近难见一面都很难,跟别说说上几句话了! 想着想着,笑容敛去,思绪又飘远了! `````````````````````````````````````````````` (今天第三赛季最后一天,收藏本书人数427,但是推荐人数才141,冰冰请各位收藏本书的朋友们,轻点鼠标,帮我推荐一个哈。 推荐就在本书书页处,跟收藏、推荐、评论排在一起的,不需要积分,随手就可以推荐的,请大家仔细看看。 另一种投票是言情大赛的投票,那个在网站首页才能找到第三赛季投票处,读者需要积5分才可以。) ------------ 第十七章 意外而发的情素(一) 心儿回别墅时已经快十一点,其实她已经尽量早点回家了,虽然不能跟大哥遵守十点半的约定,但她不希望做一个晚归的女孩。 无数次相同的场景,红色保时捷前面,一对气质登对的男女正在话别。男的总是嚷着要道晚安,试图偷得一个晚安吻,女的总是用手背及时捂住嘴唇不让他得逞…… “心儿,情人间热吻都是很正常的哦,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子谟哥哥如愿以尝啊?”每次都偷吻不着,又不想勉强她,他只能无奈地抱怨。 “那个……只有老公才行!”心儿挤出个理由,便逃也似的跑进了大门。 背后留下齐子谟抚着嘴角,邪邪一笑,心儿真是块宝贝,要老公才行是吧?看样子他得快点将她娶进门了!否则……日子真有点难熬! 心儿飞快地穿过小花园,才停下脚步。其实她不是保守到那个地步,这样一个性思想开放的年代,尤其她又在美国生活三年,哪能不知道情人间即使是上床也是及为平常的事,何况区区一个热吻? 可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让子谟哥哥吻自己感觉很奇怪。几个月前他提出让自己做他女朋友之时,曾亲柔而热烈地吻了她,可就是因为那个吻,才让她开始产生一种自己都解释不清的奇异感觉。难道自己有接吻恐惧怔?呜……想不明白了!不知道大哥回来了没,也许大哥该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对,问问他去! “咚咚咚!”看大哥房子里亮着灯,他应该回来了。 好一会都没等到里面有人应答,心儿就自己拧动门柄,走了进去。 “大哥?大哥……”心儿唤了几声没人应,走近卧室内的浴室,侧耳一听,果然传来哗哗的水声,原来大哥在冲凉,她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手顺势落在门上。 “啊!”天啦,门竟然没有关!心儿一个没注意稍微一使劲,身子便随着门的打开而俯了进去。 这是什么情形! 心儿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刚站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瞬间忘记了呼吸,眼睛也忘记了眨动。她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可是这真的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到男人的身体也!她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充满着好奇、惊异的表情盯着他赤裸的胸膛,大哥的身体好结实哦,正布满着一颗颗水珠,看起来性感地要命!平时包裹在衣服里面还真看不出来,那条理分明的肌肉是多么的有力…… 风天扬也被吓了一大跳,拜托!他从未想过她会有一天冲进他房间,偷看自己洗澡,不!他发誓她不是偷看,她简直是光明正大地在看。他的身材还不错,这是他工作再忙也没忘记去健身的结果,虽然他也曾跟很多女人赤裸相对过,可现在问题是……面前是竟然是她! 该死的!瞧她那是什么眼光?活像没见过男人的身体似的!也对,如果她真有见过哪个男人的身体,他说不定想杀了那个男人!可是……有必要用这么色迷迷地眼光吗?这哪像是他的心儿! 天!想什么!风天扬立刻斩断思绪,一把抓过浴巾遮住身子。 速度再快,可是几秒钟时间也足够心儿小丫头将该看的全都看了,当然不该看的也看到了!原来男人……跟女人这么多不一样!嘿! “还发呆!快出去!”风天扬跨过一步,粗鲁地抓起她的手臂,欲将她推出浴室之外。 “我……啊!……”更大的尖叫再次响起,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声音的根源是心儿小姐可怜的屁股落地了。她刚才那一转身,湿漉漉的地面让她脚下一滑,无可避免地整个人摔下。 “小心!”风天扬还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纤腰,可惜事发得太突然,两人一同倒下地面。 浴巾在慌乱中早已提前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心儿倒在风天扬的怀里,没有及时关闭的花洒呼呼地喷着水,很快便将心儿的全身淋湿。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跌倒吓了一跳,落地三秒钟仍没反应过来。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风天扬心海翻腾,湿透的衣服尽情地展现着她完美的身材,薄薄地衣料无法掩饰她的凸凹有致,胸前的两个小圆点是那么地吸引人…… 该死的!风天扬咬着牙撇过头,身体的某一部分却正在迅速地起着变化。 “恩?”感觉腰间被什么又硬又热的东西抵着,心儿狐疑地转过身一看…… 让他死了比较好! 风天扬管不了那么多,飞速抓起地面的浴巾往她头上一罩,遮住她好奇的眼睛,自己则迅速扯下另一块大浴巾包裹住身子。 等心儿从浴巾中挣扎出来,头发早已乱七八糟,可是想到刚刚的奇怪景象,隐约猜到了什么,小脸不禁火辣辣地发起热来。 风天扬站直了身子,清清干哑的嗓子,粗鲁地说道:“你现在就在这冲凉好了,我先出去!一会帮你拿衣服过来。”说罢,走出浴室,为心儿关上门。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在继续。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心思纷乱…… ````````````````````````````````````````` 心儿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头脑中还是热哄哄的,之前的场面的确比较刺激比较让人震惊,她闭了好几次眼睛,晃了好几次头,都无法将大哥那阿波罗般健美的身材趋除眼底。还有刚刚那抵在自己腰间的火热硬物……她猜得没错吧?应该就是那个东东吧?可惜没来得及看清楚却被大浴巾罩住了脑袋。 她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遗憾,原来男人也秀色可餐呢!哎呀,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像个色女一样!不过没见过能不好奇吗?她本来就是个标准的好奇宝宝啊!她再次用力晃晃脑袋,提醒自己心静心静,他是她大哥也! 大哥?大哥会对自己有反应?真好笑!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大哥?那她将来就会有大嫂,男女的之间的事她并非孤陋寡闻,将来大哥将用那副身子去跟别的女人亲热……一想到那场面,心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难受起来,唉!看看,受的刺激太大,又胡思乱想了,大哥跟大嫂亲热是正常的嘛!对!就是这样! 风天扬看着心儿变化多端的表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跟谁生气似的……说实话,即使是男人,碰到这场面还是会尴尬的嘛,不知道心儿会怎么想? 看来决定明天去法国是绝对英明的! “厄……心儿……” “厄……大哥……”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简直太有默契了! 风天扬紧了紧身上宽大的袍子,不再开口,只用眸子示意她先说。 “大哥……刚刚对不起啦,我不是有意的!”心儿红着脸蛋说,她想那印象深刻的一“瞄”绝对让她终身难忘,嘿,第一次看到的男人竟然是大哥,不过打死她也不敢胆大得“瞄”他第二次,男人都这么强壮好看的吗? 风天扬不自在地抿抿嘴角,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不介意让她看个够,“不提那个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心儿这才想到自己特意上来要问大哥事情的,可是怎么开口呢?直接问大哥“接吻”的事?什么叫“接吻”恐惧怔?听说大哥曾经也是情场高手,可是男人真对任何一个女人都吻得下去吗?她盯着他好看的薄唇,开始想象被大哥这样的男人吻过的感觉……可是,怎么越想心里越觉得闷闷的,真是奇怪极了! 他是她大哥也,这辈子是轮不到她了!呸呸,想什么呢?今天晚上的思绪实在太乱,八成是刺激太过头了! ------------ 第十八章 意外的情愫(二) “怎么?没事找我?”风天扬从她多变的表情实在猜测不出来。 “有!……厄……” “恩?”风天扬挑挑眉。 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好看的男性薄唇上移开,心儿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喃喃地念道:“接吻的事……” “什么?”风天扬提高了声音,她看他的眼光他绝不陌生,那是很多女人看他时流露出来的神色,可是对于心儿,他绝对不敢胡乱猜测,可是她刚刚说的“接吻的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和子谟……! 风天扬眼神刹时变得凌厉起来,薄唇突地抿成一条线,他在嫉妒,无法控制地嫉妒!他甚至不敢看她,以掩饰自己的妒火!可是,心儿跟子谟已经是公开交往,就算接吻或者更进一步的事,他都无法干预,不是吗?以子谟跟女人的相处方式,他和心儿恐怕早已经…… 不愿意再想下去!风天扬悄悄握拳,青筋浮现。 心儿见大哥突然神色变得严厉,立即联想到他一定想到了那个重要的女人!自己刚刚说什么了又让大哥想到不愉快的事,真是的! 风天扬转过身不看她,努力克制住声音里的激动,问道:“什么接吻的事?” “就是……大哥,你说相爱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啊?你吻过那个女人吗?”心儿一口气把话说完。 风天扬回过身,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她跟子谟之间有什么问题吗?还是纯粹在关心自己?沉吟了一会,风天扬带着痛苦的回忆,低沉地说道:“爱人间的吻是甜蜜的,是即使不说话也会有心灵的碰触……我和她……” 三年前,他吻过她很多次,她从美国回来,他也有吻过她,可是这些都算不上是爱人间的亲吻吧?算什么?最多是他自己一相情愿罢了!心儿从来没表示爱上过他,三年前是,三年后的现在更加不可能!心儿和子谟之间应该是甜蜜的吧! 这样也好,好兄弟跟妹妹,呵! 心儿没追问下去,也陷入了自己的疑惑之中,她颦着眉头轻声自言自语:“那我和子谟哥哥是相爱的吧?为什么我却很害怕他吻我?” 风天扬闻言一颤,目光紧盯着她。 她继续自顾自说道:“每次子谟哥哥想亲我,我总是感觉很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奇怪,虽然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可是又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尤其他要吻我的时候……” “你跟子谟……你们亲吻……”风天扬突然激动起来,心里燃起一簇簇希望之光,心儿说什么,她跟齐子谟在一起有些奇怪?那代表什么? “哎呀,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啦!也许我有接吻恐惧怔吧!也许谈恋爱的人本来就不正常,也许……哎呀,烦死了大哥,不说这个了!是我自己想多了啦!”心儿说也不说清,她干脆不说这个话题了,这个事情上一定是自己太奇怪了,每次拒绝她,子谟哥哥一定也很难过吧,他还那么包容自己。 “哦……”风天扬的希望之火又渐渐熄灭,一定是他们俩小情人间闹什么别扭了吧!他不会过问,也不想过问了,收拾好疲惫的心,他该出国散散心! 突然发现大哥床上的行李箱,心儿不明所以地大声问道:“大哥这是做什么?你要去哪?” 风天扬没有抬头,从衣柜里取下几件常用的衣服,扔在床上。 “大哥!你要出门吗?”心儿的语气有点着急。 “恩,去法国一趟!” 心儿扯住他的手臂,让他不得不暂时停来面对着自己,她怔怔地问:“大哥要去法国怎么都没有先告诉我一声?” 风天扬轻轻挣开她的小手,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就应该时刻提醒自己,“法国那边有点案子要办,今天下午才决定的。” “明天就走吗?什么时候回来?”心儿看着他忙碌的动作,觉得好舍不得哦,大哥不过是要出差而已,怎么好象他去了就不回来一样地难过。 “明天下午的飞机,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风天扬叹了气,看了看她,道,“还得看情况!” “看情况?难道要很久吗?” 看出她眼里的不舍,可是那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挂念而已,风天扬这样告诉自己。他走上一步,将她揽在怀里,深深地闻着她的淡淡的发香,放纵自己最后一次这样如情人般拥着她,等他回来之后,他会做一个好哥哥! “大哥!心儿一定会很想你的,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心儿抬起脸,看着他深邃的轮廓。 风天扬扯开嘴角笑笑,宠溺地揉揉她的发稍,道:“大哥也会想你的,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可以找子谟帮你。方妈他们也会照顾你的!” “我知道,可是大哥,你早点回来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大哥要去法国,心儿就开始舍不得分离了,也许自回台湾就一直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吧,哥哥要突然不在身边,会很不习惯的。 “恩!”风天扬点点头,再次紧紧抱住她,这是属于情人的拥抱,他坚硬的下巴抵着她的秀发,轻啄一下,低沉而清晰的嗓音透过胸腔传了出来,“大哥不在身边,也要开心幸福地过每一天,知道吗?” “知道啦!”心儿笑笑,觉得自己也该长大了,干吗老赖着大哥,大哥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吗?“大哥,你也正好趁此机会散散心啊,法国可是是浪漫之国哦,说不定你会有个美丽的邂逅,呵呵。” “恩!也许!呵,我也期待一个美丽而浪漫的邂逅!“风天扬笑笑,放开她。 闻言,心儿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一时间没有抓住的感觉。 风天扬继续收拾衣物,回头交代道:“你先休息吧,子谟对你是真心的,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大哥,明天我去送你吧!” “不用了,下午我直接从公司出发,别担心!” “那……你一定要跟我打电话!” “一定!去吧,睡觉!”风天扬将她带回房间。 心儿乖乖地躺在床上,却睁着大大的眼睛,“大哥,我明天下午还是去送你吧!好不好?” “不用了!快闭上眼睛,睡觉!”已经决定放弃,就不想再犹豫。 “可是……” “闭嘴,哪那么多可是!”那个霸道的大哥又回来了! 心儿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闭上了眼睛,可是思绪可完全没有停留下来。她知道大哥还坐在床边没有走,他一定还在看着自己乖不乖!眼前突然出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呵,小脸渐渐发热,想到大哥明天要去法国还不知道哪天回来,心又许多不舍……想来想去,却没有勇气敢睁开眼睛偷看一眼。 不知道过了过久,突然一个黑影遮过眼皮上微弱的光线,一个如鹅毛般温柔的轻吻印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忍不住睫毛轻颤,屏住呼吸。紧接着两片温热的东西又轻轻地落在她柔软的双唇上,她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心却如鼓一样重重地锤动着…… 大哥他…… 那温热的唇停留了好几秒才离开她,然后他起身,身上的热力和压迫感消失了,随着门轻轻关闭地声响,心儿呼出一口气,睁大双眸,轻抚嘴唇,却怎么都睡不下去…… ------------ 第十九章 离别的感觉(一) 来法国果然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风天扬庸懒地泡在假日酒店的温泉内,湿漉漉的黑发都梳向脑后,脸孔向上,双臂随意地搁在池沿上。他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处理好了公司的业务,剩下的时间完全属于他自己,他需要完全地放松自己。 他已经在假日酒店呆了好几天了,暂时还不想回去。来到巴黎,感觉台湾那片土地上的人和事离自己好远好远了,远得惟有在夜深人静辗转难眠时才会想起。巴黎真是个好地方,大街小巷都充满着浪漫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染上这里的热情,沉醉于这浪漫之都。 侍者端来深红色的香宾,风天扬随意地拿过一杯,咽下一口,泡在温泉里,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纯然地享受浑身舒适的感觉。 一双洁白修长的玉腿优雅地缓步走来,“你好啊,帅哥!”一个金发美女在他身后的池边坐了下来,用法语跟他打着招呼。 风天扬没有回答,半眯着深邃的眸子打量了一下有着性感身材的女郎,挑挑浓眉,举起手中的香宾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女郎立刻妩媚一笑,也端起另一杯深红色的液体,仅着浴巾的丰满身子缓缓地滑进池子。 十指蔻丹轻轻的抚过那结实的胸膛,如丝的媚眼万分挑逗地睨视着他。这位东方帅哥只消看一眼,那英挺的面孔与结实的体格,就足以让女人疯狂沉迷。能出现在这巴黎最顶级的酒店私人俱乐部,看来这东方男人不但帅得有型,还身价不菲。法国女郎娇娇的笑着,火红的嘴唇慢慢印上男人那性感坚毅的薄唇,也许今晚将有一个美丽浪漫的夜晚…… 风天扬一撇头,躲开凑上来的红唇,眉头一皱,微微将她推开。可能太久没有接触其他女人,他一时提不起兴致。 热情的金发美女并不泄气,笑得更妩媚动人,妖娆的身子凑得更近。这次风天扬没有拒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眸一暗,发泄似的抓过紧贴在胸前的尤物,用力地吻起来。 ````````````````````````````````````` 台湾阳明山别墅 三天了,大哥连个电话都没有,试图联系他却怎么都联系不上,连李阿姨都没有办法。心儿坐在沙发上无奈地叹气,她连电视都懒得打开。望望墙上的挂钟,不过九点而已,可是她推掉了子谟哥哥的约,早早回家不想出去了。 屋子里很静,方妈知道风天扬出差了,对心儿自是更加照顾。 “心儿小姐,今天不开心吗?”方妈关心的问候。 “大哥去法国都快一个星期还不跟我联系,哼!”心儿嘟起小嘴,非常气愤,“他一定是被热情的金发美女迷住了,就忘记我这个妹妹了!” 方妈看她孩子气的举动,笑道:“小姐别乱想,在风先生心中,什么金发黄发的女人都比上小姐你的地位啊!风先生一定是很忙啦!” 这对小兄妹感情很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风先生对心儿小姐的关心,方叔和方妈都一直在赞叹的呢。也难怪,风家其他人都在国外,大哥自然要多一份照顾妹妹的责任,心儿小姐有这样的大哥真是很幸福呢。 心儿撇撇嘴角,还是觉得很气,说:“再忙也不会一个星期连打个电话都没时间吧?”她抱起手中的抱枕,趴在沙发上,姿势及其不雅,“连李阿姨都找不到他……真是奇怪!大哥他……哎呀,糟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心儿又一骨碌翻身起来,大步跑上楼梯,回头对方妈嘟哝道:“方妈你先去休息,我去找二哥聊聊。” ```````````````````````````````````` 早知道二哥有办法联系上大哥,就不用郁闷这么多天了。心儿看着手中的小卡片,上面记录着大哥出国才用的电话号码,奇怪李阿姨是大哥的特助,怎么会联系不上他呢? 不管了,现在有了大哥的电话,得马上找他。噢!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从回台湾每天都有大哥一起,他突然离开还真不习惯! 心儿奔回自己房间,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 风天扬搂着美女离开了温泉,回到了房间。一进门,金发女郎便扯掉身上的遮掩物,如饥似渴地巴住他强壮的身子,疯狂地将他推向屋子里的大床,风天扬没有拒绝,脑子再清醒他也没有阻止,他想放纵自己投入这刺激的感官之中,忘记一切! 床上两人不住的翻滚…… ------------ 第二十章 离别的感觉(二) 突然一个熟悉的铃声从屋子的某个角落不停地发出来。风天扬闻声立即推开身上的女郎,寻找着手机,能用这个方式联系上他的人没几个。 一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现的笑脸,风天扬神情变得僵硬而复杂,他看了看床上正等着她的金发尤物,兴致全无,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女郎撅起红唇,极为不愿地裹上衣服,临走前还不忘在他英挺的脸上印上一个热吻。 直到门关上,风天扬才呼了一口气,晃晃头,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心儿那美丽又急切的脸孔立即出现。 “大哥,人家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坏!答应过联系我却没有……!”一看到大哥的脸,心儿竟然无法自抑地激动起来,甚至觉得委屈极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风天扬心内五味杂陈,无论他多么想忘掉,只要一看到这张夜夜出现在梦中的小脸,他只想狠狠地将她抱入怀中,不让给任何人,可是他不能! “大哥……大哥……!说话啊!”再不说,真要哭了。 “恩,大哥最近很忙,忙完了就回台湾。”他不想说谎骗她,可是他还没有整理好心情,学会若无其事地面对她。 “可是大哥忙就不能打电话给我了吗?人家好想你……呜……你坏,你说了会天天联系我的……”心儿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几日来心中闷闷的感觉随着泪水的落下,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风天扬心疼地瞧着她的哭泣,多想将她拥进怀里细细安慰,可是来巴黎的目的是什么?最近忍了这么多算什么?他不得不硬起心肠,冷淡地说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哥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 “大哥……”心儿一时忘记哭泣,很惊讶从大哥嘴里吐出这么冷淡的语调。 “你无聊了可以找子谟,还有二哥,还有自己的好朋友,都可以!大哥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听你闲扯!”风天扬继续冷着脸说道。 “大哥……你在巴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淡?”这不像她的大哥,她的大哥对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过。 “没有,大哥本来就是冷淡的人!只是你做完手术刚回台湾,大哥有义务多照顾你,但是现在你一切都很好了,还有了……疼爱你的子谟哥哥,大哥也该忙自己的事了!”只有相隔千万里,凭着手机,他才能硬下心说得这么冷淡。 大哥说得没错,自己的生活已经很正常,也有很好朋友和疼爱自己的子谟哥哥,可是……可是还有哪里不对呢?大哥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没错啊,难道要永远陪着这个妹妹吗?那她也太自私了! 想到这,心儿努力吸吸鼻子,抑制住心中的难受,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电话里的大哥,努力找了个问题道:“大哥这次在巴黎可有浪漫的邂逅?” 风天扬苦笑一个,浪漫的邂逅倒没有,只是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没有拒绝一个美女的投怀送抱,却被她的这通电话给破坏怠尽,今天晚上他是绝对没有兴致再邂逅什么了!也许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兴致!这个小魔女! “真的邂逅的美女啦?” “恩!”风天扬点点头,就当刚刚那个是吧。 心儿的小脸不自觉垮了下来,再次吸吸鼻子,道:“喔……看来大哥一时半回还不能回家了……” “你很希望大哥早点回去?”声音里带着某种期盼,很快又被他及时掐掉。 “当然了。大哥不在家,我真不习惯,好象屋子里好空哦。” 习惯?又是该死的习惯!风天扬拧紧眉,低声咒骂,他要改变这习惯了!她既不属于自己,又何必习惯在一起。这可怕的习惯! “我说了,大哥也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常常陪你,你得改变这习惯!再说,以后自有子谟陪你,你也会习惯!”他忍着痛冷漠地说完。 “可是……”心儿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事情好象不只是习惯这么简单啊,可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的。你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无法再看那双哭红了的眼睛,风天扬只想看到她的笑脸而已。 “大哥觉得我像个小孩子很烦是不是?一直在忍我是不是?” “是!忍很久了!好了,挂了!”说完,电话立即被切断。 心儿盯着瞬间关闭的屏幕,呆呆地一动不动,大哥竟然说她烦?大哥第一次如此冷漠地说话,第一次对她如此没有耐心,她哭了他甚至没有安慰一句……大哥说她像小孩子很烦!还说忍她很久了!呜…… 不是这样的,她也不想烦啊! 大哥一定是闲自己麻烦很久了吧!一定忍自己很久了吧?她早该想到,人人都说大哥冷酷无情,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还以为自己是她亲妹妹,他对自己是最最疼爱的,谁知道……呜……大哥竟然一直在忍她,在嫌她烦。 心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心儿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这是她有记忆起来,第一次落泪! ```````````````````````````````````````` ------------ 第二十一章 离别的感觉(三) 心儿躺在大床上,泪水还在流,原来自己是这么爱哭哦。真不知道上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失去记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前的大哥什么样子?在她去美国做手术之前,他们兄妹是怎么相处的?妈咪和二哥都说,多年来只有大哥跟自己留在台湾生活,那以前大哥是很疼爱自己的吗?还是像他今天所说的那样其实嫌自己很烦? 眨眨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美丽的水晶吊灯,她的泪水再次滑下来。 心儿突然有种感觉,她真想知道以前二十年的事情,她真想知道过去和大哥是怎么生活的?可是二哥都说了,她做的不是普通的手术,要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极小,而自己以前是个低智商的小女孩而已!除非深深扎根于脑底的某些记忆,否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想起从前任何事情…… 只有几岁的智商?大哥还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起?那一定是很烦了吧!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哥说“你也长大了!”。噢,好烦啊!自己对大哥的依恋太重了,搞不好就是人家所说的“恋兄情结”,这可不大好,她该恋的是子谟哥哥才对! 心儿翻了个身,逐渐止住泪水,在工作上自己如此独立,为什么生活上却……?不行!她得养成好习惯,不能事事依赖大哥了,就从现在开始。 心儿望见墙上挂着的那副美丽的“凌水山庄”刺绣,心里竟然觉得安慰起来,每次看到这副山水锦绣,都让她莫名地有种熟悉和塌实的感觉。也许她应该先找点最想做的活干干,才能慢慢从“恋兄情结”中走出来。 一思及这,心儿马上起身,从抽屉中拿出珍藏的上等丝绸与针线,开始埋头刺绣起来,很奇怪,刺绣像是上天赋于她的礼物,只要拿到针线就非常有感觉,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 风天扬在与心儿通电话的三日之后才决定飞回台湾。 飞机越过层层白云,风天扬靠在贵宾舱的软椅上,拉开旁边的小窗页,穿过透明的视窗向外望去,身边一朵朵白云飘过,远处连绵的雪白云海就像让人置身于冰川之上,犹如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确,这次法国之行,让他头脑清醒了很多,也痛下决心真心成全子谟和心儿的幸福…… 风天扬端起小桌上的咖啡,送到嘴边。 “天扬??”一个充满惊异的似曾相识的女音在耳边响起。 风天扬睁开半眯的眼睛,注视着面前打扮精致的摩登女子,好熟悉的脸孔,却一时记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三年来脑袋里除了心儿,其他女人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怎么啦?天扬,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文瑶啊!呵呵,三年没见了哦!”姜文瑶毫不犹豫地在他身边对面坐了下来,“你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 原来是姜文瑶,的确几年没见了,她也变化不少。风天扬挑挑眉,才懒懒地回答道:“看你还跟以前一样有魅力,听说你这两年一直在法国?” “呵……”听到风天扬夸奖自己有魅力实在太难得了,她的眼睛笑得更弯了,性感地红唇充满挑逗地说道,“人家这几年可是一直很想你啊!我们真有缘分,飞机上也能遇着哦!” 面对她伸过来的蔻丹,风天扬没有推开反而轻轻握住,眸子半眯微扬嘴角,低沉地说道:“我也有想你啊!” 天知道,说谎话会不会天打雷霹? “呵呵,真的吗?”妩媚的眼中充满着惊喜,看来这次回台湾是回来对了,风天扬这几年掀起的商业奇迹,姜文瑶即使不在国内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听说这三年,他就像做和尚一样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甚至花边新闻都全无,难道……飞机上都能遇到他,看来他们的缘分还真不浅! 风天扬看透了女人眼中的惊喜与沉迷,他嘴角扬得更高! 他——风天扬,决定回国的那一刻,决心做回从前放荡不羁,毫无牵挂的自己! ------------ 第二十二章 浪子归来(一) 风天扬回来了! 带着一种全新面貌和姿态回来了! 当飞机降落已经是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了! “先生回来了!心儿小姐,你大哥回来啦!”方妈高兴极了,一看到风天扬拖着行李进门的身影,就立即到客厅报告心儿,她完全知道小姐这几天等待得多么辛苦,盼望得多么急切。 “大哥回来了?真的?”心儿一骨碌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奔到门边。 “小姐,慢点……唉,我去准备点吃的。”方妈笑着看看那急切的身影。 心儿奔到门边,果然看到那高大熟悉的身影正穿过小花园,朝主屋走来,她激动眼都红了,坏哥哥,竟然回来也没有通知她!自那次打完电话后,哥哥再没跟她联系,她打电话去,他也没理会过…… 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雾水弥漫了眼眶,是了!最近怎么动不动就情绪低落,这么爱哭,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小孩子哦,大哥不过离开几天而已就这样子,怪不得大家烦了!她又忆起那晚电话里的对话,赶紧闭闭眼睛,努力把满眶的水雾收回去,决不要大哥看到自己孩子气的一面。 “大哥!……” 风天扬听见声音浑身一颤,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拖着行李继续走近。 “大哥!”心儿再次唤叫,脚步也控制不住地跨出门外,她小步跑到他身前,伸出双臂拥抱住那伟岸的身子,“大哥终于回来了!” 跟以往多少次下班的场景一样,心儿每次听到大哥车子熄火的声音就会奔到门口,给大哥一个欢迎的拥抱加一个响吻,“大哥,你回来啦!”声音总是高昂而愉悦,很快便洗去风天扬工作一天的疲累…… 低头看着扑进怀里那娇小而柔软的身子,熟悉的发香刺激着风天扬的嗅觉,不过他挺直着身子,一动也没动。 心儿继续低喃道:“大哥终于回来了!”一会,她又轻轻着他结实的胸膛,抱怨道,“坏大哥,回来也不先跟我说,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坏死了!”声音越说越低。 就在她将手抱着更紧的时候,风天扬推开了她。 心儿惊讶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才发现大哥面无表情的脸,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隐隐约约感觉某些东西不一样了! 风天扬眼睛扫过她因激动而红润的脸,抿了抿嘴唇,轻轻拨开环着自己脖子的小手,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累了,先进去再说!” 这语气……心儿一时惊讶地眼睛都忘了眨,大哥变了!大哥变了!她的身子像被定住一样,动也不能动,抱着他的手也慢慢垂下。 风天扬没有再看她,越过她的身子,径自拉着行李葙跨过台阶,走进主屋。进门的一刹那,发现身后还是没有动静,他回过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该死地,她竟然光着脚丫子就跑到花园里,总让他这么操心,什么时候才能小心点学会照顾自己?除了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他的脸上仍是冷漠无波,连话语也没有泄露半丝感情:“发什么呆,快进来!” “欢迎先生回来!呵呵。”方妈一边笑呵呵地端上食物,一边向风天扬说道,“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心儿小姐可想念你了!” 心儿默默地跟在后面,没有做声,只用带着万分不解的眸子注视着那正往楼梯上走去的背影,心里千万个问题都化为一个:大哥究竟怎么了?变成这样? 风天扬对方妈勾起了一个笑脸,道:“谢谢方妈,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一会下来吃。” “好的,你们兄妹俩一定也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成。”方妈放好盘子,对兀自发怔的心儿道,“小姐一定很高兴吧,呵呵,这边有什么事再唤我啊!” 这一夜,并没有离别后伤怀也没有团聚的欣喜,“兄妹”俩第一次分开后的相聚,最后以风天扬的一句“累了要休息了!”而结束。 心儿的想法没错,从法国出差回来后的风天扬果然变了! 商业场上,风天扬的手段更狠更果断,赢得了更多的商机和利益;而私人生活,风天扬一改几年来的形象,仿若回到了以前狂放不羁的年代。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只要看得顺眼的,都不会刻意拒绝,一有时间风氏年轻有为的总裁风天扬逐渐流连于酒吧等娱乐场所,身边的莺莺燕燕也越来越多…… ````````````````````````````````````````````````` ------------ 第二十三章 浪子归来(二) 心儿最近心情比较郁闷,最主要的根源主要是大哥突然而来的冷漠,让她无所适从。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思绪一不小心就会飘到大哥身上,为什么大哥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呢?蹙起眉头,她拉开桌子最下层的抽屉,小心地拿出一样东西——一块雪白的绸缎,绸缎的上面隐约能看到绣出来的图案。 心儿细细地将它铺开在桌面,一个英俊的男人面孔就在雪缎上呈现出来,那竟然是她大哥风天扬,锦缎上的男人有着俊美的轮廓,挺直的鼻子,他正微扬着随角,勾起温暖人心的笑容,狭长而深邃的眸子噙着某种不知名的感情正凝视着她…… 一对上这张连梦里都会出现的熟悉脸孔,心儿像跟谁赌气似的一手抓起锦缎,将它扔进抽屉里,又“啪”地一声将抽屉关上,决心不再看它。 这是大哥还在法国时,那夜跟他打完电话睡不着,拿起针线刺绣的结果。怎么都没想到绣着绣着竟然变成了大哥的脸!这让她郁闷极了,一定是大哥对自己太冷淡,又突然不在身边,不习惯也会这样的。刺绣上的画像栩栩如生,那表情犹如千万次大哥凝视她的样子,只消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模样。可是那张常常扬起嘴角带着笑容的面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逐渐被一张皱起浓眉,不耐烦的面孔所代替…… 心儿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极了,以前在美国对二哥可从来没有这么依赖,连爸爸妈咪不在身边都无所谓,看来她还真患上了“恋兄”情结,这怎么行?她低头一想到子谟哥哥那深情的眼睛,暗暗告诉自己,每天最该注意和在乎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心儿站起身,走往洗手间。 “喂,听说没?昨天珠珠竟然跟老板一起共进晚餐了也!”一个正对着镜子补着妆的甲女说道。 “真的假的啊?珠珠最喜欢乱吹了,你也信!”旁边的乙女疑问道。 “哎呀,真的啦,艾咪也看到了!说老板带着珠珠一起去了京华吃饭,好象两个人还挺亲密的……” “诶,你说是不是珠珠去勾引老板的啊?” “那谁知道?不过,我们老板好象最近很不一样也,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跟哪个女人一起出去私人约会过。” “是吧?男人嘛,都是花心的啦!” 这时第三个女音也插了进来,“你们两个才来公司一年不知道,老板以前啊,可是很风流的哦!”刚走进洗手间的女人不慌不忙地从小包包里拿出口红。 “艾咪……”甲女一见她,立刻凑上前,“喂,你说昨天晚上看到珠珠和老板一起,是不是真的啊?” 艾咪审视一下镜中的自己,才点点头,道:“真的啦!老板好象又变成几年前的样子了,呵呵!” “几年前?老板以前是什么样子啊?”甲女和乙女好奇得不得了,这又帅又酷的老板历来行事低调,私生活单纯地如同和尚,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哦。 艾咪好笑地看着两个同事,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老板以前的样子,嘿,你们绝对不相信,他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呢!风流却不下流,虽然身边的女人很多,但跟他交往过的女人无一不留恋他的。” “花花公子?不会吧?他那么酷真是难以想象也!” “哇,跟他那样英俊多金的男人在一起,什么女人能不留恋啊!要是有一天老板也跟我……”甲女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他两个女人无情的打断。 “你少做梦啦你!呵呵……花痴!” “笑我,你们看到没想过吗?真是的!你看人家珠珠……喔,好幸福哦!”甲女继续自我陶醉,一会撇过头问道:“艾咪,珠珠和老板只是吃饭而已吗?后来还有没有其他的……” 问的语气比较暧昧。 艾咪再次审视一下自己的妆容,道:“后面的事情,只有珠珠自己才知道了!我又不是狗仔队!好了,该上班了,好好做事少乱想!” “那老板为什么会突然变回从前的样子呢?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是哦,不会被女人抛弃了吧。” “怎么可能,你有听说老板喜欢哪个女人吗?真是的!” “也对,好象老板只有对他妹妹林心儿比较关心而已!那是为什么呢?” “快点出来,干活了啦!” 等到三个女人都走出洗手间,心儿才敢打开门走出来。她脑子里回想着她们刚刚的对话,她们说的老板是大哥风天扬吧?是了!她们都说老板只有对自己才比较关心而已。可是大哥现在连她也不关心了啊! 大哥昨夜那么晚回来,原来是跟珠珠一起。珠珠这个女人心儿当然认识,她是一个部门经理,长得挺漂亮,平日里对老板风天扬就爱慕有加,大哥跟珠珠去京华单独吃饭,是因为公事还是如她人所说的约会? 心儿回到办公室,心思仍在那几个女人的对话上,望着桌上的电话,她一个冲动,拨了总裁室的内线。 “你好!”是李秘书亲切的声音。 “李阿姨,是我啦——心儿。麻烦你转一下大哥的电话。”心儿握着话筒,突然又有点犹豫。 “喂,你好!”风天扬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带着一股磁性透过话筒传过来。 “大哥,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听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又是这么冷淡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她熟悉的哥哥,心儿咬咬下唇,鼓起勇气道:“大哥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又是一阵沉默。“我没空,你让子谟陪你一起吧……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先忙了。” “等等,大哥……最近真有那么忙吗?回家也那么晚,连陪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心儿差点就想问:你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晚上跟珠珠一起吃饭。 风天扬的声音仍是平静地听不出起伏,他低声道:“我说过了,大哥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也已经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朋友陪你。挂了,有事回家说。”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心儿突然觉得郁闷极了,真想大吼一声,也许那个疼爱她的哥哥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吧?她低下头,眼眶一阵发热,最近似乎变得特别容易情绪低落,特别想哭,连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心儿眨眨眼睛,努力想把泪水逼回去。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是子谟哥哥打来的电话,他阳光般的笑脸让她感觉温暖,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才摁下接听键。 ``````````````````````````````````````````` (生活真忙,写文也忙,最近忙《帝国》大结局,终于要到60万字了,呵呵,同时也谢谢大家喜欢《冤家》系列) ------------ 第二十四章 佳人有约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心儿突然觉得郁闷极了,真想大吼一声,也许那个疼爱她的哥哥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吧?她低下头,眼眶一阵发热,最近似乎变得特别容易情绪低落,特别想哭,连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心儿眨眨眼睛,努力想把泪水逼回去。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是子谟哥哥打来的电话,他阳光般的笑脸让她感觉温暖,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才摁下接听键。 “子谟哥哥,有什么事吗?” “呵呵,想你了啊,看一下你可爱的笑脸我就精神百倍,工作起来特别有劲,事半功倍呢!心儿也是这样吗?” 心儿露出一个笑脸,子谟哥哥说话总是很会逗人开心,她点点头。 “怎么啦?好象笑起来不是很灿烂哦,装的!呵呵,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齐子谟是个细心的人,最近他发现心儿宝贝有点不对劲,问她又说没什么,可是跟他在一起时,她眼神中总是流露出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好象就是从天扬去法国那段时间开始的吧,连约她出去都兴致怏怏,宁愿坐在家里刺绣。 “子谟哥哥别多想,只是最近忙啦。”心儿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容。 齐子谟聚起好看的眉,盯着屏幕中笑得牵强的人儿,更加关心地说道:“小丫头,不舒服生病了吗?还是又担心你大哥的事啦?生病了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啊,多多休息。如果是因为扬的事,我看你这个做妹妹的还是省省心比较好,他有自己的生活。” 心儿摇摇头,再次笑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啦,子谟哥哥不用瞎担心,女人嘛,总有一段时间情绪比较低落,低潮期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对!一定是这样,心儿似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那就好!今天晚上我在华星订了位,我们一起吃饭,下班我来接你。” “恩。”心儿找到了最近莫名沮丧的理由,心突然放开了许多,她再次拉开抽屉,看看里面那条绣着大哥俊脸的锦巾,将它放进里面的一个小盒子中收好。 ``````````````````````````````````````````` 华星餐厅。 这是一家比较有名的情侣餐厅,清雅浪漫的格调尤其适合情侣们来共进晚餐。餐厅里的桌子不大不小,一般只能容纳两至四人进餐,所有的餐桌均靠窗靠透明的玻璃墙摆设,餐厅中央是个表演池,动人的提琴或萨克斯音乐便由表演池中的乐手现场演奏。 看那一对对衣着光鲜的情侣们在温馨的气氛里窃窃私语,而每次齐子谟和心儿携手进门时,总能受到更多的注视,不仅因为这两位是倍受商业媒体关注的金童玉女,更因为他们各自身上出色的气质常常让人眼前一亮…… 侍者一见他们进门,便领着他齐子谟和心儿来到靠角落的座位,没错,他们是这里的常客。 “今天晚上你可要多吃点啊,好象最近都瘦了呢!”齐子谟点好了心儿最爱吃的菜式,“回去真该说说扬,怎么照顾妹妹的!” “不关大哥的事啦,我都说了我最近是情绪低潮期,过去了就没事了。大哥最近也很忙呢,本来今天要约他一起吃饭的,他说没时间。”心儿道。 “陪妹妹吃饭都没有时间?他不是最疼你的吗?呵呵,说真的,认识扬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竟然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呢!”齐子谟抓起她放在桌上的小手,凑到嘴边轻吻了一下,“不过,我会比扬更疼你的。” “我回台湾以来,大哥是一直很疼我没错,可是最近……他嫌我烦了……他都不怎么理我了!”心儿越想越难过呢。 捏捏她那气鼓鼓的小脸,齐子谟笑道:“好啦,小丫头,做哥哥的永远都会疼爱自己的妹妹啦!我看扬是最近有心事,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掉进某个女人的情网里了?”说完,便笑起来。 心儿可笑不出来,她认真地想了想说:“大哥的确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很爱那个女人,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谁。子谟哥哥知道吗?” “哈哈,原来是真掉进情网里了哦,这家伙都没有在我面前说,这么神秘,亏我还什么都告诉他!改天,我去拷问他一下。来,我们边吃边聊。”齐子谟体贴地为心儿夹上她最喜欢的菜。 “大哥好象喜欢那个女人三年了,很爱她!可是听说那个女人没有选择他,所以他很消极地选择放弃。我不明白大哥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会选择放弃?甚至连表白都不曾有过……”心儿还在想着大哥的问题。 “喔,这样子?的确不像是扬的作风,他一向对自己看上的东西要尽力争取到的。我想有两个可能,一是扬还不够爱那个女的,还没有到需要努力争取的地步,二就是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爱。”齐子谟冷静地分析道。 心儿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要不然以大哥那么优秀的人,向自己深爱的女人表白,对方怎么可能还会选择别人呢!” “呵呵,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你大哥比谁都优秀!要不是知道他是你亲大哥,我还真会吃醋的哦!好了,扬的事情我们都管不着,还是先吃点菜吧!”说罢,齐子谟又体贴地为她夹上一块肉。 齐子谟始终带着笑意,一边吃一边跟心儿小声地聊着,这个曾经放荡不羁的野马终于甘愿被人栓住了。 突然,齐子谟的眼睛定向门口,随即坏坏地笑了起来:“说曹操就曹操到!怪不得扬最近花边新闻这么多,原来又重出江湖,杀入情场了!他身边那个不会是他喜欢的人吧?” ```````````````````````````````````` (第四赛季投票已经开始,《冤家》位于第六位。 VIP会员好象每天都可以投,可惜冰冰这应该没什么VIP读者,所以那些能名列前茅的票数,肯定是VIP作品。 如果你们想支持冰冰的《冤家》,在以前已投票支持过的读者,第四赛季可以重新注册一个会员号,积累5分就可以投票了。 没法,本书不是VIP作者,读者不是VIP读者,我们大家都只能靠努力了) ------------ 第二十五章 狭路相逢 心儿闻言抬起头,顺着齐子谟的视线转过头去,看到大哥风天扬正带着一名身材高挑、打扮时尚的女子走进门来。那女子挽着大哥的胳膊,满脸的笑意,而大哥似乎脸上也带着愉悦的笑…… 停下筷子,心情突然变得极端郁闷起来,心儿不自觉地咬起红唇,眼睛一直紧盯着那对盛满笑意的人不放,竟然有种想上前拉开他们的冲动。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灯光有些幽暗,不是很能看清楚心儿此时的表情,齐子谟看看相携而近的两人,“那女人长得还挺不错,好象在哪见过!” 心儿听到子谟哥哥的话,心情更加郁闷了!她才不要去打招呼呢,她巴不得没有看到他们两人出现,影响了她吃饭的心情。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前些日子自己不是一直跟二哥商量着劝大哥交女朋友吗?这会儿真见了大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又觉得很郁闷,甚至是有点生气…… 事情偏不如人愿。就在齐子谟和心儿准备假装没看到,低头继续吃饭的时候,一个娇嫩的女音传过来:“哎,天扬,你看那边,不是你妹妹和齐子谟吗?” 齐子谟瞅瞅仍低头用餐的心儿,再也不能假装没看到,他朝走过来的两人挥了挥手:“嗨,扬,这么巧啊!” “恩,真是很巧!”风天扬挂起一丝笑意,说话的声音却是淡淡的。 心儿无法躲避地抬起眼,望见风天扬那张看来心情还不错的脸,闷闷地唤道:“大哥……” 一只擦着亮丽指甲油的纤手伸了过来:“你好,心儿妹妹,你长得还真是漂亮呢!扬,你们家还专出帅哥美女啊!” 心儿不想伸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不愿意跟这个女人交朋友,连她说的赞美的话也让人听了觉得恶心巴拉。 见心儿没有反应,女子怏怏地将手转向齐子谟,掀起美丽的红唇笑道:“齐少爷,还记得我吗?我们几年前就见过了哦!” “你是?抱歉,还真不记得了!”齐子谟很不给面子地回答道。 女子闪过一丝尴尬,收回手继续笑道:“齐少爷是身边美女太多,哪记得我啊!我是姜文瑶,我父亲是姜氏的董事啊,几年前跟天扬在一起时,我们见过。” 齐子谟再看看她,终于有了印象:“哦,原来是姜大小姐啊!” 当年扬留学后归来便开始接受风氏,而谟依然在美国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只偶尔回一下台湾。姜文瑶曾和风天扬曾有过一段出双入对的过去,谟那时候匆匆见过她一面,不过扬身边的女人很少碰到有单一的脸孔,谁记得她是谁呢! “呵呵,早看报纸听说你回国了,还将齐氏打理得有声有色,真是佩服。你跟天扬是好朋友,以后还会常见面的哦。”说罢,身子更加依向风天扬,“天扬,你看我们要不要坐下跟他们一起用餐啊?” 风天扬一直保持着沉默,幽暗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听到姜文瑶这样问,他只瞥了一眼心儿,道:“不了,我看人家小情侣也不愿意被打扰。我们去那边坐!” “那好吧,心儿妹妹,齐少爷你们慢用哦。”姜文瑶一扭腰肢,随着风天扬往另一边的座位走去。 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齐子谟若有所思地笑道:“没想到这姜文瑶又跟扬缠上了,也不知道扬怎么想的,会跟她来华星吃饭。” 心儿低下头继续吃饭,然后看似随意地问道:“子谟哥哥也认识那女的?她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呵呵,小丫头,别乱想。虽然几年前扬的确曾经跟姜文瑶好过,不过那只是年轻时大家随便玩玩,并不当真。如果说扬真的看上的就是这女人,那也太有失水准,让我们失望了!”齐子谟笑道,以他的了解,扬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扭捏造作的千金大小姐。 “可是……我看他们现在还是很亲密的样子,大哥还陪她来这吃饭。那个姜文瑶这几年为什么没有一直跟大哥在一起?”心儿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边。 “好象有听说姜氏大小姐去了国外几年吧,应该回来不久,大概是跟扬旧情复燃了吧,呵呵,你大哥啊最近又开始生冷不忌了……”齐子谟半开玩笑道。 一句话却让心儿再也吃不下食物,颦起了秀眉,怔怔地望着另一个角落的人影发呆。大哥看起来对那个姜文瑶还挺好的,否则怎么会如此有耐心?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是那女人脸上的笑容却清清楚楚。 齐子谟握起她稚白的小手,道:“好啦,心儿,扬的事还是不要担心了,男人嘛总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子谟哥哥保证只对你一心一意地好就是!” “你说,那个姜小姐会不会就是大哥心底一直喜欢的女人?” “喔,我看不会!姜文瑶一看就是个比较虚荣的女人,玩玩还行,再说你大哥如果真喜欢她的话当初就不会放手,任她出国啦!”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呢?也许在大哥眼底,她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了……也许就是她当初选择了别人才离开大哥,现在又胡来了……”心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发挥她那惊人的想象力,可是却越想越难过。 “行了!心儿,你现在最该在乎和关心的人是眼前的我啊!扬的事,他自会处理。我知道你们两兄妹的感情好,当初要不是展扬也说你是他们的亲妹妹,否则我还真不信呢!现在你跟我在一起还这么心不在焉,难道就不怕我生气吗?”握着她的小手紧了紧,齐子谟看着她的小脸很认真地说道。 “子谟哥哥,我……” “呵呵,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吃饱了吧?” 心儿点点头,道;“我们还是走吧!” “好的,我们去看电影,今天我陪你看最新的动漫,好不?”齐子谟起身拿起椅子上的衣服,拉着心儿的小手,走出餐厅。 心儿露出笑颜,子谟哥哥说得对,自己最该在乎和关心的人是他呢!想到可以看最新的动漫电影,她嘴角开始上扬,至于大哥和那女人的事,就由他去吧! ````````````````````````````````` ------------ 第二十六 雨后温情 夏天的天气有点闷热,已经开始进入雷雨季节了,伴随着一阵凉风,大雨突然而至。 心儿和子谟站在影院门口,望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点,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奔跑,寻找着最近的站点避雨,路上的汽车一辆辆疾驰而过,只留下呼呼的风声。 齐子谟看看心儿轻皱的眉头,将她揽到身边笑道:“傻丫头,看吧,还说今天要陪你坐地铁回家,结果碰到这么大的雨,我们连地铁站都进不了。” “我们只好等会了。”虽说夏天的雷雨都是一阵一阵的,但也不知道要下多久才停。 “恩,你好象特别乘坐地铁?” 心儿点点头,望着距离一百米外的地铁站道:“是啊,在美国时就喜欢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那样的气氛,还有最大的原因就是,觉得每天在地铁里看到了不同的人,那时都会忍不住观察他们,猜测他们是什么职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你哟,真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能值得你研究。”齐子谟将她揽得更紧点,宠溺地看着她凝在嘴角的笑。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雷声,心儿被吓了一跳,身子一缩,更加靠近齐子谟的怀里,她似乎对打雷有着一种特别的恐惧。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我们先去咖啡厅坐坐,一会我让人开车过来接我们。走吧!“看看她那被风吹起来飞扬的秀发,生怕她站在这吹风感冒了。 “没关系啦,子谟哥哥,我想站在这看雨。”虽然害怕打雷,可是她却喜欢看雨,感觉雨滴敲打在地面的声音,看着车辆行人在雨里穿梭,她的思维就会忍不住充满想象,看着雨,她感觉那是老天爷适当时候的哭泣,哭泣也可以暂时让她忘记一直纠结于胸中的郁闷情绪。 真是个奇特的女孩,齐子谟亲吻她的秀发,将她揽得更紧,陪着她一同盯着外面哗哗的大雨,心慢慢变得宁静起来。想不到他齐子谟有一天也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只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所以做什么都觉得有意义。 大雨伴随着雷声整整下了半个钟头,固执的心儿就这样偎在齐子谟的怀里,两人站在影院门口看雨,他们出色的外表让进出的人们都忍不住打量几眼。齐子谟拉起她的小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变得冰凉,他心疼地紧握着她试图给她点温暖:“傻丫头,雨要停啦,你也在这吹了半个小时冷风了,小手竟然变得这么凉,要是感冒生病了我可罪过啦!” 心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看已经停止哭泣的天空,道:“我没事的,回家吧!” 齐子谟的担心是对的!一回到家,心儿便感觉有点头重脚轻,脸儿有点热有点沉,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没事,我不可能这么弱不禁风吧!呵……” “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很意外进门就看到坐在大厅的哥哥。 风天扬看她被风吹得少许凌乱的秀发,眉宇间出现了一份隐暗的关心和怒气。齐子谟是怎么陪伴她的?看她那样子好象刚刚经历了风吹雨打一样。 “子谟没送你回来?” “恩,今天他没有开车,我们坐地铁回来的。” “去哪了?” “看电影了,还……看雨了!”心儿用手理了理头发,大哥问这么多说明还是很关心自己的,不过她也很关心大哥和那个姜文瑶去哪了,只是没开口问而已。 头有点晕哦,心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却落在大哥英挺的面容上。 “大哥,那个姜小姐……就是你心中的那个人吗?”这个问题盘旋于她脑子一个晚上了,连看她喜欢的动漫电影都没有认真看。虽然上午在公司听说大哥和珠珠一起了,不过怎么想珠珠都不可能,也许是大哥跟她有公事要谈而已,但是这个姜文瑶…… 风天扬握着报纸的手一紧,眼神也随之变得深邃,他薄薄的嘴角却微掀,“怎么?又开始为大哥操心了!” “大哥那么关心心儿,心儿为大哥操心也是应该的啊!” 手再次一紧,声音却很平静:“大哥的事你不用多管,照顾好自己就行。上去冲个热水澡去,看你这样子一定是在外面吹很久风了。” 原来大哥还是关心自己的,心儿甜甜一笑,“我想先跟大哥好好聊聊天嘛!” “大哥没心情!以后你的事情再也不用向我汇报了,你长大了一切自己做主。”说完风天扬没有再看她一眼,起身朝楼上走去。 笑容凝结在嘴边,心儿不可置信望盯着那背影,好怀念以前那霸道又什么事都管着她的大哥,现在这样子让人感觉到他一点都不疼她了,自己做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股怒气从心里升上来,心儿追上他的脚步,在楼梯口拉住了风天扬的手臂,风天扬惊讶地回头看她,冷凝着眸子居高临下。 “大哥又要逃走了!” “逃?”他挑挑眉。 “我知道大哥烦我小孩子般缠着你,可是即使我长大了,哥哥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疼我啊,陪我聊天谈心,关心我,爱护我!在哥哥面前,我永远是你最好的妹妹啊,你为什么现在就变得这么冷漠?”心儿一口气把心底的话都抱怨出来。 可是这字字句句却将风天扬那颗本来就跌落谷的心,更加推至寒冰之地,什么哥哥、妹妹他简直一个字都想听,他的语调如同他的心一样冰冷:“如果你要跟我聊的还是关于什么心上人或者齐子谟的话,我一点都没兴趣!” “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心儿提高了声音。 “没有为什么!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忘记了而已!我也没兴趣再听你谈那些幼稚无聊的事情!”风天扬板着脸,眼神变得凌厉,更有一种愤世嫉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心儿无声地呐喊,眸子对上他的眼睛,心便凉了,大哥以前真的是这样无情的人吗?她不相信!大哥一定是最近心情不好,才变得这么不一样,才对自己这么冷淡! 头感觉越来越沉了,眉心也不住地在痛!心儿昂起头,抓紧他的手,声音更加激动:“大哥,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也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下烦恼啊!” 风天扬撇开目光,挣脱她的手,道:“没有必要,你管好自己就行,少烦我就好!” 心儿一脸的受伤,她也是真心为大哥担心啊,为什么他都不领情呢,于是忍不住低喊了出来:“大哥是真的嫌我烦吗?觉得我很幼稚可笑吗?” “是!天天大哥长大哥短,很烦!”没错,听到她一叫大哥,刺耳极了,厌烦极了! 心儿的心慕地发疼起来,身子突然摇摇欲坠,她一手抓住了楼梯扶手,一手再次抓住大哥的手,眼睛带着某种期盼说道:“大哥说谎,对不对?” 声音听起来那么虚弱,风天扬忍不住注视着她的小脸,才发现了异样。 “怎么了?”看她那神情,哪有平时活蹦乱跳的影子,已决定好尽量远离心儿的他开始担心起来,她小小的脸蛋染了两抹不同寻常的红晕。来不及多想,大手就已探上了她雪白的额头,该死的! 她的额头很烫,她在发烧! 她的眉心已经锁得更紧,小脸却那么倔傲地向着风天扬,似乎坚持着等他的答案。 “噢!你生病了!”风天扬低叹一声,拦腰抱起她柔软的身子,动作是那么地轻柔而小心,眉头却比她皱得更紧。 “大哥说嫌我烦,是说谎骗我的,对么?”将头倚在风天扬结实的肩膀上,心儿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嘴里吐出的问题仍带着顽强的执着。 “嘘!别说话了,你在发烧。”风天扬抵着她的额头,抬脚轻轻踢开门,将怀中的人儿小心地放到大床上。 心儿睁大眼睛,似乎不得到答案不放弃。 “唉,大哥怎么会嫌你烦呢!你先躺好,我去拿温度计,看要不要请王医生来。”风天扬匆匆走出门口。 听到他关心的语言,心儿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 第二十七章 无奈苦涩 心儿病了!这是回台湾来第一次生病,不经意的感冒却引发了比较严重的病状。她身子骨本来就单薄,一生病更是浑身无力,头晕脑胀。躺在床上,唯一欣慰的就是大哥竟然又恢复到了那个关心爱护自己的样子,看着他坐在床头,催促她喝水、吃药,心里是那么地温暖。 虽然大哥嘴上没有多说,只会用霸道不容拒绝的语气逼她吃下那苦苦的药,可是从他温柔的举动,守在床边的身影,就能感受到那种关心。 风天扬凝视着床上那娇小的人儿,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她细致的脸庞,心里矛盾又无奈,只有当她闭上眼睛,他才敢如此大胆地注视着她,否则就怕不小心,让她看穿他眼底那异于兄妹间的深情。 曾经多少次想不顾一切开口跟她说明真相,结果无论她接受与否,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这份爱而已。可是每每看到她那双明亮而清纯的眼眸,那一声声“大哥”的呼唤,那全然的信任,他话到嘴边却实在说不出来。他——风天扬到底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在明知道自己最好兄弟也喜欢心儿的同时,他能做的只就是选择放弃。 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因为子谟比他先告白。 在这个天平上,似乎谁先告白谁就先胜利了! 而他风天扬输了,不战而败,这场无法进行的战争,他只能选择做一个逃兵。自法国回来,他已下定决心成全那两个相爱的人,他一定要坚持到底,三个人的爱情里,有两个幸福已经足够了! 风天扬缓缓俯下头,难以自抑地轻吻了一下她鬓角的发丝,然后带着某种坚定而决然的表情离开。 “谟,心儿生病了,有时间过来照顾她吧!”风天扬播通了齐子谟的电话。 “什么?心儿病了?”齐子谟的声音非常急切。 风天扬心里涌过苦涩,无论如何谟是真心待心儿的,不是吗?而心儿对他……好象也特别喜欢!她亲口说的,呵! “恩,昨天晚上回来就感冒了,今天似乎比较严重。” “有没有去医院啊?” “心儿不肯去!已经叫王医生来家里看过了,开了药,让她好好休息。我还有事,你有时间晚上过来陪陪她吧!”风天扬看着谟担忧的神情,心里放松了一点。 “好,我现在就过去!谢谢你,扬!” 电话挂断。风天扬注视了电话良久,才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在车子驶出大门之前,对门口的方妈交道:“好好照顾小姐,一会齐少爷会来,帮我招呼他。” “放心吧,风先生。” `````````````````````````````````````````` 心儿吃了药,带着笑睡得很沉。 齐子谟担忧地坐在床前,眼里满是自责。早知道昨天下雨时不由着她任性的站在风口看雨就好了,自己也太大意了,没顾得上心儿的身子这么柔弱。 睫毛微微颤动,心儿挣扎一下,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大哥……”声音沙哑地呼喊道。 “心儿,你醒啦!”齐子谟俯上前握住她柔嫩的小手。 心儿这才完全争开眼来,看清楚了面前坐的人,她惊异地唤道:“子谟哥哥?”眼睛随即环顾四周,并没发现要找的身影,眸子一暗,说不出为什么,有着隐隐的失望。 “有没有感觉舒服点?头还痛吗?”齐子谟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心儿拉下他的手,摇摇头,撑起手肘想要坐起来,齐子谟立刻扶住她,帮她背后垫一个枕头。 “谢谢。子谟哥哥怎么来了?大哥人呢?” “扬告诉我你生病了,我就赶过来了!都是我不好,昨天让你吹风受凉了,我早该察觉的!”瞧着她原本苍白的脸颊,齐子谟满是心疼,“来,先喝杯温水。” “不关子谟哥哥的事啦,是我自己要看雨的。”心儿接过茶杯。 就这样,齐子谟坐在床头陪着她闲聊,从发现自己爱上心儿开始,他真的改变了好多,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做着以前完全不屑的温柔举动,现在的他也算是新世纪典型的好男人了! 风天扬开着车子兜了一圈,让风清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才回到办公室。 “怎么,听说心儿生病了?”李秘书关心的问。 “恩,不过我已经叫了子谟去照顾她。”风天扬说得云淡风清。 李秘书认真地审视了一下他努力装出的莫不在乎,道:“你真的能放下吗?” “放不下又如何?你认为我看到他们这么恩爱,还能表白出口吗?如果我说出来的话,也许跟心儿连兄妹都没得做,说不定还要失去子谟这个知己……我没得选择!”风天扬苦笑道。 “唉,真难为你了!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们两个相爱,成全他们才是最正确的路。”李秘书完全理解。 “也许这就是我跟心儿之间的缘分吧,当年她莫名奇妙腾空出现,闯进我的生活,现在她也将完全过上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了。我已经想开了,对心儿我一直只是单恋而已!陪她生活的该是跟她真心相爱的人!” 真的想开了吗? “恩,那就好!对了,心儿的身世后来一直没有消息吗?”李秘书对心儿的来历也很好奇,可惜她自出现就只有几岁的记忆,甚至没有言语表达能力,如今做完了手术,完全忘记了过去,要知道她的身世更是难上加难了。 “没有!她就这么凭空出现,带着满身的神秘,刚开始还真以为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不过也难怪她,毕竟那时她才只有五六岁的智商嘛。幸好展扬带她去了美国手术,如今全新的她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风天扬点燃一支烟。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李秘书上前拿起电话,一会,对风天扬说:“老板,姜文瑶找,要让她进来吗?” 最近因私人关系来找老板的女人渐渐多起来。 “恩。”风天扬吸一口烟,点点头。 “天扬,别怪我多嘴,这个姜文瑶看来又要缠上你了!你最近……” “阿姨,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好,我相信你,我先出去了!” 李秘书看着那扇总裁室的玻璃门,无奈地叹口气。如果他觉得这么做比较好受点,那么就随他吧。如今他已是一个成熟的大男人,相信他对女人的事自处理好,毕竟感情的事最多的还是靠自己解脱。 `````````````````````````````````````````` 拉票拉票拉票--------- 大家帮我拉票: 第四赛季的投票会到10月15日终止,然后就是第五赛季,如果本文可以胜出,排在前六名,那就不要在下一赛比了。 VIP会员可以每天为冰冰投上3票以上,普通会员可以每天投一次票哦 具体的投票方式,请朋友看《冤家》的内容介绍,和评论处,都有具体说明。 ------------ 第二十八章 突然的求婚 风天扬别墅。 心儿的病在齐子谟细心的照顾下,恢复得很快,这也让她更加体会到子谟对自己的真心,她感动极了! “心儿似乎特别喜欢刺绣呢!看你房间挂的这副画,一眼就能看出是刺绣中的精品了!”齐子谟望着墙上的那副“凌记”山水锦绣,赞叹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拿起针线就特有感觉,都不用人教呢我就会绣,呵呵。”心儿站在他身边,也仰头注视着那副刺绣,“这副锦绣画原本是挂在风氏总裁室的,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就喜欢便把它拆了下来,后来还带去了美国,现在回来又把它挂在房间,想天天看着。呵!” 要不是听大哥和李阿姨都这么说,还真想不到以前的自己那么调皮,竟然敢拆墙上的画。 “刺绣可是中国古代女子才喜欢干的活,看来心儿你生错了时代,如果在古代我相信你这双巧手一定无人能及!”齐子谟执起她的小手。 “呵,子谟哥哥也太夸张了吧,如果我生长在古代,我的手艺可能就不算什么了,因为古代女子没几个不会刺绣的啊!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幻想一下,说不定我前世就是位绣娘呢,要不然怎么对刺绣有这么奇特的感觉呢!”心儿笑道。 “恩,刺绣带着我们中国浓厚的文化特色,你看你这次设计的那件中西合璧的小礼服,不就为风氏争了光吗?现在这一系列的品牌在台湾红火着呢!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哪有,这是大家的功劳才对!我只是恰巧运用了自己的灵感而已,没想到真用上了排场,呵呵!” “在几天我看你也在绣,绣的是什么啊?”齐子谟很好奇,每次他来的时候,她就没有继续绣了,因为要陪他说话。 “呵呵,这几天郁闷,所以没事就绣了一副画,你看看!”心儿献宝似的拿出这几天的杰作,“不过还没有完工呢!” “哇,这不是你住的别墅吗?这是前面的小花园……”齐子谟细细地观察着那精美的刺绣,啧啧称奇,“心儿你真是天才!怎么想到绣自己住的地方啊?” “因为这是我的家啊!” 两人相视线而笑。 ````````````````````````````````````` 自心儿生病到康复,风天扬除了第一天给予了照顾之外,其他的都交给了齐子谟,回家时,他刻意避开与她见面的机会,也强迫自己不问关心问候,从方妈的嘴里也知道心儿已经完全恢复,子谟果然将她照顾得很好。 心儿呢,尽管想找个机会继续上次的话题,却一直没有机会。 两人住同一个屋檐下,在同一座大楼上班,却成了鲜少碰面的两个人。 不碰面并不代表两人不知道对放的消息,听说大哥一改之前对女人的毫无兴趣,现在完全成为了来者不拒的浪子。几乎在每次的社交宴会里,都能听到一、两句关于他的绯闻。心儿在听到的同时,总有一种难以言预的疼痛,她强行压抑住这份感觉,装作不在乎,久而久之,好象真的不在意了! 是啊,她要怎么在意?最近她越来越感觉到对大哥的关心超乎了寻常,而对听到大哥和某个女人的消息总会忍不住生气,在某一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了,那种情绪叫做“嫉妒”。 这怎么行! 他是她哥哥!妹妹爱上哥哥是乱伦,是天理不容的!她必须在这份“恋兄情结”的旋涡中早早抽身,在依恋刚刚萌芽时就要熄灭它,她只能苦苦压抑住这份不该有的嫉妒与苦涩,将它永远埋在心底。 心儿抚摸着当日大哥特别为她定做的紫色小礼服,小心地挂好,将它挂在衣柜的最角落。 而她,跟子谟来往得更密切了! “心儿,今天晚上,我在京华订了位,七点会派人来接你!” 跟子谟哥哥约会成了每天必然的事情。 京华饭店。 心儿一走进门,便感觉到了与平时不同的气氛。 她狐疑地随着侍者走上旋转楼梯,感觉饭店里今天特别清雅和安静。楼上传来只听到幽雅的钢琴声和小提琴声,气氛有点神秘。 走上台阶,心儿一眼便看到了正向自己走来的子谟哥哥。 他今天看起来特别不一样,竟然穿着比较正式的西服还打了领带,他天生就是那种衣架子,穿什么服装都好看,现在这样打扮看起来非常帅气,十足阳刚的男人味,足够让女人尖叫了!呵,他和大哥一样属于那种无论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的男人。 不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子谟哥哥打扮得如此郑重!他脸上的笑容可拥,俊美的脸庞修饰得极为整洁,俨然是一副尊贵公子的派头。 环顾四周,大厅里除了正在演奏的乐手,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而已。 “心儿,你来了!”齐子谟笑得非常灿烂,他上前体贴的为她拉开椅子,“来,坐这边。” “子谟哥哥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你是不是把京华包了下来啊?”心儿飞快地转动心思,今天子谟哥哥因何如此大费周张? 齐子谟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侍者马上上前。他低声对侍者交代了几句,侍者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一会,整座饭厅中都响起了优美的旋律,那是心儿最喜欢的曲子。 “你说得没错,今天的确是个特别的日子!”齐子谟举起手中的红酒,盯着她好看的脸蛋,“来,第一杯,庆祝我们认识三周年!” 啊!心儿暗自惊呼,原来今天是他们认识三周年的日子,子谟哥哥真有心,这么久了竟然还能记得,难道他自三年前就爱上了自己?否则一般人哪能如此用心记住相遇的日子! 真令人感动! 心儿露出欣喜的一笑,隔着摇曳的浪漫烛光,她缓缓举起酒杯,道:“我敬子谟哥哥,你真是个有心的人,谢谢你!” “呵呵,我希望每年的今天都能跟你一起度过,记住我们每一个相逢的日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各自发出会心的一笑,饮下杯中之酒。 “来,这第二杯,庆祝我自己,庆祝我有幸成为你的男朋友,与你相爱!”他注视着那明亮的美眸,心底荡漾着一阵阵涟漪,为了那两潭湖水般的深幽,为了那脸上动人的笑餍,他甘愿为她臣服。 “哪里,子谟哥哥那么优秀,能被你宠爱也是心儿的荣幸!心儿应该敬你!”心儿闪着灿若星光的眸子,脸上荡着盈盈笑意,能被这样的男人宠着的确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幸福。 “这第三杯嘛……”齐子谟撇撇嘴角,露出神秘一笑,“我们先跳支舞,一会再喝!” 说罢,起身朝心儿优雅地伸出胳膊。 随着小提琴完美的旋律,两人在舞池中轻轻的舞着。他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温柔的笑,跟平时商场的他判若两人,在心儿面前,他完全没有凌厉之气,眸中除了不悔的深情,从来没有半丝冷漠。 心儿一边舞着,一边注视着他俊美而阳刚的脸庞。记得第一次见子谟哥哥,是在美国的PUB中,为了救她,他一人对付好几个黑人**,眼神冷冽,身手利落,浑身散发着桀骜暴唳,而后当他拉着她的手逃出PUB,他忽然间变成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浪子,还不经同意擅自在她唇上偷得一吻,那时的他自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回到台湾,没想到子谟哥哥竟然是大哥的好朋友,他向自己表白了爱意,成为了她男朋友,之后突然收起性子,变得温柔有礼,爱护她,尊重她…… “心儿……”齐子谟俯头在她耳边低喃,“如果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吻你了!” 男性淳厚的嗓音让心儿的身子忍不住轻轻一颤,他的呼吸骚扰着她敏感的耳朵,心儿听他玩笑似的话语,不禁缩缩脖子。 齐子谟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低低地笑起来,两人的舞步继续在旋转着。 一曲舞毕,两人回到桌前。 齐子谟轻轻拍掌,侍者推来一个小车子,车子上堆满了火红的玫瑰。他拿起一束火红的玫瑰,完全如一个高贵的绅士,递到心儿面前,看着她惊异的眸子,道:“送给我最最漂亮可爱的心儿小姐!” 心儿接过花噗嗤地笑了出来,“子谟哥哥在搞什么哦?又是烛光晚餐又是鲜花的……” 齐子谟深情地凝视着美丽的笑容,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绒盒,心儿隐隐预感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笑,身子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果然!一打开绒盒,一只美丽而高贵的戒指躺在里面,静静地绽放出光辉。 “嫁给我,心儿!” 浪漫的晚餐,火红的玫瑰,深情的求婚,心儿该怎么做呢? ``````````````````````````````````````` 有效投票1:在红袖首页,找到第四赛季投票处,点击进入,看到第六名没?那就是冰冰的《冤家》,点后面的投票。非VIP会员每个号只有一次机会,唉,好刻薄啊。 应对方法:重新注册新号,评论积累5分后,就可以投票了。 有效投票2:每名注册会员,都可以在《冤家》书页内容介绍下方(中间处),为本书收藏,推荐,这样也可以。 应对方法:需要读者都是会员,都能收藏和推荐。 `````````` 重点:每个号可以两个地方有进行投票,都有效啊!!!! ````````` 唉,可惜,红袖很多比赛规则,貌似专门为VIP作品服务的,我们只能努力。 如果你真的支持冰冰,请花上你看书那样的热情和耐心,投上宝贵一票。 VIP读者,好象每天至少可以投上三票,普通会员可以每天都去投一票,地址就在红袖首页第四赛季投票处。 ------------ 第二十九章 如何选择 “嫁给我,心儿!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我会好好疼爱你呵护你!”齐子谟再次说道,眼里的深情似乎要将她淹没。 答应他,答应他啊!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与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相守一生,而且子谟哥哥条件那么好,这是多少女人所盼望的一刻啊!心儿不断地鼓励自己,可是望着红色绒盒里的那只戒指,仿佛接受了它就意味着失去了什么,心儿呆呆地怎么都点不了头。 齐子谟继续静静的凝望着她。 心儿突然撇开眼,他眼中那坚定的深情看得她有点心慌意乱,她喃喃道:“对不起子谟哥哥,这太突然了……结婚是大事,我想……多考虑一下。” 瞧见她脸上的神色,齐子谟体贴地收起戒指,敛去眼中的失望,笑道:“没关系,我等你!这只戒指啊,我就先替你保留着。呵呵,来,我们继续第三杯酒吧!”端起酒杯,“这第三杯酒就当我许个心愿,希望心儿早点答应嫁给我!”说完,齐子谟一口饮尽。 心儿不明白自己突然涌过胸口的难受是什么?难道是放不下大哥吗?她只知道那一刹那,眼前晃过的是大哥那冷漠孤独的身影。她握紧酒杯,理智告诉她应该答应子谟哥哥的,唉!为什么不点头呢! 她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么美丽浪漫的夜晚,并没有因为求婚被拒而变得尴尬,子谟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这个烛光晚餐就当是纪念两人的相遇三周年也很有意义啊!何况他相信心儿迟早是属于自己的。 “心儿,你不答应求婚,是不是在担心你大哥的事?”齐子谟跟心儿相处的时候,不难发现每当她说到大哥的时候,两眼散发出的闪亮光芒,幸好他们是兄妹,否则以天扬那样的人为情敌,还真不一定有把握呢! “子谟哥哥真了解我!”心儿将头靠在他胸前,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子谟哥哥的怀抱也很温暖,她真的对不起他!“大哥跟那个他爱的女人似乎不可能了,所以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让我好难过!” “傻丫头,男人自有自己处理情感的方式,你别多想了!”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哥哥,天天花天酒地,跟女人搞在一起……”说到这点,除了生气还是难免带着心疼。 “心儿……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厄,怎么跟你说呢?”齐子谟可以理解扬的心情,虽然身为好兄弟的他也不知道扬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心儿坐直身子,问道:“子谟哥哥,如果是你失去了我,你也会那样吗?” “这个……我不知道!别胡说,我不想失去你!”齐子谟将她抱得更紧,收紧下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不会允许那天出现的,“如果我失去了你,也许……” 也许比风天扬更失意吧!看着她绵密的睫毛掩盖着那对晶灿的美眸,黑瀑似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粉嫩的嘴唇微启,柔滑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晶莹无暇,她就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精致。齐子谟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热烈的吻上心儿那美好的双唇。 心儿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无法拒绝。 “子谟哥哥,你帮我劝劝大哥好不好?让他不要再这样游戏人间,我知道他对这些女人都不是真心的,你劝他找个好女孩认认真真的交往吧!”心儿恳求道,也许正是因为大哥现在这样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她才万分担忧与心疼的吧!如果子谟哥哥能劝好大哥恢复正常,那么她就答应嫁给他! ``````````````````````````````````` (大赛投票地址: http://i./tp/index_4.shtml 。 第六名,就是冰冰的冤家,可以将地址复制后,找到6号,再投票。 VIP读者可以每天去投,谢谢了。 第二个投票地址: http://novel./a/44472/ 页面中间的投票推荐,和收藏一样很重要 不入VIP没啥其他希望,就希望冰冰能代表非VIP作者杀进去。) ------------ 第三十章 言不由衷 回到家中,非常意外大哥竟然回来了,他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着自己。 心儿忍不住心跳加快,好久没有跟哥哥好好打个照片,跟别说谈上几句了。那天生病时温柔的哥哥像是只在梦里出现过一般,之后他竟然连个问候都没有,照样早出晚归,好象他从来不曾关心过她。 “大哥!” “回来了?”风天扬一手拿着烟,一手握着洋酒瓶,正往杯子里倒酒。 什么时候大哥变得又抽烟又喝酒了!他还没有从那个爱的旋涡的走出来吗?三年哦,真是心疼他!大哥这样放纵自己,一定很很不好受吧!为什么要这么为大哥心疼,这是不应该的!她绝对不能让兄妹以外的感情滋长。 “大哥怎么又抽烟又喝酒的?” 风天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到她手中抱着的大束火红玫瑰,眼眸一下子变得阴沉狂暴。那玫瑰深红耀眼的色彩,看起来竟是如此刺目,他语气却带着调侃道:“怎么这么关心大哥?今天子谟生日,你们一定庆祝得很开心吧?” “……今天是子谟哥哥的生日?”心儿吃了一惊。 “怎么,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去庆祝了吗?”风天扬上午向谟道贺生日时,却听谟说晚上将会向心儿求婚,并征求一下他这个大哥的意见。这个消息让他整个下午都无法安心工作,也没有任何兴致跟女人出去潇洒。尽管完全决定了要放弃,可是当知道子谟要向心儿求婚时,他的心像疯了般无法控制那妒火与害怕。 “原来今天是子谟哥哥的生日……他怎么不说,这个傻瓜!”心儿觉得很歉疚,她连一句道贺都没有送上。 原来三年前在美国的PUB,齐子谟的生日,他那天心情不佳独自来到酒吧,却碰到被黑人调戏的心儿,于是一时仗义出手,两人结识至此已整整三年。 “除了生日,子谟没有庆祝别的了吗?”风天扬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握着酒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等待着答案。 “子谟哥哥说庆祝我们相识三周年……”心儿犹豫着要不要将求婚的事告诉大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相识三周年?呵……还有呢?”风天扬自嘲地掀起嘴角。 心儿抿了抿嘴,道:“还有子谟哥哥跟我求婚了!” 一口喝下一杯烈酒,僵直着身子冷着声音问道:“你答应了?” “我……如果知道今天是子谟哥哥生日的话,也许我会答应!”心儿想着子谟现在一定很失望,他说的第三杯酒本来是该庆祝自己的生日或者是婚约的吧?可是自己竟然没有答应,虽然他说会耐心等待,但他现在一定很伤心。 风天扬闻言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他只能再次饮下一杯烈酒,瞪着发红的眼睛问道:“你没答应?为什么!” “因为……因为想回来问问大哥的意见!”心儿夺过他手中的杯子。 “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有那么重要吗?你如果真爱他就应该答应他!”风天扬的心一会喜又一会悲,表情也变得浑暗不明,“子谟很爱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疼你爱你的好老公!” “大哥的意思是让我答应他了!”为大哥的话而感到胸中抑郁,心儿赌气似的问他,“那大哥呢?大哥心中爱的那个女人可是姜文瑶,我看你跟她来往最多,对她最好!” “文瑶的确很不错,我喜欢她!”风天扬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 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儿觉得又生气又难过,浓重的忧郁从她那浓密的睫毛间遗漏,在他来不及捕捉到那份失意时,她已狠狠地瞪他一眼,踏着重重的步子跑上楼梯,不想跟他说话了。 风天扬盯着酒杯,揉揉额头,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该死的!他最近好象总是在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事情到了这地步,也许心儿嫁给子谟才能让自己彻底解脱吧! 否则他也快要疯了! 只是……为什么心儿今晚没有答应子谟的求婚? ```````````````````````````````` (每天的评论疯狂增长,汗。。。暴汗。。。谢谢大家。 我也看了大赛的投票,真的在增加,好开心好开心。 普通注册的会员,可以每天为该作品投上一票哦, 大家继续努力哦,我今天更新两次也。) ------------ 第三十一章 兄弟之情 酒吧里。 两个相貌出色,气质各异的男人坐在吧台旁,举起手中的杯子互相干杯。 “哈哈,扬,我们两兄弟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喝酒了!来,敬你一杯!”齐子谟朗笑道,他本就是个无拘无束的男人。 相教之下,风天扬比较沉默,无言地举起杯与他一碰,眼睛却盯着那张时常盛满笑的脸,心中一闷,仰头喝完。他从来没羡慕过别人什么,可是他现在却羡慕谟,羡慕谟可以那样开朗地笑,羡慕谟可以那样自由地追求。 “扬,心儿没有答应我的求婚,你知道吗?”喝完杯中酒,子谟敛起了笑容。 风天扬不动声色,眸子定定地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以为她回答应的,跟她交往的这段日子以来,我们都很开心,我全心全意地宠着她,以前的那个我在遇到心儿之后便消失了!心儿那么可爱,她是值得的……可是我跟她求婚,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竟然还没有答应,我很失望,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给她时间。” 听着谟的话,风天扬的喉间充满了枯涩,他又何尝不是一样?自遇见她便变了一个人,可是他没有谟幸运…… “你知道心儿为什么没有答应求婚吗?”谟突然问道。 “不知道!”风天扬的声音更冷更沉,带着努力掩盖的酸涩。 “因为你这个大哥!扬,你知道吗?心儿非常在乎你这个大哥。说来好笑,我曾不只一次暗地里吃过你的醋,明明知道你是心儿的大哥,可是每次看到她说起你时,那飞扬的神采和晶亮的眸子我就忍不住嫉妒……”齐子谟拍住他的肩头,深沉的目光让风天扬一时哽住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谟的话却让他心头的某处冰块发生了崩裂,心儿是在以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在乎自己?他不敢想象。 “还好,老天爷对我不薄,心儿是你妹妹,要不然有了你这个情敌,我可没有把握赢你啊!不过,你们兄妹的感情可真好,扬,有时间你帮我劝劝心儿,让我能早点娶她进门啊!”看样子酒喝了不少,说话有点醉醉的感觉。 风天扬咬咬牙根,也一手拍上子谟的手臂,道:“心儿最在乎你的应该是你!” “扬,知道吗?如果没有心儿,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能没有她……你知道那种失去爱人的滋味对不对?我希望心儿永远跟我在一起,永远……” 风天扬蹙着修长的浓眉,带着某种齐子谟不明白的决心,道:“放心吧,谟,我答应你,心儿永远是你的,没人会跟你抢!来,我们干杯,今天不醉无归!” “呵呵,扬,我最好的兄弟,我相信你!干杯,我也祝你早日跟心爱的女人共结连理……”齐子谟是喝多了。 风天扬黯然地垂下眸子,带着让人看了会心碎的哀伤,喃喃地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心爱的女人?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喝酒!” 两个如此气宇不凡的男子坐在酒吧喝酒,早已引起旁边时髦女人的侧目,一只藕白的手臂搭了上来,“先生,可以一起喝一杯吗?” 齐子谟挣开女人的手臂,皱皱眉,意兴阑珊地说:“我没兴趣!” 女人美丽的红唇赌起,面色出现一丝难堪。风天扬却嘴角轻扬,露出邪邪一笑,眸子幽暗地看不出情绪,他庸懒低沉的嗓音很是吸引人;“他喝醉了,不解风情,呵呵……” 女人见状,立刻贴过身子,对风天扬妩媚地展开一笑。刚刚看他浑身冷漠的气息还不敢靠近呢,想不到他比那个喝得半醉的更懂风情。 齐子谟起身道:“我还是先回去休息了,扬,你慢慢玩。” 吧台边就看到风天扬那伟岸的身子被一个娇媚的女人紧紧巴住,不久就看到两人相携而出的身影。 为了忘记她,排除那股几乎将他逼疯的寂寞和创痛,只要有女人投怀送抱,他都不想拒绝,有时候,他真希望放纵可以暂时让他忘记了痛苦,第二天又可以被忙碌的工作冲散,这样日复一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 第三十二章 晚餐之约(一) “乒乒乓乓……” 东西摔到墙面、落在地毯的沉闷声响,虽隔着一道墙、一扇门,对外面的助理来说,仍像刺儿魔音穿脑而过。 李秘书家中有事请一个月的假,由她这个可怜的秘书暂代总裁助理位置,不过她却不知道这么难当。两条鸳丝腿抖得像秋风中瑟缩的叶子,幸好双手即使扶住桌面,不然大概要当场软倒在地了。地震了吗?原本该是安静肃穆的总裁室办公区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可怕的噪音?新秘书觉得这简直比台南时常发生的地震还要可怕。 她的老板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平时随便冰冷但是对女人还不错的他,竟然在她这个代班的特助面前发火,如果是李秘书在,可能也不一定镇定若常吧? 风天扬无视于小秘书惨白的脸色,阴沉着脸吼道:“滚!” 像是听到什么赦令般,小秘书立即逃也似的卷出门。 风天扬懊恼地坐在沙发上,心情恶劣。李秘书请假让他的工作突然变的不顺手,更让他掀起狂风暴雨的原因是,他答应了谟要劝心儿答应求婚。 能够忍痛割爱让不出来已经是万分不容易,要他亲口劝她更是如万剑穿心般的疼痛,他无法控制自己,暴躁到极点。 而心儿呢? 今天早早地下班回家,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这段时间大家心情都不大好,不过今天该庆祝的还是要庆祝。 幸好昨天给二哥打了电话,才知道今天是大哥的生日,不知道以前大哥是怎样过生日的呢?这几年大家都不在台湾,一定没人陪大哥…… 无法理清对大哥的千般情绪,但是今天晚上她只想给大哥过个快乐的生日。 “方妈,你要教我做大哥爱吃的菜哦!”心儿抛开近日的郁闷,难得的好心情展露笑脸,她今天一定要给大哥一个惊喜。 “心儿小姐真有心,风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动的!”方妈也感染了喜悦,这对兄妹最近似乎有点不对劲哦。 “可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呢,你说大哥会喜欢吗?”什么都有天赋的她惟独对做菜信心不够。 “心儿小姐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做什么都那么有天赋,现在你做菜的手艺都快超过我了呢!看着你这么都的精心布置,风先生要是看到了你的心意,不感动也难啦,哪有这么好的妹妹!” 心儿笑了笑,让大哥感动倒没想过,只是希望能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和大哥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两个竟然会弄成现在这样,唉!好怀念过去啊! “哟,天色这么阴沉,我看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大雨呢!“方妈透过窗户望望外面的天色,担心地说,“对了小姐,你有先打电话通知风先生早点回来吗?” “对喔,我下班就直接回来了,忘了约大哥,要不然他可能又得很晚回来了!”也许又去跟哪个女人鬼混了!心儿不满地在心里加上一句。 “大哥,是我!”拨通了电话。 “干什么?”大哥低沉冷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很不好! “大哥今天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心儿深吸了一口气,故做轻松道,“回来吃晚餐!” “看情况!”口气很差。 “不要啦,大哥,我会在家等你哦,我有话跟你说!”心儿才不想今天的心思白费,她想找回昔日的大哥,“而且晚上可能要下大雨,你早点回来嘛!” “知道了!”风天扬收线。 ````````````````````````` 桌子上铺着雪白的台布,上面摆满了大哥最喜爱的菜式,中央摆放着漂亮的鲜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刀叉均已准备齐全在灯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望着满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和旁边的蛋糕盒,心儿闷闷地坐在桌旁,看看墙上的钟,都快九点了早过了晚餐时间,大哥还没有回来。 “心儿小姐,你看你还是先吃一点吧!九点了,你忙了那么久一定很饿了!”方妈瞧她那失望的样子,安慰道,“也许风先生有什么事耽搁了,我看得出来他很疼你这个妹妹的。” “是吗?”心儿努力打起精神,自己也不愿意胡思乱想,“方妈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我自己等好了!” 方妈看看心儿,决定先行退下,这对感情非常好的兄妹最近有点奇怪,连她都看得出来,相信过了今天晚上,他们又会恢复以前的相亲相爱吧! 风隐隐从窗外吹进来,从门口望去,花园里的小树微微摆动,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先兆。 终于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由远而近,心儿原本失望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大哥回来了!她让自己忍住自己如往前一样奔到门口迎接,谁叫他这么晚才回来呢! “天扬,你的家还是这么漂亮!”姜文瑶的声音里透露着明显的兴奋,谁都知道风天扬从来不带女人回家,连她也只是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来过一次而已。看着身边微醉的男人,她得意地扬起了微笑,无论如何,今天由他亲自带来这栋别墅,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否也代表在他心里,她有着比较不一样的地位呢? 风天扬,这个男人谁都不了解他,谁也不敢妄想掌握他!但是她姜文瑶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 ------------ 第三十二章 晚餐之约(二) “小心点,天扬,你好象今天晚上喝多了呢!”姜文瑶扶着他下车,风天扬将手搭在她无袖的肩膀上,撇起了唇角。 “我没有醉,醉了怎么还知道开车回来!”他俯在她耳边吐气,引得姜文瑶心思淫曳,“走,进去吧!” 心儿加快了心跳,一股怒气也直冲脑门。她没有听错,果然是女人说话的声音,当看到风天扬和姜文瑶互相拥抱着走进门的那一刻,心儿觉得自己快要停止呼吸了,失望、烦躁、气愤、嫉妒多种复杂的感觉全都涌来,她觉得胸口闷得厉害,连打招呼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能睁大眼睛瞪着他们! “噢,天扬,心儿妹妹在家呢!”姜文瑶惊讶,她本以为这将只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夜晚呢,一时高兴忘记了风天扬还有个妹妹也住在这。 心儿还是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风天扬一进门就看到立在餐桌旁的心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穿着淡紫色小礼服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美丽,那样动人,那是他亲自为她而定制的礼服,穿在身上果然效果非同凡响。 姜文瑶等了半分钟,看着对视的两兄妹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接着说道:“哟,今天心儿妹妹穿这衣服好漂亮呢,像个小公主!” 虽然以前不知道风天扬有个这么美丽的妹妹,不过最近的情况看来,他对这个妹妹很是疼爱,看来要顺利抓住他的心,还得先打好心儿这层关系才行。可惜这个心儿妹妹看起来似乎不大好说话,眼神跟天扬如出一辙,每次目光都冷冷的,淡淡的…… “是吗,真的很漂亮!来,心儿,快谢谢文瑶,人家夸奖你呢!”风天扬自进门,视线就无法自她身上离开。 “哼……”谁要谢谢这个女人,心儿赌气地将头转开,不想看到他们紧贴在一起的身子,对哥哥涌出来的异样感觉越来越多。 风天扬见她不高兴的表情,俊挺的脸上仍是挂着邪邪的笑,他没有忽视那桌上的一碟碟佳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难道是心儿亲自做的?他深黑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动,仅仅闪过而已!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他是决定要劝她嫁给子谟的,可是…… 他推开怀中的姜文瑶,大步上前,注视着满桌子的美味,都是他爱吃的,可惜好象凉了;还有放在桌子中间的那束鲜花,明明很美丽很新鲜可看在眼中却黯淡无光。 他走到心儿面前,修长的手指掰正她的小脸面对自己,以低沉而醉人的嗓音认真地问道:“这是你特意为我而准备的吗?” 心儿望进他的眼里,嘴里吐出的是酸涩:“是又怎么样?看来你好象已经吃过了!”而且肯定是跟那个女人一起吃的。 “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我一定要吃!”说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姜文瑶奇怪地打量着二人,不知为何,她感觉这对兄妹的对话和语气很奇怪,好象……好象有点暧昧,好象更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人! 心儿见风天扬拿起叉子就要往嘴里送食物,她连忙端过盘子,说:“要吃就等一下,菜都凉了,我先去热一下好了!” 风天扬一把擢住她的手腕,道:“不用了,重在心意!来,文瑶,你也来尝尝我们家心儿的手艺。” 心儿飞快地抽回手,眼中又浮现出难以控制的气愤,哼,竟然带个女人回来,凉就凉吧,她才不去热菜了!不愿意看到大哥和姜文瑶亲密的样子,她想回房间理清楚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握的纷乱思绪,于是冷淡地道:“那好,大哥和姜小姐慢用,我先回房间了!” 转身之际,她的手腕再次被擢住,这次力道更大了些,回头对上风天扬那可恶的笑:“你特意做的菜,自己怎么能不吃?来,我们三个人一起用餐!” 心儿站着不动,气氛有点僵持。 姜文瑶夹上一块菜,娇媚地笑道:“看来很好吃呢,心儿妹妹特别准备得这么丰盛,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风天扬也以狐疑的目光盯着心儿。 心儿挣脱他的大手,从桌子下面提出大的蛋糕盒,“啪”地一声重重地摆在桌上,一声不吭地注视着风天扬。蛋糕盒上的“生日快乐”四个字那么显眼,风天扬的脸色一变,同一时间一道热流自心中涌过。 ------------ 第三十三章 晚餐之约(三) “原来……扬,今天是你生日吗?”姜文瑶看明白了,“怪不得心儿妹妹不高兴,人家特地要为你庆祝生日呢!扬,你怎么连生日都没有告诉我啊,我也该好好为你庆祝一番的。” 风天扬脸色很难看,也很复杂,一时让人辩不清是什么表情。半饷,他抬起眼道:“你怎么知道的?” 谁都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生日!多少年没有过生日了?小时候父母经常为了他过生日而举办宴会,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大人们利用机会商业联谊而已,后面他便讨厌过生日,讨厌那些大人们说着虚伪的话,假惺惺地给他礼物及道贺…… 自去美国留学后,他不准父母和朋友再为他庆祝生日,渐渐地连他自己都几乎没怎么过生日,回台湾一个人住在别墅更是没想过这些。心儿竟然特意为他准备了生日大餐,虽然不是去酒店大肆庆祝,却是他有生以来最珍贵的生日宴会,可惜,他今天……心情实在不佳! “昨天二哥告诉我的!” “他真多事!”风天扬突然觉得烦躁,他不想要这样一个令他难忘的生日庆祝,这些饭菜他觉得“难以下咽”! 心儿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好心痛,这样的气氛跟她先前所期盼的完全不一样,她真想快快上楼去算了! 姜文瑶连忙拿起桌上的红酒,为大家各倒上一杯,美丽地红唇扬得老高:“来,天扬,妹妹有心为庆祝生日是好事啊,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我们三个来干杯庆祝一下吧!” “我不想喝了,还是姜小姐陪哥哥庆祝就好了!” “既然是特别准备了这么多,为我庆祝生日,又何必急着走。”风天扬端起酒杯,送到心儿面前,“你不为哥哥说几句祝贺的话?” 心儿只得怏怏地坐下,闷闷的接过酒杯。 姜文瑶心情很好,能来到风天扬的别墅这事让她觉得很有信心,她一直媚笑着说了一大堆祝贺的话,席间只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风天扬在外面就喝了不少,可是脑子却很清醒,他没忘记今天决定要做的事情,可是每想到那个决定,就让他连看一眼她的勇气都没有。 “闭嘴!”风天扬突然低吼一声,语气非常暴躁和厌烦,话却是向着姜文瑶说的,“你话太多了!” 姜文瑶呆住,一时无法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刚刚还以为他重视自己,现在却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扬,你……” “我让你闭嘴!你烦不烦哪!”风天扬毫不留情地再次重复道,眼神里透露的是冰冷。 姜文瑶见他一瞬间似乎换了一个人,前面的温柔早不复见,风天扬真是个令人害怕难以把握的男人,就因为这样他才如此吸引她!她神色微变,看来是自己太没有察言观色注意他了。 心儿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红酒喝到嘴里全是苦涩,一听大哥对姜文瑶这样冷酷地吼声,心中并没有快意,她站起身,似乎在为姜文瑶打抱不平:“大哥怎么能这样对姜小姐说话,她可能是我未来的嫂子呢!” “嫂子?嫂子!哈哈,你就这么期盼有个嫂子吗?”风天扬眼里夹杂着愤怒和不知名的因素。 见兄妹二人为自己争吵起来,尤其听到那声“嫂子”之后,姜文瑶被吼的委屈的一扫而尽,看来风天扬对自己也并非无情啊!“你们别为了我争吵了,是我……” “闭嘴!”这次说话的声音有两个,风天扬和心儿极有默契的同时吼出来。风天扬厌恶极了那嗡嗡的噪音,心儿也在听到大哥的回话后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刚才还帮自己说话的心儿也吼她,这对兄妹简直……姜文瑶只有睁大眼睛闭嘴的份。 风天扬上前抓起心儿纤弱的肩头,闭上双眼沉痛而沙哑地吼道:“你?该死的你,为什么不答应谟的求婚?谟哪点不好了!”上天请原谅他说的是气话,疯话,可是他只有现在有勇气说,他怕过会或者以后根本就说不出口! 心儿水汪汪的眼眸放大放大,睁得很大,声音有着不难察觉的失望:“你……是劝我嫁我子谟哥哥?你希望我早点嫁给子谟哥哥是不是?” 不!我不希望,我只希望你做我的妻子,我只希望你嫁给我!希望你永远属于我,要嫁的人只有我!……这样的如针扎般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风天扬抬起头,将生平最大的自制力变成一个字:“是!” 心儿倒退了一步,喉间被哽住,心中某块东西突然塌了!她一句话不说,突然狂奔上楼,而风天扬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满桌子的菜肴和尚未开封的蛋糕,心中的痛楚铺天盖地地卷来,要将他淹没。 ``````````````````````````````` ------------ 第三十四章 兄妹间的冲突(一) 姜文瑶看看心儿奔上楼的身影,又看看风天扬似乎突然失去力量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推测,这个推测让她忍不住掩住嘴唇。她从来没见过风天扬这个样子,他时而冷漠,时而狂傲,时而放荡,时而严肃……可是,从来没看过他如此颓废失意,这种感觉如此明显,他们两兄妹? 他们两兄妹的对话没多大问题,可是如果加上那样的语气、眼神和行为让人不联想也难。姜文瑶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儿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那么冷淡,她看她大哥风天扬的眼神里,流露出那么明显的在乎甚至是爱恋……天扬不知道吗?看看天扬兀自喝酒的样子,他一向很懂女人了,他应该知道的吧?哈,真有意思,妹妹爱上了哥哥?哥哥劝妹妹嫁给别人?这么说,天扬对心儿并没有其他意思喽…… 姜文瑶发现自己真聪明,心儿那丫头不足为惧,迟早要嫁人的,天扬呢看来还是对自己是最特别的,呵呵,她笑得更娇媚了! “我看心儿跟子谟真配呢,天扬,还是早点让他们结婚……”话被风天扬凌厉的眼神给阻断,那眼光似乎会杀人一般,她从来没觉得他如此可怕过! 一道闪电劈过,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动着窗帘,隐隐听到树叶沙沙的声音,大雨也开始自天空落了下来。 风天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一如平时的他:“你走!”他对着姜文瑶指着门口。 “什么?天扬,你叫我走?”男人的脸有时候也是变得很快的。 “走!”声音只有冰冷,没有一点感情。 “可是外面在下雨呢!天扬。”姜文瑶从后面抱住他的身子,试图撒娇充满诱惑地说道,“不要这样对人家嘛,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可以帮你解闷啊!”说完,涂满蔻丹的手指缓缓地抚过他的耳朵脖子,来到他的胸前。 风天扬一把抓住她的手扯开,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道:“我再说一次,你走!” “天扬……”红唇撅得再高都没用。 风天扬将她一把拖到门口,才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他现在没那个心情去管,更不想看到她!他烦躁、郁闷、气愤,他不需要任何人! 姜文瑶看看门外的狂风,看看风天扬抑郁的表情,语气也变得愤恨起来:“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我吗?还是你比较在乎你的心儿妹妹?” 身子突然被扔到门外,风天扬按下门边的按扭:“方叔,帮姜小姐叫辆车送她回去!” 这已是他的极限! `````````````````````````````````````````` 心儿坐在自己房间,心情难以平静。 她认真地思考了又思考,发挥了她那一百八的智商努力地思考她与子谟哥哥还有大哥三人的关系,可是越想越头疼,也许她实在没有谈情说爱的天赋。子谟哥哥是大哥的好兄弟,他那么爱自己,大哥劝自己嫁给子谟哥哥又有什么不对呢? 自己的恋兄情结看来是越来越重了!难道没有办法可以解决了吗? 子谟哥哥很优秀,很爱自己,她呢?她也很喜欢子谟哥哥啊,他英俊多金,体贴浪漫温柔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可是要结婚,那就代表着要离开大哥,以后都将跟子谟哥哥一起生活,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为什么自己迟迟不答应呢? 唉!也许她现在只想自由,压根还不想跟任何人结婚吧! 为什么听到大哥帮子谟哥哥来当说客,觉得特别生气呢?他们是好兄弟,大哥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啊! 脑袋都要想痛了! 心儿突然忆起当日大哥问自己,如果他不是自己大哥,那么和子谟哥哥两个人,她又会选择谁?她选择了子谟哥哥,如果现在再问同样的问题……一瞬间有一样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闪过,快得心儿无法抓住! 心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理会。如果冷静下来,也许会很快想清楚,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和子谟哥哥结婚,事情就这么简单而已。 窗外响起一阵阵雷声,心儿缩了缩身子,每次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她都会感到莫名的惊慌和害怕。 风天扬拿出一瓶XO躺在沙发上,打开瓶盖直接从嘴里灌进去。自古情字最伤人!爱了又得不到,爱了又无法得到,为什么这么痛苦?世界上这样痛苦的人有多少?每天这样借酒消愁的有多少?这样将自己深爱之人双手奉给别人的人又有多少? 呵,命运真是捉弄人!当初她不横空出现在他的别墅花园里,他的心恐怕一直都是空的;可是为什么跟他开始了缘分,却又要属于别人,让他的心更空?如果当初不送她去美国情况又会怎样? 唉!好难!满嘴和满心的苦涩、痛楚,一颗心像活生生被人刨了,痛过一次又一次!没有人刨他的心,一直是自己折磨自己……如果可以不顾一切说出真相,她会信吗?她会爱他吗?还是仍然选择子谟? 子谟那张英俊的脸从玩世不恭到深情款款的幸福,一一在他眼前浮现,难道要将那样一张充满希望而幸福的脸彻底颠覆吗?还是任由自己的心被一寸寸啃嗜? 一口又一口的烈酒下肚,风天扬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也许他是真的醉了!醉了的他顾不了一切,什么兄弟情,什么兄妹!该死的!全滚一边去! 外面又一道闪电,一阵雷轰,风天扬突地睁开眼,望望楼上,仿佛意识到什么,该死的! 他拖着不稳的步子摇摇晃晃朝楼梯走去,脑子想的全是心儿那担心害怕的小脸,无数个心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快乐的伤心的,失望的哭泣的……他的脑子很乱,酒精的作用让他全身发热,他边走扯开衬衣的领口,好不容易爬上了楼梯。 `````````````````````````````````````` ------------ 第三十五章 兄妹间的冲突(二) “咚咚咚……”敲门的人毫不斯文,声音粗鲁地似乎要将门敲个洞。风天扬歪歪斜斜地靠在门上,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嘴里口齿不清地叫道,“开门,心儿……开门……” 心儿听到巨大的敲门声,这声音可能不低过窗外的雷声吧!她走到门边,轻轻拧动手柄,才刚打开一条缝,门便被人突然挤开,紧接着她柔软的身子落入了一个炙热而充满酒气的怀抱。 风天扬紧紧地抱着她,脚跟有点站不住,可是他却很清醒知道自己抱着谁,他好想好想就这样抱着她到天荒地老。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那熟悉的幽香,他一只手自腰间缓缓抚上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紧,紧得她都快难以呼吸了! “大哥……”被这火热的举动吓住,心儿先是一愣随即被抱得紧紧,她使劲想挣脱他,无奈这个怀抱太结实,她怎么扭动身躯仍无法松动半分。 “心儿……心儿……我的宝贝……”风天扬纵使觉得自己再清醒,嘴里却只能吐出模糊的呼唤,那低沉沙哑而充满醉意的嗓音如一阵电流,自耳膜穿透心儿的身体,让她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那吐在颈窝的灼热气流带着芳醇的酒味,让人情不自禁地迷醉,引得她一阵阵酥麻。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大哥口里唤的是她的名。心儿努力抑制住莫名加快的心跳,身子再次扭动想挣脱他结实的臂榜,她的小手被困在二人的身体之间,她使劲地捶着他的胸膛:“大哥……放开我……你喝醉了!” “我没醉!……”随着语音的结束,他灼热的双唇紧紧地覆住眼前的芬芳。那久违的柔软甜美地不可思议的触感,让他自喉低发出一阵低吼,吻也变得更加热烈饥渴起来。她的扭动轻易地摧毁了他全部的理智,他一手紧揽着那馨香的身子,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狂热而辗转地吻着她,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只用心地体会这让他全身兴奋的完美感觉,一阵热流在他开口的同时,窜过了他的下腹,让他产生扰人的反应。 心儿傻了!突如其来的热烈让她招架不住,她简直来不及意外和生气,她的脑子在他的唇覆住她那一瞬便成为了空白,除了如雷般的心跳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只能被动地闭上。她的身子随着他越来越紧密的怀抱和热烈的吮吻而慢慢发热,这一刻她也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无助地沉醉在这令人颤栗的深吻中。 她微微仰着头,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掏空似的,才刚要张开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立即被他灵活地舌头所占领了领地。他邪肆贪婪地吻进她每一个角落,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呐喊,都在渴求得更多…… 他突然将她抱起,在心儿在紧闭着双眼的瞬间已将她安置在大床上。感觉到自己的背部接触到了柔软的被铺,意识一刹那变得明朗起来,心儿咻地睁开迷朦的大眼,刚要出声,那具充满强烈男性气息的硬朗身躯压了下来,厚实的怀抱将她围得密不透风,只一秒钟他又重新覆上了她娇嫩的唇瓣,她所有的呼喊全数消失在他的唇际,只听见“唔唔”如猫般的轻轻抽气声。 这是怎么回事?不行!绝对不行!大哥喝醉了,自己可清醒得很!这是绝对错误的事! 心儿慌乱地撇开脑袋,被他紧压的身子拼命地挣扎起来。 盛怒中的男人没有理智可言,喝醉酒的男人同样没有理智可言。她的挣扎扭动被他毫不费力地制止住,两具一刚一柔的身躯契合地更紧密,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透过薄薄衣料散发出来的热力,她全身变得异常地敏感,她敏感地感觉到他身下的某处明显得变化…… “大哥……这是不可以的!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扭开头,抓住这呼吸空气的瞬间跟身上的男人说道理。 “大哥……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说完,风天扬努力睁开着盛满着欲望和怒火的眸子,动作野蛮地将她抱得更紧,有力的坚挺抵着她柔软的曲线悸动着。 “大哥……唔……”她顿时口干舌躁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不想再听她说话,他头沉沉的迷乱的,她说的话让人觉得很吵很罗嗦,她只要用心感受他的吻他的爱就好了! “嘘……宝贝,让我爱你!……”风天扬不容置疑的将她颤抖的粉唇吻得更深,深切的掬饮其中的甜蜜。 `````````````````````````````````````` 好消息: 普通注册会员,每天都可以给该作品投一票哦,每天可以有一票哦。大家多多支持啊,冰冰先在此感谢了。 [1]红袖注册用户投票:每个注册用户对同一部作品每天只可投1票。 [2]VIP用户投票:VIP初级会员每天对同一部作品可以投票2次,VIP高级会员每天对同一部作品可以投票3次,VIP至尊会员每天对同一部作品可以投票5次。VIP会员的投票每张票按3张计,即,VIP会员每投票1次,相当于该作品被投票3次。 “作品积分榜”是综合每部参赛作品的点击、评论、收藏和推荐而生成的排行榜,每个赛季进入该赛季作品积分排行榜前200位的作品有资格参加赛季冠军和入围作品投票。每部作品积分的计算公式为:(作品收藏数)×5+作品推荐票数×10+(作品点击数)/10+(作品评论数)/2=积分 `````````````````````````````````````` ------------ 第三十六章 兄妹间的冲突(三) 心儿虚弱的被他钳制着,她的鼻间全是他灼热的气息,她隐约听到窗外滂沱的雨声,此刻连雷声似乎都已经远离,屋子里有股浓浓的情yù存在,风天扬那沉重的气息,发烫的男躯全都影响到了她呼吸的频率,让她微微喘起气来。 风天扬双唇渐渐下移,一双大手不规则地游动起来。他熟练地摸到她的腰侧,轻轻而迅速地拉开她的礼服拉链,而后一把扯开那紫色的料子,无数的细吻不客气地烙过她的耳垂颈窝及雪白的肩头。 “不……大哥……”肩头一凉,心儿试图推开他,无论怎么用力推,都无法阻止他的热吻,反而加深了他要她的欲望。 “我说了……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风天扬抬起火红的双眼,眼中布满着深沉的痛楚,“叫我天扬……” “大哥,你醉了……”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心儿,宝贝……我爱你……我好爱你……”他低头一口含住那在空气中挺立的粉红蓓蕾,唤来心儿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他爱她?他爱她!他说他爱她!身体无法控制地酥软同时,心儿全部的意识只抓住了这三个字。 风天扬如一头残暴的狮子,动作狂热而猛烈,他迫不及待地将她礼服退到腰间,大手开始往她身下摸去。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她软弱地低泣出声,她徘徊在强烈的快感与矛盾羞耻之间,她的脑子暂时无法思考大哥说的话…… “轰——轰”闪电和雷声几乎同时闪过。 心儿突得睁开眼,望见照得如同白昼的房间,身子的凉意让她的意识彻底清醒,魔咒在一瞬间破除,恐惧也油然而生。她在做什么?大哥在做什么?兄妹乱伦连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会天打雷劈! 心儿使出所有的力气双脚狂乱地踢动,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手“啪”地一声落到了他的脸颊上,随即眼泪也肆意地奔流出来。 她疯了!大哥也疯了! 风天扬僵直着身子,脸颊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 看到身下的人儿散乱着秀发可怜楚楚地躺在那,平时笑意盈盈的眸子正紧闭着,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从那微微颤抖的长睫下滚落,他的心像要停摆了,酒意也清醒了一半…… 该死的!他在做什么? 看到她被退到腰间的裙子,那在清冷空气中挺立的粉红,那脖子上的点点红印,那苍白小脸上不断溢出的泪珠……他竟然差点侵犯了她! 呆愣了一秒,风天扬飞快地撑起沉重的身子移开,心儿立即拉过床上的被子掩住身子,连头都一起蒙住,低低的啜泣声透过被子隐隐流露出来。 “心儿……我……” “出去!……出去!……”被子里传来哽咽的声音。 风天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气,始终没有掀开那被子。他低咒着,发红的眼里全是懊恼后悔及无边的伤痛,黝黑如子夜的眸子痛苦地凝视着她。他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绞成一团,看她伤心的模样简直让他痛不欲生……可恶!他真该死!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他对不起心儿!对不起谟! 一颗泪珠自他深幽的眼角落了下来! 他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门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躲在被窝里颤抖哭泣的人儿,饱含感情地低声说道:“对不起……” 门被轻轻地关上。 窗外再次一道雷电闪过,门里门外的两人都无暇去感觉了…… 桌子上冰冷的饭菜,可怜躺在一旁的蛋糕,失去光泽的鲜花…… 风天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一切,连思绪都没有了!他嘴上叼着一支烟,似乎都忘记了怎么吸,任由烟火自由地蔓延,一切好象静止了…… 他眼前所有的画面只有一个,就是心儿躺在床上楚楚可怜如秋风中的落叶,那晶莹的泪珠揪紧了他的心,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借着酒精的作用半醉半醒间表达了心底最深的爱,可是该死的!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白?他是个懦夫!在清醒的时候,他无法战胜自己的理智,无法将“爱”字说出口……他是个卑鄙的家伙,竟然做出了对不起心儿对不起兄弟的事…… 风天扬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闭了闭眼睛,感觉整个身体整个意识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也没有如此后悔过。外面大雨哗哗地下着,夏天的暴雨总是铺天盖地,有着淹没万物的气势。 风天扬突然站起身,踩着狂乱的步子冲出门外。 花园里,一个高大而孤独的身躯站在那里,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不消片刻衣服全部湿透,他仰着头,承接暴风雨的同时缓缓闭上眼睛…… ------------ 每位支持过冰冰的朋友们,大家看看吧! 知道吗?我上个赛季整整一个月,投票才30多票也,因为我以前实在不知道怎么宣传。 现在大家这么积极,票票虽然比不上VIP作品的突飞猛长,但是冰冰已经开心地要飞起来啦。 《冷面夫君俏冤家》因为不是VIP作品,所以从来没有被网站做过任何宣传,我也没想过会有人关注,只是每天固定时间,不放弃坚持更新,没想到,慢慢地看的人多了起来。 以前全靠点击才冲上排行榜,但是,这次我也学会跟大家合作,谢谢你们积极地评论发言,为我投票,除了说感谢,还想跟大家一起分享几个好消息。 1。红袖事业部的记者昨天晚上对冰冰做了个采访,访谈会在近三日内发布于网上,还有附带冰冰的照片哦。 2。今天惊喜地发现《冷面夫君俏冤家》竟然上了红袖首页的风云榜哦,言情小说类,希望明天还在,哈哈,大家可以去看看,分享一下共同努力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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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子谟的笑脸是那样地充满喜庆,和风天扬阴郁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扬,太谢谢你啦!果然是好兄弟,哈哈!”谟的声音那么兴奋,一开口就迫不及待地一连串道谢。 风天扬皱皱眉头,不明所以。 “呵,你看我高兴的……扬,心儿答应我的求婚啦!”谟脸上的笑容扩大,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心儿果然听你这个哥哥的话,才拜托你没几天,她就答应了,呵呵……” 被人活生生的掏心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风天扬全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停止了运转,极力忍住心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恭喜你!” “谢谢,哈,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真正的好兄弟了!” “恩!”真正的好兄弟。 “怎么啦,扬,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哦!”谟透过电话屏幕看到了风天扬憔悴的神色及勉强的笑容,“是不是刺激到你了?想起伤心事了?” “我没事,心儿和你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高兴……”风天扬敛去悲痛。 “有什么事可以我可以帮你的尽管说,我们是好兄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总希望你跟我一样幸福!”谟认真地说。 风天扬注视着电话中关心的眼神:“我真没事……好好准备婚礼吧!” 他的心已经在滴血,不难想到经过昨天晚上,心儿马上就答应谟的求婚,她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幸福?三个人有两个人幸福就够了!在情场上三角恋情非要有一个人退出,就让他默默地退出吧,即使受多大伤也没关系,能看到另外两个所关心的人笑脸也许也是一种幸福…… “是啊,这段日子就要开始忙喽!好象自回到台湾你、我和心儿三个人还从来没有正式聚过呢,这几天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来日方长,最近我很忙!” “扬,这就不对啦,我知道做老板哪天都忙,可是也至于连聚餐的时候都没有,而且关于婚礼的事,你是心儿的大哥,还有很多问题要征求你的意见呢!” 就在风天扬想再次拒绝的的时候,子谟接着说道:“就这样说定了,我选个时间约你们。我也要忙了!” 望着手中“嘟嘟”的电话,风天扬眉头打了个死结,眼里驻上了讥讽之色,他不认为他有那个雅量还能跟他们一起讨论婚礼的事。一颗正滴着血的心无法再承受任何伤痛了,他是个男人,在爱情面前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 心儿今天请了病假,被子拉得高高,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一夜未眠,翻来覆去眼前全是昨晚那令人矛盾羞愧的画面。她一大早冲动地打了电话,告诉子谟哥哥,愿意和他结婚…… 可是心的某个角落忽也忽视不了的心疼又是什么? 子谟哥哥一向尊重自己虽也有吻过她,可是那是一种温暖的感觉,然而为什么大哥充满霸气的吻让会让她无法反抗,会让她差点变成一团软泥使不出力?为什么他的怀抱会让她情不自禁?为什么他的气息会让她忍不住沉醉?如果再老实点一点承认,她是因为迷失在大哥那炙热的拥吻中而无法抵抗……从在机场看他第一眼,就发现他是个极帅气有型的男人,完全符合她心中的王子形象,无奈他是她大哥,亲大哥…… 她觉得羞愧、难堪,她的理智、道德感哪去了? 唉!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紊乱的思绪一冷静下来,她发现了一个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一个令人惊慌害怕想躲避的事实,那就是——她爱上了她大哥! 她无法思考,被这个事实骇得整晚都不能睡!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 “心儿……宝贝,我爱你!” 大哥的声音如同来自地府的魔咒,一次又一次地穿透她的脑际,搞得她整个人乱了,要疯了!大哥也爱她!没错,大哥清清楚楚地唤的是自己的名字,大哥竟然也爱她? 他们是亲兄妹啊!妈咪和二哥展扬都亲口告诉她的,这会有错吗?大哥是因为爱上了自己才不愿意承认兄妹的事实吗? 错的是她和大哥,他们不该互相爱上了对方! 可是,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的心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安不确定,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出口,如果大哥爱自己的话,那个爱了某个女人三年的说法又从何而来? 想不透就不想了! 她必须紧紧抓住一个问题,就是她已经答应了子谟哥哥的求婚,她将是子谟哥哥的妻子,子谟哥哥那么优秀也那么爱她,她不能对不起他! 她愿意做一只鸵鸟,她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她相信子谟哥哥会给她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 是了,她只要等着这个可以安定人心的婚礼到来就是! `````````````````````````````````````````````` ------------ 第三十八章 无奈的命运(二) 京华饭店。 两个出色的男人加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坐成一桌,尽管位置偏角落,仍成为餐厅比较令人注目的焦点,再看仔细一点不难认出,这两个出色的男人一个是鼎鼎有名的风氏年轻总裁风天扬,一个是回台湾不久的齐氏接班人齐子谟,而那个漂亮女子认识她的人不多,却绝对令人羡慕她! 为了婚礼的事情子谟约来兄妹二人,该是热闹的场面气氛却有点奇怪。 心儿低着头搅拌着杯中的果汁,风天扬冷漠地线条绷得紧紧,像在隐忍着什么。齐子谟看看默默无言的两人,终于出声道:“你们两兄妹是怎么了?都有点不对劲!” 沉默中的两人同时抬头,不约而同的视线碰撞在一起立刻如火烧般的移开,心儿的心开始怦怦得跳得厉害,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来,引得她小脸热度上升还带着微微刺痛。尽管这几天有意识地躲避大哥,可是又难免猜测着他的感受……今天子谟哥哥说过来吃饭,可没说也约了大哥,让她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风天扬视线又回到那极力掩饰紧张的小脸上,几天没看到她了,她的小脸似乎变瘦了,气色也不大好。那惊慌失措的眸子让他暗骂自己,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已经造成的伤痛,也许她跟子谟快点结婚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风天扬冷淡的嘴角掀起一个笑容,故做轻松地说道:“我们没事啊,倒是你,好事近了,喜上眉梢啊,呵!” 齐子谟执起心儿放在桌上的小手:“心儿能答应嫁给我真的很开心,呵呵。” 心儿垂下小脸,仍是没有做声。 “怎么了?心儿,不舒服吗?”子谟关心地问道。 心儿摇摇头,也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只是快要结婚了,难免有点紧张……” “呵是啊,一听说我要结婚了,连我老爸老妈都紧张呢……哈哈。”齐子谟笑道,想起家中二老听说他要结婚的消息,高兴地合不拢嘴又紧张地要命,已经在策划该婚礼该宴请哪些亲朋好友了,“不知道伯父伯母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台湾,我和心儿的婚礼可是需要长辈们主持啊!” 风天扬停住动作:“我今晚联络一下他们,商量一下。” “呵呵,扬,你们家父母可真有意思哦。” 听到谈到自己的父母,心儿眼中闪出好奇之色,说也奇怪,明明是自己爸爸妈妈,做完手术的三年来,对他们的记忆少之又少。妈咪在美国时还和自己生活过短短的一段日子,爸爸呢只有在电话视频时才能看到,只知道他们是一对完全享受自由的老人。 “子谟哥哥,我爸爸妈妈怎么个有意思法?我这三年多几乎没跟他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知道……”美眸中好奇之余透露着哀思,有谁对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呢! “还是扬说给你听好了,我只知道伯父伯母曾说过,他们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享受生活的时候不希望被人打扰,就算是儿子要结婚了参不参加也得看心情!所以,我也不确定我们的婚礼,是否有那个荣幸让伯父伯母回来主持。”子谟笑道。 “女儿的大婚,做父母的也不回来吗?”心儿轻轻嘀咕,哪个女孩子不希望由父亲牵着手将她郑重地交给另一个男人,在上帝面前见证。 风天扬闻言掀起唇,他也好几年没有见他父母了,不过一个成熟独立的大男人是不需要依靠父母的臂膀了。他一个人住别墅不喜欢被人打扰,可能跟父母的怪癖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心儿如果知道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会有何感想?也许这样淡淡的亲子关系更好吧,这样心儿即使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迷惑,也不会因为舍不得亲人而有太多的伤心……又或者,也许她永远不会有知道自己身世的一天? “没关系啊,风家二老的行事风格整个上流社会谁不知道的。心儿不要太介意,即使伯父伯母不回来也不代表他们不疼你。”子谟将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她,“再说,长兄如父,有扬在也一样。” 风天扬深黑的眸子盯住心儿美丽但毫无表情的小脸,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深情,自从那晚他作出了令人后悔的举动之后,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愫便像打开了闸,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可以装做若无其事,可以忍着心痛劝她嫁给子谟…… 他深沉而热烈的爱再也无法控制,一旦打开那个感情的缺口,爱意便铺天盖地地涌出来,又快又猛,几乎冲垮了他辛苦堆砌的意志。 看着子谟紧握着那葱白的小手,他的心溢满了嫉妒的酸楚,他的眸子忽悠不定,全是痛楚的痛恨。面前这个女人,他爱了那么久,那么执着,真要完全放弃,亲手将她交给别的男人吗? 他用尽所有力气忍隐着,额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剧烈地跳动着,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怕自己下一秒无法控制地拉过她,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风天扬挚爱的女人,一辈子不打算放手的女人! 他的眸子越来越深幽,里面盛满了对她的爱意与占有…… ------------ 第三十九章 无奈的命运(三) 心儿被齐子谟轻轻握住的小手冰凉而微微颤抖,她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大哥风天扬身上传来的炙热目光,那目光让她无所盾形,仿佛要将她烧个窟窿才肯罢休。 齐子谟目光从心儿身上移向风天扬的时候,才发现了明显的异样。风天扬那神情就像一个被人抢走了妻子的妒夫,眼神充满了占有和凛冽,他看心儿的目光…… 风天扬看心儿的目光…… 齐子谟心莫名的一惊,那眸子里的伤痛及霸道不该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表情,那代表着什么?回头再看看心儿,心儿正好环顾四周,道:“好象这里空调开得太低了,感觉有点凉……” “把这个披上!”齐子谟体贴地拿起侍者送来的披肩,覆住她羸弱的肩头。 当他探究的目光再转向风天扬的时候,后者已敛去了一切异样的神色,正面无表情的喝着茶。齐子谟再次狐疑地打量着他冷俊的面容,企图捕捉到一丝残留的异样,来证明自己刚刚不是眼花和胡想。 “婚礼的日子就交给我们家那没事做的老妈去研究好了……” …… 三个谈话的气氛在齐子谟刻意的导向下不再沉默。风天扬和心儿都刻意忽视心中那不断涌出的异样情愫,试图将那晚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结婚的事都已成定局,谁又能改变什么! 风天扬忍住锥心刺骨的心痛,定定地看着齐子谟,严肃而郑重地说道:“我就这一个妹妹,希望你全心全意好好待她!” “放心,一定!” 一颗坚强的心碎了! 另外一颗也发出了无声的破裂声! 如果这是命运,一颗破碎的心已无力改变! 这大概就是宿命的安排! 从今以后,他的心也许将永远封在最深最低的冰川之中。 ``````````````````````````````````````````````` “二哥,我要和子谟哥哥结婚了!”心儿对着屏幕上放大的人像,睿扬斯文俊逸的脸看起来好亲切。她好怀念在美国的日子,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她也怀念刚刚回台湾的日子,日子充满着新鲜和温馨……但是她知道,某些事情发生了之后,那样单纯的日子不会再回来了,谁都没办法真正回到过去。 尽管一直知道心儿与子谟感情的发展,但真正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风睿扬还是大吃一惊,他脸色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凝重,问道:“你要结婚的事,大哥怎么说?” “大哥没意见,恭喜我们,说我和子谟哥哥一起会很幸福的。”语气中不自觉地暗藏着一丝忧伤。 “喔……要做新娘子了哦,心儿是真的长大了,呵呵。”风睿扬笑道。 “大哥说要联系爸爸妈咪回来参加婚礼,二哥一定也要回来参加哦。” 想到那对奇怪的父母,自将企业交给可怜的大哥继承以后,便不知道跑到地球的哪个角落潇洒去了。只有妈咪偶尔心血来潮,跑去美国看望一下他这个儿子,没想到三年前的一看望就多看来了一个女儿。风睿扬皱起眉头,不知道父母是否有时间回台湾,如果那样,心儿并非风家女儿的事能否继续保密下去呢? 大哥跟心儿无缘,但是风家跟她是有缘分的。 “婚礼的日子选好了吗?小妹结婚,二哥只要有时间一定回来!” “恩,还是二哥对我最好了。日子由子谟哥哥那边定。”心儿露出笑容。 “怎么,大哥对你就不好吗?”风睿扬反问道,他不清楚的大哥跟心儿还有子谟三人到底是怎么发展的。 “大哥……”心儿想到了风天扬那夜的失控,那夜的表白,她僵住了笑容,“大哥也对我很好……” “呵呵,所以啊,我们的心儿丫头是最幸福的,有这么多人关心疼爱。等你结婚了,可不能再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风睿扬这才真正体会到身为哥哥的责任,难免进行一番身为兄长的责任叮嘱起来。 “知道了,谢谢二哥。”心儿忽略掉心底的愁绪,露出笑容,做新娘子的人该是喜庆和幸福的。 ------------ 第四十章 婚礼上的真相(一) 日子已经定好,婚礼的筹备总是琐碎和繁杂的。 风齐二家联姻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媒体竞相报道,公主与王子的结合成为美谈,也不知羡煞了红尘男女。 由于风家二老远在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暂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跟他们打电话报喜时自然高兴,不过风爸爸早有放话:即使是亲生儿子大婚能否回来参加也要看心情,何况是一个从未正式见面的“女儿”,想让他们回来参加心儿的婚礼几乎是不可能了! 齐家唯一的继承人要结婚了自然是大事,但心儿坚持婚礼一切从简,尽量降低影响,另外,由于自己三年前才做完手术,正在不断地接受这个世界,学习新的知识和技能,所以她不想那么早就成为家庭主妇,这次的婚礼只是做订婚! 齐子谟没有意见,订婚就订婚,一切都依她。 风天扬则每天早出晚归,所有的精力完全投入于工作之中,原本就冷漠的脸上更是没有了一丝表情,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想什么。他行事的作风完全体现了三个字“快、狠、绝”,风氏的商业行情蒸蒸日上,因为他们的总裁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不眠不休,有时候累了就直接在公司的小套房内休息,家也懒得回。 小秘书常常暗自庆幸,虽然风总裁比传说中的还恐怖,又是典型的工作狂,不过至少他还没有规定全体员工陪着一起没日没夜地加班,否则……可能整座风氏大厦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吧! `````````````````````````````````````````````` 风睿扬回来了,没有通知任何人接机,径自坐车来到风天扬的别墅。 “二哥……!” 看到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的高大身影,心儿竟然湿润了眼睛,眨眨布满雾气的眸子,她扑进了风睿扬的怀里。 “呵呵,丫头看到二哥这么激动啊!”风睿扬笑得拍拍她的背。 “二哥……人家太想你了!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告知一声,心儿可以去接你。” “你要做新娘子啦,最近一定很忙啊,哪敢打扰你,呵呵。” 心儿离开他的怀抱,眼眶红红:“二哥取笑我……” “真是傻丫头!怎么,大哥人呢?应该下班了吧!”风睿扬将简单的行李拉到自己常住的房间。 说到大哥,心儿脸上涌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大哥最近挺忙,应该还在公司加班。” “喔……咱们老大还真是工作狂人哪!正好,我可以先休息一下,呵呵!”风睿扬是个细致的男人,心儿要订婚,不说也猜得出大哥最近是怎样的状态。 风睿扬洗去一身的疲惫,下楼就看到心儿正盯着电视屏幕发呆。 “哟,我们家小妹妹还这么喜欢看动漫啊!真是长不大的孩子。”他故意调侃道,没有忽视心儿对着电视时的心不在焉。 “二哥。”二哥从来都给她斯文温暖的感觉,此刻心儿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告诉二哥,要做新娘子了感觉如何?”睿扬询问的眼里闪着一丝探究。 那抹冷傲孤绝的高大身影掠过心头,心儿脸上浮现出困扰之色:“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要跟子谟哥哥订婚了,感觉很奇怪,很幸福又觉得失去些什么……” “哦?”风睿扬提高语调,“仔细说给二哥听听,二哥帮你分析一下。” “二哥,是不是每个做新娘子的人都会患得患失?有时候我很想马上跟子谟哥哥结婚算了,有时候我又很害怕跟他结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唉!”心儿皱起秀眉,叹了口气。 “你这个就叫婚前恐惧症吧!呵呵,不过你现在是订婚啊,没有关系的不要太紧张。你不是跟子谟感情很好吗?”可怜我们的大哥,风睿扬暗地加了一句。 “子谟哥哥是很疼我很爱护我,在美国时就对我比较照顾……”心儿突然抬起眼认真地问道,“二哥,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吗?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风睿扬愣住,在医学领域颇有成就的他,在情场上的记录几乎是零,二十九岁的年纪除了大学时有始无终地交过一个女朋友之外,就再也没有谈过感情。心儿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让他该如何回答:“你说说恋爱的感觉给二哥听好了!虽然二哥还没有真正爱上过哪个女人,但是所谓旁观者清,二哥绝对是个清醒的人!” “真正的爱情到底是属于细水长流让人觉得很温暖很安全的?还是充满炙热激狂心跳,如火山爆发般热烈的?” 这真不是个简单的问题,短短两句话比当初研究心儿的手术方案还要复杂。 “厄……我想,这样的两种爱情都有吧!” 心儿给了他一个白眼:“二哥这算什么答案!那我再问你,一个人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这个我可以回答,可以同时喜欢上很多个人,但是爱上嘛……我想只能是一个,总有一个比较在乎的,应该认真审视一下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风睿扬直视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怎么,你有这方面的困扰吗?” 心儿有点心虚地躲开眼睛,低声说:“我才没有,我只是想帮二哥开开窍而已。” “呵呵,是吗?” “那……二哥,你认为那两种情况,哪种比较像真正的爱?”心儿最近并不如表面的平静,她的心似乎在慢慢为风天扬而沦陷,她想相信大哥“你不是我妹妹”的说法,又害怕去证实,她宁愿退一步选择子谟哥哥这个安全的港湾。可是,这样做内心总在挣扎,觉得对不起子谟哥哥。这就是她为什么一下子想突然结婚,一下子又很害怕结婚,忽喜忽悲,摇摆不定。 她迷惘着,彷徨着,却没有人倾诉。 “我觉得……能带给人狂乱的心跳,不规则的呼吸,让你全身细胞激动的那种感情才是真正的爱吧!即使是细水长流温柔涓涓型,当你发现爱的那一刻,也该是令人兴奋激狂的。”风睿扬就理论而言,说出自己的看法。 狂乱的心跳,不规则的呼吸,全身细胞激动……心儿的思绪无法自抑地飘到那两个令她矛盾痛苦的男人身上。 不可否认,子谟哥哥本身有着迷人的气质,狭长的眼睛邪邪一笑有着让女人心跳的本领,在美国时,心儿也曾对他做过少女的梦想,曾对他脸红心跳过。 可是……第一眼看到大哥,便为他冷漠英俊的男人味所吸引,只要大哥一靠近,总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以前一直认为这是亲人血亲间的自然反应,直到看到大哥带着其他女人出现在眼前,心痛心酸的苦楚让自己吃惊,尤其那失控的一夜,她才发现,自己在为大哥的拥吻和碰触全身发颤,她知道,那不是害怕,那或许隐藏着一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欢yu与渴望…… 她爱大哥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心儿闭上眼睛,脸上的挣扎没有一丝逃脱风睿扬的眼睛,他温柔地揽过她脆弱的肩头,轻拍道:“别多想,顺着自己的感觉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时候我们都以为没有路可走了,却往往是新的开始。” “恩。”心儿轻轻点点头,安心地靠在二哥的臂膀,顺着感觉走,至少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愿想。 …… ------------ 第四十一章 婚礼上的真相(二) “老大!”风睿扬见到出现门口的身影打招呼。 “回来了?!”语调冷漠,看不出欢迎的喜悦,不过睿扬理解。 风天扬眼睛巡视了一下客厅,睿扬立刻说道:“她已经睡着了!最近她似乎很累。” 突然有一种被人看透的狼狈,风天扬扯开领带,来到吧台取出一凭酒。 兄弟俩在厅侧的小吧台边喝边聊起来。说聊,基本上都是睿扬一个人在说,毕竟以风天扬的性格和心情,是不愿意多话的,哪怕是三年未面久违了的弟弟。 睿扬轻啜一口酒:“大哥,我以为你有办法和心儿一起的。” 吸了一口烟,半眯着眼睛,呼出来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感伤,但是睿扬知道大哥此刻的痛苦。 “大哥如果真在乎心儿为什么不争取?”睿扬问得很直接。 天扬停住动作,对上兄弟关心的眼神:“如果你是子谟,如果我也去争取心儿,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我会有三种做法:一尊重心儿的选择,二放弃心儿成全你,三和你公平竞争。”睿扬冷静地回答道。 “那么,如果心儿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想?” “这个……”睿扬忽然明白了大哥的难处,“心儿会很为难也会痛苦,毕竟你们两个都深爱她。” “还有一点,心儿会为自己的身世痛苦,因为目前我们谁都没办法告诉她真正的来历!”风天扬熟练地掸掸烟灰,眸子里透着后悔,他早有分析到这些,可是他那夜仍失去理智地对她做出了不可饶恕的疯狂事实。 不知道心儿怎么想,她一定被那夜他酒醉时所做的表白和行为吓住了?可以肯定的是,她最近一直躲避着他,立即答应子谟的求婚,只因为她真正爱的是子谟吧! “难道你就这样牺牲自己对心儿的爱,毫不争取的放弃她?我觉得子谟并不一定领情你这样让他!”睿扬道。 “心儿爱的是子谟!”风天扬饮下一口烈酒,喉中全是苦涩,强装多日的坚强瞬间瓦解,“她爱的是子谟!……她对我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三年前是,现在也是,我争不争取有何意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老大……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心儿的想法?” “你怀疑我的判断力吗?”风天扬狠狠地瞪着胞弟。 再敏锐的判断力在面对爱情的时候,恐怕都会举白旗吧?睿扬为大哥苦苦的一笑,如果大哥看到心儿眼底的矛盾,听到她那些问话,大哥还这样肯定地说心儿爱的是齐子谟吗? 不过大哥的确说得对,目前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等走过了婚礼那一关,大哥将会重生,他相信。 `````````````````````````````````````````````` 订婚喜宴设在风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由于两位新人要求婚宴尽量简洁低调,所以齐家二老不得不精心策划一下,否则整个台湾商业圈包括一些政要恐怕都要来道贺,毕竟风、齐两家对台湾经济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整个酒店宴会厅的喜庆布置自不用多说,从正厅门口偌大的粉红鲜花拱门就可以感受到幸福的喜悦,大厅里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新娘子坐在化妆室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很美丽,有着典型的东方女孩的细致面孔,小巧的瓜子脸极具古典韵味,眼睛一向都大大的水汪汪的,在令人羡慕的长睫下如两潭深水,鼻子小巧挺直,嘴唇润泽粉嫩……她平时不喜欢化妆,喜欢清新自然的感觉。 今天她是主角,在专业化妆师的精心妆点下,她美得不可思议。化妆师一边为她上妆,一边啧啧称奇,在这样空气污染严重的年代,还能保持如此细致透明如婴儿般滑嫩皮肤的女孩子简直是极品,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她的五官即被完美地体现出来,美得惊人。 镜中那个年轻美丽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吗?梦幻般的脸孔,喜庆的装扮,她穿的不是白色的西洋婚纱,而是极具中国传统的喜红旗袍,将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体现地淋漓尽致,那是个娇艳可人的新娘子。红润润的嘴唇红润润的脸蛋,可是,新娘子眼中隐约闪现的淡淡哀思又代表着什么? “新娘子好美丽啊~!” “漂亮极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自然美丽的新娘子呢!” 心儿优雅地抬起手,拢了拢已盘成美丽发鬓的乌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今天,是她的订婚大宴,她就要成为子谟哥哥的妻子了!终于,她嘴角微微上扬,展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新娘子该配喜悦的笑容,不是吗? “咦?新娘子的耳环怎么没看到呢!”化妆师小声地惊呼,心儿婚用的所有首饰均由一知名珠宝公司友情赠送,“林小姐稍等,昨天有重新拿去配色,可能放在另一个首饰盒里,我这就去取。” 化妆间一下子变得静悄悄地,只有心儿一个人端坐在镜前,眼中的忧虑缓缓地流泻出来。 突然门口出现的人影让她身子变得僵直,呼吸似乎也瞬间停止了。她大大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中反射出来的人影,努力想移开视线,无奈眼睛就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了无法控制地对上他的深幽的眼眸。 风天扬昂长挺拔的身躯立在门口,化妆间的大镜子正对着门。他们就在镜中交换着视线,谁也没有打破这一刻,万物好象静止了。 不知道是谁先移开了视线,目光一转,两个人心里同时掀起了狂澜。 风天扬暗暗赞叹着她的美丽,大红的传统喜服将她衬托得如此娇美,玲珑的身段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她全身上下洋溢着喜气……他眼眸一暗,这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今天他将做为女方长辈,亲自将她托付给另外一个男人! 心儿不敢回头,只在镜中打量着这个面容严肃而深沉的男人,曾经她肆无忌惮地赖在他怀里撒娇,一同看电视一同抢节目一同谈笑风生,他脸部冷硬的线条也曾经被解冻,扬起过阳光般温暖的笑。他有时候不知道怜香惜玉,也不懂得让让她,总是霸道专制地给她规定这规定那,有时候又像个保姆,罗嗦地叮嘱这叮嘱那,有时候温柔如春风,有时候冷烈如严寒…… 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视线她的心绪。 今天他笔挺的黑色三件套,非常正式,更衬托成他的英武不凡,几乎让她目不转睛。 “心儿……宝贝……我爱你!”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 这两句话已经在脑海里回荡无数遍,她咬咬下唇,没有勇气去证实。她也只是个懦弱的小女子而已,面对子谟哥哥的热情,她也无法下决心拒绝,相信要爱上子谟哥哥那样出色的男人并非难事,以后门口的这个男人只是她哥哥而已。 风天扬抬步,轻轻走近她,充满着复杂感情的视线一直在镜中交缠。 `````````````````````````````````````````````` 这是比较传统的中国式婚礼,订婚宴会从简,宾客仍不少。 齐子谟胸前别着“新郎”的礼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合身的西服将他衬得更加气宇宣昂,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心甘情愿被一个女人绑住的一天,想到那个可爱的女人从此以后将属于自己,他唇角的弧度便扬得更高,迫不及待地朝化妆室走去…… ``````````````````````````````````` (冰冰与红袖记者访谈地址: http://bbs./view.asp?ztables=main&tables=B&pagenum=&bid=56&id=3433038&bname=VIP 有兴趣的可以去踩一下,支持一下) ------------ 第四十三章 婚礼上的真相(四) 看到风天扬没有理自己,面部冷漠的线条动都没动一下,姜文瑶继续说道:“那个林心儿真是你亲妹妹吗?” 风天扬这才微微蹙起修长的眉头,眼神凌厉地射上她:“为什么这么问?” “这要问你自己吧?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说你们风氏家族有林心儿这号人物?她是从哪冒出来的?”姜文瑶得意地扬起嘴角,看样子她猜对了。 “心儿是风家人没错!”风天扬肯定地道。 “真是这样吗?” “你在怀疑什么?” “那她为什么不姓风?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姜文瑶非常怀疑。 “她跟外婆姓林,一直生长在美国,今年才回来。”风天扬警告地盯着她,“无论你怀疑什么,我告诉你,这就是事实!” 姜文瑶对上他的眼睛,大胆地说:“这不像是你的性格,我以为你不会多做解释的……就算林心儿是你的亲妹妹,那么你确定你对她的感觉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 “你在胡说什么!”风天扬一把拽过她的胳膊,语气恶狠狠地,他心情实在不怎么好。 “哈哈……原来我猜对了!”姜文瑶得意地笑后,眼里透过一抹失望,“看你的反应,我猜得真没错……原来你……” “你最好为你所说的话负责!”话语被风天扬冷冽的口吻打断,眼神残酷地像只嗜血的野兽,“你最好想清楚了才做结论!” 姜文瑶身躯微微颤抖,望着眼前异与平常的男人,心里更加肯定了那个事实。原来这个冷静沉稳的男人,碰到林心儿的事,会变得如此沉不住气。可惜啊可惜,这样的男人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而他最亲爱的“妹妹”从今以后将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他——风天扬还真是可怜! 姜文瑶稳住身子,强装镇定得意地笑道:“风天扬,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别再骗人骗己了,不过我看心儿妹妹是真的把你当哥哥,而且她要嫁的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也该死心了吧!” 一个尚在滴血的伤口被人活生生地撕开,风天扬突地放开她,转过身深吸了一口烟,面部轻轻抽畜,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将这个女人掐死,可恶!他对心儿的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竟然连姜文瑶都能看出来?该死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婚礼,包括他自己! 姜文瑶并不愚笨,看得出来自己已经触及了风天扬的底限,看得出他的强忍没有对自己发火,若真的彻底激怒他,后果对谁都不好。她自身后抱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宽厚的背上,极度温柔地说道:“天扬,别逃避了,我们是绝配!我爱你……” 话还没说完,被风天扬用力地扯开了手,她的身子随即被甩开,他的眼眸透着一股烦躁及阴狠:“姜文瑶,你从来都知道我们不可能!以后别再说这么话!”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相配吗?你跟那丫头才是真正的不可能!”姜文瑶提高声音吼道。 “闭嘴!”不想引起其他宾客的注意,风天扬压低了声音,眼中的怒火不变,“你了解我性格的,如果不想难堪就别惹我!” “哈,我爱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看怕难堪的是你自己吧!”姜文瑶感觉自己手中握着很大的筹码,她胆子渐渐大起来。 “随便你怎么说!”风天扬掐熄烟蒂,准确地投入旁边的垃圾箱,双手往口袋里一插,迈着潇洒地步子离开这个令人讨厌的空间。 姜文瑶扭动红唇,眼神失望,低声道:“风天扬,你等着瞧!” ```````````````````````````````````````````````` ------------ 第四十四章 真相(一) 新娘休息室。 “子谟哥哥……”心儿轻轻呼唤,欲言又止。 “恩?心儿今天真美!呵呵。”子谟眼神里尽是喜悦。 望着那张全心全意为自己而喜悦的俊容,心儿更加难受,默默说了千万次“对不起”,明明知道自己爱上了哥哥,却选择嫁给他,对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外面大厅里越热闹,她的心就越乱,几次忍住夺门而出的欲望,强迫自己坐在这里。 今天是她和子谟哥哥很重要的日子,她得做一个负责任的人。从今以后她会努力地去爱自己的丈夫…… “怎么啦?好象有心事?”子谟温柔地抚着她嫣红的脸颊,眼中全是满足的迷恋,他可以忽略天扬之前看她的眼神,他不愿意怀疑不愿意多想,即将结婚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他选择相信他们。 “没事,有点紧张而已。”心儿摇摇头,轻咬着唇角。 “呵,别怕,一切有我在。你不知道,当你答应了跟我结婚,我有多满足……”齐子谟满足地低叹一声,将她拥进怀里,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新郎……新郎!原来你在这,呵呵。”风展扬人未到声先至,“伯母在找你呢,快去吧。” “厄……”风睿扬一进门新娘休息室,便看到两具相拥的身影,心儿立刻不好意思地离开齐子谟的怀抱:“二哥。” 齐子谟咧开嘴角一笑:“睿扬,你先陪心儿聊聊。” 直到子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风睿扬才宠溺地摸摸心儿的头:“怎么,新娘子,今天开心吗?” “二哥……”还是欲言又止,心里堵得慌,却不知道跟任何人说什么。 “傻丫头,你可不要让别人看到你这副模样才对,明明是做新娘子的人,怎么表情好象要哭了一样。这只是订婚而已,你想清楚了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风睿扬话中有话,却不好点明。 “二哥……”这次声音有点哽咽了,果然看到她眼底隐隐的泪光。 “你可别真的哭啊,要不然一会子谟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了你!”睿扬拍拍她的小手,“我说了,如果这是你真正想要的,二哥就支持你,结婚是大事,如果……如果还不是那么想嫁的话,二哥也支持你!” 心儿闻言牵动了一下嘴角:“迟早就要嫁的,子谟哥哥很爱我就够了!” “你呢?你爱子谟吗?”风睿扬盯着她问。 “……”心儿没有回答,心中想到的却是大哥风天扬孤傲的面容。 ```````````````````````````````````````````````````` “儿子,是你未来的丈母娘打电话来了,还不快去接!”齐妈妈今天打扮得也非常喜庆,儿子的订婚喜宴嘛,身为父母的喜悦绝不亚于新郎。 齐子谟来到贵宾室,接通不知道在哪个小岛晒太阳的丈母娘的电话。 “风妈妈好!”电话屏幕里出现一个显得年轻又有韵味的中年女子。 “哎呀,还叫什么风妈妈,应该叫我妈咪才对!”风妈妈笑得眼睛弯弯,“我的女婿还真够帅,哈哈,不比我家那两小子差!” 齐子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妈咪这次不能回来主持婚礼,实在是我和心儿的遗憾。” “不遗憾不遗憾!我和老头子可是高兴极了!”风妈妈话没说完,电话立刻换了个人的头像,声音也变了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什么老头子,有我这么帅这么年轻的老头子吗?”风爸爸不满意地抢过电话,对着齐子谟大喊道。 “唉,我跟女婿说话,你插什么嘴,叫你回台湾你不回……” 看着屏幕中风家二老斗嘴的样子,齐子谟好心情地笑道:“这次是订婚,等正式结婚的那天,如果二位能够回来主持,子谟一定荣幸万分。” “放心吧,帅女婿。虽然心儿不是我亲生,但是好歹叫我一声妈咪,到时候老头子不回来,我也一定回去看你们结婚,呵呵!” 齐子谟对着电话,全身突然绷紧,如果他没有听错,风妈妈好象说了“心儿不是她亲生……”他沙哑着嗓子问道:“刚刚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心儿不是您亲生?” “厄……这个说起来话长啦,心儿是三年前我在美国无意中赚来的女儿啊,不过女婿你放心,虽然心儿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现在把她当风家真正的女儿看……” 后面说的话,齐子谟都不怎么听得进去了,他心不在焉地跟风妈妈聊了几句,便挂了线。 往事一幕幕却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像电影一样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 最清楚却清晰的画面却莫过于刚刚在化装室风天扬与心儿深情对视的场景,还有多次约会中,心儿的无心之语—— “大哥有一个爱了三年多的女人,为了她,大哥可是三年来都没有找过任何其他女人,好痴情哦!可是好象那个女人选择了别人,大哥好伤心……” “大哥好象没有对她表白过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反正我觉得没有争取就放弃了,实在不像大哥的作风!” “大哥最近情绪不好,很消沉,我好担心……” “我不明白大哥明明那么爱她,为什么不去追求。看着他难过,我也觉得好难过啊!” 三年!天扬说他深爱了一个女人三年,风妈妈刚才说心儿是她三年前才认做女儿的!心儿在美国呆了三年! 谁来告诉他,这些只是巧合而已! 齐子谟呆呆地站立于贵宾室,微微抽蓄的面部泄露了他心中的波涛汹涌,心儿、天扬的脸交替出现,所有的场景连接在一起,令人不敢相信的真相呼之欲出。事实真是他所推测的那样吗?风天扬对心儿……那心儿呢?心儿愿意嫁给自己,她对这些又知道多少? 风睿扬?对了,三年前是风睿扬带心儿去了美国,他一定知道所有的一切。 齐子谟浓眉一皱,决定找风睿扬了解清楚,该死的!他不愿意像个白痴一样被蒙在鼓里,他有权知道一切。 ------------ 第四十五章 真相(二) 到场的宾客越来越多,订婚典礼半个小时后开始进行。 新娘子坐在休息室,交织着纤细白嫩的小手,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好象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睿扬,这边有点事情想找你帮下忙。”齐子谟出现在门口,口吻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冷漠。 “呵呵,好的。”睿扬拍拍心儿,“二哥去帮忙了,新娘子要记得多笑,恩?” 心儿乖巧地点点头,目光探向齐子谟,后者露出一抹笑:“你好好休息,典礼就要开始了。”说罢与睿扬一同离开。 休息室又只剩下心儿一个人。刚刚子谟哥哥的表情总让人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脸上的那抹笑似乎有点牵强,叫二哥出去的语气也有点沉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这,心儿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 订婚典礼还有半个小时,一会在宴会厅,风天扬得作为女方家长代表发言…… 一想到这,风天扬便锁紧了眉头,眉间的褶皱完全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多么抑郁。尤其是连姜文瑶都能看出他对心儿的情愫,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够冷静了,无论如何,希望今天的婚礼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他也一个人处在一间贵宾房,暂时不想被其他人打扰。 李秘书不同与以往的正式套装,她今天一袭深色的礼服出现了,显露出了属于中年女子的高贵和典雅。 “天扬,原来你在这,我找你好久。”李秘书挂着温和的笑意,“想不到我一休假回来就是参加心儿和子谟的婚礼。” 风天扬看着眼前这个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女人,有股好想倾诉的冲动,这么多年来,李阿姨在身边的日子比自己的妈咪还多,她也比妈咪更了解他。虽然自己已过了而立之年,可是这么长久的日子以来,他真的觉得累了,身心疲累,偶尔很怀念小时候妈咪的怀抱。 “阿姨。”风天扬的声音里饱含着感情,此刻她不是他的秘书,只是一个看他从小长大的阿姨,了解他所有心事的阿姨而已。 “天扬,虽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不想触及你的伤口,但是就凭你叫我一声阿姨,阿姨还是想问一句,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李阿姨慎重地问道。 “阿姨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早就决定放弃了!”风天扬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道,“阿姨,只要他们两个人幸福,我心里就觉得很开心,这也值了!不过……也许终其一生,我都很难再爱上别的女子了!” “能理智地成全他们自然很好,做为长辈我也不想看你再这样消沉下去,早想开早解脱。月老很公平的,你跟心儿不能在一起,说明还有另外一个专门属于你的女子在等着你,如果你因为心儿而封闭了自己的感情,那么你的真命天女可能会苦等一生了。”想不到年届四十的李阿姨还能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阿姨你真的相信月老是公平的吗?”风天扬神情有点激昂,“如果月老公平,为什么明明知道我那么爱心儿,还让我们如此如此错过?” “阿姨相信,每个人一出生定有一个属于他的生命伴侣在等着他,失去了眼前这个只能说明你和她没那个缘分,也许跟你有缘分的人还没出现吧。” “是吗?我怀疑是月老老糊涂了,绑错了红线吧!”风天扬压根不相信月老,即使真有月老,恐怕也是老糊涂了! “呵,天扬,一个真正跟你有缘的人,即使相距千山万水,仍会来跟你相聚,因为真爱是无界限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隔!”李阿姨说出自己的爱情观。 “阿姨相信这样的真爱吗?” “阿姨相信!”李阿姨肯定地说道,“天扬你今天可真帅,我要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了。放心吧,这么优秀的你有大把的好女人在等着你!” 风天扬对此话回应的是自嘲地一笑,其他好女人对他来说有什么用,他心里在乎的只有心儿一个。 ````````````````````````````````````````````````````` ------------ 第四十六章 真相(三) 酒店二楼的阳台上,只有齐子谟与风睿扬二人。 身穿笔挺西装的新郎面色凝重,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转过身严肃地问道:“睿扬,其实我是有事情想亲口听你说!” “这么严肃啊?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部告诉你。”风睿扬仍是一派斯文的笑。 “我想知道心儿是不是你和天扬的亲妹妹?”子谟眼睛直直地对上睿扬。 睿扬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这几乎是个秘密,子谟怎么得知的?他狐疑地反问道:“心儿是不是我们的亲妹妹,这个重要吗?有什么问题吗?” “你只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好吧,心儿的确不是我们的风家人,甚至她的来历我们都不清楚。” 齐子谟闻言挑挑眉:“什么意思?虽然我知道心儿去美国手术前在智商方面有点问题,但是我想以风家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到她的真正身份吧?” “事实就是如此,我和老大三年前也有托人查过,可惜所有的线索都被否定掉了,心儿就像是一个天外来客……”风睿扬正色道,“我想你特意找我来,想知道的还不只这些吧?” 齐子谟蹙起眉,眸子变的深沉而幽暗与他平时的玩世不恭全不一样,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心儿跟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你和天扬真有把她当做亲妹妹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老大对她比对亲妹妹还要疼爱。” “好,那我就直说了吧,你把心儿当好妹妹,你确定你天扬也把她当妹妹吗?”齐子谟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心底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涛,他急欲想知道答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你在怀疑什么?”风睿扬心里一惊,也隐隐猜到了一些。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睿扬,我把你们都当是好兄弟,心儿也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不希望我们这些之间有任何的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啊!” “好,那我想知道,天扬说他心里爱了三年的女人,是不是心儿?”齐子谟不想再兜圈子,直接了解地问出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 风睿扬神情僵住,该来的躲不过,他、天扬包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埋藏快四年的秘密,在这个时候被人揭开。 原本比较偏僻的阳台没有人来,两个男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大红娇美的身子正站在墙角处,他们的对话全落入她耳中。他们所谈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震惊,内心如雷般撼动,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简直完全呆住了。 她也很想很想知道,大哥心底那个爱了三四年的女人是不是自己? 刚刚看子谟哥哥神情有异,跟二哥出来后,心儿便悄悄跟来,没想到竟然听到的所有的字句都令她震惊地无法自已,这些秘密……尽管她的头要晕了,她的思想几乎要爆炸,但是她根本来不及惊讶,来不及细细思考,她只能屏住呼吸,生怕漏过一个字竖着耳朵继续听。 “这个问题……”睿扬犹豫着。 齐子谟一把上前,双手扣住睿扬的肩膀,眼里充满着热烈的要求,语气低沉而激动:“告诉我,是不是?” “说实话,老大从来没有说过,我也不清楚……”不是他风睿扬不够意气,实在是在这个时候由他这个局外人来说这些,似乎有点多生事端的嫌疑。感情的事情外人未必能插上手,子谟、天扬和心儿三人之间的问题由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你不可能不清楚!”齐子谟加大手劲,低吼道,浑身充满着怒气。 睿扬皱起眉头看看自己被捉住的手臂,面对他急欲知道答案的眼神,移动身子警告道:“子谟,你别忘记了今天是你的婚礼!” “你以为我明明知道扬爱的是心儿,而心儿对扬……#¥#¥的,你以为我还会装作若无其事地做我的新郎吗?”齐子谟的表情有些愤恨,有些受伤,连不雅的字句也吐了出来,此刻他做不了一个有修养的绅士。 风睿扬无语,子谟说的事实。 心儿一直动也不动地呆立在墙侧,听到子谟的最后一句话,她的脑子突然炸开了,炸得她所有思维理智全抛开了,她的心如同沉到某个不知名的深渊,重重地压力逼迫地她喘不过气来,她有太多太多问题需要思考,可是这刻她什么都无法思考! 心儿尽力地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慢慢的回身,直到走进新娘休息室,才一把抓过桌上的小包,匆匆从后门而出。什么婚礼什么新娘,所有的一切都顾不上了。 出了后门,她一口气奔到大街上,脸色苍白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她不顾路人惊异的目光,随手拦了一辆的士,钻进车子便消失在人海中。 “小姐,你要去哪?”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喜庆装扮的女孩,问道。 “往前走。”心儿低着头,随口应道。 ````````````````````````````````````````` ------------ 第四十七章 真相(四) 什么,新娘子不见了? 正当化妆师准备来给美丽的新娘子补一次妆,好出现在即将开始的婚宴上,却发现休息室里毫无一人,空空如也。 “有没有在洗手间?”风天扬最先赶来。 “没有,我都找过了,否则也不会大惊小怪地告诉你们!”化妆师的确上上下下找过了。 “心儿怎么会不见了呢?”李阿姨狐疑地道,“大家先不要着急,再找找。” “或许她有什么事,离开一会?”化妆师道,“可是婚礼要开始了啊,大家都等着新娘子下去呢!” 风天扬修长的眉头蹙起,心儿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何况今天是她的喜日,楼下那么多贵重宾客在等着,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在心里浮现。 “我先去安抚一下齐妈妈,让他们先拖一下场。”李阿姨冷静地道,“李小姐,麻烦你再去找找新娘子,暂时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好的。”化妆师匆匆离去。 李阿姨抬头对担心的风天扬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罢走出门。 正要去寻找心儿的天扬在门口停住,齐子谟和风展扬一起出现了。 齐子谟表情阴郁到极点,一看到风天扬便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两眼冒着火花,语气近乎恶狠狠地说道:“风天扬!你说……” 风睿扬立刻拉住他:“子谟,别冲动!” 风天扬则一脸得茫然,不明白心儿不见了,子谟却对自己如此态度,他也极度抑郁地望着子谟:“你怎么了?心儿去哪了?” “怎么了?”齐子谟甩开展扬,一个拳头便毫无预警地欺上了天扬,天扬的俊脸立刻呈现出一块不小的淤青,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风天扬抹了抹嘴角的液体,冷眼望着自己最好的兄弟。一向身手很棒的子谟,刚刚他的拳头可是没打半点折扣,让天扬左脸火辣辣地痛,只是,这拳头挨得太不明不白。 他瞪着他,好似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齐子谟再次上前,却被一旁的睿扬用力拽住身子不得移动。 睿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拖住这头怒气中的牛,一向斯文尔雅地他,破天荒地提高声音吼道:“齐子谟,你疯啦!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心儿,这是你的婚礼!” “婚礼?”齐子谟两眼渗满了血丝,目光像要喷火,“哼!婚礼?你以为今天还会有婚礼吗?” 风天扬闻言,大步上前,伸手揪住齐子谟的衬衣,眼神凛冽语气危险:“你再说一次,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两头正在冒着怒火的公牛。这是风睿扬此刻的想法,再不阻止恐怕他们要失去理智了! 刚刚受到重大冲击的齐子谟和心理压抑很久的风天扬! “我再说一次,今天的婚礼取消!” 语音一落,风天扬便朝他还上狠狠的一拳。 两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同样高大俊美的男人竟然顾不上什么绅士礼仪,兄弟情谊,一瞬间互相出击,他们的身手都不弱,不到半分钟,两人的领带均已散落,脸上挂了彩。 风睿扬在无辜地挨了一拳后,站在他们之间,忍无可忍地大吼:“你们都给我住手!你们非要把事情弄到这地步吗?” 发泄未完的两人仍狠狠地瞪视着对方。 “你们都口口声声说爱心儿,现在心儿不见了,你们竟然还有心情在这打架!你们都是混蛋!”偶尔骂一骂人,果然很爽,风展扬想到。 什么?风天扬听到这句话,忽然明白了子谟为什么朝自己出拳。原来他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对心儿的感情? 齐子谟忽然转头问道:“什么?心儿不见了?好,风天扬,跟你的帐过后再算。”走到门口,回头道:“还有,今天不会有婚礼了!” 睿扬心疼地看着大哥,“你们两个都疯了!” 天扬眼神冷漠,带着寒意地目光问道:“他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睿扬可不想惹祸上身,“不过是子谟自己察觉到的,让我证实而已。老大,你最近太不冷静了!” “心儿……”天扬一晃头,飞快地冲出门口,“心儿一定也知道了什么……” 剩下风睿扬愣在休息室,如果心儿也知道了什么,那……大事不妙! ```````````````````````````````````````` (今天是第四赛季投票截止日期,不知道结果如何。 谢谢大家这个月的支持,如果还要继续参加第五赛季, 请大家继续支持哦) ------------ 第四十八章 逃婚(一) “小姐,还要往前开吗?”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提醒后面充满忧思的女乘客。 心儿这才抬眼望向窗外,她一路上一直说“往前开”,结果竟然来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远处就是蔚蓝的大海,茫茫一片。 “就在这下吧!”心儿从包里取出钱递给司机。 “小姐,你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要回去可不大方便哪!”司机好心地提醒,大海边景色固然美,可是他知道这地方可不要搭车。 “没关系的,谢谢你。”心儿说罢,朝大海的方向走去。 站在广阔的沙滩上,迎面而来的海风将她盘得一丝不苟地头发微微吹乱,空气中隐约地带着一丝大海的咸味,眼前的海面是如此地壮观,当人站在大自然面前时,人是那么地渺小啊。 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海浪扑打着礁石和沙滩的声音。心儿双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坐了下来。 她将头埋在自己的膝上,思绪渐渐明朗起来。 前面听到的二哥和子谟哥哥的对话一一浮现,自己不是风家人,天扬和展扬不是自己的亲哥哥,那么自己究竟是谁?一场手术让她失去了以往二十来年所有的记忆,她该从何处开始查询自己的身世? 大哥深爱的人竟然是自己!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那样的爱!他和二哥一样早就知道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怕她承受不起吗?还是为了其他原因? 她曾经那样执着地认为和大哥是亲兄妹,发现自己爱上大哥的那一刻是那么地惊骇无措,在她跟子谟哥哥订婚的日子里才发现这个真相,她该笑还是该哭? 子谟哥哥呢?他那样全心全意地爱自己……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明白了大哥的苦衷! 呵,心儿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下脸颊。她——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女子,何德何能,竟然赢得两个如此出色的男人的深爱? 她终于看清楚了事实,“她爱大哥,不,她爱天扬,天扬也爱她,子谟哥哥也爱她,她答应了子谟哥哥的求婚,天扬和子谟哥哥又是好兄弟,这样的关系让三人的关系太复杂,让她好痛苦…… 她的心紧窒地无法呼吸! 她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一时实在无法面对他们任何人! 抬眼望着蔚蓝的大海,心儿默默念道:“大海啊大海,你的心胸那么宽广,可否将我的哀愁全部带走?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有几岁智商的小女孩……” 海风随着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吹到她身上,不禁感觉有一丝凉意,她缩了缩身子,看向前方的双眼忧怨而凄迷。 “对不起,子谟哥哥……对不起,齐爸爸、齐妈妈……对不起大哥……” ```````````````````````````````````````````````````` 本就打算取消订婚典礼的子谟匆匆来到宴厅,对眉目含喜的父母说了抱歉,并将宾客的事情交给了父母处理,自己则到处找心儿。 “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齐家二老一头雾水,从喜悦的云端直落地面,子谟的样子似乎刚跟人打过架,“儿子,怎么回事啊!” 目送儿子急促离开的脚步,他们只能认命得收拾烂摊子,这次齐家的脸可丢大了,这臭小子除非有好的理由,否则…… 齐爸爸的浓眉扬得老高,齐妈妈无奈地叹气。 齐子谟努力地打着心儿的电话,无奈回答他的一直是“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嘟!”刚刚有侍者说,看到新娘子站在二楼阳台边,神色异样,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多问,后来就不知道了。 该死的!她一定是听到自己和展扬的对话了!心儿,你到底在哪? 他开着车一家一家地寻找,找遍他们常去的地方,失望却越来越多。 他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上帝啊,心儿到底去了哪里?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请你让她平安地回来!” 齐子谟的思绪也很混乱,但是有一个目标却是坚定而清晰,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希望挚爱的心儿能够安然快乐,至于他和天扬的事,暂时先放一边。 …… “还没找到?她也没有回家。”风天扬皱起眉头,心底的不安扩大了,点燃一支烟稳住内心的惶恐,他担心地要命。 “大哥,我想心儿会没事的。”睿扬除了安慰,不知道说什么。 望望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西下,心儿自从婚礼上消失到现在已经大半天了,竟然一点信息都没有,她随身的包包不见了,可是打她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真要出了什么事,他真的无法接受!风天扬的眉头几乎打了死结,眉间的褶皱现出一条深刻的凹痕。 “我再去找!”风天扬打开车门,回头交代道,“心儿一有消息,立即联系我!” 车子飞快地驶了出去,他一刻也无法在这等下去。 “你来干什么?”风睿扬也正要出门,却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姜文瑶扭动着腰肢,笑呵呵地说:“听说心儿妹妹在婚礼上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特意来看看啊,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风睿扬从来不喜欢这个女人,口气淡然而冷漠。 “你大哥一定很着急吧?也是,心爱的女人不见了……呵呵~!” “你在这胡说些什么?”风睿扬一把推开站在大门外的她,“抱歉,我还要出去,请便!” “我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风天扬爱林心儿是事实,难保林心儿失踪不是为了这个。”姜文瑶实在太不甘心了,凭什么这几个优秀的男人眼里只有林心儿,她继续道,“不过我说心儿妹妹也太不负责任了……啊!” 风睿扬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厌恶地口气鄙夷地说道:“无论心儿怎样,她都是我们心中最疼爱的好女孩。姜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说完,将大门按扭一关,坐上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留在姜文瑶站在原地,气地撇歪了嘴。 ````````````````````````````````````````` (我每天都来会兴奋地看大家的留言,汗,呵呵) ------------ 第四十九章 逃婚(二) 夕阳逐渐消失在海岸线的那头,直到细弱的身子承受不住海风的侵袭,她开始打了寒颤冷得哆嗦,才缓缓站起几乎僵硬了的身子。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真是荒凉地很,真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远处公路上的路灯已经照亮。 听到海浪扑打着礁石的声音,心儿渐渐觉得惊慌起来,白天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之中,根本感受不到这些,现在天色已暗舀无人烟,一个女孩子怎能不觉得恐惧?这是什么地方?她就像一个被抛弃在沙漠里的孩子,很想找到一点依靠。 她就这样跑出来,大家一定都在为她着急担心吧!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一看,真要命,竟然没电了。 心儿努力地朝公路边跑,希望在路上能拦到一辆车回台北。 等了半天连个车子的声音都没有,难道这是对她不负责任从婚礼上跑出来的惩罚?真是欲哭无泪! 心儿拖着疲惫的身子,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沿着马路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脚都已渐渐麻木…… “轰……”终于听到打雷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 心儿竖着耳朵一天,没错,那是车子的声音。她惊喜地回头,发现一辆大型的货车正开过来,管他呢!心儿开始张大嗓子大叫,站在路边的灯光下挥舞着刷手中的鞋。 大货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还算是幸运啊,心儿疲惫万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姐,你这身打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货车司机多管闲事,实在她的打扮和出现的地点太奇怪了,“对啦,你要去哪里啊?” 心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到前面有人住的地方,热闹点的地方。” “小姐,算你运气好啊,这条公路才修建不多久,过往的车辆很少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知道前面有给小镇,到时候你可以在那下。” “谢谢你!” ……所谓的小镇可真是小,没住几户人家。心儿不知道台北市边上还有这样偏僻的地方,她下了车,看到一个似乎是“旅馆”标志的屋子,便朝那边走去。 店主是个朴素的中年妇女,看到这样一个打扮高贵又美丽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嘴巴还是半天没合拢,她热情地招呼;“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店主用的是标准的台湾山地土话,心儿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懂她所说的,原来这个地方靠海,是准备开发扩建的,目前住的人很少,道路也才开通不久……心儿暗自叹了口气,她真是运气背,什么地方不好跑,竟然跑来这样一个“荒野之地”,还好这样的人看起来比较淳朴,希望不至于碰到什么坏心人。充其量算起来,她是一个只有三年社会阅历的小女孩而已。 一台红色的电话机引起了心儿的注意,她跟店主打了个手势,便拨去了号码。 “二哥……”当听到风睿扬那透着浓浓担心的呼唤,心儿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太任性了! “心儿,你没事吧?在哪?” “二哥,”心儿吸吸鼻子,“你来接我吧,我好害怕!” “别哭,你在哪?告诉二哥,这是谁的电话?”风睿扬一颗心也提了起来,手中显示的号码不是台北市的区号。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等一下,”心儿四处找了标志,终于在店的门口边发现几个小小的字,“我好象已经出了台北市辖区,这里是一个叫什么三汇镇开发区的……” “你别着急,二哥很快就来接你!” “等一下,二哥……请暂时不要告诉大哥和子谟哥哥……” “我知道了,就在那地方等我,知道吗?” 心儿哽咽地点点头,她目前的心情实在不想面对那两个男人。 店主煮了一碗面给她吃,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 风睿扬通过刚刚的电话号码,很快查到了号码的所在地,他分秒不停地驱车前往。 “大哥,心儿找到了,你现在去接她!” “她在哪?她没事吧!” “没事,你回家等就好!”风展扬挂线。 “子谟,心儿找到了,别担心。” “她在哪?回家了吗?” “我现在去接她,放心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挂线。 等风睿扬到达这个偏僻落后,人烟稀少的小镇时已是深夜。 “二哥!”心儿扑进睿扬的怀里,从来不觉得二哥的怀抱如此安全和温暖。 “傻丫头!”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将外套披上她的身子。 付了一些钱给店主做为感谢的报酬,二人便上车离开。 “二哥……我……对不起!”心儿不知道从何开口。 “别说这样的话,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带你回家。”风睿扬并不想马上逼问她什么,她为什么要逃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个地方,那些问题可以慢慢说,现在看来她的情绪不怎么稳定,先睡一觉比较重要。 “谢谢二哥。”心儿裹了裹身上的外套,从早上迎接婚礼的紧张,到听到那些信息的惊讶,加晚上的惊恐疲累,不到五分钟,她便沉沉睡去。 `````````````````````````````````````````` ------------ 第五十章 男人的承诺 齐子谟根本等不了明天早上,他一接到睿扬的电话便直接来到风家别墅。 屋子里只有风天扬一个人在,很明显,他也接到了睿扬的电话,也在等着心儿的回家。 两人互相看看对方脸上的战绩,竟不约而同的咧开嘴角。 风天扬抓过桌上的酒,递上一只杯子,道:“谟,我们该好好谈谈!” “我们的确该好好谈谈!”齐子谟已冷静了许多,不客气地接过杯子,眼眸直视着风天扬,“如果很久之前我们就好好谈谈,也不会有今天。” “谟……我……我是真心希望你和心儿幸福的!”风天扬艰难地说。 “该死的,你——风天扬!”齐子谟又额头青筋浮现,他自认为爱上心儿后火爆脾气收敛了不少,“你还真伟大!去你的伟大!” 风天扬皱起眉,“我说的是真心的!” “真心?你难道不爱心儿?你难道敢说你深爱了三四年的女人不是心儿?”齐子谟咬牙切齿地吼道,“风天扬,你以为将心儿就这样让给我,我就得意了?就会感激你?” 一说到此事,他就越来越激动,他身子不禁向前一探,对上好兄弟的黑眸:“我不会感激你的!哼!除非你不爱心儿!” 风天扬迎上他的目光,深幽的眸子里是苦楚与无奈,声音沙哑地吼道:“我是很爱心儿,我承认,从第一眼看到心儿那天,她就在我心底了!可是我又能怎样?” “你又能怎样?”齐子谟忍无可忍,再次抓起风天扬的衣领,“我认识的风天扬不是这样的懦夫!” “谁愿意做懦夫?”风天扬眼底全是激狂,“心儿从美国归来,一直当我是亲哥哥,我刚想告诉她真相,你又告诉我,你爱上了心儿!你说,你说,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做?” “那你认为就这样退出,我就会感谢你?” “我不要你感谢,我只要你和心儿幸福!” “少装什么伟大!我不需要你的这种伟大!风天扬,你自以为是的伟大退出,对我、对心儿都是不公平的,我们都有权知道真相,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爱!”#¥¥的,齐子谟暗咒,这话怎么听起来在给争取风天扬机会?可是他齐子谟就是不屑让人这样为自己做牺牲,“你把我当什么人?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真相,我完全可以和你光明正大地竞争!” 风天扬如一头受伤的野兽,伤口被人撕开,他痛楚地盯着子谟:“你以为我甘心退出?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告诉你们真相,坚决和你竞争?可是……谟,心儿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所以……” “你以为心儿喜欢我才甘愿放弃?”齐子谟瞪大眼睛心中并没有喜悦,爱得太深的人总是容易被蒙蔽眼睛,“我还认为心儿是喜欢你的呢!你可有亲口问过她?” “当然有问过……心儿只是将我当哥哥而已……”也许有那么一点异与兄妹之情吧,但是他早已决定成全他们,所以没有去证实! “那是因为你没有告诉她,你们根本不是兄妹!我告诉你,心儿对我的感觉我很清楚,我也清楚地看到她对你的不一样,否则,你以为我会坐在这跟你废话?我会跟你去竞争一个完全爱我的女人?”齐子谟就是一直感觉心儿对自己缺少点什么,以前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可以不以为意,缺什么在订婚后慢慢培养,可是这层关系已捅破,他齐子谟要的是林心儿的真心选择,无论结果是成是败,他甘愿接受。 “好,谟,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风天扬端起酒杯,“我发誓,等心儿回来,我绝不会再放手,我会全力和你竞争!我会等心儿的选择!” 两只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证明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挑战与承诺。 ------------ 第五十一章 身世之谜(一) 听到车子驶进大门的声音,屋内的两个男人同时站起身来。 “心儿!”声音同样急切。 风睿扬轻轻地抱起熟睡的心儿,小心地跨上台阶。他用眼神警告两位兄弟,最好谁都别上前,别吵醒她。看着睡梦中尤皱着眉头,泪痕尤湿的小脸,齐子谟与风天扬对望了一眼,颓然地垂下手。 …… 三人对坐,表情凝重。 “我想你们两个已经冷静地谈过了!”风睿扬首先开口,望着为情所苦的两人,他决定还是只爱医学比较好,这样少点痛苦烦恼。 风天扬问:“心儿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听到了我和展扬的谈话,知道了一切!”子谟回答道。 风睿扬看看兄长又看看子谟,叹口气道:“她状况不好,吹了风又受了不少惊恐,我希望——这几天,让她好好休息,你们两个谁都别打扰她!” “她到底去了哪里?”两个男人同时关心地问道。 风睿扬缓缓地将心儿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最后正色严肃地再次嘱咐:“明天我会带她去我的公寓休息,你们都需要冷静。至于以后该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我把心儿当亲妹妹一样疼,绝对不希望她受任何伤害!” “我们也一样!”两个人男人又是同时开口。 风睿扬沉重地点点头,这里仿佛他是老大。自古三角恋情都是复杂难清,有苦有悲:“你们三个人的感情怎么了结,我希望大家都能尊重心儿的决定,也希望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影响大家的兄弟感情!” 风天扬与齐子谟互看一眼,肯定到点点头。 睿扬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让你们两个知道,前天我收到了美国那边传来的资料,当时我们在为心儿进行手术时,将她脑部原有的记忆数据有提取并储存,经过不懈的努力研究,专家们发现一个新问题……” “什么问题?”风天扬问道。 “经过对那些提取的记忆研究,专家们将所有脑电波试着分析拼凑,发现原本存在于心儿脑子的景象非常奇怪。她记忆里的事物跟我们这个世界不一样……” “不一样?”齐子谟惊异地问。 “恩,你们跟我到书房看看资料就知道了。” 书房里。 风天扬和齐子谟拿着手中的资料图片,那上面有美国脑科专家们经过几年的努力不断分析,拼凑出来的记忆图象,虽然比较模糊,但是隐约能看到,心儿原本记忆中的东西的确不是属于现代这个世纪。如果再看仔细点…… “这副图似乎在哪见过!”风天扬认真地审视着手中的图,“你们看,这副图像不像古代房屋的建筑?好象……好象跟心儿最喜欢的那副山水刺绣风格一致!” “你是说原来挂在你总裁室的那副锦绣?”风睿扬也仔细观察起来,“是很像,但是这也不排除——心儿是看到你的那副画后才存储在记忆之中的。” 齐子谟沉吟了一会,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副图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似乎她记忆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古代建筑或风格?” “喔……”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现象?难不成心儿还是古代人不成?”齐子谟接着问道。 风天扬突然想到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在街上遇到那个跟心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说她叫凌杏儿(林幸儿),穿越时空到了古代,成为了大明时期江南杭州凌水山庄的大小姐……虽然证明那个凌杏儿就是当年台南地震失踪的林幸儿,并非什么神经质,但由于她不是自己关心的心儿,所以便没有对她的事情多加询问,只是义务协助她,也不知道后来那个林幸儿怎么样了? 现在想来,按林幸儿的说法,她当年因地震穿越到大明之时,正是心儿莫名出现在风家花园之时……难道世界上真有穿越时空一说? 风天扬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二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齐子谟挑起眉头,“睿扬,你说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真有穿越时空这样的可能吗?” 风睿扬观察着手中的图画,道:“目前世界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了!就像我始终相信有外星人一样,也许因为磁场的缘故,真有穿越时空的奇迹也不一定!” “天啦,我还以为那只是电视中的幻想!”齐子谟惊异。 “目前还没有人证实,谁都不知道!”风天扬冷静地说道,“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当年失踪的林幸儿,也许可以问问她。我有一种预感,心儿真的不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风睿扬赞同地点点头:“老大,你还记得心儿刚刚出现在我们家的时候吗?她甚至连电视机都好象没见过!” “哦?心儿以前……” “可有办法利用现代的医学让心儿再恢复以前的记忆?” “目前没有!” 三个男人在书房探讨了很久很久,直到东方泛白,天空出现一抹曙光。他们的结局都隐约指向一个无法解释的预测:她的行为,她对刺绣的偏好,她的记忆……她似乎真的是个古代人,也许还是大明朝的人! “天亮了!大哥,子谟,希望你们记得自己的承诺,这几天暂时不要打扰心儿,让她好好静一静,你们也一样。”风睿扬再次强调“关于心儿身世的事情,我们都要抓紧时间调查,心儿一定会问起的。” “放心,我先回去了。扬,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齐子谟潇洒地撇起唇,经过一整夜心儿身世的冲击,他和扬的隔阂似乎消失了不少。 风天扬回以一笑:“我也是!兄弟,我绝对不会放弃,我只尊重心儿的选择!” 风天扬长久以来的沉痛豁然开朗,既然子谟和心儿都已经知道了一切,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会尽全力争取心儿的爱,即使对手是好兄弟齐子谟,他也不会客气。 ```````````````````````````````````````````````` ------------ 第五十二章 身世之谜(二) “二哥,你真了解我,知道我暂时不想见到他们!”心儿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住进了睿扬的公寓。 “公司那边老大会安排人接你的工作,你暂时安心地休息吧。” “谢谢二哥。”心儿坐在沙发上。 “谢什么,傻丫头,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的亲妹妹!” 心儿非常感动,她微笑着打量着风睿扬这一百来平米的单身公寓,“二哥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还真会享受呢!” “呵,平时都不大在国内,有时间就回来住。谁叫老大那家伙不顾手足之情,不愿意跟我共享别墅!”睿扬嘴上虽有抱怨,神情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老大历来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起居,你是第一个住在他那的女子。” 说到大哥,心儿嘴角的笑意停住,那个男人总是能牵动她的思绪,现在知道了他不是自己的大哥,而且如此深爱着自己,她的心便热烘烘的。昨天晚上她想了很多,想到大哥为了子谟跟自己,而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她就为他心酸。想到他抽烟皱眉的表情,想到他醉酒的失控,似乎都让人心疼不已,从一开始,她对大哥的感觉就是特别的…… 自己和他是相爱的,可是她目前没有办法选择,因为她也不想伤害子谟哥哥。二哥说得对,先让大家冷静几天再说。 可是有另外一个很大很重要的问题,她却不得不现在就问。 “二哥……”心儿咬了咬下唇,“我想知道我去美国手术前,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风睿扬看着那双充满企盼的眸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哥,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心儿急欲证实。 “对不起,心儿,二哥知道的也不多。”风睿扬对那双清澈而希翼的眸子无法说谎,他缓缓地说出四年前的事情。 心儿认真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插嘴,对二哥说的一切她压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可以想象一个近二十岁的姑娘却只有五六岁儿童的智商,该出现一些什么场景,一定给大家惹了很多麻烦吧。 说完,睿扬轻松地笑笑:“不过那个傻妹妹已经不见了,现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个智商一百八,过目不忘,理解能力惊人的现代小姐了,呵呵!” 心儿没有被他的玩笑带动,仍蹙起眉头问道:“二哥,这么说,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了?” “也不一定,我们会尽力再查线索,你先不要多想这些。”睿扬叹口气,高智商的人学习知识、技能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在感情面前,也需要跟普通人一样去经历和感悟。他能看出心儿对大哥不一样的在乎,可是到底怎么选择,就看她自己了。 三天过去了。 自心儿回国后,风天扬第一次这么久没有看到她,一颗相思的心早就飞到睿扬的公寓,不过他按萘住自己没有冲动地跑去,这是对承诺的负责。 齐子谟也不好受,回到家面对父母的责问,他什么都不肯多说。尽管心儿第二天已经打电话亲自向二老道歉,但是齐家这次丢了脸,自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摆平怒气的,火气全发在儿子身上。 子谟也很想念心儿,但是他花更多的时间在思考三人之间的关系。他有隐隐约约的预感,心儿可能不会再属于自己,当初求婚时,她因为顾及扬而犹豫不决,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突然答应要跟他结婚,但从她对天扬的关心,看向扬的眼神…… 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场战争,他会是输家。 他也可以体会扬的痛苦,可是,扬错就错在没有及早说出真相,这也表示扬对他这个兄弟的不信任,这让他气愤不已!但是对于心儿,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子,他一定会坚持到底,除非心儿亲自做出选择。 为心儿查找身世之谜的事情也丝毫没有满怠。 风天扬通过当年的旅行社,先查到了林幸儿的老家资料。调查显示,林幸儿的确在台南地震失踪后半年多回去过,和风天扬街头遇到她的时间相吻合,不过她回去后的时间不久便消失了,彻底消失了,如人间蒸发,毫无音信。 风天扬想到当时遇到林幸儿时,她一身古装打扮,还说要找大师想办法回到大明朝去,难道她真的回去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林幸儿穿越时空的事能被证实的话,那心儿……是否也有可能自古代来到二十一世纪? ``````````````````````````````````````````````` “心儿怎么样了?”一看到睿扬,天扬立刻激动地问道。 “老大,我发现一遇到心儿的事,你啊,性子都会不一样。”睿扬笑道,“放心吧,她在我那吃得好,睡得好。” 想到自己每次都能为那个小女人失控,风天扬无奈的自嘲一笑,若非真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她挑动情绪,不过他真的很想念她,这三天来,她竟然连个电话都没有,想念她的笑她的话她的一切。 “对了,心儿的事情,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那个林幸儿似乎真的消失了,不过还无法证明她是否穿越了时空,这边的线索算是断了。你那边呢?”风天扬问道。 “外国人自然不懂中国古代的东西,专家们只肯定地说那些图片就是心儿被提取的记忆,这些片段只有她反复经历或印象特别深刻的才能留下。”睿扬思索了一会,“老大,我不否认有穿越时空一说,但是穿越总是需要一定的媒介吧?那个林幸儿……” 风天扬马上接口道:“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当年林幸儿特意拿了一串古老的碧玺链子跟我说,她就是无意中得到那串东西才突然穿越到大明朝的。” “古老的碧玺链子?从理论上,碧玺是属于一种晶体,跟水晶矿物异曲同工,都是在地质层里生长了成万上亿年而凝结成的晶体,本身所带有的磁场不可估量,这么说……那个林幸儿难道真的凭借一串链子去了古代?”睿扬觉得这一切还是有待证实。 “当时帮助林幸儿时,我也特地请了专家做了测查,专家说那串链子除了年代久远点,跟其他碧玺相比并无异常啊!”风天扬也不好妄加肯定。 “唉,这事情可不是一两天查清楚的,老大你好好照顾自己吧!呵呵,心儿的事,你一点都不用担心,知道没?” 看着胞弟的微笑,风天扬将视线移向窗外,自言自语道:“可是,我真的好想她啊!” “呵呵,我们的情圣老大也有今天。”睿扬站到他旁边,心情不错地瞄了他一眼,“看在你为情所苦了这么久的份上,兄弟我就免费奉送你一个消息,我觉得心儿选择你的可能性比较大,哈哈!” 风天扬表情仍是阴郁地可以,他又何尝不理解心儿?即使她爱自己,也会先考虑子谟的感受,这样的局面不知道要僵持不久?不过,总比之前的情形要好多了,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子谟呢?子谟有跟你联系吗?他那边怎么样?”风天扬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支烟,点燃。 “有联系,但是事情也没什么进展。”睿扬不敢苟同地睨视着兄长,保持了一步距离,作为医生的他可不愿意吸二手烟,皱眉道:“老大,吸烟有害健康啊,我看心儿也不见得喜欢看你抽烟。” “如果心儿真的跟我在一起了,我会戒烟!” “如果心儿不跟你在一起了,我看你会被烟呛死!”睿扬不客气地讽刺一句。 风天扬狠吸了一口,点点头:“被呛死也无所谓!” 现在快被呕死的是他风睿扬吧! ```````````````````````````````````````` (55555555红袖只关注VIP文,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是VIP小说。。。叹气啊! 另外,这个故事因为与前两部人物相关,所以该交代的都得交代一下,否则怎么完整?所以,大约还有那么久才完吧。呵呵) ------------ 第五十三章 抉择 风睿扬在医院忙完了回家,就看到心儿站在阳台边发呆。 “丫头,在想什么?” “二哥。”心儿回头叹了口气,“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哥和子谟哥哥!但是已经三天了,再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睿扬赞同地点点头。 “可是,我怕他们怪我……” “少乱想,大哥和子谟都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责怪你呢?无论你做什么选择,他们希望的只是你幸福而已!” “正因为他们都爱我,我才难以决定,我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那样比自己死了还痛苦!”心儿小脸上全是忧愁。 睿扬温柔地抚着她的头,直视着她的眸子严肃地说道:“你应该相信他们!他们是好兄弟,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没那么脆弱不堪一击,重要的是你的心,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如果你因为顾忌而一直拖着,对大家反而是更大的痛苦!” 心儿垂下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做出选择!” “心儿,不要逃避!暂时不做选择是可以的,现在没有人逼你!但是你迟早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要面对自己的心!我说了,不管你选择大哥还是子谟,他们都不会怪你!” “可是另外一个会很痛苦!”心儿快要哭出来了,她真的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痛苦啊!为什么非得做一个选择呢? “如果你不表白自己的心,那么他们两个都会痛苦!因为感情是不可以控制和让出的。这是对感情的负责!”睿扬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但是对于爱情的大道理还是明白的,“你不要急着做决定,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再说,二哥都会帮你!” “二哥。”心儿扑进睿扬怀里,泪水滚落。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睿扬拍着她的背想到,大哥和子谟深爱的女人正躲在自己怀里哭泣,不过他却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她是自己最疼的妹妹而已! ```````````````````````````````````` 反复思量,心儿终于做出了选择,二哥说的对,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子谟哥哥。”心儿起身,看向高大挺拔的子谟哥哥。 “心儿!”一进咖啡厅,见到坐在角落的心儿,齐子谟难掩激动,几日不见连电话联系都没有,实在思念。 两人对面而坐,心儿轻轻搅动着咖啡。她跟子谟哥哥在一起的时光从来都很轻松快乐,可是现在却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口。 “心儿,这几天过得还好吗?”齐子谟关心地问。 “子谟哥哥,对不起,婚礼的事是我不对!”心儿低着头。 “我都了解……心儿,不要自责!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想娶的是一位与我真心相爱的妻子。”齐子谟认真地说。 心儿望进他深情的眼中:“子谟哥哥,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心中的歉意,我知道这次我的任信给齐家添了很多麻烦……” “如果你约我来,就是想一直道歉,那么我告诉你没有必要!我说了,没有任何人责怪你!”齐子谟眼中透着严肃,“我以为你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特意想告诉我的。” “我……”没错,心儿是做了决定,想跟子谟哥哥的感情做一个了解,可是那双狭长的眸子如此真诚神情,她想说的字字句句都卡在喉咙里。 “心儿,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归向,我等着你下面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齐子谟的语气有些沉重,刚接到心儿约他的电话时,真的很激动很兴奋,带有很多期盼,冷静下来一分析,他多少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如果风天扬有乘人之美,那么他齐子谟也有。他是很爱心儿,非常爱!但是他不稀罕风天扬做出自以为是的牺牲,他不屑风天扬做出无谓的退让,他宁愿站在公平竞争的擂台上接受挑战。曾经,他也偏激地想过,扬如此不信任他这个兄弟,也许他就该不择手段地将心儿夺过来,留在身边,天扬后悔去!可齐子谟终究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冷静下来再一思考,他又能理解扬的做法,如果换成是他,也许他也会毫无选择地如此决定…… 心儿接到齐子谟鼓励又带着希翼的目光,终于鼓起勇气:“子谟哥哥,一直以来,你对我都非常包容和体贴,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幸福的女孩。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很快乐,你真的是个很棒很好的男人!” “然后呢?”齐子谟压抑住内心的渴望,问道。 “可是……对不起!”心儿有点不敢再看子谟哥哥的眼睛。 一句“对不起”已经让齐子谟猜到了结果。尽管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亲耳听到心儿真的说出这个结果时,心底涌上来的失望与震动有点让他把持不住!他的心如同瞬间从高空跌倒谷底,疼得连挣扎的力气就没有。也许当初扬听到自己和心儿要结婚时,也是这样的体会吧? 真好笑,明明是一个被判处死刑的人,竟然还有心情去想象好兄弟当时的心伤……齐子谟眼中流露出自嘲的意味。 “心儿,即使你最终不是选择我,但我依然会永远关心你、守护你!告诉我,你爱扬对不对?”伤口很痛,齐子谟却不怕疼,至少他想了解全部。 心儿点点头,想到大哥风天扬,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告诉我你所有的感觉。就像从前一样,希望你能无拘无束地告诉我,你对我和扬所有的感觉……”即使死也要清楚地了解一切吧。 “子谟哥哥,我不知道怎么说……跟你在一起很快乐。你是个很懂女人,很浪漫很体贴的好男人,你的外表就足够吸引很多女人,具备少女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有你这样的男人爱护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也一直在做着这样的梦。”心儿顿了顿,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接着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你的感觉就是爱,现在才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女孩对梦想的追求……” 听到这里,齐子谟苦涩地一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要放弃?我对你来说不是梦啊,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啊!” “子谟哥哥你不明白,女孩子有时候是很虚荣的,你很浪漫总是制造着惊喜,被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宠爱着,是很多女人做梦都想要的,可是直到大哥出现……” “怎么样?你对扬的感觉又如何?”齐子谟非常想知道,在心儿眼里,他跟扬的区别在哪? 心儿眼里出现了迷朦的光芒,闪动着少女的爱恋:“你和大哥——天扬同样优秀,但是你对我温柔,他对我霸道。你们对我的关爱方式不同,天扬总是霸道地为我安排一切,告诉我这不许那不许,还约法三章,他就像一头容易被激怒的狮子,一不小心就会惹火他。也许我骨子里也是个骄傲好强的人,总需要一个比我更强势的人来制服我,他的霸道反而让我觉得觉得很温馨。” 齐子谟无奈地笑笑,这就是他跟扬的不同?同样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他敛去了所有的菱角,惟有对她温柔,而扬是以霸道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而心儿恰好喜欢那种霸道……早知道如此,他也该对心儿强势一点……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心儿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完全是一个沉浸于爱恋中的小女人。如果子谟早知道她跟扬不是亲兄妹,也许早就在她每次提到扬的时候,发现她眼中闪烁的异样神采。 看着这个一派恋爱状的小女人,齐子谟升起一股柔情,尽管她眼中的光芒不是为他,可是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痛恨与嫉妒。如果心儿爱恋的对象不是风天扬,他想他也许不会这样轻易放弃,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掠夺过来…… “扬那么爱你,为了我们都不敢表达,他受的苦也不少!”齐子谟很公道地帮扬说起话来。 “因为在天扬心里,你和我都很重要,他宁愿选择自己痛苦。”说到这,心儿也面露痛苦之色,仿佛感受到了风天扬这近一年来的煎熬。 反而是齐子谟又突然激动起来:“在这点上,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他如果相信我们,早就该告诉我们一切真相,否则等我们真的结了婚才发现,那不是要后悔吗?” “呵。”看到子谟哥哥说话的语气,心儿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子谟哥哥难道没想过,也许等我们结了婚,我已经爱上了你了吗?又怎么会后悔呢?” “会吗?结了婚你真会爱上我?” “会,会爱上你!子谟哥哥那么出色,该是很有信心才是!”心儿正经地说。 齐子谟一手搭上她白嫩的小手:“心儿,有你这句话,我也甘心了!不过……”他露出一个坏坏的笑,“也许我现在还是可以把你绑上礼堂,直接结婚好了!” “呵呵……”知道他开玩笑,心儿笑了起来,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她笑眼弯弯地看着子谟哥哥英俊的面容,心中不禁感叹,默默祝福道:子谟哥哥,谢谢你!你一定会有你的幸福的,我相信! “你打算是什么时候告诉扬,你的决定啊?”齐子谟问道。 “很快我就会去找他,他受了那么多煎熬,不忍心让他再等……” “真羡慕扬啊!羡慕地要命!”齐子谟认真地感叹道。 “子谟哥哥……我……”心儿一看他这样,情绪又低了下来。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啦,我会祝福你们的,真心的!”齐子谟忍住心痛,他的确得花很长很长时间疗伤了,“不过如果扬那家伙敢对你不好,你一定要来找我,我随时帮你修理他!” …… 心儿跟子谟谈完之后,心情轻松了不少,子谟也大略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心儿身世之事告诉了她,她直接搭车到风氏,想见天扬的心情是那么迫不及待(自从发现自己的感情归属之后,她便不想再称风天扬为大哥),她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她好想好想他,从来没有以这样一种渴盼、爱恋的心情去想他,她觉得自己一秒钟都等不了了,天扬一定也会很想她吧! ```````````````````````````````````````````` (谢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 第五十四章 误会 风氏大厦三十二楼总裁室 风天扬靠在黑皮大椅上,扯歪了领带,烦躁地用手指爬了爬头发,他的心情的确不好!好几天了,心儿半点消息都没有,展扬再三保证她过得很好,可是这如同几个世纪之久的时间,已经让他快无法安心工作了! 等待的滋味是最难熬的,这短短几天的等待比之前的三年还要难熬!但是他得等待,他跟子谟约好,在心儿做出选择之前,谁都不会去打扰她! “老板,姜小姐一定要见你!”李秘书一丝不苟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 “不想见到她!” “老板,我觉得你跟姜文瑶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这个女人不好惹,你难道还想跟她纠缠下去吗?” “……好,让她进来!”风天扬非常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放纵了自己,惹上这么麻烦的女人真是报应!他也非常厌恶直接到公司来找他的女人,只有姜文瑶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才如此大胆,李秘书说得对,是该做个了结了!虽然之前他已经特意找她,跟她说得很清楚,没想到她还找到公司来! 随着有节奏的高跟鞋的声音,姜文瑶妖娆妩媚的身子出现在门口,这是她每次出场的风格,李秘书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后,便避开。 姜文瑶不理会这个年纪大的秘书,径自走进总裁办公室,顺手将门关上。 风天扬面色阴沉,深幽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他冷漠地看着她,开口:“你特意来找我什么事?” “扬,为什么每次都说得这么见外?自然是有事才来找你啊!”姜文瑶毫不害怕,她早知道风天扬跟自己是没戏了,但是实在不甘心啊。 “你想说的事我没兴趣,姜文瑶,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风天扬想速战速决。 “那你跟林心儿呢?你跟她就有戏吗?”姜文瑶反问道,像手中握着什么重要筹码一样笑得狡猾。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知道,我和你永远不可能,也希望你以后再不要来找我!”风天扬无情地说。 “说得这么绝?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分吗?” 去他的缘分,风天扬一句话也不想跟这个女人多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便,你知道门口在哪边!” “风天扬,你够狠!”姜文瑶笑容微微变色,加快了语调,“你以为我今天来干什么,我是关心你啊!我听说林心儿不见几天了,可是今天早上我还看到她跟齐子谟出现在咖啡厅里啊。我是特意来告诉你……” 风天扬突然走近她面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半眯着眼睛问:“你说什么?你看到心儿和子谟?” “哎呀,天扬,你弄疼我了!”姜文瑶挣脱被他抓住的肩膀,“是啊,早上我正好看到他们在一家咖啡厅里,还有说有笑的!” 风天扬的神色瞬间变得有点骇人,高大的身子如受了重击般一晃,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心儿跟子谟在一起,却没有给自己半个电话,这表示什么?她选择了齐子谟!无论姜文瑶说的是否属实,这一招毫无疑问点到了他的死穴,他的心脏突然变得无力起来。 姜文瑶看他神色大变,连忙关心地问道:“扬,你没事吧?心儿本来就跟齐子谟一起啊,他们迟早要结婚的……” “住口!”风天扬闭了闭沉痛的眼睛,望向她,“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姜文瑶反而上前一步,突然紧紧地靠住他伟岸的身子,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喊道:“我不走,扬,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林心儿不要你,你还有我啊!” 风天扬伸出手试图推开她,她却十指相扣,手臂也抱得紧紧地,拉扯了半天,风天扬停住动作,他还不想失控到动手打一个女人。终于他靠住身后的墙壁,他的心麻木了!他就当她不存在好了,动也不动地任她抱住。 姜文瑶用力全身的力气做最后一搏,在风天扬终于停住推她的动作之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将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心儿自总裁专用电梯直升到三十二楼,进入了总裁室的套房,当她把套房连接办公室的门刚拉开一条缝时,面前的情景全落入眼中。 心儿的眼变得刺痛起来,他们相依的身影是这样的温馨,姜文瑶靠着他胸膛地表情是那样地满足,泪水不争气地漫了出来。 姜文瑶挂着笑,突然瞥见套房那扇门边的身影,如果她没眼花看错,那应该是林心儿才对…… “天扬,我爱你,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姜文瑶边说边凑上红唇,吻向风天扬那性感的薄唇。 心儿将门缝彻底合上,泪水涌了出来,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风天扬和姜文瑶……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一闪而过,好象很久以前也曾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心儿闭上眼睛。 骗子,这个骗子!口口声声说爱她爱了三年,结果死性不改,事到今天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可恶! 心儿一边拭着泪水,一边下了电梯。 ``````````````````````````````````````````````` 风天扬在那红唇凑上之际,飞快地推开姜文瑶,她一个不注意,差点摔倒。 风天扬厌恶地瞥向她:“别太过分了!姜文瑶,趁我没发火之前给我走!” “你真是这么无情的人?”姜文瑶笑道,如果她没估计错的话,林心儿那笨女人应该看到了刚刚的一幕,躲在哪哭去了吧! “风天扬,你好自为之吧!” “不送!”风天扬将目光投向大门,摆明了送客,“希望不要再见!” “哼!你看着吧!林心儿是不会爱你的了!……”姜文瑶咬咬牙,踏着高跟鞋而去。 ````````````````````````````````````````````````` ------------ 第五十五章 身世之迷 心儿整个人都大受震动,在明白自己的感情,决定争取这份爱的时候,竟然亲眼看到了这样一幕,哪个女人都无法装做视而不见。 她走出电梯,一路奔离风氏,太阳很温暖,她却感到四肢冰凉,血液似乎从身上慢慢退却。迎面吹来的风拂在脸上,冰冰的,她伸手一摸原来泪水不知何时沾湿了脸庞。以前不知道泪水和伤心的滋味,最近总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望着茫茫人海,心儿迷惘了,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怀着希望与憧憬的时候,看到天扬与姜文瑶一起的画面所带来的冲击力太大,她才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原来是这样脆弱!也许她真该好好地思考一下。 她该去哪?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许想办法查明自己的身世才是最重要的! 心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振作起精神,拦了一辆车回到了二哥的公寓。 ``````````````````````````````` “该死的,你说什么?心儿离家出走?”风天扬看着手中的纸片,以最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胞弟。 风睿扬被这眼神看得有点发虚,虽然心儿的出走不是因他造成,但是他当初誓言旦旦地向大哥和子谟保证,心儿住在她这一定没事……如今就这么一张小小的纸片,寥寥数字,让他如何交代? 纸片上简单地写着——“我离开一段时间,勿念!” “勿念勿念!”怎么能不担心不挂念!风天扬脸色铁青,不明白心儿到底在想什么?大家不是都愿意给她一个空间细细思考吗?她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一走,他们都会担心地吃不下饭吗?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抓回来打一顿屁股,再狠狠地绑住她,让她一辈子也不能逃离! 风睿扬也很惊异:“心儿说她已经想好了选择,今天是要告诉你和子谟答案的,我以为一切该圆满结束了。” “她……她说她做了选择?”风天扬极不情愿地开口,想到上午姜文瑶的话,他心底的失意更加加深。 “是,她说她今天会去找你们说清楚。你没有看到心儿?”睿扬问。 风天扬握着纸片的手渐渐纂紧,心中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结论,那就是——心儿选择了子谟,然后因为无法面对自己,所以离家出走了! 他咬了牙艰难地说道:“心儿选择的是子谟?!” 风睿扬立刻抬眼看着大哥:“心儿说的?不对呀……现在心儿不见了,我找子谟过来问问,也许他知道也不一定。大哥,先别担心!” 半个小时后齐子谟赶到了风家。 子谟听到心儿留纸出走的消息也是大吃一惊,早上两人碰面时都没有发现任何倪端,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说好,要马上去找风天扬表白心迹的吗?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相信她会突然改变主意,来个离家出走! 齐子谟狐疑地望向风天扬:“心儿没去找你?” “没来!”风天扬定定地看着他,却发现子谟脸色严肃得没有一丝喜悦,“但是心儿去找你了!” 齐子谟点点头,眸子里也是深沉的失意:“我们在咖啡厅分手后,她说马上会去风氏找你。” “她……先约了你……” 子谟笑笑:“你别想歪了,心儿先约我是因为歉疚,她真正爱的人是你!”没理会天扬难得的呆愣表情,他接着道,“心儿说,我对她来说只是少女心中对白马王子的梦想而已,呵,你说我是该喜还是该悲?真正能触动她心底那根情弦的只有你!她去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她对你的感情。” 喜悦的热流瞬间扩散到风天扬的全身,他太意外太高兴了,子谟所说的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从地狱升上天堂的感觉让他嘴角的笑都看起来如同孩子般,半晌他才开口问道:“真的?心儿真这样说?” “¥¥%的,你竟然不相信?那就当她没说好了!”齐子谟极度郁闷而暴躁地说道。 风睿扬看看表情截然不同的两人,插口道:“我说你们两个,一说到感情理智都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心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另外两个男人同时蹙起修长的浓眉,互看了一眼,风天扬道:“看她还特意回来收拾了东西,留了纸片,应该不是出了意外才对,可是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不来找我呢?难道……” “难道什么?”齐子谟焦急地问。 “你跟心儿分手大约是什么时候?” “十一点来钟啊!有什么不对吗?” 一听到时间,风天扬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该死的!怎么这么巧?如果他没有猜测错,心儿来找他的时候一定碰上姜文瑶了,她看到了什么?还是碰到姜文瑶对她说了什么? 该死的!他发誓他一定会尽快找到她! “怎么了,扬,你想到了什么?” 风天扬点燃一支烟,揉揉额头:“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心儿,她这样离开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如果中间有什么误会,他绝对不允许因为误会而让她就这样离开。 ```````````````````````````````````````` 心儿将长卷的秀发扎成了马尾,穿上了浅蓝的牛仔裤和T恤,一顶白色帽子配上太阳镜,手中拎了个小行李袋,独自来到了台南。 听子谟哥哥说了一些消息之后,她有个强烈的直觉,要想揭开自己身世的秘密,到台南会有些收获。心儿环顾四周,所到之地有异于台北市的繁荣,人流倒不少,但到处一是片古朴之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心底所有的不快暂时抛到脑后。 面前路过一队旅游团,心儿没多想便跟了上去。 大家来到一条比较古香古色的街道,这是一条访古购物街,原来导游正安排大家在此自由掏宝。心儿漫无目标地闲逛着,到了这里她的心竟莫名的加快了跳动,仿佛有什么在隐隐召唤着她,这种强烈的感觉前所未有,她来此完全凭一股直觉,血液里急速窜过的激动粒子预示着什么? 心儿一低头,突然看到身旁小摊上一串链子,链子闪着淡淡的五彩光泽强烈地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紧盯着手链,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淡淡的光芒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召唤着她走上前。 “小姐,你真有眼光,你手上这串可是纯天然的碧玺手链,价值很高呢!”摊主抬起头介绍道,“恩?小姐好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询问的目光看向摊主。 这条仿古购物街,每天来往的游客成千上万,要他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不容易,但是世界上就是有巧合和奇迹,就如摊上的这串碧玺链子一般,明明四年前已经出售,前段日子竟有突然而得…… 四年前?摊主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恩,虽然打扮不同,但是真的很像。他忆起了当年花十万台币买这串链子的林幸儿,不是他记忆力有多好,而是当年他手中的这串链子有奇异之处,若非有缘人拥有它,不是生病就是灾祸降临,连他自己也无福消受。所以摊主对买链子的林幸儿记得很清楚,听说几个月后那位小姐还来找过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让他更加印象深刻了。 奇怪的是,链子出售后近四年时间,它竟又奇迹般得再次落入摊主手中,他还天天担心有什么祸事降临呢。 摊主眯着眼睛再次细细地打量了心儿一番,看得心儿有点不自在,她开口问道:“老板有什么问题吗?你真见过我?” “我记起来了,小姐你四年前曾买过这串链子啊,虽然不知道你因何原因又失去了它,但是事实证明你就是它的有缘人。”摊主主动递上碧玺。 “我……买过的?”四年前,难道在自己去美国之前来过这?心儿自我产生疑问。她接过手链,轻轻抚着它,不知是不是幻觉,它的光芒竟然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老板,你怎么确定这就是……我曾经买过的那条?” 关于晶石碧玺的知道心儿偶然在资料上看过,虽然没有刻意去研究,但是几乎过目不忘的她自然很有印象,揣着链子,她心中的异样感觉更加明显。 摊主说:“唉!小姐有所不知,这串碧玺可不是第二次回到我手中了。你看它的古朴色泽,中间还有两颗特别珍贵的西瓜碧玺如同标记一般,我自然认得。它就像有灵性要找主人一般,每次将它卖出不到半月它又会无故被人退回,只有四年前你买走它后,好几月才来找我……” “真有这么神奇?它每次都回到你这里,那老板你为什么不认为自己就是它的有缘人呢?”心儿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我可消受不起,唉!一言难尽啊!”老板叹口气,“小姐,你不相信我就相信自己对这串链子的直觉,所有买走它的顾客,只有你是一眼就看中它的,其他人……都是我努力推销才卖出的……还是被退回,呵!” “好,我买了,多少钱?”不是相信老板的话,而是心儿有一种强烈想要拥有这串链子的欲望,虽有些不可思议,但她顺从自己的直觉。 “不用钱啦,既然你跟它有缘,就送给你好了。”摊主很大方地再次肯定道,笑着说,“真的!就送给小姐了!希望给你好运!” 推托不下,心儿就免费接受这件馈赠了。 ``````````````````````````````````````````````````````````````谢谢大家的留言,也谢谢大家支持。 上个赛季投票是上上个赛季的十倍,但是,名次却落后了。 红袖是VIP的战地,冰冰有点失望,但是会继续发完这个系列故事。 ------------ 第五十六章 梦回古代 “老大,有心儿的消息了?”睿扬关心地问道。 “恩。”风天扬吐出一个烟圈,看着手中刚刚查来的资料,“心儿去台南了。” 齐子谟皱皱眉头:“她去那干什么?” “不知道,我要去找她!”风天扬不想耽误时间,准备马上动身。 其他两个男人当然都没有异议,去找心儿自然是风天扬最合适了。 ```````````````````````````````````````````````````````````````` 心儿就近订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站在房间的落地式窗前,心儿叹息着望着远处的房子。离开台北那个喧哗浮躁的市区,在这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她这叫不叫放逐自己?前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仿若隔世,似乎离自己已经很遥远了。 心儿洗漱完毕,看了会电视,觉得很无聊便早早上床睡觉。躺在洁白的大床上,眼睛却睁得大大地,毫无睡意,心中牵挂着那几个男人,他们一定很担心自己吧?原谅她的任性……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进入了梦乡。 谁也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那串链子发出的淡淡光芒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心儿颦着眉头,在黑暗中沉浮—— 时空似乎来到了古代。 “娘……你在哪里?”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心中使劲呼喊着,可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见“啊……啊……”单调的声音。她哭喊着,累极了! “杏儿,我的杏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玩了,娘找你好久了!”一个容貌绝美的年轻少妇飞快上前,抱住地上的小女孩,揽在怀中亲了一下。小女孩渐渐停止哭泣,张着大眼睛望着终于来寻自己的娘亲,害怕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杏儿,别哭了,你爹爹都着急坏了,到处找你!”美妇人抱着小女孩朝一座大宅子走去。 那座大宅子好面熟啊,门口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像哨兵一样半蹲在两旁,宅子大门上方的额匾上钢劲有力地题着四个字——“凌水山庄”。 “娘,找到杏儿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窜了出来,面容俊俏可以想象长大后一定是万人迷的公子哥,他冲到美妇人面前看着她怀中渐渐睡去的小女孩,咧开笑容,“我去告诉爹爹。” 凌水山庄凌水轩内。 “烟儿,杏儿她没事吧?”一个威武英俊的男人关心地问道。 美妇人摇摇头:“没事,她可能是跑出去玩,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还好没有碰上坏人。” 小男孩凑上前:“杏儿真不乖,还自己偷偷跑出去玩。” “斐儿,你该叫杏儿姐姐!杏儿比你大两岁呢!”美妇人假装怒赤到。 被唤作斐儿的小男孩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跟年纪不相符,他道:“娘,虽然杏儿比我大,可是我比她强壮多了,以后我来保护她,杏儿再这样随便跑出去,迟早要出事的啦!” 沉稳的男人点点头:“斐儿说得对,我们得让小绿随时跟着杏儿。斐儿,要想能保护姐姐,以后可不能再顽皮,每天练功绝对不能偷懒,听到没?” “嘿嘿……”小男孩一笑,“我去看杏儿了!”说罢溜出门去。 …… 画面瞬间变幻。 一个白衣少女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无论从周围的楼阁还是从少女的装扮都可以看出这是身在古代,她低着头正认真地拿着针线刺绣。 另一个浅绿女子立在旁边,她头发挽着两个发鬓看似丫鬟,正轻轻得劝道:“小姐,你在这绣很久啦,外面渐渐凉了,我们还是进屋吧!” 白衣少女头也没抬,也没回答,继续专注地牵动着针线。 “小姐,你要在外面吹风生病了,夫人会说小绿的。”原来这个就是丫鬟小绿。 白衣少女这才稍微有了些反应,她抬起了头——怎么回事?怎么少女的脸似乎被一片白雾包围着,怎么都看不清楚…… “杏儿,看我给你买什么回来了?”一个好听的男音由远及近,转眼花园的拱门中走进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他手中正拿着两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 少女站起身,将手中的刺绣放在身旁的石桌上,转向少年。 看不清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她喜悦的心情,从她奔过去接少年手中的冰糖葫芦,可以想到她脸上正荡着甜美的笑容…… “斐少爷,外面风大了,还是你来劝小姐早点回房歇息吧!”小绿向少年报告道。 “杏儿不乖啦,来,跟我回房去!要是不听话以后不给你买冰糖葫芦了!”少年牵着白衣少女的手,她果然乖乖地跟着他慢慢走进屋内,身后的丫鬟露出会心的微笑。 `````````````````````````````````````````````` 心儿咻地挣开眼睛,发现窗外已经一片明亮,已经是早晨了。 那个梦境里的画面却清晰地留在她的脑海里,一滴都不曾忘却!极少做梦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做如此怪异的一个梦?梦里的斐儿、小绿是谁?那威严的男人和被唤作“烟儿”的美妇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们让她觉得莫名地亲切和熟悉? 心儿下床喝了杯水,脑袋却没有停止思考。梦里最奇怪的是那个白衣少女,她叫杏儿,为何总是无法看清楚她的脸?也从来没有听过她说半个字…… 而且那个“凌水山庄”的额匾高高在上,四个字却熟悉万分,仿佛很早很早以前就听过这个名字。那房子、那花园、那花草…… 心儿的脉搏加速了跳动,感觉某些东西在牵引着她,这个奇怪的梦在预示着什么?想要告诉她什么?低头突然看到昨天无意中得到的碧玺手链,正隐隐地散发着光芒,不知是不是幻觉,感觉它似乎比昨天变得通透了! `````````````````````````````````` (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大家指出文中的错误之处。 我每天中午会来一个红袖传文,晚上也会看一次留言。 关于比赛投票,除了感谢,我想说,其实我心态一向还算平和, 若非第四赛季排名第六,有入围的希望,我也不会发动投票,呵呵。这些东西,读者和作者都不必太执着,我不是红袖的签约作者,自然看得更清楚。这系列一定会坚持每天更新完。 另外,冰冰被红袖记者采访的稿子,已经上传好久好久啦, 有兴趣的,去访谈稿下留个脚印,算是捧场吧。 地址你们可以复制打开—— http://bbs./view.asp?ztables=main&tables=B&pagenum=&bid=56&id=3433038&bname=VIP 呵呵。 ------------ 梦回古代(二) 心儿将碧玺链子自手腕取了下来,站在窗前对着阳光仔细审视着,除了色泽古朴一些,没什么其他的异样啊!可是摸了它,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早有了解碧玺比一般的水晶等矿石带有更强大的磁场作用,这样一想,突然一个念头窜过脑海,难道——昨晚的梦境是由它而带来? 卖链子的老板不是说过吗?这串碧玺自有奇异之处,一般人无福消受,它只跟随有缘人……自己真的是那个有缘人吗?那个梦境跟自己有关吗? 心儿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一种迫不及待想要了解这些奥秘的欲望却又无从下手,也许今天晚上睡觉也会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心儿换了身休闲的衣服,拎起小旅行包,便出门去。 `````````````````````````````````````````````````````````````````````` 风天扬根据查到的旅客资料,也来到了台南这片相对朴实的土地上。他伸手将墨镜架在头顶上,半眯着眸子打量着四周,如果线索没错的话,心儿真的来这了吗?她怎么想到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风天扬望望前面不远处的酒店,看外面的装潢感觉还不错——新湾酒店。这名字好象在哪听过。风天扬迅速在脑海的记忆库里搜索着这几个字。他自己最先是搞酒店生意的,对这些宾馆酒店自然特别敏感,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四年前电视里报道的那条新闻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当时新闻头条是:昨晚十点左右,我省东南部发生一场怪异的地震,怪异一:此地震来势突然,连省气象局事前都无法预测;怪异二:地震发生范围极小,仅发生在新湾酒店方圆不到一公里的范围内;怪异三:来自大陆某某市的林小姐离奇失踪,目前仍未有任何消息…… 风天扬轻掀起修长浓黑的眉,大步踏进了酒店,天色渐暗找个地方住宿是重要的事,他有直觉,心儿就在这附近不远了。 ````````````````````````````````````````````````````````````````````` 心儿一路边想边走,不知不觉沿着弯弯的小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林。夕阳如一个红色的圆球挂在树梢的上空,将整座山林笼罩在金色的余辉之中。心儿站在原地转了转,耳边隐隐传来水声,她寻着水声走去,一座天然的瀑布池出现在面前。 瀑布并不大,但是白花花的水珠自石头上跳开,如花儿朵朵充满生机,让心儿的心情刹时变得好起来。她靠着溪流的大石块坐了下来,听着哗哗的水声,觉得心灵特别平静,她忆起了自回台湾以来,与天扬相处的一点一滴,他的笑他的怒,他的皱眉他的低吼,甚至连他抽烟的样子……都让她想得心疼。原来她是这么爱他呵,早已在自己没发现时就已深陷其中,喜欢每天跟他聊天的感觉,喜欢故意逗他生气,喜欢他偶尔严厉霸道地管束自己,喜欢靠在他胸膛的温暖感觉,喜欢被他牵着小手,喜欢他炙烈的拥吻……知道他不是自己大哥后,那份无意压抑的情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她想,她这辈子是逃不脱了! 心儿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天扬是爱自己的,她心里很明白,他对她一切的行为如果用爱来解释也许就没那么难懂了。她该理解他!可想到那个姜文瑶,心里也难免不舒服,毕竟谁都绝对不愿意看到自己爱的人抱着别的女人。她那天太激动了吧!呵,心儿望着跳跃的水珠发呆,那天她满怀着一腔爱意与希望去找他,他却抱着姜文瑶,谁能不受刺激?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竟然会哭了…… 就这样留条走人有没有太过分呢?他们一定担心极了吧!心儿自我反省道,可是她也很想他们啊,真怕还来不及查明身世就忍不住跑回天扬身边! 天色渐渐暗淡,吹起一阵凉风,心儿这才起身,沿着小路返回到大路口,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直奔下榻的酒店。 一天过得很快,晚上心儿早早地躺在床上,对于想了一天仍不敢确定的梦境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重温。自她有记忆开始,就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东西,相信现实,但是科学也无法解释关于梦的一些东西,也许她昨晚的梦是她潜意识里的记忆,也许通过这条碧玺链子得到了感应,强大的磁场将储存的记忆给释放了出来。 带着某种意志,她闭上了眼睛,黑暗逐渐包围了她—— 黑暗中终于找到一点亮光,循着亮光,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出口,外面豁然开朗。 “小姐,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不要再玩捉迷藏了,一会就要用膳了呢!”说话是丫鬟小绿,她认得。 她口中的小姐是谁?自己吗?心儿自我问道。 “小姐,快点我陪你去洗洗手,老爷办事回来了,夫人吩咐我们要早点过去用膳。”小绿牵起她的手,往主屋内走去。 心儿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白色的菱罗缎子有着飘逸的质感,腰间的彩带还绣着淡淡的花,这是古装女子的装扮,为什么小绿唤自己为小姐?她什么时候成为了她的小姐?她的小姐不是叫“杏儿”吗?奇怪的是小绿对自己说话的口吻如同对小孩子一般?……一连串问题自心儿头中冒出来,她急切地想找个镜子照一照,看看小绿口中的小姐与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模样? “小姐,别玩了,你慢点走啦!”小绿追着她的脚步,在后面唤道,“哎,小姐,等等,你要先回飘香阁吗?可是夫人在饭厅等着我们呢!” 心儿小碎步却速度不慢,很快就走到了题着“飘香阁”三个字的园子前面,她抬头望了一眼,便踏进了园子。奇怪?为什么她会如此熟悉这里的路?为什么这园子里的一切这么熟悉?心儿放慢了脚步,终于在一间花格木雕门前停了下来,推门一看,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亲切莫名,那雅致的格调正是她所喜爱!她心中的狐疑更大了,明明是第一次踏进这房间,为什么觉得自己在这住着一般? “小姐,你回房间干吗?”小绿也走进了屋子,“小姐乖,我们先去用膳好不好?你要是很乖的话,斐少爷回来会给你带冰糖葫芦的哦!”她的口气完全是哄小孩。 又是斐少爷?又是冰糖葫芦?心儿眨眨眼睛,忆起了那个五六岁却很顽皮的小男孩及长大后俊美英挺的少年,他真跟自己是姐弟? 心儿看向梳妆台上,急步上前拿起桌上的镜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镜子里的影象如此模糊?一点都看不清,她根本无法分辨小绿口中的“小姐”与自己是不是同一个模样? “杏儿,爹已经回来了,娘叫我来带你一起去大厅。”好听而熟悉男音自声后传来,心儿回头一看,是他——叫斐儿的少年。 小绿连忙退立一边,唤道:“斐少爷!” 心儿随他们来到了大厅,看到已见过的美妇人和那威武英俊的男人站在一块,“爹、娘,杏儿出来了,我们早点开膳吧,我饿极了!”斐儿嚷道。 美妇人微微一笑,道:“你这孩子,一天少出去乱混,早点学着帮你爹打理生意了。杏儿,饿了吧?” 这就是她的爹娘吗? 那个爹爹看起来好严肃哦,跟天扬一样不爱笑,心儿很想开口问问:“你们是谁?跟我什么关系?我是杏儿吗?”可是张开嘴,却发现嗓子又干又哑,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 梦回古代(三) 突然,墙上那副大大的山水刺绣图吸引了心儿的视线。是它!——她经常随身带着的锦绣,她自天扬办公室取下来,去美国都带着的锦织刺绣! 没错!锦上是用极细的丝线绣着山水楼阁,楼阁是中国古代的建筑,有着八角亭和护栏,绣品的一角清清楚楚地绣着一个“凌”字……绣工极其精美,绝不亚于现代的机器织绣,让人不惊感叹古代人的心灵手巧。心儿的眼紧紧注视着刺绣画中的一草一木,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众人都发觉了心儿的视线,美妇人笑道:“怎么了杏儿?这不是去年你自己绣的东西吗?画里的山水是你外出时看到的风景,那楼阁就是我们的家——凌水山庄啊!” 看到刺绣画,庄主凌震天面色比较柔和,这个女儿虽然智商方面虽然有些问题,但是一双巧手刺绣出来的织锦却是放眼天下,没几个能出其左右,每年都有部分绣品定为大内贡品,加上她酷似爱妻的容貌,甚得他的喜爱。 凌斐接口道:“娘,我看杏儿是看到画,想起了去年我带她出去玩的情景啦!杏儿天天呆在山庄里,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鸟儿,一定很向往外面的。”说完,搂住杏儿的肩榜。 听到儿子的话,凌震天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玩,你这副德行让我怎么放心把凌家家业交给你!” “爹,你说得对,凌家家大业大,我实在挑不起这个重担啊!”凌斐滑头地说道,“再说,我跟娘已有约定,至少要二十岁才开始考虑这个事情。” “没出息!”凌震天眉头皱得更紧,一甩袖子转身往饭厅走去。 心儿打量着凌斐,他虽然看起来有点顽劣,但也决计不像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辈,他虽然年轻说话也比较轻佻,但眼中闪烁的坚定和爹爹真像极了!再说,他似乎跟杏儿(自己)的感情不错,所以怎么都看不出他没出息的样子。 心儿抿嘴一笑,只听美妇人道:“好啦,斐儿,又跟你爹顶嘴,小心你爹真生气了,娘也帮不了你!我们快去用膳吧。” 心儿一边吃饭,一边还在回忆着墙上的那副锦织刺绣。为什么这副画和她一直带在身边收藏的刺绣一模一样? 自己和这个凌杏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究竟是同一个人,还是凌杏儿是她的前世?默默无语地吃着饭,耳朵也在倾听着其他人的对话。 “娘,我没听错吧?你给杏儿订了亲事?”凌斐一时惊讶,饭都差点自口中喷了出来,他将目光转向杏儿,她美则美矣,可是她的脑子……如果不是因为杏儿压根听不懂这些,他们也不会如此在饭桌上直言此事,“对方是谁啊?你们怎么可能答应呢!” “恩。”美妇人点点头,“是故交之子,城北封家堡少堡主封天炀。” “封天炀?”凌斐感觉有些不可置信,那个传说中冷漠如冰,手段残酷的男人?无论武功与经商的本事倒均为上流,不过传说也确实有点骇人,杏儿嫁给他? 风天扬?心儿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筷子突然停了下来。她没听错吧?还是因为太想念天扬而产生的幻听? “娘,我们杭州城谁不知道封天炀他……”凌斐的语气很急切,却被凌震天及时制止了。 “杏儿的亲事,我和你娘自有考量,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沉稳而不失威严的声音让凌斐马上噤了口,他悄悄的打量了一下旁边的杏儿(心儿),她的表情似乎很仲怔,难道她听懂了什么吗? 心儿知道他们谈的是自己的亲事,她很想开口问,可是嘴巴却如哑了一般,怎么都发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听到自己“啊……啊”的声音。 心儿内心焦急,迫切地想问个究竟,突然,她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到了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床边开着的淡淡灯光照映着房内的一切,她坐了起来,额上冒着细细地汗珠,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个梦而已! 为什么梦境如此真实而亲切? 心儿马上将灯打亮,从包中掏出随身的锦绣,小心地铺开它。没错!真的是梦里在凌水山庄见到的那副刺绣画,一模一样,连角落的那个“凌”字都如此真实。她轻轻抚着上面的一针一线,娘说这是自己绣出来的,是真的吗? 如果梦境是真实的,那么自己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手中的锦绣如此真实,绝对不是梦,如果梦境中的凌杏儿就是自己,那么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一直对刺绣有着莫名的热爱与天赋…… 还有,梦里的地点是杭州城,离台湾十万八千里,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空,这一切太过诡异。娘说给杏儿订了亲,对方的名字竟然也叫风天扬,究竟那男人跟现在的天扬是同一个人,还是只是同名或译音的另一个古代男人? 心儿的思维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猜测与设想之中。或者一定要想办法看清楚梦里凌杏儿的样子是不是自己?又或者有办法见到那凌杏儿的未婚夫婿——封家堡少堡主封天炀? ------------ 第五十七章再续前缘(一) 风天扬握着手中的刺绣,图中的男人脸孔是如此栩栩如生,那男人就是他。这是日前秘书在整理心儿办公桌时发现的,虽然刺绣上的他神色淡漠冷峻,但是让风天扬感到窝心极了,因为这是心儿一针一线亲手刺绣出来的。 当它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连齐子谟、风展扬都不禁大大震撼了,无须其他的语言解释,这副刺绣足以代表心儿所有的感情,若非爱之深,又如何能绣出如此生动逼真的画像?又如何会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风天扬笑了,心里暖暖的,他的宝贝,到底在哪里?他在心底轻轻地呼唤着她。抬头看看略微灰暗的天空,虽然算不上是个好天气,但他心情却无比乐观。他踏出酒店,准备开始今天的寻找之旅,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今天很快就能找到她的,真是一秒钟都等不及了啊! `````````````````````````````````````````````````````````` 心儿伸了个懒腰,自床上坐起,已经是上午了。说也奇怪,昨晚半夜惊醒再睡之后,竟然没有再梦,一觉睡到现在,这让心儿觉得有些失望,她原本想在梦境中看到更多的。 这几天漫无目标地过着日子,白天也不知道该往哪去,该做点什么,查找身世的事反而在梦境中挖掘得更多一点。那神奇的碧玺的链子……对!心儿一想,再去找那个摊主,也许他那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古街,来往的游客在各个摊前驻足购物。心儿一身轻松的打扮,这次她是带着很多问题而来的。 目光四下搜索,终于找到了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摊,摊主正跟一顾客探讨着手中的一块古玉,他看到站在一旁等候的心儿,微微点头一笑,又自顾做着买卖。 “你好,小姐,这几天过得还好吧?”摊主忙完,友好地问道。 心儿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道:“我是有事要来请教老板的。” “呵呵,别说请教,不敢当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那碧玺……” 心儿在一旁的小凳子坐了下来,蹙着眉头认真地问道:“老板,你曾说四年前我买过这条碧玺链子,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 “说实话,这几年我发生了点状况,以前的很多事我都记不起来了。”心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喔,原来这样,我虽然只见过你一两次,印象却深刻极啦。呵呵,当年你的头发长长的直直的,挺活泼的。在这么多古物中一眼就看中了这串碧玺手链,简直爱不释手呢,所以很便宜就卖给你啦。” “那时我有跟你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吗?” “奇怪的话?”摊主想了想,“没有啊,你跟其他游客一样啊,只是一眼看中了它,说明你跟它有缘分嘛,只是……后来你怎么把它搞丢了?它又回到了我这里,呵呵,说来真是奇妙啊!” “老板,关于这串手链,你不是说它要找有缘人吗?中间有什么奇妙啊?” “这个说来就多了,我也正想问你,你戴上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心儿表示沉默。 老板接着说:“这串链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古物,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年我也是从朋友那偶而得之。奇怪的是摆在摊上谁都看不上它,几次推销出去人家都退了回来说戴上它不吉利,很是邪门。原本我想自己家留着好了,可是怪事发生了,我老婆一戴上它,晚上做梦老说胡话……后来啊,你一眼就看中了它,买去后几个月也没来找我退货,我想你跟她自然是有缘了。” 停顿了一下,老板试探着问道:“小姐,你——说后来发生了一些状况,是因为戴上这条碧玺链子吗?” 心儿笑笑,她早听二哥展扬说自己是因为先天性智障等原因才需要手术的,与链子并无关系,她只是想确定四年前买下这条链子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梦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我这几年发生的一些状况跟这条链子没关系。老板,后来它又怎么又回到你手中呢?”心儿问。 “那天我在其他古玩店掏货,突然发现人家柜台的这条链子比较眼熟,细细一看我也吃了一惊,竟然是我当年卖出的链子,那位店主也极力给我推荐,我就留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被小姐你看上了,呵呵,你说这难道不是缘分么?” “老板,你妻子戴上它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做什么梦就说不出来了,但是每天晚上梦中满口的胡话,让人觉得害怕啊。……怎么,小姐你也做梦了?”摊主问。 “呵,没什么,谢谢你,老板!”心儿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站起身来,也许能打听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的,小姐,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啊!”摊主很是热情,面带着微笑说道。 ``````````````````````````````````````````````` 心儿一边低着头走路,一边沉浸于昨夜的梦境,这两夜的梦就像连续剧一样,感受却异常真实,梦中的那个凌杏儿真是自己吗?为何没办法看清楚她的脸?如果仅仅是梦,那刺绣图又做何解释?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更加阴沉起来,细雨开始自空中落下,心儿加快了脚步。 风天扬坐在一间小咖啡厅内,出门并未碰到心儿,刚好下雨了他只能坐在里面暂时避避雨。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风天扬的眸子里有一丝失望,原以为很快就能找到日夜牵挂的人儿,结果依然没有半点消息。透过玻璃橱窗,不经意地往外看去,突然一个雨中奔跑的人影紧紧吸引住了他的视线,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心儿!绝对不会看错! 风天扬甩下钞票,冲出门口。 心儿一手遮在头顶,试图能挡住一些雨水,奔走的步子也越来越急。唔……痛!心儿闷哼一声,身子撞上了突然出现的一堵厚墙,有点缓冲不及地往后倒去,瞬间倾斜不稳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用力抱住了! 心儿刚想挣扎,视线触及那黑色的衬衣,鼻间传来了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她的心一震,全身突然如遭电击了一般,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眼—— 天!这不是她的幻想,面前那深邃的眼神正散发着他独有的魅力,那英挺的五官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所拥有。一颗心瞬间涨得满满到,眼睛竟然不争气地发起酸来,流在颊边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傻瓜!”风天扬爱怜地用拇指替她抹去颊边的水珠,“走!” 将她细弱的肩头揽进自己的臂弯中,他带着她走向咖啡厅,心儿被动地跟着他的脚步,边走边打量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咖啡厅情侣座上。 风天扬没有放开她的身子,幽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儿,仿佛一秒钟不注意她就会消失掉一样,心儿被那炙热的目光看得小脸发热,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 “怎么,刚刚跑的时候还一直看我,现在怎么不看了?”风天扬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震入耳膜竟然会引起她的轻颤。 心儿暗想,原来他对她的影响力如此大。 刚刚她的确一边跑一边看他,那是因为她不敢相信会在这看到风天扬,直到坐在这平静下来,心底才有了真实感。最近的日子太如梦如幻了,她都快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 “老天,我好想你!”风天扬暗哑着声音,不等她的回答,强劲的手臂将她抱得轻柔又密实。他用下巴揉蹭着她柔软的秀发,闻到这清幽的发香,他心终于回到了原本位置,一下又一下跳得那么强劲有力。 心儿哽咽住了,没有任何语言和动作,任他环抱着,吸取着男人独特的味道。 这是他们揭开身份、明白对方心思之后第一次以情人的姿态相拥,这一刻如此温馨,静静地,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咖啡厅中优雅的钢琴声。 心儿蹭了蹭脑袋,将头埋得更深,隔着他薄薄的衬衣,她完全可以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和炽热的肌肤。她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去想。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刚刚看到他之后,才知道原来几天的思念就已令人深入骨髓,仿佛是前世注定的姻缘一样,她无法逃脱这张情网。 良久,风天扬轻轻抬起怀中人儿的下巴,眼睛对上她黑白分明的水眸,呢喃地责问道:“为什么就这样走掉?恩?” “……” “你可知道你这样走掉,我们有多担心?我简直担心得快要疯掉……”风天扬眼里仍有浓浓的担忧,他收起下颚,顿了顿道,“该死的小妖精,快说,以后再也不准就这样留一张条,跑得不见踪影!说!” 心儿撇撇嘴,有点委屈,想到了那个娇滴滴的姜大小姐,她肚子还是有不少酸水呢。她眨眨眼睛,道:“好,我以后再也不留条出走。” 风天扬刚想表扬她是乖宝宝,就听她接着道:“我留电话出走好了!” “你!……”风天扬气结,将她按进怀里,压低声音粗着嗓子道,“你敢那样做试试看!” 心儿抬眼:“我还真想试试看!或许连电话都不要留……” 于是,顾不上有没有人在看着这边,风天扬坚毅的薄唇毫不留情地欺上了她柔嫩如玫瑰花瓣般的芬芳! 依旧是霸道而坚决的风天扬,依旧是自信而深情的风天扬,他缠绵地吻着她,直到怀里的人儿开始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她的唇,抚着那微微红肿的娇嫩,他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万千的思念终于在短暂的亲密接触中得到片刻的抒解。 心儿小脸通红,不满地捶着一下他厚实的胸膛,又悄悄地从睫毛下打量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可绝对不习惯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表演。 看着她可爱的表情,风天扬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如果这不是公众场所,他对她的“惩罚”绝对不只如此蜻蜓点水而已。 “怎么样?说,为什么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掉?”这男人可没忘记问清楚理由,这样的出走事件他再也不愿意它发生,“子谟说那天你要来找我的。” 心儿鼓鼓香腮,盯着他修理干净的下巴,抱怨的口吻道:“那天你哪有时间理我啊,我看到你跟姜文瑶……”她说不下去,尽管事后心里知道情况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还是觉得酸透了。 “噢,老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听我说,宝贝!”风天扬想到那天姜文瑶无礼的纠缠,懊恼而严肃地说,“无论你那天看到了什么,我都要告诉你,什么姜文瑶都已经过去了,我跟她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心儿的睫毛微微闪了闪,依然没有出声,她其实在等他的下文。 风天扬急了,执起她的小手轻轻一吻真切地说道:“相信我,心儿!从四年前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无法忽略你的存在,你一直都在我心底,日子每过一天,我就发现自己对你的爱在增加一分……” 心儿震动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闪着笑意,没让他看到,她想听到他更多的真心表白,谁叫这个霸道的男人之前做了让她难过的事。 风天扬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对上那深幽的眸子,他皱着眉头,表情郑重:“心儿,你没听明白吗?我爱你!”说罢,在她额心落下一吻,然后眼神搜索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知道!”心儿的回答是肯定的,嘴唇红润眼眸晶灿闪亮,看起来煞是动人,亲口听天扬说出爱语,让她的心大大地震动了一番,滋味甜美极了。 “你知道还一个人跑到这儿来?”风天扬挑挑眉头,“你呢?” “我什么?” “你爱我吗?”风天扬屏住呼吸,想亲口听到答案。 心儿抿嘴一笑,将眼转向窗外,轻轻道:“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风天扬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心儿笑得更得意了,这种回答怎么感觉像被特务抓住的共产党员呢,怎么严刑拷打也不招的意味,呵,只是语气太轻松了点。 风天扬盯了她许久,突然扬了扬眉,从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说道:“好,你不知道,那这个是什么,你总知道了吧?” 心儿回过眼,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一股热气刹时冲上脸蛋,她伸过一手想抓过那东西,却被风天扬闪开。 “它怎么会在你这?你还给我!”心儿羞恼地再次伸手抢夺。 风天扬顺势再次紧紧抱住她的身子,下巴顶在她雪白的额上,看着自己手中雪白缎子上绣着的人像,得意地笑出声来,“傻丫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心儿闻见他近似奸笑的声音,伸手拉扯着他的嘴角,抢不到那泄露她心事的刺绣,扯扯他的厚脸皮报复一下也不错。嘿!果然痛得风天扬龇牙咧嘴,一贯冷漠俊帅的形象瞬间全毁…… 外面的小雨渐渐停歇,风天扬与心儿一同回到酒店。 真是巧合,他们竟然都住在新湾,只是阴差阳错没有碰见而已,还好,老天垂帘及时下了场雨让他们在大街上相遇。 风天扬坐在沙发上,看着心儿站在一旁泡茶,这感觉正是温暖极了,他没发现自己正像个白痴似的挂着笑容。 “你的意思是,戴上这串手链后,你梦见了自己成为了一名古代女子?“风天扬审视着手中的碧玺链子,他也认得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当年那个林幸儿让自己送去研究的那串链子。 “我没法看清楚梦中女子的脸,但是我明白那个女子就是我,感觉太真实了!” “在梦里,你叫什么?” “凌杏儿——是两点水壮志凌云的凌,杏花的杏。那个地方叫凌水山庄。”心儿起身去打开箱子,拿出几年来都随身带的那副山水刺绣图,在风天扬面前打开道,“你看,就是这副刺绣上的地方。” 风天扬沉吟了一下,道:“心儿,会不会是因为你经常带着这副刺绣,所以对它特别熟悉,自然就梦到这画中的地方了?” “不会……不会。”心儿边想边摇头。 “梦中还看到了什么你都说给我听听。” 心儿便将这两夜所有奇特的梦境仔细描述了一番。 “你说梦里的你有个未婚夫,也叫风天扬?跟我同名?这倒有趣了!”风天扬笑道,巧合真不少,他记得当年那个林幸儿曾说过她古代的夫君就叫“封天炀”,跟他名字同音不同字,难道心儿梦里提到的也是那个男人? “是啊,我真想看看那个风天扬是不是跟你长得一样呢!可惜后来怎么就没有梦了,一觉睡到天亮。” “呵呵,这么奇妙的事如果是真的,那肯定还会继续梦见的。”风天扬从背后抱住她的纤腰,将头轻轻地放在她肩膀上,“宝贝,真的太想你了!几天没见你,仿佛已经过了一万年!” 风天扬低叹着。 飘入耳际的温热蜜语引发心儿全身不由自主地轻颤,她回握住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身子轻轻往后靠,倚住那结实健壮的胸膛,她知道,以后做什么都将有他陪着自己。 ``````````````````````````````````` (冰冰最近很忙,其实一直为一批真心的读者而感动。 这系列快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有个疑问,如果本书是VIP,不知道还会有人支持吗? 如果我其他书入VIP,还会有读者吗?呵呵,人,有时候真的很迷惘) ------------ 第五十八章 再续前缘(二) 其实听完了心儿所述的梦境,加上几年来所有的线索,风天扬几乎可以确定,古代的那个凌杏儿就是眼前的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内心有着一种深沉的恐惧,他好怕…… 当年那个林幸儿说自己莫名去了几百年前的大明朝,当时听起来是无稽之谈,现在想来确有可能。风天扬已慎密地将所有线索联系起来思考了一番,得出了这样的猜测,他趁心儿冲凉之际,联系上了睿扬—— “你说心儿自己梦见自己是古代女子?”睿扬问。 “恩,跟我们原来的设想差不多,也许她真的来自古代的大明朝,当年与那个地震失踪的林幸儿互换了时空。” “真是这样的话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心儿第一次看你办公室的那副刺绣画,就喜欢得拽了回来,原来是她自己绣的……”睿扬惊叹。 “睿扬,你说真有可能穿越几百年时空这样的奇迹吗?” “看心儿和林幸儿这情况,看样子可能性比较高啊,老大。” “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条碧玺手链在做怪?或许林幸儿和心儿因为戴上了它,才会做一系列的梦,然后产生了自己穿越时空的幻觉?”风天扬分析道。或许林幸儿也不是真正去了明朝,只是进入了梦境产生了幻想而已。或许心儿只是以前也从事跟刺绣有关的职业,加上喜欢那副山水刺绣才会进入那样的梦中,又或许…… 睿扬说道:“我看老大你是矛盾了吧?既相信穿越一说,又怕心儿真的是来自古代,怕她最后还是变回去吧?” 弟弟一针见血的话让风天扬面部一僵,心脏紧缩了起来,他的确非常害怕那个可能,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心儿,那种恐惧比面对死亡还要可怕。 “说不定她会回去和那个古代的封天炀成亲呢。”睿扬打趣道。 “睿扬,你再帮忙查查有没有这样穿越的可能,我这边还是等待心儿的梦境再现。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我想大明的封天炀,应该已经娶了现在的林幸儿为妻了!哦,还有,我会带心儿尽快回台北的。”风天扬算算心儿冲凉也该差不多好了,便收了线,他盯着浴室的门,心儿真的是来自古代吗? 害怕失去的恐惧再次升起。 心儿一打开浴室门,便对上风天扬略带落寞的眸子,她奇怪地用眼神询问他,风天扬却撇唇笑笑,目光落在她胸前雪白的肌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道:“……你真美!” 心儿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晕,她的睡衣的领子没有拉好,正露出大片雪白的xiōng部,乳gōu若隐若现。她赶紧拉了拉衣领,瞪向那越发火热的幽黑眸子,奇怪,以前在他面前穿睡衣怎么不会觉得不自在呢? 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大哥看自己的眼光。 诶!他的眼光也太直接了吧?男人的本性如此,还是以前没有发现?为何心儿觉得天扬看自己的眼光简直就像个色狼,目光要穿透她的衣服想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她有点后悔听取他的建议,跟他同住一间双人房了。 “我们开一间双人房就好了!” “还是不要吧,按原来的,自己住自己的。” “傻丫头,你怕什么?我们不是天天都住一个大屋子里吗?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我保证是个君子。” “……” 可是他现在的眼光直勾勾的,真像要吃了她一般。 风天扬盯着她揉着头发的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一直知道她很诱人,也一直用自己最大的自制力在抵制这种诱惑,可是现在他们是相爱的男女,一切的阻碍都渐渐扫除,他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体内奔腾的激情。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不想入非非真有点难啊! 古有美人出浴,现在他算是真正体会到其中的诱惑了。不需要心儿任何娇媚的言语,不需要她半点暗示的表情,他就已激情澎湃,她素净的脸庞,微湿秀发,玲珑的曲线,无一不刺激着他的视觉与嗅觉,他也有点后悔提出建议,要跟她同住一间双人房了,也许今晚将对他是最大的挑战。 “那个……该你去冲凉了!”心儿避开他直接而火热的视线,出声道。 “哦……”风天扬发觉自己如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真是该死的要命的丢脸,体内的每一处变化都是一个男人极想要一个女人的见证。 冲凉——冷水凉! 风天扬站在淋浴下面,咬着牙恨恨地想,他真佩服那个柳下惠! 心儿吹干了头发,若有所思地坐在床边,耳边传来哗哗的冲水声,她眼前竟然出现了那夜意外瞥见他那阿波罗般健美的身材,天!红晕染上了她的双颊,心儿连忙闭上了眼睛,谁知道风天扬那阳刚之驱更加清晰地出现…… 要疯了!心儿暗想。 睡觉!睡觉,进入梦镜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心儿窝进了被窝里,试图不听那哗哗的水声,试图抛开那不该有的遐想,“色女”的名号她可不想要。 呼!真要命,他怎么冲这么久都没有好?这哗哗的水声真烦人,都是它才让她老想到那晚瞧见的情景,她甚至——甚至清楚地记起了当时抵在自己腰间的火热……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想要她了,他一直对她是很有感觉的…… 哼,男人都一个德行,风天扬的女人也不少。 可是,他对自己还是蛮尊重的,子谟哥哥也是。 想来想去越来越烦躁,心儿晃晃头,贝齿咬住自己的下唇,死死地盯着浴室的门,她发誓一分钟内,那恼人的水声还不停止,她就——夺门而出好了。 “1——2——3——……” 心里默数到第58的时候,门突然打开,风天扬穿着宽大的浴袍跨了出来,腰间系着一条松松的带子,古铜色健美的胸膛毫不害羞地展现着,头发湿湿还滴着小水珠,他手中的大毛巾开始擦着头发。 心儿睁大眼睛傻住了,原来——原来男人性感起来是这么地吸引人——这是她此刻心里想说的话。 他的胳膊结实有力,被他抱着很有安全感,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酷,看向自己时又充满着关心和深情,噢,她真是幸福死了!以前被困在某个局里,怎么没有发现呢!他这副强壮又好看的身躯实在引人遐思,即使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人,仍忍不住想象和他那个那个的感觉……疯了疯了疯了!心儿脸蛋火一样地发起烧来! 不只是男人,女人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会有想要亲近的欲望的。 只需一眼,风天扬便看清了心儿的眼神所代表的含义,他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嘿,他心中一喜,原来心儿对自己也……才这样一想,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反应又立即扬了起来,风天扬笑容就僵在唇边,不行,说好了今天晚上要做“君子”的,可不能再在心儿面前出丑了。于是他背过身,对着镜子擦拭着头发,假装没看到心儿那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水眸。 心儿清清嗓子,不自在地说道:“喔……我先睡了!” 做兄妹的时候,从来没有这般不自在过,现在跟他处在同一房间,竟感到逼人的压迫感,二人身上源源不断发出来的电波与磁场无时无刻不吸引着彼此。以前可以无拘无束地赖到他怀中撒撒娇,偶尔亲亲他的脸颊都再自然不过,可是这会连想一想,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心儿再次钻进被窝,闭上眼睛,抚着手中的碧玺链子,强迫自己的思维停留在“身世”问题上。 “心儿,心儿……”风天扬吹开了头发,走近床边,轻轻地呼唤着被窝里的人儿,没有反应。“宝贝……”低下头凑近她的脸,瞧见她恬静的睡颜,乖乖,竟然已经睡着了。 风天扬叹了口气,在她唇边偷得一吻,唉!她睡功了得,他今天晚上可有的受了。 窗外风很大,掀起了窗帘,下午才停不久的小雨,这会儿渐渐下大了。 ``````````````````````````````````````````````````` 大明朝凌水山庄。 凌斐手摇折扇,一袭白衣站立在人工湖的小桥上,好一个翩翩美少年,只是嘴角的笑稍显顽劣了点。 “小姐,慢点,斐少爷会等你的。”小绿在后面跟着小姐跑。 心儿停下脚步,果然看到立在桥头的白影,她展开笑颜。 “杏儿,你一定很高兴吧,今天我要带你出去走走,呵呵。”凌斐一见到心儿,便嚷道,“放心吧,我已经特别跟娘说好了,外面也已经做了安排,今天我们就放放心心地去逛逛。” 于是,一美少年带着美丽少女来到了大街上,丫鬟小绿跟在后面半步也不敢跟丢。 心儿跟在凌斐后面,看到他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样子既好笑又感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她不禁想,这家伙肯定醉倒了不少女孩芳心吧,被他喜欢上的女孩子应该有福了。 古代的建筑在电视上早已见得多了,不过亲自置身于完全真正的古街之后,心儿雀跃不已,对所有看到的东西都感觉新奇,她摸着身旁小摊上一个美丽的小花瓶,哇噻,这可是真正的古董也! 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手中的小花瓶便被小绿夺过,只听得她道:“小姐,我们还是去看看别的吧,打碎了可是要赔的。” 我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心儿想开口却说不了话。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上午眨眼晃过。 “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听见叫卖声,凌斐对心儿咧嘴一笑,道:“小绿,你带小姐在这等着,我去买冰糖葫芦!” 心儿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斐儿真是个好弟弟,每次都没忘了给她买冰糖葫芦。想到这,她侧头自问:自己真的这么喜爱冰糖葫芦吗? 突然,心儿看到不远的天边涌起了一朵红云,红云不但颜色特别,形状更加奇怪,乍然一看就像一个美丽女子的侧脸,她不禁看呆了。 “啊——小姐!” “啊……” 惊呼声四起,当心儿回过神时,一匹高大的黑马已从身边飞奔而过,她的身子被弹了出去,而后软软地倒下。 “杏儿——”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凌斐那焦急的呼喊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凌斐万分惊恐的眼神。痛!瞬间黑暗席卷了她的全部意识。 ``````````````````````````````````````````````` 痛!”心儿惊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她紧闭着眼,小脑袋不安地转动着。 风天扬飞快地坐到她床边,“心儿,心儿!醒醒!心儿。”他轻拍着她的脸蛋,无奈梦中的人儿仍紧锁着双眉,在痛苦中挣扎,嘴里模模糊糊地喊着“痛”! “宝贝,醒醒,哪里痛?还是做梦了?”风天扬焦急地边问边加大力摇动她的身子。 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突然睁开,她先是盯了风天扬一会,再转动眼看看房里的灯光,慢慢吐出一口气,身子瞬间投进面前男人的怀里,低低地呜咽道:“我又做梦了,梦见自己被马撞了,好痛!” “噢,原来是梦!”风天扬也松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别怕,是梦而已,有我陪在你身边,什么都不怕!” 心儿将头靠在他肩窝,闻着他特有的男性气息,觉得很心安,刚刚的梦那么真实,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一样,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实?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梦里的东西就是我曾经失去的记忆,那些事情一定是真的……我……” “嘘,别乱想,只是个梦而已!” “如果是真的呢?哪有这么完整的梦?电视剧一样。我会不会是像电视里的故事一样,来自古代?” “你想多了,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才会这样子。”风天扬一手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哄道:“宝贝,乖,好好休息,我看着你睡。” 在他充满魔力的低沉嗓音中,心儿渐渐放松了身子,再次入睡。 盯着那安然的脸蛋,风天扬皱眉,看样子今天晚上自己是别想睡觉了。心儿也意识到自己来自古代了吗?当初林幸儿说,她就是因为那条碧玺手链才穿越了时空,去到了你几百年前的大明,如今心儿又得到了它,是不是预示着心儿也离开现在这个时空呢? 不!他不准!他绝不允许! 风天扬轻轻地将链子自心儿手腕上取下,紧紧地攥在手心,他——绝对不能忍受任何意外的发生。 当第二日阳光露出一丝笑脸的时候,床上的女人闪动着睫毛,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抽烟的男人,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一大早就抽烟?” 连忙熄灭烟蒂,风天扬收起眼底的担忧,回头道:“你醒了?后来睡得好么?还有做梦吗?” 心儿摇摇头,起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心儿,你这次出走,二哥和子谟都很担心你,我们今天就回台北吧!” “二哥和子谟哥哥……还好么?” “他们都那么关心你,没有你的音讯,他们怎么能安心工作?”风天扬看着她,“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家再说。” “我……对不起大家,让大家担心了。” “别这么说,没人怪你,只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快点吧。我们好去赶车,少胡思乱想了。” “咦?”心儿低头看到空空的手腕。 “怎么了?” “我的手链不见了!”她抬起手腕。 “喔……我帮你收起来了,怕你戴上它继续做噩梦。” “如果戴上那链子就可以梦到以前,我会一直戴着它,直到记起所有的事情为止。”心儿道,她几乎已经相信梦境就是曾经的记忆,而自己就是来自几百年前大明朝的古代女子。 “……”他自私地希望梦不是真的,否则真怕心爱的女人像那个林幸儿一样因为这条链子而凭空消失了。 “拿链子给我吧,我要戴着它。” 男人只得无言得从口袋掏出散发着淡淡光辉的链子,不怎么情愿地递给她。 ```````````````````````````````````````````````````` (冤家系列快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尽快传完) ------------ 第五十九 雾浓情深 “我们今天回台北,恩?”风天扬道。 “……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 “这里?为什么?” “说不上来,总感觉在这里能找到我想要查寻的东西……”心儿转过头,叹息道,“我记得你曾提过关于林幸儿的故事,当时事故就发生在我们住的这家酒店吧?” 风天扬点点头,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擢住了他,比昨天的感觉更强烈,他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他深沉的眼望着她美丽的侧影:“我们今天就回台北!” “恩。”似乎没有理由再任性不回。 “好,我去订票,你收拾一下行李。”风天扬抑住心底的不安,露出笑容。 ``````````````````````````````````` 房里没人。 “请问,有没有看到702房的林小姐出门?”风天扬问七楼的服务生。 “没有。” “我看到林小姐好象出去了。”另一个服务生答道。 “谢谢!”不安在扩大,风天扬加快步子按下电梯。 当风天扬凭着预感来到这较为偏僻的小林子旁时,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林子隐藏在弯弯曲曲的小路尽头,茂密的树叶将阳光隔绝在外,只感到清凉的气氛。循着水声,一座天然的小瀑布展现于眼前,而让他心急如焚般寻找的小女人正站在清澈的小溪里,溪水仅及她的膝盖,瀑布落下来的水珠一滴滴打湿了她的秀发与衣裙,她仰着眼孔,闭上眼睛,晶莹的水珠在她洁白的脸庞上被印得闪闪发光。 风天扬屏住呼吸不禁看呆了,面前的女人就像一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这山这水才是属于她的一般。瀑布溅起的水舞将她包围,朦朦胧胧,如梦似幻,却瞬间让男人的心揪紧了,她——似乎就要消失了一般。 “心儿!”他暮地大呼一声。 啊——怎么回事?在她闻见声音睁开水眸的那一刻,脚下似乎晃动了起来。 心儿极力稳住平衡,身子仍不受控制地摇晃着,她开始有点惊恐,小溪里的水似乎越来越急淌,不若先前的平静。林中的小鸟扑腾着翅膀,一只接着一只自头顶飞过。 岸上的男人很快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他焦急地看着水中快要站不稳的人儿,呼喊着:“心儿,心儿,你没事吧?” “我……啊!” “心儿……”男人以最迅速的动作踏进了小溪,溪水摇淌得厉害,让人几乎站不稳脚,怎么回事?他敛起了浓眉,“快把手给我!” “我……”心儿刚要伸出手,却被剧烈的一震,身子扑通一声坐进了水里,全身立刻湿透。 “心儿!”焦急的低喊,他奋力往前走着。 天!就在二人的双手快要触到的那一刻,自她手腕上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将风天扬大力震开。 瞬间,一道闪亮的光圈罩住了心儿的全身,像一个天然的圆形屏风笼盖住她的全身,她的身子在光圈里若隐若现,让圈外的男人激红了双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的心脏因害怕开始抽蓄起来。 他急切地一声接一声呼唤:“心儿——心儿!” “救我!”心儿慌了,被浓浓的迷舞和闪亮的光圈阻隔,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孔是那样的模糊,她不要!她努力地伸出手,想突破光圈的限制……梦境中的人和事一件接一件更加清晰地自眼前幻过,美妇人亲切的笑脸出现在眼前,那轻柔的呼唤回旋在耳际——“杏儿,快回来啊,娘很想你呢!” 凌斐的俊脸也出现了:“杏儿,快来,这是你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哦。” ……心儿垂下眼,他们都在召唤她,她感觉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是天扬——那个她全心爱着的男人,他焦急的脸空就在眼前,他深切的呼唤越来越大声,心儿痛苦地摇摇头。 该死的,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风天扬深呼吸了一口,现在不是去追究原因的时候,他尽力让头脑迅速冷静下来。他在光圈外蹲下身子,不在乎冰冷的溪水将衣服打湿,看着自她手腕发出来的光芒,他缓缓地伸出手,道:“听我说,宝贝。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你照我说的去做。” “也许……我真的要去古代了!” “我不许你胡说!”男人用尽力气咆哮着,声音震动着山林,他的眼神足以让任何人动容,“相信我!相信我!” 光圈里的人儿点点头。 “先将你手中的碧玺链子摘下来,扔了它!” 心儿依言开始扯着手腕中的链子,几分钟过去了,链子像生了根一般怎么都取不下来,她小脸皱成一团,泫然欲泣。链子真要将她带回古代吗?她好害怕,她不想,她不要,她不要离开他! “取不下……取不下!”她胡乱地喊着。 “别急,慢慢来!”尽管心脏都要因恐惧而停止跳动了,他仍极力稳住慌乱的女人,“心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我也不想啊!”她喊着,继续拽着链子。 源源不断的光芒自手腕上发出,试图取下它的人儿已经香汗淋淋。 一朵乌云悄悄地飘过,天空突然阴暗起来,阳光很快被乌云遮住了脸。 “啪!——”剧烈地颤动将整条小溪都晃荡起来。几十颗珠子自已经发红的手腕中迸开,天女散花般丁丁冬冬地落入水中。 光圈咻地消失。 “天啦,我的宝贝!”风天扬激动地抱紧她,生怕她一眨眼就消失掉,深幽的眼眸里已然布满了水气。 他用力地吻住她,来平息刚刚惊恐无力的心脏。 心儿颤抖着身子,唇与唇的碰触温暖着两人。 “没事了,没事了!”他在她唇边低喃,又像是安慰自己。 那条带着玄机的碧玺链子就这样一颗颗消失在水中。溪水恢复了平静,小瀑布依然美丽地溅着水花,阳光露出了笑脸,似乎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除了那串已经消失了的手链。 `````````````````````````````````````````````````` “你怎么找到我的?” “感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呢?不是说好在房里等我吗?怎么一个人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解释不清,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 “那串链子?” “它消失了!” “还好它消失了!”他吻住她的额头,“吓死我了!以后再也不准离开我!除了呆在我身边,再也不准想其他!”他吻住她的唇。 她笑了,承受着甜蜜的霸道:“我也不希望,但是似乎还有迷没有解开。” “什么迷?” “关于梦……还有那条小溪,似乎蕴涵着巨大的能量……” “很多事无法解释,也许是巧合,不要想了!” “还是想弄清楚梦……” ```````````````````````````````````````````````````````` 再次回到台北恍如隔世。 心儿望着二哥亲切地笑容,忍不住上前搂了搂他的脖子,低声道:“二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睿扬正想友爱地回抱一个,敏感而强烈地感受到两束凌厉的目光,他的兄长正蹙紧眉头以吞嗜人的目光盯着自己,为了防止自己的俊脸不被那目光烧个窟窿,睿扬赶紧将环在自己脖子上的纤手拉下来。 他干笑两声:“嘿,没事,平安回来就好啦!最担心的是可是老大!”说完意味深长地朝风天扬挑挑眉。 噢,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这兄弟妻,更加不能“碰”啊,以他大哥那霸道的性子,看样子以后得提醒好心儿妹妹,不要随意这样对他人表示“亲切”了! “心儿,你没事吧?”插进来的是子谟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风天扬闻声,刚刚才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这家伙消息可真快。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胞弟。 睿扬立即接收到责问的信息,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看子谟也挺着急地,就通知他你们今天回台北。” “子谟哥哥……”心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千言万语全在眸子之中。 “噢,你可知道我们担心死了。”齐子谟激动地冲上前,却被一道更快的身影隔开。 风天扬占有性地环住心儿的小蛮腰,毫不掩饰地宣告着他的所有权。在决定要把握这段感情之后,他暂时无法对心儿与子谟的那段过去释怀,谁叫他差点就真正失去她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锥心的痛苦与失意。这个好兄弟是个强劲的情敌,他风天扬只能说抱歉了,心儿这个宝贝,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次放手! 齐子谟面对风天扬的霸道宣示,眸子暗了暗,收住上前的脚步。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笑得那么勉强,道:“没事就好。” 心儿感受到腰间那双大手传来的力道,她微微挣扎了一下身子,看到子谟哥哥暗淡的眼神,心中充满愧疚。当初逃婚就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还让齐、风两家丢了面子,现在又辜负了子谟哥哥的感情…… 风天扬无视于她的扭动,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得更紧,目光却是向着齐子谟的,他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谟!以后心儿的事,都有我!” “恭喜你们!”齐子谟伸出手。 “子谟哥哥……” “谢谢!”风天扬回握,两个男人的友谊与对心儿的爱都在这一握之中。 三个人的感情注定有一个要落单,那么就只有真正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才是幸福。他齐子谟纵使心痛万分,也得让命运认输,心儿以后将再也不会属于他。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无法再对别的女人动心,但是心儿既然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也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了。 这时,另外一个意外之客也出现了。 心儿眼睛一亮,高兴地唤道:“李阿姨!” “小丫头,你这次离家出走,可让大家担心了。”李秘书仍是笑得和蔼极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任性了喔。” “恩,心儿不会了。”心儿乖巧地点点头。 李秘书瞧见自己的老板那一副霸道的王者姿态,他看着怀中女人的温柔眼神,不禁一笑:“恭喜老板,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风天扬嘴角扬起俊美的弧度,只有李最清楚,这条情路他走得多辛苦多心酸。 ````````````````````````````````````````````````` (大约三四天就可以完结了,后面梦境的情节是古代那群人的生活,可以将三篇联系起来,因为时间是串在一起的。时间过了三年,古代也过了三年。 另外需要解释的是:1。冰冰不是红袖的签约作者,本人来这是路过,有时间也会继续传自己的作品。2。本人的VIP作品也非红袖VIP作品,而是属于本人签约网站。3。红袖编辑数十次邀请冤家加V,冰冰不以为意,在这本就不求什么,没想到这么多读者支持,已经很意外了。4。这是为所有作者说句话:加V不仅为自己的文带来应有的报酬(或多或少),重要的是网站会维护作者利益,禁止盗版。冰冰的冤家系列曾经因网络发完结局,而遭到出版社的最终淘汰,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另外我有每天注意看你们留言,也很多感慨的。) ------------ 第六十章 身世大白 两天后,一切恢复正常,心儿暂时没有上班,天扬和睿扬继续忙碌地工作,晚上三人聚在一起。 “还在做那个奇怪的梦?”睿扬问。 “梦到被马撞了之后,头很痛之后梦就结束了。”心儿道,她瞥了风天扬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不跟任何人提当日小溪中发生的事。 “被马撞了?撞到了头?” “二哥怎么知道?” “……这也太巧合了。我们在美国为你实施手术的时候,对你的脑部进行过全面的检查,的确有发现在不久之前你的头部曾受过撞击。”睿扬说。 风天扬也非常惊疑:“你是说,心儿可能真的被马撞到了头部?她的梦都是真的?” “我建议可以去找一下心理医生,还有专业催眠师。” “为什么撞马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继续梦了呢?“心儿有些苦恼,她还有其他希望的,“难道因为我没有戴着这碧玺链子的吗?” “关于梦境的真幻,我想催眠师应该判断地比较专业,他们会分析梦境时刻你的脑电波情况,会给我们一个想要的答复的。” 风天扬没有哼声,漆黑的眸子闪了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大,你发表一下意见啊。” “……也许,心儿真的来自古代大明朝。”风天扬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复杂的眸子睨视着那美丽的脸孔,经过小溪里的那场风波,他和她都已经相信了。 “……”心儿无言,她目前只想先求助于催眠师继续在梦里回忆。 其实她想求助于催眠师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她非常记起在去美国做手术之前,自己跟风天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大家都知道他深爱着自己,已经四年了,那之前刚刚相识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时的她才几岁孩童的智商,他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 她很想很想记起那段被遗忘的过去! “你真不放弃那梦境?”风天扬捧起她的脸,对上她清澈而迷茫的大眼睛,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的紧张。 心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在梦里还怕我消失吗?” “怕!” “可是我只想在梦里看到自己的爹娘,这不为过吧!” 明显地感觉肩头的手指收紧了点,他的唇不经意抿成了一条线,该死的!他真的很怕!幸好,那条带有巨大磁场的链子已经毁了。想到这,他的眼神飘到下面,看着那空空的洁白手腕。 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儿摸了摸手腕,笑道:“你要相信你我之间的缘分。有些事想逃也逃不掉的,我想彻底揭开所有的迷团,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呆在你身边。” 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沙哑着嗓子:“宝贝,无论在哪,我都要在你身边!”说完,性感的薄唇就要压下。 “咳……咳”虽然看到老大如此深情的一面实在难得,可是在一个单身男人面前如此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实在有点太伤自尊,风睿扬不得不冒着被瞪个窟窿的危险,干咳了几声。 果然,收到的是怒视。 “你感冒了,应该回医院!”毫不客气地语气。 “厄……突发现象而已,嘿嘿!” 被抱在怀中的女人则小脸上慢慢涌起红晕。 `````````````````````````````````````````````````````` 一张大躺椅上。 “来,你盯着我手中的怀表——很好!恩,1——2——3——4——……” 在催眠师循循的引导下,心儿渐渐闭上了眼睛。 ……(梦见了她与风天扬的相识,直到美国手术被提取记忆前的所有事,具体情节省略几万字,请看本故事开头的第一章内容)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 “好的,今天我们的催眠就到此结束,明天见。”催眠师客气地说道。 “医师,我想请问一下,刚刚梦境里的情节,都是真实的记忆吗?” “如果从电波显示的情况分析而言,应该是曾经发生的真实故事。不过我想,你或许可以问问梦里的人,如果是真的,他们参与过肯定可以给你答案!”催眠师客观地说道。 “谢谢你,医师。” 心儿走出门口,心仍震动地沉浸在刚刚梦见的情境里。 原来自己真的莫名其妙出现在风家别墅的花园中,是天扬帮助了她,不但没有赶她走,还给予她照顾。 天扬……想到这个名字,心儿觉得幸福极了!那样一个冷漠严肃的男人,呵,在遇到自己之前一定很少花心思照顾女人吧! 自己刚刚出现在这时,竟然什么真是个白痴般,什么都不会,还把天扬家搞得乱七八糟,呵,看来他对自己的包容力还真不错。 心儿又不觉蹙紧了秀眉,如果自己刚刚出现的时候真的如此白痴,那么和之前古代的梦境就完全相吻合了。如果我是属于二十一世纪,为何关于现代的情节一点都梦不到呢? 真相呼之欲出! 而刚刚被催眠的梦境很快便从睿扬那得到了证实! 心儿震动地说不出话来,都是真的,真的! 那么,她真是一个来自古代的女子,不知道什么力量让她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台湾,然后展开了与风天扬的缘分。 自有记忆以来,她就是一个现代独立的女性,经历了这一切,能留住的只有身边这个与自己深深相爱的男人,那个要遥远的,不知道在某个历史空间的大明朝,终其一生,她都回不去了吧! 爹、娘、斐儿、凌水山庄…… 视线透过落地窗,看到那辆豪华的黑色房车正缓缓驶进大门,心儿觉得豁然开朗起来,她到底在矛盾什么?是啊!好不容易能与他相爱,能够冲破那么多困难在一起,还有什么原因值得让她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应该珍惜与他的缘分,或许来到这二十一世界,正是上天赋于他和她的缘分! 她爱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了,无论发生什么事! 一颗心随风飞扬起来,正在下车的男人是那样地挺拔帅气,心儿飞奔到门口,以最美丽的笑容迎接着她的爱。 ``````````````````````````````````````````````````````` ------------ 第六十一章 爱的幸福 风天扬几乎是一到下班时间就赶回家,看到时刻牵挂的女人正站在门口,并且给了他一个久违了的,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热情的拥吻,他受宠若惊。 “情况怎么样?医师怎么说?”沐浴过后,他拥着她坐下。 “谢谢你,天扬。”她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答非所问,却让他失了神。 “什么……你叫我什么?”他的身子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天扬。”心儿带着笑,再次唤道。 “噢!”风天扬将她抱得更紧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呼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是这么地扣人心弦,原来情人间一句小小的呼唤也如此令人心动…… 一股暖流同时注入两个人的心间。 心儿一手悄悄攀上他的脖子,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聆听着那有节奏的心跳,风天扬却为这不经意的举动开始乱了呼吸,挺直着背一动不敢动。 “谢谢你!”心儿凑进他耳朵再次说道,吐气如兰,引得他从耳朵到全身,血液急速地奔腾起来。 “谢我什么?”男人气息开始变粗了。 心儿楚楚一笑:“谢谢你,在我什么都不懂像个白痴一般的时候能够包容我,谢谢你爱了我这么久!” “发生了什么事了?”压抑着逐渐上升的欲望,他嘎哑地问道。 “我记起了全部!”她的唇印上他的耳窝,夹着轻喘的嗓音,有如温热的糖蜜林在他身上,欲望洪水办窜过他的血管,他的气息更加急促。 即使他敏感地再次全身一震,没忘记惊讶地问:“记起了全部?” “恩。从出现在你家花园,到去美国手术——全部!”她温软的小手从他脖子上滑下,顺势落在他起伏的胸膛。 “噢……宝贝!”他捧着她精致的小脸,细柔的轻吻雨点般落在她的面颊,留下炽热的痕迹,而他的眼神充满灼热的火眼,热情地燎拔着她脆弱的感官,当她的手拉上他领带的那一课,火热的薄唇吞嗜了那蜜如花瓣的唇,灵活地舌头瞬间侵占了甜蜜的领地。 难以置待的甜美炫惑了他,令他无法控制地将带着电流的大掌探进她的领口。心儿柔软的身子简直化成了一摊水,软绵绵地倚在他怀中,承受着这令人战栗的热情。 “你怎么会……喜欢那样白痴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理智,心儿星眸半睁问道。 “不白痴……很可爱!”男人一边说,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很可爱,一直……很可爱……” 语音很快被细细的呻吟所替代。 吻上她胸前那敏感粉红顶端的同时,两人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紧接着男人那带着魔力的手掌渐渐下移,他撩开她的睡裙,悄悄探进小裤裤的边缘,指间的滑腻湿润感觉,如一枚蜂刺,瞬间击醒了他的理智,他的手怎么会到心儿的腿间,碰触那紧绷而充满弹性的年轻肌肤?他是什么时候脱下了她的小裤裤?尽管这件事他早已渴望了千百回……手头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望着小脸陀红眼神迷醉的她,他咬牙切齿地吞咽下体内肆掠的欲望洪流,嘴角因自我控制而绷得极紧,他极度粗嘎地问道:“可以吗?” 心儿没有回答,只用爱慕的眼光如仰望神只般膜拜着他,她拉下他的颈子,主动凑上纤巧温润的红唇,轻软湿润的触觉如火石般轻易摧毁了他全部的自制力,那感觉太过美好了,他自喉间深深地发出一声低吼,略嫌粗鲁地抱起她的身子,将她安置于他的大床上。 披散的秀发如天使般诱惑着他的感官,在她微颤着睫毛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结实坚硬的身躯覆上了她…… 接下来是熬人的折磨,男人丰富的技巧让她不知身在何处,炽热的男性重量压在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弥漫在鼻端,勾动着她潜藏在羞涩外表下的女性热情,她已做好了承接他的准备。 感觉到他男性的需要坚硬如铁,抵住她柔软的躯体想要释放,她的小脸完全灼烧起来,狂涌而至的空虚让她微微拱起了身子…… 当他坚定地贯穿她的那一刻,她的眼角闪出一颗欣喜的泪珠,她知道,这一辈子她都将属于他。 …… “天扬,我们做兄妹的日子里,你一定不好过吧?”枕着他结实的胸膛,数着他有力的心跳,心儿庸懒地问道。 “恩。”何止不好过,简直快生不如死了。他也心不在焉地答道,心思都在手下那柔嫩的肌肤上。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妹妹,为什么不早说?”心儿有点埋怨,他们俩在感情上实在兜了个大圈子,还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你的脑子里只认定我是你哥哥,你叫我怎么说?还有,我一直都有想说,记得商协会举办的那天晚上吗?我就是想跟你说明这一切的。”他的手在她的背部游离。 “那天礼服是你送的,你也不告诉我。”她动了动身子。 “我没想到……总之那天晚上的意外太大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跟子谟一起出现。”风天扬到现在还感觉到苦涩,“子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还没回来时,就告诉我有了意中人了,你们一出现,我就明白了他所说的人——原来是你!” “即便是你这样,你也不应该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想把我让给他!”怀中的人儿不依地拧了他一把。 “冤枉啊!”风天扬提高声音道,“你是我珍藏在心中几年的宝贝,我风天扬第一个真正爱上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让给他!” “我看你就是有!”心儿嘟着嘴,如果天扬早告诉她真相,如果天扬勇敢点向她表白,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要逃婚的地步了。 “还冤枉我!我承认因为子谟是我的好兄弟而产生过退让的念头,可是最重要的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他要选择他的……你知道,那才是对我最大的打击……”他开始吻她的耳垂。 “我哪有?”心儿睁大眼睛道,压抑住心底被挑起的酥麻。 “还说没有?我有试探过你好几次,如果我不是你亲哥哥,我和子谟两人你会选择谁?你忘记了吗?没良心的小家伙!”风天扬吻到她秀气的鼻尖,“你可知道听到你的答案,我的心几乎都要死掉了!” 看到他眉间的伤感,她的心不禁疼痛起来,她的确一直认为他是哥哥,没有想过要接受他,要不是感情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她也没有勇气承认她爱他!还好,真相发现得及时! 心儿小手柔柔地摸着他微微褶皱的眉心,低低道:“对不起,天扬!我不知道!” 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他的唇抵在她的唇边,眸子对视:“都过去了,宝贝,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那你也答应我,再不许跟任何其他女人有暧昧!”心儿也难得霸道地说,哼,诸如姜文瑶之类的女人。 “我发誓我的生命里以后只有你!”他边说边啃着她细嫩的脖子。 “啊,我今天还得去见医师呢。”心儿推开那在自己腰部开始胡作非为的大手,准备坐起身来。 “还早呢,不急……”男人压下她露出被子的香肩。 “快起来,你还要上班,老板不能迟到的。”再次推开他。 “偶尔偷一下懒公司跨不了……” “那怎么行……唔……” “我说行就行!” 剩下的声音让人耳红心跳。 ``````````````````````````````````````````````````````` (这两日看到红袖读者到潇湘支持我的评论,很开心。 如果这是我在HX发文的回报,我觉得这是最幸福也最满意的礼物。) ------------ 第六十二章 最后的结局 依旧是那张大躺椅,心儿坐在上面。 “真的行吗?”心儿疑惑地问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要集中心神,坚定信念!”催眠师道,“要不,你怎么能解开梦中之迷?你要想办法看清楚梦中的每个人。” 很传统的催眠方法,催眠师以缓慢而迷惑人心的语调说道;“来,你看着我手中的表1——2——3——……”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座大园子。” “里面有什么?” “杏花……很多杏花,白色的,粉色的……被风吹落下,好美,像片片雪花……” “除了杏花,还有什么?” “……一个人……一个身穿粉红衣裳的女人……” 在一座杏花飞舞的园子里,一个粉色衣裳的女人坐在石桌旁,石桌对面的柱子旁站立着一个挺拔硬朗的高大身躯,一袭青色的长袍让他显得内敛,他转过身来,深邃的鹰眸带着温暖的笑意看着粉衣女子,他原本冷薄的嘴角正扬着温柔的弧度,阳刚而俊挺的面容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杏儿,天气有点凉,还是让小绿给你加件衣服吧!”男人关心地说道。 粉衣女子摇摇头,声音煞是动听:“封大哥不用担心,我一点也不冷。你看这满园的杏花飞舞,多美啊!” “在我眼里,还是你最美!”这样甜蜜的语言简直不像这样的男人说出来的。 粉衣女子轻轻地笑出声来:“封大哥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对了,宸儿呢?” “小绿带他玩去了吧。” 话刚落音,便闻得孩童咯咯的嬉笑声:“舅舅好棒……好棒……” “应该说舅舅好帅!帅呆了!”凌斐的声音。 粉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一张美丽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 心儿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秀气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催眠师问道。 “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女人是不是你自己?” “不是……不知道……感觉不一样……名字好象一样,她也叫杏儿……还有那男人,她叫他封大哥……” “别急,别急……慢慢再看清楚。”催眠师低声诱哄着。 `````````````````````````````````````````````````````````` “站住,放下宸儿!”看到骑在凌斐肩上的儿子,气势逼人的男人一扫眉间的温柔,口气坚决。 “糟糕,竟然在这遇见你爹爹……”凌斐急速地背过身子,飞快地朝园子那边的门奔去。 柱子旁的男人刚要施展轻功追去,被杏儿拉住了衣袖:“相公,没事了,斐儿会照顾好他小外甥的。” 男人浓眉微皱:“我可不希望宸儿不到三岁,就被人教坏!” “呵,”杏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像你说的,宸儿才不到三岁,能学坏什么?你也太紧张儿子了。” “谁叫你那宝贝弟弟如此狂妄,不懂自律!” “我想也许是因为宁儿的事,他才变成这样吧。无论如何,这几年他能一手挑起凌家家业,总算是成熟多了。呵,相公,斐儿再狂妄,还是敬畏你这个姐夫啊!” “他的敬畏?我越来越看不出来了!”男人轻拥着爱妻,满足地叹息,“不过,我封天炀何其有幸,感谢上苍把你赐给了我,让我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珍惜……” “我也觉得很幸福!”杏儿微笑着。 在这个杏花飞舞的季节,一对璧人温馨地相拥着。 “小姐,姑爷。”一身绿衣裳的丫鬟走过来,“夫人请你们去前厅,准备用膳了。” “走吧,别让娘久等了,今天是爹爹的生日呢。”杏儿拖起夫君的手。 ``````````````````````````````````````````````````````````` (风天扬)封天炀? 心儿汗水自额头流下,她不自觉地摇着头。 “你看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也叫风天扬……”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名字一样,人不一样……杏儿似乎是他的妻子……他们好象还有了儿子,那个小孩……宸儿……斐儿长大了……成熟了……”心儿喃喃地念道。 “还有呢?” “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那个杏儿就是我?……跟以前不一样……” “别紧张,放轻松。你试着走进去,走进去……走进去……” ```````````````````````````````````````````````````````````` 一屋子里人非常热闹,丫鬟们忙着上菜,家丁们一齐恭喜着堂上凌水山庄的老爷——凌震天。 机灵可爱的小孩年纪小小就已具有君子风范,他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到凌震天面前,以软软的童音口齿清楚地说道:“宸儿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好好!”凌震天欣慰地大笑,一把抱起有模有样抱拳施礼的孩子,夸赞道,“果然是凌家的外甥啊,将来肯定是将才!哈哈……”“ 原来今天是凌震天的生日,还不到五十的他,因长期习武而保持得很好,看起来仍是英气逼人。他的夫人——当年江湖第一美女水含烟正浅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着满堂的温馨,忍不住目光变得迷朦。 “娘,你怎么了?”杏儿问道。 “夫人你没事吧?”凌震天敛住笑,关心地看着相爱多年的妻子。 “我没事,只是觉得太幸福了!”水含烟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老天让我失去了杏儿,却送给我另一个女儿,我真高兴一家人还是这么幸福。” “娘,我说了,虽然我来自几百年后的未来世纪,但是我跟杏儿一样都是你的女儿。”杏儿(林幸儿)走上前握住娘亲的手,“我想无论真正的杏儿去了哪里,她都会有她自己的幸福的。而我,也永远是你们大家的杏儿。” 众人点点头,封天炀揽住爱妻:“在我眼里,无论你是杏儿还是幸儿,都是我今生唯一的爱!” 何时这个冰一样的男人,心中只有仇恨的男人,也变得如此深情款款……心儿站在门口,泪眼朦胧—— 原来正如天扬所说的,真的有一个来自未来的林幸儿代替了自己,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她和自己一样穿越了时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的夫君就是那个古代的封天炀。 心儿眼底泛着泪水,笑了,站在门口,感受着满屋的温馨与笑语。屋子里的人看不到她,她却看到了大家,包括大家的幸福。 躺椅上的心儿渐渐全身放松,眼角慢慢沁出了晶莹的泪珠,嘴角却带着幸福的笑容——她和林幸儿交错了时空,在不同的世界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睁开眼睛,异常晶亮。 催眠师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到了过去了未来!”心儿答道。 “过去了未来?” 心儿抿嘴而笑,无论催眠师懂不懂,她都知道,通过这个梦,她终于可以放下心,全心全意地留在有风天扬的世界里。 ````````````````````````````````````` 完结篇 三个月后—— 今日的新闻头条是:台湾风氏企业总裁风天扬决定告别钻石单身生活,将于本周内迎娶林心儿小姐…… 林心儿何许人也?风氏家族所收的义女,曾与齐氏少东齐子谟订婚……婚变……(本新闻再度成为台湾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话题,但是当事人都已释然,在此省略具体报道) 婚礼当日。 气氛喧哗而浓重。 风家二老终于暂时告别自由的小岛生活,回台湾亲自为长子主持婚礼。 风睿扬作为伴郎出现,衣着打扮衬得其更加斯文潇洒,引得不少豪门千金芳心暗许,他始终带着俊逸的笑容,对兄长与心儿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自是感叹万分,但是感情?女人?暂时还是没有他所醉心的医学可爱。望着悠悠白云,也许,有一天,他也会碰到一个让他觉得比医学更吸引人的女孩吧! 齐子谟将当日订婚的钻戒赠与二人做新婚礼物,参加完婚礼则于次日搭乘飞往美国的飞机,他还是选择那个热情开放的异国生活,他相信,也有属于他的美好姻缘。 …… 美国一家热闹的PUB中,一个高大地东方男人靠着吧台端着酒杯,深红色的液体被他一饮而尽。他的五官明朗而俊挺,眼睛狭长而深邃,乌黑的头发有一撮桀骜不驯地垂落到眼前,他的眸子在绚丽闪烁的灯光下显得锐利。 PUB正中央的舞池里,一群年轻的男女正疯狂地舞动着火热的身躯,一个白色裙子的东方女孩似乎不大会适合这种场合,隐约能看到她正极力躲避着肆意扭动的人群,但身边朋友却紧紧拽着她不让她回座。 似乎什么时候也发生过同样的场景,两个体型庞大的外国男人边舞边挤开热舞的人们,慢慢地围在东方女孩的身边。女孩突然僵住了身子,抬头望了一眼那令人恐惧的男人,腿立即往后挪动。 两个外国男人互望了一眼,听不清嘴里说了什么,脸上那狡猾的笑让人看起来特别奸诈。其中一只毛手突然抓住了白色的人儿,女孩表情变得仓皇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那个女孩的朋友早已不知舞到哪个角落。但这一切均没有逃过吧台边那双深沉锐利的眸子。 就在女孩尖叫出声的同时,一道身影自吧台窜出,利落的身手迅速将两名高大的外国男子打开。舞池中变得混乱,人们的叫声很快被狂放的音乐声给掩盖。 几个回合之后,东方男人毫不示弱地占了上风,就在他人惊疑的瞬间,他拽起白色的身子,便奔出喧闹的PUB。 直到气喘吁吁地奔到清净的喷水池旁,两人才停下脚步。 男人打量着女孩细致淡雅地面孔,抹抹嘴角的血渍,伸出大手道:“Adam!” 女孩咬咬下唇,迟疑了一下,掏出包里带着香味的纸巾递给他,以脆脆的悦耳的声音问道:“你是中国人吗?” “呵,齐子谟!我来自中国台湾!” “樱花草——我来自中国大陆。刚刚谢谢你!”女孩露齿一笑,有点让人闪神。 “樱花草?好特别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齐子谟笑了。 “我只是喜欢朋友这样叫我,你也可以叫我小草……我刚刚来美国不久……” “好一颗可爱迷人的小草!”齐子谟说得意味深长,来美国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最感性的笑容,对这个叫樱花草的女孩! `````````````````````````````````````````````` 短暂的蜜月后,李秘书递出辞呈,她要回家抱外孙了,呵。 心儿做起了真正的贤内助,以一百八的智商为她的亲亲老公做起了特助,两人合作天衣无缝,风氏企业在国际商场上再创佳绩。 “老婆,辛不辛苦?我们先休息一下?” 办公室里,男人抚摸着女人越来越丰满柔美的曲线。 “老板,这是公司,请你注意。”被抱在怀中的女人正色提醒道。 “怕什么,这是专属我们的空间,老婆……”男人开始啃她雪白美好的颈子,声音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老板,请自重!”女人开始躲闪。 “嘘……叫我老公比较好听。”开始啄她的唇,手开始不规矩地探进她的裙摆,“再叫老板我可要罚你喔……” “老板……” “这可是你自己找罚的,别怪我啦!”男人一脸得逞的奸笑。 “啊!”惊呼一声,身子已被腾空抱起。 风氏大厦三十二楼总裁办公室内的套房内被踢开,又被粗鲁地关闭…… (全文完)(冤家系列三部曲全剧终) `````````````````````````````````````````` 冰冰谢谢所有读者这几个月来的支持,谢谢大家对本系列故事的喜欢。此系列属小白文范畴,无深刻意义,只做业余休闲阅读,文中出现部分错字或失误的表达,冰冰没有回头细找订正了,真不好意思,还是谢谢大家的提点,说明你们看得仔细,读得认真。 大家下一本书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