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引子 丑时。深幽不知名的山谷中。 萧杀的冷月色泽穿透浓浓的夜雾直泻而下,夜幕灰死一般的沉静,连绵纵横的山脉像一条盘筇待食的巨龙,窥探着,隐没着,等待猎物的上钩。 灰暗色的草丛,高低起伏的丛冠遍布周遭,冷冽的寒风吹过,惊蛰夜幕中停歇的乌鸦,扑朔朔飞起,伴着森寒的尖叫远去,空余下阴沉沉地一团寂宁,犹显凄切。 “这是…什么——破地方,啊呸,老子今天,今天手…头够背的,家当全…全赔进去了…居然还…还摸到这个…恩,这个…鸟,鸟…不生蛋的破地方…”说话的人骂骂咧咧,踏着枯枝烂叶醉醺醺地向密林深处前行。 枝蔓间的细缝微射下一衍清辉,落下参差不齐的斑驳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谁?”宿酒的醉汉扯着嗓子大喊。 阴暗的丛林中发出低沉的冷笑,像哭,像幽灵招魂,似远似近,如怨如诉。 “谁?你,你…是…谁?有种给…老子出来,别,别偷偷…摸摸丢人现眼…”借着酒劲,醉汉更加肆无忌惮的叫嚷。 月色如绮,浓雾越发稠密,像细细的蚕丝越饶越密集。突然间,一道白纱飘过,清烟漫起,旷莽林荫最深处的悬崖顶端伫立一尊白影,看不清她的慕颜,只能凭着微薄的月光看到苍白无色的冷脸,犀利的瞳孔里暗放着幽绿的诡光,长长的墨发像低谷里散乱无张的枝桠,低垂着,冷风过,偶尔几缕丝发轻轻扬起,像毒鞭,狠狠地抽打着冰冷的面容。 “鬼!鬼!鬼啊——!”醉汉登时酒劲吓醒了一大半,他瞪大恐怖的黑眼,失措的看着远处冰冷冷无色泽的脸,一步步蹒跚地向后倒退。 密林深处传来缠绵的箫声,像索命的枷锁一点点向醉汉逼近。 醉汉战栗的双腿止不住的瘫软,猛地向后倒去,恰逢滑坡,肥圆的身体在滑坡上像浑圆的壮石一圈圈像深渊下滚去。 枯枝被压断了脊梁,烂叶被压断了筋脉,冷峭的夜色,寒风越刮越冽,偶尔传来嘶嘶的奇怪声响。 “啊——”空寂的山中发出一声穿透深夜幽谷的惨叫声,声音中有着无法压抑的恐惧、伤痕、死亡,还有延绵不止的绝望,四周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却又透着令人无法喘息的森冷和狰狞…… 滑坡下。杂草丛中。 醉汉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寒的露霜下,恐惧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如灰布一般的夜空。孤月的淡光斜射下来,散发着渺渺余晖,银色的幽光普照在早已生凉的死尸上。死尸的腹部已破开而且只剩下小半的褶皮和血淋淋半截的小肠。 突然,醉汉的尸体发生轻微的移动,伴着嘶嘶的低声,像鬼魅的招魂。血迹越扩越大,浸没了大片的枯枝碎石。一起一伏间,数条浑身遍血的毒性小花蛇从尸体腹部汩汩钻出。白色的泡沫混着血淋淋的肉沫从一条约莫数寸的花蛇黏液长舌中溢出,箫声再次响起,忽高忽低,忽断忽续,幽怨缠绵,诡异幽秘。 渐渐的,丛林深处,越来越多的蛇朝新鲜的尸体处蠕动,几百只,几千只,甚至上万只缠绕着尸体,啃咬、撕扯、吞吐,最后,只剩下一具皑皑白骨。 放眼望去,这架骷髅不是唯一的一个,而是山丘密丛中毫不起眼的一具。只是它早无眼珠的眼眶仍死死盯着前方——隐埋着半旧的矮石墩。石墩上斜置着一个灰暗色的头颅,而头骷髅正对应的石墩上面是血色的字样:翠屏山。 暗碧色的林中悬崖顶峰,那抹白影仍旧静伫着,像深山里一缕四处飘荡的孤魂,无依无靠。 冷风吹过,吹落了杉叶,吹拂起白纱飞舞,那白纱像暗夜里的精灵,挥动最妖媚的舞艳。那白影丹朱的嘴角淡淡勾起,但那双美丽却如灰幕下潜伏毒蛇的锐眼,神秘,妖魅,含着不为人知的坚定。 ------------ 第一章 赤刹剑 冷月宫。\\\.88106. \\ 水晶珠帘垂挂着,东风拂过,奏起一段天籁的山水和鸣曲。 里面的人儿,微抬一下浓密的睫毛,随后又安然的闭上了美目。芊芊玉手不停地抚摸着锦丝绣品上赤黑的利剑。柔嫩的葱根徐徐游弋于利剑锋刃之间,似在描摹它的形,它的状,它的锋芒。 “宫主。”珠帘被轻巧推开,走近一个白衣女子,眉间清秀,未施黛墨,已然俏丽动人。 坐在珊瑚状柔式华贵木椅的女子,一身紫纱清罗裙,柔如丝缎的秀发倾泻在紫衣薄纱后,飘散飞舞,长长的流苏如秋雁般的双翼,精美华贵。她,闭目似遐思,然指尖仍旧忖度着剑芒的杀气,突然她慵懒的启唇,“何事?” “有人闯入翠屏山秘密要道。”白衣女子微低首,恭敬的回复眼前娇贵却威严的女主。 玉白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感受到剑身散发出微微寒气,莞尔一笑,“派人立即查清来人身份。”语气依旧娇软无力。 “宫主?”白衣女子并未退去,迟迟犹豫,欲言又止。 “说。”紫衣女子缓缓睁开了美目。那是一双令人倾心的媚眼,眼中不是水仙花的清秀,而是红玫瑰的艳丽;不是莲花的高洁,而是蓝色妖姬的邪魅。漆黑色的瞳仁淡淡滚动着,水灵灵,略显柔弱,望之让人止不住的想要疼惜,保护。 从小跟随宫主长大的小雪比谁都清楚宫主的个性,她的主人绝不是个瘫软在野兽口中等待蚕食的柔弱小动物。 “如果不是宫主要等的人,属下还是否要……”小雪迟疑的将心中的疑问说出,细心的观察眼前主人的神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冷罗衣打断小雪的问话,随即站起了身,长长的流苏随摆裙舞起,像振翅的蝶,跳起绚丽的舞姿。 “小雪明白。”珠帘再次被揭起,淡淡白衣越行越远,最终化为白色斑点。 紫衣女子看了一眼侍女离去的背影,似颦非颦的笼烟眉微微上抬,眸子里闪过似笑非笑的光彩,水似地透亮,却又笼了烟似的柔和。 暖意的目光再次转到丝帕上赤红的利剑上,含情媚眼倏然间变得幽深绵长。 祥云锦帕上的锋利铁剑,不是一般的兵器。它有名字,叫,赤刹剑。它是由千年玄铁在火山熔岩口锻成,剑身锋利,削铁如泥,是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剑。 此剑有魂有魄,传言一生只守护一个主人,直到剑毁成粉。 它的主人,唯一的主人就是独棠山庄的庄主凌雷,江湖上那个令人闻之生畏,冷酷萧寒,手腕狠戾的凌家大公子。 传言,他不入官场不踏朝堂,支手托起独棠山庄的根基命脉。凌家商业遍布各地,种类繁多,凌雷以一人之才撑天下之大业,是朝堂不可多得的干将。然而朝庭多次征召,甚至以百官之首的优越条件相待,均被其以俗物缠身等借口宛然拒绝。 江湖上,视富贵如浮云的豪杰能有几人,视权利如粪土的英雄又有多少呢? “凌雷。”冷罗衣轻声念出了这个永镌心中的名字,声音不再散漫而是温柔,如清泉泌水一般适柔,水亮的眸子逐渐变得渺茫,仿佛陷入了不可追忆的往事。 那年,他年少气盛,稚嫩的俊脸已略显沉稳。他驾马急驰,如深海般的长衫飞扬在青翠色的草地上,回眸,晶亮的黑眸透着微扬的笑意,他说,记住,我叫凌雷。 “雷…”朱红的娇唇轻启,细密的皓齿像河蚌里孕育的白色珍珠,透亮,似雪。 帘动,影移。 “宫主,来者应该是独棠山庄秘密训练的手下。”小雪前来探报消息,打断了冷罗衣的沉思,心细如尘的她早已发觉她的主人神色不对。 “哦?是吗?”白若凝脂的脂肤上淡淡罩着一层红晕,本若茫然的杏眼,下一刻,熠熠发光,绽放着妖艳的邪气。 “来几个人?” “只有两个。” 秀眉微蹙,继而冷笑一声,“凌雷也太小看冷月宫了吧!” “宫主,要放毒蛇吗?” 冷罗衣缓缓踱步到石壁前,摇摇头,“翠屏山有瘴气,足以对付他们。” 她持起通身黑中泛红的赤刹剑,媚眼如丝,徐徐打量着剑身,又似在忖度剑的主人,“以凌雷沉稳的个性,不可能派三流角色来拿回赤刹剑。那两个人只是诱饵,后面还会有人监视动向。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行踪。” “宫主,你不是一直都期望凌庄主前来吗?既然他派人来,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呢?”小雪擅自做主,说出想法。 冷罗衣怒瞪了小雪一眼。 欲语还休的小雪识趣的不再言语。 “我要让他自己亲自上门找我。”如梦呓一样,说这话时,眼眸恍惚,极目眺望窗外云烟,似乎跨过千山万水,大漠黄沙,飞到京城西郊某院落下。 “宫主,那些人如何处置?” “暂且静观其变,等到他们人马会合时,再一网打进。”媚眼里流淌着幽暗的光芒。 “是!” “我等你…”冷罗衣低瞥着锋芒的赤刹剑,嘴角的弯度渐渐深陷! ------------ 第二章 独棠山庄 傍晚,红霞似锦,落日的余晖洒落在独棠山庄亭台楼阁的屋瓦间,琉璃珠瓦折射着落日的色彩,展出另一种别样的光芒。``.88106. `` 玉砌石阶,翠竹画屏,还有那缕缕龙焱香雾在静谧的书房里冉冉腾起,勾勒出一道道白色的轨迹。 褐木色雕镂古椅上坐着一黑衣劲装男子,浓黑的剑眉紧蹙着,深邃的黑眸里泛着冷然的阴沉,耸挺的鼻翼像淬毒的银钩,伴着淡漠的冷哼,菲薄的冰唇始终紧抿着,不发一言。含着粗茧的指腹慢条斯理拨弄着纯金打制的玛瑙算珠。 “庄…庄主,属下无能…”一个手下跪地,战栗。 凌雷依旧无语,甚至连浓眉也未抬起,只是漫然地查阅蓝本账目。诺大的书房里,庄严肃穆。静的诡异可怕,只听到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一声声撞击着跪地手下颤抖不安的心跳,紧迫的呼吸音极力的压抑,使肃穆的书房内更显沉闷。 “庄…庄主。”跪地的手下似乎想辩解什么。 “啪--”一粒玛瑙算珠从纯金珠框中迸出,迅如疾风,直击跪地男子的喉结,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已倒地,倒在灰暮色的大理石地上。玛瑙穿透他的喉结,像一条悠长的血洞,瑏镶在红木扇门边框上,入木三分,殷红的血沿着门缝滴滴滑落,在石地上绽开妖美的血花。\\\.88106. \\ 红木扇门突然被轻声推开,来者墨发翩飞,白衣飘飘,如玉的俊颜,优雅的身姿,是凌云,凌家二公子,京城各大赌坊的幕后老板。传说中的‘赌圣’,听说,他的骰子玩得出神入化。 “大哥?”凌云轻瞟一眼已无呼吸的下人,轻皱眉梢,如姣弯的皓月。 “派人把他处理掉。”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无法忽视的威严和怒气。 “还没查到翠屏山的路?”凌云没有听从凌雷的吩咐,直入主题,询问,丝毫不介意刺痛某人傲然的自尊。 凌雷没有接口,薄薄的冰唇越抿越紧,纠结成一条细密的线。 翠屏山,山势险要,叠谷丛生,草长密林,是江湖上人人向往而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地方。 因为翠屏山的幽密谷穴内有乾坤。江湖上常传一小诗: 翠屏山上翠竹林, 竹林深处空余谷。 谷中暗藏冷月宫, 宫中美人冷罗衣。.88106. 是的,冷罗衣,冷月宫宫主冷罗衣。传言,没有人见过她真正容颜,她常一身轻罗纱衣,曼妙轻娆。一头如墨丝发,垂如墨涛。她面蒙纱,以目视人;软怀毒蛇,以花杀人。她爱花,独倾玫瑰。玫瑰带刺,傲然,如她般高贵冷峭。凡是她杀的人,尸体旁都会遗落一瓣玫瑰。是挑衅或是另有底蕴?人们不从得知。 有人说她面若嫣云,心如蛇蝎;有人说她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甚至有人说她温柔甜美,娇软可欺。总之,这只是谣言、猜测。 在翠屏山上遍布蛇穴,有巨蟒有幼蛇,有毒性,也有无毒性的。没有人知道它们繁衍了几生几世,但山谷旁累累白骨也昭示了它们以何为食。传言,冷罗衣喜男子,在与他们交欢的同时吸取他们的精气,一旦油尽灯枯,即将他们打入蛇穴,喂入蛇口,任万蛇撕咬,歹毒之心,令人发指。 江湖上传言太多,虚实参半,真亦假时假亦真。凌雷对这些谣言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冷罗衣,或者更直接的说,是冷罗衣盗走的赤刹剑。 他的剑,不是一般的钢铁铸器,它有灵性,有魂有魄,从他持剑至今,从未有人能近剑身半步,即使是他的亲弟弟也不行。可是这个神话,却被江湖上人人痛恨又痴迷的妖女盗走,这对独棠山庄,对他凌雷,是不可磨灭的奇耻大辱。 从剑被盗至今,整整三个月,派去探查冷月宫秘密所在的下人,不是失踪,就是中毒而亡,就算有少数有命返回者,也懵然不知所在。 椅前的黑衣男子面色像结了一层霜,更加冷冽。整整三个月,他的贴身武器被人盗走不说,而今竟没有一丝线索。更令他不能容忍的是他的对手竟是个女子,是江湖上人尽可夫的妖女。 “妖--女--”凌雷咬牙迸出这个词,眉宇间满是肃杀之气。 夏日的风,似有摧山倒海的气势,猛然刮进的雕镂刻画的古窗内,凌云雪白的衣袂在狂风中猎猎飞舞着,漆黑的长发亦被烈风卷起,在空中放肆的飞舞着,仿佛一朵盛开的墨莲。 那双俊美无懈可击的脸上,显着凝重与担忧,半响,说,“大哥,毕竟我曾经去过冷月宫。虽然上次我眼蒙黑纱,由冷月宫中的侍婢带路,但若凭直觉,我应该可以找到它的巢穴。” “不行。”凌雷直接否决,“如今弟妹已有身孕在身,翠屏山毒蛇神出鬼没,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更何况冷罗衣只盗走了赤刹剑,说明她针对的人是我,这件事还是我来想办法。” “大哥…” “你不用在说了,我心意已决。” 凌云仍想劝阻,但看到凌雷绝然冷硬的神色,不再力争,“既然大哥主意已定,我也不插手了,我这就派人处理尸体。” 红木扇门被洁玉般的手指拉来,穆白色的衣袍划过门缝的边缘,如玉的俊脸在关上门的刹那,俊逸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邪气。 屋内,凌雷长身伫立,双手负于身后,一身深黑色的劲装,不动如山的立于窗前,窗外是垂如丝绦的翠柳和几处池塘上的水榭小亭。 夜幕开始降临,阴沉森冷,如同他此刻沉闷的心情。 一夜漫过,月淡如轮。 窗前的黑影迟迟没有移动,像万物定格静止般,只有豨桐朱顶的烛蜡在一点点燃放着璀璨的火苗,释放生命的弧度。 他的嘴紧抿着,菲薄,似乎很寡情。他的发紧束着,像剑,像鞭,那双眼,沉着冷静,即使在黑暗中依然璀璨明亮。 “冷--罗--衣,我来亲自会会你。”终于,今夜冰冷的嗓音向夜空中宣战,似自语,又似在说给别人听。 ------------ 第三章 庄内笑语(1) “云,大哥他已经走三天了。.88106. ”沐小桃一身浅粉色罗裙,依偎在白衣如雪的凌云臂弯里,噘着粉嫩的小嘴叫嚷着不休。 清澄带些慵懒的男音响起,“怎么?你不是挺怕他的。如今他不在了,你在山庄里还不乐得逍遥。”欣长的手指如玉,轻捏一下沐小桃小巧玲珑的俏鼻,眉宇之间,是浓浓的宠溺,像醇酒,醉人心脾。 “谁说我怕他了,笑话!我怕谁!”沐小桃如踩到尾巴的野猫,立即伸出尖尖的锐爪反击,外加打死不认账的耍赖脾气。 凌云的指尖轻轻缠绕着怀中娇妻柔细的青丝,流淌着笑意的黑眸轻瞥一眼坐在最角落黑椅上沉默的霜。凌霜正接手庄内新进药材的账目和样品,个性缄默的他在山庄里是最寡言少语的。 像兄弟间的心有灵犀般,凌霜也适时的抬起头,微暗的眸光与凌云倜傥的目光相交接,又淡淡看一眼正死不认账的沐小桃,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我只是担心大哥的安危。他孤身一人独闯冷月宫,无异于是进龙潭虎穴。冷月宫是什么地方!那里的机关可是处处致命的,我当初在那里可是领教过的。”沐小桃遥想起上次被抓入冷月宫,意图逃跑途中所碰到的机关,仍心有余悸,喃喃自语,根本没瞧见凌氏兄弟二人在潜移默化中对她的暗语评价。.88106. 凌霜在听到沐小桃的话语时,微蹙起眉痕,纠结成印花的形状,缓缓地将手中的中药暂放在蓝皮账本上,沉思。 “谁说大哥孤身一人!”凌云精致的俊颜透着捉摸不透的邪肆笑意,一派悠闲。 “还有其他人吗?”沐小桃坐直了娇小的身姿,侧头寻思,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人陪去。那天,明明只有他一人出庄啊! 凌云邪邪一笑,再次将沐小桃揽入怀中,动作轻柔而谨慎,像保护世上最珍贵的珍珠般,调笑道,“不是还有一匹健硕的棕色马嘛。” 没有幽默细胞的沐小桃立即在第一时间送上白眼球,“我是在说--人。”她刻意加重了‘人’的音节,提示某人的话语纯粹是废话。 凌云不以为意,一双含情桃花眼满含戏虐,忽地展开似雪的折扇,轻摇,慢条斯理道,“有时候,也许大哥会觉得一匹马比我们这些懒人都有价值。” “大哥身边不只有庄内的棕色马陪他。”突然,一向沉默淡然的凌霜开口插话。 “还有谁?”怎么这些内幕消息,她会不知呢。\\\.88106. \\沐小桃再次发扬勤学好问的本性。 “翠屏山上的蛇。”凌霜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如垂柳般的墨发用飘带紧绑,东风吹入,飘带翩飞。 哇哇仿佛有一群黑乌鸦从沐小桃头顶飞过。她的寒毛也一个个挺直腰板,好冷的笑话。嘿嘿~ “云,你说大哥能不能找到冷月宫的具体位置?” “不能又可能。”凌云似说禅语,不解,矛盾。 “你不觉得你说话有严重的歧义吗?”沐小桃挣开凌云霸道的手臂,坐到另一边的黄木硬椅上。 “大哥本人是不可能找到,冷月宫只是翠屏山中一个空中楼阁。翠屏山方圆几百里,茂林修竹,山脉连绵,毒蛇猛兽成群,就是京城整个军营士兵去找也不会有结果的。去的人只有两种结果,运气好的,徒劳而归;至于运气不好的,恐怕——会进入蛇腹,尸骨无存。” “你…你别吓我,好不好?上次,你不是平安找到我了。”沐小桃现在有点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让我在整个翠屏山找到你,我是没本事的。上次是冷月宫的人带路的,途中我被蒙上黑纱,根本不知她们的巢穴真正在何处。”凌云轻执起檀木桌上半盏的清茶,微品,茶,香,果然是好茶,入口滑润,泌人心脾,只可惜某个人现在是无福消遣了,只怕他还在露宿郊野,深思办法呢,凌云邪魅的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焰。 “你撒谎,你和冷罗衣还交换了什么条件,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同盟朋友的秘密位置。”沐小桃语出惊人,拿出了旧账。 本来沉寂中的凌霜敏睿的抬起眼,若有深意看着凌云。 凌云没有辩解,只是继续低首,品味着手中的清茶,如涛墨的发丝像瀑布般垂落在如雪的长袍上,丝丝墨发,印衬着巧夺天工的精致俊颜,像谪仙般惑人惑心。 突然,一根银色的细针,半寸长,如利箭般直袭白衣胜雪的凌云,针尖锋芒,发着诡异的光焰。倏地折扇展开,恰时的打断了偷袭的细针,半截的针邙坠地,另半截依然穿透纸扇攻击凌云的右眼。在距离黑瞳半寸前,如瓷瓦的指尖夹住了进逼的银针,泛着优雅身姿的凌云挑眉看向偷袭者,“这么狠心?我要速度慢点,岂不成独眼龙了。” 沐小桃自始至终都像个看客在一边欣赏兄弟两人的互斗。他们之间采用这种恶劣制的方式打招呼,她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他的夫君是应该给点教训,总是散漫不已。 凌霜丝毫没有愧疚感,抬眸,淡问,“你和冷罗衣交换了什么?” “如果我不说呢?”凌云长身玉立,墨发披肩,挑起眉梢,眼里是挑衅的韵意。 凌霜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黯然无光的黑雾,手指间已蓄满了三根银针,熠熠发亮,淡语,“我希望你不说。” 凌云邪魅一笑,“霜,我娘子和孩子在这,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改天咱兄弟俩在明算账。” 沐小桃连忙撇清关系,“你不用给我面子,你们爱怎么斗谁你们,我只负责欣赏。” “挑拨离间!”凌云对着嬉笑的沐小桃低语,“你夫君都被人欺负惨了,也不知帮忙,小心哪天让你和孩子成孤儿寡母。” “我乐意!”沐小桃用口型回答,眼里是狡诈的笑意。 “其实那天冷罗衣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凌云对角落面色冷淡的霜说,“‘我要凌雷’。” “要大哥?”沐小桃歪头寻思,“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冷罗衣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凌霜突然开口,似有感而发般。 ------------ 第四章 庄内笑语(2) “我确实不知冷月宫的秘密巢穴,一旦冷罗衣需要我的帮助,会单线飞鸽传书。\\\.88106. \\但是我事先保证是在不伤害大哥的基础上,略尽微薄之力,所以你不用担心大哥的安危。”凌云这时也不像先前般散漫,而是凝重认真地说。 “那大哥此去会不会中冷罗衣圈套?”沐小桃诧异,她一直奇怪凌云和冷罗衣的交易,万想不到,交易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凌雷。 为什么拿她要挟凌云呢?哦,是啦,就算凌雷再精细也不可能推算出出卖他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更何况凌云与凌雷的亲近,更加能事事巨细而准确的得知最新动向。冷罗衣确实懂得安插奸细,看来凌雷此去劫数不小啊!沐小桃幡然醒悟冷罗衣的意蕴,原来盗走赤刹剑就是引大哥亲自上门。 凌云没有回答小桃的问题,依旧微笑,那温温浅浅的笑意,温润如柔水,盛满了深深的柔情,望向自己的淘气娇妻。 “我敢打赌凭借大哥的机敏睿智,一定不会中冷罗衣的圈套,而且能安全将赤刹剑拿回。”沐小桃赌性又起。 凌云绝美的容颜透着盈盈笑意,如三月的春风,呼呼向东刮去,不绝如缕,然后漫然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拿到,而且我估计还有一番其乐无穷的经历,会值得他慢慢品味的。.88106. ” “打赌不?” “赌注呢?”凌云绝魅的双眼懒懒地朝屋檐上一睨,张扬而懒散。 “输的人要刷山庄里所有的马桶。”沐小桃看不惯自己夫君嘴角那抹讽刺的弯度,赌下重言。 “那可不行,娘子有孕在身,干那又脏又累的活我会心疼的。”说这话时,健硕的手臂已圈小桃于怀中,欣细的暖手已覆上渐凸的腹部,隔着轻罗衣裙,轻柔细密的慢慢抚摸着小生命。 “你--”沐小桃俏丽绝美的容颜上燃起彩霞般嫣红的浮云,“霜在呐,别这样。”沐小桃低声恳切,如温柔低顺的小猫软软酣呼,酥麻了凌云一身的钢骨。 本只是想逗逗自己的小娘子,看来无异于给自己添麻烦,凌云强忍着满腹的火热**,喘息不稳的搂着馨软的娇躯。 他没有松开钳制的力腕,而是更加收紧臂膀,让她嫩柔如棉的娇躯紧贴着他滚热的胸膛。 俊抿的唇,沿着如华软丝绸的青发,一直逶迤向发根探索,火热的长舌准确找到小巧的耳垂,柔情如水的细吻,品尝,深深浅浅的呼吸,让沐小桃的脸从嫣红直飙升为热锅中的烈油,滚烫。``.88106. `` 翘弯的嘴角似有若无的贴着敏感的耳垂,低哑的嗓音,含着少许的调侃,“你要赌输了,就换你在上面。” 砰--沐小桃的脸颊温度像火山爆发般持续加温,如熔岩一点点蔓延全身各处。这个恶魔,这匹色狼,他怎么可以在这里,说床上私密的话语,居然还用这种打赌的方式寡廉鲜耻般提出,如此的堂而皇之,霜还在啊! 沐小桃如贼般偷偷抬起灵活的大眼睛,又迅速转移目标,并故意咳嗽来掩饰心虚。霜一直在低头记账,翻阅旧本。 还好,霜应该没听见。沐小桃暗自宽慰,心中的羞涩和担忧渐渐放下。随即冷不防伸出右手,攻击凌云的罩门,而雪扇却及时挡住进逼的小手。 “娘子,想谋杀亲夫呀!”凌云挑眉魅笑,节节阻挡小桃的进攻,且游刃有余,一身白衣随风飞扬,像云间的游龙,逍遥自在,却仍圈爱妻于怀中半寸不离,嘴角的弯痕依旧优雅迷人。 沐小桃清楚知道她和凌云武功差距太大,只能智取,那双精灵古怪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精光。 “云,你欺负我!”她娇媚回头一笑,甜腻腻地一唤,声音甘汁如旑。娇艳欲滴的朱唇渐渐移向凌云邪魅的俊颜上贴去。 恰时,她的脚抬起,在软唇欲吻上的刹那,脚底狠命地向凌云的白靴踩去。 美人计有效,凌云吃痛的闷哼一声,墨眉微皱,小桃也趁机施展轻功移除凌云蛮横的钳制,“活该!”小桃丝毫不为自己的恶作剧而羞愧。 “霜,你赌什么呢?”沐小桃将目光锁定在一直沉寂中的凌霜。 凌霜飘逸儒雅的脸庞抬起,紧束着的长发随风扬起缕缕发丝,“随便,我和二哥的观点一致。”语气依旧淡漠,如镜湖里的水无波无痕。 如果凌雷知道他的亲弟弟、弟妹拿他的此次冒险经历当成赌码去下注,恐怕非气到吐血身亡。 “我有事先出去了。”凌霜站起身,一身青绿色长袍,超然的气质,温文尔雅的浅笑,仿若世俗凡尘的高人般。 走出门前,他停住了步伐,波澜不惊地眼眸看向外面的樱花飞落,淡淡道,“不要行太花俏的房事,对胎儿不好。” 半响,沐小桃才咀嚼明白他话中意思。他…他…他刚才听到云说的话了。 “他听到了?”沐小桃有片刻的僵硬,愣愣道。 “霜一向对声音很敏锐,在半夜悄无动静的时候,一片落叶坠地,他都能听到的。”凌云恶劣地笑着。 天哪!羞死了!沐小桃有种想直接撞墙的冲动,都是云啦,她以后怎么见人呐。 凌云凝望着霜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窝深处浅搁出一湖暗藏漩涡的静水,迷离飘忽。 “我出去一下。”凌云对仍发愣的小桃交代,当看到她羞愧难当的表情,脸上挂着一抹坏坏的笑容,他大笑着出门,笑声风扬于漫天樱花林中,压折了满园的花枝。 “死凌云,你这匹色狼--”怒吼声震惊了树枝间停歇的麻雀,扑腾腾飞离。 然庭院里到处洋溢盈盈笑意,如花般灿烂,夕阳似乎也在回应般,散发着最后的光泽,普照在喜乐融融的山庄中。 ------------ 第五章 往事如烟(1) 冷月宫。 地道里的烛火散发着幽暗的冷光,星星点点,犹如坟地里突冒的鬼火般沉郁。 冷罗衣一身蝉丝蝶花状白纱,曼妙妖娆的身姿,朝着地道深处徐徐走去,那里是延绵不绝的冰冷石壁,层层交叠的机关石门,冷月宫仿若一个庞大巍峨又诡秘的地下城堡。 “宫主!”两名婢女跪地施礼。 “把牢门打开。”冷罗衣冷悌着眼前沉重的雕花石门。 “是。”一名婢女走向一侧,挪动堇色的铜柱,石门应激而缓缓上移。 石门后是一间冷清的密室,密室墙壁由硕壮的礌石砌叠而成,壁墙上有少许烛火微光,室内青石地上斜躺着十几个人,这些人全都处于昏迷不醒状态。 其实这些人,正是凌雷派出探查冷月宫秘密巢穴的手下,除了冷罗衣故意放走的及被毒蛇咬死的人外,其余全在此处。 “凌雷,你还真有耐性。”冷罗衣轻启樱唇,讽意十足。 他竟然忘记了他的承诺。可恶!冷罗衣将皙白的手指紧扣在石壁上,闪亮的指甲深深凹陷在石壁中。她为了他,一直像个傻瓜一样从日出东方等到日落西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他呢?十年了,她已经等了十年。 “凌--雷--”柔秀的柔荑紧绷着,细嫩的凝脂紧驰着像待发的箭。``.88106. `` 往事如烟,像春江的水一去不复返。 “我娶,你等我。” “真的?” “恩。” 他如风般驾骏马而去,留下了漫长无边的等待。 你等我,你等我,你等我,等我等我等我等我等我……冷罗衣缓缓闭上了美艳的眼眸。 他的承诺如昨日般真切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咔--”因愤怒秀指上的利刃扣下半片石块,石渣深深嵌进指尖的软质里,细细的血渍慢慢渗透葱根般的指缝,疼中含恨的滋味,像陈年旧藏的老醋,越来越酸。 负气的离开了地牢,离开了那个和凌雷有一丝关联的地方。 在大殿中央,一只雪白的信鸽飞落到冷罗衣瘦弱的柳肩上。冷罗衣抽出纸条,淡淡看着纸上最新的消息,嘴角忽而泛起诡异的冷笑。 “宫主,你要出去?”小雪对着一个身着素服,青丝成髻的背影轻问。 素服女子侧头,对小雪报以微笑,淡淡颔首。 “宫主…你…”小雪微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冷罗衣,“还是我陪你一起出去吧。.88106. ” “不用了,你去把今天采集的露水调配好,预备泡些茶水。我只是觉得心里烦闷,出去散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小雪迟疑了片刻,“那好吧,宫主路上小心。”宫主一向做事谨慎,且很少亲自出马,只有那个人的事,才能入了宫主的眼。如今一定有事发生,否则宫主不会这样打扮出谷。 可是,从小跟随冷罗衣长大,她比谁都了解主人的个性,既然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以宫主的聪慧,世上还是很少有人能治住她的。小雪凝望着冷罗衣离去的背影,喟叹。 郁郁葱葱的茂林将高空的艳阳阻挡在山谷以外,翠屏山还如往常一般沉寂,风,阵阵,刷刷流过,阴沉沉的。 冷罗衣素衣朝面,停伫在山涧清澈的泉眼旁,长长的流苏如泉眼中汩汩冒出的泉水,涌向四周,片片枝叶从山涧滑落而下,稀稀疏疏,积起了层层暗雾,飞扬在冷冷的气流中。 此地此景曾相似,奈何物是人已非。遥遥往事不逢时,愁断情肠空自哀。 “小心。”当年那朗朗有清辉的声音依然回荡在她的记忆里。 那时,他十五岁,而她只有七岁。 她是冷月宫的小宫主,精灵而淘气,刁钻而古怪。自小陪她长大的,除了母亲、小雪,还有最亲密的玩伴,那就是蛇。 蛇,会伪装,懂得趋利避害,像她。 蛇,狡猾,性情不定,时而温顺,时而毒辣,像她。 蛇,强势,会不择手段地捉住它相中的猎物,乐此不疲,像她。 不知是她从小玩蛇而像蛇的个性,还是像蛇个性而亲近蛇,总之,她是个与蛇共眠的怪胎。 那是一个雨湿阡陌的季节。 踏着如丝般缠绵的细雨,她光着脚丫在泥泞的山路上玩耍,她的笑声,如山涧清泉,叮当作响,清脆回荡在荦荦雨季中。 陪伴她的小蛇也在她小蛮腰间缠绕,与她共舞在那个萧瑟的雨天。 “小心!”清澄如笛鸣的声音响起,仿若绿色的春雨温润了大地的烦躁。 小冷罗衣随着声源,回头,是一个骑着高头骏马的蓝衣少年,目若繁星,眉如盘丝,齐整有些颇短的黑墨色发丝披散在身后,细绵的雨丝轻打在他的衣衫和英气的俊脸上,恍若蒙上了一层轻笼烟纱。 “你是在叫我吗?”甜甜稚气的声音对眼前的蓝衫少年大喊,蝴蝶般的飘带在她细柔的发丝间飘飞,飘飞在蒙蒙细雨中。 “别乱动,危险!你身上爬着一条毒蛇。”蓝衣少年眉间透着担忧与紧张,急声制止小女孩再乱动。 “你是说它吗?”小冷罗衣调皮地将腰间的小蛇捏起,眨眨水漾般透亮的大眼睛,哧哧一笑。 突然,蓝衣少年翻身下马,迅如雷鸣,在飞身下马的瞬间已将芒剑出鞘,绚丽无伦的剑光搅碎了雨帘,毫不犹豫斩断了无辜的小蛇。 小冷罗衣僵住了,愣愣看着手中已剩半截的蛇身,又呆呆看着地上慢慢匍匐的另一截蛇身。 又茫然地抬头看着高自己半头的蓝衣佩剑少年,又看看地上已不动的伙伴,手中另半截蛇身也因恐惧松开,而滑落在地上。 小蛇的滑皮沾染了泥淖,混着鲜艳的血液,丑陋而狰狞。 她的伙伴,她最喜欢的小蛇…… 小冷罗衣愣愣蹲下了娇小的身体,颤抖的小手慢慢抚摸着滑润却已生凉的蛇皮。 “哇……”张开粉嫩的小口,泱泱大哭,嘶哑的哭声响彻在整个山峦间,悠扬绵长。苦涩的泪水伴着丝丝细雨滚落在秀美的童稚嫩脸上。 蓝衣少年,如剑尖的浓眉渐渐皱起,眼里是不解的困惑。 雨势忽地变得猛烈起来,瓢泼而下,拼命击打着两个失神的孩子,空气中漂浮着迷离的草香,雨水在山涧清泉硬石上奔腾跳跃,叮咚作响,银雾飞溅。 他们都没有躲雨,一个在哭泣,一个在思索,任烈雨无情的摧残着。 ------------ 第六章 往事如烟(2) 哦,对了,她一定被刚才的毒蛇咬到手指了,所以疼哭了,不明究理的蓝衣少年自言自语,如醍醐灌顶般醒悟小女孩哭泣的原因。.88106. 经雨水的冲刷,山谷周围的枝叶露出温柔的绿色,好像那碧翠随着雨滴将从叶尖流出一般。 “你别哭,我帮你吸毒,放心,一会就不疼了。”他柔声安慰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小女孩。 他温厚的大手轻执起她柔软的小手,温柔的包裹着,如寒冬的初日,暖化了结霜的植物。 小冷罗衣抬起秀气的小脸,泪水凝结在粉颊上,楚楚动人。 突然,仿若天际间一道闪电划过小女孩的脑袋,那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只是愣然看着自己的食指所处的地方,正是,正是蓝衣少年温热的唇中。 他的唇,湿湿滑滑,像极了她最爱伙伴的皮肤。他的唇,温温热热,像极了她母亲对她的搂抱。可是除了这些感觉外,她的心中总是有其他泡泡在不断的上冒,那种不能描述的感觉让她恐慌,害怕。 那一刻,她只能瞪大无助的眼神看着蓝衣少年认真的模样。 他在做什么? 她心中划过问号! 他的唇在动,一张一吸间,像夏日荷塘中挺着大白肚皮的青蛙。她的手指被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坠落黑暗深渊。 若干年后,她才知道,那叫做吸吮,究竟是吸走了她体内的‘毒’,还是吸走了她的心呢?在无数个沉静的夜晚,她常常彻夜寻思。 但那一刻,他们都还小。蓝衣飘飘,盈盈望断,不经意间,两人彼此定定地瞧着,那两双清澈的瞳仁中,有的只是彼此幼小的身影。 心花迷离,柔情沧海仿佛在这一刻种下孽缘,沉沦,沉沦到无涯深渊的最底端,究竟是雪藏冰封还是粉身碎骨,已不曾知晓。 “好了,不疼了吧!”他为自己能止住小女孩的哭闹而沾沾自喜。多亏了他前日从三弟那学到被毒蛇咬伤的急救办法。 小冷罗衣还没从迷雾中清醒过来,依旧傻傻地看着他。 蓝衣少年诧异,毒入五脏六腑了吗?脑子也被蛇毒侵蚀了吗?怎么没反应了。他好奇的举起左手向女孩眼前挥舞。 “你…你…你…”小冷罗衣惊悟过来,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他,他… 是他,这个刽子手,是他,他砍了她最心爱的小蛇,他竟然杀了她最好的伙伴。 他不自刎谢罪,还,还咬她的手指头。 娘说,她是冷月宫未来的继承人,是冷月宫未来的主人。\\\.88106. \\她是圣洁的,高贵的,她的身体任何一部分都是不容触犯的。 能够接近她的,只有乳娘桑姨,贴身女婢小雪,还有娘。而今这个不只从那里冒出的少年居然,居然咬了她。他,他,他绝对是个坏人。 “不用道谢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蓝衣少年,口气颇大,有几分故作英雄的气势。然而雌鸟终将经受磨难才能真正的成熟,健壮。 “你…你…你…”这边倒气得不清,俏丽的脸蛋泛着愤怒的桃红。 蓝衣少年不解的摇摇头,始终不明白小女孩反常的举止。算了,人救了就行,他还要和二弟三弟汇合,想到自己的正事,蓝衣少年欲驾马离去。 “站--住--”童稚又饱含怒意的清脆声音响起。 蓝衣少年偏头,黑色的瞳仁里写满了繁琐的不解。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吗?”这是娘告诉她的话,娘说她长大了一定要离男人越远越好。小冷罗衣噘着小嘴,一板一眼道。 蓝衣少年微愣,她这么小居然懂男女授受不清,很早熟哦!不过细想,刚才的做法多少有点唐突,但毒蛇在旁,况且她中了‘毒’,特殊情况,当然不用计较这些了。“我是好意,想救你,那蛇有毒…”蓝衣少年试图找些让女孩比较容易接受的话。 “总之你刚才,恩,亲近了我,以后会没人娶我的。” “娶?”蓝衣少年挑眉,看来这个小女孩还真不是一般的早熟,她的爹娘教育的似乎有点问题。 “呜呜……”本停止的哭声再次回荡在山谷中,而且更大更响,似乎受极了委屈。而真正的主角在揉着眼里泪水的同时,粉嘟的嘴角却偷偷翘起。 “你说怎么办?”蓝衣少年无奈的开口,看来开始就不应该多管这门闲事,让毒蛇咬死眼前的爱哭鬼比较干脆。 “哼哼…”小冷罗衣吸吸鼻子,大大的眼睛眨着柔弱的泪水,“我要你娶我!”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他的听觉没问题吧,她,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小东西,居然要他,要他娶她。 “是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要--对--我--负--责--”娇小的食指戳着少年已硬朗的胸膛,严重警告着,食指在滑落蓝衣锦袍的瞬间,摘走了腰间吊挂的青龙玉佩。 蓝衣少年犹豫了,他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蛰了一身的包,欲哭无泪。 “你是什么男子汉,不负责任,呜呜,就会欺负我这可怜没人疼的小丫头,呜呜……”哭声再次响彻云端。 “好吧,我娶,你等我。”终于受不了哭泣声的折磨,蓝衣少年咬咬牙,应承了诺言。 “真的?”眼泪奇迹般消失,闪亮如夜明珠般的眸子眨着怀疑的朔光。 “恩。”他轻许,内心深处油然升起浓浓的罪恶感,像野地里的害虫一点点啃咬着绿草,疼疼的,胀胀的。 雨停,山涧架起了七彩虹云,虹桥的正中闪烁着七彩的光焰,似乎在昭示着幸福的彼岸通往何处,枝间的嫩芽经雨水洗礼,舒展新的软骨。 他,骑马欲走,回眸,乌黑的瞳仁,温润如墨玉,剑眉似染过般印朗,“记住,我叫凌雷。” 说完,他驾马远去,蓝色似海的衣袍在猎猎狂风中飞舞,划过一簇簇如蓝色妖姬的花瓣。尘土扬起,最终只余下马蹄踏过的痕迹。 “别忘了,娶我,十年内!”她清脆如驼铃的娇音回荡在山涧,比泉水叮咚流淌声还要动听。 少年凌雷驾马疾驰,暗自低语,小妹妹,就此别过,全当黄粱一梦,俊眸中闪过一道诡谲的暗光。 人影越行越远,最终消失不见了。小冷罗衣缓缓走到已成半截的死蛇面前,跪地,幼小的指尖深深埋进泥土中,狠命的扣挖,直到将冰冷的小蛇尸体放入凹陷处。 最终,小冷罗衣跪立在矮矮的‘坟头’前,从衣袖中拿出偷来的青龙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刁钻的诡笑,喃喃自语,“小蛇,你等着,我一定为你报仇。娘说,谁娶了我,谁就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寸步不离。我已经诱拐他许诺了,我要他娶我,我要--折磨他一辈子,我要替你报仇,还有我的手指,他咬了,到时我要和他一笔账一笔账的算。”小冷罗衣稚气未脱的脸上确是满满的恨意,“只要他娶了我,他就死定了。” ------------ 第七章 初次交锋(1) 那时,她还年幼,他也是,一个可笑的报仇,她等着他,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一直到今日,如今已有十年。\\\.88106. \\ 今天,是十年的最后一天,他终究要食言了。十年了,她不惜花费所有的财力精力找他,动用一切的手段得知他的消息。 他是独棠山庄的现任庄主,是名满商界的凌家大公子,是绿林盗寇闻风丧胆的狠戾杀手,更是当朝实力强悍九皇子的江湖密友,或者是黑暗幕僚。 他不知道,那年他血染盗匪贼窝,有她的暗中帮助; 他不知道,在他孤灯理账的深夜,有她在远方默默的凝视; 他不知道,当年的一指之吮,已在她幼小的心中生根发芽,越长越茂,纠缠着她,叨扰着她; 他不知道她知道的一切…… 他爱吃什么菜,爱品什么茶,爱看什么书……她细心地牢记他所爱的每一细节,痴痴等待着他的迎娶,等待着嫁他为妇,每日陪他弹琴吟诗,舞刀弄枪,弄鱼铭茶,比翼双飞。可是他,他,这个不守承诺的伪君子,他居然敢欺骗她的感情,让她傻傻等了十年。 “凌雷,你给我等着,十年,你欺骗了我十年,我冷罗衣向来有仇必报,看我怎么整死你,凌--大--庄--主--”肤如凝脂的柔荑渐渐握紧,手间的骨骼吱吱作响,像碎裂般骇人,媚眼里闪烁着诡异的恶芒。 “游戏开始!”冷罗衣背立着泉水而站,嘴角勾起一抹难解的冷笑,如深潭里的静湖,平静的诡怪森冷。\\\.88106. \\ 究竟是替蛇报仇还是替她,已不得知了。 郁郁苍苍的树林中流淌着泉水,淙淙的溪水,波光粼粼,映照着冷罗衣单薄纤细的背影,泉水深处游鱼戏水,怡然自乐,艳阳的辉映下,层林尽染,恍若仙境。 “姑娘?”一道低沉如磨韧折戟成沙的嗓音响起。 冷罗衣侧身回眸,僵住了。 眼前的男子,周身透着慎人的寒气,眉宇间霸气横生,如雕琢般硬朗的五官,经艳阳的伏照,本已帅气的脸上分外的俊朗。 是他,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子,是那个让她恨到骨子中的‘敌人’。 尽管早料到他会出现,心中的震惊和惊喜还是压抑不住的蠢动。 他变了许多,眉间深沉而凌厉,眼里不在是当年的澄澈,而是冷漠,像千年的寒冰即使用上三味真火也不能全数融化。他的发已及至中段脊柱,深墨色的黑,黑得扎眼。他的唇?他的唇还如当年般温湿吗?冷罗衣似乎听到自己如敲鼓般震耳的心跳声。 冷罗衣就这样哑然的近距离望着他,几乎能数清他密密仄仄的肌肉纹理,他锐利的黑瞳,深邃似海,深奥如谜。 我忘了恨了吗!冷罗衣在心中暗自责怪自己的失常,不能被他的美男计所魅惑。凌雷,咱俩的账,从今天起,我会一笔一笔向你讨的。 凌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女子,她的容貌平凡到从京城里的大街上随处都能拉出一大堆,但如今重要的是,在这荒山野岭里,为何会有一个孤身女子在此?狐妖?不媚;蛇妖?不邪。``.88106. ``她太普通,太平凡,如茫茫大海中的沧海一粟,如满山野花中的一只。 他那如鹰眼般锋利敏锐的冷眸像刀一样冷冷的打量着她,最后,轻轻淡淡,有些寡情地说,“为什么你一个人在此?”口音没有柔意,像审问犯人般苛刻。 冷罗衣抬起头,毫无畏惧地对上那双渗入冰块般深寒的冷眸,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呜咽声,随后指指自己的小嘴,然后露出无辜的神清,面部却显得有些僵硬。 “你…是哑巴?”尽管有些迟疑,但他黑眸中却没有一丝的信服。 冷罗衣哀伤地垂下脑袋,盘起的头发窝成髻,再配上平凡哀伤的神色,活像民间饱受疾苦的村姑。她的头无力地垂下,算是对他问题的肯定,同时仿若刺痛了她心尖最脆弱的一处。 “你明明可以听见我说话,怎么会是哑巴?”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有的只是犀利的盘问和冷硬的表情,黑仁里泛起幽冷的光,依旧没有温度。 冷罗衣乖巧地从不远方的泥地上拣起一根枯枝,用尖尖的枝根在软土上写下话,‘我是翠屏山下闲云村的人家,是来上山采药的。我家祖世代行医,之所以成为哑巴,就是误食草药的缘故。’ 软土上残留着秀气的字迹,镌刻有痕。 凌雷没有再继续追究身份,也许他也觉得揭起他人痛苦的伤疤非君子所为,所以他话锋一转,“你对这里熟悉吗?” 冷罗衣似乎反应不过来,先摇头又点头。 对于生性多疑而谨慎的人,越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越会深信不疑。 冰冷的神色从他眉间微弱消散,“你知道冷月宫在哪里吗?” 冷罗衣有些迟钝地点点头,俨然一个心智不熟的村姑,随即又呆呆在泥地上划过字迹:‘有蛇,好多蛇,不要去。’ “在哪?”凌雷没有理会地上善意的提醒,依旧冷硬地问。 冷罗衣执起枝根,在蛇字上重重划道圈圈。 “在哪?”依旧是这两个字。 冷罗衣像听不懂似的,又在蛇字上划道圈圈,而且这次更深更大。 凌雷紧皱起眉梢,眼里微微散发起冷峭的怒气,衣袖下的拳头渐渐蓄起内力。 就在凌雷准备给冷罗衣一点教训时,一条数尺长的黑蛇从凌雷身后直滑过来,袭击的不是全身戒备的凌雷,而是惊慌失措的冷罗衣。长长滑滑的蛇身盘缠在冷罗衣瘦弱的身体上,一圈圈上绕,直到交缠住素衣下细细的脖颈,蛇身越收越紧,长而湿黏的舌倏地伸出,欲喷出毒液的瞬间,一枚树叶直镶嵌在蛇身上,叶处七寸,直切蛇身。 冷罗衣从鬼门关走了一遍,紫绀的面颊还很明显,急促的呼吸,来缓急胸口的紧闷。半响,她终于缓过了气,低头看着已被分尸的蛇有些黯然。 场景重现,他救她,他砍断了蛇。她希望他记起,记起他的承诺,这样也不枉她损失一条悉心培养的毒蛇。 她满怀期望的抬起头,嘴里发出‘嗯嗯呀呀’的声音,算是对刚才救命之恩的感谢。蛇演得很像,她演得也很像,所以蛇死了,但看到他依旧冰冷的表情时,她的心也死了。 终于,她明白了,对他留感情,还不如对蛇手下留情。 “冷月宫,在哪?”他丝毫没受刚才小插曲的影响,仿佛刚才的毒蛇袭人,叶劫蛇身,只是一场闹剧。 冷罗衣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局。她愣愣地摇摇头,不肯写出,准备离去。 铁钳般强硬的手毫不怜惜地抓起微灰黄肤色的胳膊,“说,在哪,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凌雷始终表现出冷酷无情的神态。 冷罗衣故作惊恐的挣扎,如柔弱小兔般,粉拳不停击打着铁壁般硬实而高大的身躯,不含内力。嘴中发出呜咽的声音,如蝌蚪般的泪水缓缓流过脸颊。 凌雷微愣,对于女人,他只是扮演着索取和被索取之间角色,对于女人的泪水,如晨雾中的灰尘,一文不值。可是今天,面对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呆板的女子,他冷硬的心竟微微的震颤,心底泛起一抹轻轻微微却不容忽视的罪恶感。 罪恶感?连他自己也惊愕!他杀人无数,如今却会在一个貌似村姑的女子面前油然升起。他双眉轻皱,薄唇紧抿着,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如一池亘古不变的深潭,“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告诉我去冷月宫的路。”尽管表情依然冷酷,声音却不自觉的放柔了。 ------------ 第八章 初次交锋(2) 冷罗衣微扬起头,仍惊恐的望着,望着他冷峭的嘴角,盘绕的长发,淬毒般的耸鼻,鬓角那垂落的一缕缕飘飞的黑发,傻傻般顺从地点点头。.88106. 欲擒故纵,对于那些一向自诩不凡、狂傲不羁的人最耐用。 冷罗衣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因凌雷的性格量身定做的。她要他,输的惨不忍睹。 弯弯曲曲、折斜纵横的沟壑在青草泥土上一点点展现,最终画止枝停。冷罗衣用枝根在最末端画上重重的圈,随即故作担忧又不安地抬眸看着一直缄默冷视的凌雷。 “谢了。”简单两个字似打发叫花子般匆忙干脆,随后,他牵出一匹健硕棕色马,一步跨到蹄鞯上,飞身上马,黑色的披风像乌蒙蒙的阴雨天,低沉,驾马向着目标处驶去。 在凌雷驾马远去后,冷罗衣一双秋水含波眼,露出阴柔的笑容,那笑容,鬼魅异常,闪着狡诈的邪光。 她画的路线图并不是通往冷月宫,而是蛇穴,并且是翠屏山上最大的蛇穴,里面全是有剧毒的蟒蛇,一旦被咬到或沾染到蛇液,即使是蛇的鲜血,也片刻致命,穴内甚至还残留着几条数丈长的巨蟒。 ‘这就当作你失约的惩罚!’冷罗衣在心中暗思,如葱根的手指掐下一片树叶,噙在唇间,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眼里却闪着妖艳的光焰。 清风过,人儿伴着泉水的流淌声,逐渐远去。 在冷罗衣离开的刹那,从高灌树丛后缓缓走出一个笔立的身影。凌厉的轮廓,飞入鬓角的剑眉,是凌雷。他冷睨着逐渐消失的背影,黑眸里如刀一样锋利且渐渐眯起。 她的话,他根本不信。 假如世代行医,为何她的身上只有花香,而无药味。凌霜常年与草药为伍,即使在十丈外,依然会有淡淡的草药味扑鼻。而且一个居住在山脚的村落姑娘怎么可能写出一手清丽、娟秀、脱俗的字迹。更何况,假如常年上山采药,明知山中毒蛇成群,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防蛇措施? 她漏的破绽太多,或者说她太低估凌雷的思考问题的能力。如果他的推断没错,此女子一定住在冷月宫,很可能是冷月宫的侍女。 天色微暗,略显枯板的身姿在丛林中穿梭,远处,一道黑影在其后,用上等轻功在稠密的树丛上方飞跃。 经过一片竹林,冷罗衣的步伐变得忽快起来,天色也恰时的阴暗下来,四处刮起凛冽的寒风,嗖嗖的阴闷,薄薄的迟雾如雪山巅峰融化的积雪,越来越浓。 怪异的气味缠揉在空气中,散淡在竹林里,如丝钻入他的鼻间。 凌雷在浓雾中搜索,而冷罗衣的身影已不在。\\\.88106. \\他次次徘徊、游走在竹林里,依旧走不出其中,而且心口越发压抑,沉重。 看来这竹林是个迷宫,按照五行八卦抑或奇门遁甲之术建置的,而且自己很可能中了剧毒,在不知不觉间。 此女子用计之深,令人心寒,如果她只是冷月宫的小角色,那么冷月宫的实力确实不容小窥。经密报,冷罗衣已欲帮七皇子夺位,恐怕她对独棠山庄,对九皇子都是根芒刺,冷月宫必须铲除,凌雷心中暗忖。 渐渐的,体力不支,最终高大威猛的身躯昏倒在密竹林中。 幽暗婉转的笛声响起,竹林中青翠的竹叶随悠扬的笛声一起一落,荡成一片,碎落在青草泥地上凌雷的身畔。 素衣清衫,慢捻徐行。 冷罗衣站立在已昏迷的凌雷面前,笑,邪魅而轻柔。 纤细的玉手将唇间的那片貌不惊艳的树叶持出,对着已不省人事的凌雷柔媚道,“这是避毒叶。专门用来阻挡翠屏山中的瘴气。” 冷罗衣蹲下身畔,“凌大公子,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笨,我还真怕你会去蛇穴呢。不过呢,我留得破绽够多了,足以能引起你的怀疑。你瞧可不是,跟来了。哦,我忘了,你已经瘴气攻心,不省人事了。好可惜呀,一个人演戏挺寂寞的,现在连你这个看戏的都睡了,我就不表演了。” “不过呢,很遗憾,这里也不是你要去的冷月宫的路,而是通往翠屏山瘴气最浓烈的地方。你能坚持那么久,已经很难得了。”说完撕下灰黄色的假层覆皮,露出细嫩的手心,还邪媚地轻拍凌雷凌厉的俊脸。 昔白的玉手缓缓抚摸着刚毅冰冷的俊脸,目光逐渐变得柔和,“雷,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别让我失望哦!”倏地,目光变得锋芒,“十年的债,我要你一辈子来还!” 缓缓回到了冷月宫中,在入口处。如脂的柔荑覆上平凡蜡黄的脸颊,慢慢移动指尖,一点点,一寸寸,最终精致的人皮面具褪去。随后又褪去素衣衣衫,衣衫后背暗藏着薄板,这样可以防止外人记住她的身廓,薄板已阻隔了曲线的纹络。最后褪下绣鞋,它比普通的绣鞋要高出许多,这样无形中增加了高度。 如此出神入化的伪装,世上恐怕还无人能识破。小雪初见冷罗衣出谷前的装扮,露出吃惊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她能辨别出来,而是冷罗衣曾不止一次这样的装扮过。 脱去一切伪装后的女子宛若仙境中的仙人。她太美了,任何词语用在她身上都显得捉襟见蹙。她眉如黛,绛朱唇,目似秋水,如墨般倾泻的青丝。肤如凝脂,晶莹剔透,颜如修娥,领如蝤蟣,齿若灵犀,细碎的温柔在眼里淡淡跳跃。 “宫主,有何吩咐?”两名谷中婢女上前施礼。 “将竹林里那个男人关进最底层密牢。”威严而冷厉的声音似媚似狠。 “?是!”两名奴婢愣了一下,冷月宫的最底层密牢曾是宫主练功的秘密要地,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用得着宫主如此的‘厚待’,在疑惑的同时,两名女婢准备出洞口。 “慢!”冷罗衣突然喊住了女婢,再次叮嘱,“小心点,别让丛林中的树枝刮伤了他。记住,我要他--毫发无损!” “是!” “去吧,你们也小心点。” 冷罗衣踱步走向正殿石玉砌成的正椅上,冷睥着洞外的风景,忽地想起刚才和凌雷在一起的情景,嫣然一笑,倾国而倾城。 虽素衣淡颜,已绝代佳人。 “雷……”她轻揭嘴唇,神色有些黯然。 随即站起声,走向所住的华丽房间,从堇色绣盒中拿出珍藏十年的青龙玉佩,冷笑,“凌雷,这是你应得的报应。当初你骗了我,这次我让你尝尝十倍百倍被骗的滋味。” “是你无情在先,就不要怪我狠心在后了。”曼妙的柳腰如灵动的蛇,微向后扬,好累!睡觉,明天我会好好会会当年‘救’我的‘老情人’。她懒懒地伸伸倩腰,动作娇媚而妖邪。 ------------ 第九章 牢中调戏(1) 橙色如歆的纱缦紧掩着,空中弥散着玫瑰般的幽香,悠悠荡荡。 “宫主,已经日上三竿。”侍女小雪端着金纯色的铜盆,里面是在晨曦从山涧盛取的泉水,她有些无奈地看着仍懒在睡塌上女子,将铜盆轻声地端放在紫暗色的木架上, “地牢里的那个人醒吗?”冷罗衣懒洋洋地问着,斜睥着媚眼看着小雪有条不紊的整理屋内散落的饰物,洁如暇玉的藕臂散漫地伸出杏色的锦被外。 “听看守地牢的下人说已经醒了,可是,他一直很平静。下人还说密牢里沉静的诡秘,要不是你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她们估计早进去看看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小雪轻扶起柔弱似无骨的主人,浸水的纱巾悉心地擦拭着冷罗衣动人明艳的脸庞,边一五一十回禀着。 “他确实很与众不同。”冷罗衣莞尔一笑。 “是啊,姐妹们都这么说,他是第一个在密室中没发出不满和恐惧声音的人了。”小雪熟练地为冷罗衣穿戴着衣裳,笑着说。 冷月宫处于翠屏山的一个险要山腰幽谷,颇有‘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仙境。因地势低洼,常年潮湿低暗,极易适应蛇鼠,毒蜘蛛,毒蜈蚣等虫的生存,而且不易受阳光辐照,故温度低冷,特别在山洞口或绵长的地道中,总有阴嗖嗖的冷风刮起。\\\.88106. \\ 谷中的宫殿像迷宫,千条万缕的路线,在不熟悉山洞地形的外人很容易迷路,而且谷中机关丛丛。冷月宫的地形是天然形成的,只是先人发觉了这个宝地,它周身由垒石堆叠而成,石壁上凸凹不平。在密室石壁上雕刻着形形色色的蛇身,栩栩如生,张着狭口,吐着尖细的黏舌,盘旋堆积在壁上,大有跃出袭击人的感觉,尤其在烛火微暗,室内石壁因不平发生折光反射,而显得蛇画突兀真切,假蛇的锐眼也似乎闪着阴暗灰绿的幽光,阴风撩起时,烛火一波一浮,更加慎人逼真。 而那些由凌雷派来的眼线被抓进来,关在密室中,全被密室里阴森的布景所震骇,每天像深山里的野狼嚎啕不休。冷罗衣再也无法忍受他们的叫嚷时,才命婢女放入少量瘴气,让他们处于浅昏迷状态,这样既不危及他们生命,又能让她耳根清静。她想过放他们在山谷中,可又怕到时误中机关或被蛇群袭击,到时无法向凌雷交代。 相对那些不成气候的眼线,凌雷这个久历江湖的庄主倒显得深沉。不过,冷罗衣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故作冷静的‘猎人’。 猎人反被猎,这恐怕是最讽刺的笑话吧。\\\.88106. \\ 冷罗衣微翘起殷唇,眼眸深处荡起片片涟漪,一圈圈,像着迷雾中漂去。 “小雪,去找块小些的鹅软石来。”冷罗衣端坐在铜镜前,任贴身侍女梳理着乌黑如黛的发丝,纤细的玉手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金钗吊坠。 “鹅软石?宫主,你要它做什么?”有时候,小雪真想钻进自己的主人心里,看看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冷罗衣做事,每每出人意表,让她这个从小伺候主人长大的丫鬟都不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 宫主明明已和当朝七皇子达成协议,联合对付九皇子及其幕后党羽,却偏偏一次次放过独棠山庄。 本以为宫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假意联盟,实则真正对付七皇子时,却偏偏一次次欲致整个独棠山庄于死地。 譬如放西域炸药于饷银暗洞,其中的量足以摧毁整个山庄。譬如暗中唆使丐帮哄抢凌家对外销售的锦玉布匹,奇珍异宝。譬如偷换进贡的假药,差点造成皇宫中某一妃子中毒身亡,多亏凌霜医术精湛,使宠妃起死回生,才保住独棠惨遭灭门的发生。。。。。。 本以为宫主钦慕凌庄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引起他的注意,却偏偏将他关于低湿地牢,存心践踏他男人的尊严。 如今,不急于见情郎,却慵懒地在屋内休憩,甚至要,要鹅软石? “这你就不懂了,口中噙石,可改变自身的声音,便于伪装身份。”冷罗衣难得有心情解释着用意,以前对于小雪的疑问,她仅是神秘的笑笑,让小雪自己猜测。 “宫主?你难道不打算让凌庄主见你庐山真面目?” “有问题吗?” “假如他见到宫主倾国倾城的美貌,或许会倾心于你哦!” “倾心?”冷罗衣轻哼一声,眼里倏地闪过轻微的恼怒,“如果倾心,十年前,他就会,也不会耗到今日,让我亲自找他。” “可是那时你们不都还小嘛!”小雪小声地为凌雷抱屈。 “对,还——小——,在他所谓还小的时候就会了欺骗,整整骗了我十年。”冷罗衣咬牙,愤慨着指责着某人当年的轶事。 “那宫主你究竟想干什么?”小雪看着自己主人那邪媚的冷笑,浑身打颤,有些同情地牢里那个仍不知自己已深陷蛇窝的男子。 “以其人之道还致其人之身。”媚眼一闪,上翘而密长的睫毛笼去了眼中精芒。 她曾奢望他记得十年前的约定——娶她。到时,她会做一个深闺不出,只夫唱妇随的娇妻。每日陪他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做神仙眷侣。可是谷中那场相遇的经历,那毫无温度的冷眸,深深伤透了她的心。他忘了她,忘得彻底,一片记忆都没有留下,他只当她是生命中无意穿插的过客。可是她,日日夜夜的等待,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审视的目光,冰冷的话语,甚至有杀意的想法。 “凌——雷——”不是含情脉脉的娇念,而是恨意连连的低语,“我会让你后悔的。” 铜镜前的女子,青丝低垂在拂柳般的倩腰后,紫纱幔裙轻披。茉莉色的飘带绑在腰间,如蛇般妖娆纤细,紫纱蒙面,仅能窥探到水亮而晶玺的眸子,紫纱后的柔软红唇,像玫瑰般艳红,却含刺,扎人。 一刻钟的功夫,冷罗衣怀抱着一条虎般色条纹的花蛇朝着密牢最深处走去,身后尾随的是婢女小雪和几个服侍的下人。 ------------ 第十章 牢中调戏(2) 逶逶迤迤的漫长狭道刮着阴冷的烈风,吹乱了冷罗衣丝丝的秀发,脸上的紫纱也蝶一般的振翅飞舞,仿若昭示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88106. “宫主。”四名看守牢门的侍女恭敬的施礼。 “他还是很安静?”柳眉上扬,淡问。 “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女婢们认为他可能已经死了。” 登时那名说话的女婢感到一束犀利的冷光射来,立即跪地,“奴婢知错了,是奴婢多嘴了。” 冷罗衣没有在追究,“带两个人去把那些犯人带到这间密阁里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得到获罪的女子立即跪地叩谢。 ‘不是个好兆头。’尾随宫主的小雪有种寒毛立颤的错觉,‘希望不要出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小雪在心中低声企叹。 泓润的樱唇略翘,轻语,“开门!” 踏入密阁前,冷罗衣似乎想到了什么,侧头对身后小雪道,“沏杯龙井茶送来,要‘婴儿嫩’的茶叶,水用昨日晨曦采集的露珠熬煮。``.88106. ``” “是。” 将微黑的鹅软石含入口中,紫纱如梦幻般遮住绚丽的容颜,优雅而高贵地朝密阁中走去。 凌雷看到一群白衣女子进入,锐利的鹰眸直接锁定最前面紫衣蒙面,怀抱毒蛇的女子,直觉告诉他,她就是那个江湖上人人钦慕又痛恨的冷罗衣,看不见她长着怎样的妖媚模样,但那娇媚的妍色光芒也足以倾倒众生,她身上缠绕蠕动的花蛇,敌视着看着他。 不过凌雷并没有太多注意她们,他一直在搜索一个身影,一个让他深陷此地的狡猾女子,他发誓他一定要报仇,想他纵横江湖数年,竟会被一个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下,对他,无异于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扇个嘴巴。 不过,似乎她没在,这里没有她的身影。 冷罗衣轻车熟路地走向最南端的软榻上,娇窝着,懒懒的。美目轻瞟一眼被禁锢在峭壁上的凌雷,莞尔一笑,灿若朝阳。 他,如一头被擒获却依旧不肯驯服的野性暴狮,冷视着敌人,尖尖的獠牙和锋锐的铁爪已伸出,做出备战状态,欲发出九死一生的攻击。 可是,他行吗? 冷罗衣温柔一笑,娇柔地侧身斜躺在虎皮铺垫的软榻上,邪媚地看着被纯钢打制的铁锁紧扣着粗壮手腕的凌雷。.88106. 他的黑发有些凌乱,他的眉梢像钢刀更加凌厉,冷凝的下颌,凝结着刚肃的沉稳。 “凌庄主,好久不见。”因含着鹅软石的缘故,声音微微沙哑,仿佛含着**般更加魅惑人心。 回复她的只是一声淡漠的冷哼。 “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独棠山庄的凌庄主,也会来小女子的巢穴作客,小女子俗事繁多,招呼不周,还请凌庄主海涵。”她,一头乌黛青丝,直泻如流水般潺下柳肩,笑语。 用铁锁钳制住客人,整夜关在如囚牢的密室里,是招呼的挺周到的。 冷罗衣轻托起左手支撑着粉颊,右手闲适着摆弄着如蚕丝般细密的发梢,一双柔媚的碧泉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已略显阴霾却一直不吭声的凌雷。 ‘挺有自制力的嘛!’冷罗衣斜眼低思,‘看来需要加点火候,否则这道菜炒得就不香了。’ “江湖传言,凌大庄主心思缜密,胸怀乾坤,怎么会拜倒在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女手里,莫非是小女子的侍女长得太过美艳,迷失了凌庄主的睿智?”说着还发出淡淡的惋惜声,“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可是那个侍女可不是美人呀,莫非凌庄主终日为商业奔波无福消遣女子,所幸只要是雌性都饥不择食了?哈哈哈哈……看来闻名不如一见的独棠山庄庄主,不过尔尔。”声音低哑且含着不容忽视的讽刺,像伤口上撒上的盐,深深刺痛了一向孤傲的凌雷。 他,怒视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冷罗衣,锐眸泛起冷峭的暗光,脸色难看到极点,胳臂上的古铜色肌肉虯起纠结,石砺般的铁腕一次次震响紧固扎在石壁上钢索,那是骨头与钢铁的碰撞。 “哦?对啦,江湖传言,你的赤刹剑有魂有魄,一生只守护一个主人。可是呢,现在,它是我的了。”似乎嫌气氛还不够紧弛,冷罗衣看似柔媚实则刻薄地朝凌雷的软骨上狠命地踩,嬉笑地看着某人快要濒临爆发的意志力。 “你配吗?!”终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包含嘲讽的字眼,他那森寒如万年寒冰的双眼,仿佛透着嗜血的阴气,他的语气,比腊月寒风更冰冷。 她仅是挑起柳眉,露出娇羞般的笑声,好半天才止住笑,“那凌庄主,你又配吗?连自己的贴身兵器都守护不了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 她的话,犀利而毒辣,一次次将矛头直指凌雷最傲然的尊严,她真的很了解他,知道怎么做能让他痛苦,能以最快的速度撩拨起他最自傲的沉着。 这个女人,这个妖女,猖狂地想直接用手掐死她。 冷罗衣轻瞟一眼门外的情景,朗言,“来人,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结束,几个白衣女子,均蒙着面纱,带领着曾被关押在地牢中的那些囚犯进入密阁里。他们神色呆滞,行动迟缓,左顾右盼地来到密阁圆形正中的青石地上。 冷罗衣抬眸轻扬,笑道,“凌庄主,这些人你应该认识吧。”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蔑视而鄙弃,又将眸光看向那些神色失常的黑衣人,皱眉,“你把他们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拿来试毒罢了。”她闲适地修理着亮若银萍的指甲,云淡风轻地说着。 “你这个妖女--” “宫主,你要的东西。”这时,一个蒙面白衣女子捧着一个草色花边的锦盒,恭敬地递上。 紫纱后,迷人的微笑始终挂在她的嘴角,十指纤盈,挑开锦盒的丝带,打开,登时一道寒光四射,像天际惊现的闪电,震慑了周围的人,本蜷缩在冷罗衣身上的小花蛇也急促的逃窜,是赤刹剑,他的剑。 ------------ 第十一章 牢中调戏(3) “凌庄主,用你的剑杀你的手下,很公平吧。.88106. ”声如蜜桃,话却毒如砒霜。 “你敢!”他浑身透着愤怒的野火,却又在极力的压抑,强势的健躯一次次突兀地向冷罗衣的方向逼近,却迫于手腕处的钢索,硬挺挺的绷紧。 “哈哈哈哈,你倒可以看看我到底敢不敢?凌庄主,小妹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吸入太多的瘴气,恐怕已随血脉进入心脏,别说你现在已无法施展内力,恐怕你再擅自运功,到时气血逆流,走火入魔,我也爱莫能助的哦!” “妖--女--,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愤怒的吼声中,锋刃的剑气已发出催山劈海的气势,划破一个痴愣黑衣手下的喉咙,他连求饶的声音都没发出,就硬生生倒地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一股股留下,使赤刹剑又一次浸润再殷红中,黑中泛红,红的诡秘。 “你--”他额角剧烈的抽动,浮现着张狂的青筋。 媚如蛇妖的人儿,慵懒地轻揭红唇,轻睨一眼在暴怒中的野兽,笑道,“怎么,生气了。这些没用的东西要他们何用,还是由我帮你解决,省着脏了你的贵手。” “这是独棠山庄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88106. \\”怒焰在幽暗的黑瞳中燃烧。 “外人?”这两个字像毒刺般扎入冷罗衣柔软的心中,“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外人怎么做事的!” 锋利的剑芒再一次袭上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手下。 “等-下!”一声急切的吼声及时制止了剑气的挥出,散着寒气的剑刃在黑衣人的脖间停了下来。 “放了他们!”他缓缓地说,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不能让怒火蒙蔽心智。 “你在求我吗?”紫纱后的红唇越翘越弯,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 密室里突然寂静下来,只有小花蛇对着寒气的剑锋嘶嘶的叫。 所有的女婢都将目光看向被钳制在墙壁上霸气横生的男子,他的周身散发着刚毅不屈的气质,让他用卑微的乞求,来救下已无利用价值的手下,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铁硬的拳头在铁索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他极力的呼吸,来平复心中的怒火。 “我求你放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歹毒的诡计大可冲着我来。.88106. ”第一次,一向孤傲狂羁的男子低声恳求着,向一个不曾视面的妖女低头,好讽刺。 回答他的是又一道霹雳般的闪光划过,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地,身下是一朵朵美丽的血花。 “冷--罗--衣--”那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怒吼荡漾在空寂的密阁里,朗朗的回声,一遍遍激荡,余音不休。 冷--罗--衣--冷--罗--衣--冷--罗衣罗衣罗衣罗衣罗衣…… 嗯,不错,用这种方式确实能使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她的名字,而且会刻骨铭心的记一辈子。 有时恨一个人要比爱一个人,更加铭记于心。 但是那森然的冰眸,像锋利的剑,直穿透了她的心。 他痛,她比他更痛。可是,是他无情在先,就不要怪她狠心在后。 凌雷,你是自作自受。 冷罗衣收起内心的同情心,眼里再一次发出妖冶的光泽。 “宫主,你要的茶。”小雪将袅袅清泉递上,放置在软榻旁的桌上。 冷罗衣将赤刹剑放入锦盒中,别人是不能赤手拿赤刹剑的。因为赤刹剑确实有灵性,它会在剑柄自放毒液,然而此情况唯独不对冷罗衣和凌雷。 也许它比它的主人记得,十年前,它斩蛇救过一个小女孩,不解之缘早在十年前就已缘定。 茶水清甜,是山涧绿叶中采摘的露水,茶叶脆嫩,像一片片翡翠点缀在瓷瓦中,温热的雾气徐徐上升,沾染了冷罗衣飘垂的墨丝。 修长纤细的玉手将剑身浸染的血渍轻抚进茶水中,一滴滴,在茶水中开遍妖艳的血花,直至混成浓艳的血茶。 似瑰的唇轻啄一口血茶,鲜血的腥味飘散在昙口间,“嗯,男子的精血配上天然绿茶,果然口感醇香,凌庄主也是修养之人,茗茶之雅一定在小妹之上,赏不赏脸一同品尝呀?”她的媚眼像密密的麻线,越缠越紧,越绕越乱,乱惑人心。 石壁上的人不再怒吼,而变得很平静,嘴里忽地传出一声冷笑,毛骨悚然,连小花蛇也不断缩退身畔,那笑声如阴暗洞底的蝙蝠,笑得嗤嗤有声。 蓦然间,他抬起了头,他的眼眸深处布满了血丝,一道道,煞是恐怖,他依旧在笑,笑得轻柔,却在场的人都感受到诡异的可怕。冰冷的眼眸仿若千年的积雪,残压了整个地狱的恶鬼般森然,白齿露出,像尖尖的獠牙,用最温柔也最恐怖的语调轻语,“冷罗衣,我会铭记你今天带给我的‘快乐’,你最好保住你的小命,别让它有落到我手中的一天,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如死如死死死死死……阴冷的话语伴着阴飕飕的冷风像一道邪恶的诅咒压得本就沉闷的密阁更加喘不过气来。 “哦?是吗?别让我失望噢!凌--大--庄--主--”紫纱后满目霞云,如将升的旭日,越升越高,似乎很满意今天的状况。 “今天本宫主就陪你玩到这!”说完,懒懒地站起身,拖着娇软的身躯,缓缓走向密阁出口处。 离去前,回眸,虽然蒙着纱,依旧百媚由生,“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凌大公子,愿你今夜过的愉快。” 哈哈哈哈……她的笑,含着鹅软石的嗓音,像坟地里冒出的鬼魂,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女婢们将仍处在呆傻中的囚犯与死尸拖了出去,死尸上残留的血迹经拖拉,在青石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石门垂下的瞬间,强硬的手腕紧绷着,凌雷望着石地上遗留的痕迹,冷勃的嘴角微扬起一抹狰狞的弧度,眼神的阴沉像夜空一闪即逝的流星,闪着深邃如迷的幽暗之光。 ------------ 第十二章 棋局如迷 独棠山庄。 一株樱花树下,静谧无声,晴天蔽日,暖风轻起,片片樱花如撒盐般飘飘下落。 两个俊逸的男子围棋盘而对弈,一个白衣如袍,墨发翩飞;一个青衣似草,修眉如药;一个潇洒不羁,一个淡漠无痕。 突然,一个破坏谐美气氛的噪音响起,“你们下棋怎么那么慢,我都快睡着了。” 是小桃,自从她有孕在身,凌云就再也不准她出府胡闹,每天只准呆在他的身旁。哎,她都觉得如今自己的身材比庄里的水桶还圆半圈。凌云还总是搂着她的肥腰,轻抚着日渐凸起的肚子,满怀柔情地说,‘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切,光在他心中有个屁用。想当年,她,沐小桃可是名震沐王府的大美女,与京城第一才女沐子心不分伯仲的。想当初,追她的公子哥都排到京城外围,上门提亲的媒婆都快踏破门槛。(以上话语,纯属沐小桃自恋想法,根据权威人士鉴定,子虚乌有。)如今,哎,水桶腰,满月脸,就差水牛背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小桃暗自愤懑,可是眼前这两个人,妄自风流,装深沉。 下一步棋要寻思一盏茶的功夫,如今,本无耐性的沐小桃竟已喝了十几杯茶。 “娘子,观棋不语真君子。”凌云浅笑,长发如聚墨散在他挺拔的背上,几瓣樱花垂落在他的肩上,久久停歇。 “我偏说话当小人。”对对联,谁不会呀!沐小桃不屑地哼一声。 “你确定走这一步?”凌霜抬眸,看了一眼白棋的位置,又看了看气若翩跹的凌云。.88106. 凌云还未启口,纯粹瞎掺和的沐小桃已先如惊雷般叫嚷起来,“哎呀,你笨死了,云!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你走的是步死棋。你的白子还在外围,却独放这枚白棋于黑棋布局中,不是羊如虎口嘛!” 凌云没有接话,一袭雪白的锦袍将小桃囊入怀中,眼中噙笑,没理会身上小东西的挣扎和喃喃的不满,看着沉默凝思的霜,笑语,“就走这步。” 凌霜止住了手中黑棋的进犯,敏锐的瞳光像蜘蛛的黏网紧紧缩住那枚白子,又看向远处数枚静候的白子,眼窝深处泛起层层波澜,继而抬头看向散漫不羁的云,轻声吐出八个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错!”凌云点点头,也变得慎重,轻执起一枚白子,迅如疾风,飞入棋盘,借机撞开了黑子的重重包围,反败为胜。 “看来大哥早想到这一点了。”霜将欲出的黑子轻轻抛下,这盘棋下得已无悬念。抬起黑眸,望向翩笑的云,若有所指地说。他翠墨色衣褂被清风刮起,像竹林中卷起的翠竹,一片片,飞扬在暖风中。 “大哥远比我们深思熟虑,我也是收到厉焱的密函才明白他的深意。” “看来大哥借了他不少兵马?”凌霜站起身,望向远方染遍天际的云霞,推测着。 “是不少,有两千多人马!” “厉焱那小子挺慷慨的!” “慷慨?他?恐怕他可没那么容易打发。” “喂,你们在说什么?不是在下棋嘛!怎么又谈大哥了?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你们的话了。``.88106. ``”沐小桃从雪白的长袍中露出脑袋,惊奇的问! 两个精睿又俊美的男子,互望一眼,淡淡一笑。 凌云轻抚着娇妻的柔发,心中发出无限感慨,‘是不是有孕在身的女人,智商会直线下降!’ 他的唇,带着笑,眉宇间透着一股邪气,含着调侃的语气说,“傻丫头,你要能听懂,当初沐王爷也不只是让你当个小毛贼了。”她,当听命他人的傀儡,绰绰有余;当军师的话,恐怕会使自己的兵马全军覆没而不自知。 她只适合骗骗那些市井无赖,至于她那些小聪明,凌家的人根本不屑于拆穿。 “你——”娇细的手发狠地朝凌云印堂穴攻去,在只剩半寸时,被欣长的指间夹住,凌云低下头,墨发如水一般流过沐小桃秀气却温怒的粉颜,状似谆谆教导般劝解,“娘子,怒伤肝,对胎儿不好。” “要你管——”挣开钳制的指间,巧细的手,化掌为拳,袭上白袍内温暖的胸膛。 含着三分内力的秀拳,中途又一次被温厚修长的手掌包裹着,并轻易卸去其中的内力,笑语,“他是我的骨血,我能不管嘛,对吧,娘子!” 凌霜站在池塘边,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的闹剧,无奈地摇摇头,目光如冰,带着几许飘渺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皱皱眉梢,随后转身朝庄院深处走去,翠墨色的大褂划过坠落的樱花,带着花瓣的幽香消失不见。 这边,却是缠绵腻人的幽吻,细细的吻伴着飘飘飞舞而打转的樱花,沉醉在无声的时空里。 “讨厌,你每次都这样。”最终,沐小桃娇羞着烟云般的俏脸,软软地躺在健硕的臂弯里,娇柔道。 凌云只是低着头,凝视着如樱花花蕊一样艳蕾的娇妻,眼眸深处泛起层层的温柔,手臂不自觉渐渐收紧,这个臂弯里的人儿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软肋,他一定要好好疼惜她,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任何人都不可以。 樱花几瓣,片片翩飞,男子俊阳,美人如玉。 清风起,墨玉一般的长发溜过他白绸缎,瀑布一样的流泻,鬓角下一缕长发轻轻飘起,拂过怀中人儿的眉梢,“啊?我们光顾着打闹,霜呢?”沐小桃半响才想起,他们只顾着打情骂俏,而遗忘了某人。 “他?早走了,去收拾包袱了。”凌云抬起深奥的黑眸,看向远处夕阳下斜照的玲珑庄院。 “收拾东西?什么东西?”沐小桃惊坐起,娇嫩的臀部斜跨在凌云坚硬的修腿上,丝毫不介意会为某人邪恶的**撩起诱人的遐想。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去准备避蛇和瘴气的药丸了。”两道浓眉,势如霹雷,眼神中流过幽魅的神色。 夕阳透过樱花树林,明明洒洒地斜在他们身上,白袍铺红裙,像雪地里一抹绽放在日出里的珍贵雪莲。 “他要出远门吗?”她怎么不知道,没听霜说起呀! “不是他要出远门。”凌云轻捏着反应慢半拍的小东西,强忍着如荼似火的**,慢言,“是--我们。” “我们?真的?噢耶,去哪?”听说出去玩,快要在庄里熬成汤汁的沐小桃兴奋地在凌云的腿上乱跳,却忘记了她仍歪在某人怀中。 凌云发出一声闷哼,额间的冷汗不自觉地外冒,这个小女人,不知道她在玩火**嘛,不过焚的究竟是她还是他呢? “你--你没事吧!”沐小桃扬起秀气的脸蛋,看着自己的夫君苍白无泽的俊脸,有些担忧,神色中夹杂着满满的关心。惶然间,她感到身下好像有坚硬的东西在,在顶着她,如坐针毡般,很不舒服,于是她移动一下翘臀。结果头顶上的某人又低哼一声,比刚才的声音更大些,似强忍着什么。 半响,她终于意识到他痛苦的真相,俏皮的小脸布满彩霞般艳丽的粉彩,笑语,“你真色。” “只对你。”凌云温柔一笑,抱着软绵绵的娇妻,离开了石桌棋盘旁。 “你还没说我们出门去哪玩呢?”她总是不忘有关玩的正事。 “翠屏山!”凌云停顿了一下,坏坏一笑,透着不羁的邪气,“不过,现在我们先回房间里。” “不行!霜说行太多,那个,对胎儿不好。” “放心,今天只一次。” “不行,我不同意。” “……” 绵绵情话悠扬在金黄色斜阳中,圆石桌上,一盘棋局,静置在夕阳下,黑棋白子,各据一方,孰输孰赢,尚未定论。 ------------ 第十三章 突围(1) 桧木浴盆中,柔嫩胜雪的肌肤在香菀的玫瑰花瓣下若隐若现,肤如琉玉,布满晶莹水滴,散落的青丝漂浮在水面上,娥眉动人。.88106. “宫主,昨天我们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我总觉得凌庄主现在恨不得把你活活吃了。”小雪一边加着热水一边告诫着。 闭上美眸的冷罗衣闲适地将一枚嫣红的玫瑰花瓣含在口中,轻噙着瑰中清香,浅笑,“我就是让他发火,让他恨我入骨。” “宫主,我怕你作茧自缚。他日,一旦你放了凌庄主,以他目前的状况,不杀了你,掀了冷月宫,都不能雪耻。”小雪很忠诚的劝解,她可不希望事情闹大了,到时对宫主,对冷月宫都不好,希望宫主能听一言半语吧。 “小雪说得对,罗衣呀,别胡闹,小心为好。”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体态福满,是桑姨,冷罗衣的乳娘。在冷月宫里,除了小雪,她是冷罗衣最亲近的人。 自冷罗衣的娘冷月娥死后,是桑姨一手将冷罗衣拉扯大的,所以冷月宫中的女婢对桑姨也敬若三分。 冷罗衣没有再开口,她的手指慢慢扶上木质盆缘,白皙纤细的手指,有节律叩打着,响彻整个浴室。 小雪和桑姨对望一眼,宫主的任性已不是一次两次,她们真正担心的不是宫主,而是地牢里那个被囚禁的男子。 晨曦,冷月宫。``.88106. `` “宫主。不行,此事万万不行!”小雪急切地摇摇头,她还不想那么早就死。如果谷中姐妹们知道她做这种事,非被她们集体封杀。 “小--雪--”低柔却饱含浓浓威胁的语调,让一向精细的小雪也毛骨悚然。 宫主每次都拿她来当挡箭牌,一旦事情曝露……小雪都不敢想象结果,她绝对会死,而且死得凄惨无比。小雪耷拉着泛白的秀雅容颜,欲哭无泪,仰望苍天。 “宫主,这么重大的责任,小雪身轻位卑,不能胜任,恐怕会坏你大事,宫主还是令请其他姐妹吧。”身轻如燕的倩姿飞速朝门外越去。 “如果你再敢走一步--”冷罗衣优雅地坐在梳妆椅上,拿着黄褐色桃木梳,闲适地细梳着稠密的发丝,并故意拉长音调,“我立马给你找个男人--嫁了。” 欲跨出门槛的秀脚,硬生生止住了。宫主的话,绝对言出必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冷罗衣办不到的事,为了她下半辈子能孑然一身,小雪咽咽口水,一副壮烈牺牲的表情,重新回到娇懒的冷罗衣身边。 哎,这辈子,伺候宫主,是她最大的悲哀,她知道,宫主铁定把她吃得死死的。 “好,宫主你尽管吩咐吧。”一副大难临头,深陷囵圄的悲壮神情。 “这样才乖嘛!”冷罗衣眼角弯弯,狡诈的眸光中泛起点点涟漪,起身,将小雪按坐在梳妆台前,光滑如溪的倩指执起紫木桌上金灿耀眼的朱钗稳插入小雪盘起的发间,光彩照人。 她微微失神,看向铜镜中小雪惊愕的脸颊,突然,邪魅一笑,意味无穷。 竹林里的风呼啦啦灌入甬道,人影婆娑,凉意一丝丝渗透在走在狭道的人儿。 昨天似乎玩得不尽兴,今日刚过巳时,冷罗衣一身蒙面紫纱,协同小雪及婢女款款而来。 密阁的门被轻启,缓缓上升的瞬间,一身轻曼罗纱蒙面的小雪淡淡一笑,别有意蕴。 那个凌厉如刀,锋芒锐眼的男子抬起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冷罗衣一眼。 紫纱后的嘴角微动,却最终没有开口。 他居然还是这样狂傲不羁,看来昨天的教训,他似乎忘记了。 冰冷的密室,灰暗的光线。 他似乎根本没受到任何恶劣环境的影响。 冷罗衣背手而立,站于一旁,低睨一眼面蒙白纱的小雪,似授权般无声的点点头。 “是。”小雪领命,将随身携带的布袋拿出。 布袋是黑灰色的,紧扎着系扣,似乎有东西在一蜷一缩,布袋里涔涔有声。系扣被挑开,倒出,是四五条约有两尺长的灰蛇,盘虬着,滑动着,寻找着可口的猎物。 “凌庄主,放心,宫主特别交代过,它们是无毒的小灰蛇。”白纱后的女子,妖媚一笑,皓齿衬着朱唇,白刷刷,如雪似盐,“只是呢,它们几天没吃食物了,恐怕要从您身上吸些甜美的鲜血,以维持它们‘短暂’的生命。”小雪乖巧地代冷罗衣回答,声媚无边。 这个女人,这个恶毒的妖妇,凌雷脸色阴鸷着,沉闷的吓人,眉宇间的阴霾深陷,幽暗的锐眼很缓慢很缓慢的眯起。 这个白衣妖女的声音很耳熟,他一定听过,她是谁?能够代替冷罗衣说话的人,地位并不会太卑微,但湿地上灰蛇的嘶嘶声妨碍了凌雷的思考,他不得不沉思,是否要改变计划。 小雪媚眼轻挑,抱臂站于一旁,白纱后的嘴角上翘。 那几条灰蛇,根本不吸食人血,蛇也分三流九种,它们只是吃谷中碎叶的草蛇。 只不过,她,冷罗衣想听到那个欺骗她十年的男子,求饶。 没办法,她天生爱记仇,谁叫他曾经耍了她呢! 四、五只灰蛇,滑动着湿滑又冰润的躯体,一点点朝着凌雷的脚边赴近。 他的硬拳一次次绷紧,极力地压抑心中腾腾升起的憎恨,然而这些恨意在这群嗜血的毒蛇面前如此的苍白无力。 一步之遥,那些蛇快到了。 他会怎么做呢? 开口求饶? 抑或是坦然承受蛇儿的吸咬? 冷罗衣翘起如蝶翼般密密的睫毛,静静看着眼前男子不断阴暗的黑瞳,忖度着他下一步。 “嘭--”遥远的山谷中响起一声惊雷般的爆炸,将匍匐前进的蛇儿镇住。 小雪厉眼一扫,势如迅雷,瞄向甬道的方向,清澈伴着晶锐的美目仿若能穿透幽长的阻碍,“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对着几个在冷罗衣身后的白衣女婢吩咐着。 那几个女婢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紫纱蒙面的冷罗衣,似乎今天宫主和小雪姑娘都很怪。宫主从进入密室都不发一言,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小雪指手画脚起来。 一直不作声的冷罗衣,轻轻点点头,算是默许小雪越权的指挥。 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雪在心中划过问号。 似乎有事发生,而且非同一般。 ------------ 第十四章 突围(2) 突然,‘咔咔--’两声奇怪的声音,荡漾在沉郁的冷清密阁里。.88106. 小雪诧异的回头,立即僵住了。 禁锢凌雷手腕处铁索被轻易挣断,如撕裂单薄外裳一样简单,轻松。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小雪喃喃自语,不解地踉跄后退。 他明明吸入了浓重的瘴气,没有内功深厚的高手帮忙逼出,根本不可能走路,别说挣断由纯金钢铁打制的铁索。 紫衣披身的冷罗衣也微微诧然。 凌雷高大健硕的身躯像座巨大的高山,一步步朝着两个仍惊魂未定的女子走去,强劲的腿力,将密阁的底板震得咚咚作响,他的眼里灼烧着恨意滔天的焰火,想要把眼前戏弄他的两个女人掐死,一定要活活地掐死。 铁蹄般的脚印踏在青石底板上滑游的灰蛇,瞬间,蛇身碎裂,血肉模糊,鲜红的液汁沿着石板的缝隙,密密长流,染遍了周围。 “快走--”小雪惊悟过来,一把拉住冷罗衣仍惊愕而呆硬的身体,飞奔着朝石门处移近。 凌雷嘴角漾起一抹残虐的冷笑,一个跃身,已背立而站在石门前,高大笔挺的身躯挡住了逃离的门口。 他很缓慢很缓慢地侧过身,眼里泛着浓浓的嘲弄和蔑视,看向眼前两个蒙面的女子。 他如墨般的长发披落在壮健的身后,衣领微松弛着,丰硕的肌肉半坦着,古色的黄、幽暗的黑。``.88106. ``他没有急于上前动手,反而像个可怕的野兽,静静虎视着猎物,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下手。 冷罗衣欲上前,被小雪单手拉住,朝她摇摇头。 假如凌雷武功恢复了,以她们的身手根本不可能逃脱。 她真的太大意了,竟被这个家伙骗了。 可恶,他又骗了她一次。 白纱后的嘴角渐渐弯起,眼底闪过一丝妖艳的光芒,稍纵即逝,快得没有人察觉。 如果他是韩信,那么她就是萧何。 这辈子,她就是他的克星。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纤细的指尖轻抚着倩腰下的丝带,抽出暗器,朝凌雷掷去。 凌雷冷笑一声,似乎嘲讽她们的不自量力,居然还想妄图一搏。矫健的身手,轻松避开,暗器在碰撞到坚硬的石壁时,猛然碎裂,散发一阵阵浓密的烟雾。 恰时间,小雪将冷罗衣推出石门外,在准备抽身离开的瞬间,一只强健的利爪紧紧钳住她的柳肩。小雪发出一声挫败的呻吟,一咬牙,启动机关,将石门合上,支手应对凌雷如虎般猛烈的杀意掌风。 ‘既然你想让我留下,那我就陪你喽!’在面临随时死亡的边缘,小雪一边拆招,一边暗笑。.88106. 石门外。 一身紫纱的女子,突然能开口说话了。 “宫主,宫主……”说话的声音急切而担忧,像小雪的嗓音。 不错,她才是真正的小雪,而里面的小雪就是冷罗衣。 这就是冷罗衣要求小雪做的事,她们的身份兑换。当初小雪怕受谷中姐妹们指责,不肯。却在冷罗衣奸诈的诱惑加威胁下,被迫答应了。 为防止小雪漏泄身份,冷罗衣封住了小雪的哑穴,所以紫衣女子在进入密阁一直不说话。而在刚才把小雪推出门外的瞬间,冷罗衣顺便解了小雪的穴道。 突然,几个白衣婢女匆忙跑到小雪身旁,“宫主,大事不好了!” “我不是宫主,宫主在里面!”小雪急忙将紫纱拿下,露出了担忧却依旧清秀的脸庞。 “你--小雪姐?你怎么穿宫主的衣服?”一个女婢吃惊道。 “这件事以后慢慢在说,现在宫主--和那个凌庄主围困在密阁里,你们快把石门打开。”小雪慌忙地说着。 金桐色的烛柱,不停的扭转,石门却岿然不动,烛柱上的蜡液像女子的眼泪,一滴滴沿着烛身噗噗流下。 “小雪姐,宫主是从里面将石门关上的,外面的机关启动不行。”一个女婢无奈道。 “你们快想办法,否则宫主凶多吉少。那个男人早对宫主恨之入骨了,一定会杀了宫主的。” 怎么办?怎么办?都怪自己太笨,竟没保护了宫主,反而让宫主救自己,如果她有什么万一……小雪心急如焚,她不敢再想会发生什么。 她会成为冷月宫的千古罪人。 “小雪姐,你在此干着急也不是办法。石门必须里面的人才能开启,宫主一向聪慧过人,应该不会有事的。”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宫主,宫主,快开门呀,开门呀!”小雪拼命的拍打着石门,哭着嗓子嘶喊。都是她的错,如果她精明点,也就不会放任宫主独处危险了。 凌雷那嗜血的眼神,狰狞的嘴角,一遍遍在小雪的脑中回荡。 “小雪,衣儿的性命就交你守护了。” “老夫人,放心。小雪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宫主的安危。” “好孩子!那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生前的谆谆叮嘱,不断地徘徊在小雪烦乱的心中,像茧,密密的缠绕。 “小雪姐,里面根本听不到的,你还是先处理外面的事吧!”一个女婢上前劝解。 “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她和宫主都听到了一声类似炮竹的声响。 “谷外有数千名伏兵朝洞口逼近。” “什--么--”怎么可能,冷月宫地势险恶,极易隐藏。数百年来,从未有生人踏入半步。 “快带我去看看!”小雪急忙朝洞口跑去。此事很蹊跷,现在宫主单独抵抗凌庄主,她必须先稳住外面的情况,等宫主出来主持局面。 ‘宫主,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小雪在心中慢慢祈福。 密室内。 烟雾渐渐散去,一个娇小的身影被抵制在冷硬的石壁上,白纱飘飘,轻拂过一只铁钳般刚硬的手臂。 “带我去找冷罗衣,我就放过你。”冷眸中仍蓄满冷肃的杀气。 “做--梦--”倔强的口气从白纱后的嘴中迸出。 幽暗的锐眸渐渐眯起,审视着打量着一双如水般清柔的晶眸。好美的眼睛,像漆黑夜空下发光的晨星,像晨间翠叶上沾湿的露珠,那么澄澈,那些透亮却又如此的诡芒。半响,咬牙,“是你--”。 森然的口气仿佛遇到杀父仇人般阴狠,铁硬的指尖由柳肩突袭到雪嫩的颈间,毫不怜惜地掐紧。 “你,你认识我吗?”冷罗衣小心翼翼地询问,想要退开数步,却纹丝未动。只感受到颈间的力道越来越紧,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你说呢,妖女!我终于找到你了,山涧那场相遇,凌某可是永生难忘。”阴沉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荡漾,像地狱里阎罗王的判案,仿佛永远的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 第十五章 突围(3) “呵呵,凌庄主,还好吗?”冷罗衣俏皮地打声招呼,丝毫不介意雪颈间铁硬的手指,巧言媚笑。``.88106. `` 还好,他记得的只是那个在山涧骗他入竹林瘴气中貌不惊人的女子,而不是冷月宫的宫主--冷罗衣。 她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 看来她想到在舌间放鹅软石改变声音的想法,起到了作用。否则,此时一定被他识别,身首异处了吧。 只是在山涧,她既易容,又改变身段,又没说话,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一道疑问在心中冉冉升起。 “哼,拜你所赐!在冷月宫小憩两日。冷罗衣在哪?”他现在可没有功夫和这个狡猾的女人谈天。 “你看你,一见人家就老爱逼问一些不相关的事情。我可记得上次,凌庄主问冷月宫在哪?这一次,又要威逼人家说冷罗衣在哪?”冷罗衣故意翘起嘴角,柔声喋喋道。 “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眉梢的阴狠更加深埋。 “不客气?怎么不客气?凌庄主该不是要杀小女子吧!”乌黑的眸子闪亮着,宛如夜空中的星辰闪烁。 “你说呢!”他冷睨着,这个女人,狡猾得像个狐狸,和冷罗衣如出一辙的狡诈。尽管是他故意的,但能让他吃闷亏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我说呀,你一定不舍得杀我!”她的语气,肯定而自信。\\\.88106. \\ 回复她的是手指间的力道更近一步的收紧,掐制着她的颈间血管,只要再微微施力,她就会血管崩裂,失血而亡。 她的肌肤柔嫩如脂,光滑似芬,仿佛再施些力道就会流出水来。 她没有在意雪颈上已危及她生命的手劲,不紧不慢道,“这间密室的石门只有我能开启,如果你杀了我,这辈子,你就陪我的尸体呆在密阁安度晚年吧。”白纱后的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 “你敢威胁我?”残虐的嘴角越来越狰狞,这个女人真的不想活了。 “我纯粹说出事实而已,凌庄主,忠言逆耳啊!我只是冷月宫小小的侍女,就算死了,宫主也不会难过的。你就不同了,你是堂堂名满江湖的独棠山庄的庄主,你可是要建功伟业的大英雄,你忍心你的大好前程在一门之隔前,化为乌有吗?为了小女子,值得吗?”冷罗衣幽幽道来,有褒有贬地述说着铁一般的事实。 颈间的铁钳有微微的松弛。 ‘看来他还蛮听劝的嘛,孺子可教!’冷罗衣在心中暗思。 这时,一条灰暗的小蛇沿着凌雷矫健的身侧,慢慢朝上攀爬,一直到肩窝,伸着长舌,似乎在和冷罗衣打招呼。 冷罗衣尴尬地笑笑,好想伸手抚摸它冰凉而滑嫩的蛇皮。有多少个夜晚,她都是搂着它们入睡,在练不好武功受罚的夜晚,陪伴她的只是它们。\\\.88106. \\它们会用单薄的身躯缠绕着她,紧紧的,给她一种安全感。 “喀--”铁钳般的左手毫不留情地握紧蛇身,七寸处,一用劲,蛇身登时被分成两段,黏液的血花洒渐在冷罗衣额间和白纱上,妖艳而诡异。 她的朋友,她的蛇,她的…… 是第几次了? 第几次了? “你还是人吗!连蛇也杀,它只是个草蛇,根本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冷罗衣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残暴,愤怒的心火越烧越旺,拼命挣扎着,嘶吼着,全然不顾鼻尖吸入渐少的空气。 十年前,他就无情的杀了她最爱的伙伴。 十年后,他再次斩杀一条蛇。 今天,只是一个蚕食碎叶的草蛇,他都不放过,他都不放过…… 他有感情吗?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的血是冷的吗? 凌雷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仍旧没有丝毫的温度,“你最好把石门打开,带我去找冷罗衣,否则那条蛇就是你的下场。”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开门的。”冷罗衣突然冷静下来,凉凉地说着,眼神突然如死灰一般的空洞。 如果他出去以后仍旧会忘记她,她宁愿让他一辈子呆在这里,陪伴在她身边,永远。 生不能同时,那就死同穴吧! “你--”凌雷突然不知该怎么办。 这个女子,此刻像个被丢弃在废墟里的孩子,茫然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她不在像刚才那样妩媚而俏皮,而是失落,满满的失落,却像整桶的冰水都灌入他的身体内,刺骨的凉,钻心的痛。 密室里突然变得格外寂静,只能听到彼此起伏的呼吸。刹那间,一声巨响打断了密室里持续的沉闷,幽谷似乎遭受埋伏,谷外的嘶喊沿着阴冷的甬道,一**传至密室中。 猛然间,冷罗衣冷笑起来,“凌雷,我太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跟我玩阴招!” “对付你们这些邪魔妖女,就不需要光明正大的来!”凌雷轻蔑地看着有些惊愤的女子,能够让她愤怒,他的心情竟出奇的愉快! 密阁里微微减少了刚才压抑紧绷的气氛! “这么说你根本没有吸入瘴气,进入冷月宫你还是完全清醒的。”她,太大意了,太得意忘形了。凌雷既然能纵横江湖数十年,岂可能那么轻易中她的奸计! “我凌雷在没有掌握敌人的资料时,决不可能贸然行事。早在冷罗衣盗走赤刹剑的第二天,我就已经调查出翠屏山瘴气浓烈,足以使人功力尽失,所以上山前,我已经服用避毒丸。” “原来你早有图谋,将计就计,让我们的人亲自将你送进冷月宫。我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引狼入室。”冷罗衣微微失神,星眸里闪着挫败的神色。 “现在才后悔不觉太晚了吗?”凌雷嘴角轻撇,这个女人,真的聪明吗?事后诸葛罢了! “无所谓,反正已经要死在你手中,就索性让我死个明白吧!”冷罗衣眨着期待答案的媚眼,认真地看着表情仍生冷的凌雷。 “你已经说很多废话了。”钳制的手劲又一次收紧,“把石门开启!” “你回答了我的疑问,我就放你出去。” 突然,凌雷将俊容逼近娇弱的身躯,面容有些狰狞,“女人,你的命在我手中,最好不要给我讨价还价,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我知道啊!那有怎样?你杀了我,你也别想出去,大不了玉石俱焚呗!我无所谓啊,我只是个小小的侍女,冷月宫像我这样的女子多如牛毛,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无人在意的。” 这个女人,似乎吃定他不敢动手。 从没有人敢和他讨价还价,从没有人敢无视他的暴怒和威严,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可是在冷月宫,他已经碰到了两个了。 难道冷罗衣训练下人的方式奇特吗?为什么连她的婢女都敢和他叫嚣? ------------ 第十六章 突围(4) 看到凌雷脸色越来越黑,翘弯的嘴角轻启,吐字清晰,“我想问,既然你没吸入瘴气,目的是找到冷月宫的真正巢穴所在,那么你成功混入后,为什么还装晕,你的内力仍在,为什么仍受我们宫主的愚弄?” “愚弄?”他咬牙重复这两个字,冷硬的口气中带着几分阴狠,眉宇的褶皱渐渐纠结成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对啊,愚弄!”她也加重了这两个字,更近一步强调:他的男人尊严曾被一个女人践踏过! 他的神情骤然凶猛如虎,冷峻的表情充满了肃杀的寒气,而她却笑得如桃李满园般灿烂,无谓迎向他骇人的目光。 她,是第一个敢直视他冰雕般锋锐眼神的女子,而且持续那么久远,远到连时间都忘了计算。 “女人,你很猖狂!”猖狂地不想让她再活上一秒。 “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带着谜语入棺材。”她需要答案,为什么他会任由她欺辱,是对往事的悔悟,是弥补,是让她泄愤吗? “只是给洞外的手下提供更充足的埋伏时间!”他的答案,不带一丝感情的色彩,冷冷的回复。 哗啦啦——心中期盼与幻想,又一次被他无情打碎了。他的心中,终究没有她的存在,自始自终都没有! 紧靠在石壁上凝玉般的手指渐渐收紧,眼敛悄悄垂下,用黑墨般繁密的睫毛阻挡住欲出的晶莹泪花,随后轻颤一下,将所有的碎落苦水全部吞下了肚中。\\\.88106. \\ “你带那么多人来干嘛?是拿回赤刹剑还是来要我们宫主的命?”理智在先的冷罗衣决定还是先把公事办完再处理他们的私人恩怨。 “都要。”他,看着她,眼瞳里霸气横生,出口狂妄。 晶透粉亮的樱唇微撇,“就你?” “哼,今日日落之前,冷月宫会从此消失于世上。”他眼里的厉硭像数把锋利的飞刀,似乎要将阻挠者碎尸万段。 “凌——大——庄——主,凭你吗?” “你好像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中!”这个女人,假如她不是还有利用价值,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多活一秒。 看出某人正在极力压抑要杀她的意念,翘弯的红唇像夏日出水的芙蓉,天然去雕璧,笑媚,“凌大庄主,难道你不想见见我长着怎样的容颜?” “你?也配?”乖戾的眸光一转成嘲谑。 女人之于他,只是索取的工具。就算她天姿国色,也只是个狐媚的妖妇。哼,冷罗衣是江湖上人尽可夫的荡妇,她的侍女恐怕也见不得人,否则冷月宫的人为何每个都面蒙纱幔? “你不敢揭下我的面纱,莫非——”冷罗衣无视他阴冷的话语,妖媚地将水嫩的雪颈更加紧密地贴近凌雷厚实的铁掌,半启的红唇中飘着暧昧不明的香气,期期艾艾间,无端地挑拨着冷硬男子的心魄,半响,幽幽地将话说完,“是怕爱上我吗?” “妖女——”紧钳的指尖更近一步加重力道,墨发下的薄唇发出一股阳刚的怒吼。 “干嘛发那么大脾气呢?难道被我猜中你的心事了?”她,精灵地俏皮一笑,装成懵懂不知的孩童表情。 他凌雷岂是贪图美色的好逸之徒。 女人是什么?无非是青楼里承欢卖笑的妓女; 女人生来干什么的?无非是满足男人的需求; 女人有价值吗?有,跪在他脚下膜拜的作用; 他会去爱上一个女人吗?不可能,因为她们不配。 冰冷含霜的黑瞳直视着一双如水晶般澄澈透亮的双眼。这样的四目相对,曾几何时也发生过,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 “我们…我们以前是否见过面?”他问,眼中不再阴寒,而是片刻的迷茫。 她也望着他,如水般明亮清纯的眸子望着他,仿佛所有的时光开始倒退,退回了那个雨湿阡陌的十年前,他小,她也是。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突然,他开口打破了密阁里沉默的气氛。 “你以为拖延时间就能逃脱吗?”他又恢复了以往冷鸷的模样。 白纱后的嘴角淡淡泛起一丝自苦的微笑,期盼的眼神如坠落凡间的陨石,霎那间,跌进泥淖里,黯然无光起来。 这刹那失落又哀痛的表情,全数落入凌雷的眼底。 她在难过? 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痛,那痛像无数个毒刺紧扎在心口上最脆弱的一角,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越加猛烈地镇痛。 她是谁?为什么他会对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流露出连自己都不能掌控的感觉。 他需要答案。 不是一个男人的答案,而是一个强者在面对自己弱点被敌人挟持时所导致不安的答案。 眼前的曼妙薄纱被霍然揭去,轻飘飘在两人空隙间落下,如秋日坠落尘土的落叶,归根大地。 凌雷冷肃的俊颜有片刻的惊愕,“你--”手中的劲道有微微的松弛。 水柔般巧慧的媚眼微闪,矫弯的朱唇淡开,一股薄薄似雾的烟气飘渺从中溢出,喷洒在凌雷刚毅冷酷的脸上,钻进他毫无防范的鼻翼间。 “凌--大--庄--主?”她笑,像深山里妖媚诡异的蝮蛇,美目中星星点点,折淡了刚才哀伤的神情,反透着一股妖气。 “你--!”沉抑的声调透出一抹阴鸷的恼怒。 雷霆万钧的气劲猛然向柔软的娇影挥去,瞬间,冷罗衣轻巧挣开雪颈上禁锢的铁掌,翩身退开,动若狡兔;暗处站定,静如处子。 狂风暴雨般的杀气再次突袭而来,无情的一掌在冷罗衣半寸的前方止住了。停歇数秒,拔高而魁梧的体格,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地了,震碎了几块青石板。 “这一次你还会‘装晕’吗?雷……”嘴角掀起一抹浅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已昏睡的冷酷男子。 上次在竹林,她太粗心,太自信,导致他听到她的声音,所以认出了她。幸亏她是冷罗衣时改变了声音,让他误以为她只是个侍女。 一个侍女却又一次耍了他! 不知,他清醒时,会不会恼怒到自刎以护英名。 不过,假如凌雷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她也不会再倾心于他了。 ------------ 第十七章 以退为进(1) 冷罗衣蹲下身畔,低垂着媚眼凝视着再不具有威胁性的暴虐男子,懒懒道,“这是西域的‘迷醉久香散’,任你武功再高,也会昏睡不醒的。``.88106. ``” “哎,本来你不运功杀我,或许还能支撑一会陪我聊天,可惜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就不能怪我了,对吧,雷。”悠然的音调如山中清泉迤逦,自得。 眼前女子有一张煞是恐怖的脸:眼睑以下的皮肤像被揭去肤皮般血肉模糊,血肉中混杂着不知名的白色蠕虫,它们在黏血中浮爬。两侧颧骨突兀出来,显露着诡异的白,半侧的鼻翼像被蝇虫叮咬过的腐烂。 这样的面孔,任谁都会惊骇。 在凌雷醒悟这只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时,‘迷醉久香散’已遛入他毫无防范的鼻中。 这个伪善的女人,他太大意了,被她那一刻哀伤的神情所迷惑,使他忘了,她本身,是多么善变狡猾的狐狸。 纤柔的指尖卿然撕去了面具,面具后的肌肤晶莹似雪,透着一种湖面般的绸缎,丹青蛾眉,气若幽兰。 她站起了身,朝石门旁雕刻的一只巨蟒蛇像走去,食指按住幽绿光芒的蛇眼,向左转三圈,又向右转两圈。 石门奇异般被开启,石壁上各色蛇图的锐眼均散发着弘朔的波光。 出密阁前,冷罗衣侧身回眸,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凌雷,他的墨发铺散在青石地板上,如打碎砚台里的墨迹浸染。\\\.88106. \\黑沉色的长袍有细细咧咧的破痕,古铜色的肌理渗透在布缝间,带彩的色泽,暧昧的遐想给人一种狂放不羁的魅惑之感。 “雷,等我!”她,歪头媚然一笑,消失在阴沉沉的暗室口。 长长的甬道上充斥着凛冽的杀气,寒风一**袭来,扑上冷罗衣娇柔的柳躯。 “宫…宫主?”一身单服的桑姨带着几名女婢前来大殿,正巧碰到由密室出来的冷罗衣,喜上眉梢。 “嗯,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冷罗衣仅是笑笑。 如今大敌在前,她不得不谨慎,如果不是她的粗心,也不会让凌雷的计谋轻易得逞,陷冷月宫于危机中。 “快去找小雪,传话说宫主平安出来了。”桑姨对身后一名女婢吩咐。 “宫主,洞外伏兵很多,现在仍在围攻,我们恐怕抵挡不了多久。”桑姨急切汇报着洞外状况。 “谁在洞外指挥?”好奇。 “是小雪,她让女婢们放箭阻止着那些外敌的靠近。” 冷罗衣幽幽一笑,“那丫头到能主持大局哦!” “宫主,我建议放毒蛇,这是最快最简单的办法。” “不行,他们是……” “嗯?”桑姨等待冷罗衣的下文,而她却将话止于嘴边。\\\.88106. \\ “将洞口的女婢全部遣回,集中到正殿大厅。”冷罗衣一反柔软散漫的模样,嘴绽樱颗,拂眉间神色冷凝。 “这?恐怕洞外的敌兵会攻进宫中。”桑姨有些为难。冷月宫在世间衍生数百年,可不能毁在小主人手中。 “桑姨,放心。突然撤退,他们会以为有埋伏,暂时不会轻易入洞。”冷罗衣浅笑,斩钉截铁地说。 贸然入围,兵中大忌。 他们不会那么自信敢进攻的。 风乍起,吹起一片涟漪,柔如绸缎的秀发沐浴在清风中,精致如仙的五官,透着坚定不移的神色。 “宫主?”远处,一尺处,紫纱轻掩,俏丽清秀的小雪站定,眼圈红红,轻唤。 冷罗衣无声的点点头,似笑非笑,淡定如初。 “宫主!”小雪扑倒在冷罗衣,小手拼命搜索着她主人嫩如春水的肌肤上是否有伤痕,“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可以独自面对危险而救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好怕你出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自私,你知不知道你的处境有多么危险……”歇斯底里的怒喊,全然不顾尊卑礼节。 “这——”是不是受刺激过头了?冷罗衣根本差不上话。 “我曾经在老夫人面前起誓,我要一生保护宫主的,而你……”突然嘶喊声止住了,滚热的泪水还凝停在清秀的面容上,而蓄满泪水的眼睛却定住了。 “怎么了,这么快话就没了?”冷罗衣挑眉,笑看着仍愣神的小雪。 “这伤到底怎么回事!”一声暴雷般的女子怒叫,仿佛震动了整个密洞。 那紫钳般的指印映嵌在肤如凝脂的雪颈上,格外的刺眼,仿佛茫茫雪地里一抹浓重的墨迹,遮也遮不住。 “是不是那个男人弄的!” “行了,你别担心了,我没事,至于这个仇,我自己会报的。”冷罗衣眼角含媚,截止了小雪的热情招式,“大敌在前,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人都集合齐吗?” “已经全部退回大殿等候安排。” “很好!立即将人分成四个小队。” “遵命。” 冷罗衣眉宇蹙起,那抹平日的漫不经心悄然逝去,垂下精慧的眸光,唇角抿着一丝淡笑,朝正殿走去。 凌雷呀,凌雷,为了你的九皇子,竟不惜深入蛇穴,探得冷月宫的秘密位置,甚至妄图铲除整个冷月宫,你的计划未免也太恶毒了吧。难道权力在你心中竟这么重要,难道在你心中九皇子比我重要?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进退为谷。 白纱在冷漠的空气中荡漾,秀指深深窝嵌在柔嫩的掌心,紧紧的,直到鲜血流出,尝到了痛才停手。鲜红的血滴溅落在如雪的白纱上,妖媚,如绽放在雪地里的一只俏丽红梅,顶霜冒寒,和猎猎狂风斗争,哪怕挫骨扬灰也不放弃。 凌雷,这是我为你流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泪。有朝一日,我让你十倍百倍奉还。 冷月宫。正殿。 在巍峨耸静的大厅里,井然有序地站立着白衣女子,数百条白色纱蔓如溪涧的流水在风中肆虐飞舞,织成一片白色的海洋,深不见底。 冷罗衣站在岩石巅端睥睨着众人,碧陌的眸子里波光潋滟,含着不知名的意蕴。 “现在听命行事。第一队人马,将谷中豢养的蛇类全数遣走,不许遗下一只,然后你们从西侧暗道撤退。”她高高站立在那里,声音中透着一股无法抵抗的威严。 “第二队,将冷月宫中所有机关关闭,从南侧甬道撤退。第三队将关在密牢里的那些独棠山庄的探子救醒后关在最东边的地牢里,然后你们从东面暗道退离。”她的才干,临危不乱的心态,游刃有余的处事手法,将她映衬的如同历史上那个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娥皇。 “至于第四队,就先留在我身边,听从调遣,其他人立即执行命令。”冷罗衣当机立断。 “谨遵宫主圣谕。”人马开始行动,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才真正开始。 人流疏散开来,所有人都按自己的任务,开始执行。 ------------ 第十八章 以退为进(2) “小雪,你带领第四队人马将冷月宫中所有的奇珍异宝全部搬运到正殿后的石屋中,然后你们从天坛正中撤退。\\\.88106. \\” “宫主?将谷中的奇珍异宝搬运到石屋,岂不是相当于拱手送人。”谁都知道石屋中根本没有机关,是冷月宫中最安全的地方,宝物放在那里和放在人流密集处根本没有差别。 冷罗衣嘴角轻扬,声如糖蜜,“我就是让他们拿走的。” 众人哗然,窃窃私语,猜测着宫主究竟何意。 “宫主?这,恐怕……”小雪上前劝解。 “你知道洞外围攻的究竟是何人吗?”冷罗衣打断了小雪的话,指尖轻拂过耳际的青丝,淡淡一笑,问道。 哑然。她确实不知道。 “他们是独棠山庄的人。”含媚的眼瞳里流淌着精慧的光芒。 “宫主,你怎么知道的,你根本没有去看啊!” “用这。”冷罗衣指指自己的脑袋,摇头笑叹。 独棠山庄的人又如何?一道疑问在众人心中腾腾升起。 “那些东西迟早是他的,现在让他先把东西抬回去倒省了日后的麻烦。”冷罗衣极目远望,深湖般的邃芒似乎穿透万里千山,飞往某处。 他是谁?女婢们心中泛出一个共同的疑问。 小雪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那个手腕狠戾的独棠山庄庄主。宫主颈前那抹紫红色的掐痕,一定是他的‘杰作’。这样一个无情冷漠如冰的男子,除了长得还算英俊,真不知宫主究竟迷他什么?还能一迷就十年。 是他真有让人如迷的魅力,还是宫主太痴情呢? “你们快去行动吧,时间不多了。”冷罗衣拍落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去。 其他女婢离去了,唯有小雪还是静立着不动,定定看着白衣胜仙的宫主。 “宫主,你真决定跟着凌庄主了?”她不希望是肯定的答案,可是却无能为力。 “当然,十年前,他就是我的。”眼里透着无法让人忽视的坚定。 “你要嫁给他?”问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我没打算。” “什——么——”没打算? “我先报了他欺骗我十年的仇再说。” “然后呢?” “……” “如果凌庄主不爱你呢,宫主,你怎么办?” “不,小雪,别为我担心。\\\.88106. \\”她笑,含媚,如蛇般妖魅,“我会让他爱上我,而且很爱很爱。”低喃的话悠扬在大厅里,沉淀,沉淀在最底层,直至被灰尘掩埋。 “那些宝物呢,你真打算送给他?” “那只是嫁妆,迟早要搬的,先送去又何妨呢?”娥眉轻扬,嘴角上翘。 嫁妆?宫主就喜欢嘴硬,明明不愿嫁,嫁妆倒先送去。只是这些瑰宝哪个不是价值连城,世上少有,恐怕皇帝嫁女儿也没有那么丰厚的嫁妆吧。小雪在心中不服气的暗思。 “好了,你也别担忧了,时间紧迫,快去督催。” “宫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能给点提示吗?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天机不可泄露!”冷罗衣神秘一笑,悄然而去。白色的纱裙划过冰冷的地面,伴着淡淡的幽香,逐渐远去。 清冷的最底层密阁里悠荡着一步步细碎的步伐。 冷罗衣怀抱着一个花色小蛇,缓步徐行,停驻在一个健硕魁梧的黑衣身影身旁。 她,眉目婉约,艳丽动人。 他,剑眉锋利,冰寒骇人。 欠身蹲下,修长如洁的指尖轻轻撩起他略显凌乱的发,晶亮似珠的水眸如碧海波涛般澄澈,泛起细碎的温柔凝视着寒气逼生,霸气横秋的枭狠男子。 他的眉,像刀,锋利,微颤的细手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描摹着它的外形。 他的鼻,像钩,尖锐; 他的发,像鞭,硬挺; 他的唇? 紧抿着,冰凉。 她记得他的唇,是温温热热的。 “宫主?其他婢女已经完成任务,全部撤退了。”小雪知道冷罗衣一定在这里,前来回禀。 冷罗衣没有理会,“雷……”如梦呓般的呼唤,柔情一片,细柔的泪水一滴滴渐在刚硬的冷颜上。 热的泪能否融化冰冷的心呢? 修细的指尖轻挑开一个锦绿色的长木盒,寒光迸出,如碎银的色泽,铺展在昏暗的密室,是赤刹剑。 “这是你的剑,以后要好好保管,若再丢就不能保证回到你手中了。”温柔的水眸定定看着昏迷的俊脸,淡然一笑,将芒剑静静摆在他的身畔。 赤刹剑仿佛感应到回归主人身边,浑身闪着深蓝色的幽暗之光。 缓缓起身,准备转身的刹那,绣衣上盘旋的小花蛇,“嗖——”一声飞出,直袭凌雷粗黑的手腕,因为那里渗出血迹。 这种小花蛇,虽小却剧毒,只袭击身上有创伤流血的人。一般情况下,这种蛇会凭借敏锐的嗅觉感应到血液根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撕咬伤口处。它的牙没有普通的毒蛇锋利,却在触碰血液的瞬间,牙齿内层会自如释放毒液,毒液会随血脉通往四肢百态,最终流入五脏六腑。 “宫主——”小雪惊叫出来,她也懂得那条蛇毒性。 冷罗衣并没放在心上,轻撇小花蛇尖尖的獠牙准备咬上凌雷手腕的血迹处,漫不经心道,“花儿,回来,这个人——是你未来的主人。” 全身布满黑色条纹的蛇儿,犹豫片刻,还是柔顺地滑回冷罗衣娇美的俏腰间,缠绕。涎长的细舌伸吐着,温顺的攀附在水嫩的皮肤上。嫩如葱指的食指,微屈,抚上湿滑黏液的蛇皮,慢慢游弋在蛇皮表面,妩媚一笑,“这才乖嘛,眼前这个人,你惹不起的,懂吗?” 她再次倩身,抽出紫色的纱巾,轻柔慢捻地将手腕处的伤口包扎好。 “雷,我们还会相见的,会很快,很快,很快……”丹柔的唇瓣轻轻印在凌雷冰冷的额间,他如墨的碎发散乱在微黑的鬓角,更显狂放冷傲。 冷罗衣轻慢地站起身,长长的青丝披散在柔细娇软的身后,如蝶翼般繁密的睫毛淡淡上扬,水亮的眼眸噙着如诗如画的梦幻,桃花般粉嫩的瓣唇轻抿着,娇艳欲滴,让你总想咬上一口。 “宫主,快走,来不及了!”小雪已经听到不远处有男子说话声。 冷罗衣点点头,看一眼仍沉睡的凌雷,嘴角扬起一抹深邃难解的笑意,邪美的眼眸里精光一闪而逝,怀着小花蛇翩然间离开了密室。 玫瑰般芬香的气息越飘越远,最终消失在冷清的空气中! ------------ 第十九章 进入冷月宫(1) 翠屏山。\\\.88106. \\幽谷口。 “二公子,那个洞口已经没有人再射暗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杨彦,天方赌坊的坐镇庄家,也是凌云的得力手下,上前回报。 “让人马进入洞口啊!”凌云一袭雪衣,长身玉立,刀裁般的墨发经风扬起划过白衣,残留下一抹暗暗的余香。修长如玉的食指倏地展开折扇,悠闲散漫地摇着。 “这,恐怕有埋伏吧。”杨彦迟疑地说道。 “二哥,不可轻举妄动。”凌霜凝视着前方洞口一片诡静的情况,略显阴郁,青衫飞舞在密林中,与周围翠色的丛林相映衬。 凌云抬眸,看了凌霜一眼,又转头看向远方的密洞,目光清冽。芒日的烁光照射在那张邪魅俊逸的面容上,颇显神韵,云淡风轻道,“我和冷罗衣有过交手,她故布疑阵的手法在你我之上。所以,不要中了她实则虚之的诡计。” 如玉泉般的冷风从树丛间匆匆刮过,纷乱的枝叶熙熙散散飘落在两个笔直静立的俊秀男子衣衫上。 “那到底该怎么办?”沐小桃歪头询问。 “进入洞口!”凌云发出不容置喙的号令。 “不行!”凌霜执起青衫遮盖的右臂挡住了杨彦将要离去的步伐,“假如真有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霜,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凌云将雪扇摇得越发自若,然黑瞳却瞟向不远处的一棵杉树,眼底闪过一抹微暗的光焰。``.88106. `` “奉陪!”凌霜不带一丝的感情,冷冷回答! 指腹间的折扇突然游刃于清风中,卷起层层落叶,涌向淡定无痕的凌霜。 凌霜面无表情的静伫在空地上,紧束的长发绑于身后,星眸临寒。倏然间,三道银光,势如闪电,从他的袖口袭出,如同天际滑落的陨石,生生抵制层层袭来的树叶,如同兰草般的手劲一转,将团转的坠叶定制在远方一棵老杉树上,三根银针深入树内,穿透筋脉。 “你们……”沐小桃正准备劝架。 那棵杉树后走出一个身影,身穿一件金丝绣成的腾云飞龙的玄色锦袍,身姿飒爽,浑身散发一股王者之风气。 手指间夹杂着三根银针,从树后缓缓走出,含笑,“你们兄弟俩够狠!假意打斗,实则暗算我,还好我反应快。” “跟我们一路了,你也不累!”凌云轻瞥了一眼,又道,“躲在树后偷听我们对话,你也不见得多么光明磊落。”如水的星眸带着嘲讽看向九皇子厉焱。 “你出了皇宫,就不在贵为皇子,就算杀了你弃之荒野,也没有人会在意的。”凌霜冷冷地说,丝毫不在意眼前人高贵的身份。 “不愧是凌家的人,和你们大哥一样,话真刻薄。”厉焱假意叹息咋舌,暗叹交友不慎。 “你是……九皇子?”沐小桃瞪大眼睛,她记得这个浑身散发贵气和霸气的男子。.88106. 那年在独棠山庄办喜事时,他被当作上宾请来的,却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连她这个凌家二少夫人都隐瞒,独棠山庄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哦?这位应该是小桃姑娘。前日我才见你干爹,他身体可硬朗着呢!”厉焱眼角含笑,别有意蕴。 那个老家伙,还真能活。 “行了,我娘子单纯着呢,别跟她绕弯。”凌云眉眼弯弯,看似不经意地将小桃搂在怀中,宣誓着保护欲,嘴角轻扬,看向有些轻佻的九皇子厉焱,讽刺道,“你不在你那华丽金笼里享福,跑这穷山僻沟里来凑什么热闹。” “都说是金笼子了,还能享福吗?”厉焱那双精敏的利眼,盯着凌云那搂着沐小桃腰身的健臂,勾唇一笑。 “恐怕是担心你那两千多人马全军覆没吧!”凌霜淡淡地说着,目光漫然,冷漠地看着前方洞口的情况。 “霜,你哪天能见到我不诅咒呢?”在他记忆里,这个不爱笑的家伙,可没对他说过几句吉利话。 “别耽误时机了,带人马进攻。”凌霜一直睥睨着前方,忖度着是否安全。 半山腰的落日镶嵌在高耸的树梢间,幽暗的日光如冰花般无声的砸在泥地上,轻摊开来。 暗淡丛林中泛着清冷的光芒,折射着每一个人进逼狭窄洞口的背影。 山洞里阴暗的诡秘,阴嗖嗖的寒风猛咧地刮着,晦暗的狭道里,人影婆娑,长长的石洞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绵长、绵长…… “云,我怕。”娇小的身影紧偎依着白衣胜雪的凌云。自从有了孩子,沐小桃那份作为母亲的天性也油然而起,她可以有事,但孩子不行。但是孩子的爹在,会保护她们的。黑暗中,俏丽的小脸窝心一笑,甜蜜在心头。 三个男子自进入诡异的洞中就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状态,刚才嬉闹调侃的氛围已不在。在正事面前,还没有敢掉以轻心。 密洞里的石壁上雕刻着各色的蛇像,栩栩如生,诡芒的蛇眼,逼真的蛇像使洞中跟随的随从、手下全都噤若寒蝉。 凌云那张俊美不凡的侧脸,笼罩着严肃深沉的表情,如玉的手掌紧护着小桃的腰身,圈柔软的身躯于自己半寸处,冷素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冷冷盯着每一个诡异的蛇像。 “看出问题吗?”厉焱也面色一片严冰,极其慎重。 凌云没有说话,无声地摇摇头。 潮湿阴暗的洞中仿佛一座孤寂的坟墓,里面空寂的诡秘,除了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前面有光。”凌霜在说话的同时,寒光的银针已夹在食指与中指间。 潜伏在洞中的所有人处于备战状态。大家都清楚的知道,冷月宫非等闲之辈所能进去的。江湖传言其中机关丛丛,足以让人粉身碎骨。除非冷月宫宫主冷罗衣愿意让你活着,否则还没有人能真正活着走出冷月宫。 蓦然间,众人眼球一亮。 眼前的布置华贵凌丽,与狭道中阴暗深寒的气氛截然不同。富丽堂皇的大殿由六支粗大的石柱支撑着,石柱上雕刻着硕大的蛇像,蛇头突兀着伸出像振翅而飞的翔龙。一张垒石堆砌而成的宽硕石椅摆置在正殿前方,如同一只盘踞而卧的猛兽,临视着弱小生灵的膜拜。 “我们来晚了,看样子她们早已离开。”环视着周围空寂无声的大殿,又瞄向各处石门通往的甬道,凌霜淡语。 “冷月宫宫主果然厉害!”连一向处事速战速决的厉焱也自叹不如。 “能让冷月宫中所有人全数有计划的撤退,且不留一丝破绽,她确实很难对付。”凌云也微微颔首,眼里流露出一丝钦佩。 “这个人如为我所用,就可以和七哥抗衡了。”厉焱叹息着感慨道,“只可惜她和七哥联盟了,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强敌。” “成为敌人或朋友的根本原因是利益。”凌霜抽丝剥茧般提出最核心的一点,“只要我们改变利益取向就会--” “化敌为友。”厉焱眸光一闪,把话接完。 “你们似乎在拿我举例子呢。”沐小桃听得云里雾里的,没头没脑插上了一句。 “自恋。”凌云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道。 “不要浪费时间了,派人去各处探查情况。”凌霜没有放松警惕,总觉得有隐隐约约奇怪的地方,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 第二十章 进入冷月宫(2) 寒风呼呼涌来,灌满了凌霜青藏色的长袍,发梢的尖端在寒风中肆虐舞动,划破空气中的密度。 “九皇子,在大厅后面的一间石室内,我们发现了十几箱红棕色铁箱。”两个随从前来禀告。 “去看看。” 这是一间相对亮敞的石室,柔适的斜阳经过少许天窗缝口穿射进来,阳光下偶有细小的灰尘在金光中跳跃,像俏皮的精灵,屋中除了铁箱就空无一物。 “打开。”厉焱对身后的几个随从吩咐道。 “慢!”凌霜挡住了去路,目如闪电,划过冷光,淡语,“箱上有毒。” “那到底是什么毒?”沐小桃上前,好奇地问,她一直好奇凌霜的嗅觉。 “闻不出。”冷淡的声音从薄唇中发出。 “什--么--?你也不知道?你的狗鼻子不是挺厉害吗?”沐小桃不知轻重地大声责问,尖锐的质疑声在石室里徘徊。 “狗鼻子?”厉焱玩味地说出这个词,眉宇间透着一丝古怪的探寻看向狗鼻子的主人。 咳咳--凌霜几声轻咳来掩饰石室尴尬的气氛。 “我虽然不知是什么毒,却可以肯定是剧毒,而且一触致命。通常气味越重的毒性越易解。反之,越难破解。这种毒几乎没有任何气味,如果不是在这种较为封闭的空间,毒味不易扩散,恐怕我也不会察觉。”凌霜语声清冷,一字一句,如冰薄的利刃,宛割着每个人紧迫的血管。 “这个冷罗衣未免太阴险了。``.88106. ``”厉焱拧起横眉,眼里迸出一丝狠戾的杀意。 凌云没有接话,双眉也微皱,薄唇轻动,却没有出声,如深潭般波澜不兴的俊眸闪过诧异,这不太像冷罗衣的个性。 “来人,用刀把铁箱撬开,切忌不可触碰铁箱表面。”厉焱已开始吩咐手下。 “是。”雪亮的刀锋在一个铁箱封口处滑移。 谁也猜不透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 是毒气? 是暗箭? 抑或是蝮蛇?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中一闪即逝。 如雪的锦袍将小桃紧裹在怀中,小桃抬起秀气的小脸,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笑如春风的男子,甜蜜一笑。纤细的手臂轻轻搂住了凌云的腰际,凝脂似雪的粉颊贴在温润的胸膛。 在危险面前,他永远想着先保护她。这,就够了。 可是,令众人愣然的是,铁箱里竟是…… 一箱成砖的黄金,金灿灿的黄,如同夏日正午时分的芒日,耀眼。 再接下来几个铁箱被开启,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箱雪亮的银叶,白花花的亮,如同幕夜天际高挂的皎月,晶亮。``.88106. `` 有半身高耸的翡翠观音,青翠翠的绿; 有猫儿眼般的夜明珠,闪晶晶的亮; 有成串成条的南海珍珠,每一颗都比琉璃珠还要大; 有世上难见的奇宝:金丝嫁衣。传言,它刀枪不入,水火不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护身法宝。 还有冰蚕,是西域最可怕的蛊虫。冰蚕既可以起死回生,又能让人生不如死。既是是良药中的极品,又是毒药中的毒品。 还有许多让人叫不出名字的奇宝,全都是天下无双的。 “这是宝藏吗?”沐小桃震惊的问,这些宝贝即使在沐王府也是前所未见的。 “有毒吗?”凌云若有所思地询问。 凌霜淡淡摇头,不语。 “是不知道还是无毒?” “不清楚。” 一时间,大家仿佛陷入难以移动的深渊处,眼前是不知名的陷阱,仿佛无论怎么躲避都逃不开。 这好像是一个密密繁繁的网,网中沾染着世上最诱人的东西,让世人沉醉、麻痹,即使丢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二公子。”沉寂的石室门口传来杨彦的启禀声,打破了众人谜团般杂乱的思绪。 “何事?” “已经搜查完整个冷月宫,在第二层隧道中的一间敞开的石室中,找到了我们山庄失踪的探子。” “死尸?”凌云轻瞥嘴角,淡问。 “不是。他们处于半清醒状态,神智还不是很清楚,只是四肢无力,看情况应该是被人下了****才救醒。” “哦?”九皇子厉焱轻嗤一声,“这个冷罗衣倒有趣,不杀那些探子,却处心积虑暗算我们,果然知道舍小鱼钓大鱼。” 凌云没有在开口,连他也无法琢磨透冷罗衣到底在耍什么手段。假如她真倾心大哥,没有杀害那些探子,甚至供出奇宝,全身而退,不于官兵作正面冲突,这都能解释通。可是为何偏偏在铁箱上下毒,如果只是玩笑,不可能下那么致命且不易察觉的。她这样做,无疑是致碰珠宝箱的人于死地。她到底在想什么?凌云始终猜不透原因。 “还有事?”凌霜看到杨彦没有离去的意思,出口询问。 “有些奇怪的地方。”杨彦提出自己所察觉的看法,“我们已搜查完整个冷月宫,并没有碰到任何机关暗器,而且地形简单,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繁杂错综。更令人诧异的是到处空无一物,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洞中的一切像凭空从世间消失了一样。” “的确,我在进入大殿时就已发觉这里只是一个华丽的空囊,这里确实很古怪。”厉焱很中肯地同意杨彦的看法,继而轻瞥一眼凌云道,“你的手下观察很入微,比我那些头脑简单的侍卫强百倍,要不,把他给我吧,改天我送你一百名随从。” 凌云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他只是我赌坊里的一个开门的,可比不上你那些高贵的随从。你要把他抢走了,就没人看门了。如果你肯替我看赌坊里的生意,你相中哪个奴才,随你挑。” “那些随从可以帮你看天方赌场!”厉焱不肯轻易放弃争取杨彦的机会。 “我那是赌场,又不是皇宫大院,不需要禁卫兵看门。”凌云也坚持不肯松口。 他可没有大哥那么大方。厉焱每次来独棠山庄总是卷走一些东西。 上次,卷走了从海外贸易中买来的河蚌珍珠粉; 上上次,卷走了张员外送来的新烧制的唐三彩,样式别样,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完美色泽; 上上上次,卷走了…… 他凌云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吝啬之人,可也不能容忍他得寸进尺的要求。 这次要奴才,下回不知是不是要女人了? 厉焱这样做,无非是故意找茬。他一直很想和大哥比划比划,但大哥平时很忙,也没兴趣打斗。于是就引起了厉焱一次次故意的挑衅。大哥视而不见他的挑衅,他凌云可不是软弱可欺,任他欺负。 “九皇子,小人很感谢你的赏识,但凌家对我有恩,小人今生只会追随凌家的人。”一直被当作货物抢来抢去的杨彦最终开口表明了态度。 “今生追随?你都有点像雷那家伙的赤刹剑了。不过既然你表明态度了,我也不强求了。”厉焱有些惋惜地说道。为什么凌家的奴才都是死心眼。 “二公子,在最底层有一间石门是紧闭的,而冷月宫中其他石门却都敞开着。”杨彦继续回禀着发现的奇怪疑点。 ------------ 第二十一章 密室查探(1) “说不定还有宝藏耶!”沐小桃拽着凌云一侧似雪的衣袖,激动的蹦跳着,全然不顾她肚中的胎儿,顽皮地像个孩子,黑溜溜的眼睛中流露着贪婪的冶泽。 在场的男子包括那些随从都冒着冷汗,目光不约而同瞄向仍对宝藏发出花痴状的沐小桃。 “呃--”反应过来有些冷场的气氛,沐小桃不好意思干笑两声,绣脚悄悄躲进白衣丝袍的凌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我只是随便说说,嘿嘿……你们继续正事,继续……” “霜,我们俩去最底层那间密室看看。”凌云偏头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霜说。 凌霜微微颔首暗思,冷月宫是一个像下延伸的地下宫殿,或者说是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坟墓。无论怎样,越朝下的密室说明越隐蔽越重要。只有那间密室是紧闭的,确实很可疑。也许是冷罗衣故布疑阵,但也有可能真是别有乾坤。 想到这儿,凌霜已率先离开了石室,对那一箱箱诱人的奇世珍宝却视而不见。 “我也要去。”沐小桃亦步亦趋,紧跟着凌云的步伐。 “这里比较安全,你和九皇子呆在这里,我才能放心去探查情况。”凌云抬起如玉的食指,轻柔地理顺小桃额前细密的碎发,眼眸深处涤荡着数不尽的柔情。 “可是,我担心你。”小桃撅着小嘴,哀哀地垂下小脑袋,可怜兮兮的。 “真肉麻,看不下去了。”厉焱调侃道。 凌云那如瓷般瓦白的指间夹一枚铜钱,出其不意地朝厉焱射去。\\\.88106. \\继续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娇妻,也不管那个遇袭的男子究竟如何了,“你就算不保护自己,也要保护我们的孩子啊!” “那好吧,我答应你,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晶亮的眸子里渐渐蓄满薄雾。自从有孕在身,凌云就没有离开她一步,现在突然离开,沐小桃反而有些紧张。 自从进入冷月宫,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飘渺,不真切,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呢?沐小桃悄悄压抑下心中的担忧。 “焱,小桃就交给你了。” 厉焱执着那枚凌云射出的铜钱,玩笑道,“怎么,托保费就一枚铜币?” “若小桃安然无恙,我请你去醉仙楼喝珍藏18年的女儿红。”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云!”厉焱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凌云,不再调笑,有些凝重道,“你们小心点。” 凌云轻轻点头,又看了一眼满怀忧色的小桃,优雅一笑,白衣飘飘,墨发飞舞在风口,转眼间,闪出门外消失在一堆耀眼的瑰宝前。 “你也觉得那间密室古怪?”凌霜问。 凌云没有提出任何看法,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88106. `` 黑压压的甬道里,阴风飕飕吹着,寒意森然。白衣和青衫在风中飞扬,像一道道飘带在挥舞着最娜美的丝绦。白如云,青如海,云飘散,海翻腾。似乎有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冷月宫最底层密牢前。他们沿途察看地形,确实如杨彦所说,这里只是简单的地下密道,一个通道的往下,两边偶尔有石室,但石室的门是敞开的,室内空无一物。大多数是冰冷冷的墙壁,墙壁上雕刻着蛇像,栩栩如生,和那些密阁里的雕像没有什么区别。 而眼前的密室仿佛是这座地下宫殿的尽头,四周有些诡异的冷峭,红烛滴燃,将密牢前渲染成一片鲜红的光泽,像血,淋淋沥沥。 “看来有机关,这石门没有任何缝隙。”凌霜检查完雕花青石门,淡语。 如诗如画的男子轻摇着雪扇,一缕墨发被清风扬起,那双碧透的幽眸扫射着石门旁每一细小杂物,优雅纤细的手指轻抚着最旁边一株铜樽烛柱,轻语,“这个烛柱有问题。” 果然!这柱红烛是向南倾斜燃烧的,烛柱较低,烛液顺流而下,点点烛液的干涸在南侧铜铸上。 “霜,你看,对应的北侧铜铸上也有少许烛液。”凌云那纤细的指间轻抠下一片凝结的红烛液滴,抬眸,面色异常凝重。 “看来这株烛柱被移动过。”凌霜将凌云得出的结论说出。 “而且这株烛柱是倾斜燃烧的,说明有风,继而可以肯定,这里确实有……”凌云继续缓缓道。 “暗道!”两个精明的男子同时说出了这个词。 这是个很可怕的答案。有暗道,说明江湖上的传言不虚,冷月宫确实有错综复杂路线,像迷宫,甚至有暗藏的机关,足以致命。 洁如瓷瓦的手指轻执住那株铜樽,面色沉毅,精致绝美的俊容蒙上一层深邃的阴芒,看着也静默不语的霜。 两个俊雅有为的男子心有灵犀地互相点头。 凌云将铜樽很缓慢地向右旋转,而另一侧的青衫男子青翠色衣袖下的皙白指间已夹着一根银针静候着,等待危机来临时发出攻击。 在烛柱旋转的瞬间,雕刻如华的石门已缓缓上升,像冉冉升腾的旭日。 密阁里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忽地闪烁一下,凌霜以为有人偷袭,在准备射出银针的刹那,却及时收住了针身。那道白光,不是别的,正是凌雷的赤刹剑。而光芒下投射出旁侧一抹在地的黑影。是凌雷。 两个男子互望一眼,虽有担忧,却也淡淡流淌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两人缓缓踱步到已不醒人事的凌雷身畔。 他那如雄鹰般锋锐的精眸紧闭着,纠结的眉梢依旧紧促着,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压抑忿怒的事情。冷硬的铁腕被一条紫纱丝巾轻裹着,纱幔上残留着丝丝血迹,似乎还有女人的体香。 “看来大哥艳福不浅,来到冷月宫,想必是遇见动人心魄的美人了。宁愿在地牢的硬实地板上睡觉,也不愿意回到山庄那温暖柔适的床榻啊!”凌云挑眉,嘴角泛起一抹弯翘,口气颇有些调侃。 一向处事谨慎、运筹帷幄的凌家大公子竟昏倒在冷月宫密阁中。确实很令人称奇。 “不用在故意讽刺了,他听不见。”凌霜淡淡开口。 “他到底怎么了?”看到凌霜处事泰然的神色,凌云也早猜到大哥肯定没事。 “只是中了‘迷醉久香散’。” “‘迷醉久香散’?” “是一种西域****,呈白雾状无味,对身体无损害,只是能使人瞬间昏迷,如喝醉酒般而唇间含香久久不散,因此得名。”凌霜边检查着凌雷是否有其他大碍,边说着医术中记载的药效。继而有些奇怪,“以大哥的敏锐和内力,怎么会中这种****?” “那当然要看是谁下的毒了?”凌云贝齿含笑,轻瞟一眼霜,俊雅的面容多了一丝邪魅。 狠戾无情的独棠山庄庄主也想偷香,只可惜香艳之躯未近身,自己却深陷温柔陷阱里。一旦将这条似假似真的消息传出,恐怕会在整个武林会掀起一起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管是谁下毒,她的旨意都不是想害大哥,否则大可用更厉害的毒药。”凌霜没理会云,淡淡说着,又低瞥一眼凌雷身畔的赤刹剑,它通体赤黑却散发着冷冷的银镜之光,眉梢微皱。 “你应该在想大哥是如何拿到赤刹剑的吧,看来你也挺在意那个打赌的。”手中的雪扇轻扇着,如涛般的墨发被轻轻扇起,滑过毫无瑕疵的侧脸。 ------------ 第二十二章 密室查探(2) 霜轻瞥了一眼怡然自得的云,没有否认。.88106. 说话间,已将一蛊蓝色青瓷打开,缕缕涩味蹿入如利钩般坚挺的鼻翼。 突然,厚茧铁硬的手掌迅如急雷般紧紧挟住凌霜那如兰草般席净的手腕,“妖--女--”伴着一声惊雷的怒吼,凌雷睁开被愤怒充斥的黑瞳,熊熊烈火在眼底跳跃,同时右掌蕴含着十成的力道湃涌而来,在惊觉是自己的兄弟时,硬生生止住。 “你们怎么会在这?”剑眉英挺,面容上的怒气仍未完全褪去。他只记得,他揭下那个女人的面纱,不是娜美的姿容,而是可怕的丑陋。在反应过来只是一个精细的人皮面具时,她嘴中的白雾已飘渺而出。接下来,就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 在他闭上沉重的眼眸时,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嘴角翘起的一弯弧度。 可恶!那个恶妇! 心中的怒火像添过柴火的火苗,越烧越旺。 “大哥在这里受苦,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怎么可能呆在山庄里逍遥呢,对吧,霜。”凌云俊魅的面容上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兴味,唇畔上弯扬着古怪的笑意,还刻意加重了‘受苦’两个字。 凌雷冷萧的黑仁渐渐眯起,菲薄的唇越抿越紧。 “别拖我下水。”凌霜很识趣的退出战争。大哥此刻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他还不想朝剑刃上撞。 “霜,你忘了?在山庄里,我们还打赌大哥能不能亲自拿回赤刹剑的,刚才你不是才端详过赤刹剑吗?”凌云悠然晃着折扇,再次装作很无辜地把霜拉回战争。.88106. 凌霜没有去辩解,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和凌云这样伪善的家伙为舞,无疑是与狼谋皮,他绝对不留余力的把你出卖的一干二净。 本有些温怒的冷脸仿佛在一瞬间结上了一层冰冷的酷寒,令人望而生畏。指间的关节渐渐蜷起,紧紧的,发出咯咯的骨骼碰撞声。 凌霜淡淡看了玩世不恭的云一眼,颇有怨色。明明是他们两人有过节,却偏偏牵扯上他。 “大哥,焱也来了,在大殿等着你。”凌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轻易将濒临爆发的紧张气氛划破。 “他来干什么?”冷眸闪过不悦,讽刺道,“难道是为那两千多人马收尸的?” 凌家的人说话果然不是一般的刻薄。 “大哥,向你下毒的该不是冷罗衣吧?”那抹挂在嘴角的浅笑迷人而邪气。 凌云长身玉立,斜倚着石壁,白衣长袍轻拂过冰冷的石壁。 “不是!”沉抑的声音透出一抹阴鸷的气息。 可恶!那个女人!竟敢再一次耍了他。 第二次。 第二次了! 她使用人皮面具已经第二次了。``.88106. `` 可是他竟然没有识破她的伪装。如果不是分心,他怎么可能会中那么小儿科的****。 当初就应该直接活活掐死她,让她没有任何说废话的机会。俊眸中涌现着一**懊恼的情绪。 女人!该死的!他会中一个女人的奸计,而且她只是冷月宫一个侍女。 一个小小的侍女,一个小小的侍女…… 那抹娇小婀娜的身影一遍遍在凌雷脑中回荡,像在嘲笑,嘲笑他的愚昧,他的轻敌。 “看来那个下毒的人很心疼你。”凌云提示性地轻扫一下凌雷铁腕处包扎伤口的紫纱。尽管凌云很诧异把大哥弄昏迷的人并非冷罗衣,但第一次见到大哥露出那么难堪,甚至是恼羞成怒的表情,还是很欣慰的。 “咔嚓--”粗暴地拽断轻裹伤口的紫纱。因为力道过大,手腕处的伤口再次破溃流血,殷艳的血液顺着略显黝黑壮实的手腕缓缓流下,滴淌在静置的赤刹剑上。 赤刹剑经血浸染,迅速吸收,浑身散发幽暗妖冶之光。 而手掌中那条被粗鲁扯下的轻柔紫纱,经过掌间肌骨的狠狠磨合,最终化为一缕缕粉末,由凌雷指缝间如溪流般缓缓滑下。 ‘能把大哥最自傲的沉稳个性磨平,那个女人不简单!’凌云侧目凝思,‘不管她是不是冷罗衣,他都很感兴趣想见一见。’ “大哥,你的剑。”凌云很好心地提醒。 凌雷瞪了那个多嘴的家伙一眼。 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弟弟,包括大殿中的焱,来此的目的根本不是剿灭冷月宫,而是来看他凌雷落魄狼狈的模样。 凌家祖训:以损人利己为乐,以落井下石为荣,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也不会落得如此荒凉,对那个女人的恨又加深了一层。 凌雷单脚一勾,通灵锋锐的赤刹剑转瞬间已被握入强健有力的手中。剑身的锋芒发出凌厉的白光,仿若与凌雷强扎的手臂合二为一。 他的剑,只有他才配用的剑。 可是,冷罗衣却用他的剑杀了他的手下,而且是他眼睁睁地看着。 如果不是为了等待时机将冷月宫一网打尽,他也不会忍辱负重,亲眼看着那个恶毒的妖妇亵渎他的灵剑,残害他的手下。 “抓住冷罗衣吗?”沉抑的嗓音突然问起。 “没有。”凌霜轻语。 “那冷月宫中的婢女抓住多少?”他一定要找出那个耍他的侍女,一定要活活掐死她。 “没有。”声音更加轻微。 “没--有--”震惊的声音陡大了数倍,“你们没有带兵围剿巢穴?” “我们来晚了,当我们赶来时已经人去物空。” “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全数撤退,不损失一兵一卒。” “她们确实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的全数离去。”凌霜加重语气,极其肯定凌雷的假设。 “在她们得知谷外有埋伏,应该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撤退根本不可能。” “这才更能说明冷罗衣不是一般的精明以及冷月宫地形复杂、密道丛生。”凌云笑道。 “有--内--奸!”凌雷咬牙,一字一顿道。 “应该不会吧!”凌云浅笑着,并且趁雷没注意,威胁性的看了一眼霜。如果霜敢出卖他,他不会手软的。 “也许独棠山庄的人真有‘不干净’的。但现在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在冷月宫里发现了十几箱财宝,还需要你去处理。”凌霜站出来,说出最贴切的话。换言之,也在无形中转化话题,和凌云站在同一条线上。 凌云很清楚霜并不是畏惧他的威胁,而是和他有共同的兴趣。 以落井下石为乐。 能让大哥狠狠翻个跟头,是他们不谋而合的共同目标。 ------------ 第二十三章 杀机(1) “财宝?”凌雷脸上掠过一抹惊诧,看来他错过了很多事。 “应该是冷月宫宫主对你招呼不周而作为赔礼道歉,所赠送的瑰宝。”俊逸的嘴角逸出一股琢磨不透的笑意,刻意帮某人拾起这两天难忘的记忆。 尽管凌云并不知晓大哥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从见到大哥清醒开始,他的脸一直阴沉着,也足以证明这两天的记忆会使他刻骨铭心。 握剑的手劲微微发力,剑身随着力道而战栗。 “人去物空?”凌雷低喃着霜刚才说过的话。 “人去物空!”又一遍的复述着,齿间的咬痕吱吱作响。 人去?物空? 他的忍辱,他的压抑只换来人去物空。 那些倒在血泊中人的性命却白白丧失了。 瑰宝? 就算万贯家财能换来这两天的屈辱吗? 赔礼道歉? 那个妖女是来存心践踏他的男人尊严吧! 赤刹剑? 哼!非要她施舍,他才能拿到吗? 男人的自尊和耻辱像火钳般深深烙进凌雷冷肃的心中,火燎般的痛。 一瞬间,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恨冷罗衣还是那名耍他的侍女。如爆炸般的愤怒,铁硬的拳头狠狠撞上坚硬生凉的石壁,片片碎石,滚滚滑落。 凌云凌霜两兄弟互望一眼,看来大哥这次真气得不轻。 “大哥,先和焱汇合再想办法吧。”霜说道,从进入山洞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怪怪的,让他有种不安定的情绪。 凌雷僵硬地点点头,不发一语。 甬道里。 “有血味!”凌霜突然凝重起来。 凌云凌雷也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也感受到一丝杀气,异常浓烈。在黑暗中的某一个角落仿佛有一双恶毒冰冷的眸子阴沉沉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凌雷手中的赤刹剑微微颤动,那是嗜血的征兆,剑梢微微偏斜,静候着出鞘封杀的时刻。 如雪般洁净的折扇也被欣长的食指执起。凌霜那波澜不兴的淡眸,冷冷扫视沉寂的四周,手中的银针也蓄势待发。 “啊--”一声哀鸣的惨叫仿若暗夜里低沉的孤魂,在沈冷的甬道尽头响起。由于甬道太过寂静而空旷,惨烈的回声一遍遍在三人耳边飘荡,浮浮沉沉的凄叫,像地狱里的怨鬼,与诡异的气氛渐渐融合一体。 “好像出现状况了?”凌云拧眉,根据声源判断应该是通往大殿的方向。\\\.88106. \\ 小桃?凌云在心中划过惊惧的答案。 眉宇间变得阴沉而冷冽,脚底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一炷香,两柱香,三柱香…… 短短的甬道仿若变得悠远深长,如浩瀚的大海般没有尽头。而且周边没有了开启的密室,全是狭窄冷冰的石壁。 “我们很可能误入机关了。”凌雷冷静地指出现状,停下了脚步。霜认同的点点头,不再盲目的走下去。 但是凌云置若罔闻,没有理会其他两人,继续施展轻功,急速前进。 “云,你没发觉这条路有问题吗?路中有路,虽没有岔道,却好像永远走不到头,这很可能是假象,不要再走了,否则我们会误中机关。”凌雷也轻然跃身,赶在凌云面前,阻止他再莽撞前进。 “小桃在外面,她很可能有危险,你懂不懂!”凌云大吼着,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潇洒不羁的俊雅公子,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男人,发脾气的男人。眼眸深处寒意逼生,单手挑开雷的阻挠,继续朝声源处追寻,他仿佛听见小桃在呼救,在无助的哭泣…… 凌雷微叹口气,只要涉及到弟妹的事,云那家伙就不再像平时那么沉着,再次追赶到凌云前,挡住了去路,“云,你冷静些……” “让开--”阴鸷焦躁的嗓音从唇中发出。 “云!”凌雷抚上凌云健薄般的右肩,“你听我说……” 锋锐似刀的雪扇倏地展开,划过凌雷黑绸紧衣,一道狭长的口子在阴风中被吹得越展越大。他,墨发披肩,像嗜血的恶魔,冷冷看着阻挠他前进的人。手中的折扇微微偏颇,毫不留情攻向雷的人中穴。 凌雷侧身避开,黑色长袍紧随其后,余留下空荡的狭道。凌云瞅准时机,欠身飞过凌雷身侧,白衣飞舞,与冷硬的石壁轻烈碰撞,发出哧哧声响。 可是越过凌雷身畔的恶魔男子,却没有继续前进。因为散发着寒峭气息的赤刹剑已然出鞘,此刻正停置在凌云颈前,森寒的剑气让狂怒的云微微清醒一些。 “你现在盲目追随声源根本无济于事,说不定正中那个人的下怀,引你入死路。”凌雷放下了锋芒毕露的赤刹剑,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 “是,大哥说的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焱在她应该没事。”霜也赶到,附和着。 喀--执起右拳,凌云狠狠砸向甬道里生凉的石壁,壁画上的蛇眼被震碎,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被震出,咕噜噜滚落石地上。 怪不得冷月宫中的蛇像的眼睛会发光,尤其在黑暗的地方,越发明亮诡芒,原来是其中封存着夜明珠。用夜明珠装饰壁画,冷月宫是过于视财宝如浮云,还是有太多宝藏? 但凌云可没有心思去理会那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 他的小桃很可能有危险。当初,不该带她来的。不该的。 冷月宫大殿。烛火通明。 九皇子厉焱正吩咐随从将石室中那十几箱宝物搬运到正殿。突然通往各处密道的石门自动下落,像飞泻的恒流瀑布,阻断了所有通路,把众人围困在巍峨耸静的大殿中。 大殿内的烛火也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 乌压压的大殿一片漆黑,而石壁上那些蛇像的厉眼,越发诡芒森寒。 “发生什么事?” “怎么回事?” “我什么也看不见?” …… 各种杂音在空荡的大殿上空游离徘徊,像喧闹的市井一般噪杂混乱。而在这些杂乱声源的背后,似乎掺杂着一些嘶嘶的奇怪声音。 “呆在原地不要动!”黑暗中传出厉焱严肃的命令。 四周立即寂静下来。 在万籁俱静时,突然一道凄厉的紧张惨叫,划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氛围。 “谁?怎么了?” “是谁叫的?” “这是什么--滑滑的--啊--”又一道凄惨的哀叫声。 诡异,寒意逼人。 ------------ 第二十四章 杀机(2) 在这看不见、说不明的黑暗中,持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喊叫,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88106. \\ 冷素的寒气在周遭游荡,冰冷的青石地面上也似乎向上涌出一股股寒波。 刹那间,大殿的烛火再次奇迹般的灼烧起来。 “啊--”沐小桃惊叫出来,浑身禁不住的颤抖;九皇子厉焱也微微变色。众人几乎齐齐发出冷战的抽气声。 蛇!好多的蛇!至少有上百只! 它们在青石地上慢慢滑游,一点点朝人群处逼近。清一色的花泽,美艳多彩的纹络,不难判断它们是货真价实的毒蛇。 已有十几名靠近石壁处的随从被毒蛇咬伤,中毒倒地,他们面色紫黑,双唇发绀。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是有两个随从被一些毒蛇的獠牙撕咬开皮肤的表层。油腻腻的脂液混着殷红的鲜血流淌一地,甚是恶心。 嗜血性极强的毒蛇在嗅到鲜美的血脂时,以第一时间滑游到那两名随从身边,几十只花蛇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缠绕,撕咬着略黄的皮肤,柔软朱红的血肠被十几张血盆大口争咬着,场面惨不忍睹,令人心寒。 其他随从全被眼前恐怕慎人的场景吓傻了。恐怕这辈子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毒蛇,都不知道毒蛇的牙比他们手中的剑更锋利。 最终那两具尸体转眼已变成一截段一截段的血肉,灰白的骸骨永远停歇在这间诡秘的大殿中,永远沉眠。``.88106. `` “来人,立即把那些中毒昏迷的人拖过来。”厉焱最先反应过来,如果在迟钝半刻,恐怕剩下的那些人也会进入蛇腹。 突然,大殿南侧石壁蛇像尾端射发出一只只暗箭。 “小心!”九皇子厉焱在警告的同时,已将腰间的金丝利鞭挥洒出去,打落了一只差点射伤到正在救中毒随从的手下身上。 暗箭像泉水般喷薄而出。 “沐小桃,快躲到我后面!”他答应过云,要保小桃无恙。 “等一下!”善良却莽撞的小桃在雨势般的暗箭中前去抢救最后一个昏迷的随从。 两条利锐的箭身像长眼般黄蜂直袭正在拖拉随从的小桃。在凌厉而下的毒箭面前,弱小的她显得那么的渺小单薄。 “笨女人--”厉焱暗眸一黑,又抽出金鞭打落那两只毒箭。 风流无羁的云怎么会喜欢这种单细胞笨女人,厉焱在心中暗思。 如今,下有毒蛇袭击,上有暗箭伤人。众人的生命危在旦夕!厉焱手中的明黄金鞭滚动的舞起,荡成一道道太极图圈,暂且抵挡着雨势般的利箭袭击。 ‘恐怕是担心你那两千多人马全军覆没吧!’厉焱很无意的想起了凌霜在谷中的话。这个不爱笑的家伙,话真毒。好得不灵坏得灵! 冷月宫一侧甬道中。.88106. 凌氏三兄弟还在探索着出口。 “大哥,这儿很可能有暗道。”凌霜熙白的指腹仔细地抚探着生硬的石壁,寻找接口处。 凌雷淡淡地点点头。粗茧的手掌放置在石壁前,感受到一阵阵刺冷的寒风。有风的地方说明后面很空隙,很可能是暗道。 “看来这些石壁是可以移动的,冷月宫中确实有机关。”凌雷严肃道。 “不错,我和二哥来找你时,只走了一段笔直的暗道。根本没有岔道,但是却能感受到旁边的石壁散发着风声。很显然,其他的岔道被人隐藏了。”凌霜回想着来时的路线。 凌云没有说话,他一直阴沉着脸,如玉般瑕美的俊脸透着浓浓的担忧和不知名的愤怒。 是的。愤怒。 如果这件事是冷罗衣安排的,是借他之手暗杀掉九皇子的人马,他凌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突然,在石壁底端喷发出薄薄的淡雾,飘渺而神秘。 “有毒!”凌霜最先嗅觉到,眉梢紧蹙,急忙从青衫中取出避毒丸投掷给另外两人。 轰隆轰隆--巨响声惊起,震颤了整个狭窄的甬道。 三个男子微微变色,在浓浓的毒气中互相看了一眼,并达成一致。 因为两侧的甬道里分别滚来数丈大的磐石,磐石的体积已经挤满整个甬道的边缘,想从旁边逃开根本不可能。但是如果不离开,他们三个会被巨石撞击的粉身碎骨。 两个磐石滚动着圆润而硬实的轮廓,一圈圈朝三个俊逸男子逼近。 在最后的刹那,三人同时施出内力,震碎了旁侧的石壁,并趁机跃进旁边的空隙。嘭--嘭--两个巨石最终相撞在一起,火光四射,几许碎石震飞,溅到三个男子高健的身躯上,依旧生疼。 躲过巨石的辗碾,三人才发现,这里并没有通路,而是一间灰暗的密室。前路已被巨石阻挡,后面又是间封闭的石室,也就是说他们进入了死路。 “我太轻信她了。”凌云眼底燃起纷飞的怒火和杀气。 看来冷罗衣是故意让他们深入洞穴,再一网打尽。好毒的计谋! “你信谁了?”凌雷皱眉,潜意识里觉得此事有蹊跷。 “是……”在凌云准备和盘托出时,一道火球从密室左侧喷出,接着四周不断落下火球。 仅仅只是瞬间,密室里已变得火光十色,金黄的火苗映照在三个男子脸上,却多了一丝诡秘。火势越来越大,烟气丛生,火苗仿佛变得张牙舞爪,一次次扑袭上三个男子华丽的衣角。 “想不到我们三兄弟会有被活活烧死的一天。”凌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他太轻信冷罗衣了,那个蛇蝎毒妇,他变成鬼都不会放过她的。小桃?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安然无恙,要让我们的孩子长大。 凌雷一直沉默不语,黑色长袍在火光的辐照下,黝黑的亮泽。晶锐的厉眸环视着密室的格局,当看到火焰在朝一个方向燃烧,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风?还是有路的。 “跟着。”凌雷威严的声音只吐出两个字,就卷起黑衣长袍,猛地撞向一侧密室的墙壁脚亘。果然,本似坚硬的密室石壁立即土崩瓦解,爆出了一个黑暗窟窿。 青衫和白衣紧随其后,穿过熊熊烈火。洁净的衣衫已经被灼烧成弯卷,污迹沾染上华美的衣襟上,越发得污秽。 还是个密室! 凌霜凌云互望一眼,他们似乎闯进一个迷宫里了。那里都是一样的布局,反复无常的路途。没有任何参照物,全是峭楞楞的石壁,空无一物的密室。 看似山穷水尽,实则令含乾坤。 突然,在密室的顶端角隅细流着沙子,一缕缕,一寸寸,像潺潺的溪流。 “尽快找路,否则我们会被活埋的。”凌雷慎重的说着。 细沙渐渐堆高,它不似火苗容易判别风向,知道暗穴在何处。它们落地生根,紧紧趴伏在其他沙子上,由少积多,由小积块。 沙子的流速越来越快,像夏日午后瓢泼而下的阵雨。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沙子已漫过他们的腿弯,自造了行动的不变。 危机的紧迫感越来越强烈,冷月宫中其他人的性命也在生死边缘徘徊…… ------------ 第二十五章 大难不死(1) 翠屏山一侧山蔓,苲草遍野,密密匝匝地隐藏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幽洞。``.88106. `` 洞口处停驻着一个身段妖娆,娉娉而立的身影。乌黑般婵婵青丝垂落在拂柳般的细肩后,水似柔和的媚眼凝视着洞外一片静谧且雅致的天然美景。葱细的指尖轻倚着旁侧的黄灰色岩石,秀眉一直拧皱着,未曾舒展。 “宫主,风口冷。”小雪拿来一件水蓝色的锦缎披风轻轻为娇柔的主人披上身,悉心备至,察觉到宫主的异样,小雪担忧地问,“宫主?想什么呢?” “我隐隐感觉冷月宫有异动。”倩茜的食指依旧抵在石岩上,但葱细的指尖却微微的颤动。 “宫主,你多心了。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一切很顺利的撤退,我们没有损失一个手下,也没有和官府的人有正面冲突。”小雪安慰道却又在心中感叹,只要一涉及到凌庄主的事,宫主总是事事求细,甚至亲力亲为。 “不对!”冷罗衣秀眉间的皱痕更加深陷。这个山洞和冷月宫的基底是连通的,岩石震动那么厉害,只有一种解释: 有人误中机关了。 可是她明明吩咐谷中婢女将机关全部关闭的。 “难道……”心中划过不安的答案。 “宫主,你还是要去?”果然没猜错,宫主总是过于谨慎的牵挂那个狠戾无情的男人。 “我去看看。”心中不安的泡泡不断的上冒,希望她的推测不是真的。 “宫主--,万一你碰到独棠山庄的那些人……”小雪出言止住冷罗衣的离去,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她只要她的主人安全。 “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跟在我身边反而碍事,你另有任务。”冷罗衣眼神冷然,她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我?”小雪诧异。 “对。立即查探是谁监督关掉冷月宫中的总机关阀门,还有秘密查探谁目前不在洞穴里。还有如果有女婢问我的去向,不要告诉她们实情。”冷罗衣低声吩咐到,面色凝着沉重的阴寒之气。 “遵命!宫主,小心!”知道宫主的个性,小雪也不再强加阻挠。 长长的密道里,错综复杂,路中套路。 一道紫纱轻然飘过神秘的黑暗中,嘴角泛起一撇冷然。 果然!有人暗中启动了机关。 在关闭机关总闸后,准备悄然离去时,冷罗衣却无意间发现暗道里残留下一道道黏液痕迹,细细的,长长的。是蛇匍匐过的痕迹。 有蛇?不是让婢女全部将蛇迁走了吗? 修眉渐渐上翘,看来有内贼,想借她之手铲除凌家的人。.88106. 冷罗衣冷笑一声,竟然有人敢利用她,看来那个人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修长雅白的指尖渐渐收紧,眼底闪过一抹犀利的寒意。 螳螂捕蝉!想不到居然背后还有一只隐藏的黄雀。 螳螂是她的,要杀也是她杀。一旦被她查处内贼,绝不会手软的。 冷罗衣从紫纱腰带处取出一只碧绿通明的玉箫,红色的流苏飘带在风中飘舞像稚鸟轻扬的翅膀。 朱红妍滴的唇瓣轻启,期期渺渺的箫音似远似近飘去,如泣如诉地悠扬在空寂的暗道中,直至传往整个冷月宫中。 剑芒依旧飞绕的大殿。 在准备继续袭击人群的毒蛇听到袅袅箫音时,全部有规律的撤退。一寸寸,匍匐着,最终从暗角的小洞中离开了。大殿通往各处的石门再次奇迹般的被开启。 最底层一侧密室。 流泻的沙子像春日的雨水,淅淅沥沥地停止了。而密室里的沙堆已蔓延到三人腰围间,固制住三个男子的行动。 渐渐的,沙粒一点点渗透到地下。 所有的地道像一扇扇活动的夹门,随处开启关闭,移动叠合。最终一切恢复了沉寂,长长的暗道重新整合出一条道路。 “看来机关被破解了。”凌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极其沉静地说道,在他装昏迷的时候,他曾暗中记过冷月宫的路径。 凌云没有在说废话,已最快的速度朝大殿赶去。 他的小桃,还在等她。 凌雷凌霜两兄弟互相捶对方一下胸膛,相视而笑。 “大难不死!”凌雷轻语。 “必有后福!”凌霜紧接上去。 爽朗的笑声在幽沉的暗道里徜徉徘徊。 密道那头,倩影停驻在石门后,嘴角轻扬,泛起一抹俏媚的弧度。 他的笑声,很好听。她喜欢。 巍峨宁静的大殿。 凌雷凌霜缓缓踱步走回大殿,却发觉凌云僵硬地站在密道口,不言不语。 “二哥?”霜奇问,顺着凌云的目光看向大殿的惨状,登时也愣住了。那两名随从惨不忍睹的尸体已经无可厚非了,而且有二十多个被毒蛇咬伤在地,至今昏迷不醒的随从。 作为大夫的职责,凌霜立即上前抢救中毒昏迷的随从。 其实令凌云震惊的状况不是那些随从,而是小桃。是的,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伤害到一向散漫不羁风流倜傥的凌云,那么只有他最爱的娇妻--小桃。 此刻,小桃像个没有生命的雪娃娃,静静躺在九皇子厉焱的怀中。她的一侧雪白的手臂曝露着,上面有深深的齿痕还有血迹。她密繁的睫毛轻轻笼罩着本来灿若星辰的明眸,她的俏脸雪色的苍白,她的嫣唇也惨然的白净。 凌云那如沧海般幽深的眸子突然黯然下来,墨发悠悠扬起,拂过白色的衣角,水一般的温柔。一步步,沉重而迟缓的朝着已没有呼吸的小桃面前走去。 他感觉自己像走在地狱前的奈何桥上。往事一幕幕,吹如烟草。 “云,你还爱我吗?” “爱!” “云,你会疼我吗?” “会,一辈子的疼。你是我赢来的小奴隶,一辈子的。” 甜甜蜜蜜的话语,这一刻,像苦水般一点点渗透在凌云心口上,好涩。他不该带她来的,不该,不该…… 走到沉睡的小桃面前,凌云温柔地接过小桃冰凉的娇躯,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抹笑意是多么的苦涩。 厉焱面色悲痛,他曾诺过会保护小桃的,如今…… “对不起!”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了,轻轻拍拍云的肩胛,似乎想劝他节哀顺便,却又不想残忍的伤害云,最终什么也没说,退离一旁。 ------------ 第二十六章 大难不死(2) “霜,霜--”凌云仿佛想到了什么疯狂地喊着凌霜。``.88106. `` 凌霜处理完那些中毒昏迷的随从,走到惨白面色的小桃面前。轻瞥了一眼雪白手臂上的咬痕,又淡淡看了一眼小桃的面色,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了,小桃已经毒发身亡了,连霜也无能为力。凌云强健的手臂又不自觉的收紧,仿佛要将怀中冰凉的娇躯狠狠揉进身体里。 凌雷一直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冷冽,如刀。 “焱,霜,带人都出去吧,让云好好静一静。”好久,雷开口示意。 厉焱和凌霜微微点头,命手下将受伤的人抬出大殿。 翠屏山冷月宫的谷口处。 凌雷淡淡看着远处快要沉落的夕阳。天际染过一道艳丽的虹彩,像飘带。 厉焱似乎还沉积在懊悔中,没有保护好小桃,导致被毒蛇咬伤,最终毒发身亡。他伸出华美的手背,轻覆上眼睑,似乎在遮掩眼底的泪水。 凌霜也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斜阳一点点隐没。 “行了,要笑就笑出来吧。”凌雷白了厉焱一眼。 “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快憋出内脏受损了。``.88106. ``”九皇子厉焱倚着凌霜修长的身姿,狂笑不止。 原来他所谓的眼泪,不是哭出的,而是笑不了,憋出的。 “霜,你也跟着胡闹。”凌雷轻斥了霜一句。 “哈哈哈哈……雷,你没看见云那比死人脸还煞白的模样,哈哈哈哈……”厉焱再次止不住的狂笑。 凌霜虽没有厉焱那么夸张,但嘴角也弯起了一抹难见的弧度,“大哥,你也没有说破,不是也在看二哥的笑话吗?” 凌雷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他需要早点闪,免得被云揍。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小桃根本没事。 她手臂上的咬痕根本不像蛇的,除非蛇长着人的唇齿;中毒身亡的肤色是紫黑的,而不是雪白的,更何况像沐小桃那么拙劣的演技,睫毛都颤动着。这么多的破绽,也只有深陷爱谷,迷途不识的凌云看不见罢了。 “焱,我劝你现在就赶快走,晚了,说不定会被云曝尸荒野。”凌雷淡淡道。 说得有道理!厉焱也暗自感叹。以云的个性,知道自己被耍了,绝对不会那么轻易饶过他,看来今后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去独棠山庄为好。 “雷,冷月宫这十几箱瑰宝你先带回山庄里吧,我要把它们运进宫中也不方便,箱上的毒我已经叫人抹去。.88106. ”厉焱不再开玩笑,而谈及正事。 “庄主?这个冷月宫怎么办?”杨彦上前询问,“要用火烧了吗?” “里面全是石壁,火烧没用,暂且留着吧。”凌雷冷硬地说道,这里是他耻辱的地方,他要好好留着,等抓到冷罗衣的那一天,一定要加倍偿还。 “这次损失多少人马?”凌雷问。 “据刚才汇报,有两人死亡,七人失踪,二十一人中毒。但经霜紧急处理已经都转危为安了。还不是很惨重!”厉焱有些无奈地笑着。 “是我的失算,明日我会派人送去金箔,好好安葬那两名随从。”黑袍衣袖下的手劲渐渐捏紧。 “没事,雷!”九皇子上前拍拍凌雷的肩膀,安慰一笑,“以刚才洞中的危机情况,我们的人手只损失这么少,已经是奇迹了。” “看来有人暗中相助我们。”暗道里的机关不可能自动关闭的。 “雷,这个冷罗衣不简单。日后你要加倍小心。”能从凌雷手中溜走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凌雷没有接话,他凝望着远处天际尽头的一抹霞云,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一闪即逝的狠戾。 “二哥应该快出来了。”凌霜突然出声提醒某人的小命。 “想直接赶我走,还不明说。霜,你还真虚伪。”厉焱轻瞥了淡漠的凌霜一眼。 回复他的只是一声冷哼。 刹那间,三个男子不再言语,周围寂静下来。远处,青云漫天,荒林地,丛丛山脉逶迤连绵,片成一条盘穹的蛟龙。朦朦迟暮弥漫在山林中,撩起人的百感千愁。 “雷、霜,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宫中的许多人还在寻找他的把柄,还是不要轻敌的好。 “这是趋蛇的药丸,含在口中。”凌霜执出一颗棕黑色药球。 “告辞!” “后会有期!” 九皇子厉焱带领手下缓缓离去,金丝腾龙的玄色锦袍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最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依旧神秘诡谲的翠屏山脉间。 “霜,你怎么看这件事?”半响,凌雷打破了沉默。 “大哥是指冷罗衣的全身而退还是指我们险些命丧冷月宫的事?” “都说。” “首先是冷罗衣联合七皇子,然后是她盗走赤刹剑,引你上翠屏山,却至今未曾杀害你,可见她的目标是你。!”凌霜淡淡地分析着。 “可是在冷月宫遇到的机关,处处致命,目标确实进入洞中的每一个人。”凌雷补充道。 “而且冷罗衣起初并不知你是装昏迷,趁机混入洞中,所以她不可能去设计谋害每一个人。所以……” “启动机关的人和冷罗衣不一心。”凌雷说出了结论,“但是目标究竟是独棠山庄的人还是厉焱呢?” 凌霜缓缓地摇摇头。 丛林间,落叶窸窸窣窣地坠落,宛如在静水上漂游的舟儿,迭迭荡荡飘落下来,停歇在凌雷的肩头。 “原来如此!”凌雷如梦中惊醒般恍悟。 “什么?”凌霜修长的身姿,在松树下屹立,静静欣赏着夜幕的迟景,淡淡问。 “冷月宫的机关要诀:是按木火土金水,五行八卦设计的。厉焱在大殿遇袭的暗箭,箭由木制,属木;在密室里我们遇到的火球,属火;遇到的沙粒,遇地扎根,应属土;而在暗道中碰到的巨石,在相撞时产生火花,应该也是属火的。而且密道的排列应该是倒八卦走法。”凌雷思索着每一个细节,说着每一步的推测。 能将冷月宫的机关建得如此巧夺天工,确实不易。丛丛摺叠的致命机关,也难怪很少有人能踏出冷月宫。 ------------ 第二十七章 离开翠屏山(1) 冷月宫。 细碎的烛火点点滴滴燃烧着大殿死气沉沉的氛围。温柔如玉的男子,一袭月白的长袍铺展在清冷的地板上,如涛的长发柳顺地披散在欣长的后背上,鬓角一缕墨发经风扬起,划过面色惨白的女子容颜上,水似的柔和。 精美细雕的男子俊容紧紧埋在沉睡的女子秀发间,她的青丝,软软包柔着他绝美无暇的俊脸,清香飘飘,遗失在这个落寞的季节。 如瓷般纤细的手指,深深掐进怀中柔软的娇躯,尖细的下颌轻轻磨蹭着女子滑润的额结。一颗仿如水晶的泪珠从一向慵懒嬉笑的男子眼中缓缓流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 他哭了,为她。 冰凉的泪珠顺着精美绝伦的轮廓缓缓滑下,滴落在本有些轻颤的细密睫毛上,眨呀眨,眨呀眨,糟…了,眨进了她的眼里。他的泪,苦涩的泪却流进了她的眼里。 “小桃!”他低低的呢喃着此刻让他痛彻心扉的名字,他的小桃。 “你还会爱我吗?” “会!” 好甜蜜! 可是此刻此景,往日的蜜语却像毒液一般深深流进凌云的血液中,最终在每一个神经血脉间混杂,沉淀。 “我会爱你,永远的爱你!”嘴角的弯度依旧不变,仿佛依旧的倜傥风流,可是那抹苦涩的笑容让人不忍看下去。一滴滴男儿泪不断的流下,顺着他的脸,她的颊,他的袍,她的衣,最终滴溅到冰凉冷硬的大理石上,“啪啪--”声不断在沉寂的大殿中响起。 一只嫩如梅雪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伸出,轻轻为仍在悲痛中的绝美男子擦拭泪水,“别哭了。”她轻轻微微的安慰着,眼里透着不舍和深情。 刹那间,白衣男子僵住了。 室内一片静谧,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万物归于静止。 “你,你没死?”声音中透着不敢相信的喜悦。 “呃--”沐小桃很肯定的点点头,她不想看见他哭,哭得她的心都好痛好痛。 “你--?”欣细的指尖极快的按上小桃白净的手腕处,有脉搏跳动,但是很微弱,像,像被人封住穴道突然冲开一样。 低下头,墨玉一般的长发滑落在白绸缎上,犀利的眸子凝视着那个所谓的‘咬痕’。 “云,你还好吧!”沐小桃不安地说着,她看不见凌云的表情。 霍然间,凌云抬起了头,细致出尘的俊容上透着浓烈如雾般阴沉不定的杀气,本若沉痛的眼眸里迸射出枭狠阴毒的利芒,咬牙切齿,“谁是主谋?” “呃--云--”糟了,把责任推给谁?在望见凌云那宛如修罗般魔性乖张的眼神时,沐小桃第一时间想到先逃为妙。 “说,谁想的主意?”眼底的怒火像夏日的火烧云一般浓烈,旺盛。 “嗯--啊--这个--嗯--问题--很难答--”小桃窝在健硕的胸膛中,掰着小手坎坷不安地唬弄着。 “那我换几个容易让你回答的问题?”好你个沐小桃,胳膊尽朝外面拐,回到山庄我在好好和你算算帐。凌云压抑住现在想狠狠打小桃屁股的冲动。 “能不能不回答?”沐小桃探探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呢?”轻揭薄唇,温柔地露出一抹绚丽的笑容。 天呐,那笑容好恐怖,让沐小桃感到一股股寒气直朝脑门冒。 “这个咬痕谁的杰作?”凌云执起凝脂如雪的右臂,轻启薄唇。 “我自己咬的。”头微微低一点。 “那咬痕上的血呢?”依旧用最温柔最轻慢的口吻问,并缓缓将青嫩的胳臂齿痕放于唇边,轻舔,模样邪魅无比。 “那边的血很多啊,我就随便抹一点。”小手指向大殿南侧一滩血迹,当看到无暇的俊脸一点点变黑,声音也越来越低微,小脑袋又往下缩缩, “那你身上的穴道呢?谁点的?”如果不是有人封住她的穴位,使她周身发凉,且在短时间内没心跳,他怎么可能会被这么破绽百出的伎俩蒙骗住。尽管他已经猜到是谁设计的,不过让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亲口说出来,他才放心去‘杀人’。 “呃——呃——”沐小桃转动着灵动的大眼睛,考虑着要不要出卖某人。不行!以目前云的阴沉表情,说出来的话,那个人今晚恐怕就下不了翠屏山了。 “编假话是要费脑子的。”阴嗖嗖的冷声在沐小桃头上传出。 好冷。小桃又缩缩脑袋,头快贴到地面了。 欣细的食指滑到小桃圆滚滚的下颌,轻轻抬起,使‘鸵鸟’的脑袋重见天日。锐利的冷眸加寒霜的俊容又上前贴近了几寸,“我数三个数,就要给我答案。”,菊花般的男子唇香气息,一缕缕,钻进小桃秀气的鼻尖,使脑中的反应又迟缓了片刻。 “一……”唇起,唇间的香气四溢。 好香!好想——亲!沐小桃花痴地想着,忘了编瞎话。 “二——”唇又起,更多的男子气息迎面扑来。 不行了,他在使美男计!怎么办?怎么办? “三——”声音中已有了一丝冷冽。 “不能说啊!九皇子不叫我说是他出的主意。”焦急的沐小桃大声的辩解着。 “是焱?对吗?”嘴角弯度渐渐翘起,翘诘得有些狰狞。 天呐——沐小桃在心中哀鸣!暗自拍打这个笨笨的嘴巴,真会说话。 得到想要的答案,凌云冷笑着,缓缓站起了身,抽出钢铸的雪扇,邪魅的俊脸上露出嗜血的微笑,像暗夜里准备吸食人血的蝙蝠,迈开优雅的步伐,准备朝洞外走去。 “云——”猛地,急中生智的沐小桃从身后搂住了欣长挺立的身躯。 欲离去的男性健躯明显僵硬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冷漠,说,“还有什么答案要补充吗?” “嗯!我承认我输了。”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什么?”连一向聪明如斯的凌云也莫名其妙。 “就是打赌大哥能否顺利拿回赤刹剑,我听说是冷罗衣把赤刹剑放置在大哥身边的,并不是靠大哥自己的本事拿到的,所以我输了。”沐小桃心悦诚服的认输。 “然后呢?”挑眉,这个小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就是,那个啦!”怀抱健腰而又紧张羞怯的小手不断揉搓着白衣胜雪的绸缎。 “那个?是哪个?”这什么跟什么?一心想着找厉焱算账的云,依旧没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就是那个啦!”真讨厌!非要她自己说出口!小桃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心中的羞赧,轻声说,“我愿意在上面。” 突然,大殿里寂静下来,寂静的可怕。 “哈哈哈哈……”爆炸声般的狂笑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而受害者小桃更加羞愧不已。 天呐,真想把舌头咬掉!自己居然厚颜无耻地提出这种要求。 ------------ 第二十八章 离开翠屏山(2) 白衣绸缎翩然地划透稠密的空气,转过身的凌云笑意盎然,轻捧起仍耷拉脑袋的小桃,暧昧道,“几次?” 几,几次?能要几次! 为了九皇子的性命,好吧!忍!一夜换一条命,还是皇子命!值! “都行!”如蚊蝇般的低喃,脸上的霞云渐渐攀爬到了洁净的额头。 “傻瓜!”月白色的长袍柔柔地将娇羞的妻子搂入怀中,下颌轻轻蹭着柔软的青丝,眉眼里笑如春风,涤荡开来。 “云?” “嗯?”轻嗅着娇妻发间的清香,散漫地应承着。 “能不能放过九皇子?”怀着小目的的脑袋微微扬起。 凌云怎么不知道自己娇妻那点小计谋呢,但是,软怀如玉,温柔无限,只好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报仇!那是迟早的事,“嗯。”算轻声许诺了。 “云,你最好了。” 绵绵场面,羡煞旁人。 谷口。 迟暮归近,天色昏暗起来,湖光山色的暮景像一张淡墨勾勒的山水画,恬淡怡人。 凌云已携同小桃踏出冷月宫洞口。 “焱呢?”提起那家伙,仍能激起凌云杀人的意念。 “被霜扔出翠屏山了。”凌雷看着远处深谙的树丛,微语,顺便把焱逃窜的责任推给霜。 “大哥也从后面踹了他一脚。”不肯独自承担责任,霜顺势再次把雷拉回暗斗。 “真是好兄弟啊!”凌云咬牙切齿,手中的这扇捏得咯咯作响。 “赶快走吧,再晚就看不清回去的路了。”沐小桃借势推去紧张的气氛。 “我去看看前面有没有毒蛇潜伏。”霜很明智的先闪为妙。 “云,你在密室里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凌雷本准备也闪人,却突然想起了正事。 是!凌云本来是想和盘托出暗放消息,让冷罗衣事先有准备的人是他,但是刚才凌雷也选择明哲保身,甚至静置一旁看笑话。这个仇,他不会忘记的。 “我只是在说我太轻信自己的直觉了。”凌云含糊带过。 凌雷如鹰般犀利的眼眸划过一抹微乎其微的光泽,既然他不想说,就算了。不过其中一定有问题,直觉上,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凌雷没有再去追问,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极目远眺,这次偷袭冷月宫,硕果累累。拿回了赤刹剑,运走了绝世珍宝,似乎旗开得胜凤和鸣。 但是,凌雷比谁都清楚,他失败了,败在一个女人手里。不是江湖上那个狡诈恶毒的冷罗衣,而是一个貌不惊人,甚至还不知她究竟是何种容貌的女子。 剑眉狰狞着,褶皱成一条狭长的线。 骑马,回眸,冷月宫像是一个空中楼阁,架挺在翠屏山的山腰间,亭亭玉立。 “下一回,我不会再让你轻易逃走。”低沉冷傲的嗓音悠悠荡荡,仿佛能传遍整个阴森诡秘的翠屏山。 青枝颤晃,月影斗移。 夜幕下,映射着三个逐渐远去的男子。 一个黑衣加身,内敛深沉,桀骜不逊; 一个白衣胜雪,轻灵魅惑,邪气冷狞; 一个青衫飞扬,温润如玉,淡然冷漠。 这样三个男子出现在夜雾中,衣角飘飘,飞扬在翠竹间,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高耸冷峭的石峰顶端,伫立一个身段娉婷,凝神静视的女子。 她眉如黛,未施粉墨已然绝代佳人;翘朱唇,翩然惊鸿仿若凡间仙子。 “雷…”玩味般吐出这个字,勾唇一笑,淡淡看着那个骑马矫健的冷酷男子,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空余下几片艳丽的玫瑰花瓣。 一侧山腰的丛林洞口。 小雪一直在焦急的等候着,夜幕已经降临,宫主已经离开三个时辰了,却至今未见人影。 “望穿秋水,只盼情郎吗?”人未到,妖媚的声音已传来。 “宫主--”本来凝满忧色的小雪,露出喜色,但听到宫主的调侃声,立马又绷起脸来,“你就喜欢拿我寻开心。” 青石小路上,缓缓走来婀娜俏腰的紫衣女子,是冷罗衣。 “我交给你的事办妥吗?” “办妥了。已经查探过,没有一个女婢离开过,这是关闭机关女婢的名单。”小雪从衣襟中拿出一张纸。 冷罗衣接过,轻扫几眼,“等一会把她们带到内室去问话。” “是。”小雪看出主人凝重的神色,试探地问,“是不是出事了?” “有人暗中启动机关,私放毒蛇,欲置他们于死地。”妖媚的星眸里迸出微暗的冷峭。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有异心?”小雪突然感觉脊梁骨寒气森然。 “绝对!而且是能熟练控制毒蛇的人,这样的人,冷月宫中并不多见。”修细的柳眉渐渐皱起。 敢背叛她的人,她绝对会好好‘优待’。更何况,那个人想伤害的是她最在意的人。凌雷的命是她的,要杀,也只有她能。 咔--岩壁上的一块石砺被纤柔的指尖狠扣下来。 “小雪!”轻声唤着,柔媚无边。 “宫主,吩咐。” “你去向七皇子放信鸽,就说联盟协议正式生效。”紫纱划过碧岩,宛如蝶翼。 “宫…宫主?”小雪越发诧异,宫主不是爱凌庄主吗?为何竭尽心力帮助七皇子。 “还不去办?”冷罗衣轻斥有些茫然的小雪。 “宫主?好像不对吧,凌庄主可是帮九皇子啊!”你好像在帮倒忙吧! 娇艳欲滴的红唇,清然一笑,妩媚动人。 “男人,宠不得。”幽幽的话语回荡在夜幕中,令人沉思。 宠不得?又给他稀世珍宝,又亲自去拯救他,还不受宠。宫主就喜欢嘴硬,刀子嘴豆腐心,还有故弄玄虚。 心中极度不服气的小雪负气的想着,在抬头的刹那,才发觉宫主已经消失在丛林间。 “宫--主--”轻灵的声响在翠屏山间的绵绵山脉中传荡。 月光如流水一般抚泻而下,梦幻般的夜景里,星辰眨着通灵的硕光,光芒下掩映着一片片如血般娥眉的玫瑰花瓣。 ------------ 第二十九章 夜色撩人(1) 亥时。\\\.88106. \\独棠山庄。 倒映的明月沐浴在水面上,凉风习习,树叶飒飒地喧响,回应着庄院里暧昧不明的气氛。 “嗯--啊--”一个在**中呻吟的娇吟穿透了庄院里的清冷寂静。 银辉透过窗户洒在窗前的琉璃屏风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宽舒木制的大床上,帷帘轻敛,帘幔后是一幅令人血管暴沸的春宫画面:丰腴肌肤的娇艳女子懒散地躺在一个赤身古铜色泽的雄健男子身下,娇细的指尖因**的冲击在略显黝黑的健背上划下条条红痕。 晶莹的汗滴滚动在古黄的肌纹里,随着野兽般的挺进、奔驰而晃动着。 “雷……”伴着娇泣声,女子因情不自禁而吟出。 仿佛触到了禁忌般,健硕的男躯停止了下一个惯性的动作,硬挺挺地止住了。 饱含情潮的女子半开起亮美的眼睛,不解的眨着,更添一种柔弱的风情。见身上的男子仍没有一丝反应,被**驱使的女子,呢喃着,用最柔软的浑圆去吸引男子的重新**。 “没有人告诉你,不许喊我的名字吗?”冰冷如刀的低沉嗓音透着不悦。 本来杏色旖旎的暖意,瞬间流淌过一缕冰河。 “凌…凌…庄主…”甜腻的声音有少许的迟疑和胆颤。 她是欢乐坊的女子,如果不是因为头牌花魁去陪京城里的高官,也轮不到她来伺候独棠山庄的庄主凌雷。.88106. 独棠山庄,独来独往。 独棠山庄的凌庄主,更是名满京城的商业巨霸。传言,凌家的产业能够挤垮几个国库,凌家的稀世珍宝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凌家的男子,更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只要是女人,不是爱财就是爱貌。 爱男人的家财万贯,爱男人健硕的身躯、俊秀的容貌。 凌家的男人既然符合女人的需求,当然被女人趋之若鹜的争取。 她就是趋之若鹜的女人之一,只可惜她是个妓女。在地位上根本配不上凌家的人,那么她只能夺人而非夺心了。 她不是最美的,所以独棠山庄来下帖时,根本轮不到她。可是事情偏偏有凑巧的时候,花魁不在,而她自然可能暂且顶数。太过兴奋,使她忘记了禁忌。 进山庄前,老管家曾百般叮嘱不要太得意忘形,不要随意动庄内的东西,不要随意走动,还有不要亲昵地唤凌雷的名字。 凌雷厌恶女人,甚至看不起女人。 女人之于他,仅仅是发泄男性兽欲的工具。 女人,连给他暖床都不配。 每次和外面的女人交欢时,凌雷总是选择其他的院落。在他眼里,还没有女人配睡他的床,配进他的屋。 他的名字,只能是他的亲弟弟、弟妹、密友可以叫。.88106. 至于眼前的女子,凌雷那星眸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不惊的厌恶。 “我…说错话了吗?”眨着无辜的美眼,女子怯怯地问。 回答她的是又一个挺身的进入,而且更深更久。 “啊--”旖旎的呻吟声再次响起。 鲜活的**,火热的交缠着,剧烈的撞击,更加持久,床上的男女用最原始的韵律谱写着欢爱的激情。 女人,他恨女人。 他不会忘记那屈辱的两天。 “你在求我吗?” “凌--大--庄--主--” 那妖媚邪气的语调像恶魔般萦绕在凌雷的耳边,使他粗哑的喘气声更增添了一丝不明的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声音不同,样貌不同,身材不同,他几乎会以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嗯嗯……”身下女子经不住再次发出娇喘。 如雪的肌肤被凌雷粗鲁的蹂躏下,泛起一片片的红肿。 此刻,他聚墨的长发凌乱着,随着凝落的汗滴紧贴在雄健的背上,狂野不已。眼里流淌着一股难以抹煞的恨意,像地狱里的阎罗,阴森而嗜血。 他身下那个娇媚百态的女人仿佛幻化成冷罗衣的面容,掐在腰间的粗指渐渐使出了力道,深陷在柔弱的娇躯上。 “好疼--”女子叮咛着,眉间因腰际的疼痛而拧结。 而骑在娇躯上的男子视若枉闻,在一次次狠狠地挺入,深进花径的最顶端,再无情地抽离,掐在腰际的指尖依旧深陷。 “啊--”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似怒火般的宣泄。 长长的夜色里,持续不断的娇泣声在华贵雕栅的院落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月色悄悄躲进云雾里,青色的烟云在黑幕色的夜空中游荡,整个独棠山庄沉浸在幽暗的云雾下。 夜露渐凉。 暗角处,一抹白色的身影轻跃到房檐边缘,顺着琉璃屋瓦,闲适地朝前走去,最后,在一个灰暗处翩身飞下。 “你迟到了?”黑暗中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说道。 “应该才一炷香吧。”白衣男子漫不经心道。 “我不喜欢等人。”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 “可是,你等了。”白衣男子,散漫地说出事实。 “当然,因为他的价值比一炷香重要。”女子的眼里泛着商人般精打细算的神采。 “说重点吧。”他可没功夫和她在深夜里漫漫长谈。聪明如他,这样的女人,他惹不起。 “我来是想告诉你,冷月宫中的‘意外’不是我安排的。” “这个我后来已经想到。” “那么我们的交易继续进行?” “当然,我会尽可能配合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放心,暗地里想要害你们的人,我会尽快查到,并且交于你们处置。” 青烟渐渐移去,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铺泻一地,同时也洒在暗角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白衣长袍,墨发披肩,面如冠玉,笑如春风。 一个面蒙蓝纱,水蓝色的罗裙轻裹着玲珑剔透的腰身,潺潺青丝垂落腰间,青发间轻插一支碧绿色的玉钗,,白皙凝脂的额下是一双柔媚似水的眸子,眸中仿佛容纳了整个月色的明亮。只是半个容颜,足以倾倒天下男人。 “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在联络你。告辞!”冷罗衣挪动秀脚准备离去。 “慢!”钢制的雪扇已挡住了蓝衣飘带的离去,“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了,免得强人所难。”冷罗衣再次欲走。 “不麻烦,只是举手之劳。”轻然移步,白衣落地,挡住了冷罗衣的路。 “何事?”眼底已闪过不悦,因为她已经猜到他的要求。 “只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凌云幽幽说着,眼里泛着暧昧不明的温柔,手中的折扇勾上柳肩,慢慢滑移到脸上的蓝色纱巾上,折扇倾斜,意欲勾下那薄薄的一层遮眼的纱幔。 ------------ 第三十章 夜色撩人(2) 在快挑开纱巾的刹那,纤细的指尖已按住了挪动的雪扇,眼里迸出寒意,“凌二公子,请自重。\\\.88106. \\” 欣长的身躯刻意的贴近了几寸,缕缕墨发在月光下,散发着黑亮的色泽,水似的白绸缎在风中轻舞,如镜湖的水,波光粼粼。 “我们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宫主还这么见外?”他,慵懒地笑着,但手中的折扇依旧没有收手。 而蓝纱后的水眸在月光的轻抚下,更加冷冽。 “难道宫主还不相信在下的为人?” “我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他?”挑眉。 “包括他!”口气中没有一丝的犹豫。 “如果我非要看呢?”语气中含有少许的调侃,像极了市井的无赖。 蓝纱后俏媚的红唇轻扬,眼里淡定如初,“好啊,看是你的雪扇快,还是我的声音快。如果你那身怀六甲的娇妻看到你在夜半无人的时候,幽会其他女子。不知会如何呢?” 本来神色泰然的男子,从容的面具后有了一道裂痕,继而僵硬片刻。 冷罗衣淡淡一笑,媚如声,“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凌二公子?”在说话的瞬间,纤细的手指已轻然挑开了雪扇,如出尘的仙女,跃身陷入茫茫夜色中。 本来以为可以探得她真面目的凌云,反被她轻然制住,多少有些惊诧。.88106. 这样的女人!凌云一想到就寒毛直竖,太诡异,太难缠了。 这回大哥有得受了。 凌云凝视着冷罗衣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心中对大哥油然升起一丝愧疚。 山庄别院。 旖旎暧昧的声音已归于平静。 红木扇门被轻易拉开,一个魁梧健格的男性身躯出现在门前。 “庄主!”管家已在门后静候多时。 “把人送走吧!”凌雷冷冷地吩咐着,毫无留恋地离开了院落。根本不去看劳累过度而昏迷不醒的女子。 “是!”管家照惯例吩咐下人将人送走。 次日,清晨,柔光抚照。 庭院里刚刚停歇少量的秋雨,翠枝间闪烁着晶莹的水珠,如点点离人泪。 玉阶石砌,碉楼扇门。 “属下求见庄主。”一名灰衣男子单膝跪立于黑木覃门外。 “进来。”威严而低沉的嗓音穿透覃门的阻隔,传至而出。 门被灰衣男子轻轻推开,小心翼翼。 华丽庄严的黑褐色书房,肃静谨然。``.88106. `` 厚厚的蓝色账本堆叠在暗褐色黄木紫金桌上,堇色铜柱上吊挂着各色种类大小的毛笔,笔端细腻,毛色纯然,一看就知道是毛笔中的极品。一副纯金镶边的琥珀色玛瑙算珠被肃然地摆置在方形书桌的右上角。 独棠山庄的庄主凌雷,端坐在紫檀色雕花木椅上,含着粗茧的指腹轻执着一支棕色五环的金鑫毛笔,笔端不停的在白色宣纸上遒画。 “查到吗?”低沉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的从薄唇中逸出,手中的毛笔依旧在纸上勾写。 “属下……”灰衣男子停顿一下,继而说,“属下无能,至今还没有消息。” 游弋的笔尖猛地停顿下来,冷凝的鬓角渐渐拧起一条暴起的青筋。 “一点线索都没有?”声音中透着不悦。 “没有。”很平静的回复了答案。 “一点点都没有?”声音刻意加重了许多,眼眸深处已泛起层层的森芒。 “属下…无能。” 没有了问话,没有了回答。 书房里,再次沦为沉寂的海洋,悄无声音。外面的秋风浮浮沉沉,将窗帷外糊盖的砂纸,吹得噌噌作响。 “属下甘愿领死。”灰衣男子抱拳、叩首,面无惧色。 他,本是江湖上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在一次练武中意外走火入魔,性命危在旦夕。是凌雷将他带入独棠山庄,让凌霜救下他的性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从此,他洗心革面,甘愿俯首成为独棠山庄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厮。 其实,他只是众人中的一个,微不足道。 传言,独棠山庄收纳了许多曾在江湖上雷厉风行的人物,他们都曾深受独棠山庄主人的恩惠,至此甘愿在庄内为奴为仆,无怨无悔。 独棠山庄是否真的是卧虎藏龙,藏珠纳宝的地方,却已成迷。但是,独棠山庄,独来独往,从不踏入官场,却依然能够在京城天子脚下伫立不倒,却让那些达官贵族不敢小觑。 此时的灰衣男子,已抱定必死的心理来见凌雷。他知道,凌雷办事的狠戾和冷血。 独棠山庄的探子,遍布大江南北。 一旦下达所需消息,接到任务的密探,必须不眠不休,在三天之内探得最精准的信息。三天一过,无果,必死。 独棠山庄从不留无能之辈。 几年前,他的命以归庄主,上苍仁慈,让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平静安然活过了那么多年,已经很知足了。 锋芒毕露的匕首突然从衣袖中跃出,黝黑的手掌紧扣住刀柄,反转一刹那,直刺心脏部位。倏地,迅如疾风飞驰的一枚碎银撞击到锋利的匕首利刃处,登时,匕首的钢刃断成两截,“啪--”一声清脆的钢铁落地声,震响了整个书房的沉寂。 “庄主?”灰衣男子抬起疑惑的目光,不明白为何庄主救下他。 “下去。”依旧没有任何起伏的嗓音在书房里响起。 “庄主?”灰衣男子,不肯离去,一脸诧异。 这次,庄主竟没有按照惯例处置他。有记忆的人都会清楚的记得,两个月前,凌雷的书房里拖出一个尸体。喉结被玛瑙算珠穿透,留下一道永恒的血窟。 听下人说,是接手探查冷月宫巢穴的探子。由三天期限延迟到三个月,无果,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而他,探查的消息和那名手下几乎是异曲同工。由三天期限延迟到两个月,依旧无果。 可是,待遇却迥异。 莫非庄主怕他弄脏了书房的金边锦色地毯?让他在外自刎?灰衣男子仍跪地忖度着主人的心思。 “去霜那取些涂抹外伤的药膏。”如寒冰般的语调依旧平淡。 早在灰衣男子进屋时,敏锐的深眸已然注意到他右侧脚踝的异常,灰色紧衣的外围略沾染些血迹。 他凌雷还不是个是非不分,视人命如蝼蚁的狂暴之徒。 凭他的目测,此人一定从高空下坠落,脚踝筋脉已处于半阻塞状态,再不使用活血药膏,很可能脚踝以下会废掉。 “庄…主…,谢…谢庄主。属下告退。”已知晓庄主根本不会杀他,甚至关心他。本来疲惫的脸上露出淡淡窝心的微笑。 ------------ 第三十一章 林间舞剑 门在关闭的瞬间。\\\.88106. \\ 平静沉着的俊脸上骤然腾起一片寒气,深邃的眼里泛着阴冷的恼怒,执笔的指腹突然慢慢收紧。喀--精致昂贵的竹笔被轻易折成了两端,下端的笔尖打滑,在玄白的砂纸上烙下一片黑暗的墨迹。 阴暗的浓浓墨迹,像薄沙后浓墨重彩的一笔,无论怎样遮掩,都无法压盖他此刻如火如荼般愤恨的心情。 两个月了,整整两个月了。 冷罗衣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是黑道白道,江湖密探,朝廷神捕,根本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线索。 连同冷月宫,自从上次突袭的围剿,谷中空无一人外。至今,冷月宫仍静置在翠屏山中,恍若无人,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曾留下足迹。 盘伏在洞口的蜘蛛已勤恳地劳作,编织成一张粘性十足,庞硕有余的罗网,阻挠了外界与冷月宫的接触。 世间仿佛从未有过冷月宫这个组织,从未有过冷罗衣这个名字,她如石沉大海般,化为乌有。而冷月宫则被冰封沉压在阴晦的翠屏山底。 暴怒的男子暗暗握紧了铁钳般刚劲的拳头,剑眉紧紧拧结着。 他已经等太久了,已经等够了。 从烈烈夏日,等到飒飒秋风。 他真的很期待再次见到冷罗衣。 从来没有女人,能引起他这么强烈的关注**,能让他挖空心思的寻找。 他想见到她,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妖女。 他发誓,他要把她绑在钢制的铁柱上,用最原始的炮烙之刑‘伺候’她;用刀一点点,一点点剜下她每一片肌肤,剔去她每一节柔骨,抽出她每一条筋带。 两个月前的耻辱,像毒鞭,总是在狠狠抽打着他。那生动活现的画面,使他历历在目,至死不忘。她那嘲讽的翘唇,娇媚的语调,每一次都在他的梦中重现、徘徊。 噩梦,是噩梦。 每一次他都是在暴怒中惊醒,铁硬的拳头再狠狠砸向坚冷的墙壁,噗噗震响。 妖女,果然是妖女。 竟然对他使了幻术,让他无时无刻不在咬牙切齿地想着她。 “冷--罗--衣--”至死,他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黑衣翩飞,划破空气中残留的恨意,离开了空寂威沉的书房。 清风起,卷起褐木色书桌上那一张停歇的宣纸。宣纸飞扬,像冬日上空的漫漫雪花在清澈无尘的空气中飞舞,打转。 风停,纸落。 茭白的宣纸上印朗着端严遒劲的楷书字迹,一条条,一列列,似乎是新进的货物账单,有绸缎,有瓷器,有钱庄,还有一片污迹斑斑的墨痕。.88106. 然而在这些雄健的笔迹下面,印淌着三个异常狂乱的草字,字迹粗犷,墨迹沉陷,似隐忍般愤怒的发泄。 那三个字,为:冷--罗--衣。 晨雾消散,秋高气爽。拂晓时节,池水花木的庭院已然放晴。 火红的枫林下。 矫健的身姿在飒红似火的枫树林中舞剑。他眉如墨盘,眼如锐剑,手持赤刹,削铁如泥。 一招连一招,一式连一式,身如蛟龙,定若祥峰。然而周身散发如冰雪腊月的寒气,怒焰在漆黑的瞳仁中灼烧,比周遭的枫叶更加洪烈。 剑舞过,枫叶飘,一片一片地纷落在男子宽敞的衣肩,红艳似火,似停似歇,久久不落。 “大哥?”一身白衣如锻的男子,手持一柄雪扇,翩然间,步入枫林中。袅袅落叶,像梨花花絮,适柔地飘飞在风中。 舞剑的男子面无表情,剑舞得越加凌烈,风愈大,叶愈坠,满树的枫叶如失去根脉的蒲公英,纷纷渺渺,飘落在秋日的晨雾中。 白衣男子站定,看向仍舞剑中的男子,勾唇一笑,眼窝深处泛起层层涟漪,一圈圈向深处荡去。 突然,白色锦袍似清风般划过一片正在坠落的枫叶,欣长的玉姿袭上正在舞剑的黑衣男子,雪白的锦扇毫无征兆地展开,迎上锐芒的赤刹锋刃。两个潇洒风逸的男子在飘飘落叶间舞动着身姿。 雪扇上扬,卷起一堆堆红灿如旭的翩翩枫叶,枫叶的叶尖如荼毒的暗器,奇快而尖利地朝黑衣男子袭去。 剑身横扫,玄化成一道道深蓝似海的剑芒,剑气如虹,击碎了一片片枫叶的围击。 白衣轻飘,黑衣紧随。白如雪,黑如墨,白黑交融,如太极,如棋盘,如暴风骤雨。 雪扇突然离手,飞旋上转,划落一片片枫叶,叶断脉碎。 黑衣男子,伫立站定。眉如墨磐,眼如冰柱,紧束的墨发像聚敛的浪涛,随风剧烈的飘舞,玄色的飘带在墨发间缠绕,像挥动的毒鞭。 秋风,比咧咧冬风温适;比暖暖春风萧瑟。 它,一阵阵,一股股,在两个男子之间刮过。 风停,影静。 叶,落地归根;人,静若晨钟。 白衣胜雪的男子,优雅一笑,望向对面不怒而威的冷酷男子。 他的雪扇,锋利如刀,正停落在黑衣男子的心窝处。 而萧寒冷然的黑衣男子,不发一语,手中的赤刹剑平行地停驻在空气中,剑身上暂歇着一片枫叶,但剑尖则指向白衣男子颈间半寸处。 凌云勾唇一笑,无意争高下。雪扇执起,借势轻轻挑开了赤刹剑的锋芒,“大哥的剑术更精益了。” 凌云很清楚,刚才比试他输了。如果彼此是敌人,凌雷的剑尖已经刺穿他的喉咙。他的轻功也许比大哥卓越,但是论出招的速度,他还是比不上大哥。 他明白,大哥不是一个有闲情雅致去练剑的人。他有太多的俗事商业需要管理,还要暗中接收宫中最新动向。而今,在清晨和鸣,就在枫林晨练,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宣泄怒火。 能让大哥动怒的事情不多,能让大哥动怒的女人更是屈指可数。但是冷月宫宫主冷罗衣,却是例外的一个。 也难怪,整整二个月了,以独棠山庄在江湖、商业上的实力,想要搜查到一个女人的踪迹,根本不会超过三天。可是,如今已经整整超过两个月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两个半月钱,凌雷一直在为寻找冷月宫巢穴而费尽心机; 两个半月后,他又在为寻找冷月宫宫主而不眠不休。 冷罗衣究竟做了什么劣迹昭著的事情,能让一向处事沉稳的大哥对她深恶痛绝,甚至巴不得啃她的肉,喝她的血?凌云一直很好奇根源。 但是,他还没胆量去问。 聪明如他,有些麻烦还是不要去惹。 ------------ 第三十二章 梦香楼(1) 记得几日前。\\\.88106. \\ 当凌雷无意中发觉,那十几名从冷月宫密室中救出的探子时,表情异常的丰富多彩。 惊愕、不解、迷茫、恍然、震怒、愤恨…一连串的表情,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凌雷那分外俊朗的面容上匆匆闪过。 当然不会有人能理解他那种复杂愤怒的心情。 可恶! 那个妖女! 她根本没有杀害他的手下。 她根本就是在戏耍他,看他卑贱低微的乞求,看他惊愤却无可奈何的暴怒。 冷--罗--衣,这个蛇蝎心肠的妖女! 居然--敢--戏弄--他!戏弄他!戏弄他! 冰冷烽然的杀气在幽暗的瞳孔中一现即隐。 隐忍后的忿怒,没有任何人知道是何时爆发。 “云!”远处,枫林外,小桥畔。清脆的甜美声音将思绪又拉回了现实。 优雅如玉的男子,抬眸,望去:是小桃。一身粉蝶色的丝裙,长长的粉黛流苏在腰间飞舞。一颦一笑间朝这边走来。 “何事?”凌雷将寒气逼身的赤刹宝剑放回铜铸剑鞘中,淡语。 “请你去喝酒。”见小桃的秀脚已步入枫林中,凌云只能话中含话。 “哦?”凌雷略显诧异,“居然有心情请我喝酒。” “还有焱那家伙!” “云,看我给孩子绣的鞋。”小桃已走进他们身边,像变戏耍般从身后拿出一只线条精细,图案可爱的小花鞋。 洁如瓷片的指尖挑起绣花小鞋,左瞅瞅,右瞧瞧,眉梢微蹙,“这鞋头绣的是什么?” “凤凰啊!”沐小桃很认真地回答着,这可是她专门向京城第一才女沐子心请教的。 凌雷淡淡看了一眼鞋型,不语。 “凤凰?”凌云眉角含笑,嘴角溢出一抹玩味地笑意。如果说是野鸡还比较像些。 “好看吗?”沐小桃微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赞美的表情。 “嗯?很,特别!”凌云努力搜寻大脑,寻找着既不说违心话,又不会伤害娇妻自尊的词语。 “云,去哪里喝酒?”凌雷突然插话。 “去醉仙楼。” “喝什么酒?”凌雷隐约觉得不对,却没有说破。 凌云折扇轻摇,怡笑自得,“珍藏十八年的女儿红。”说完这话,还意蕴无穷地朝凌雷眨一下眼。``.88106. `` “女儿红?庄里有啊!干嘛非要去外面喝?”小桃歪着脑袋,不解。 “自然外面的酒比庄里的酒更香了。”凌雷流淌着淡淡嘲讽意,大步流星而去。 家花没有野花香。这是每个男人都承认的事实。 “小桃,我先走了。至于这鞋嘛。”凌云低头看着那可笑的花纹,温柔一笑,“我喜欢,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也会喜欢的。” “你喜欢?真的。”小桃眉眼含笑,桃花风韵笑如风。 白衣胜仙的美男子,低头轻轻吻一下娇妻的额头,又揉揉突兀的腹部。翩身离去,欣细如玉的身影越行越远,火红如蝶的枫叶在秋色的风景更增添一股妩媚之感。 枫叶下,那个憨笑停驻的粉衣身影,一直伫立,直到凉风起。美丽精秀的脸上淡淡散发着一抹不可名状的微怒。 黑骢玉驹,白衣长袍。 “霜不去?”凌雷侧头淡问。 “他,清心寡欲,肯定不会去那里的。”凌云非常驽定。 “怎么想到去那里?”凌雷微微皱眉。最近商铺事情很繁忙,他还不是很想去浪费这个时间。 “是焱提议的。我曾答应焱,若小桃无恙,请他喝酒呗!” “走吧!”扬起马鞭,驾马急驰在蔓蔓小径上。 两道飘逸的身影随着健马的奔驰,逐渐远去。 晌午时分。 璀璨的日光辐照着繁华喧响的闹市,温顺的流光倾泻在茗立般的屋瓦上。 东沅街,车水马龙,风萧锣鼓满天响,往来人影存啁哳。 来到天子脚下,不逛东沅街,作为男人,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东沅街,是京城最繁华最鼎盛的烟花小巷。整条街的青楼姑娘如飞絮的瑞花,遍布各处。千紫百种,各有不同。有卿罗小杏的柔美,有灵动秀雅的纯真,有的淡如菊,有的艳如瑰,正所谓:百花争艳,齐艳无芳。 而在东沅街,最大的温柔香莫数梦香楼了。 梦香楼,梦断魂香梦娆梦,香传幽梦香涵香。 “姑娘,时间到了。”笑容满怀的老鸨对着一个柳木檀香门前呼唤,声音低微,全然没有在其他姑娘面前嚣张的气焰。 “我今天累了。”婉约如鸣的女子声音,飘飘绕绕从门缝间溢出。 “可是…”老鸨面露难色,“今天好多官爷指名要姑娘跳舞。” “就说我病了。”声音中已透着不耐。 “可是…他们都是官爷,还有京城里的富商,我得罪不起啊!还请姑娘通融……”老鸨还试图劝解着。 突然,柳木檀香门像被疾风般猛然打开,一条如瀑布般长耸的白色丝带穿越门框,直袭门外老鸨堆满肥肉的颈间,丝带像长眼的蟒蛇,自如的缠绕住老鸨。轻轻一挣,连同肥硕的身躯,紧随着白色飘带,落入静穆的房间里。 肥硕的身躯,跌落在淡黄色的地毯上,撞倒了一侧的四方木椅。 持着白色丝带的,是一只嫩如葱根的手指。而白净如脂般指间的主人,正停伫在百合扇窗前。袅娜娥姿的背影,像一幅精妙的绘画图,素雅冷清。 “姑娘。”赘肉堆身的老鸨从地上爬起来,不敢有一丝的抱怨,轻轻将撞倒的木椅支起,放于红木香螺细圆桌下。 “你打扰我看风景了。”清冷的声音淡淡说着,丝毫不在意刚才出手伤人的事。 “姑…” “如果你再敢说一句话,我立马离开梦香楼。”倚窗而望的女子散漫地说着,长长的黑墨睫毛幽幽眨着,“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守住宝贝吧!”修眉微微挑起,冷冷看向仍不知足的老鸨。 “懂,懂。我一刻都没忘和姑娘的协议,只要姑娘不愿意,绝不强加胁迫。”老鸨十分恐慌地肯定。 她比谁都清楚眼前女子的价值。这个女子,是梦香楼的王牌法宝,是她的珍贵摇钱树。为了今日的小事,把摇钱树弄丢了,可是大大的不值。东沅街的其他青楼老鸨,可都在觊觎这个姑娘呢。 “既然知道,还不--”素色单衣的女子,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变得冷傲,“滚。” “是,是,是。姑娘好好休息。”老鸨连滚带爬,离开了清淡肃然的屋内。 ------------ 第三十三章 梦香楼(2) 屋内再次,沉静下来。``.88106. `` 金色的日光斜射到如稠如锻的青丝上,黑墨色的长发像添上了纯色的金光,细弱的灰尘在柔细的发丝间轻盈的跳跃。 十天了。 他还是没有出现。 男人不爱逛妓院吗?不爱貌美惊人的女子吗? 为什么?看不到他的身影。为什么? 雅白葱细的食指按压在百合窗沿,微微发力,白皙的指端渐渐侵染了淤血,飒红。 “宫主?”门被轻然推开,闪进一个白衣身影。 窗沿的女子没有转身,冷然,“查得如何?” “还是没有查出。那天所有谷中婢女的行踪都调查了,没有一个符合条件启动机关的。”小雪走上前,回禀。 “再查。” “会不会是外面的人做的?”小雪提出另一种假设。 “不可能。”素衣女子立即否定了质疑,“只有冷月宫的人知道总机关在何处,而且能控制谷中毒蛇袭人的侍女,更没有几个,应该很容易调查。” “宫主?你,你怀疑我?”小雪愕然。\\\.88106. \\ “你应该有足够的能力驯服那些毒蛇袭人吧?” “宫…主?我?”小雪不敢置信地摇头,愣愣看着主人的背影。 “说啊,你的驯蛇能力如何?”柔软的红唇轻轻翘起,弯起一抹美丽的弧度。 “是,我是有能力驯服那些毒蛇,但是我绝不会去害人。”小雪突然冷静的辩解着。 翩然身姿,悠悠转身。 窗前的女子,秀娥眉梢淡淡凝结着笑意,如瓦玉般精细的容颜透着故作的不解,“小雪,我有说你是内奸吗?干嘛急着辩解呢?是心虚吗?” “宫--主--”小雪小声地抱怨着,“这种玩笑能开吗?我以为你连我也不信任了,刚才我都快吓哭了。” “你不是没哭吗?看来还是有心里准备的哦!”眉眼之间,通亮水秀,弯成一个妩媚的微笑。 “陪你从小到大,没心眼都被你吓出心眼了。”小雪翻翻白眼,也不顾尊卑礼节,直接坐在四方木椅上。 “刚才我不是在试探你,而是给你提供探查的线索。能控制毒蛇袭人的并不多,你只要调查和你同样资历的婢女就行。既缩小范围,又可以更详细了解。”冷罗衣也不再开玩笑,而慎重地谈及正事。 “宫主?你还要在这种地方呆多久?”小雪一点也不期望她的主人在呆在这种烟花之地。``.88106. ``这几日,在妓院里,她看到那些买醉买欢男子的丑恶嘴脸,另她反胃恶心。 冷罗衣正欲回答,水眸无意间瞟到窗外楼下的黑骢玉驹,勾唇一笑,“我想应该快了。” 素衣纤手缓缓开启铜镜黑匣,静坐在梳妆台前,“去告诉老鸨,就说我今天在水榭大厅即兴舞姿,任何人都可以欣赏。” “一定是那个家伙来了。”在关门离去的片刻,小雪不满地喃喃自语。 “终于等到你了。”低柔轻缓的恬美音调悄悄溢出红唇,在恬静的屋内停留。 倩茜的指尖从玉霞锦盒中取出一个精细的小瓷瓶,开启,缓缓将药粉倒入酒杯中。经清水的冲泡,沏成一杯墨绿色的浓水。 红唇微启,将苦涩的药液一滴不剩地全部饮入唇中。 这是能改变声音的药粉,十分稀有。是她特地从七皇子那寻到的。 “呦,稀客呀!凌家两大公子来梦香楼,使梦香楼蓬荜生辉啊!”迎接宾客的老鸨上前打招呼。 独棠山庄的庄主凌雷,商业遍布京城各个角落;二公子凌云,更是京城赌坊里的幕后老板。这两个绝世美男子,齐齐步入梦香楼,确实罕见。 “两位大爷,莫非也是来看水仙姑娘跳舞吧。只可惜,姑娘身体不好,恐怕不能陪客。”老鸨看着两个俊雅不俗的男子,仿佛像看金矿般,垂涎不止。 凌雷面无表情,率先进入楼内,没兴趣理会这些虚假的客套。 “水仙姑娘?就是传言比京城第一才女沐子心还要美千倍的那个女子?”凌云倒没有他大哥那么不懂情调,轻摇折扇,和煦地浅笑着,风度翩翩。 “对呀,只可惜她今天身体不好。”老鸨说着,还摇头叹息,几欲挤出几滴泪水,来抒发内心的感慨。 俊美绝伦的脸上淡淡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雪扇一挥,踏入麝香熏染的楼内。 二楼雅座。 两个男子已然上座。 一个黑色锦衣,面色冷峭。一个蓝色风袍,凝神自若。 “云,又流连哪个姑娘了,为何姗姗来迟!”九皇子厉焱笑道,顺手将一杯刚沏上的碧螺春推到凌云椅前。 “有什么事非要到这里来?”凌雷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雷,你也太不解风情了。连我这个整日闷在宫中的人都知晓京城梦香楼新来一个女子,技压群姬,一朝成名。不仅貌美惊人,而且气度不凡。”厉焱幽幽道出京城中烟花柳巷的消息。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庄了。”高健的身躯起身,准备离去。 “你不会和霜一样,六根清静吧。”厉焱借势挡住了凌雷的去路,“今天全当放松了,那些商业俗物明天在整理。” “我突然想帮你七哥登基了。”凌雷再次坐下,冷冷道。 “行,他说不定会热情欢迎你加盟他的羽翼呢。”厉焱不以为意道。 雅座淡雅,清秀。 正对面的下方,是一池绿波荡漾的水池,池中花卉成群,千姿百态。水池后方是一座高高垒砌的石阶,石阶仿如一个方形的舞台,地上铺着金丝缇编葛布毯,毯上布满各色的花瓣。日光垂斜,水波晃动,确实是一个别具一格的布局。 突然,穿着多彩雍容的老鸨,登上石阶,喜上眉梢地对梦香楼的所有宾客说,“水仙姑娘,刚才放话:马上登台为各位大爷公子献艺,不收任何纹银。 此话一出,梦香楼里的所有寻花问柳的男人,全部甩开怀中美人,在石台前争抢最佳的宝位,以便欣赏美人姿容。 “这个水仙,究竟是何人?”凌雷冷冷看着眼前的哄闹场景,淡淡问道。 “她的身份,我早就派人去探查了,但不明。只知道她是被人贩子卖来的。”厉焱回答道。 “对这个女子,我也略有耳闻。”凌云那朦胧又清晰的俊美面孔,蒙上一层轻柔的笑容,“听说,她孤高自傲,不肯轻易露面舞姿。除非达官贵族,商业世家,在奉上巨资的情况下,才有幸见其一面。这几日,京城里的男子可都为她肝肠寸断,茶饭不思啊!有些富商子弟,甘愿倾家荡产,只搏红颜一笑。” ------------ 第三十四章 初见 “你也没见过?”凌雷挑眉,看向厉焱。.88106. “不是正打算今天和你们一起见吗!” “恐怕你是想让我们付银子,你去看吧!”凌雷一针见血指出厉焱的真正用意。 “你们独棠山庄富可敌国,也不会去在意那些银子吧。” “堂堂九皇子,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连喝花酒的银子都没有。”凌雷轻哼一声,可没有理会厉焱的溜须拍马。 “本来是有,被额娘没收了。”厉焱哀叹一声。 厉焱的额娘,是皇上的一个宠妃。她期盼她的儿子能够独揽大局,他日一步登天,荣登九五。可是,厉焱总是老往宫外游荡,使她以为厉焱不成气候,恨铁不成钢般没收了所有花销瑰宝。 凌雷凌云两兄弟互望一眼,有点淡淡的兴味。 “不过,看来不用你们花销了。”厉焱呶呶嘴,意有所指地示意楼下石阶旁的盛宴。 说话间,银流花屏后缓缓走出一个女子。 霎那间,梦香坊里的喧闹噪杂全部化为乌有,静静望着那名女子一步步曼妙地登上花瓣铺地的石阶。 水池波浪,轻轻摇荡,载着细碎的花瓣跌跌撞撞,一次次朝那名女子脚下冲击。 红唇掀起一抹淡笑,美丽得如同细雨中娇弱的花瓣,鲜艳夺目。.88106. 本在楼道雅座漫然的凌雷,目光也禁不住被那一抹羞涩恬淡的笑容所吸引。冰冷的神色从他眉间渐渐消散,如同墨潭的瞳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大厅石阶上倩身玉立的女子。 她太美了。 蛾眉柳肩,薄粉扑面,肌若凝脂,气吐兰香。 一身金丝色羽翼衫罗裙,裙摆柔柔拖在花瓣间,修细纤弱的身姿伫立在水泊荡漾间,仿如涅槃腾起的凤凰,绚烂耀眼。如蝉翼般轻盈的睫毛微微眨着,如流水般透亮的星眸镶嵌在洁如雪仙的容颜上,水嫩晶莹的红唇腼腆地淡淡抿着。 她的美让徜徉情场的男子都忘记了呼吸; 她的美让在场所有姣美容貌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她的美用世间最华丽的语言都显得捉襟见蹙。 “果然人间天仙,世间难寻。”凌云淡淡一笑,墨发轻扬,划过如玉的俊容,椽动雪扇,风流依旧。 “怎么样?雷,不枉此行吧。”厉焱也暗自赞叹。 凌雷没有接口,一双如雄鹰般锐利的深眸,由初见的惊艳转为深沉的审视,打量着楼下石阶上惊为天人的女子。 不可否认,她美,很美。 至今而言,她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子。\\\.88106. \\ 可是在美艳婀娜身姿的背后,一向处事谨慎的他,总感觉有阴谋在步步逼近。 是什么?却又茫然不知。 正如厉焱的调查,她没有任何背景,任何资料。 空白纸张的人,可疑而可怕。 她是个如迷一样的女人。 意外的,她竟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感谢各位公子、官爷对水仙的多日捧场,为了答谢您们的厚爱,水仙在此献舞一曲,聊表心意。随后,水仙会专门为一位客人舞曲,以价高者为胜。”甜而不腻,脆而不媚的女子声音,从水亮的红唇中款款而出。 “水仙姑娘,随后你要专门为我跳。”一个瘦挑精干的男子因距离水榭石台比较远,故而扯着嗓子在喊。 “你算老几啊!” “就是,水仙姑娘会选我的。” “我用万贯家财来买水仙姑娘一支舞。” “切,我要拿出茉儿珍珠粉为水仙姑娘擦绣花鞋。” “……” 攀比声,叫嚣声,在整个水榭前侧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雅座上。 “可真热闹,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血案发生呢?”厉焱轻嗤一声,对楼下那些对美色垂涎已久的男人报以不屑。 “我看那个水仙醉翁之意不在酒。”凌雷淡淡地说着,犀利的深眸没有从那精致粉黛的娇容上移去。 “那在意什么?”凌云优柔一笑,如玉的手指执起木桌上一盏已半凉的茶水,放入唇边,轻润一口。 凌雷没有再接话,因为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次次扰乱他沉静的思绪。 “我觉得,她在欲擒故纵。”厉焱闲适地将一个花生米扔进嘴中,不紧不慢地说着。 “欲擒故纵?”凌云凝神看了看台上那个浅笑低首的女子,又疑惑地摇摇头。 “对啊,先故作清高,然后身价倍增。这样她就会一朝成名,其实到头来,她还是为钱。你看她刚才的话,不是以价高者为胜吗?”厉焱也低睨一眼楼下的女子,解说着自己的推测。 凌云可没有那么轻松的态度去看这场戏,如果她是冷罗衣,用做艺妓的方式来吸引大哥的注意,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如果她不是冷罗衣,万一大哥爱上这样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以冷罗衣的个性,不知道会不会杀了这对‘奸夫淫妇’呢?凌云暗暗咋舌,有些懊悔去招惹那个心机极重的妖女。 突然,肥硕刁肉的老鸨满脸堆笑地站在水榭石台上,忙着止住客人们的争吵,“大家安静,先看姑娘舞曲,至于竞买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随后会专门开始。” 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在石台角隅的女子,幽然淡笑,眉目微抬,轻轻看向楼阁雅座上的一角。当水眸的视线碰到一束深冷锋芒的利眼时,不知觉地,睫毛微颤,楚楚伊人。锦衣罗裙下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甚至能感受到它一**地跳动。 水波悠悠荡漾,女子纤纤细步,慢捻徐行到石阶正中,如浮云般轻柔的蔓蔓纱裙在花瓣地毯上游走。 “多谢各位官爷对水仙的厚爱。”微屈柔膝,盈盈下拜。 雷鸣般地鼓掌声陡然响起,足以响彻云霄,久久不停。 她,眉目婉约,温润一笑,起身伫立,水榭佳人。 冶艳如斯,让石阶下痴狂的男子,醉醺的公子哥,才高八斗的风流才子,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红颜祸水!”厉焱看着楼下那些几乎算膜拜的男人,叹息连连,“有这样窝囊的百姓,怪不得我朝不能繁荣鼎盛。” “皇子都来逛青楼,他们何错?”凌云眉眼弯弯,不以为然,“他们只不过在,上行下效。” “我在视察民情!” “这里的民‘情’果然不一般。”凌云假意慎重地肯定,但眼里的一汪笑意,泄露了他的话意。 “云,你很欠揍。”说话的刹那,一颗花生米已飞向白色衣衫。雪色折扇倏地绽开,抵挡住了花生米的进攻。圆润的颗粒在雪扇上旋转,一圈圈,退去浅红色的外衣,最终剥落成黄色的花生仁。 ------------ 第三十五章 舞曲 凌云眉眼含笑,眼瞳里闪过一丝幽湖般深奥的讯息。突然手指微斜,转动雪扇的方向,游动的花生仁,如白驹过隙般,匆然袭上楼下水榭旁的女子手臂上。 带着三分力道的花生米,毫不怜惜地打在柔细的皓腕上。娉婷而站的女子,眉梢突然褶皱一下,好像很痛苦,水亮的眸子中似乎渲染了水雾。 楼下的男子有眼尖的,发现心爱的姑娘被花生米扔,登时火了,破口大骂,“楼上哪个小兔崽子,敢欺负我的美人,活得不耐烦了,有种下来,老子和你一对一单挑。” “就是,谁,下来!我非剁了他的爪子。” “缩头乌龟,给老子下来。” 凌云眼里流淌着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墨发飞舞在白绸缎上,眉飞色舞。继而优雅起身,站在楼道阑珊旁,彬彬有礼道,“各位朋友,不好意思。我的那位蓝衫朋友‘失手’砸到水仙姑娘,深感歉意。却又面薄,拉不下脸赔礼,在此我代替朋友向姑娘道歉。” “真是缩头乌龟!” “就是,敢做不敢当。” “呸,只会装嫩,还拉不下脸。” “小白脸一个,中看不中用。” “绣花枕头。” 楼下窃窃私语声,不绝入耳。 “真会做好人!”厉焱咬牙愤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88106. `` “朋友有难,我自然要出面替你担当了。”邪魅的声音中无法掩饰恶作剧的兴味。 凌雷没有理会另外两个人无聊的嬉闹,不过凌云刚才的试探,他倒看在眼里。 “雷,你觉得那个女子会不会武功?”厉焱问道。 聪明如斯,怎么会不明白凌云是在故意试探那个女子的武功,只是凌云却拿他当箭靶,是可忍孰不可忍。堂堂一个皇子,被一些嗜酒如命的酒肉之徒盘骂,而且还不能发作,以免暴露身份,实在够窝囊。 “如果她会武功,绝对能避开刚才的突袭。”凌云非常弩定刚才的力道不会伤害人。 “但是她没有避开?而是和普通女子一样被打到,似乎很痛。”厉焱看一眼仍在轻抚柔荑的女子。 如果她只是普通的女子,那么刚才只能是一场小小的误会。但如果她会武功,却能表现得如此柔弱无骨,甚至硬生生用皓腕碰撞花生米,来增添她的纤柔。这样的女子,城府之深,实在可怕。 沉思间,丝竹乐器已经响起,悠扬绵长的二胡声开始在水榭浮波前奏响。 金丝玉姗罗裙的女子,渐渐抬起纤细的柔荑,中指下落,四指上扬。丝衣掀起,微露雪嫩的玉臂,台下抽气声响起。她,莞尔一笑,亮丽的星眸顾盼生姿地流转着印染的柔光。 琵琶声起,融汇着二胡的缠绵悱恻,她柳细的倩腰缓缓向后扬去,妖娆的身段,幻化成京城中古老的拱桥型,青丝铺地,沾染了片片花瓣,欢梦一般的蛾美。\\\.88106. \\台下的抽气声再次响起。 突然琵琶声沉重悠长。她轻歌曼舞,窈窕细柔的身段,按着节拍舞动,如春日花丛中缤纷的彩蝶,在风中翩翩萦回。飘带煽起,像天际横挂的虹霓,勾勒起地毯上幽幽花瓣。 弦声突而呜咽,突而凝滞,像泉像瀑,流水音符。 台上女子丝毫不减慌乱,时而如波涛般肆无忌惮舞尽姿容,时而如溪流般款款而走,半遮容颜,恰如云彩半掩皎洁的明月般迤逦。 曲美,人更美。 她温柔的细碎在晶亮的眸中跳跃,轻瞥楼上那凝神而望的男子,仿佛点点碎金在其中跳跃,闪烁。 楼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雷,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名女子。沈敛的芒光盯着那殷红带俏的神色,唇角扬起淡淡的欣赏。 有那么一刹那,他们四目相对,仿佛万物的喧响都消失了。 他的眼中不在冷峭深然,而是温柔的、暖暖的,像温泉一般泌人心脾。 他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泛着十年前纯色的柔意。 她报以微笑,如满山遍野的曼陀罗花一般灿烂,那一抹撩人心魄的微笑,咕咚咕咚,仿若碧泉般偷偷灌入他尘封已久的心头。 他默然的凝望着她…默然地凝望着,沉默而专注,深沉的如同浩瀚的大海,永无止境的缠绵下去。 曲停,舞止。 曼妙的身段在花瓣纷飞间定格。 她望向他,生疏而有礼的淡淡一笑。 魔咒似乎被清除,他恍然发觉自己刚才竟沉醉在她的舞姿中。俊朗英气的脸上,在下一瞬间,结成一层冷酷寒战面具。 可恶!那个艺妓! 怎么会?! 只是一支舞曲,只是一个笑容,竟能轻易溜进他尘封已久的心中;竟能让他毫不防备地接纳她的温柔。 她只是个女人!只是个艺妓! 她不配! 莫名地,心中的怒火如燎原之势在狂烈地焚烧着。 舞停,窈窕的身段,美轮美奂的姿态在众人心中留下永远的轨迹。 猛然,像惊醒般,鼓掌声、赞叹声如扑向海滩的浪潮,一波更比一波的传响整个梦香楼间。 “果然别具风格。”凌云眼里流露着纯欣赏地赞美,“焱兄,有没有意思纳她为妃呢?” “那云兄有没有意思纳她为妾呢?”厉焱不答反问。 “卿本佳人,可惜…”凌云幽幽叹息。 “可惜--坠落红尘。”厉焱把话接完,若有若无地看向神色不对的凌雷。 厉焱凌云互看一眼,眼里流淌过算计的眼光。 既然这样的女人,他俩都无福消遣,又不忍旁落他家,何不顺水推舟…… 美人如玉,淡淡颔首,缓缓退于一侧,众人痴痴的目光也追随着她的脚步而移动。 “各位大爷,现在开始竞选出一个让水仙姑娘单独陪舞的客人。”花红绿玉的老鸨巧言媚色地站在石台上宣布。 话刚落音。 “水仙姑娘,我出八百俩纹银请你为我舞起一曲。”人群中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八百俩??此价一出,众人哗然。 在京城妓院里,还没有人开始就叫价这么高。 八百俩?是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盘缠。 “太奢侈了。”厉焱摇头感叹。 “千金难买她一笑。”凌云可没有在意那点小钱。 “她刚才可笑了几次?果然倾国倾城。” “人家又不是对你笑。” “她也不是对你笑。” 凌雷没有再看楼下的喧响声,轻执起茶杯,淡淡抿着茶水,对耳边另外两人的奚落,听而不闻。 ------------ 第三十六章 突起风波(1) 他知道那两个家伙是在故意讽刺他,一向视女人如草芥的他,也会有沉迷在女子的温柔笑容中的一天。\\\.88106. \\ “哼,大爷出一千两银票,请水仙姑娘为我抚琴一曲。”楼下人群中传出一个财大气出的声音。 一千两??众人惊叹。 但是,接下来。 “我出一千五百俩。” “我出两千俩。” “我出四千。” “六千。” “八千!” “……” 价位持续高涨,老鸨脸上的肉笑得快要裂开一般。 石阶角落,被竞买的女子,淡淡垂眸,似在哀怨,似在垂泪。 而楼道雅座上那名硬朗墨眉的黑衣男子,仅轻瞥一眼柔细的倩躯,就转开了视线,面无表情。 “看来有钱人还是多。”厉焱由衷感叹,“云,你说他们要把这钱纳税,我们不就有资金攻打契丹侗族了。” “那你要看他们舍不舍得给了?” “现在叫价多少了?” 凌云淡笑,眸如流星,清透而闪亮,顿语,“一万六千俩。\\\.88106. \\” 喧闹噪杂的大厅,争吵声斗殴声不绝如缕,宛如滚开的热水,扑扑腾腾滚落开来,乱成一遭。 凝神静立的她,在这纷乱嘲哳的氛围里,依旧淡定如初,颇显得神韵自然,宛若污泥中傲然挺立的一朵白莲,惹人垂爱。 女人,是祸水。 引无数男子竟折腰。 就在这喧扰的叫嚷中,有几个嚣张跋扈的恶奴,毫无顾忌地推撞着拥挤的人群,“让开,让开,没听见吗?让开。” 一个肥胖的财主没有及时闪出路,被一个下人狠踹了一脚,扑倒在雕花地板上,满腔的愤怒,在回头望见是某人的家奴时,立即将骂语咽入肚中。 经过这个短暂的场景,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敞开的人道一直通往石台。 趋炎附势是所有卑微人们的通病,不管他多有钱,多有权,多有才。 “是他。”九皇子厉焱低瞥一眼楼下引起声势好大的人物。 疏散的人群通道处,走来一个衣着雍容华贵,却流里流气的公子哥。油头粉面,横行霸道,惹人厌恶。 但是众人敢怒不敢言。``.88106. `` 此人是京城恶名远播的恶少李椿。他是当朝国舅的宝贝儿子。国舅李霸,和京城沐王府的沐宏齐名,都是朝堂上响当当的人物。只是沐宏是表面两袖清风,实则暗助七皇子。但是国舅则是明着帮助七皇子。 李霸的妹妹梅妃是当今圣上身边比较受宠的妃子之一,而七皇子是梅妃之子。这也就奠定了李霸在朝中的地位。 李霸有一儿一女,儿子横行无忌,女儿娇蛮无理。 “本少爷出十万俩纹银,买水仙姑娘**一刻。”嚣张的气焰,让在场的男子都暗暗握紧了拳头。 “水仙姑娘在哪呢?”斜眉横撇,丑陋的嘴脸东张西望寻找佳人。 “少爷,在那个老肥婆后面。”眼尖的恶奴非常殷勤地告诉。 李椿瞪着眼前挡住他欣赏美色的老鸨,颇显不耐,“滚开滚开,别遮了本大爷的眼。” “是,是,是。”奴性的嘴脸暴露无疑。 肥硕的赘肉立即闪开。 角隅旁,一个身穿金丝罗珊裙的女子,低首伫立。身段妖娆,女性的美妙曲线暴露无疑。“身材果然不错,把脸抬起来,让大爷看看。”粗俗带着无赖的语气说着。 粉嫩的朱颜淡淡抬起,眉如黛,发如丝,目似雪珠,绝色倾城。 “美,美,美人呐!”甚至嘴边的涎液也不经意间流泻一地。 “快,快把美人送入府上。”突兀的眼睛像癞蛤蟆一般瞪得圆鼓鼓的,急于享受温柔一梦。 抬起的粉颊,淡淡低首。 就是那一刹那,低首的温柔,让在场所有的男子都芬心深种。 绝色容颜下的睫毛淡淡敛上,来遮掩眼里流露出来的厌恶与森冷。 茭白的葱根悄悄伸入衣袖中,紧攥着衣袖的内层,来压抑想出手教训的冲动。 两个色胆包天的恶奴一步步向台阶上走去。 台下的男人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却惧怕李椿的权贵,只能干着急。 凌雷淡淡品着茶,如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冷冷的看着楼下紧张的氛围。他低眯着眼,忖度着那名女子会做什么呢? 反抗? 还是柔顺的跟随。 女人,哼,天生是贱骨,自甘堕落。 森然的黑眸闭上了眼,往事已经尘封,他不想在回忆。 “你们俩回来,别碰她。”从女子惊人的美貌中回缓过神的李椿突然出口,防止了那两名小厮的动作。 两名恶奴有些遗憾的回来了,这么貌美惊人的姑娘,身上一定柔软无骨,本想趁机偷点香,却被少爷止住。 李椿岂不知他这些下人的色胆,这么可人的佳人,当然只能是他一个人能碰的啦。 垂涎的目光紧紧封锁着静立一旁无语的女子,贪婪的他一步步朝人儿移近。 每靠近一步,凌雷的锐眸就更阴冷一些。 每走近一步,凌雷冷硬的心不自觉地揪疼一次。好像自己相中的瑰宝即将落入他人囊中。他其实心里很明白,那个女子根本不可能忤逆李椿,他还在看什么戏,还在等什么呢。他不知道,似乎潜意识里希望那名女子能唤他的名字,祈求他来救。 凌雷看向身旁另外两个人,一个在闲适地吃花生米,一个在悠然地扇着折扇。 看来指望他们根本不可能了。 但是,彷徨的心一遍遍动摇。 冷冽的黑眸凝视着那个快要接触到雪白皓腕的‘脏手’,心中腾起了蓦然的怒火。 “啊--”一声凄厉的男子喊叫声响彻整个梦香楼。 楼下那个衣着华贵却满脸痛苦的男子,放声大叫,他的手背上插了几支筷子,血流如柱。 “谁,给老子出来,谁干的?” 角隅中那个低垂的女子,红唇悄悄翘起。紧攥衣袖的嫩手悄悄放松了,有他在,她就不怕了。 ------------ 第三十七章 突起风波(2) “谁下的手,出来。``.88106. ``” “对,出来。” 横行无忌的恶奴也借势张狂着。 凌雷冷冷一笑,不屑于和他们一般见识,重新倒满茶水,轻轻饮着。 “焱,你输了。”凌云悠然的音调如山中的清泉,突然启口。 “我服了,云。”厉焱无奈摇摇头。 凌雷突然脸色一沉,“你们又在打什么赌?”天知道,这两个人一定又在拿他打赌。 “云不愧有‘赌圣’之称,我和你打赌可从来没赢过。有什么窍门吗?” “窍门就是没窍门。”凌云笑语,如说禅语。 “深奥,不懂。” “没把握的赌局,我从来不赌。有把握赢的我才赌,这样才每战每捷。” “佩服,看来你小子也是在故弄玄虚。”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唯独没人去回答凌雷的问题。 剑眉渐渐拧起,脸上的阴沉又加重了一层。 “云……”冷硬的语气中透着暗暗的威胁。 “焱,你输了。你说吧。”凌云很识相地把责任推向厉焱。.88106. “坦白赌局,可不在赌注范围内。”厉焱可没那么笨,等着跳陷阱。 和狡猾狐狸凌云为伍,必须长个心眼,否则他把你出卖了,你还会以为他在帮你。 锋锐的瞳仁又冷然地望向白衣胜仙的飘逸男子。 “呃……只是开个玩笑。”凌云悠然一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想小桃会非常想知道今天你去了哪里?”凌雷也不想逼问,坚硬的厚背向后靠,倚上木椅的椅柱,手指微屈,端起圆桌上青蓝色瓷杯,朝嘴边送去。 本若悠闲的完美脸庞上,微微露出一丝瑕疵,继而优雅一笑,笑道,“只是和焱猜猜,你会不会出手救那名姑娘。” “看来是你猜对了。”凌雷一反常态,边噙着茶水,边淡淡说着。声音中平静的找不到一丝发怒的征象。 “呵呵,知兄莫若弟嘛。”冷汗一道道流下。大哥要害人,绝对是杀人不见血的。 “那输的要干什么呢?”凌雷轻瞥一眼厉焱,依旧淡淡询问。 “就是去处理底下乱成一锅粥的状况。”话刚说完,厉焱轻功一跃,已直接从栏杆处飞身跳下。 如果走晚了,赤刹剑可是不长眼的。 凌雷的赤刹剑,削铁如泥,会随着主人的愤怒而锋利倍增,他虽想和雷一较高下,但还不是在狮子发火时去惹。 楼下水榭旁。``.88106. `` 小厮的叫骂声、李椿的哀鸣声,让在场其他男子都站在统一战线暗地叫好。 突然间,一道如蓝色妖姬的衣衫从空而将,翩然落地。贵气祥云般的容貌,挺拔玉立在众人中,他侧立而站,双手背立,神色冷凝,看向在地上哀叫的李椿。 冷眸低瞥一眼李椿,轻哼一声,朗言,“是我扔的筷子,又如何?嗯?” “你小子也敢…”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厮正准备破口大骂。 如捕风捉影般,只见蓝色身影一闪,已近身那名小厮,手法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名小厮的手腕已被挟持在刚硬的掌间,只听见咯噔一声,手腕的骨头立即被折断。凄惨的叫声以第一时间喊出。 “闭嘴。”手掌又加深力道,眉宇间透着枭狠。 那名小厮立即识相的不敢再嚷着痛,尽管手腕处的骨头已碎裂,仍咬紧牙关,不喊出声。 “你刚才叫我什么?小子?你也配?就是你家老爷也没胆量敢这么叫我,你算什么东西。”手上的劲道又加重了一成,嘴上噙着冷残的微笑。 “叫祖宗。”锦带蓝衣的九皇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手中已疼的满脸冷汗的小厮。 “祖--宗--”那名本来跋扈的小厮,咬牙,一字一顿道。 “哼,奴性。”金贵的手毫不介意的甩开了。 小厮的身躯被一股强烈的力道扔出,身躯像巨石般撞倒石柱,硬生生摔下。随后那名小厮又吃力爬起来不敢有一丝痛苦的呻吟声。 敛眉含笑的男子又将目光移向最靠近石阶旁的李椿。 “你,你,是,是,九……”当厉焱转过脸来,他才发觉眼前贵气逼人,霸气横生的男人是身份尊贵的九皇子,魂吓破了一半。 一个轻然迤逦的翻身,修长的手掌已抓住李椿的衣襟,刻意拉到嘴边,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道,“你要敢泄露我的身份,我会让你今天横着出这扇门。” “不敢,小人不敢。”李椿忍着手背上的伤痛,忙着哈头道歉。 “还有不许和你爹提起在这里见到过我,他日宫中若有人知道我曾来妓院的话,我都会把账算在你头上。”浓浓的威胁味在两人间传播。 “不提,我绝对不提。”面色已经苍白的李椿,连忙应承着。 “很好,这才乖嘛。”厉焱轻轻拍拍李椿的后背,声音也陡然提高了许多。 人们只知道他们在窃窃私语,却不知他们说什么。 不过恶少李椿对眼前俊容公子很是惧怕,倒被人们看在眼里,他们都暗暗猜测这位贵公子的身份。 “滚。”本来轻拍李椿背部的手,陡然用劲,将李椿毫不留情地推到门口。剧烈的力道,像狂风般席卷而来,让李椿止不住朝门外扑去。 噗通一声,双脚因被门槛挡住,无法跃出,而四脚朝天向外摔去。 那些嚣张的小厮,也狼狈不堪地逃窜而去。 如对英雄般,那些喝花酒的男子齐齐鼓掌,经久不歇。 突然间,他们想起了来此真正目的,鼓掌的手一个个缩回了衣袖中,最终掌声变得淅淅沥沥。 “嗯,刚才我出了四万俩纹银,水仙姑娘应该陪我。” “我加五千俩。” “我再加五千俩。”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又开始了。 既然入侵者不在了,统一战线当然就土崩瓦解了。 男人们彼此互瞪着,视对方如情敌,都想将最美的花瓣划入囊中。却殊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厉焱挑眉看着眼前又乱成一团糟的局面,颇有些麻头皮。在楼上噪音还小些,现在他可是身处其境。 宫中的环境,冰冷沉寂。他从小就习惯了孤寂和宁静。突然在乱糟糟的氛围中,让他浑身像扎刺般很不舒服。 于是。他。 大吼。 “我出五万俩--金子。” 此话一出,喧闹的争吵声登时没有了声音。 太好了,终于安静了。 只是。 安静的诡异。 ------------ 第三十八章 突起风波(3) 终于没有噪杂声了。``.88106. `` 厉焱轻呼一口气。 抬眸的瞬间,发觉所有人都以看异种的眼光看着他。 为了确定所有人的目光在看他。他的脚步略微后退一步,众人的眸子向后一下。他又向前移一步,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向前移动。 左移,众人眼球左动。 右移,众人眼球自然而然跟着右动。 他们确实是在看他。 不是刚才英雄救美人物的崇拜,不是刚才敢出手教训京城恶少的敬仰,是诧异,是愕然,是惊叹的神色。 惊叹? 猛然间。 他想起了原因。 五万两黄金买水仙姑娘一支舞。 天呐! 五万两!黄金! 那个价格是所有文武百官五年的俸禄。 而今只为一支舞。 最最可笑的是,现在的他,堂堂当朝九皇子,连五文钱都拿不出来。 “呃……我刚才说话了吗?”他挑眉,询问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子。.88106. “说了。”那名男子非常肯定地点头,满脸崇拜。似乎在说,你太舍得了,又不是娶她,只是一个舞,叫价那名高!我服了,你比我还爱水仙姑娘,我自叹不容,她归你了。 厉焱欲哭无泪,又满怀疑色看向另一个男人,希望得到不同的答案。 “你说了。”一个男人说道。 “五万俩。”又一个男子说。 “黄金。”第三个男子继续补充道。 登时,厉焱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公子!”肥肉堆叠的老鸨笑嘻嘻从石阶上走下来,“想不到公子不仅是少年有为,敢治恶仆,还出手阔绰。” “公子尊姓大名?想听哪个舞曲呢?是在楼下听还是和水仙姑娘去屋中听呢?”腻人的嗓音在厉焱耳边游荡。 老鸨肥厚的手掌摊开着,见钱看舞,十分公道。 老鸨期待着。 众人也期待着。 “我,嗯,我,嗯,我没钱。”十分婉转地表达了心意。 老鸨眼球转转,显然没消化厉焱的话语。 众人眼球转转,显然也没消化厉焱的意思。 停歇数秒。``.88106. `` “你说什--么--”陡然如母鸭般尖音拔高数倍,仿佛穿透屋檐,直冲云霄。 “没钱--” “那小子没钱--” “没钱还摆阔气--” 人群中也渐渐活跃起来,明白眼前的人对他们的美人梦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所有人的目光由开始的崇拜逐渐变成鄙弃。 鄙弃?可恶!这些愚昧的民众!竟然敢藐视他。他们忘了是谁帮他们赶走京城恶少了吗?他们刚才明明对他尊敬礼遇,甚至顶礼膜拜。 可恶!钱!该死的钱! “不过--”他刻意拉长拉高了声响。 人群中噪杂的声响又一次奇迹的淹没了。 “不过什么?” “你小子别老糊弄人!” “不过--我朋友,他们有。”厉焱淡淡微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还有一丝风度。 “你朋友是谁?”老鸨淡问,她都有些不信任眼前这个虽貌俊却像个十足骗吃骗喝的混混。 “云,雷,下来。”厉焱可没有客气。 白衣飘飘,宛如谪仙。黑袍飞舞,宛若墨莲。 只是他们不是应九皇子厉焱的喊声而下来的,而是打斗下来的。 在厉焱跃身去楼下的瞬间,凌雷的赤刹剑已经出鞘准备教训凌云。 当楼下,厉焱教训那些恶徒不亦乐乎时;楼上风度飘逸的两人,也没有闲着。你追我敢,你刺我躲。 赤刹剑再一次发出幽暗诡异的光芒,朝凌云刺去。白扇展开,却被赤刹剑剑芒一碰,又倏地合闭。 白衣胜仙的男子轻然一跃,跑到石台上。黑衣长袍,墨发鞭飞也追随而上。 雪扇煽起,卷起石台上一片片花瓣朝凌雷身上飞去。黑衣向上椽飞,躲开花瓣侵袭。片片花瓣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最终飞落在水池里。飞入的花瓣,像锋利的剑芒,割开一股股水路。 黑衣男子,翩翩而落。华贵的黑色衣缎随下落而向上飘起,像水波中正来回荡漾的花苞。翩身落地,眉宇蹙起淡淡的诡异。 突然抽起剑身,剑尖连波三下,白色锋利的剑气宛若波涛起伏,袭上白衣男子。 凌云优雅跃身,恰然间躲在那名一直静驻已久的女子身后。 然而锋芒的剑气依旧毫不留情的朝女子刺去。 “小心--” “不要--” “美人--” 台下男子看得触目惊心,都不敢去拦截台上两位飘逸潇洒男子的厮杀。不仅仅是怕刀剑无眼,更多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如果说纨绔公子他们不敢惹,那么眼前的两个男人,他们下辈子都惹不起的。 一个是独棠山庄的庄主,经商手段狠、快、绝,他的鼻子能以第一时间嗅到商业契机,狠赚一笔后,其他商人才会惊觉此法可行。在场的男人中有不少富商,还有的把钱庄抵押给凌雷的。除非他们想倾家荡产,否则绝不敢惹凌雷。 另一个是号称‘赌圣’的凌家二公子。凡是在赌坊里打滚混饭的男人都知道,眼前这个白衣飞舞,淡定自若的男子就是京城所有赌坊里真正的幕后老板。除非他们不想在赌钱,否则也绝不敢惹凌云。 就这样,那些喊着爱死水仙姑娘的公子、富商、官爷,全都只是动动嘴,却没有人敢上前。 红唇淡淡弯成一个弧度,虚伪的男人。 在锋芒剑尖快要袭上金丝罗裙女子的俏脸时,娇柔的身影没有闪避没有上前,而是出其不意地翻身,垂地的罗纱转个半圈,划勾着满地的花瓣,铺展成半个图案。 柔细的手臂顺势搂住了躲在身后的凌云,精致如尘的脸颊埋首在凌云墨发间,低喃着,“我好怕,公子救我。” 本来等着看好戏的凌云猛然被柔软的娇躯一抱,登时傻了,愣愣看着凌雷的利剑袭来。欣长如玉的手指耷拉着,一点都不敢碰那馨软的娇背。 完了,这件事要被小桃知道,今晚铁定要睡书房了。 比窦娥还冤的凌云看着大伙,眼里透着哀求,大家要作证,是她自己扑上来的,不管我的事。我家有河东狮吼,你们要证明我的清白。 ------------ 第三十九章 突起风波(4) 犀利锋芒的赤刹剑在柔软的玉背前半寸处,停了下来。.88106. 面色一片严冰,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对异常暧昧的男女姿势,眉宇间不自主地迸射出令人悚惧的寒意。 不知为什么。 他不喜欢任何人碰这个女人,即使是他的亲弟弟也不行。 他有些恍惚,记忆停留在她跳舞时,对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转身。正是那一刹那的温柔,让他的心头猛然一荡,像冰封的雪地遇到一缕明媚的阳光。 不过,那份恍然只是一刹那。 随后,阴霾的神色又重新出现在凌雷帅气的脸上。 凌云望向他大哥,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本来是想故意试探这名女子是否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想过她笨拙地逃开,想过她灵巧地飞起,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大跌眼界的结果。 试探显然是失败的。 手中的赤刹剑重新放入剑鞘中,凌雷微侧身,不想再看到那对举止暧昧的男女。 “姑娘,你可以起来了。”凌云尴尬地呼唤着,手指却依旧不敢去碰她的身体。 白衣肩角,青丝粉黛的女子渐渐抬起头,泪水汪汪,“公子,我怕。” “没事了。”此情此景,一个软弱可泣的女子柔情似海的望着你,还能说什么呢。``.88106. ``唯有柔声安慰了。 缓缓转身,精致如仙的娟容上挂着滚动的泪珠,晶晶透亮。长长的睫毛无辜地眨呀眨,哑然地望着眼前眉目森然的黑衣男子。 眼眸轻颤,又一滴泪珠滚动在仿若凝脂的俏颜上,似在无声地指控某人的恶行。 “小美人,别哭。”台下有人已经经不住柔哄起来。 “来哥哥这,哥哥保护你。” 凌雷回眸,犀利冷酷的眼神朝底下扫射一圈,立即没有人敢吭声。 她怯懦地咬着红唇,小手不安地纠结着丝裙,颤巍巍地开口,“你干嘛要拿剑指着我,你不喜欢我跳舞可以直说……”伴着微微的低泣,倩茜的柳肩也随着哭泣,一收一缩。 她眨着无辜的眼睛,柔柔地望着他。 像一只娇小的兔儿指责着大灰狼要吃她的恶行。 “我跳得不好看吗?”她怯怯地问。 凌雷没有回答,只是冷冽地看着这个小女人。 “回答啊!”又一滴晶莹的泪花无声的坠落,却仿佛砸在他的心头,好疼。 他依旧无语,冷冷伫立着。 台下有人都看不过去了,“小美人问话呢,也不回答,太嚣张了吧。” “就是,说啊,到底好不好看。\\\.88106. \\” 随即说话者,迎来凌雷狠狠地瞪眼。 “你不说就是默认,既然我跳得好看,为什么要拿剑指向我?”纤细的腰身也因哭泣而微微颤抖。 凌雷轻哼一声,眼里流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迈开步伐准备离去。 “你要道歉!”一声炸雷般的话语,引起了台下人的窃窃私语。 让一向狠戾无情,从不怜惜女人的凌庄主向一个艺妓道歉? 凌雷猛然回头,锐利的眼光一眯,迸绽出危险的光芒,阴冷地说,“你也配?” 下一瞬间,本来停止的泪水像决堤一般,一段段,一段段朝下滑落。 晶莹的泪水滴溅到石台上散落的花瓣上,仿佛晨曦的露珠,圆润清澈。 该死的!她又哭了。 纤细的嫩手,不断揉搓着衣角,精美华丽的罗裙衣角,渐渐变得褶皱。清丽柔弱的娇容上露出让所有男人想搂在怀里疼惜的恐惧。 她此刻如此的纤细,如嫩芽般一拽就断;如水珠般一碰就碎。 “差点伤了人也不道歉。” “就是,你以为这地方是你家练武馆。” “只会欺负女人。” 有些看不惯的男人又一次挺身捍卫自己心爱的美人。 他的美人在哭。哦不,是他们的美人在哭。 所有男人都敌视着惹他们美人而哭的罪魁祸首。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凌云轻声提醒,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迎来的只是凌雷暴戾的怒瞪。 “你真的不道歉吗?”她,怯怯地问着,抬起水眸无辜地望着他。 这个女人! 黑瞳中迸出嗜人的焰火。 又一串泪水滴落。 铁硬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那算了。”她失望地眨眨眼,可怜兮兮。 冷峻的神色充满了肃杀的气味。 这算什么?他会需要一个艺妓来需求原谅。 哼,“对不起。”他语气极快,一闪即逝。 但是她还是听见了。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凌云挑眉,有些惊愕地看了一眼满脸阴沉的凌雷,又看了一眼仍泣哭的女子。这是哪门子道理?大哥居然会道歉?居然会对一个艺妓道歉?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子道歉? 原来大哥吃软不吃硬。凌云暗自感叹。想他和大哥相处二十余年,今天才知道大哥的弱点,而且是在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提点下知道。 脸色极其阴沉的凌雷不发一语,走下石台。清风起,卷起他如墨涛的黑色披风,黑发舞起,捶打着冷然的俊容。 “这位公子?你的朋友是不是这两位啊?”见打斗落幕,老鸨上前询问厉焱所指的朋友。 厉焱此刻正闲坐一旁,倒着小酒,吃着小菜,欣赏着刚才一幕柔弱娇女轻叱冷酷庄主的戏码。很精彩!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淡的讽笑。“对啊,就是他们,他们肯定有钱。” “那是,那是,京城里其他人没钱,这两位也铁定有钱。”老鸨赔笑着朝凌雷走去,示意给钱。 “哼,我还不会无聊到拿五万俩黄金去换一支舞。”凌雷冷笑道。 “可是你这位朋友他说的。”老鸨依旧赔笑着。 “那你找他要。”冷冽的黑瞳看向正对他嬉笑的厉焱,更加不悦。 “这…”老鸨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又瞄上了凌云。 “我也不会拿五万两黄金去换的。”凌云立即表态。 “可是,两位凌公子,你的这位朋友愿意出,就当你们借他的。”老鸨给大家一个台阶。 在场的男子都没有说话,他们非常想看五万两黄金能不能花落梦香楼。 哼,“你看他能不能还起。”凌雷冷哼一声,继而泼凉水道,“更何况,你觉得你那个姑娘能值那个价吗?”恶意的诋毁,犀利的冷言在周围传开。 ------------ 第四十章 屋中暧昧(1) 老鸨的脸上立即红一片白一片,老实说一支舞五万两纹银都说不过去,更何况是黄金。 “那凌庄主,你说怎么办?”毕竟是经营梦香楼已久的人,她当然清楚惹恼了凌雷会有什么后果。 凌家产业遍布京城各地,到时她去买东西,价格昂贵倒不怕,怕得是没人敢卖给她所需东西。 凌雷锐芒的眼眸渐渐眯起,看向刚才借柔弱之势羞辱他的女子,勾唇一笑,笑容却残虐而阴险,“你要五万两黄金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她。” 此言一出,台阶上那个纤弱的身子猛然一僵,脸色倏然苍白。 “凌庄主的意思是?”老鸨试探性地问,她不希望自己理解的意思是对的。 “就是表面意思。”他可没心情拐弯抹角。 “可是…”老鸨小心翼翼看向远处的女子。 “怎么?不够?五万俩黄金可以买下这个梦香楼,还买不了区区一个艺妓。”凌雷轻嗤一声。 “可是,水仙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老鸨陪笑着。一个是冷酷萧寒的凌庄主,一个是阴邪鬼魅的冷面女子,两方她都惹不起啊。 “装什么清高。”不耐嗓音犹如利剑般扬起。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加入,我也不要美人卖身。” “对,要卖就卖给我。”一个男子说道。 “去死。”所有人一致将口水喷向那名男子。 老鸨看到远处那名一直不语的女子轻轻点头,立即含笑道,“既然凌庄主都放话了,我自然从命。来人将水仙姑娘收拾包袱,送往独棠山庄。” “慢!”低沉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我要先‘验货’,看她值不值这个价。” 显然,凌雷根本没把那个女子当成一个人,而是像平常他做生意般,当一个货物买卖。而且所有人都能听出‘验货’是何意。 有些男子想站出,但看到凌雷严酷的面容,立即把胆吓回去了。 当花下风流鬼的男人还是很少的。 毕竟天下女人何其多,虽然这个女子天香国色,但是为她送命,还是不值的,毕竟她只是个艺妓。 在得到那名女子默许后,老鸨笑颜开来,“凌庄主楼上请,水仙姑娘马上就上去。” 凌雷甩衣上楼,迈步前,低瞥一眼远处水波前依旧哭泣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凌云优雅一笑,坐到厉焱所坐的桌前,“戏看得怎么样?” “精彩!”厉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88106. \\ “你觉得那个女子怎么样?”凌云挑眉询问。 “如果她真是娇弱无辜,一切都很合情合理啊!但是如果那个女人只是演戏,我会非常倾佩她的,因为她是第一个能骗过了我眼睛的人。” “那你觉得她是在演戏吗?” “不像。但是又总觉得怪。”厉焱有些琢磨不透地说。 “那个女人,我倒觉得不简单。”凌云手中捏了一片花瓣,放入嘴中,那花瓣是他刚才在石台上顺手摘的。 “究竟如何马上就见分晓了。”厉焱又倒了一杯酒,含笑看向凌云。 两人都清楚凌雷去楼上,并不是寻欢,而是试探那个女子的真正身份。能贸然在京城出现,并跻身进入京城最红火的梦香楼,没有一定的背景和能力,根本不可能。 梦香楼并不是普通的烟花之地,它的客人大多都是名流贵族,非官即贵。根本不可能贸然接受一个人贩子手中的姑娘,哪怕她再绝色姿容,貌惊天下。 在梦香楼里的其他男人,一看心爱的美人已经名花有主,而且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主,都识相地按原来的顺序,各干各的事。 虽然心有不甘,却莫可奈何。 脸若冰霜的男子由老鸨指引,推开最左侧一间屋门。屋内袅袅余香扑鼻而来,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香气。 “凌庄主,请稍等片刻。”老鸨陪笑着,随手关闭檀门。 楼道一角,伫立着一个翩若惊鸿的女子,肤如凝脂,晶莹剔透。精慧的水眸望向关闭的房门,艳润的红唇淡淡一笑,杏眸里迸出幽深的眸光。 鱼儿开始上钩! 凌雷冷视着眼前屋中的摆设,朴实而典雅,完全不是烟花小巷中的俗气装扮。屋内清一色的平淡,杏色的帷帘被一对玉钩挂起,乳白色的锦被,给人一种洁净整齐之感。红木香螺细圆桌下整齐排列着几个黄木四角板凳。墙隅一角的梳妆台上,除了零星点点的碎钗,还有一个长颈玉白的花瓶,一尺长,颈口里斜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黄菊。 “哼!明日黄花!”凌雷冷哼一声,掐碎了一支菊花花蕊。 檀木扇门吱扭一声,被一个细白的柔荑小心翼翼推开了。随后,迈进一个秀脚,半饷,另一个秀脚才迈进。又小心翼翼将房门关上,仿佛怕惊扰了某人。 进屋后的身影,笔直地在房门口站着,柔细的后背紧贴着扇门,似乎在极力压抑心中胆怯的情绪。 芒日透过百合窗帘,斜射到幽香清冷的屋内。而门口处因为布局的原因,阳光照不到,只能留下一片暗影。 芒光的朔影在进屋后的女子脸上印染着一层淡淡的暗光。 “过来。”低沉地男性嗓音浮浮沉沉传来,似利剑般刺穿女子纤细的弱躯,使她猛然僵硬一下。 随后,秀巧的小鞋微微向前方挪动一下。 “过来!”不耐的嗓音再一次响彻在屋中。 绣鞋掂起,迟疑着要不要前进,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向前迈了一小步。 他还是够不到她,甚至看不清她的姿容,她那让天下男人会为之疯狂的美貌。 “到我跟前来。”对于反应迟钝的人,他只能用最直接的话语去命令她。 秀雅的小鞋轻轻移动一下,又悄悄缩回去。 半饷,仍在原地未动。 “趁我耐性还有,你最好自己过来。”阴沉的嗓音透着眼前冷酷男人的不悦,他在下最后的命令。 轻颤的呼吸似乎微微停滞了一下,随后又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娇柔的身躯微颤着朝声源处走去,每走一步,都有些迟疑,仿佛走在独木桥上,身下是万丈深渊。 出尘精致的容颜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金黄色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普照下来,照在她清澈水亮的眼眸中,照在她妖娆纤细的身段上。细碎的灰尘淡淡在青丝间跳跃,风舞过,卷起缕缕青丝,像长长的瀑布,在清澈的山涧流泻。 他忽然奇快地出手,抓住她纤细如柳的皓腕,粗鲁地拽到挂着杏色帷帐的软床上。 女子似乎没有预料到,惊恐地尖叫一声,秀雅的小鞋拼命踢打着健硕的身躯。 ------------ 第四十一章 屋中暧昧(2) 冰冷的眸光一转嘲弄,铁钳般的硬掌毫不在意地挟住两只不安分的玉足,将拼命挣扎的女子拽到自己身边。.88106. 在她又欲逃离的瞬间,如砾石般坚硬的掌间出手硬生生止住了她下一个动作。含着粗茧的指腹幽幽支起她滑腻而尖细的下颌,嘴角扬起一抹残狞的笑容,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沉感,“不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吗?” 眉目如画,柔不胜衣的女子失措地摇摇头,不安地闪烁着灵眸,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眼前男人锐芒的眸光。 凌雷撇住嘴,忽然粗鲁地捏紧她的水嫩下颌,逼迫她胆怯的亮眸对上他的。 本若深邃的黑瞳在细细凝视眼前这张失措又艳丽的面庞时,眼眸逐渐变得幽深。锋锐的眼眸划过那淬墨般的柳眸,长如蝶翼的睫毛,继而对上那双胜似泉眼的水眸,这双眼睛太澄澈太水嫩,仿佛不染一丝的尘埃,仿佛那里的泪珠都是源至雪山巅峰的冰雪融化而汇集的。不可否认,连他都被深深吸引了。 “果然是美中极品。”他那粗茧般的指腹缓慢地抚摸着滑润似粉的肌容,眼里闪过一丝如水星般不易察觉的厌恶。 略带侵袭意味的指尖缓缓滑到罗裙腰带处,冰冷的唇瓣刻意逼近了正恐惧望着他的眼睛,故作柔情地说,“现在看你,比刚才在石台上看你更俏丽。” “哧--”腰间的丝带被毫不怜惜地扯断了。 慌乱的嫩手急切地抓住衣领,防止身旁男人更进一步的侵犯。 “脱衣服!别跟我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冷眸这一次毫不掩饰厌恶之情,鄙弃地对身旁美如仙子的女子道。``.88106. `` “我…我不…我不卖…卖身的!”惊艳绝尘的颜容变得恐慌,不停地摇着脑袋,颤颤抖抖地说着话语。 “不卖?哼!老鸨已经收了订金,就不要故作姿态。”铁硬的掌劲毫不费力地将柔软的身躯贴近自己,更恶意地去撩拨女性的曲线幅度。 仿佛被这邪恶的动作吓坏了,女子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吐露着什么,秀脚拼命地踢打着健硕的胸膛,宣示着微弱的抗议。 凌雷冷笑一声,随手挟着了一只玉足,冷然道,“想反抗?就这点力道?未免演得也太假了吧。”随即,粗暴地扯掉精美的绣花小鞋,并蛮横地褪去丝缎的抹足秀袜,葱白如雪的小巧玉足轻易地暴露在那个面色如冰的男子面前。 “求求你,别这样!呜呜呜…我真的不卖身,不卖…”粉白的朱颜挂满了晶莹玉透的泪珠,随着脑袋的不断摇动,泪水洒得到处都是,有少许的液体甚至溅落到凌雷那微黑泛黄的坚硬长臂上。 黑眉拧紧,冰冷的黑瞳微微瞥到手臂处的液体,又冷冷地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不悦之感迅速传至整个俊脸,“快点脱,别浪费时间。” “我…我…我…我不要!”如藕节般的玉臂紧紧环抱住胸前,抬起柔弱兮兮的美颜恐惧但是却坚定地看着眼前的‘施暴者’。 “不要?”凌雷扬起剑眉,眼睛渐渐眯起,嘴角上翘,翘得甚至有些狰狞,咬牙重复着这个瘦弱女子的话语。 还从没有人敢对他说过‘不要’两字。 无论是梦香楼的花魁,还是歌妓舞女,只要他凌雷说一句,还没有哪个女人敢有异议。\\\.88106. \\那些女人可是争先恐后地想挤进他的床上,祈求他的临幸。 可是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 哼,不就长几分姿色吗? 凌雷那如冰窟里的寒眸冷冷打量着眼前这张惊艳绝俗的面容,眼底深处划过一道诡谲的恶芒。 “既然你自己不想动手,那么我来代劳。”带着不羁的魔音,冷言。铁硬的指尖毫不怜惜地钳住华美金丝衣稠的衣肩,‘嘶--’一声,一条锦衣华服的罗裙被撕去一角。 “啊--”女子惊恐地尖叫起来,纤细的左手快速地捂住右肩曝露的雪肤。 “求求你,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呜咽声越来越大,秀脚仍被箝握在凌雷手中,所以不敢再无畏地挣扎踢打,只是战栗着柔细的双肩看着眼前阴沉的男子。 “如果你肯老实回答问题,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低沉如阎罗训话的嗓音在清冷的房间内响起。 如蝶翼般精美的睫毛淡淡敛下,敛去了美目里透出的不屑和散漫。 或许?考虑?蛮会措辞的嘛!冷罗衣淡淡撇嘴。 睫毛上扬,水灵灵的眸子却转瞬即逝换上了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俏鼻一吸一哼,仿若受到胁迫却又忍气吞声般,含着哭音说,“我回答,我回答。” “你是谁?”凌雷没有在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含泪带雨的水眸仿佛没听懂问话,微微眨了眨,柔弱无比,“我,我,我就是水仙啊!” ‘嘶--’又一声,铁硬的指尖继续撕去刚才断裂的衣稠,如玉般胜雪的右臂全部曝露在空气中,“你的答案我不满意。”凌雷闲适地将撕去的碎条布段慢悠悠扔到身后。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颤抖的声音又一次从朱唇中吐出,纤尘的左手更加卖力地遮掩着玉臂,但是无论怎样遮盖,总有那少许如雪般纯白的肤色毫无遮拦地钻入凌雷毫无感情的眸中。 “你是谁?”凌雷没有去回答女子的问话,只是又一遍重复问题。 “老鸨…说…说…我叫…水…水仙啊!”女子眨眨眼,不明所以地又重复一遍。 ‘嘶--’又一道布条被粗鲁地撕下,胸前那精细紊箩的肚兜已经露出半截。 “啊--”纤细的手臂赶紧捂住了胸前,华美艳丽的金丝罗裙已经快无法裹身,女子左右无措,除了着急地遮掩和不安地蠕动,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 贝齿微启,紧紧咬着下唇,似乎想咬破它的柔软,充斥它的饱满,水眸又一次蓄满水雾,“你到底…到底…想要…什么…什么…答…答案?” “让我满意的答案。”浓黑的剑眉仅仅微扬,没有给女子反应的时间,又一次问,“你是谁?” 娇艳的红唇轻启,又合上了。再次欲言,又一次紧紧抿住。 不说话,答案总不会错吧! 铁硬的指尖再一次逼近衣襟处破裂的缝口,准备再一次用力时,柔如花蕊的纤手轻轻包裹住了冷硬的拳头,抬起水眸汪眼,天然的澄澈,静静望着冷酷阴寒的黑眸,怯声道,“不要了,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脆弱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乞求着,水汪汪地杏眼里蓄满了不安和无法描绘的惧怕。凄凄艾艾地问,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粗糙的指腹微微松弛,手劲也渐渐软化下来,黑瞳里的冰寒也慢慢消散。 女子充满感激地甜甜一笑。 ‘嘶--’又一声响起。 同时,绝代倾城的笑容在精美的容颜上定格,最终僵硬。 他敢? 他竟敢? 他居然在她那样卑微地乞求下还这样对她。 当准备发火的眼眸在无意间瞥到胸前只余下圃萝秀纹的肚兜声,全被‘啊--’声代替了发泄。 尖叫声仿佛穿透了屋顶,划破了穹际。 水榭石阶木桌旁。 九皇子厉焱微微挑眉,看向仍淡定喝酒的凌云,调侃道,“雷该不会因公殉身吧。” 如玉般纤长的指尖慢慢游弋在杯沿,一圈圈漫不经心地滑动着,抬眸,淡笑,“有一个如花美眷共处一室,大哥又不是柳下惠,就算滚到床上‘盘讯’也情有可原啊。” ------------ 第四十二章 屋中暧昧(3) “云,你觉得雷会不会中美人计?” “一般不会!” “那还是有特殊情况的。” 凌云没有再接话,而是自酌自饮。 突然,二楼檀木闺房内又一次传荡出暧昧的尖叫声,期期艾艾的声响在整个梦香楼内幽幽回荡着,而石砌水池中的波涛伴着这缠绵悱恻的音符一次次撞上散落的花瓣,点点碎末在绿波中悠然悠哉。 “第几声了?”厉焱看向对面散漫不已的凌云,含着调侃的语气笑问。 “第五声。”欣长的指尖勾起青花酒壶,缓缓朝酒杯中倒酒,淡语。 “你说雷还能坚持多久?”厉焱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大哥可是很厉害的。”白衣胜雪的男子,轻摇着折扇,轻瞥了对方一眼,淡淡说着,看似严肃的表情,但若仔细看,才会发觉在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云,打赌不?”厉焱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奉陪。”凌云嘴角一勾,将折扇随即收拢,抬眸。 “我猜雷只能坚持一盏茶的功夫。”口气中不乏一丝玩味的气息。 “未免也太小看大哥了吧!”唇角勾起一抹弯翘的弧度,露出魅人的邪气。 这两个人似乎忘记了一个时辰前的教训! 依旧以打赌为乐。 凌云那如玉石般精雕的俊容略显沉思,似乎在考虑凌雷的‘能力’,白皙的指尖轻勾起鬓角一缕垂落的墨发,妖气横生,轻启唇角,“我猜……” “我猜他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在凌云背后传出一个嘶哑的嗓音,语调怪怪的,却拦截了凌云未完的话语。 厉焱看着凌云背后的人,猛然一僵,看向凌云,颇具无奈又别有同情之感。 墨发披肩的白衣男子微微挑眉,正优雅地执起一杯白瓷酒杯准备朝嘴边送去,当注意到厉焱古怪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回眸,当对上背面来人的目光,啪--白瓷酒杯被打落在青石地上。本若翩跹优雅的气质仿佛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完美的脸庞上意外的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此刻,梦香楼的二楼古韵檀木闺阁屋中。 只穿着圃萝秀纹肚兜的女子紧紧环抱着胸前,眼里泛着不安和惧怕。裸露的玉臂像白玉一般光滑温润,芒日透过百合扇窗斜射在她的手臂上,更在如雪凝脂的肌肤上增添一抹金黄色的光环。 她此刻像个被逼退到悬崖边缘的小羊,脆弱而无依,只能瞪着无辜的眼神望着‘戕害者’。 只是她的那些柔弱无辜的模样根本无法打动凌雷冷硬的心,他直身伫立,健壮魁梧的身躯遮挡了大半个床帏,他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冷冷的站在那里盯着她。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88106. \\”冰冷的薄唇又一次逸出冷硬的问话。 “我…”娇艳的红唇轻启一下,又闭上了。 长长的睫毛频繁地眨呀眨,一会扬起,望向眼前黑衣男子阴冷的面孔,又一会敛下,似乎在思索怎么回答。 “我…”朱唇又启,半饷,又没有了声音。 贝齿微露,如河蚌中孕育的珍珠,粉白。一排雪白如珠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我…”艳唇再一次开启,停歇半久,又一次没有了回音。 清冷的檀香屋内,蔓延着诡异的沉静,仿佛世间的一切杂音都消失了。 “我…我…真的…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又一次表明了态度。 “是吗?”语调变得轻柔,但俊脸上却仿佛在一瞬间蒙上一层阴狠味。 “是,是,是啊。”女子似乎也感受到生命悬于一线的危机感,更加恐慌颤抖地说着。 突然,一只玉足出其不意地踢上男子的腰际,又极其笨拙地朝床帏边缘逃去。 菲薄的嘴角勾起一撇冷笑,眼中闪过蛮横的冷酷。 铁硬的手掌迅如疾风,轻易抓住了急欲逃离的柔弱身躯,毫不怜惜地又一次拖拽到床铺正中,在人儿准备起身的刹那,魁梧健硕的男性躯体恶劣的压在柔软纤细的娇躯下,从胸前到腿脚严实合缝。 柔软的浑圆被健壮的胸膛恶意地挤压着,纤长细嫩的腿儿不停地扭曲着,试图逃离这种怪异的姿势。 强硬的健膝抵押着柔弱无骨的细腿,随着不断的嘶磨扭动,微微发热。 “还没想到答案?”又一次冷然问道,冷凝的下颚,凝结着刚毅的沉着,丝毫没有被身下柔软的躯体所影响。 而身下的人儿,则无措的摇摇头,异常慌乱地看着他。 “那我给你提供点帮助。”锐眸泛起冷峭的幽光,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突然,强硬的健膝拱起,强行挤进细嫩的腿间,脚跟更邪恶的缠绕着**的玉足。粗健的脚趾头甚至一遍遍恶劣地划弄着馨软水嫩的足底。 痒痒的,像西域最邪恶的蛊虫一点点馋咬着她的肌肤;麻麻的,像微弱的内力一簇簇袭上她的奇筋八脉。 老天,他在干什么?冷罗衣在心底暗喊。 她紧紧咬着唇瓣,这一次不在是伪装,而是必须咬紧牙关。 因为那一**奇异的感觉,不断扰乱她的思绪,打乱了她平素最沉静的思考。 为什么?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她感觉身体宛如置身在炼炉旁,热热的,那种热气由足底一直上传,直至到达脸上。为什么她感觉呼吸变得急剧起伏,让她无法去控制的喘息,一呼一吸间,仿佛要窒息般难受。 凌雷高大的身躯紧贴着如海绵般酥软的娇躯,幽暗的黑眸凝视着身下的人儿,日光下,她的肌肤晶莹的宛如琉璃玉屏一般剔透,却又因为**微微沾染了少许的红泽。水亮的眸子如清泉一般的澄澈,再加上曾被泪水浸泡过,更别有一番娇弱之感。 锋锐的眸子当环视到那红嫩欲滴的唇瓣时,黑眸渐渐转为深谙。她的唇像春日绽放的红玫瑰,红的妖艳。那水亮的色泽仿如花蕊上浸染的露珠,透亮。 这么生涩娇弱的反应意外地取悦了凌雷。 冷罗衣定定望着他,目光逐渐变得柔和,由于意志的薄弱,唇中逸出少许旖旎的呢喃声,使本来沉静的凌雷身躯猛然一僵。 他的呼吸一次次吹拂过她的耳际,混着男人的气息,不断撩拨着她敏感雪嫩的粉颈。他的气息,像檀木香味熏染着她;他的气息,像美酒醇香迷惑着她。 细白如葱根的指尖紧紧抓附着单薄的床单,由于紧张不断地揉搓着,手心中渐渐结成了汗珠,沾染在素雅的布帏上。 无辜地,她想起了他的唇。 十年前,他的唇是温温热热的。 现在呢? 老天,她居然想再次尝尝。 ------------ 第四十三章 异变(1) 水眸般的亮眼偷偷瞄上那紧抿的薄唇,为什么?那唇瓣显得很寡情! 凌雷默然凝视着身下女人的一些细小动作,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女人的心思,但并没有去说破什么。.88106. 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想要去品尝那红唇中的滋味。 薄唇渐渐移近,女子的馨香气息和男人的醇酒气息,渐渐交融在一起,在上空旋转交缠,仿佛一缕缕青烟飘摇而去。 在距离半寸处,一缕淡淡的幽香传至凌雷鼻间。 庞硕的身躯猛然一怔。 这香气? 他记得。 是在冷月宫闻过的。 刹那间,淡的不能再淡的冷声透出骇人的阴狠味,“说,你到底是谁?” “啊?”冷罗衣及时从迷茫中挣脱出来,却对于凌雷突变的脸色而感到不解。 莫非露出破绽了? “快点说。”突然,铁钳般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挟住水嫩的下颚,黑瞳里蓄满浓浓的忿怒。 “我…” 下颚的指尖继续施加力道,根本不在乎雪肤上已烙下的紫绀。 “不说?是吗?”他的嘴角扬起残忍的佞笑,邪恶的指尖挑起箩圃肚兜的系带处,逼问着。\\\.88106. \\ 红唇被皓齿紧紧咬着,蓄满泪珠的眼眸透着哀求定定地看着凌雷。如绸如缎的青丝混着晶莹的汗珠沾浸在剔透的雪肤上,甚至有少许的丝发缠绕上凌雷那铁健的手腕。 “我…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我的…真名了。”纤细的指尖在纯色的帏单上紧张地划着不规则的线条。 “哧--”肚兜的系带被粗硬的指尖无情地挑开了。 秋水般的眸子猛然间瞪大了一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身上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天呐,他真的敢这么做? 雪嫩的玉臂出于自卫性地朝健壮的男性躯体上砸来,还未碰到厚实的背部就被铁钳般的手掌禁锢在床褥上。 “就这点力道,也想偷袭?”凌雷眉梢上扬,嘴角一瞥,眼里是浓浓的嘲讽和冷傲。 “放开我--”雪柔的玉臂不自量力地挣扎着,力道却微弱的如螳臂挡车般。 凌雷冷冷看着床帏上几近半裸的女子倔强的挣扎,随着一**的蠕动,雪肤上的肚兜开始一点点滑落。那略显凹洼的丘壑微露,似隐似显的‘美景’更能给人无限的遐想。 漆黑的深眸中划过一道微乎其微的奇异光芒。 突然,在嫩腿间的健膝微弯起,身体上移,然后,出于男性的**需求,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挺。 本若挣扎的娇躯,僵硬住了。 愣愣看着身上有些气息不稳的冷酷男人。 他的,他的那里竟然敢? 冷罗衣突然傻了,像所有未经人事的女子一样,娇羞、震惊,心头有无数个说不清的火苗在上冒。\\\.88106. \\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那里有多么‘坚硬’,多么‘硕大’,多么‘饥渴’。 原来他的自制能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看来日后的游戏会比较容易进行,冷罗衣在心中盘算着。 异常柔软的私密处隔着丝绸被不断的嘶磨,雪凝如脂的肌肤开始不断的升温,娇艳的红唇渐渐逸出酥麻的呢喃声。 铁硬的指尖朝萝圃丝缎肚兜移近,冰冷的薄唇已准备吻上那觊觎已久的朱唇。 突然,一个细小的东西撞击到百合扇窗,发出轻微的声音,而快要碰到肚兜的硬指,也在一瞬间停顿了。 倏地,粗健的手掌在空中一扫,快如迅雷般。 而身下的女子脸色一变,忽然,出乎意料地搂住了健硕的臂膀,刻意将身体的柔软更贴近一些,恍然出声道,“我突然想到我叫什么了?” 但脸色阴暗的男子,没有去理会她的话语,轻易挣开束缚的玉臂,将手掌中的东西快如闪电般朝窗外射去,速度快得让身下的女子都没有看清。 随即,健壮的男性躯体极其灵活地站起身,快速移步到窗前。 “嘭--”精美的百合扇窗被铁硬的拳头击碎。 窗外已空无一物,只是在灰石墙壁上残留下一抹白色的纱巾,然而纱巾却被一只半寸长的银钗定固在石墙上。银钗被深陷在石墙内,徒留下半点钗身。 让她逃了!可恶! 铁硬的掌间粗暴地拽下白色纱巾,紧握在手中,愤怒的握紧。半响,一点点粉末从指缝间滑落,散在地毯上。 有人想杀他?或者有人想救她? 冰冷如刀的暗眸轻瞟一眼,此刻正蜷缩在床内角落的半裸女子,她正紧紧捂着遮身的肚兜,眼窝深处充斥着满满的警戒和排斥。她那乌黑如涛的青丝半垂身后半散落在身前,遮挡住了胸前那抹丰盈。 他记得那里的柔软。 她不仅有一张能使天下男人疯狂的娇容,更有一副能让天下男人饥渴难忍的勾魂身体。 果然天生的尤物。 凌雷勾唇一笑,讽刺而不屑。 不过既然她都主动送上门,岂有不收的道理。 褐色的皮靴朝床前缓缓走来,步伐优雅而沉稳,看似闲适却散发着野兽的气息,让床上的人儿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感。 冷罗衣当然知道,凌雷根本不是想要得到她,而是故意想让刚才射暗器的人现身。 如果那个人真是为了救她,那么当她再一次受到威胁时,一定会在出手相助的。 “公子…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冷罗衣啜泣着,娇弱地喊着。 表面上是对凌雷说,实际上是对躲在暗处的人出声警戒。 ‘嘭哧--’一声,巨大的声响在清冷的屋内微微传扬。 ‘咚啪啪--’又一声巨响,在空气中徘徊。 是楼下的声响。 凌雷眉梢轻皱,看一眼仍蜷缩在角落的女子,颇有些不悦,却依旧打开檀木镶门,到楼下一探究竟。 当高大健魁的身影消失在檀木门前,床角那个状似低泣的女子,一改刚才软弱无欺的模样,眼里闪烁着精慧的烁芒,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想探她的底?再等几年吧。 “雷……”如玫瑰花瓣般艳丽的红唇轻启,含着暧昧不明的语调低声呼唤,继而嘴角上扬,讽意十足。 矫捷的身手戚然间跃下床,馥软的娇躯微倚着木床卉柱,如瀑般飘逸的墨发散落在凝如玉质的背后。葱根般的手指卷起帏布一角,倏然翻转,像舞动的彩带打过一层层圈圈。‘嘶--’一声,半帘的帏布被欣然扯下。 妩媚的身段追随着清风的节拍,翩跹地转着圆圈。一圈落定,青丝尾随,纯色的杏莲帏布轻裹上本来衣堪不整的人儿,使裸露的雪肤不着痕迹地遮掩住。 静如处子,落地生根。 “出来吧。”声音不再如刚才般颤栗娇怯,而是威严,而是冷素。 “宫主!”已破碎的百合窗外突然飞跃进一个白衣女子,是小雪。 “谁让你私自出手的!”口气中隐含着满满的怒火。 “宫主…”小雪柔顺地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 第四十四章 异变(2) 她的白色衣纱随着微风轻轻浮起,飘渺的像一团朦胧的雾气,而左边胸旁侧的白纱却有少许的破损,那些破损处正是被银钗定制在灰墙上而挣断的结果。\\\.88106. \\ 低首的小雪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视主人微怒的眼睛,镇定道,“我不能容忍他这样,这样欺负你。宫主,这样的男人,根本是在故意玩弄你,他和梦香楼里那些寻花问柳的男人根本没什么两样,你不要迷恋他了!宫主,我们回冷月宫,好不好?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出来,小雪会永远陪着你的。”小雪赤诚地看着冷罗衣,一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竟敢那样对宫主,眼圈渐渐红起来。 “小雪!”冷罗衣柔声呼唤着,顺势将哭泣的身躯揽入怀中。 她明白,小雪比她还要爱惜她的身体,名誉,甚至尊严。 她不应该太过苛责的。 “小雪,雷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浪荡公子。他之所以那样做,只是逼我就范,探得我的真正身份,只是手法,呃…有点过激了。”冷罗衣轻抚着小雪的肩头,轻声安慰着。 “你还护着他!”小雪挣开冷罗衣的手臂,大声宣泄着不满,泪水顺势滴滴落下,划过清秀的容颜。 哼!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做什么都对,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剿灭山贼,血染山林,明明是视人命如蝼蚁,偏偏被宫主说成为民除害。 牟取暴利,私藏军饷,明明是想造反,倒戈朝廷,偏偏被宫主说成男儿志在社稷。.88106. 他设计围剿冷月宫,她不在意。 他深陷密道暗器中,她舍命相救。 如今,都被欺负成这样,宫主还说他不是浪荡公子。 许下曾诺却不认账,让一个女子去提醒,视为不仁。 而且宫主三番两次救他,他反而如此羞辱轻薄,视为不义。 这样不仁不义的人,还要包容,还去袒护?爱一个人,真的会为此疯狂吗? 她不要宫主再这么傻下去,这么痴情的付出。 不值得。 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 他居然那样对宫主,他根本不配,他连禽兽都不如。 小雪义愤填膺地想着,看着宫主下颚青紫的印记,越来越愤慨。 “我要去杀了他!”小雪朝檀木门前冲去。 曼妙的身影轻然跃起,挡住了小雪的去路,翩然站定,睫毛微扬。 忽然间,如玉般纤尘的指尖突袭上小雪的几大穴位,快如疾风,动如浮萍。 “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杀得了他?”冷罗衣挑起柳丝般细长的眉梢,幽幽地询问,嘴角勾起一抹妩媚动人的笑容。 被点上穴位无法动身的小雪,轻哼一声,似乎懒得回答。 “我刚才生气,不是因为你出手而担心伤到他,而是担心你的安危。”冷罗衣微叹口气,暗叹自己的贴身侍女太爱惜她了。 小雪微微敛起睫毛,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主人。 “刚才如果不是我故意拦截一下,说不定那银钗就不是插在墙壁上,而是插在你的心口上。”冷罗衣淡淡摇头,颇显无奈,“对于他,连我都不敢冒险去接他射的树叶,更别说你。凌雷的反应能力和射杀速度在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超越。”缓缓将话说完,嫩曦的指尖又随即解开了小雪的穴道。 “宫主…” 突然屋内沉静下来。薄薄的气流像一道模糊不清的白舞,在朴实而清醇的香居中流淌。 “宫主,是我太莽撞了…”半晌,小雪才低低开口。 “可你对其他事并不莽撞啊!”冷罗衣启唇,取笑道。 “那是因为…” “行了,我知道,你又会说是我娘临终的托付,所以你要竭尽全力保护我,是不是?!”冷罗衣直翻白眼,“保护我,也要在能力范围内呐。譬如今天,到头来还是我保护你。下回不要在私自行动了,命是你自己的,好好保护。” “我知道了。”小雪这一次温顺地垂下了头,诚心认错。 “雷不是浪荡公子,他有勇有谋,有智有胆,确实是个让我不容小窥的人物。”冷罗衣淡淡说着,没有偏袒的语气,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刚才的演戏,他恐怕只信三分之一。如果我没猜错,他还会调查我的身份,小雪立即通知手下给我备份假背景。” “是!宫主……你真的爱那个男人吗?”小雪在离去的瞬间,停住了脚步,轻声询问。 “我…”有片刻的迟疑,“不知道。” 记得娘说,爱情是最致命的毒,是最苦的药,是最锋利的剑。 它能让人痛侧心扉,甚至肝肠寸断。 爱上一个人,你会像品尝鸩酒一样,慢慢上瘾,渐渐离不开它的味道,直至毒发身亡; 恋上一个人,你会像喝下苦药一样,不愿再喝却又不得不喝,因为苦口是良药,能解除身心无法言释的痛苦。 你离不开他,却又不得不离开他。 那种无法分割却又被硬生生撕裂的感觉,就是爱。 可是到目前为止,冷罗衣都没有这种痛心的感觉。 她只知道,那个男人骗了她,而且一骗就是十年。她要复仇,让他也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娘说,不要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因为你会浪费一辈子的青春在蹉跎的等待和无偿的付出。 “宫主,等你报完仇,让那个男人后悔欺骗你以后,我们就不要在尘世间停留,我们还回清静的冷月宫,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不好?”小雪凝望着冷罗衣,近乎哀求的口气说。 “……” 秋风顺着破损的扇窗溜进来,轻柔地拂过冷罗衣雪嫩胜仙的容颜,缕缕青丝在半空中飞扬,飞舞在晶莹的肌肤上。 小雪哀叹一声,转身飞出窗外,消失在屋内。 裹身披肩的杏色帏布倏然间从纤弱的身躯上滑落下来,坠落到地毯上。几近半裸的娇躯静静站立在屋子正中,任秋风拂过每一寸姬凝的玉肤。 “雷…”红唇轻启,念出这个字,就没有了声音,水亮的眸子忽然间黯然下来。 小雪说的对,她根本连对凌雷的感觉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留在他身边又为了什么呢? 爱吗? 爱一个人难道真如娘所说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吗? 还是仅是为了报仇? 如果只是报仇,那报完仇该何去何从呢? 回去过以前一成不变的生活吗?和毒蛇为伍?就这样一辈子吗?就这样吗? 一连串措手不及的问题让冷罗衣无法招架,无法诠释。 蝶翼般的睫毛淡淡敛下,敛起所有的忧愁和空寂。 ------------ 第四十五章 归庄(1) 醉满香客的梦香楼大厅,此刻却沆瀣一气,杂乱不堪。 圆润的木桌几乎全被推翻,酒壶酒杯全都砸碎在青石地上,大厅里的香客妓女全都躲在楼梯暗角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厅正中两个打斗的身影。 凌雷从桧木楼梯口下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淡淡摇头。继而抱臂于胸前,依靠着木漆扶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不断的后退,阻挡着来人如暴雨般袭来的攻击; 一个粉色罗裙的女子,不断的逼近,拼命地追赶着白衣男子打斗。 犀利的剑芒一次次划过如雪的白绸缎,看似危机,白衣男子依旧淡定含笑。 “死凌云,风流鬼,有胆你别跑。”是小桃,她挺着微隆的肚子,持着锋芒的剑身,一次次朝凌云刺去。 白衣飞起,像天际游离的浮云,邪魅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角,“我不跑,你就成寡妇了。”凌云边游刃有余地接招,边戏弄着娇妻。 “我乐意成寡妇,你这匹色狼,我非杀了你。”雪亮的剑刃又一次无情地朝俊脸上袭取。 完美无瑕的俊脸透着一股淡淡的慵懒,突然侧身玉立,与锋芒的剑身赤之交臂,雪色的衣袍沿着寒凉的剑身游移到小桃身畔。 弯唇勾着邪噬的笑意,欣长的手臂弯起,温柔搂住了小桃的腰身,另一只手顺势夺过了利剑,谆谆教导道,“舞刀弄枪,对胎儿不好。” “要你管,色狼。”小桃蝤起右侧的秀臂,用右肘意欲撞击凌云的心口。.88106. 欣长的手臂缠住了小桃的手臂,轻易化解了攻势,绝美的俊脸贴近了粉黛的俏脸,低语,“娘子,要打要骂回庄后,关上门在进行,好吗?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小桃不悦地抽掉手臂,抱臂站在一旁,背对凌云。 “结束了?”一个清冷低沉的威严嗓音从远处传来。 “大哥?”凌云微微一怔,走上前去。 “焱呢?”凌雷淡问,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你觉得他会有难同当吗?”凌云嗤笑一声,又悄悄瞟一眼小桃,向雷示意。 看来厉焱是怕小桃把凌云逛妓院的事怪罪到他头上,就故意自造混乱先闪人了。 更恶劣的是,他临走前还火上浇油地告诉沐小桃,梦香楼的花魁相中了风度翩翩的云,想嫁其为妾,刚才还投怀送抱,以示诚意。 因此,厉焱刚溜,沐小桃就拿剑追着凌云砍。 “大哥,那个女子有没有问题?”凌云上期,低语。 “不知道。”冷淡的回答道。 “难道她只是个普通的青楼女子?我们都多心了?”凌云皱眉,有些不解,连大哥都没有探出她的身份,确实让他意外。 “我刚才在楼上遇袭了。” “什么?抓住人吗?” 凌雷淡淡摇摇头。\\\.88106. \\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突然一搂,那个偷袭者根本不会逃跑的。 只是那一搂,似乎是无意的,不像刻意拦截的。 但是为什么又偏偏那么巧呢? “先回去再说。”凌雷那犀利的目光冷冷扫过大厅里的那些缩头缩脑的香客,确定没有偷袭他的人在,就面无表情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突然,欲离去的健魁背影停顿一下,没有回头,紧束的墨发绑于颈后,一丝不乱,“派人把楼上那个女人带回山庄。”说完,离去了。 凌云看着凌雷沉稳淡然的背影,又轻瞥一眼楼上的方向。 直觉告诉他,未来的日后,山庄里会别有一番乐趣。 独棠山庄。申时。 略显枯黄稀疏的柳条耷拉在枝蔓间,平面如镜似的湖面上洒落着细碎的枯叶,淡淡的波纹卷着片片落叶在湖中轻缓的荡漾。 围绕湖面而趋走的长廊上,停聚着七八个下人,他们一人一句地的说着,不知在秘密探讨些什么。 “我听说庄主花了五万两黄金买了京城一家妓院里的艺妓。”一个拿着黄木扫把的小厮,停顿了手中的活,把刚听到的八卦新闻以第一时间爆料而出。 “不是吧!”众人哗然。 “庄主真大方。”一个略不经事的丫鬟撇撇嘴,有些不满庄主的豪爽挥霍。 “这你就不懂了吧,英雄难过美人关,听说那个艺妓长得比仙女还美呢。”那名扫地的小厮连忙纠正那个丫鬟不满心里。 “美能当饭吃吗?”厨房里资深比较老的大娘不以为热。 “哎,所以说咱们注定是奴仆,不能体会庄主砸钱买艺妓的心情呐!”有人发出悲痛的感叹。 “是啊!”立即赢来了众人的共鸣。 五万俩,已经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是黄金! 这个数目可不是几桩生意能汇聚成的价钱。 对于他们这些奴仆来说,可谓天价。 “哎,你说五万两黄金换成铜钱能装几间屋子?”有人正幻想着躺在铜钱中安眠呢。 “能砸死你。”众人异口同声。 “哎,你说五万两黄金换成馒头能吃多久啊?”有人正幻想着这辈子饭食不怕愁了。 “能噎死你。”众人再次异口同声。 “哎,你说五万两黄金要是去买其他女人能有多少啊?”有人正幻想着五六个美女正给他按摩服侍。 “能累死你。”一个声音冒出了,颇显得愤愤不平。 众人没有再一致开口,而是将目光齐刷刷的盯着说话者。 “嘿嘿,我瞎猜的。”被数道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那名说话的小厮身体不自觉下陷,并忙着赔笑。 无论怎样,价格是不言而喻的惊人。 更令人费解的是,凌庄主一向厌恶女人,蔑视女人,究竟是何原因让他肯花销如此天文的数字来换取一个艺妓? 众人脑中都打下一个巨大的问号! “但是那个艺妓好像还不喜欢庄主呢,反而爱慕咱们二公子。听说在妓院里都投怀送抱,扬言要嫁他为妾呢。”那名扫地的小厮继续爆出震撼的消息。 “听说少夫人都去大闹妓院了。”一个矮头矮脑的小厮也把听到的消息爆出。 “我还看见少夫人是哭着跑回庄里的。”另一个小厮插话,把所见之景如实奉上。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小桃姑娘…” “是少夫人!”众人纠正。 “我知道,我也看见少夫人哭着跑进云轩阁,关上门。不久二公子来敲门,敲了好久,门都没开呢,屋里面倒响得噼里啪啦的,好像在摔东西。好久都没看到小桃姑娘…” “是少夫人!”众人再次纠正。 “我知道,好久没看见少夫人这么发脾气了。”那名丫鬟颇有些难过的说着。 “那当然了,要是你丈夫在妓院里乱搞,还要娶青楼女子为妾,你不摔东西泄愤,难道还敲锣打鼓欢迎呐?”在厨房里的那名资深比较老的大娘对着那个丫鬟直翻白眼。 ------------ 第四十六章 归庄(2) “那到现在到底什么状况?”一个下人听得云里雾里的。\\\.88106. \\ “笨,就是庄主喜欢那名艺妓,那名艺妓爱慕二公子,二公子仍疼爱少夫人,少夫人却在发脾气。”一个好心的丫鬟细细剖析讲解,抬头,问,“懂吗?” “二公子都疼爱少夫人了,少夫人还发什么脾气?”不懂啊! “这是因为他疼爱她,但她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疼爱她,以为他已经变心不爱她,反而去疼爱那个她。假如二公子表明态度,只爱她,根本不会去爱那个她,那么她的心结就会解开,就不会讨厌他了。”那名好心的丫鬟再次耐心讲解后,抬头,问,“懂吗?” 这一回,众人齐齐摇头。 真败给他们了。 哎,独棠山庄尽养笨人。那名丫鬟心底发出无限感叹。 “不管谁爱谁,反正有人敢欺负我们的小桃姑娘…” “是少夫人。”众人又一次众口一致的纠正。 “我知道,敢欺负我们的少夫人,我们一定要做她坚强的后盾,坚决排挤那个艺妓,最好把她赶出山庄,以绝后患。” 哗啦啦--鼓掌声像放鞭炮般响起,纷纷为那个丫鬟精彩宣言喝彩,并‘歃血为盟’抵制外来入侵者。 玉阶石砌,朱檐绿瓦。 金色的夕阳斜照在绿色琉璃瓦片上,折射出炫丽的光彩。 “庄主,文源钱庄的掌柜求见。”黑木覃门外,一名小厮带领着一个略显年迈的老者在石阶旁静候。 “让他进来。”威严的嗓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情感。 略显年迈的掌柜有些惧怕,抬头看看身侧的小厮,不敢迈进书房内,用哀求的目光请求小厮陪同他进去。 小厮耸耸肩,庄主只让掌柜进去,又没让他,还是不要去碰一鼻子灰比较好些。 凌雷做事的狠戾无情在京城商贾之界早已众所周知。 宁得罪官宦,也不敢得罪凌雷。 因为他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倾家荡产,流离失所,甚至身败名裂。 没有人知道凌雷是怎么让一个富甲一方的财主张员外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值。 也没有人知道凌雷是怎么让一个雄霸一方的地头蛇老五在一夜之间蹲入大牢,并承接了他的所有产业。 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曾经销售过假货;曾经多次地抬高数倍的物价,牟取暴利,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还有就是,他们都得罪过凌雷。 这名略显年迈身穿灰褐色绸缎的老人是掌管文源钱庄的掌柜。 文源钱庄是凌家在京城西南角的一处规模比较大的店面。因为上个月钱庄的生意亏损,掌柜怕追究责任,一直不敢前来山庄汇报情况。如果不是今日事情重大,他老死也不会踏入山庄半步。 不过,看着带领他的小厮逐渐远去的身影,他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抱着侥幸的心理赌一赌,毕竟凌家产业庞大,各种商铺收入都繁琐杂乱,凌庄主应该不会注意到钱庄亏损的事情,更何况已经时隔一个月了。 贵人不是一向多忘事吗? 碉楼画空的黑木覃门被褶皱枯老的手颤巍巍推开了。 一身深墨色长衫的冷酷男子端坐在紫木檀色雕花椅上,精锐的黑瞳正凝视着新送来的账本,冰冷的指腹有节奏的撞击着金边玛瑙算珠,核对着帐务的收支。 “何事?”他没有抬头,仍专心盘算着账本,只挪动唇角,低沉的男性嗓音从薄唇中逸出。 “是…是…梦香楼的老鸨派人来钱庄要求提取…提取…”掌柜迟疑一下,又抬头看看凌雷仍在击打着算珠,似乎没有听进他的话,又垂下头,继续说,“提取…五万两…黄金。”掌柜紧张地回话,就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他的主人,声音中因含着少许的战栗,而把话说得停停顿顿。 “我不是给他们一枚银叶作为证明了吗?”眉宇蹙起,语气颇有些不耐。 银叶,相当于独棠山庄庄主的手谕。各家钱庄,一旦有人持银叶前来提款,必须给予,不得拖欠。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拿到银叶的,除非金额巨大,或者熟人,或者事情紧急,否则凌雷是不会轻易赠于银叶。 “小人…小人确实已见到银叶,但是提取…提取金额…太大,所以不敢擅自挪用,特…特来山庄求证的。” “是我批准的,下去吧。把五万两黄金如数交给他们。”冰冷的话语再一次不耐的响起。 “是…是…小人告退。”贲若褶皱的眉头,倏然间微微松懈下来,叩首,准备退离沉寂肃然的书房。 “等一下!”突然,如天际的一道惊雷,威严的声音在冷然的书房中响起。 掌柜那苍老的身体略显僵硬,迟缓地转过身,对上了一双冷冽冰寒的利眸,心口没来由的一紧。 “钱庄上个月的生意怎么回事?”阴沉的嗓音让听着有不寒而栗之感。 “因为…因为…因为…”掌柜的心口像灌满了冰冷的海水,除了苦涩,还有惧怕。颤抖的回话,却因为了半天,也没有因为个所以然来。 ‘嘭哧--’一声,一本蓝色账本被无情地砸在掌柜略显年迈而孱弱的身体上,数页纸张也因剧烈的撞击而破损,“这是什么账本!记录的一塌糊涂、纰漏百出,你存心在唬弄我吗?”如利剑般锐芒的魔音扬起,震慑住了的掌柜,脚底渐渐瘫软,跪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掌柜忙不迭地叩首,求饶。 “哼,不敢?你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乖张的魔眼冷冷轻瞥一眼仍不断叩首的掌柜。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该死?哼!”浓黑的眉头又一次聚拢,凌厉的目光里看不见半点同情心,“能者居上,我从来不用废物,懂吗?” “懂,懂…小人明白,小人知错了。” “为什么凭空少了一万两纹银?”犀利的问话声将掌柜逼上了锋刃上,“说!” 跪地的掌柜暗暗心惊,他胡乱篡改了账目的收支,庄主都能算出净亏一万两纹银。 “是债务没有收齐还是你私自对外挪用了?”语气冰冷,阴郁的眸光中寒凝着威怒。 “小人有一万个胆,也不敢私自挪用钱庄的钱呐!”掌柜慌忙表明态度,“其实是有人偷去的,属下一直在暗中调查,一直没有找到偷钱者,所以才故意作假账…” “文源钱庄有内贼?”凌雷挑眉。 这可是个不好笑的笑话,文源钱庄的掌账者全都是独棠山庄工龄在十年以上的仆人,要偷钱的话,这十年内就应该已经开始,何必非要耗到今日。 以文源钱庄的股份,偏偏只偷一万两纹银,还不到九牛一毛? 但是内部钱柜是被层层封锁,外人又不可能会偷得的。 “其实属下也是怕事情闹大,才知情不报的。毕竟我们都追随独棠山庄十年了,我想偷钱的人也有不得以的苦衷吧!”掌柜趁机劝解,想平息庄主的怒火。 “苦衷?”凌雷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掌柜,继而道,“先回钱庄给梦香楼兑现银票,篡改假账、知情不报的罪我就先不和你算,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调查偷钱者,三天之后你若交不出来人,一万两纹银就由你来偿还。”冰冷的语调中毫无一丝通融的口气。 “这…这…”掌柜有些为难,但目光触及到凌雷那阴狠的眸光时,到嘴的话也咽入肚中。 ------------ 第四十七章 入庄(1) 孱弱的身体颤巍巍跨出门槛,在黑木覃门被关闭的瞬间,如雄鹰般锋锐的精眸迸出深邃似海的忱敛烁光。.88106. “来人!”沈冷而威严的音调穿透黑覃木门,传至秋日上空。 片刻,推门,走进一个劲装灰衣男子,“叩见庄主。” “跟踪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把他三天之内接触最频繁的人带来。”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命令,低低沉沉在静穆的书房中回荡。 “遵命。”灰衣男子抱拳领命,随即又想起一件事,“庄主,你入庄后吩咐属下调查梦香楼的那名艺妓的身份已有结果。这是资料。”灰衣劲装男子将一张宣纸举上头顶。 凌雷没有伸手去接那份资料,而是将健壮有力的身躯微微向后倚靠,坚硬的后背抵靠着紫木檀香椅背,闭目遐思,慵懒地开口,“直接说吧。” “是。”灰衣男子将所调查的资料恭敬地放置在灰褐色木桌右上角,“她的艺名唤水仙,是梦香楼老鸨所起的。真名姓沈,名雪衣。自幼父母双亡,与一个妹妹相依为命。数日前,被人贩子拐至京城。听梦香楼老鸨所说,这名女子曾被灌药,所以至今记忆未回复,只能隐约记得她的名字和妹妹,其余全是空白。” 果然,如九皇子厉焱所说,这个女人的背景简单的如同一张白纸。 纸上唯一清楚的只是一个名字。 她无父母,无住址,有妹妹,却无从查找,如同幻影。 “下去吧!执行我刚才吩咐你做的事情。”凌雷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倚靠着褐木宝椅。 “是,属下告退。” 人离去了,书房里又一次恢复了沉寂。 半响,那双俊眸才缓缓开启,冰凉的指间夹起那张写满背景的信息,冷笑一声,眉宇间嘲讽的意味一闪而逝。随手将纸张夹杂在账目中,站起高大魁梧的身躯,朝门外踏步而去。 独棠山庄大门外。 朱颜大门紧掩,两支粗大的黄色石柱支撑着庞硕的骨架房梁,正中悬挂着一张褐木色镶金边字纹的匾额,匾额上赫然铺展着四个浓墨色的楷字:独棠山庄。两座威严嵩挺的巨大石狮子磐虬在大门两侧,如同老树一般将粗扎的根系紧紧攀附在地下,纹丝未动的守护着这座肃然的山庄。 光看外面布局已给人一种富丽堂皇之感。整个山庄平丘横卧在山林之间,在秋日凋敝的枝蔓草丛中突兀出一座山庄,颇有鹤立独群之感。 山庄门前伫立着一个女子,娉婷玉立,顾盼生姿。美目悠然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色,不发一语,而身旁是一驾蓝布帷幕遮盖的马车。 “水仙姑娘,这里就是独棠山庄了。”梦香楼里的打手走上前,指着眼前巍峨的大门对身畔的女子柔声说着,仿佛怕声音大了会吓着她。 溜圆的眼珠不停左顾右看,却始终不敢去看那绝美的容颜,她太美太精致,像水珠一般晶莹玉透,却又极易破碎,他怕看了一眼就会玷污了她。 他是花了很大一笔银子,才获得送水仙姑娘去独棠山庄的差事。\\\.88106. \\可是在途中,他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独棠山庄,可不是人想进就能进去的,它甚至比皇宫大院更难进。 失落之感促使这名男子鼓起澎湃的勇气,去偷看一眼心仪恋慕的姑娘。 眼睛在偷偷瞄上的瞬间,却对上一双清澈含着温润笑意的亮眸,水一般的温柔。 他像做了亏心事一般,赶紧掉转视线,但三魂七魄还是少了一些。 她刚才对他笑吗? 为什么他的胸口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无论怎样压抑都无法停止那么剧烈的蠢动。 “这位大哥,可以去敲门了吗?”冷罗衣不得不出言好心提醒,再让眼前这个下人自我陶醉下去,她估计要半夜才能进入这扇铁门了。 “哦,哦,对,对,我差点忘了,我去敲门。”从陶醉中惊醒过来的男子连忙赔礼道歉,尴尬笑着朝台阶走去。 手持铜环,叩响了朱红大门。 一声声,像晨曦寺中的钟鸣,每一次都震响在冷罗衣的心中。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进驻这里。 多少次,她只能以一个夜游者的身份,在树梢前停歇,去凝望那个在深夜仍埋头理账的男人; 多少次,她只能当做一缕飘渺的孤魂,飘荡在他的屋前,通过皎洁的月光去熟赧他坚毅的睡脸。 如今,她终于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他了。 在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瞬间。 陡然,朱红大门被拉开一条狭长的隙缝,探出一个脑袋,充满戒备地看着眼前的来人,不悦道,“你是谁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乱敲什么,敲坏了大门你赔得起吗?” “我是梦香楼的人,奉老鸨之命,特将水仙姑娘送来。”就算是独棠山庄里的门童,也没有人敢随意惹事,那名男子颇显礼貌性的答复。 “我们这不缺什么水仙花,什么姑娘,走走走……”门童厌恶地说着,不予理睬,准备将门关闭。 “这位小哥--”突然,一道温柔如诗意般的女子声音响起。 朱红大门内的小厮顺着声音,追至发源地,目视。 登时呆住了,魂游九千里。 “还不去禀报!”梦香楼的那名男子语气尖锐了几分,极度不悦地大吼。 这个小小门童竟敢盯着他心中的女神不放,太可恨了。 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真应该挖掉。 男人一旦嫉妒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被耳边的吼声震惊过来,门童还是有少许迟疑,又迷惑地看一眼远处静立淡笑的女子,像火烧屁股般急忙向庄内回禀。 看来拿山庄里任何一个男人做文章,都很容易嘛!冷罗衣在心底冷笑一声。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 朱红大门从里面缓缓被拉开,气势如虹。 冷罗衣没有迟疑,一步步朝石阶迈去,优雅而端庄。 “水仙姑娘--”那名在门外停立的男子情不自禁唤出口。 窈窕细碎的身影停顿半秒,没有回身,只是轻启朱唇,淡语,“谢谢你。” 生疏而清冷。 但对于那名男子,这句话却如同清风拂面般适柔,点亮了他激动不平的心情。随着朱红铁门一点点被关闭,妖娆的身段渐渐消失在他痴迷的视线中。 徒留下一片惆怅之感。 美人美,美则红颜皆祸水; 美人愁,抽刀断水水更流; 美人哭,素稿哭倒长城楼; 美人笑,笑则倾国又倾城。 ------------ 第四十八章 入庄(2) 天阔云高,暮霭胜寒,天边的夕阳渐渐朦胧成一片如晕的光环。``.88106. `` 恰时,修剪花草的小厮,低扫落叶的仆人,端茶递水的丫鬟,挑运药膳的下人,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凝视着此刻正朝着庄内缓缓走来的女子。 他们绝对发誓,从出生以来还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像画中仙女一般的婀娜生姿。 一身水草色的薄凉丝裙,轻裹着窈窕动人的身姿。霓裳披风淡雅地轻系在雪白水嫩的颈间,秀巧的小鞋随着细碎的步伐,沿着缝纹的石板,一点点朝庄内深处走去,长群款款,衣带在秋风中荦荦而舞。 白玉无暇的五官几乎是上天眷顾的完美杰作:泼墨般的睫毛像是在破茧而出的蝴蝶,幽雅而缓慢地向上翻开,敛下,悠然舒展着羽翼。 秀挺如玉器般的鼻翼,随着平复的呼吸淡淡扇动着。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在水绿色的披风后,形成浓墨重彩的一道风景。 水绿色的飘带轻柔地系扎着纤细的青丝,青丝上侧淡绾着,吊坠朱钗斜插在乌发中,随着淡淡地走动,而微微打颤,像欲坠尘埃的落叶,让人怜惜。 阳光如碎金一般照耀在她恬美而毫无瑕疵的容颜上,轻碎开来。 微风如薄荷酒一般吹拂在她衣裙半角,青丝微扬,如初春点破残冬之暖意。 所有人的目光像定格般,万物归于静止,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辉都炫照在她一个人身上。 “天呐!”终于有一个小厮发出第一声感叹。 “她好美!”又一个小厮发出感叹。.88106. “是啊!”另一个仿若从梦中惊醒的丫鬟也感叹着。 “我在做梦吗?”有人掐掐脸蛋。 不疼啊? “你在掐我的脸!”传出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哦,不好意思。 又一次掐掐脸蛋。 疼!是真的! 世上真有这种让人看了一眼就忘却呼吸的美人! “她是仙女吧!”有人怀疑。 假如她穿一身白衣,绝对会有人怀疑她是天使。 夕阳的余晖也像被吸引般,只把最绚烂的金光环绕在她一人身上。 “她比少夫人美!”突然,一个呆愣愣的声音说出。 众人直翻白眼,异口同声道,“我们有眼睛。” 这个人,怎么净说大实话。 他们忘记了手中忙禄的工作,忘记了曾经密谋驱赶外来人的计划,不论男女老幼全都如磁铁般定定吸附着前方惊羡天人的女子。 冷罗衣停住了脚步,她觉得没有必要在走下去,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随着她的走动,目光不减反增,而且更加炽烈。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美貌,不同寻常的美艳。 可是她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所以她一直用面纱去遮掩给她带来麻烦的容颜。为了他,她不得不褪下面纱,用真正面目去临视周围的一切。 没有人知道她心中也有过脆弱的一角,褪去面纱的她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仿佛褪去所有衣衫,**裸地站在万人当中,承受万人的评价指点。 那种恐惧和害怕是她凭借着没有人能理解的意志,坚持到如今的。 她厌恶过那些在梦香楼里对她垂涎的嘴脸,厌恶过所有人把她当做异种一般的凝望。 可是,为了达到接近他的目的,她选择了一一忍下。 她能感触到目光中有惊叹、有欣赏、有钦慕、有震惊,唯独没有嫉妒、鄙弃、厌恶。 一群淳朴的人们。 她慧心一笑,细碎的水眸中有少许的柔意。 突然,心口猛然一紧。因为她感受到在不远处有一双犀利而冰冷的睿眸在默然审视着她,如同打量一个玩弄在手中的猎物般漫不经心。 素淡的水眸在庭院四周微微扫视,放眼望去,唯独不见那双厉眼的眸子。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小厮上前搭讪。 “姑娘,你家在哪儿?”另一个小厮不甘被他人捷足先登,也探头询问。 “姑娘,你家中可有其他亲人?” 这,这,这是调查户口的吗? “……” 渐渐的,人流像开闸的浪潮一**涌来,将冷罗衣围困在人潮正中,差点无法呼吸。大家七嘴八舌询问着,也不管她能不能回答。 冷罗衣低垂着头,如流水一般的柔发,细柔地垂落在雪颈两侧。看似害羞而纤尘,蝶翼般轻颤的睫毛渐渐敛下,敛去眼中微露的冷滟朔芒。 “姑娘,你平时都吃啥东西,皮肤嫩的跟水样?”厨房中那个资历较老的大娘好奇地问着,粗糙的手指朝雪嫩的手背上靠近。 柔情如海的水眸迸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装作无意间,将手臂悄悄放下。 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是圣洁的,高贵的。 除了娘,小雪,桑姨外,第四个能触碰她的人就是凌雷。 要不是那天为了应付试探,她根本不屑于去抱凌云。如今,更不屑于让这些人去触碰她。 “你们在干什么!”一抹揾怒的男人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回头,立即,噤若寒蝉地伫立一旁,无语。 冷罗衣抬眸,正巧迎对上一双严冰般邪冷的黑眸。 是凌雷。 心口噗通一声,缓跳了一个节拍。 他仅身着黑墨色单衣,精细的布料紧贴着健美的男性躯体。发如漆墨,眉如盘丝。性感而磁性的薄唇微白且紧抿着。 “一个个都没事干吗!”如折戟沉沙的沈抑声音从薄唇中启出。 渐渐的,人流疏散开来。 有少许的人们,仍回头凝望着冷罗衣那惊艳的容颜。 “跟着。”丢下这句不容置喙的命令话语,凌雷已率先离去。 如春水一样暖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兴阑珊的光彩。 修白的小鞋亦步亦趋跟随着凌雷那强健而有力的步伐。 在一株茂密的古槐树下,凌雷止住了去路,背立而站。 冷罗衣也顿住了脚步,凝望着。 两人的距离,可以流淌过一条河流那么远。 “过来。”威严中带着无法反驳的命令口吻。 秀白的小鞋略显迟疑地朝前跨上一步。 又来这套! 没有嗅到她身上那抹香气,凌雷的浓眉渐渐纠结,“最好不要让我亲自抓你过来。” 他好凶哦! 冷罗衣故作娇柔的撇撇嘴,“你,你又想干什么?”她可没忘不久前在梦香楼的一切,出于本能,娇弱的身子整个儿往后倒退。 ------------ 第四十九章 入庄(3) “你应该不想再温习一遍梦香楼中的情况吧!”他不动声色地威胁着。\\\.88106. \\ 在这里把衣服一点点撕烂吗?冷罗衣看看四周幽密的氛围,还是有点勉强。 万一有人来了,她岂不是春光乍泄。 如果是在他的屋内,这会是个很好的建议。 冷罗衣淡淡看着背立而站的黑衣男子,烈风呼呼吹过,使得那潭墨般的长发在略显金煌的朗空下飞舞。 为了不想激怒他,冷罗衣这次很柔顺朝凌雷身边挪去。 茭白的小鞋刚近身,倏地,凌雷如疾风扫落叶般迅速转身,钎焊的手臂一把将柔弱纤尘的身子禁锢在古槐树下。 “你…你又要干什么?”惊慌失措的小手推按着健美的身躯,似乎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推动他半寸。 凌雷那深眸中闪过蛮横的冷酷,抓住了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单手扣在她的脑袋上方,紧扣在槐树上,另一只手强横的执起她的下颚,逼迫她惊措的眸子对上他的,挑眉,“我问的问题你好像至今还没有回答?” 真败给他了! 冷罗衣暗自感叹,真怀疑他花五万俩黄金买她,是不是就为了知道她的底细。 “我叫沈雪衣。``.88106. ``”柔嫩的唇恰似花瓣,轻启,清香气息扑向冷峻的面容。 用小雪的真名加上她名字最后一个字,也算一个挺好听的名字。 深不见底的眸光死死锁住她那精致如仙的娇容,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被这么深沉内敛的目光紧紧锁住,并缓缓审视着,连一向说谎话很遛口的冷罗衣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露出破绽了吗? 含着粗茧的指腹由光洁滑润的下颚缓缓上移,冰凉的指腹带着少有的柔意,轻轻刷弄着粉嫩的红唇,一遍又一遍,描摹它的弧度,它的轨迹,直至使娇艳的容颜变得浦虹叠翠才停手。 黑瞳深处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倏然间,他将俊脸刻意靠近了几分,轻易嗅到她粉颊上淡淡的胭脂芬香。 眼眸渐渐眯起,“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最好不要骗我,骗我的人通常下场都很惨,懂吗?”声音很淡很淡,淡得让闻者毛骨悚然。 而被钳制住下颚的女子因惊惧,而微微战栗着,水亮的眸子中渐渐蓄满水雾,最终蓄满成亮丽的珍珠,无法压抑地往下低落。 “再说一遍,你是谁?”他俊脸上一片冰寒,无视那一颗颗滚落的泪珠。 这个女人为什么一见他,就流泪。 似乎她的泪水专门为他而设计流出的。 “我只记得我叫沈雪衣,有个妹妹,其他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她抬起含泪带水的眼眸,可怜巴巴望着他,绝代肌容的脸上更增添了一种易碎的柔细纤弱之感。 “很好。”他平静地说着,甚至有些惬意,但半眯的眸中却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指腹微屈,袭上绝美容颜,承接一颗正欲坠落的泪珠于指间,冷瞥一眼泪水渐渐渗透在指缝中,继而冷言,“女人的眼泪对我没有用,所以你最好不要采用柔情战术。” “我本来不想哭,是你把我吓哭的。”她吸吸鼻翼,如玉器般的鼻翼轻轻扇动,一挺一凹间,像扇动残翅的秋蝉。 “吓哭?”他冷嘲似的说出这两个字,眸中流露出蛮横的光芒,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残忍,语气一硬,“记住今天的话,我相信你会受益匪浅的。” 清风拂过,点点碎落的槐树叶片被轻轻刮下,在晴空下打转盘旋,最终停歇在两人衣肩,仿若含情般,依依不舍,久久不落。 “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他凝视着这张让人不禁痴迷的容颜,冷冷警告着。 “我没有。”她委屈辩解着。 “那最好。”他冷哼一声,随即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你…”冷罗衣开口,想说些什么。 “从今以后,你就是独棠山庄的奴仆。我是你的主人,你应该唤我庄主。”冷硬的启口,颇有些不耐烦。 “你…哦不,庄主…那我的工作是什么?服侍你吗?”松开钳制的力道,使冷罗衣轻缓地舒口气,探问着工作。 “服侍?”略显玩味的目光幽幽低扫了一眼妖娆的身段,抬起充斥着讽意的暗眸,淡语,“你配吗?” 绝艳的容颜悄悄低下,柔顺地低语,“不配。” “哼,知道就好,安分守己点。”忱敛的剑眉不悦地拧起,淡淡看着仍处于惊恐的娇躯,嘲弄道,“马上会有管家安排你的工作和住处。”说完,不带一丝感情的离开了。 低垂欣首的人儿,这一刻才把脑袋抬起,眼里不是卑微,不是惊惧,而是狡黠一笑,淡淡的兴味在水眸中暗暗流淌,嫩唇悄悄弯成一抹弧度。 就是不配。 只是不是她服侍他; 而是他服侍她--不配。 在庄内前行的凌雷,脸上的霜寒有增无减。 他居然会去在意那个艺妓的感受,居然不喜欢别人去触碰她。 刚才出言把她从人群中救下来,竟是因为看到她无措不安的表情,竟是因为看到有男人靠近她而心头涌现说不清的愤怒。 为什么刚才看到她在哭,心口像被蛊虫狠狠咬上一口般,那么痛。 执起手背,那滴泪花的痕迹犹在,像滴落在他的心头。 他没有告诉她,在她进入山庄中的刹那间的漫步,是多么的炫目,让他都移不开眼睛; 他没有告诉她,在看到她失措的哭泣、拼命的挣扎时,他的心中竟泛起一抹淡淡的柔意。 女人? 他闭上疲惫的双眼。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有人在笑,诡异而森然。 像游魂在阴冷的呼唤。 蓦然间,他睁开了眼眸,眸中布满了血丝,缠满了浓浓的恨意。 女人! 喀--铁硬的拳头狠狠砸向身畔的一株垂柳。 仍有少许绿意的落叶由于内力的震慑,而坠落下来,轻轻飘落在黑衣长衫间。 女人!下贱!往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 沈冷的眼眸中迸射出如魔鬼般的阴狠,翻扬在清冷的秋日夕阳下! ------------ 第五十章 雨夜含情(1) 夜暮时分。``.88106. `` 渐渐升起的新月在柳梢头悬挂了眉痕,淡净的月光从稀疏的枝叶间透过,朦胧的光华将出降的暮色划破。 修长瘦削的身影在夜暮中行走,一袭白色的长袍在秋风中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不过是一个有屋归不了的谪仙。 凌云淡淡哀叹一声,轻瞥不远处的云轩阁,檀香木门依旧没有开启,看来今晚他要把酒言欢,对月独饮了。 无论他怎么辩解,小桃都不相信他是清白的,认为他又去妓院风流快活去了。 他真的比窦娥还冤。 以前的他,确实游戏人生,风流倜傥。 但是自从有了小桃,他的心已经再以容不下其他女人,就算那个水仙姑娘再如何美貌惊人,他也只是纯欣赏的眼光去看待,何来要娶其之意。 难道他对她的心意如何,她到现在还不知晓吗? 不相信他的肺腑之语,反而去轻信仅有几面之缘的厉焱。 绝魅的俊颜微微透着无奈,当顺着鹅软石小道漫步触及远处庄院中零星一点的微光,嘴角微翘,朝灯火阑珊处走去。 清风阁。 一袭青衫的淡漠男子,修长白皙的指间夹杂着一株约莫半指长的人参根须,右手持着银亮的针根仔细地挑拨着根须中的纤丝,清淡而俊秀的面庞上凝束着谨慎的气息。 倏然间,银色的银针停顿了一下,一丝淡淡的、静静的笑意浮上嘴角,淡漠的眼光犹如天边的浮云轻瞟一眼糊着宣纸的窗台,眼中闪过一抹飘忽不定的含意。 突然,手中的银针朝窗台射去,银针闪发出危险的光彩,一扬起,快如雷电,干净利落。 顷刻间,房门被推开,如雪般白色的长袍在门前飞舞,欣长的指间执起那根银针,妖冶的俊容上透着一丝不满,“怎么?就这么欢迎你二哥的?” “在窗前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肖晓鼠辈呢!”淡漠的男子又持起一根银针继续手中的活,根本不拿正眼去看眼前的人。 “肖晓鼠辈?”绝魅的眼眸渐渐眯起,眼窝深处迸射出一抹危险的暗光。 “还没有本事进屋吗?”清然淡漠的凌霜根本没有理会眼前男子威胁的口气,不着痕迹地挖苦着。 尽管他一整天都在研制新药,但下人零零碎碎的谈话,他也大致了解了情况。 “你能不说话吗!”凌云咬牙切齿地说着,没好气地歪坐在眼前竹椅上。 凌霜微微抬眸,轻看了一眼有些愤慨的白衣男子,勾唇一笑,也只有小桃能让二哥心烦意乱。 轰隆隆--天际尽头响起一声惊雷,残留的月光渐渐被乌云吞噬,外面蒙上一片阴暗之光。\\\.88106. \\ “听说大哥花五万两黄金买了一个艺妓?”尽管已经听很多下人在讨论,凌霜还是想求证一下事实。因为他也不相信大哥会如此的豪爽,凌雷对女人向来只有索取,就算那个艺妓再如何美艳,花五万两黄金去买,还是多少令人咋舌。 “是焱胡乱叫价,大哥在后收拾烂摊子的。”瓷瓦般的指尖挑起黄木桌前一片何首乌,放于鼻尖轻嗅,淡淡回复着,散漫不已。 “拿来!”清淡且纯净如山泉流水般的嗓音淡淡说出。 瓷瓦般的指尖将那片何首乌幽幽放入手中,装傻般询问,“什么--” 淡墨的双瞳轻瞥一眼白玉无暇的俊容,没有理会他的耍赖,翩然起身,青衫衣角划过竹椅的边缘,清凉而无痕。修长的指尖从身后的药柜中又取出一片何首乌,放入瓷器中,经研钵细细磨碎,没有说话。 “不过那个艺妓不简单,我和大哥几次试探都察觉不到有丝毫破绽。”凌云若有所思般,并随手将刚才握在手中的何首乌恶意的放入研钵中。 磨合研钵的翠玉手掌,倏然间,停止了动作,轻瞪了一眼对面漫不经心的男子,真怀疑他是不是存心找茬的。 药膳的配制必须分毫无差,多一毫点的药粉都会出人命的。 研钵里的何首乌必须倒掉,重新配料。 青衫衣袍再次被轻然揭起,淬墨的长发经风扬起,划过漠然的表情,恍如出尘的隐士, 毫无一丝杂念般清淡。 “那说明她只是普通的寻常女子。”凌霜淡淡启口,又一次将分量恰好的何首乌放入研钵中,细磨。 “她寻不寻常,你明日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样惊艳世人的容颜,贸贸然出现在独棠山庄,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看来你心中已经怀疑到她是谁了?”凌霜挑眉,淡淡地说着。 “只是怀疑,却没把握。毕竟每一次见她,她都面蒙纱巾,她到底是丑是美,我一无所知。” “没有试探出她有武功?”凌霜有点好奇。 “看不出她有,而且她给人的感觉和冷罗衣一点不像。”凌云沉思着,缓缓分析道,“她则显得怯懦而娇弱,冷罗衣给人的感觉却妖艳而诡异,她们背影似像非像,容貌无从比较,但光性格却有着天然之别。想把这两个人归为同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想象力。如果她们不是同一个人,那就很容易解释了。如果她是冷罗衣,那么精湛的演技,我都自愧不如。” 窗台上响起了嘀嗒嘀嗒的落水声。 凌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长身依靠在卉木扇门,欣长的手臂交叠在胸前,懒散地凝望着院落中飘落的细密秋雨,断断续续的雨滴沿着琉璃瓦檐,一串串向下滑落。 “你该回去了。”清冷的声音淡淡下着逐客令。 “你认为我能进屋吗?”凌云露出一抹苦笑。 “那不是我所管辖的范围。”清风般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感情。 “霜,要不今晚我们把酒言欢。”提议着,不肯移动身体。 回复他的只是银针的扬起,锋锐的银针尖头挥散着幽冷的光芒。 明知他进不了屋,还要赶他走。 真会落井下石。 凌云那漆黑的眸子中划过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浓雾中夹杂着淡淡的戏弄。 欣长的身影朝门外踱步,白慕长袍划过卉木扇门的边缘,在片刻的瞬间,如玉般的指间快速弹起手中余剩的何首乌,借着劲道的碎片犀利地朝研钵中飞逝。 眼疾手快的凌霜,迅如闪电般移动研钵,但还是有少许的碎末飞泻进研钵中。 量又多了!还需重新研磨。 淡漠的眼眸微微闪过搵怒,但转瞬就消失了,继而望着远处在雨帘中漫步的白衣,勾唇一笑。 波澜不兴的眼眸轻轻望向天际的乌云,了怀于胸,马上雨势会越下越大,反而更会增进他们夫妻感情的。 青衫再次起身,第三次拿出何首乌研磨。 ------------ 第五十一章 雨夜含情(2) 云轩阁。 身着单衣的小桃仍撅着小嘴,躺在柔软丝绸的绣床上,闷不吭声。 “少夫人,外面下雨了。”贴身侍女轻声叮嘱一声。 没有声音。 “少夫人,二公子还在门外站着。”贴身侍女又一次轻声叮嘱。 依旧没有声音。 “少夫人,雨势越来越大了,二公子再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贴身侍女第三次劝解着。 小桃扑腾一声,将丝绸棉被盖过头顶,耳不听心不烦。 贴身丫鬟微叹口气,也莫可奈何转身离开了里屋。 少夫人不让开门,她无法去违背命令,可是雨势那么猛烈,击打着二公子单薄的身体,连她这个下人看得都心疼了。 时间像漏斗里的流沙一点一滴滑逝。 滴答滴答的雨滴声沿着屋檐一点点滴落在窗帷,打湿了窗户上的帷帘,也打湿了小桃含恨的眼眶。 一滴滴眼泪夺眶而出,沐小桃将细白的嫩手塞进樱桃小嘴中,防止发出呜咽声惊动了丫鬟们。 她好没用,她真的好没用。 明明说好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理会那匹色狼,可是窗外的雨声像一把把利剑插进她的胸口中,好疼。.88106. 多久了,他还在淋雨吗? 丫鬟的每一句话,都正中她内心的最软处,她选择忽视,选择漠然,可是心口的血却不断的涌现。 没有他那有力臂膀的拥抱,她总是缺乏一种隐隐的安全感; 没有他那火热温情的身躯,酥软的锦被也像冰铁一般坚硬,冰凉。 原来,在每日的点点滴滴中,他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无法替代的一部分。 她离不开他了,怎么办? 好想哭,一想到会有其他女人去侵占她所独有的火热身躯,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她不想分享,不想和任何人去分享他。 怎么办? 他要娶妾了,他不爱她了。 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独睡冷塌了。 她不要!呜呜…… 屋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像瓢泼一样倾盆而落。 茭白的细手轻轻拉开了檀木香门,定定看着远处在大雨中一直伫立的白衣男子。 三个时辰了。 他已经整整淋了三个时辰。 修长眉毛下的泪水也犹如天空中陨落的雨滴,哗哗而下。 雨势大的如同山峭巅峰纷落的瀑布,狠命砸在单薄的白绸缎上,凌云的身影渐渐与白色的水雾融为一体,漆黑的墨发经雨水的浸泡粘贴在如玉的背后。 小桃苦涩的笑着,没有顾着打伞,仅穿着一身单衣,就冲入雨帘中,飞奔到不远处仍在雨中站立的白衣男子怀中。 希白的小鞋踩着水花在雨中奔跑,全然不顾雨水狠命的击打脆弱的娇躯。 跑到白衣男子身前,小桃停住了,怔怔望着眼前让自己肝肠寸断的男子。 他浑身都湿透了,白袍衣裳全部紧紧的黏在身上,勾勒出紧致的男性线条,脸上也全是**的雨水,说不出的狼狈,唯有一双幽暗的瞳眸中依旧明亮,泛着说不清的柔情,挺拔的身子伫立在雨中,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启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语,“小桃。” 两个字,却像破堤的炸药,轰塌了小桃最后一丝理智。 猛然的,细嫩的手臂紧紧环抱住挺拔的健躯,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你不躲雨?为什么?你好坏,好坏,你就想惹我担心,对不对,对不对?” 有力的臂膀也紧紧怀抱着娇妻,白色的长袍轻柔的撩起,为小桃遮挡雨水的击打,毫无血色的薄唇轻轻摩挲着柔顺的青丝,吸取着只属于他一人的幽香,柔声道,“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不要听。你就喜欢惹我生气,我已经说过不理你了,你还这样,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好痛,你好无情,你好坏,我讨厌你讨厌你。”小桃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哭诉着内心深处的不满,娇小的嫩手捶打着健硕的后背。 凌云淡淡笑着,绝魅的脸上透着水一的柔情,任由娇妻打骂发泄,而他则紧紧搂着她,防止她在雨地里滑到。 雨势像飞刀一般狠狠砸在身上,生疼,而白衣胜雪的男子不着痕迹地保护着娇妻,尽量不让一滴雨水浸染着她娇弱的身躯,独自迎接着暴风雨般的毒打。 “云--”发泄累了的小桃,紧紧揉窝在白绸缎里,将脸上的泪水全部抹在内层单衣上。 “小桃,这辈子我只爱你,相信我,好吗?”等到没有了控诉声、叫哄声,凌云轻轻的把心中的话说出。 没有回音。 温厚的手掌轻柔的捧起娇泣的小脸,黝黑深谙的眸子深情地望着,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小桃!只爱你!这辈子,你是我永远的唯一,没有其他人,没有!你懂吗?”炽热的眸光寻找着相识的渴望,默然的望着,望着。 被那一抹深情的冲动感染,小桃很温顺的点点头。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温柔的唇瓣缓缓吻上她的。 在那个落寞的雨夜,两道身影在雨势中交缠,缭绕,仿若化作缠绵悱恻的蝶羽,翩翩飞扬在夜空中。 “云--”她呢喃,妆如秀丽。 他低首,眼睛如同洌泉般幽暗迷离,一抬劲,横抱起娇小的身躯,朝屋内走去。 漫长的夜,也变得意乱情迷起来。 然而在独棠山庄另一处庄院,却以先有悱恻的旖旎声扬起。 “嗯…啊--”一道女子的呻吟声划破秋雨的晓寒。 烛火通明的屋内,凌雷面色如冰地压在一个裸身女子身下,每一次撞击都显然像在发泄什么。 “啊--庄…庄主--啊--”断断续续的娇泣声,引得人不自觉也浑身燥热起来。 丰腴的肌肤在古铜色肌肉的挤压下,更加耀眼眩目。 冷硬的手掌粗鲁地捏掐着身下女子水嫩的浑圆,冷冽的眼眸恶意地看着身下女子因经受不住剧烈的刺激而微微痉挛的痛苦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笑意。 呻吟声不断传来。 仿若在呻吟声的背后混杂着说不清的诡异笑声。 一遍遍刺激着愤怒的凌雷。 像脱缰的野马,凌雷疯狂地在女子身上挤榨着残留的力气,一次次都把娇喘的身躯顶到最顶端,在狠狠抽离。 丰腴的雪肉在一摇一晃间煞是碍眼,欲滴的汗珠攀附在肌肤上,欲坠不坠,欲流不流。 “啊--”又一声穿透雨帘的呻吟声响起。 伴随着男子最后的勃发,在怒吼声中停息了这短暂的荒唐床戏。 ------------ 第五十二章 雨夜含情(3) 就在香艳床戏荒唐的进行中,远处一座楼阁的琉璃玉瓦上,停伫着一抹白色丝绦的身影,纯白似雪的流苏在秋风中轻然飞舞。``.88106. `` 精致如玉雕的女子容颜上凝结着令人悚惧的寒意,充斥冰寒的眸子渐渐转成氤氲的雾气。冰凉的秋雨在她娇弱的身子上浸染,慢慢的,沿着凝脂的脸颊,流淌过雪嫩的颈中,然后顺着女性的曲线,一点点划落在芬香的**内。 又一道暧昧的呻吟声传出。 水嫩的唇瓣越抿越紧,甚至愤怒地抿到泛白。 雨水凝结在玉透般的姬颜上,说不上来,是雨水,还是泪水? “凌雷--”娇艳的红唇咬牙迸出这个名字,森冷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烛火下盘动而交缠的两具最原始的身躯。 手中捏一只玫瑰花瓣,捏得太紧,碾碎了花瓣,变成血一样的颜色,浸软在手指间。 渐渐,雨势开始大起来,席卷着院落中苟延残喘的枯叶。 伴着雨势的节奏,院落屋内的男女滚贴的似乎更火热,更难舍难分。 在这浓浓的夜色之中,屋檐上那抹白色罗裙的女子冷傲一笑,转身消失在风雨中。 略接近晨夕时分。 独棠山庄的朱颜铁门被轻然拉开一条细缝,不久,一个身穿华服绸缎的丰腴女子从庄内出来,是刚才在某一院落欲仙欲死的女子。 她疲惫地撑着粉色小花伞,转进庄外等候多时的马车。 “走吧!”坐定后,懒洋洋的娇媚语气从马车中响起。 车夫执起马鞭,驾车而去。 滚动的车轮在泥拧的小道上奔驰,溅起了坑洼处蓄积的水迹,水花飞泻,伴着雨水飞泻在晨幕中。 突然,奔驰的马儿长鸣一声,前踢向天空扬起,停住了奔跑。 马车帷幕后的女子被摇晃的不悦起来,怒斥着,“车夫,你怎么驾马的?”头探出,发觉马车前方停站着一名白衣女子,面蒙纱巾,目光如冰,仿如幽魂冲破地府而出。 “你…你…你是人…是鬼?”马车内的女子颤抖的询问,而车夫早吓得呆愣住了。 “下车。”冷冽的声音中不含一丝暖意。 “凭什么…”女子不肯妥协。 冷罗衣冷笑一声,继而对车夫淡语,“你把她扔下来,我就放你走。” 本还处在呆傻中的车夫,听到可以活命的机会,连思考的空间也没有,就毫不留情地将马车上的女子硬推下来。 丰腴的身姿没站稳,噗通一声,摔倒在泥泞的水洼中,沾染了一身的污瀣。 冷罗衣淡淡侧身,让出道来。 车夫立即持起马鞭,狠命抽打着马臀。马儿吃痛仰起轻蹄,飞奔朝前方继续跑去,水轮两侧溅起肮脏的泥水,洒落四周,冷罗衣轻然移身,依旧轻盈纯洁,不染一丝污迹。 “哎--别走--哎--”从泥地上攀爬起来的女子对着早已消失踪影的马车大喊着。 冷罗衣淡淡瞥眼,谩然地扫视着眼前的丰满的身姿。 就是这个女人,占有了她的东西。 倏地,秋水含波眼中流淌过一抹阴冷的眸光。 雨势渐渐变小,细密的水液滴落在温润如玉的雪颈间,白纱后的红唇轻启,淡然无痕,“从今以后,不准在踏入独棠山庄。” 略显狼狈的女子疑惑的看着眼前清冷淡定的女子,当注意到白纱随着轻微的呼吸一扇一动时,随即领悟,她不是鬼,因为鬼没有呼吸。 既然是人,而且是女人,那么她就不怕了。 她的名号在青楼可是出了名的狠毒,否则也轮不到她做花魁呀。 看这女子生冷的口气,略带些吃醋的口味,应该和她一样,是凌雷的暖床女子。大致猜到白衣女子的身份后,丰腴的女子说话忽然变得刻薄起来,“呦,我当谁呢,还不让我进独棠山庄,进不进山庄又不是你说的算,有本事你也滚到凌庄主的床上去呐。” 她看见白衣女子默然无语,更加来劲了,“还遮着面纱,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丑,是吧!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看你这副鬼模样,就知道得不到凌庄主的宠爱吧,姑奶奶我就告诉你,我要是男人,也绝不会碰你这种货色,呸!” 冷罗衣没有理会这肮脏的咒骂,只是淡淡扫射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周围的夜雾中,模样高傲而冷峭,“以后不准在踏入山庄。”冰冷的声音又一次溢出。 “你以为你是谁呀?”那名女子掐着蛮腰,向冷罗衣叫嚣。 雨水打湿在冷罗衣微长的睫毛上,含着水雾的黏稠,长长的睫毛淡淡敛下,依旧淡语,“你能保证从今以后不踏入山庄吗?” “保证?哼,我保证天天躺在凌庄主的身下,任由他…”丰腴女子故意唱反调,得意地卖弄着床帏上旖旎的情境。 ‘哧--’的一道轻微的声音,在细雨中如不细细聆听根本不易发觉。 白纱素裹的手指轻执起一片玫瑰花瓣,犹若雷电,出手太快,仍显出一丝一毫的淡定。玫瑰花瓣突袭上那名女子姣好的容颜,轻擦过一侧双颊,瞬时,红色血花在一侧脸颊绽放。随着雨水的冲刷,殷红的血色顺着衣裳流淌在泥泞小道上。 本来还在叫嚣中的女子,突感到脸颊一侧火辣辣的疼,用手轻抚,感觉黏答答的,摊开手心一看。 是血,是血。 好多的血,红艳艳的。 “啊--”女子的恐惧声在清澄的雨夜中传出。 四周空寂无物,只能听到一遍遍回荡的余音。 “能保证从今以后不踏入山庄吗?”冷罗衣依旧淡漠地说着,丝毫不在意刚才出手毁掉一个女子的容貌而羞愧。 那名青楼女子已有些颤抖地望着眼前依旧淡然的白衣女子,这时她才明白她的处境是多么的岌岌可危。现在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人,杀她然后弃之荒野,是一个被嫉妒蒙蔽心智的女子最易干出的勾当。 “给我答案。”清冷的声音再一次溢出,手中又执起一片玫瑰花瓣作为威胁。 “不…不…不踏入了。”终于找到声音,丰腴女子急切的表明态度,就怕那手中的玫瑰花瓣再一次袭上脸颊。 天呐,用花瓣都能割破人的皮肤,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那名青楼女子暗暗心惊。模样一改刚才的尖酸刻薄,而是浑身因惧怕瑟瑟发抖。 “你回去怎么说脸上的伤?”冷罗衣抬眉,淡淡询问,让对方给答案。 “是…是我不小心…跌倒…割破的。”女子连忙找寻借口。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冷罗衣眼眸一黯,冷然,“下一次就会划破你的喉咙。” “是,是,是,我一定说到做到。”女子不断地鞠躬点头。 当在抬起头时,已没有了人影。 一股寒凉的气息从脚底不断朝上涌现,那名青楼女子露出一抹苦涩的表情,张大嘴巴,却半响没有声音。 过了很久,才扬起,“鬼啊--”一声惊恐的大喊,然后飞奔在绵长而泥泞的小道上,甚至比刚才的马儿奔跑的速度更快。 停歇在树梢的冷罗衣冷冷地看着狂奔而去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讥诮和不屑。 ------------ 第五十三章 花间试探 次日清晨。.88106. 秋雨过后,院落里被雨水洗劫一新,万物都垂搭着水嫩的珠儿,经过旭日的辐照,折射出柔美的曦光。 独棠山庄的下人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 在长廊尽头的亭阁旁,是一片繁茂多彩的花卉积聚地。 这里有正处于秋日绽放的菊花,有君子白,有嫩儿绿,有胭脂红,还有翠芬黄,琳琅满目。还有从江南移摘而来的白色茶花,艳桃牡丹,更有从西域引进的紫罗兰,朱槿花…让人应接不暇。 而在这花丛正中有一抹俏丽的身影正舞动手中的细剪,密密裁剪着繁杂和略显枯萎的花瓣,只是那抹如玉般清丽的容颜比这里的花儿更美艳。 “水仙姑娘。”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花丛外围响起。 “管家,早上好。”冷罗衣淡淡一笑,绚烂起花般的浪潮。 褶皱的眼纹倏然撑大,定定看着,连老管家也有些醉意了。 恍然间,他想起了正事,故作正经地咳咳两声,掩饰刚才的尴尬气氛,“嗯,水仙姑娘,对这工作还顺手吧。” “嗯,这活很轻松,谢谢。”又一记微笑,恬美耀眼。 “管家…”声音中有丝迟疑,怯怯地说,“我其实不叫水仙的,你以后就喊我雪衣吧。” 老管家有点受宠若惊,呵呵直笑,“好,行,那你以后也别喊我管家,喊我老张就行。``.88106. ``” “张大爷。”甜甜一叫,又悉心埋首于手中的工作。 “水…雪衣姑娘,你…你可有婚配啊?”张管家有些尴尬地询问。 说实在的,让他这张老脸去探问人家姑娘的私事,是很难为情的,但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昨天下午一见到这位雪衣姑娘,立即就被迷住了,说什么此生非她不娶。张管家也怕断了独家香火,才厚着脸皮询问。 本以为雪衣姑娘会难以启口。 没想到,她只是礼貌性的一笑,淡淡摇头。 没有?呵呵,那正好。 正准备再次开口时,“雪衣姑娘--”一个小厮的叫声打断了问话。 “不去工作,找雪衣姑娘干什么?”老管家在下人面前板起脸来,不悦自己的正事被打断。 “管家,你这么老,儿子都一把年纪了,该不会也想…”小厮眼里透着止不住的好奇。 “瞎胡说什么--”立即怒叱道,又转脸向冷罗衣赔笑,“雪衣姑娘,我先走了。” 冷罗衣淡淡低首,手中的细剪密密裁剪着枯萎的花瓣边缘。 老管家又狠瞪一眼,前来捣乱的小厮,拂袖离开了。 老管家刚走,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小厮。 “雪衣姑娘,我帮你吧。”一个小厮殷情地要帮忙。 “凭什么你帮,你修剪的还不容我呢。”另一个小厮颇显不满。 “我来,我来帮忙。” 一瞬间,大家拥挤着,争吵着。冷罗衣则选择明哲保身的站于一侧,精心地裁理着花卉,完全不管乱成一团的‘假英雄’们。 “你们的活太少了吗?”突然,在这场噪杂的争吵声中,一道如清风般淡然的语气传出,轻易遮盖了乱遭的声源。 众人回眸,青衫飞扬,面色淡漠,是凌家三公子。 “三公子。”众人不再争斗,全都低头站于一侧。 虽然凌家三公子一向不喜管事,但是他毕竟是主人,还是没人敢撒野。 “各做各的事去。”清淡而温润的吩咐声响起,与凌雷冷冽而威严的语气截然不同。 不久,小厮不甘不愿地散去。离去时,还互瞪着对方,视彼此为情敌。 青衫岚衣的凌霜淡漠地看着忙禄的身影,不可否认,她真的很美。 凝脂雪白的肤容比雪山巅峰的天山雪莲还要晶透; 细碎温柔的水眸比驰名中原的南海珍珠还要水嫩。 美的不可方物,美的唯有惊叹。 凌霜有些理解他大哥拿五万两黄金去换取她的意味了。 这个女子,绝对不只区区五万两黄金。 只是她真如云所言,显得那么娇柔怯懦,似乎和江湖上那个阴冷狠毒的冷月宫宫主怎么都无法连在一起谈及。 是太会演戏了吗?凌霜那波澜不兴的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底蕴。 “你叫沈雪衣,是吗?”他淡问,温润如水的嗓音让人听着有些适柔。 “嗯。”冷罗衣站定身子,略微低头,颇显羞涩,“奴婢给三公子请安。” 淡墨的眼眸轻轻扫过悉白手指间的细剪,淡淡一笑,“把头抬起来吧,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来这里采集些芍药配药方的。” “那奴婢帮你采集吧。”冷罗衣腼腆地抬起头来,淡淡瞥一眼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秀男子,如玉的娇颜上淡淡染上一层霞云,好似很怕接触陌生男子般。 “你在旁边帮我固定花瓣,我需要裁剪芍药部分最嫩的花蕊。”悠然的语调犹如清风带过般平静。 “是。”冷罗衣略微点头,将裁剪递于凌霜,柔顺地跟着身后。 清凉的微风吹拂起凌霜漆黑的墨发,沉静的俊脸如湖水一般淡然。 细碎的花蕊一点点被剔剪下来,悉白的嫩手轻柔地固定着芍药的花瓣,晶莹的目光随着细剪的动作,而微微眨着眼睛。 锋芒的细剪剪刃一次次和细嫩的手心擦肩而过。 冷罗衣没有在意,全身心集中在碎落在手帕上的花蕊。 凌霜边裁剪着花蕊,眼角的余光淡然地审视着眼前女子的表情和动作,蓦然间,眼窝深处划过一道光芒,稍纵即逝。 锋锐的刃尖倏然间偏斜半寸,毫不留情的穿破馨嫩的手心,鲜艳的血液顺着悉白的手掌指缝缓缓留下,滴落在绽放的芍药上。 “啊--”冷罗衣低叫一声,又随即咬上唇瓣不在让疼痛的声音发出,另一只手又快速按住伤口处,但眉宇间的疼楚还是暴露无遗。 她没有躲闪。 是不愿,还是真的没意识到? 凌霜漠然地看着眼前一滴滴血花的滴落,也有片刻的疑惑。 “把这个涂上,可以止血。刚才是我不注意,对不起。”文质彬彬的赔礼后,丢下一个蓝色瓷瓶就转身离开了。 魅惑人心的容颜在下一个瞬间不在表现痛楚,而显得意兴阑珊,两排柳扇般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道淡淡的氤氲。 美目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笑容,低眸淡淡看着手心中的一个细微的伤口,又看看花瓣正中遗落的瓷瓶,若有深意的一笑。 又埋首于修剪花瓣,任由那瓶精致的瓷瓶在花苞间孤立无援。 ------------ 第五十四章 屋内嬉戏 云轩阁。.88106. 辰时三刻。 室内檀香缕缕,幽昧的氛围在暖塌上轻轻撩过。半卷的珠帘被银鱼状挂钩亲昵地挑起,微微泄露了暖塌上醒目的一景。 一个神色略显慵懒的少妇斜靠在红木床柱旁,青丝散乱,男性宽大而胜雪的白色长袍披遮在娇嫩的身上,半遮住了粉嫩的肌肤。 “云…”沐小桃呢喃一声,微微倾斜身子,倚靠着欣长而有力的臂膀,散乱的青丝泼洒在凌云欣健的胸膛上,柔柔的。 俊秀有为的男子,温柔一笑,抬起如玉的指尖,轻柔地挑拨开娇妻额前细碎的柔发。他,眉目含情,纤长的玉指缓缓沿着秀美的容颜滑落到玲珑耳垂的青丝旁,勾指一挑,缠绕在手中细细抚摸,如同抚摸在她那滑润粉嫩的肌肤上。 “云,你真的不打算娶那个艺妓吗?”虽然昨夜,云已经把前因后果详细无误的告诉了她,可是她还是无法去平息心中的疑虑。 “我只爱你。”姣弯的温唇轻轻吻上小桃额前的碎发,深情的黑瞳中泛着淡淡的宠溺。修长的指尖轻轻勾开小桃玉背上披挂的长袍,似雪般翩飞的长袍沿着细嫩的肌肤缓缓滑落,褪及到隆臃的腹部,毫无瑕疵的玉背又一次坦露在清风中,含情的指腹幽幽地游弋在水嫩的玉肤上,试图寻找最柔软的‘落脚地’。 “云,你猜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细柔的小手攀爬在健美的肌纹上,抬起期待答案的眼眸,问。 “女孩吧!”欣长的指尖,抬起,轻刮一下娇妻的俏鼻,温柔一笑,“我希望她长得像你。” “这样啊!”没有得到期待中的答案,沐小桃渐渐噘起了翘唇,不满地嘟囔着,“我倒希望是男孩子,像你一样。``.88106. ``” 这样不好吧! 俊魅艳柔的面庞上泛起淡淡的尴尬,像他?!不是吧!他甚至能想到未来的某一天,独棠山庄出现了一个故作深沉的小大人,一身白衣,手持雪扇,长身倚伫在柳絮翩飞的树下,对一群花痴级女子施展勾魂媚眼秋波功。 想到这,凌云不禁打了个冷战。 “云…要不--”沐小桃从凌云身旁坐起,古灵精怪的眸子里流过一丝贼贼的朔芒。 “想都别想。”凌云立即板起脸来,冷哼一声。 “人家只是想一下下。”沐小桃故意装柔,可怜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俊魅的面容前摇摇。 回复她的只是又一声冷哼。 凌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娇妻,嗜赌如命的她,一定又想打赌了。如果他的预感不错,打赌的内容一定是很无聊地想猜猜他们的孩子是男是女。 他不愿意啊? 狡诈的黑眼珠贼兮兮地沿着眼眶转了一个圈圈。 “你一定是怕这次会赌输了,有损你‘赌圣’的英名,所以不敢接受挑战,对吧!”沐小桃很识大体地拍拍俊艳的面庞,仿佛很明白当事人的心声。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薄唇中逸出凉凉的讽刺声。 不管用吗? 俏皮的黑眼珠又一次贼兮兮地转了一个圈圈。.88106. “云…”亲昵地柔唤着,顺势将馨软的娇躯扑到健硕的胸肌上,水嫩的红唇一点点朝薄唇处移近,亮丽的眼眸中流淌着暧昧的柔情。 突然,绝魅的俊脸倏然抬起,翘弯的薄唇轻刷上水柔的红唇,如同蝶翼的翅膀,麻麻地,随即又极快地侧过俊容,嘴角扬起了更大弧度的笑容。 可恶,明明应该是她先引诱他犯罪的,可是中途偏偏被他先偷香了。 “美人计吗?”邪魅的俊脸又一次迎上有些搵怒的秀颜,颇有些意兴盎然。 一而再,再而三的小伎俩被轻然揭破,让积压愤怒的小桃眼底燃起熊熊滔滔的怒焰。 敬酒不吃,她可要上罚酒了。 “凌云,你到底赌不赌?”沐小桃扑腾一声,猛然坐起,双手掐腰,如同市井泼妇骂街的架势,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差点让凌云喷笑出来。 凌云没有回答,只是将欣长健硕的臂膀交叠盘垫在枕窝处,挑起淬墨般的眉梢,悠然地看着野猫发飙的姿态,甚至更惬意地欣赏着完美的‘美景’。 只穿着绣丝牡丹肚兜的小桃恶狠狠地盯着闲适的男子,又怪异地沿着凌云兴味的目光朝自己身上望来。 “啊--”屋檐上空都能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此刻沐小桃歪躺在锦被下,满脸通红。 她刚才,好丢人呐! 不要想了。 鸿晕的朝霞在馨白的娇容上慢慢沾染,最后蔓延到颈下,甚至全身各处。 她居然忘了,她只穿了一个牡丹绣花状的肚兜,并没有穿褥裤。 可是刚才,她居然翘着腿弯…… 那个家伙,他怎么可以看那里! 虽然沐小桃已经过着婚后的美满生活,但是欢爱之潮还是让她止不住的羞涩。 他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天呐!沐小桃发出一声淡淡的挫败声。 这个家伙,居然软硬不吃。 怎么办? 不能打赌了。 哎,战胜‘赌圣’,一直是她心底深处一个小小的心愿,可是至今和他打赌都没赢过。 他只不过比她强那么一点点罢了。 可是那个一点点似乎很难超越哦! 突然一道狡诈的闪光念头在小脑袋中悄悄诞生。 就不信连这招你也能躲过!沐小桃恶狠狠地想着。 随即顽皮的笑眸对上凌云那深幽的暗眸。 嘿嘿……憨憨一笑。 为什么那笑容让他有种直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呢?凌云暗自忖度。 “云,你真的不想和我打赌吗?”小桃嬉笑斐斐地向凌云望去,抬起秀白的小手轻抚上龛隆的肚子,一圈一圈地揉划着腹部,含着两层的内力,泛起淡淡威胁着。 欺负不了你,还欺负不了你的孩子吗? “小桃…”低柔的呼唤,仿若魔界使者招魂,绝魅的脸庞上蓄满沉抑的秘色。 不能被蛊惑,小桃咬咬牙,“赌不?” “小桃…”更轻柔的低唤,眼睛中扬起的邪气仿佛能使人坠落无底深渊。 “今天必须打赌,不然…不然…”咬牙,狠心道。 “怎样?要打掉孩子吗?”那双眼已酝酿起似笑非笑的诡焰。 “呃?”沐小桃微愣,放在肚脐处的手渐渐卸下了内力。 恰时,欣长的臂膀倏然间轻搂上小桃的倩腰,一带劲,将馨软的身子拉入锦被中,动作轻柔而灵活,不着痕迹地保护着肚中正孕育的小生命。 沐小桃还没有反应过来,带着男性气息的薄唇已如暴风雨般席卷而下,带着浓浓的惩罚韵味,不停地蹂躏着娇红的艳唇,直到她差点窒息为止。 “下回不准再拿小孩开玩笑了,要不然…”绝魅的容颜贴近了几寸,轻启薄唇,轻轻威胁道,“我会让你三天下不了床的。” 三天?晕了。 ------------ 第五十五章 逗吓(1) 正在纷闹时,卉木檀香门外响起下人的叩门声,“二公子,庄主有事找您。” “知道了,一会就到。”凌云微微皱眉,松开了对娇妻的钳制,面色有点凝重。 不久,白衣飘飘的美男子手持雪扇消失在云轩阁前。 沐小桃有些哀怨地看着白色风袍的撩起、飞舞,最终消失,多少有点失落。 “又没有赌成!”沐小桃发出一声感叹,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庄去赌钱了,云总是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 “艺妓?”突然,一道灵光在脑中划过轨迹,带着点点的幽光。 群芳争艳百合鸣的花笺小道中,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正持着细巧的裁剪悉心修剪着略显枯萎的花瓣,秀若春山的眉睫淡淡拧蹙着。 花颜易老付流水,她为了一个心中根本没有她的男人,居然蹉跎等待了十年。 十年! 长到可以足以淹没她纷扰的记忆,长到可以滋生她心中无法压抑的蠢动。 “咔——”一束仍处于花苞待放的君子菊被无情的锐剪轻易剪断。 “花儿惹到你了吗?”一道天然纯色的甜美嗓音传来。 冷罗衣轻抬眼眸,看见一个身着雪色罗绮的女子,发髻轻陇,碎散的柔发轻轻翩飞在灵动的大眼晴前,颇显可爱而清秀,是凌家少夫人沐小桃。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微微屈膝,修长的柔荑淡然地垂放在腰际。 “你认识我?”沐小桃微微眯起眼睛,在她记忆里,她可从没见过这个绝代风华的女子。 “奴婢在昨日进庄时,管家已经大致说明山庄中主人的模样,以防奴婢不小心冒犯主人。”她低垂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语气却显得卑微而柔顺。 “你就是妓院里的那个水仙?”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小桃可没打算放过这个侵犯她夫君身子的女人。 “是。”低语。 “就是你在妓院里堂而皇之搂着我夫君的那个艺妓?”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讽刺,并刻意加重了‘艺妓’两个字。 “是。”更低柔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让大哥甘愿花五万两黄金买来的妓女?”语气中有些浓浓的惊诧和不满。 “是。”似乎她只会说一个字般。 “把头抬起来。”沐小桃有些不悦道,这个女子怎么好像个受气包,任她怎么挑衅,都默默忍受。 青楼女子不是一向张狂而庸俗吗? 不是一旦跨入豪门就不可一世吗? 眼前的女子似乎像个小家碧玉的小姐,温柔婉约,忍气吞声。 低首的眉梢淡淡抬起,一张如梦幻般绝美的容颜释放在秋意寒凉的初晨。 沐小桃呆住了,她忘了再次刁难。 刚才距离远,她只看到一个妩媚的身影,走进时,她则羞涩地一直低首,如今才真正见到她的真面目。 世间真有这么不切实际的美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美,更见过比自己更清丽绝佳的子心姐。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美得唯有叹息! 纯美精致的容颜上透着淡淡的羞涩,水嫩的肌肤胜似上等丝绸的雪衣一般,垂腰的青丝在清风中微微扬起,如同出岫的云朵,飘忽不定。水绿色如同碧波的裙衫轻柔的垂落在花间小道中,逶迤拖地的丝裙摆波上还沾染着少许坠落的花瓣。 她,淡笑,翩若惊鸿; 她,伫立,宛若芙蓉。 “少夫人?”透着淡淡不解的水眸,温润悦耳的女子声音从娇唇中逸出,提醒着。 “天呐!你是人吗?”愣了半天,沐小桃终于冒出一句话。 娇软的柔躯没有再去理会什么,又一次投身在花丛中,裁剪着碎瓣边缘,锋芒带寒的剪刃袭过一片片馨软的蕊心,裁去枯黄的绣瓣。 太多人痴迷的目光,她已经习惯了。 “你比我子心姐还要美。”这一句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心声。 “谢谢。”纤细的嫩指缓缓徘徊在各种花瓣间,忖度着瓣间的湿度,来控制裁剪的力度和部分。 沐小桃静静地看着眼前翩若仙尘的女子不停忙绿着。 先前的敌意,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她一直以为青楼的艺妓应该长着狐媚的妖艳模样,泛着一双勾魂的媚眼,举止轻浮,放荡下贱。 可是在见到她时,所有的假象片段被轻易敲碎了。 她出尘的仿若不染一丝污迹,卓卓玉立在众生纷纭中,如同白莲,赫然独立。 她娇弱的仿若一碰就破碎的雨滴,纤弱的遗落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任风吹雨打般,让人疼惜。 “刚才…我…”沐小桃有些暗恨自己刚才恶意伤人的语气,“对不起。” 她应该是哪家的碧玉小姐,被迫出入红尘吧。 “少夫人?你为什么道歉呢?”水袖般灵动的眼眸透着淡淡的疑惑,精致的容颜被金色的晨光覆上,更增添一种绚烂的蛾美。 “呃……”这么无辜而善良的表情,这么天真而不解的神情,无疑在狠狠抽打着小桃羞愧的心。 她在恶意讽刺她只是个妓女卑微身份的同时,她居然没有生气,还很无辜地望着从头到尾都恶劣昭彰的她。 天呐! 她心中泛起浓浓的罪恶感。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做的大恶人。 专门欺负柔弱无骨的小动物。 暗自在心底自嘲的沐小桃,根本没有发觉在花笺旁,那个本若娇怯女子正暗暗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肃穆的书房,巍峨。 身着黑衣长袍的男子伫立在碉楼画屏旁,不发一语,沉敛的眸子望向窗外的秋日上空,朗朗的碧空沉浸在一派祥和清冷的氛围中。 “大哥?有事?”白衣胜雪的男子跨入书房,看到此景,颇觉古怪。 凌雷没有开口,冰凉的指腹执起一张信笺递到凌云面前。 俊秀无比的眉梢轻挑,如玉般纤尘的指尖打开信件,寥寥数眼,继而邪魅一笑,“大哥想怎么办?” “静观其变。”随后凌雷又轻瞥了一眼悠然的凌云,淡语,“你觉得他们目的何在?” “想拉拢独棠山庄吧。”如美玉般无暇的脸庞上涌出一抹兴味,“毕竟联姻是最快也最稳妥的方法。” “我不介意让你多娶两个侍妾。”凌雷异常薄凉地说着,丝毫不在意出卖自己亲兄弟的终身幸福而完成大事。 “人家信笺上可指明让你‘照顾’的。”雪衣胜仙的男子,嘴角噙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凌雷冷冷地瞪了云一眼,下颚一束肌肉略微抽动。 信笺是由当朝国舅李霸所写,大致意思是说同小桃姐妹情深的姐姐沐子心想来探望,并协同李霸的女儿李茜芬来独棠山庄小住数日,聊表姐妹情怀,又委托凌庄主代为照顾。 让两个弱质女子独身住进独棠山庄。 意蕴不言而欲,女子名节大于一切。 李霸应该是想和凌雷连亲,借着沐子心和沐小桃的关系,意图套进关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 第五十六章 逗吓(2) “三天后,她们就会到,你去派人布置厢房。”浓黑的眉头没有一丝感情,冷冷的,如同冰雕一般,无情无欲。 “大哥打算让她们住进来?”俊魅的脸上透着淡淡的戏弄。 “好给你提供更多‘飨宴’的机会。”凌雷云淡风轻道。 “‘飨宴’?”俊美的神色流露着淡淡的嘲讽。 一个是京城闻名遐迩的蛮横郡主;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沐子心,小桃的姐姐。 凌云还不想这么早就变成孤寡老人。 “我听说霜晨曦去试探那个沈雪衣,有结果吗?” “大哥好像很在意那个女子。”凌云轻摇折扇,墨发如漆,戏佻地笑问。 “只是区区一个艺妓!”凌雷冷冷地开口,眼里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复杂光焰。 “是啊,只是区区一个艺妓,大哥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凌云幽幽魅笑,云淡风清道。 冷眸中掠过一抹酷寒,没有理会凌云的调侃,甩起湛黑的下摆长袍,走出了沉寂而巍峨的书房。 目视凌雷逐渐远去的背影,白衣男子完美而无暇的脸庞上,扬起邪恶的笑容,如同绽放在悬崖峭壁上的妖艳之花。 白扇轻摇,墨发幽飞。 这场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水波清澈的池水像一面菱花铜镜,塘边垂落着叶已枯黄凋零的柳树,瑟瑟西风吹过院落,褶起悲愁的叶子在水面上飘零。 沐小桃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花丛间忙作的女子,越来越觉得怪异。 她好像似曾相识的见过她,否则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为什么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呢。 她,美!很美! 她,娇弱!很娇弱! 可是在这些之外,还是缺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沐小桃歪头寻思。 “想什么这么出神!”温润如春风一般的男子声音在沐小桃头顶上方响起。 “云?”小桃微微诧异,随后又坦然地倚靠着欣长的身躯。 “你在看她吗?”他斜眯着眼,凝望远处那抹美丽的背影,眼窝深处,如同一池古井不变的潭水,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嗯,她…很美…”在这一点上,她都觉得自惭形愧。 “傻瓜,在我心中,你比任何人都美。”他,温柔一笑,动作轻柔的将小桃揽在怀中,但一双利眼却迸向远处花丛间,寒光逼生。 “你有没有发觉她像一个人?”凌云若有深意地提醒小桃。 “对啊,我也觉得见过她,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了!”小桃偏偏头,眼里透着淡淡地迷茫,看了一眼花丛中的人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呃?云的表情好怪,似笑非笑,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沉感。 如果她真是冷罗衣,连他也要隐瞒,未免也太小窥他了。 他凌云可不是任女人欺骗玩耍的人。.88106. 不管她究竟是谁,总之她绝不简单。 他会抓住那只狐狸尾巴的。 凌云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继续引诱娇妻的遐想,“蛇!” 他只能点到为止,说多了就没有意思了。 小桃张大嘴巴,又闭上了。 圆润的大眼睛看着那抹俏丽的身影。 又怪异地看了一眼凌云邪魅的笑容。 半响,才找到声音,“你,你不会说她是冷月宫的宫主吧!” “不像?”他挑眉,勾起青丝缓缓在如玉的指尖缠绕,邪肆而幽昧。 小桃先点点头。 又摇摇头。 “背影只有三分像,刚才我和她说过话了,声音是一点不像,至于容貌更是无法比较。以前在冷月宫中小住几日时,她每次见我都蒙着面纱,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模样。”小桃微微皱眉,默默遥望那抹娇小的身影,继续说道,“不过应该不会是她吧,你想啊,如果她长着绝色倾城的容貌,应该把最美得一面展示给世人,何必非要遮掩呢。更何况她们的气质一点都不像。这个女子给我的感觉是娇羞而软弱,冷罗衣则显得咄咄逼人,妖媚精慧。所以我想应该是你太谨慎过头了吧。” “希望只是错觉。”要不然,这样一个能蒙骗所有人的女子整日呆在你的身畔,性命可是岌岌可危的。 “哦,我有一个办法试探她是不是冷罗衣?”小桃突发奇想,兴致勃勃地说道。 一双含情桃花眼透着笑意,轻摇折扇,鼓励小桃说下去,硕长的身躯潇洒地站起,倚靠在柳树下,望向远处那个柔不胜衣的女子,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看着小桃离去的背影,凌云望向天际飞过的一排秋雁,他的唇角噙起一丝邪恶的意蕴。 在沐小桃离开后的瞬间,池塘旁侧的假山背后闪出一抹青色的身影。 “绕那么大的弯,不累吗?”飘逸儒雅的脸庞上显露着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紧束的漆发随着风轻轻扬起,仿若不染尘世的圣洁,是凌家三公子,凌霜。 “话点到为止即可。”他释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凌云之所以百般提示,就是让沐小桃帮她完成这次试探。 冷月宫宫主,嗜血如命,一生以蛇为伴。 蛇,有灵性; 而她,独慕蛇。 以蛇示蛇,相信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 “你直接让小桃拿蛇去试探不就行了,何必让她自己琢磨话中涵义呢?”淡淡的笑容在超然气质的面容上沉淀。 “锻炼她的反应能力,我觉得她现在思维都退化了。” “是吗?”凌霜淡淡笑着,波澜不兴道,“你是怕小桃问你,为何你自己不去拿蛇试探呢。” “凌--霜--!”俊朗的五官隐隐散发着阴沉的怒火,下颚一束肌肉因为愤怒而急剧的收缩、舒张,如同正在流动血脉的筋骨。 淡漠的眼里没有被那抹阴森的威胁吓倒,继续漫不经心地挑破某人的短处,“你是怕小桃知道,风流倜傥的凌家二公子,传言中赌无不胜的‘赌圣’,其实怕--蛇。” “你的话太多了。”本来一双俊雅得几近邪美得面容,在顷刻间卸去暖意,隐含的怒火在一刹那间爆发,手持雪扇,似宣泄怒火般朝凌霜身侧袭去。 凌霜淡漠一笑,以抓住别人痛楚为乐。 闪过凌云扑杀而来的扇气,右手长袍挥出,临空而舞,揭起阵阵劲风,尾指却是用力泻出一枚银针,发出妖冶的光焰,如同利剑凌厉无匹地朝白衣风袍袭去。 上次耽误他研制新药,三番两次破坏何首乌的分量,这个仇他可没忘。 凌家的人,一向谨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抹黑色披风停歇在石阶楼亭片刻,冷冽的寒风撩起他那浓墨的紧发,刀刻精雕的五官透着隐隐的怒气,冷悌着远方正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个男子,眉目深蹙,神色阴郁的想直接割断他们的喉咙。 这两个弟弟,每次一见到他们就头疼。 似乎一天不打上一架,今天的时光就不会流逝般。 粗茧的指腹拿捏着亭阁石桌上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手心慢慢磨合。 冰凉而滑润的瓷感沿着手心的热度一直上移。 冷然的黑眸若有若无地搜索到那抹在花丛间徘徊的芳踪。 是她?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时,心中的空虚和寂寞被微微的填满了。 ------------ 第五十七章 亭阁吻痕(1) 花榭流水旁。\\\.88106. \\ 白若凝脂的脂颜上淡淡笼罩了一层汗迹,柳眉下那双清丽的眸子柔和地笑笑。 今日的活已经做完了。 馨白的纤手从腰际间捏着块水蓝色的手帕,轻柔地擦拭脸颊上沾染的液珠。 一点点,一片片,动作纤柔而清尘。 远处亭阁旁,湛黑的眸子,如野狼一般盯着她,随着她指尖在细嫩的脸颊上拂动,眼底的深意一点点加深。 该死的。 凌雷脸色在下一瞬间蒙上一片冷酷的冰寒,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富含**般的擦汗,他居然有种想要得到她的饥渴。 那种如狼似虎的饥渴,是他无法去控制的。 果然是天生的尤物。 女人! 咔--手中紧攥的白玉棋子,被无情地捏碎了。 冷硬的手劲微微松懈,手心中残留的细沙随着风的流过,飘逝在空中。 他不会去在意一个女人! 她们不配! 她们; 不配,不配,不配…… “你不敢揭开面纱,是怕--会爱上我吗?” “你在求我吗?” “你一定不敢杀我!” “凌--大--庄--主,凭你吗?” 往事一幕幕,在凌雷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88106. 冷月宫的耻辱,像被火狠狠燎过的印迹,他终身都不会忘记的。 ‘冷--罗--衣,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挖出来。’狰狞的嘴角越翘越弯,甚至弯成了镰刀的锋芒,弯成了飞刀的弧度。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起,凝望远处芒日辐照的庄院。 那颗高耸入天的松树仍在,撑开着它硕大翠绿的羽翼,直顶青天。 有人在笑,阴冷的笑。 有人被高高悬挂在高耸的松枝间。 无情的锁链披打着血肉模糊的身躯。 有人在哭,痛苦的哭。 铁链袭上翠松的枝条,一挣劲,枝断人落。.88106. 如坠入地狱阴火般森寒。 断,断,断。 枝断人亡。 松枝下是锋利的乱石,每一个棱角都直挺上缘。 无数个锋芒的棱角刺穿血肉模糊的身躯。 嗜血的猎狗撕咬着残破不堪的肉躯。 有人在笑,诡异而阴冷,像冥界里永生不死的恶魔。 凌雷嘴角扬起一抹凄凉落寞而无比悲怆的笑,没有人明白那抹笑容中揉掺了多少灰暗无光的记忆。 冷罗衣拍落身上沾染的细碎花瓣和点点泥斑,朝丫鬟的院落走去。 细碎的倩步沿着圆滚而花式的鹅软石在小道上缓缓徐行,精锐的美目轻易瞥见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雪衣姑娘,花瓣裁剪好了吗?”一个小厮趁主人不在,偷偷跑来私会梦中情人。 “嗯。”冷罗衣礼貌性的一笑,水亮的眸子虽看着眼前的小厮,但余光却留意着那抹跟踪的身影。 “雪衣姑娘,你能帮我做个荷包吗?”突然,从另一个小道钻出一个端茶的小厮。 “你瞎凑什么热闹,是我先和雪衣姑娘说话的。”那名刚来的小厮不满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 “雪衣姑娘又不是你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和她说话了。”那名端茶的小厮也不满了。 “你还不给庄主端茶去,小心庄主骂死你。”为了赶走情敌,不得不狐假虎威一把。 凌雷?是吗?冷罗衣听到这,勾唇一笑。 “这位小哥,是帮庄主送茶水吗?”恬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娇怯,差点迷醉了那名端茶的小厮。 “是啊,是啊,那小子很忙的,雪衣姑娘不要理他了,我们去那边说话吧。”先来的那名小厮连忙拉拢关系,顺便把端茶的小厮打入无法竞争的蝶谷。 “你不是也要赶着去运送今晚的账目吗?”端茶的小厮也不甘示弱地揭对方老低。 “这样啊,我本来希望你们帮我忙的,看来只有我自己做了。”水嫩的红唇紧紧抿起,嫩如春葱的指尖不安地揉捏着水绿色的丝裙。 “不,不,不,我们一点都不忙,雪衣姑娘要我们做什么都行,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两个小厮齐齐起誓,那虔诚的模样,可以和战场上视死如归的战士有的一拼。 “嗯……”柳榭的眉梢微皱,颇有些为难,半响,才羞涩地说出口,“我的一只绣花针在那片花丛中弄丢了。” “绣花针?”两个小厮的眼睛登时翻成了夜明珠。 “是啊。”娇弱的身躯微微抽动,好像要哭出来般脆弱,怯怯道,“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哦?原来如此。 两人恍然。 “两位大哥?”水嫩的眼眸已蓄满一层又一层水雾。 看得让人心疼。 “雪衣姑娘,别哭。”好想安慰她,脆弱的像个受尽欺负的小动物,好可怜。但仿佛怕这样做会亵渎她的圣洁,那名小厮又僵硬地把手压了下来。 “你们能帮我找到那根绣花针吗?”晶莹的泪花,沿着雪嫩的粉颊扑腾扑腾流下。 看了让人心酸。 “能,雪衣姑娘,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帮你找到,呃,绣花针。”一个小厮立即表现男子汉作风,拍胸顿足。 “对,那根绣花针对你意义重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那名端茶水的小厮也立下豪言,“但是……”又看看手中褐漆瓷盘中的茶水,有片刻的迟疑。 “你不给庄主送茶水,会受惩罚的。”那名小厮在旁恶意提醒,他可不希望有人和他一起找绣花针,他要独夺首功。 “这……”庄主的威严是他不能抵抗的,但美人的请求又让他舍不得拒绝。 “要不,我帮你端茶给庄主。”恰时,轻柔的声音逸出,轻易帮小厮解除了顾虑。 “行,那雪衣姑娘就麻烦你了。”那名小厮立即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既把茶水送到,又不妨碍找绣花针。 ------------ 第五十八章 亭阁吻痕(2) 满怀感激地望向清丽动人的女子,心里的蜜汁越积越多,差点溺死在甜蜜中。``.88106. `` “雪衣姑娘,你对他真好!”好酸的味道。 恬淡一笑,妩媚迷人,“要不,账目我也一并帮你送去吧。” “真的?”那名本还吃酸醋的小厮,立即笑呵呵的堆满笑脸。 “那你们慢慢找,我去送茶了。”临走前,冷罗衣回眸一笑,百媚横生。 两个仍在痴迷中的小厮遥望着逐渐远去的女子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肯把脑袋收回。随后才想起正事。 ‘绣花针?’ 在诺大的花丛中寻找一根绣花针,和在汪洋大海里寻找一条树叶根本没什么差别。 他们两人真是无聊到没事做了,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 可是一想到雪衣姑娘嘴角那抹恬谧的笑容,心窝里还是甜甜的。 两人互瞪对方一眼,开始在花丛中去寻找那根子虚乌有的‘绣花针’。 而在绵长幽深的长廊上,排扇般细密的睫毛淡淡敛下,遮去眼底意兴盎然的诡异笑意。 沐小桃在远处蹑手蹑脚跟着,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布袋,袋中东西在噗通噗通的挣扎,扭动着庞长的身躯。 是蛇,一只黑色长尾蛇,在后山抓到的。``.88106. `` 她曾见过冷罗衣身边总是缠绕一只毒性小花蛇。如果放蛇,这个沈雪衣姑娘不怕反而亲昵它,那么她很可能就是冷罗衣。 敢问世间,还有哪个女子独倾毒蛇耳?唯冷罗衣也! 白嫩的肌肤在绿色丝裙的陪衬下,更显得晶莹剔透。秀白的小鞋沿着红漆绿梁的长廊花屏,朝着经小厮指示的亭阁走去。 她看见他了,一身黑衣紧裹着健壮的肌身,纯黑色的长袍风衣披在肩上,临风舞动,猎猎秋风灌满他黑色抖袍,如铁鞭的墨发随着风的舞动,在亭台上空飘起,宛如一朵凌驾世间的黑色墨莲。 “庄主。”微微屈膝,温顺地低首,手中端着的瓷盘也随着身畔的低首而浮动。 没有动静。 睫毛微微轻颤。 “庄主?”又一声温顺的呼唤。 还是没有动静。 当她是透明人吗?端着瓷盘的手指已有些不受控制的发力。 “庄--主--”声音拔高了数倍。 震慑声猛然惊醒在记忆中沉沦的凌雷,蓦然间,他转过了头,阴鸷的眸子却霍然警觉眼前一抹刺眼的绿色。 绿色?是吗? 幽暗的黑眸中透着常人不能理解的阴隼感,森冷的眸光像锐利的箭直直瞄上那抹刺眼的绿色,嘴角弯起一抹残狞的诡笑。\\\.88106. \\ 像地狱中的恶魔,一般森然。 他怎么了?冷罗衣心中咯噔一下。 这是她不曾见过的凌雷,以前的雷虽然冷酷,但让她没有惧怕感。 可是眼前的男人,眼里蓄满了浓浓的仇恨,那沈冷阴鸷的眸子,是她不曾见过的,仿佛是他心底最阴暗的一角被曝露出来。 那双眼里的冷冽足以冻死世间任何一条生命。 那双眼蓄满了恨,满满的恨,仿佛承纳了整个炼狱的冤魂。 他朝来走来。 带着骇人的恶意,嗜血的残忍。 一步步朝冷罗衣走来。 那眼神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活活撕裂般阴沉。 冷罗衣定住了。 她在见到这样的他,居然无法在移动脚步。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眼里有的只有仇恨,只有恨,像火山中烈烈燃烧的陨铁,越烧越锋锐。 “你--”她试图说些什么。 那双眼,让她不舒服。 好像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憎恨,如万年寒冰的双眼,透着嗜血的阴气,死死地盯着她。 他已近身。 他身上散发的冰寒阴隼的气息,让她无名的想要逃避。 “雷……”她轻唤。 下一瞬间,铁硬的手劲毫无预警地掐上水嫩的雪颈,不带一丝的犹豫,眼里是势在必得的野性。 ‘嘭腾--’一声,端住瓷盘的手劲一松,瓷器的茶杯无情地砸碎在青石地上。 翠墨色的茶叶泛着淡淡的绿芽,清香的茶水沿着青石地板的缝隙,顺流划去。 冷罗衣强忍着窒息的错觉,紧紧攥着黑色的衣角,似乎一松手,就会坠落无底深渊。 他的手劲好大,让她根本连吐字的声音也发不出。 冷罗衣渐渐无法呼吸,她的闭气能力只能帮助她维持一段时间,如果凌雷在不松手,她恐怕今天真会香魂欲损。 那个男人似乎真想杀了她,毫不留情。 在她记忆里,她好像没做什么非死不可的事呢? 他为什么用那种深恶痛绝,冰冷残酷的眼神看着她,骇人的眼神露出一抹恶魔般冷峭的佞笑。 那深深的寒意,像是要渗进她的骨头里。 ‘雷……’她想唤,却说不出口。 强烈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她相信自己的脖子会有被捏断的一刻。 妍白的贝齿紧紧咬合着下唇,防止发出痛苦的叮嘤声。 他,如魔,眼眸锋利如刀如剑,弯着狰狞的唇,漠然地注视着那抹绿色的娇影在他手中一点点消逝生命。 突然,腥甜的血沿着水嫩的红唇滑下,一滴滴,滴落在强硬的手臂上。 阴冷的眸子,凝视着那抹血滴。 又一滴散落在坚硬的手臂处。 是血,热的。 带着淡淡的腥味。 倏然间,凌雷醒悟过来。 恰捏的手掌微颤颤松开了。 老天!他在干什么?凌雷怔然,略显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和低溅其上的血迹,眉间的皱痕渐渐拧紧。 到底在做什么!他在心底嘶吼! 由于愤怒,铁硬的拳头突然执起,袭上冷罗衣右颈旁的石柱。 轰隆一声,拳头深陷在石柱中,石柱旁残留的石渣乱飞,砸落在两人身上。而石柱处的窝陷处粉末余留,伴着点点血迹沿着红漆柱沿一点点滑落在青石地上。 血液,粉末,茶叶,茶水……混杂着,血海一片,模糊了青石地的纯洁。 ------------ 第五十九章 亭阁吻痕(3) 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暴戾!冷罗衣开始幻想以后是不是该离他远些。``.88106. `` 颈前的钳制一经消失,冷罗衣就拼命吸取着氧气。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她就活不了啦。 还好他松手了。 冷罗衣边剧烈的喘息,边用余光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他眉头深锁,剑眉入鬓,好像沉积在懊恼中。 懊恼?冷罗衣精细地抓住了这点表情。 很好!说明刚才他要杀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会是谁呢?是谁让他积压了整个地狱般沈冷的杀意? “庄主?”小心翼翼地询问,带着微微的颤栗。 凌雷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酷,抬眸,正巧对上一双纯澈又娇柔的眸子,水灵灵的。 他们的间距,不足两个拳头。 所以,她唇中的香气轻然吸入他的鼻尖,而他的男性如醇酒般醉人的霸气也在她的身边萦绕,扰乱她平素最冷静的沉着。 “你怎么在这里?”他没有移开身子,坚持着这么近距离的逼问,犀利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情,仿佛刚才那个森然暴戾的男子从没出现过。\\\.88106. \\ 现在的他,威严而沉稳,内敛而深沉。 “我来送水的。”水眸微微颤动着,谨慎地说着,仿佛怕惹恼他,又怕对方不信,伸出小手,指指地下已经只剩残骸的证物。 凌雷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茶杯,再次将锋芒的睿光锁住眼前的小女人。 他对那个茶杯没兴趣。 相较于她,倒会比那个茶杯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幽暗的眸子缓缓审视着身旁这个略显纤柔的小女人。此刻她蜷缩在红漆的石柱上,玉背紧紧抵靠着冰凉的石柱,似乎很害怕他,像刻意和他保持一定得距离。 这个认知,让凌雷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居然敢嫌弃他。 带着戏弄的恶意,健硕的身躯微微上前靠近了几分。果然,娇弱的女子脸色更加的苍白,纤柔的身子更加紧迫地朝后移动,但出于无路可退,只能硬生生僵硬住。 这么可爱又娇怯的表情,意外地,取悦了他。 完全满足了他的男性尊严。 该死的! 为什么她会这么美呢? 美得让他都有点将目光只放在她身上。 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凌雷渐渐眯起了锐眼,看着眼前异常恐慌的小女人。 她的肌肤晶莹似雪,透着一种湖面般的绸缎。她的眼如梦如幻,笼着一层不切实际的雾气,她的眉毛秀若秋山,宛如永远看不到边际的连绵山脉。 含着魔性的指腹,轻轻抚上那绝艳的容颜,沿着蝶翼的睫毛,如梦如幻的水眸,秋挺得秀鼻,艳若玫瑰的唇瓣…… 湛黑的幽眸在瞥到那水嫩的唇瓣时,眼底划过一道微乎其微的光芒。 指腹最终滑落到圆润的下颚,慢慢匍匐,忖度着其间的滑嫩。 她的肌肤如春水般给人一种暖意。 这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无法找到的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却又说不上来。 “庄主……”冷罗衣眨眨不安的眼眸,如瑰的唇瓣开合又闭上,颤抖的小手不停地纠结在一起,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该拉近他。 深邃的黑瞳游走在那吹弹可破的雪肤上,却在一瞬间发觉雪颈下那抹指印的捏掐,泛紫。是他的杰作。 可恶!那抹紫痕深深刺痛了凌雷冷硬的心。 雪白肌肤上的一道掐痕,煞是刺眼。像薄纱后一笔浓浓的墨迹,无论怎样遮掩,都无法抹去。 健壮的身躯又逼近了几寸,只需微微低头,就可以吻上她那娇艳的唇瓣。 纤细的小手不安地抵上歆长的臂间,用尽全力的推却,而身畔的男子却依旧纹丝未动。 “庄主…你能不能让开…”最终,冷罗衣宣布投降,推却的小手没有在收回,而是自然而然地耷拉在健美的肩胛两侧,倒有点像勾媚邀请的味道。 凌雷淡淡瞥一眼纤尘小手的位置,不觉莞尔。 如果不是看眼前这个女人怯懦不安的表情,他一定会误以为她在勾引他,而且是那种非常懂得抓住男人心的妩媚动作--欲拒还迎。 “你希望我退开。”低沉又带些磁性的嗓音在冷罗衣耳边回荡。 那一缕缕男性的气息顺着他的唇角,伴着他磁性的话语,扑向毫无准备的冷罗衣面颊上,秀颀的玉鼻轻轻吸气,将只属于他一人的醇香尽数吸进。 “嗯……”她低下了头,脸颊上渐渐布满了红霞,艳丽四射。 冰凉的指腹执起水嫩的下颌,深谙的眸光若有若无地看着不敢正视他眼眸的小女人,淡淡的嘲笑,“我不会去强迫一个女人的。”他微微低下头,菲薄的唇瓣移到玲珑玉透的耳垂旁,低哑地轻启,磁性而性感的声音一丝不漏的钻进冷罗衣的耳中。 他冷冷一笑,虚伪的女人。 薄唇在移开的瞬间,不着痕迹地触碰了一下浑圆的耳珠。 登时,如晴天霹雳般,冷罗衣僵硬住了。 耳畔处像抹了最毒辣的毒,**辣的灼烧着。 心口的跳动也变得起伏不定。 凌雷漠然地看着眼前女子的小状态。 她似乎很青涩。 青涩到一个微微的触碰就能让她**初迈。 健稳的步伐幽幽退离了挟制冷罗衣的范围,耷拉在肩胛的纤手也随着健躯的后退,滑落到滚动的喉结,坚硬的胸膛,有节奏的心跳处……最后遗落到自己身体两侧。 他没有碰她,好可惜哦! 冷罗衣眼底微微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遗憾,却稍纵即逝地消失了。 不过凌雷还是抓住了那抹淡淡的失望。 菲薄的唇瓣渐渐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庄主,奴婢在给你重新端一盏茶来。”冷罗衣低垂着头,不敢在去看眼前的男人,因为她能感觉到从耳垂到颈部,最后蔓延到脸颊都是火辣辣的热。 她绝对相信现在她的脸不比猴屁股好看。 又一次没有声音。 搞什么?! 凌雷最近听力下降了吗? 迫于压力,冷罗衣抬眸看看是何情况。 登时,大眼对小眼。 ------------ 第六十章 亭阁吻痕(4) 富含深意的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略显狼狈和惊吓的女子。``.88106. `` 那眼神?冷罗衣赶紧垂下了脑袋。 而心跳却越发跳动得没有节拍了。 那眼神好具有侵袭意味,像一只正处于饥饿状态的野兽,在蚕食着相中的猎物,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比较有利般。 冷罗衣讨厌这种她不能去掌控的情绪。 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她的股掌中如期进行,她一向是背后那个纵观全局的操作者。 今天的状况,却有些超出她能掌控的范围。 不行,今天的戏弄必须截止。 她必须稳住心绪,哪天在重新勾引。 “庄主,奴婢告……” 话没说完,敏捷的秀脚已抉择到逃离的路线。 但凌雷更奇快无比地出手抓住了她的皓腕,微微带劲,娇弱的身躯就被带近身畔。 “你…你…放开我…”扯动手腕,冷罗衣想要逃离。 这场游戏,她越玩越发觉她不能控制。 停,必须停下来! 娇弱纤长的身子被粗鲁地拽到铺着白棋黑子的石桌上。 ‘哗啦啦--’如流水般清澈的声音在亭阁响起,一枚枚黑如墨、白如雪的棋子经由软躯的推移而流洒在青石地上。\\\.88106. \\ 在冷罗衣极欲起身的瞬间,男性拔高而魁梧的体格压制住了脆弱的身躯和柔软的灵魂。 冷罗衣那如清泉般水柔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恼怒? 犀利的眼眸精准地抓住了那抹飞快流逝的表情。 看来这个女人,是他小窥了。 怯懦表情的背后居然另有乾坤。 她的演技太好了,今天才微微露出一丝瑕疵。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对手,他会好好‘利用’。 他在笑。 冷罗衣非常肯定眼前这个像魔鬼的男人在笑,笑得让她毛骨悚然。 “庄主…你不喝茶吗?”怯懦又无辜地询问,水嫩的眼睛无辜地眨呀眨。 为什么今天才发觉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可爱’呢? 差点连他也骗了。 五万两黄金!今天才发觉有点值。 “不喝。”他将俊脸贴近几分,男性气息扑到她娇艳的红颜上。 “那你…吃东西吗?”又轻柔地探问,娇怯不已。 “是有点饿了--”他微微侧头,故作寻思。 那正好。.88106. “那我去准备。”终于找到可以逃离的借口。 “可我想吃--你。”他幽幽开口,脸上的冷痕微微融化少许。 冷罗衣的心跳猛然乱了一个节拍。 “庄主…真会说笑…我又不是食物…怎么能吃呢?”装傻,这个时候必须装傻。 冰凉的指尖轻按住了娇嫩的红唇,轻启薄唇,说,“嘘,别说话。” 刹那,冷罗衣像童话中的睡美人中了魔法般,真的愣愣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再乱说话。 深幽的黑眸细细描绘着身下这个绝代倾城的佳人。 她还是不在说谎的时候,更有女人味。 仅仅安静地看着他,温顺乖巧地想让人好好疼惜。 清凉的晚风吹拂起她漆黑的柔发,绝美的容颜上凝聚着高雅的气质,如同天边幻化多变的云朵,汇成那张绮丽难言的面庞,顾盼间,竟是万种风情。 “庄主…你压痛我了…”冷罗衣最终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连她都无法预料。 健硕的身躯没有移开,甚至更恶劣地压了下去。 用坚硬的身躯去挤压柔软的弱躯。 这个家伙! 在存心找茬吗? 嫩如葱根的指尖深深陷入手心中,极力压抑愤怒的边缘。 她是喜欢他。 但不是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 在准备用武功顷刻反击的冷罗衣登时制止了手臂的动作。 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几年的计划和心血就会一朝告破。 吸气。 呼气。 再吸气。 再呼气。 很好,已经平息了怒火。 在准备再次说话的同时,凌雷那刀刻般俊朗的五官毫无预警地逼近吹弹可破的肌颜,唇边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抿笑的唇,轻启,逸出低哑又带着**的嗓音,“我不管你究竟是谁,女人,我现在要定你了。” 什--么--? 这什么跟什么? 要定? 下一刻,冷罗衣再也没有心绪思考了。 他的唇,冰凉如霜的唇霸道地吞没了她颤抖软嫩的红唇,连同她的抗议和挣扎。 像被千年毒蟒狠狠咬过的感觉,亦冷亦麻。 黏软的火舌不断地挑衅着。 长指恣意地游走,收刮着似水的肌肤。 他的舌如同他的人霸道而强硬,一次次叩响她抵抗的齿缝。 她的吻!她的初吻! 她忘了躲,忘了逃,愣愣承接着这种陌生而刺激的触觉。 他的舌挤压着似盐贝齿,急切地去索取其中的甜蜜。 一次次强行挤进牙关紧闭的贝齿中。 一次。 二次。 三次。 她累了,而他还在坚持着侵袭。 一遍遍,火热的舌尖最终闯入外人从未踏入的湿润唇间。伴着不可名状的饥渴滑走在湿润甜美的唇间,吸吮着颤栗而躲避的丁香小舌。 像暴风骤雨般,乱了,一切似乎全乱了。 冷罗衣脑中除了是浆糊,还是浆糊。 那柔柔麻麻的感觉,让她像坐在飘渺不定的白云上游飞,清然的春风一次次拂面,仿如不切实际的梦,仿佛在一瞬间会摔得粉身碎骨。 长长地睫毛,如同蜂蝶羽翼般轻颤,清澈出尘的眼眸看着身上那个冷傲不羁的男子,眼里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滑润而火热的舌不停在她的唇间翻转着,每一次的啃舔,都使冷罗衣不自主的战栗,全身像处于水深火热中,有着陌生而眩惑的快感,却又仿佛有着致命而垂死的征兆。 像溺水的人儿,初尝禁果的冷罗衣伸出长臂,紧紧搂住凌雷健壮的身躯,像抓救命稻草般,紧紧的,仿佛一辈子都不愿松手。 火苗蔓延,薄唇滑出她的唇中,滚热的火舌还是流连忘返地在娇艳欲滴的唇瓣游弋,吸吮,像尝不够的甜果,一遍又一遍回味着它的美味。 ------------ 第六十一章 意外(1) 红艳的娇魇美丽得像一幅山水墨花,迷醉了凌雷的眼眸。\\\.88106. \\ 她的味道,出奇的甜。 比他想象中还要甜美,他有点不舍得放手了。 滚烫的唇瓣恣意洒落,沿着水嫩的脸颊、下颌,最终盘旋在雪颈前,吻遍她滑腻的雪肌,啃吻着最柔软的肌肤。 火热的长舌轻舔着刚才无意出手掐捏她的地方,紫绀的指痕在长舌一遍遍的舔弄下,透着清晨刚染露珠的湿润感。 一声娇怯的叮咛声从红艳的唇瓣中逸出。 粗茧的指腹悄悄滑到腰际的丝带处,不着痕迹地拉开了。 “你……”冷罗衣迷惑着,不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甚至有种错觉,这个男人,在对他笑,不是阴沉的诡笑,不是暴怒的狞笑,而是温柔的微笑,如同十年前那次纯洁的雨季中。 她眩惑了。 “雷……”她轻启唇,低语。 为什么这个女人叫出他的乳名,会显得那么的悦耳动听,而有别于其他女人的厌恶。 凌雷不想去追寻这些,身下女子的**已被他一处处点燃。 她喘息着,脸儿嫣红,醉儿迷眼地望着他。 “雷……”她想问,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她想问,他还记得十年前的约定吗? 但是凌雷将粗茧的指腹放于她极欲张合的唇瓣间,低语,“嘘,别说话,用心去感悟,衣儿。``.88106. ``” 他唤她,衣儿。 黝黑的大掌,顺着开合的丝裙百褶,游弋到胸前那抹浑圆的丰盈,隔着丝绒的肚兜,有节律的揉捏着,火热的唇瓣也再次啃咬着雪嫩的肌肤。 冷罗衣如同在火堆前难耐,全身散发着滚滚的热浪,而颈下那酥麻的吻痕和胸前惬意的抚弄,又让她感到舒适。 这种亦难受亦快感的直觉,不断冲刷着她最敏感的神经。 也许,她会死掉。 她痴痴想着。 被情海浪潮所湮灭。 假山石榭旁,两个俊秀飘逸的男子,仍打得难舍难分。 白色长袍像洗涤尘埃的流苏,在柳条间舞动欣长的身畔,纠缠着一抹青衫。 空气中缠满了不明的怒气,两道无形的气劲在午后的上空交互碰撞,使飞奔而来的沐小桃都能感受到这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都是兄弟,至于嘛! “不要打了。”沐小桃终于看清了两人,他们正采用轻功,在树梢顶端水火不容的角斗着。 霎那间,仿佛狂风飞舞,席卷着枯黄的落叶,顺着风势朝远处飞泻而去。``.88106. `` 白衣胜仙的美男子,轻灵魅惑,执起雪扇,猝然出手,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席卷着片片枯叶,更显得邪气横生。 青衫披衣的淡漠谪仙,温润如玉,翩然飞身,侧过雪扇锋芒的袭击,束发的飘带在朗空下幽幽摆动。 沐小桃快气炸了。 事情已经够严重了。 这边还打得不亦乐乎。 滕然起声,身怀六甲的沐小桃用轻跃到树梢前,怒目相斥,“要打,是不?来,我陪你们打。” “小桃!”凌云忙止住了打斗,轻轻揽住沐小桃腰际,翩翩飞下,白色的长袍在下落中向上扬起,盘旋转动,像一朵欲出水面的白莲,袅娜。 凌霜也适时止住了打斗,翻身跃下树梢,停歇在假山旁。 “来啊,打啊!我来,打吧!”还在盛怒中的小桃,叫嚷着,非要和凌云决斗。 “不打了,好吗?”温柔的询问,刚才扑杀的劣迹全部隐退。 “哼。”沐小桃报臂站在一旁,不理。 真是受够凌家的人了。 处事不惊,也就算了。 亲兄弟还整天打来打去,也不累! 就算切磋武功,没必要较劲吧,似乎非要斗到胜负才能停止。 “小桃--”凌云边试图劝解,边恶狠狠地瞪着凌霜。 始作俑者可是他。 “嫂子,有事吗?”凌霜无事那抹犀利的眼光,淡淡询问。 “哦!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沐小桃本来跑来求救的,却发觉喊半天没人理会她,故而发脾气,把正事耽搁了。 “蛇没放吗?”凌霜挑眉淡问,顺便加重了‘蛇’的音调。 登时,引来一束阴冷的光芒。 “不是的,是大哥,他要杀雪衣姑娘。”沐小桃着急地说着。 凌云凌霜互相怪异地看了彼此一眼,无声地交换了诧异的眼神。 “大哥杀那个艺妓?”凌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难道她就是冷罗衣,大哥识破了身份,所以……凌云暗自诧异。 “你亲眼所见?”凌霜也啧啧称奇,大哥虽厌恶女人,但绝不会去杀害一个女人,不管她是谁? 是不屑还是作为男人的尊严,就需要慢慢琢磨了。 “是真的。”沐小桃都快急疯了。 眼前两个男人似乎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说辞,一个在漫然的摇着折扇,散漫慵懒;一个在双臂交叠倚靠着假山,身子却连动一毫米的征象都没有。 他们? 这么冷血吗?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哥在草菅人命吗? “喂,你们两个听到我在说什么嘛?”咦?怎么还没有人去救。 “大哥正掐着雪衣姑娘的脖子,再晚点,她真会死的。”沐小桃都快被逼疯了。 她怎么嫁到冷血世家来了。 两个飘逸优雅的男子又心有灵犀地互看了一眼,面色已有些凝重。 似乎小桃不像在说谎。 “蛇呢?”凌霜突然问道。 沐小桃显然没跟上思维,不解地‘啊?’一声。 “你捉到的蛇呢?”凌霜很有耐性地又重复一遍。 “在袋子里,我本来是要吓雪衣姑娘的,结果却看到大哥一见雪衣姑娘就掐上她的脖子,而且大哥的神情很恐怖,根本不像往常的他。” 是真的! 否则沐小桃又怎么会没注意到脚踝一直挑着一个布袋,一定是碰到震惊的事情,急忙赶来,而忽略了脚边已拖挂着一个布袋。 常人一定能发觉的,只有在极度惊恐失措的情况下,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凌霜暗暗想着,在对上凌云的黑眸时,他也微微点头。 看来他们的观点不谋而合。 ------------ 第六十二章 意外(2) “小桃,脚上。\\\.88106. \\”凌云薄唇微扬,提醒着。 沐小桃微微低头,“呀,就是这个布袋。” 袋口敞开着,蛇不见了。 “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吧。”凌云收拢折扇,轻揽着小桃朝亭阁处走去。 凌霜低头执起那个布袋,放于手中,轻揉,有滑腻感,是蛇涎,这里确实有过蛇。 青衫飞扬,以上乘轻功追赶上已前去救人的凌云。 在池园对面。 三人止住了步伐,一个个心急火燎地赶来,却碰到一幅让人血管爆裂的春宫图。 “这就是所谓的大哥要杀沈雪衣的画面?”凌云敛眉浅笑,带着半怒半笑的语气调侃。 “嗯……”小桃羞红了脸。 明明是大哥掐着雪衣姑娘的脖子,怎么变成大哥压在雪衣姑娘身上了呢? “你是不是嫌我床上功夫不够好,特意让我来向大哥请教的?”凌云戏弄着已经羞愧难当的沐小桃,摇着折扇,慵懒地笑着,仿佛就连泰山崩于前,都无法改变那抹古怪的笑意。 这回真丑大了。 霜还在看。 天呐,哪儿有地洞。 断断絮絮女子的呻吟声隔着绵长的池水,仍能听到让人面红耳刺的蠢动声。``.88106. `` “云,要不要去救救雪衣姑娘?”小桃低垂着头,小手指偷偷拉着白袍一角。 “救?”凌云邪魅地看了远方亲昵的画面,“她现在可甘之如饴,打扰人家不好吧!” “万一…万一…她是被逼的呢?”又低低哀哀地说着,小脸红扑扑的就是不敢去看那暧昧的画面。 “会有东西救她的。”凌霜淡淡地说着,古怪一笑,转身离去了。 凌云点点头,双手交叠于胸前,默然地望着那抹旖旎的场景,含着淡淡的兴味,重复了凌霜的那句话,‘会有东西救她的。’ 东西?沐小桃诧异地抬起头,也看着远方。 在准备叫出的时候,凌云适时捂住了她的粉唇,邪恶一笑,“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随后半强迫半温柔地将小桃拉走了,防止打扰那场精彩的戏份。 远处,雪色罗绮的女子被白色长袍的美男子半搂着,朝远处走去。 东风在轻轻飘拂着淬黄的柳条,曲折的栏轩上停歇着几只麻雀,在金色的光辉下,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这样做,好吗?”女子的声音,透着不安。 “放心,他会处理的。”男子的声音,透着安抚。 “可是,他会生气吗?” “他会。\\\.88106. \\但是不会对你发脾气的。” “可是……” 那抹温馨的场景在金色芒光的辐照下,变得如同金色纯然的梦一样不真切。 亭阁楼宇。 粗糙黝黑的指腹渐渐钩挂到肚兜的系带处,指尖一挑,系带被轻易解开。 含着**的薄唇吸吮着一侧敏感的耳珠,另一只手熟稔地一层层褪去遮拦的衣衫。 她像一只蛹,躲在残阖中残喘的蛹,细白的肤色因为**而变成粉色的迷红,同时迷醉了他的眼。 她颤抖着,不安着。 让他想要保护,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安慰。 他要把她变成蝶,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蝶。 粗茧的指腹缓缓滑游到细嫩的腰际,在慢慢向下探索。 在同时。 他感觉有一种凉凉冰冰的东西在他的上臂攀附,滑腻腻的。 这种不悦的触感,让凌雷停止了进攻。 抬起冷硬的俊容,当看到攀附在手臂上的东西,登时僵硬住了。 是,是,是蛇。 一只黑色长尾的小蛇。 又是蛇。 在冷月宫中,他已经受够蛇了。 居然还有蛇。 不过,这个蛇哪儿来的。 这里都是楼阁亭台,没有潮湿阴暗处,怎么会有蛇? 凌雷眯起凌厉的锐眼,冷冷望着那条蛇; 而那条蛇也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冰飕飕地看着凌雷。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一直对望着。 冷罗衣在没有感受到那抹酥麻快感的刺激时,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泥地上。 她半睁开迷茫的眼睛,当望见一抹大眼小眼的画面,刚才那旖旎的场面跃入她的脑海。 她,她,她居然和雷那个那个了。 不过好像没结束。 归咎原因,应该是那个还不知道马上就身首异处的小黑蛇。 看来她要帮忙了。 “啊--蛇,有蛇--我好怕--雷--”冷罗衣故作惊慌地扑到凌雷怀中,顺势推开了小黑蛇。 但眼疾手快的凌雷还是抓住了那匹小黑蛇的尾巴。 小黑蛇由于被垂钓着,极力挣扎了细长的身躯,一遍遍,坚强不屈。 蛇,是有灵性的。 和蛇有天然灵性的冷罗衣知道那匹小黑蛇其实是想救她,才攀爬到凌雷身上。 她必须要眼睁睁地再一次看到小黑蛇的惨死。 她不能出手相救,刚才她已经错过机会了。 再出手,以凌雷敏锐的观察力,一定会发觉破绽的。 凌雷半眯着眼,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看着小黑蛇不停地挣扎,像秋后的蚂蚱,虽然蹦不了几天,依旧在顽强地活着。 就是这个蛇,害得他满腔的欲火被一瞬间浇灭了。 俊眸中眯出一道锐光,锋利如刀,直插心头。 在准备用内力紧攥时,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张蒙着面纱眼神却哀伤的面孔。 “你还是人吗?它只是个草蛇,根本不会危及你的生命!” 往日的怒骂声在他耳边回荡。 那哀伤的眼神,那失落的表情,让他感到针扎般的刺痛,一阵阵。 倏地,他松开了手劲,任那匹小黑蛇滑落青石地上。 得以逃生的小黑蛇游滑过茶叶,血迹,甚至茶水旁。在不远处,它停住了离去的身躯,回头望望,细长的黏舌悠悠伸着,望向冷罗衣。 冷罗衣此刻正柔顺地躲在凌雷的怀中,偷偷朝小黑蛇俏皮一笑。 那个小黑蛇继续滑动冰凉的身躯,钻进旁侧的草丛中不见了。 ------------ 第六十三章 意外(3) 凌雷居然会放过那只小黑蛇,这让冷罗衣也暗暗称奇。\\\.88106. \\ 他在改变吗?为她吗?好甜蜜。 “雷……”冷罗衣低柔地呼唤着,心中暖暖的。 随知,凌雷冷冷推开了她,又恢复了以往萧寒冷酷的外表,没有了刚才的柔情和保护,冷然道,“不要以为我吻了你,就这么放肆。我是主人,你是奴仆,懂吗?” 哦!“懂!”冷罗衣垂下头,又恢复了以往的忍气吞声。 凌雷看着眼前衣衫不整,又略带娇弱的女子,一双剔锐跋扈的剑眉凝结着,神色阴霾,锐眸中泛出冷峭的幽光。 随后不再多看一眼眼前绝美艳丽的女子,阴冷不悦地转身离去了。 本还在娇泣的女子在等到没有了凌雷的身影,才抬起嫣红而美艳的面容,清澈的的眸子里,藏着几分笑意,几分狡诈,还有几分兴致盎然。 而在院中大步流星走动的凌雷脸上的阴寒越来越浓烈。 可恶! 他最自傲的冷静和沉着到哪里去了。 只是一个女人。 只是一个艺妓。 居然可以轻易挑起他的**,可以左右他的心绪。 刚毅的手中还能忆起她皮肤的水嫩和滑润;薄凉的唇瓣还能感触到她唇中的芬香和娇涩。 该死的。 他什么时候变得和一个心智不成熟的青涩少年般,居然会沉迷在那长长的甜吻中,久久不愿停止,不愿醒来。``.88106. ``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但是,只是而已吗? 沉沉夜幕下,明月的冷光映照着翠碧楼檐,像一道薄薄的白纱笼罩着沉寂的长廊。 一帘俏丽的背影停歇在红木蓝轩旁,修长馨白的玉手捧着一摞蓝本账目,任瑟瑟寒风肆虐的摧残。如蚕丝般细密的长发被轻轻撩起,在暗夜中舞动,连同玄黄的纸张也在秋风中霍霍翻动。 如芳草般淡淡的幽香缠着夜幕的寒风,在半个长廊上吹飘,越散越远,最终混杂了整个幕夜的空气。 “雪衣姑娘?”声音中有丝不敢置信的惊喜。 冷罗月微微侧头,发觉是独棠山庄的老管家,张伯。一身灰暗色绸缎卦,挑着红色烛灯笼,鬓角灰白,慈眉悦色地望着她。 “张伯!”冷罗月微微低首,尽显礼貌。 “雪衣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这是……”当苍老的双目触及到那一摞蓝目账本,眼角的皱纹变得更加深陷,“这送账本的事,应该不是雪衣姑娘的活吧!” “是这样的,那位小哥有要事去做,嘱托我帮他把账本送到庄主书房。” “太过分了。”一声苍疏的斥责声,持着红色灯笼的皱皮老手也因愤怒而淡淡颤动,“有什么事?!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应该不给庄主送账本,更不应该让雪衣姑娘冒着严寒来送。” “张伯,我只是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的。” “哼,这小子,也太无法无天了。随意指使人,这还得了,到底谁才是主人?雪衣姑娘,你说,那个小兔崽子叫什么,姓什么?我非把这个偷懒的家伙赶出庄去。.88106. ”老管家越想越愤怒,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冷罗月暗暗一笑,那个不知名的小厮恐怕还在花丛间和‘绣花针’捉迷藏呢! “张伯,这事就算了吧!我想他或许有‘非做不可’的事吧!再说,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冷罗月淡淡一笑,轻柔地说着。 “雪衣姑娘,我知道你善良,但是做人不能太软弱、太善良,否则会被那些目无法纪的小子欺负的,知道吗?他今天让你帮一次,下回还让你帮,一次两次,最后就会是次次,我这是替你出气的。”老管家语重心长的教导着。 “谢谢张伯。”冷罗月羞涩一笑,又不安地娇怯道,“可是这次你要惩罚了他,他一定会以为是我告的黑状,他日一定会找我麻烦的。” “他敢!有我在,放心,他不敢动你一个指头。” “可是……”璇美的眼窝处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你不能整日看着他吧,庄主还有许多事要仰仗你呢,你也没有太多功夫保护我啊!” “这……”被冷罗月甜美的嗓音和赞美的语气所陶醉,老管家也渐渐消去心中的怒火。 庄主还要仰仗他!老管家暗暗回味冷罗月刚才的话语,褶皱的眉头布满喜悦的氛围。 “要不,张伯,这一次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冷罗月趁热打铁,将请求的话顺势接完。 “这个嘛?”沉思。耳际又回荡起‘庄主还要仰仗你呢’的声音,老态龙钟的脸上笑颜囤积,“好吧,看在雪衣姑娘的面上,就先饶过那个小子。” “谢谢张伯。” “雪衣姑娘,嗯……”张管家脸上溢出可疑的红晕,“嗯……那……个……”吞吞吐吐,却半天也没把话说出。 “何事?张伯?”冷罗月微微挑起秀眉,水嫩的眼眸透亮,望向此刻略显局促的管家。 “就是…我今早…在花丛中…提到的问题。”停停顿顿,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 “今早?”冷罗月微微侧头,遐思,半响,勾唇一笑,“想起来了。不知张伯问那件事所知为何呢?” 张管家有些喜惬地想为自己的儿子提亲,当抬起沧桑的双眼,看到眼前女子纤柔绝艳的美颜,到嘴的话却迟迟吐不出来。 她那么美,美得让人炫目; 她那么纤弱,纤弱得让人不忍伤害。 这样一个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女子,像一尊纯然高雅的观音金像,她不是那种山村野妇,娶回家中也不能去下地干活,她只适合被金屋藏娇。 这样的女子,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怎么配的上呢,分明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老管家越想越不忍去伤害这么一个绝世出尘的女子。 “张伯?”绝艳的容颜上透着淡淡的柔弱和探问。 “没事,没事。”满脸的尴尬,又不好意思去挑破。 “那我去送账本了。” “好,好,去吧,去吧。” 随着那抹纤细娉婷的身段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夜幕中,老管家才悔恨般地打了下自己的老脸,暗惜又错过了机会。 烛灯绿瓦,通明透亮。 纤柔的身影又一次止住了步伐。 刚才在长廊处,她就在思考到底送不送账本,正巧被老管家碰上。 午后亭台的那场香艳吻戏,她记忆犹新。 娇艳欲滴的唇瓣仿佛还能感触到他唇瓣的火热和湿润。 玉器般的鼻翼似乎还能嗅到他身上那独特的醇酒霸气。 长夜漫漫,孤男寡女。 娇弱少女独闯森耸书房,无疑羊入虎口。 去吗? 不去。 去吧! 考虑。 到底去不去? 去? 不去! 去! 不去! 一连串的思想打斗,最终还是无果。 冷罗月微微叹口气,要想得到他的心,必须要先得到他的人。 算了,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 “庄主--”茭白的手指轻轻弯曲,扣敲着黑木覃门。 没有声音。 “庄主--”声音拔高了一些。 仍旧没有回音。 凌雷最近搞什么?每次叫他都爱理不理的,有时候还装哑巴。 冷罗月有些微微怒意,推开了黑木覃门。 ------------ 第六十四章 夜探书房 金丝华丽的红地毯铺展在正中央,旁侧是一张褐木色的长形檀木桌,桌上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吊坠的精致毛笔、炭黑般雕刻成鹰型的砚台、一副金砖打制成的玛瑙算珠,数本蓝色账本摆在最左角。``.88106. `` 一张紫色檀木椅摆在桌后,威严而耸静。紫色檀木椅旁的不远处,是一张装满各色脚本书籍的黑色榉木柜。精慧的美目淡淡扫过书柜上的书籍,也微微有些诧异。 恐怕就连皇宫里的御书房都不如这里书籍的完善吧。上至远古开天劈地,下至历代各朝文集,应有尽有。 言简意赅的《老子》、超然脱俗的《庄子》、有《诗经》、有《楚辞》,还有孙膑的《孙子兵法》和岳飞的《武穆遗书》……还有……? 绝美的脸上一阵僵硬。 悉白的指尖偷偷将抽出的一本书籍已最快的速度放回了夹缝中。 这个家伙! 冷罗月那绝艳的容颜上倏然透着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本以为他是个身在江湖心挂朝堂的热血男儿,本以为他是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卧龙先生’。 原来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 居然,居然…… 这个家伙-- 居然看春宫书。 冷罗月侧身回望,身后是一张绿竹筑成的睡塌,暖塌上铺着绒毛狐皮毯。睡塌旁放置着一盏半凉的青花瓷杯,还有已燃尽半截的红玉蜡烛。 她记得,在无数个夜晚,他都是独身躺在彻骨的竹塌上挑灯理账。 她记得,在暗夜无星的夜幕中,他总是埋头策划下一步的商业计谋。 他是寂寞的,他用冷酷的外表来掩饰他心中的空虚;用狠戾的手腕来掩盖他心中不易触碰的孤寂。 多少个落寞的夜晚,他曾举杯望月; 多少个雨夜的时光,他曾背立独居。 “雷……”轻柔的呼唤,伴着淡淡的柔意和疼惜。 晚风轻轻抚弄着月挂的枝条,半开的窗户上树影婆娑,花影斑驳。 ‘他不在,这么晚了,去哪儿了呢?’冷罗衣暗暗诧异,如葱根般白皙的指尖慢慢抚摸着冰凉的浑圆玛瑙,轻轻地来回拨弄,一遍又一遍。 突然,洁玉的指尖停止了移动,透亮的玛瑙算珠停顿在半截处。 笼烟眉下的水眸,很缓慢很缓慢的眯起,眼中刚才的期盼和热切变得冷却,阴冷阴冷的,甚至有了一丝痛恨…… 晚风顺着半开的雕琢窗檐溜进其中,彻骨的寒风呼呼刮着,吹动了吊坠的精致毛笔,在半空中左右摇摆;吹动了宣纸的账簿,一页页的翻动,淬黄的纸页菲薄如刀,划破书房中沉寂的诡静,而那抹俏丽的身影已不在。 半侧花丛间,柔黑的青丝在风中飘飞,沾挂到略显枯萎的花瓣,明眸如箭,冷冷地望着远处楼阁处那场令人面红耳次的床戏。 那个男人! 如残骨般的手劲紧紧掐上一朵还在花苞间的白菊,锋利的指甲抵在脆嫩的花茎处。伴着那个男人火辣的挺进和发泄,指尖的亮甲毫不怜惜的一紧,纤细的花根被轻易掐断,待苞的白菊如割断颈脖的血淋淋头颅,跌坠在深渊中。.88106. 月光如水一般席下,轻盈的飘带在凉爽的夜风中飞舞,最终悄然消失。 从发泄中抽身而出的男子,冷冷地看着床榻那个因劳累而昏睡过去的女子,眼里流过一丝漠然的不屑。 黑色的斗篷披飞被粗健的手掌一扯,像一片腾空而舞的飘带,披绕上了健壮而含着汗珠的身躯。古黄色的肌肉攀附着少许因激情残留下的汗液,莹莹玉透,更増显一种野性的美感。 “来人!”不威而怒的嗓音在空寂的屋中响起。 不久,进入三个小厮,叩首。 “给我准备热水。”丢下一句冷硬的命令后,健厐的身躯已迈出房门,全然不顾才和他欢爱不久的女子。 这就是凌雷,一个视女人如草芥的男子。 沐浴间,热雾缭绕。 凌雷坐在桧木浴盆中,庞大的身躯让那桧木浴盆显得格外狭小,古黄色的肌纹上布满晶莹玉透的水滴,凌乱的黑发也滴淌着水珠,它们顺着刚毅的俊脸,炯亮的黑眸,淬毒的鼻翼,坚毅的下颌,最终滑落到水中,溅起了少许的水花。 那水花仿若也溅到了凌雷那冷泉的心中。 略带疲惫的双眸缓缓闭上了,那悉白的肌肤,嫣然的醉脸又一次跌进他的脑中。 该死的! 冷硬的拳头,狠狠砸向身畔的热水,扑腾一声,水花四溅。 自今日午后在亭阁楼宇那场调戏,总是在不经意间跃入他的脑中,萦绕在他的身边。总是能想起她醉人迷茫的眼神,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她唇间那湿热生涩的滋味。 他竟然着迷了。 忘不掉。 以为只是最近忙于商业事务,缺乏**,才饥不择食的。 可是刚才的发泄,没有一丝的快感,反而心中的郁闷越来越强烈。 他想要她,强烈的男**望让他都无法控制。 想要再一次品尝她唇间的芬香,她雪颈下水嫩的肌肤,甚至想让她在他身下低吟求饶。 她居然可以左右他的思绪。 可恶!她只是个女人! 只是个女人! 泛着青筋的额角不断的抽动,来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深夜。子时。 黑发没有梳理,凌乱的墨发随意地洒在肩胛处,轻风过,伴着寒气袭上散着水滴的墨发。天寒,风冷冽。湿潮的墨发顷刻间,已结上淡淡的霜意。 粗健的手掌推开了黑木覃门,黑色的皮靴跨入门槛,一缕淡淡的幽香袭入鼻尖,刀琢般精刻的俊脸上闪过片刻的诧异,“来人。” “庄主。”是打着灯笼巡回院落的老管家。 “刚才谁进书房了?” “哦,是雪衣姑娘,她来送今日各商铺的账本。”毕恭毕敬地回答。 “她的工作?”在他记忆里,送账本的活应该轮不到她吧。 “她是帮一个小厮送来的。” “帮?”黑眸倏然一眯,俊脸上闪过不悦。 她居然去帮其他男人干活! “庄主?”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老管家有些不安地询问。 庄主生气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是发怒的前兆。 “知道了,下去吧。”淡淡说着,魁梧的身躯已朝紫木檀香椅前走去。 呀?没发怒? 一向自认很了解庄主的老管家也很怪异。 刚才那个表情,明明是很不悦的表情,如今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脸淡漠的神色。 “还有事?”凌雷翻开新送来的账本,抬眸看向仍没有离去的管家。 “没…没有,没有。” 苍老的身影在准备离去时,凌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两个厢房布置好吗?” “是,二公子已经吩咐过老奴了。厢房布置在水月楼,临近庄主的院落,二公子说这样可以方便您照顾。”老管家止住离去的步伐,回禀。 “凌云!” 他轻揭嘴角,吐出这个让他想狠狠揍一顿的名字,拳头握得紧紧的,眉宇间的剑眉越抿越紧,甚至抿成一条直线。 居然把那个炙手可热的活推给他。 “下去吧。” “是,庄主。” ------------ 第六十五章 绣花针轶事 苍劲的手细心地关闭了房门,红色灯笼再次被挑起朝远处走去。\\\.88106. \\ 坚厚的背部朝后仰去,身躯贴着紫檀木椅的椅背,闭目遐思。粗茧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椅上的扶手,砰砰作响。 漆黑的眼界里倏然跃进一张清丽娇怯的容颜,泪眼婆娑。 倏然间,那张水嫩无辜的眼眸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恼怒。 深邃的眼眸猛然睁开了,弹动的指腹搜寻着一本账目,在积压的最低处,拉出了有些残破的账本。 带着若有深意的笑意,翻开了那本账本。 果然,那张宣纸还在。 是一张关于她背景的调查信笺。 白纸黑字,字字珠玑。 犀利的锐眸缓缓审视着那张宣纸,半响,他轻笑一声,那声音,讽刺而嘲弄,如同打量他落入他手中的玩物。 冰凉的指尖夹杂着那张宣纸,缓缓朝红烛移去。 玄黄的火苗渐渐蔓延到宣纸一角,继而攀爬到大半个纸张。 冰凉的指尖,轻然一松,任那张被焚烧的宣纸在空中荦荦而舞。火红的燎焰散发熏染的气息,一点点吞噬那点点墨迹。 “沈——雪——衣”漆黑的眸子如夜一般深邃,像诡秘夜色中静候猎物的残兽,等待捕捉猎物的沉着。他,十指交缠,放入颈后,闭目休憩,然而嘴角那抹残虐的弧度,却不得不让人战栗。 次日。晨曦。 冷罗衣一身简装,迈着轻盈的步伐朝花笺处走去。 昨夜,她又浪费了良久的时间去教训不知死活的女人。 如今的女人,还真奇怪。\\\.88106. \\ 温柔礼貌地和她们商量非不听,非要她采取非常手段才知道听话。 如果凌雷每晚换一个床伴,她每晚的觉看来都不用睡了。 当站在花笺小道上,细碎的步伐陡然止住了。 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隆重’的景象。 几十具不知名的屁股直挺青天,甚至大有碰到一起的趋势。 搞什么? 这里有宝藏还是武功秘籍? 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 一大早不去干活,趴在地上,左挖挖,右挖挖。 “请问……”冷罗衣上前,凑近一个正埋头奋战的小厮,礼貌地询问。 “别打岔。”冷罗衣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还没顾得抬头的小厮不耐烦地打断了。 呃?冷罗衣也微微一怔,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去寻找。 “请问,你们在找什么?”秀脚又朝旁边动动,悉心询问。 “别捣乱。”又一声颇不友好的嗓音。 媚眼如丝,纤尘的身段朝一株花苞处走去,粉白的指尖扯下一片沾着露珠的花瓣蕴含在手中,指间轻夹,斐然出手。 飞出的花瓣迅如疾风,花瓣边缘锋利如刀,割断各处正处于半凋状态的花瓣。 霎那间,一片片略显枯黄的花瓣纷纷然,翩然凋零,带着少许的露珠在花丛间转飞,洒出点点水迹,扑上众人的额间,颈部。 冰凉的水滴让众人猛然惊起,震怒,“哪个小子敢向我泼水?” “谁洒的花瓣?” “好凉!” 杂乱声只持续了一秒,当众人触及到花丛旁一抹翩然如仙的身影,立即换上了笑容可掬的表情。.88106. “雪衣姑娘?这么早啊!” “早啊!雪衣姑娘!” “怎么不多睡会呢?” “呵呵,雪衣姑娘,你好啊!” …… 纷然的问候声,让冷罗衣也不知该向谁回礼,继而淡淡一笑,温柔如尘,恬淡地细语,“你们在找什么呢?” “没什么——” “对呀!没什么——” “随便逛逛!” “逛逛?”冷罗衣美目一扫,幽幽看了一下众人的脸色。 心虚的表情在众人脸上一览无余,红肿的眼圈,乌瀣的泥瓦遍布在衣领、袖口、手心中,看来他们是在彻夜寻找着什么东西。 “咦?那是什么?”冷罗衣微微失神,修长的指尖指向花丛间的某一处。 众人忙回头,寻找。 没有啊! 当看到冷罗衣那略显狡诈的笑意时,才惊觉上当了。 “你们在找什么?” 众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就是不敢开口。 “我不喜欢畏畏缩缩的男人。”冷罗衣淡淡启口,食指伸出,轻勾起一片花瓣,放于鼻尖轻嗅,余光轻瞥一眼仍低首的众人。 “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传之宝’的。”一个小厮鼓足勇气,说出心中的话。 “‘家传之宝’?”冷罗衣有些诧异,她怎么不知道有家传之宝。她的宝物是不少,至于家传的,倒是没有。 “对呀,我也会帮你找到的,你不要着急。”另一个小厮看见有人已说出,也不再畏惧。 “对呀,对呀!” …… 一时间,杂乱的争吵声又一次在清晨中爆起。 冷罗衣总算从纷乱的叫嚷中,找到了关键字眼:‘绣花针’。 那只是昨天,为了能给凌雷送茶,随口编的一句家传之宝丢了,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地一夜不睡来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绣花针’吧。 不要说根本没有什么‘绣花针’,就算真的丢了根‘绣花针’,在偌大的花丛间寻找到一根针,根本是天方夜谭。 这些人?冷罗衣好笑地摇摇头。 冷罗衣当然不知道昨夜在独棠山庄,因为她一句玩笑话差点发生的血案。 追随昨夜。 那两名小厮一直在花丛间奋力寻找。 一个巡视庄园的小厮走过,看到他们趴在地上,屁股对屁股地跪着。 登时,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急剧张开,越张越大,最后无法收拢了。 断,断袖之癖! 天呐!断袖之癖在独棠山庄上演了。 特大新闻!惊爆新闻! 急剧爆发的消息,被那两个小厮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而没有及时外泄。 迫于无奈,他们告诉了那名巡视小厮的真正原因。 ‘如果能帮雪衣姑娘找到传家之宝,她一定会感激涕零,说不定会以身相许答谢我。’那名巡夜的小厮暗暗想着,也加入了搜寻队伍。 不久,又一个巡夜的小厮经过,看到三个男子,屁股对屁股的跪着。 嘴巴张得差点破的。 三人?三人游戏的断袖之癖。 后来,就这样,一段时间里搜寻‘绣花针’队伍中就多出一个人,一段时间里,就有人震惊的呆住,一段时间里,就有人花痴地想着找到绣花针,有美人的答谢。 于是乎,这夜,漫漫绵长。 几十个小厮放弃卧榻休憩,在花丛间搜查蛛丝马迹。 快临近清晨时,一个刚倒好马桶的小厮,睡眼惺忪地经过花丛,晕沉沉地看见众人屁股对屁股地跪着。 扑腾一声,马桶跌落到石地上,愣然地看着众人。 也许是刚睡醒,反应慢半拍,没有注意到众人恶狠狠地瞪着,呆愣愣地说,“原来你们都好这口子啊!” 于是,战乱爆发了。 众人上前群殴,其中最先寻找‘绣花针’的那两个小厮揍得最凶。 因为他们已经被误会太多次了,心中的怒火早已被挤压,如今一瞬间爆发出来。 殴打过后,众人不忘自己的职责,继续埋首花丛间寻找。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厮,吐着酸水,蜷缩在地上,喃喃自语,“看来他们想杀人灭口,好掩盖恶习。” ~ 写这个章节,纯属娱乐!感谢亲们,整天再后面鞭笞着我,让我每天一坐在电脑前就不敢再去玩游戏,而是加紧动笔写稿! ------------ 第六十六章 处理盗银(1) 看着众人低着头,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88106. 冷罗衣轻笑一声,心中流过一丝不明的暖意。 这是在冷月宫中从没有的感受,冷月宫中,她永远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皇,侍女们像众星捧月般尊敬她,惧怕她。 她从小就比别人高贵,比别人有特权。 她打碎东西,总有下人受罚;她调皮捣乱,总有下人背黑锅。 她们怕她,从小就怕她。 她唯一的贴身侍女小雪,在一次陪她玩耍时,被娘亲碰到,霹雳般狠毒的鞭子就落在弱小的背上,一遍遍抽打。 打在小雪身上,也打在众婢女身上。 从那以后,她便是孤身一人。 一个人玩,一个人笑,一个人哭。 娘说,不要爱人,也不要信人。 爱,会让你痛苦不堪;信任,会让你一生等待。 她不信娘的话,她信任了凌雷。 结果,娘对了。 男人,总是在骗。 他,骗了她,在五岁那年,娘说不要信任何人说的话,她,不信。``.88106. `` 两年后,她七岁,他说,我叫凌雷。 他,蓝衫飞扬,驾马齐飞。丛然间闯进她的心里,又倏然间消失在她的眼界中。 她信了他,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后,她亭亭玉立,倾国倾城。可是她不会去信任了,不会信任任何人。 是他教会她的。 娘的话还是没有他给于的实践教学更能让她明白:欺骗。 欺骗!从往事中回首的冷罗衣眼底闪过一丝恨,一丝无法磨灭的恨。 意识到有些失态的冷罗衣连忙收起眼底复杂的感情,却发觉那些小厮还在磨叽磨叽地不肯离开。 “我要干活了。”轻柔地说着,提醒众人该离开了吧! 众人一致地点点头,还是没有移开半寸步伐。 “你们可不可以让开点。” 众人又一致地点点头,却还是没有移开半寸。 “庄主说,今天要来视察我工作的质量。”冷罗衣也懒得理他们痴迷的目光,持起细剪开始从旁侧的花茎修剪。 庄主?众人一惊,缩缩脑袋。 “雪衣姑娘,你忙吧,我还有事要做。”一个识趣的小厮立马逃窜。 “雪衣姑娘,我也有事做。”又一个逃跑了。 “我先走了。” “再见!” 一个个本来赖着不走的小厮当听到凌雷要过来,全都夹着尾巴般地逃窜了。 冷罗衣淡淡讽刺一笑,美目望向散去的人流,暗忖,他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玉砌石阶旁,枯草纷扬。 一个灰衣男子协同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男子静候在书房前。 不久,一个丫鬟端着金泽圆盆,一个丫鬟端着瓷盘,盘中放着一盏徐烟袅袅的清茶和一条雪白的脸巾,另一个丫鬟走在最前面推开了黑木覃门,让另外两个丫鬟进入。 眼眸慢瞥一眼等候在一旁的两个男子,有些诧异。 一个是独棠山庄办事历练的江湖探子,另一个是文源钱庄的会计,他曾在独棠山庄当过几年差,由于他精准的计算能力,被庄主提拔到凌家商铺的一处比较庞大的钱庄当会计。听说他去后,文源钱庄的运转速率提升了许多,是个很干练得商业助手。 凌雷昨夜并没有回他的院落玄鸠阁休息,而是在书房休憩,他常年养成了一个习惯:不整理完该天的俗事是不会休息的。 雪白的温巾浸泡在热水中,粗健的手掌拧干温巾,缓缓擦上如雕像般英气的俊脸,温熏得热潮停歇在酸胀的眼窝处,半响,才将温巾丢弃在金泽圆盆中。 一个翻然的转身,倚靠在竹塌上,硕长的指腹端起放置在矮桌上的清茶,递上嘴边,菲薄的唇角淡起,蕴含了一口茶,又吐在地上。第二次才含茶入口,茶香袅袅,流云一般的墨发经昨日的清洗显得格外舒顺,滑落在狐皮绒毛上,眼若繁星,凝望着一直呆看着自己的丫鬟,嘲弄道,“我脸上很脏吗?值得你这么目不转睛。” “没,没有。”那名丫鬟顿时慌乱不已。 独棠山庄的丫鬟爱慕自己的主人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大公子,英俊不凡,深沉内敛。 二公子,风流倜傥,谈笑风生。 三公子,青衫翩翩,一代医仙。 曾经丫鬟们还为争取做妾的地位而勾心斗角。 但是,当发觉事实真相时,所有爱慕的丫鬟都对主人退避三舍。 他们的主人根本就是恶魔,甚至有人怀疑他们身上流的血都是冷的。 凌雷处事狠戾无情,在商业上把其他商人搞得家破人亡都不会流露一丝的同情; 凌云性格诡谲多变,根本没有人能猜透他心中想得是什么。下人们曾看到他在嬉笑的瞬间结束一个人的生命,眉头都没皱一下,典型的杀人不眨眼。 凌霜,应该是兄弟三人中最和蔼可亲的一个了吧。可是曾经有个丫鬟看到凌霜为求医术准确的结果,竟然去挖下一个尸体的心脏。据说,当时那血淋淋的心脏还在凌霜那如兰草般的指尖一扑一扑地跳动。 有人说,独棠山庄其实是地狱中的第十九层,里面的诡谲和森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有人说,独棠山庄其实是恶魔的巢穴,里面究竟埋藏了多少累累白骨,也只有炸碎整个山庄才知晓。 总之,独棠山庄是个迷,而且凌家的人更是个迷。 凌雷从不去碰山庄中的女人,所以丫鬟们也逐渐放弃了那种不切实际的追求,安然过着平凡的生活。 江湖血雨腥风再大,独棠山庄依旧风平浪静。 而且在独棠山庄的待遇不错,比京城的各大府第中的地位都要高。只要你安然做手中的活,不闻不问,除非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误外,其他的事情都是优待的。 但独棠山庄一向难进易出,要进独棠山庄做事,除了靠关系外,探子会在三天内,查到你上至十八代的祖宗背景,是个非常可怕地秘密原地。 这个丫鬟是花费了好多心血才进入独棠山庄的,她明白庄主冷酷的个性,虽钦慕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哦,庄主,有两个男子在门外等候多时了。”那名丫鬟也算机灵,立即转移话题来掩饰刚才的失态。 只怪庄主太俊帅,又太冷傲。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 第六十七章 处理盗银(2) 凌雷微微挑眉,看了一眼那名丫鬟,才懒散道,“让他们进来。.88106. ” “是。”随后三名丫鬟端着杂物退离书房。 凌雷闭目休憩,看似无害。 “庄主!”那名灰衣男子单膝跪地,叩首。 “何事?”没有睁开眼眸,只是揭起唇角,淡问。 “是两日前,你吩咐属下跟踪文源钱庄的掌柜。这个人是文源钱庄掌柜接触最多的人,他们在这三天内,有过四次接触,其中有三次都是鬼鬼祟祟在半夜见面的。” “很好!你先去吧,去账房领取这次的酬劳。”这时,凌雷才抬起锋锐的眼眸。 “是。”随后,黑木覃门被随手带上了。 噗通一声的关门时,震憾住了那名中年男子不安地恐惧感。 “是你!”凌雷做起了身,渐渐眯起了眼。他记得,这个男子,他有精准的计算天赋,还是他提拔去文源钱庄的。 “怎么?这么快就学会监守自盗了。”凌雷没有发怒,薄凉地说,那异常冷淡的声音在外人听来更觉毛骨悚然。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断地求饶,磕头,青石地板被翘的咚咚作响。 “文源钱庄的掌柜也参与?” “没有,没有。``.88106. ``庄主,一切都是小人的错,要罚就罚小人吧,掌柜是好人,求你饶了他。” “说原因。”凌雷又躺会暖塌上,英挺的俊脸上透着不耐。 “是,是。小人的犬子不才,迷恋上了赌博,输光了家当,又偷偷外借高利贷,结果赌的身无分文,倾家荡产。小人一直在文源钱庄做事,只是每个月才回家一次。在最近一次回家才知道家中已家徒四壁,小人的妻子早亡,只留下这一个独苗。但是那些借高利贷的人却说拿不出钱来还,就要小儿的命呐!”那名中年男子已有些泣不作声。 “一万两纹银,小人五年不吃不喝才能积蓄下来的。可是那些人却急着要钱,小人实在想不出办法才挪用钱庄的纹银。那天偷取银票时,其实被掌柜抓到了,是小人跪地苦苦哀求,掌柜才动了恻隐之心帮小人隐瞒,并篡改账本的。庄主,一切都是小人的错,请你放过掌柜吧。”那名男子不断磕头,不断乞求。 “我可以饶了掌柜知情不报的罪,可以帮你儿子导回正途,甚至准你再重回文源钱庄理财。”凌雷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着,“但是你要有点牺牲。”锐眼淡淡一扫,眼中飘过阴沉的冷峭。 “只要庄主不治掌柜的罪,愿意帮小人教导犬子,小人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皱半点眉梢。” 俊眸含着不知名的笑意看了一眼跪地虔诚的男子,淡语,“我不会要你的命,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硕长的指腹再次携起青瓷茶杯,茶水已温凉,薄唇抿如一口清茶,才缓缓说,“我只要你的手。” 阴毒的口气,沈冷的表情登时吓坏了那个中年男子。 凌雷却不以为意,湛黑的眼眸中分外的锐利和冰冷,“只要砍了你的手,以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庄…庄主…”那名中年男子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砍了双手,就不能在算账,就不能在吃饭,就不能干许多事,等同废人。 “我说过,只要你有点牺牲,以前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可…可是…” “我同情你的境遇,但不认同你的作法。国有国法,庄有在规。如果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擅自挪用钱庄的钱财,到时候就不是亏空区区一万两,而是十倍百倍。他日一旦运转不畅,文源钱柜就会面临倒闭的惨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苦心吧。”黑眸淡瞥,漫然。 “小人,小人明白。庄主做得对。是应该杀鸡儆猴,给他人一个警钟。小人甘愿,甘愿受罚。”那名中年男子脸色黯然,却也心悦诚服。 “来人。”威严而低沉的嗓音从薄唇中启出。 “庄主。”进来一个小厮,叩首。 “带他回文源钱庄,后面的事让他自己处理。” “是。”小厮静候一旁。 那名中年男子又叩首了一下,黯然地转身离去了。 “出来吧!”不疾不徐地声音说出,透着一股搵怒。 黑木覃门被如兰草般的指尖推开,一股淡淡的药味流散在四周。 “你在外面偷听多久了?”凌雷有些不悦,霜都被云给带坏了,开始喜欢窃听。 青衫撩起,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淡然一笑,“大哥,做的也太绝了吧,剁了他的手还不如了结他的命比较痛快。” “我给你提供一个实验品不好吗?”俊逸的嘴角淡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话。 “实验品?”凌霜挑眉。 “把剁掉的手重新接上,如果成功了,不是医术上一大跃进吗?”薄凉的声音中残存着邪残的意图,让听者都会不禁战栗。 看来大哥是早知道他在偷听,才临时改变对那个男子的惩罚。 是在挑衅吗? 因为他的偷听,而毁掉别人的一双手。 “不知大哥本来要怎么处置那个男子?” “要了他的命。”暗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继而又消失了,“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决定放他一马,只要了他一双手。” “大哥,你不觉得这样做……”让我有浓重的罪恶感吗!凌霜有些恼怒,却没有说出口。天知道,大哥的狡猾程度根本不下于二哥。 “找我何事?”凌雷正色起来,霜一般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江湖传闻,独棠山庄附近有鬼。”凌霜将今早收到的最新消息送到。 “鬼?”凌雷挑眉,莞尔,又淡淡瞥一眼凌霜,问,“你信?” 凌霜没有表态,继续说,“听说一身白衣,长发披脸,无脚,无影。曾毁去一个青楼女子的右颊,曾削去一个青楼女子的长发,而且那两名青楼女子还和你有肌肤之亲。江湖传言,那名女鬼一定是你害死的……” “够了!”凌雷脸色陡变,俊眸阴飧,健壮的手臂一把将放置在矮桌上的半盏清茶扫落到大理石地上,茶水流出杯沿,浸染到金丝红布毯上。 “大哥?”凌霜有些担忧地询问。 “出去--”森冷的怒吼声迸出,眼底的戾气一点点被点燃。 凌霜神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大哥失常的表情,叹了口气,也不再劝说什么。 如兰草般欣长的指尖拉开黑木覃门,又回头看了一眼仍在震怒中的凌雷,无奈地出去了。 大哥心中的阴影,只有他自己才能克服! 解铃还须系铃人! ------------ 第六十八章 残破的记忆 有人在笑,阴沉的笑,如同阴暗洞底的蝙蝠,笑得嗤嗤有声。\\\.88106. \\ 求饶声、叫嚣声都无法去掩盖那如魔鬼般媚人的笑声。 长鞭唰唰劈空斩风,猩红的血在半空中飞溅,骨头的碎裂声,刀剑的交鸣声,痛楚的呻吟声,激烈的交杂在半空。 原本清幽的洞穴里,血流成河。 没有人知道他曾活在地狱里,见过冤鬼的哭泣嘶喊;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埋藏着整个炼狱般的记忆。 那里有断头,有断肢。 有血肉模糊的肉躯,有瞪着的眼珠,有缠绕的血肠,有挖出的心脏。 遍布在他目光所及的血路上,是一块块不知名的残缺肢体,是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血,血。 像看不见源头的大海一般泛滥在四处,猩红的血潮一次次浸染他的手,他的臂,甚至蔓延到他的脸。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魔鬼,却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的人。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知道,不知道。 往事不堪回首。 凌雷痛苦地将手指插入发间,紧紧的,抱紧头。 只有疼,只有恨,才能让他减少一丝的苦楚。.88106. 慢慢的,手劲一点点收紧。 那黑亮的眼里,闪烁着骇人的恶狠,以及嗜血的残暴。 他是魔鬼的孽种。 他身上流淌着魔鬼的血液。 他恨! 他恨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给他不堪记忆的女人!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是那个女人让他堕落。 是那个女人唤醒了他灵魂深处潜藏的罪恶。 她是魔鬼。 她的声音是来自地狱的丧钟。 …… 过了许久,许久,凌雷才从昏暗的记忆中走出,血丝的眼底掺揉着让人不忍睹目的苍凉和脆弱。 半响,才想起凌霜的话,“女鬼!”他定定地吐出这两个字,继而诡异一笑。 像极了残留在他体内的恶魔血液,让人疯狂。 白昼就在指缝间纷然流失。 是夜,淡淡的月,疏疏的林。 一抹纤尘的身影出现在独棠山庄暗角,昏暗处,悉白的指尖从可移动的石砌处,拿出一张小纸条,又消失在暗角处。 素白的冷光下。``.88106. `` 清隽的侧脸透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似仙似尘,给人一种恍如梦中的仙女。 如葱根的雪纸执起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冰蚕。 冷罗衣那绝美的容颜上经淡白月光的抚照,更增添了涔涔的清冷之美。 七皇子要冰蚕干什么?秀美微蹙。 冰蚕,是西域最毒的蛊虫。 是她的娘亲早年在药王谷提炼而出的。 本来借冰蚕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三个月前,她已经连同许多瑰宝赠送给凌雷。 冰蚕应该在独棠山庄里。 但是具体在哪?恐怕还要浪费一些时间寻找。 翩然妖娆的身影在暗处放飞一只信鸽,确定无人偷窥,才漫然地返回住所。 在信鸽飞出十丈处,一支犀利且散发着妖冶的暗箭,准确无误地射到那只正飞离的信鸽。 “庄主?”身边的一名手下微微诧异。 在暗夜,而且信鸽飞那么远。 庄主居然有百步穿杨的能力。 “把那只信鸽拣回来。”没有任何感情的命令。 “是。” 一抹黑色披风的男子静立在独棠山庄最高的假山顶端,一手持着半弯的弘弓,目光清冽,眉若盘丝,刚毅的面容如冰霜一般令人寒彻入骨,孤峭而瑟然地独面冷月。 “庄主!”不一会,那名手下已将仍在苟延残喘中的信鸽拿回。 冷硬的指尖抽出窄小竹筒中的一张小纸条,打开。 是一首小诗: 独身垂钓水泽寒, 海棠凋尽菊半盏。 枫叶山中随相送, 过故人庄蜀道难。 一双如墨般的瞳仁倏然间变得飘忽迷离。 他那神鬼刀刻般印朗的俊容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无法猜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风,阵阵,刷刷流过,他那如绸缎般的墨发被肆虐的卷起,劈打着沉谧的脸庞。 半响,才启口,冷如冰,“信鸽交给霜去医治,明日日出之前,将信鸽放飞,里面的纸条要原封不动的放好。” “遵命。” 清幽的树荫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地上映照着参差斑驳的阴影,随着薄云的流动,阴影不断转移,最后停留在凌雷冷峭的面容上。 性感的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字一顿,字字珠玑,“独--棠--山--庄。”这是诗中的涵义。 “她越来越有意思了。”凌雷冷笑一声,眼底酝酿着幽幽的冷焰,,幽暗的冷光瞄向院落中仍在漫步的女子。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又是谁指派来的人? 能躲过他层层的试探,她,确实不简单。 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成功挑起他的兴趣。 已经不单单是身体上的兴趣。 他会让她原形毕露的。 不过,猎物一下子就被逮到就不好玩了。 他会慢慢配合她演这场戏。 “沈--雪--衣!”沉敛漠然的脸上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诡然。 在院落中漫步的冷罗衣微微一怔,冷锐的亮眸扫射四周。 没有人啊! 为什么她有种被野兽监视的感觉,而且是那种嗜血残暴的野兽呢! 但是确实无人。 冷罗衣暗自宽慰,也许是她太谨慎了。 下一节,将是两位郡主进入独棠山庄。以冷罗衣的个性又怎么会容忍别的女人觊觎凌雷呢,嘿嘿,亲们,等待下一节的精彩! ------------ 第六十九章 两郡主入庄(1) 月光消逝,丹云漂浮。.88106. 满地繁霜,东方欲曙。 在巍峨宏大的独棠山庄红漆铁门前停下两辆异常华美的马车,臻丝的帏布垂挂在马车的窗户和入口处,绮丽的玉珠点缀着马车横梁的边沿,车轮是刚漆染过的,显得一尘不染。 “两位郡主,独棠山庄到了。”一辆马车的车夫从马车上下来,停在一旁,毕恭毕敬道。 随后帏帘被挑起,先出来一个丫鬟。 从帏帘后取出一个翠玉色的足凳,停放在马车下面的泥地上。 “郡主小心。”那名丫鬟将帏帘挑起,低声提醒。 这时,一只细嫩的柔荑已轻按上一侧的横梁,随后一只半寸金莲迈出帏帘,渐渐的,整个人踩着翠玉足凳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她,眉目婉约,仪表端仪,尽显大家闺秀。 “子心!”后面的马车中也已下来一个女子,喊道。 沐子心,沐王府的千金郡主,才貌双绝。 传言她的一首诗、一幅画,一曲琴、一副棋,让江南四大才子都瞠目结舌、自愧不如。 被预传为京城‘第一才女’。 她淡淡一笑,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女子,轻启红唇,“茜芬,怎么了?” 那名女子一瘸一拐地走来,不悦道,“这是什么破车子,坐得我只反胃,连路都走不好了。” 那名女子正是当朝势力比较庞大的国舅爷的女儿,李茜芬。 李式家族的人,仗着有皇上受宠的妃子和得势的国舅,常常在京城横行无忌,欺压百姓。连李家看门的‘狗’,都懂得在外面收取贿赂。 李茜芬,是皇宫中人人惧怕的‘野蛮郡主’,是个非常难伺候的主子。 她要视一个人为眼中钉,会有一千种整死人的方法。 譬如,曾经有个丫鬟长得颇有姿色,她一怒之下,将滚烫的开水直接朝脸上破去,立即,清纯的容颜变得面目全非。 曾经有个小厮弄脏了她新做的绣花小鞋,她恶劣到让那个小厮用舌头给她舔干净。 …… 她有太多劣迹昭著的事,却因为她的身份,众人敢怒不敢言。 这样两个处事极端的女子走在一起,还真令人诧异。 大概是因为沐子心一向淡漠处事,不喜争端,而且身份和地位卓越,才没有被李茜芬视为眼中钉,反而总是拉拢。 也许因为他们的父亲有共同的敌人,才使她们连成一脉吧。 这时,红漆大门无征兆地被开启,一排小厮丫鬟已在院落中静候,齐声道,“恭请两位郡主!” 李茜芬和沐子心被身畔的丫鬟搀扶着,迈进硕大庄严的独棠山庄。 “子心姐--”远处一个不乏惊喜之情的女子声音喊道。 “小桃?”沐子心微微一笑,朝沐小桃走去。 迢迢慢捻,尽显迤逦。 沐小桃一身雪色罗琼貂袍,头戴朱钗吊坠,娇小的身子被一双健壮有力的臂弯搂着,亲昵之情,不以言表。 “凌二公子!”沐子心微微屈身,委婉一笑。 白衣倜傥的凌云,也礼貌性地报以微笑,彬彬有礼,“不用那么生分,虽然沐王爷已和小桃断绝父女关系,但你这个姐姐可是货真价实的。按辈分我还是你的妹夫呢!” 沐子心不好意思地一笑,“妹夫。” “这位就是京城闻名遐迩的‘茜芬郡主’。”凌云手持摇扇,轻轻扇动,优雅一笑,含着少许的调侃。 “妹夫!”李茜芬忽然见到如此俊雅不凡的美男子,有些不知所措。当看到凌云对她温柔一笑,早迷醉的忘乎所以,为了显示礼貌,也迷迷糊糊学沐子心叫声妹夫。 凌云嗤笑一声,“我和‘茜芬郡主’可攀不上关系。” 李茜芬立即明白刚才的失态,忙纠正,“小女子给凌二公子请安。”语气有些故作的娇气。 “‘茜芬郡主’的大名,凌某人早已耳熟能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凌云云淡风清道,唇角也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浑身散发着翩翩公子的阵阵菊香。 小桃微微蹙眉,听懂了其中的讽刺之味,悄悄拉动凌云的衣角,暗暗摇头。 “不打搅你们姐妹谈心了,在下还有俗物缠身。”凌云对沐子心悠然一笑,又低头对身旁的小东西低语,“小心别着凉了。”眉眼之间,含情默默,眼里只有小桃影子。 “你去吧,我知道。”小桃俏皮一笑,急着拉住沐子心的手。 凌云无奈一笑,见到她的姐姐就立即把他这个夫君丢一边去了。 淡淡看一眼仍对她媚笑的李茜芬,邪魅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含意,转身离去了。白色的长袍在寒风中猎猎起舞,飘逸的墨发拂过俊美的面颊,更显魅惑人心的俊艳。 “小桃,我扶你进去,这儿风大,对胎儿不好。”沐子心茜嫩的手指搀扶上小桃的琼衣,担忧道。 “我哪有那么娇弱。子心姐,我在山庄里都快发霉了,你再不来看我,我都会发疯的。”小桃边朝厢房走去,边发泄着不满。 “你呀,都快做娘了,还这么淘气。”沐子心有些无奈,她这个妹妹以前在沐王府都是最调皮的一个,每次都把爹气得胡子直翘。 “其实爹很想你,只是他拉不下面子,总是不肯承认。”沐子心叹口气,有些伤感道。 “是吗?”小桃抬眸望向远处,忽然眼色又黯然下来,“我破坏了他给我的任务,还和云在一起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怎么会呢?爹其实很疼你的。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是干爹培养的杀手,但是爹真的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看。你住的房间,每天都有人去打理,里面的物品一件都没动,爹说,你哪天说不定会回去看看。有一次,我还看见爹拿着你平时易容的男装失神。” “干爹--”小桃喃喃自语。 “爹真的老了,他鬓角的白丝比以前更多了。小桃,答应我,等你产下孩子,带他(她)去见见爹吧,我相信爹一定想见见他的孙子或孙女。”子心挽住小桃娇小的手,诚心恳求。 “嗯!”小桃很肯定地点点头。 “哦,我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沐子心一回身,发觉李茜芬并没有跟随着来,“茜芬呢?”她微微一愣,“我们光顾着说话,把她忘了。” “没事,放心,会有下人带她去厢房的。”小桃宽慰道。 “不是,我是怕……”子心也不好在说什么。她知道茜芬的个性,希望她不要惹祸。玲珑剔透的她从进入山庄就知道,这里不是随意使性的地方。 刚才只是见了凌家二公子,已经是卓尔不凡的人物。 心思缜密的她,早听出凌云暗讽茜芬的话。 那抹嘴角的微笑,只是对客人最起码的礼貌,直接告诉她,他不是个软弱无能的翩翩公子,嘴角那邪魅的微笑,应该是最致命的武器。 否则,像小桃这样顽劣的女子又怎么会被驯得服服帖帖。 不过看刚才的情形,那个凌家二公子是真心爱小桃的。 这就够了。 “我看妹夫挺疼你的。”沐子心随即换个话题,但对仍微微蹙眉,有些担忧茜芬。 “他呀,表面现象,别被那只狐狸狡猾的外表给蒙骗了。他,最坏了。” “是吗?我看你在说‘他,最坏了。’的时候,心里可像抹了蜜般,甜甜的。”沐子心在自己妹妹面前也不再像外人面前显得那么局促,反而开起玩笑。 “子心姐,你也学坏了。”小桃嘟着嘴,不满大叫着。 远处,晨雾间,两个身影在小道漫步,偶尔传来嬉笑声。 ------------ 第七十章 两郡主入庄(2) 天空澄碧,庭院里的下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李茜芬在独棠山庄中漫游,欣赏着庄园里的美景。 爹曾暗示她,让她将来嫁入独棠山庄当少夫人,本来她还是不情愿,想和姑姑一样入宫为妃。不过在进入山庄看到里面诗情画意的布景,亭台楼阁的巍峨,以前的想法完全颠覆了。 刚才的凌家二公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是她打从出生都未见到的美男子。 她李茜芬虽养在深闺,但上门提亲的公子王侯也见过不少,但没有一个像凌家二公子那样潇洒不羁,优雅如仙的气质。 只可惜他已经娶妻,而且那个女子居然长得比她还要美,真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能生活在这琼珑玉房里,哪怕做个妾也是甘之如饴的。 李茜芬一边打量庄园的美景,一边思索着该如何挤进山庄中,独霸美男子。 “喂,那边那个小厮,给本郡主端杯茶来。”正巧一个小厮从旁走过,李茜芬像在自己府上般随意指示。 那名小厮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胭脂俗粉的女子。 “耳朵聋了,不是?看什么看,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给本郡主端茶去。”毫无礼貌的叫嚣声,怒目而斥。 那名小厮撇撇嘴,淡淡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心中暗想,还天鹅?见过天鹅吗?自己也不拿镜子照照,和雪衣姑娘一比,谁是天鹅谁是癞蛤蟆一眼就明了。``.88106. `` 不过他还是谨守独棠山庄的规矩,只是撇撇嘴,并没有太放肆。 “这,这,这是什么下人!”李茜芬骄横的大喊,但那个小厮已走远,连甩都不甩她。 想她茜芬郡主在李府里可是人人对之诚恐、礼毕的。 独棠山庄的下人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居然理都不理她。他日,她要成了独棠山庄的少夫人,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些下人,看看什么叫做尊卑礼仪。 顺着古道的木桥,漫延到一个圆弧状砌结的石门,石门上方是黑墨色的楷字:梅园。 李茜芬扫了那两个字数眼,决定去里面看看。 如今寒冬初进,梅花应该处于含苞待放时。 迈着细步,钻进了梅园小亭入口处。 有声音! 李茜芬有些微微惊悚,因为从跨进梅园,她身上就袭来冷冷凉风,像冰封雪顶的寒霜,冻人心魄。而且这里空无一人,有些沈冷,薄薄的雾气在空中缠绵,更增添一种迷离的古怪幻景。 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她去一探究竟。 刚走几步,她就愣住了。 睁大眼睛,目若呆鸡地望着前方。.88106. 梅林中,梅花待放。 在白雪如雾的幻景中,一个黑衣披风的男子手持利剑在其中舞动身姿。刚毅的脸上凝满稳重的沉着,如精雕细刻的俊脸透着隐隐的桀骜之气。冷风扬起他的发,晨雾中的他,那样的冷峻而野性。 白色的梅花花蕊随着剑气的锋芒落在黑色的斗袍上,像一朵朵盛开在冬季的雪花。 他,英姿勃发,高傲深沉。 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让人一见倾心。 李茜芬甚至能感受到心口的跳动,越来越没有节奏感。 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如腹蛇般森冷的剑刃已袭上李茜芬的颈间,伴着冰冷的声音,“你是谁?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乱闯吗?” 本来嫣然的粉脸登时吓得刷白,生冷的剑气一次次袭上,“我是茜芬郡主,和子心一起来看小桃姑娘的。” 锋利的赤刹剑散发着微蓝色的冶光,露出浓重的敌意。 凌雷略微扫了眼前女子几眼,眉头微皱。 眼前的女子,身着绫罗绸缎,头插朱钗发簪,脸涂胭脂水粉,给人一种俗不可耐的感觉。仿佛好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有势有地位吧。 和那个女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凌雷不自觉又想起了那抹俏丽绝美的容颜。 她虽美,却不感觉浮夸。 淡妆施粉,以显幽雅姿身;淡然静立,依旧出尘不凡。 “你是……”李茜芬小心谨慎地询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剑刃就割破喉咙。 女子的声音把凌雷拉回现实,该死!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眉宇间有些懊恼。 但触及眼前的女子痴迷的目光,继而恢复了往日的冷然。 倏然间,赤刹剑如迅雷之势的速度收回剑鞘处,低沉道,“茜芬郡主初来独棠山庄,在下俗事繁多,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话虽谦逊,但气势依然强硬。 “你是凌庄主?”李茜芬微微低头,脸色羞红。 “正是在下,郡主就在山庄暂住,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及时告之。告辞!”寥寥数言,凌雷就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欲走。 “哎--等一下--”眼见俊朗男子就要离去,着急的李茜芬出其不意拉住了凌雷黑色衣袍紧裹的手臂。 如墨的瞳仁很缓慢很缓慢地眯起,低眸看了一眼拉住他手臂的手,又冷蔑地看一眼有些羞涩的女子,嘴角紧抿,有些搵怒。 李茜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手收回,低垂着脑袋,温温吞吞道,“对不起,对不起。” 黑眸低瞥一眼头上耀眼繁星的金钗玉珠,如水星眸里飘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厌恶,稍纵即逝。 “郡主慢慢欣赏景色吧,在下告辞。”他的脸上虽凝结着笑意,但是若仔细看的话,那笑意根本没跃进他冰冷的眼里。 等到那霸道逼人的气势逐渐消失后,李茜芬才抬起头,脸色艳云如霞。 他就是京城中传言拥有富可敌国之财富的凌家大公子,凌雷。 “他……好帅!”半响,她才发出花痴般的旖旎声。 一见倾心! 那俊朗的五官,笔挺的身段,还有健硕的臂弯。 天呐! 世间竟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比凌云更有成熟男人气息的男人! 凌雷!这个男人!是她的! 此生,非君不嫁! 李茜芬暗暗在心底埋下爱情种子。 殊不知!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俊眉如剑,星眸匿寒的英姿一遍遍在李茜芬的脑海中回荡! ------------ 第七十一章 饭桌初斗(1) 秋水苑。\\\.88106. \\丫鬟的住居处。 冷罗衣正跟随一个资深较大的丫鬟学习绣荷包。 自幼在冷月宫中,她根本没学过女子的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儒家思想。自然也不会这些刺绣女工的手艺活,那时,她的世界里,只有练功,只有和蛇说悄悄话,还有就是等待,等一个根本心中没有她的男人。 她美,美得让人只有钦慕。 也许几日的相处,丫鬟们已经习惯了她的美艳,所以没有了当初的震惊和诧异。 再者,冷罗衣一直表现得亲切恬淡,和许多丫鬟都很合得来,并把那些小厮送来的东西毫不吝啬地送给其他丫鬟。 起初大家觉得她是艺妓,一定狐媚勾人。或者美艳,而高傲冷艳,不可一世。 相处几日,才发觉她善良娇弱,甚至脆弱纤细,多愁善感。 也就没有了以前的猜忌和敌意,反而乐意相处。 其实冷罗衣和这些丫鬟或小厮聊天,可以说是拉动关系。 但最主要的是探得消息。 丫鬟的嘴,是最容易啄碎,也是最方便打听消息而不被怀疑的地方。 大家全当饭后闲话,一转眼,就会忘却。 “朝这里绣吗?”冷罗衣将红线头递到那个丫鬟面前,悉心询问。 她要尽快学好女红,给凌雷一个荷包。 “雪衣姑娘,你真是冰雪聪明,一教就会。.88106. ”那名年纪略大些的丫鬟称赞着。 “姐姐夸奖了。”冷罗衣微微一笑,淡然道。 “雪衣姑娘--”这时,橡木红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小厮。 “何事?”冷罗衣放下手中的活,恬淡笑笑。 “给,你的‘绣花针’,我找到了。”那个小厮满脸憨厚的笑,泥巴巴地小手欲递上。 冷罗衣有些僵硬,看看那污泥泥的手和脏兮兮的针,不语。 “呵呵,是在花丛中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发现的,所以有些脏,不过……”那名小厮连忙用衣裳的下摆细心擦净那根绣花针,递上,“呶,不脏了。” 秀美拧蹙,还是很脏。 冷罗衣依旧没有去接。 抬起水亮的美眸,若有深意地问,“你真是从花丛中找到的?” “是…是…是啊!”那名小厮被冷罗衣精芒的眼眸盯得不安起来,低头,硬着头皮说。 “那…谢谢了!”娇柔的声音带着丝丝甜美,反而让做贼心虚的小厮更加不安。 粗糙的手将绣花针放置在桦木桌上,转身就跑。 “哈哈哈哈……”秋水苑中,其他的丫鬟都大笑起来。 “雪衣姑娘,你到底有几个传家之宝?”一个穿绿衣的丫鬟挪揄着,嘴中的笑声也放扬而出。``.88106. `` “是啊,这应该是第三十二个小厮来送绣花针了吧。”身着白布蓝裙的女子也调侃着。 “那不正好,又多了一个绣花的工具。”冷罗衣微微淡笑,优雅地重新坐回凳前。 “听说,庄主几个月前去什么山带回了几十件红木铁箱,里面个个是绮丽珍宝,世间罕见。不知是不是真的?”冷罗衣装作无心般随口问道。 “是叫翠屏山!” “对,对,翠屏山,听说那里的蛇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听说翠屏山上住着一个妖女。” “我知道,叫冷罗衣。” “听说她,嗜血如命,以喝男子精血为生,而且与蛇为舞,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 冷罗衣的一句话,成功挑起了话题,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不着正道,反而对她比较感兴趣。 “哎,哎,我听说那个妖女整天蒙个面纱,没有人见过她真正的容貌,为什么?” “我想,肯定长得其丑无比,要不就是被毁容了。要不何必整天遮遮掩掩的。假如她像雪衣姑娘一样,貌惊天下,还不把绝世容颜坦露给世人,让世人痴迷膜拜啊!对吧,雪衣姑娘?” 冷罗衣微微默笑,和别人在讨论另一个自己是丑是美,感觉很别扭。 “但是江湖不是传言,她绝色倾城吗?”有个丫鬟不解。 “你傻呀,都说没人见过她真正容貌,又怎么知道她究竟美不美,如何美呢?”说教的那个丫鬟直翻白眼,笨! “听说庄主一直在暗查冷罗衣现在在何处?” “不是说,带回了十几箱宝物吗?”冷罗衣不得不出言提醒她们话题的中心,否则在让她们这样越绕越远地说下去,恐怕两年都套不出冰蚕放于何处了。 “是啊,我见了,整整一箱子金块,个个亮铛铛的,绝对是真金子。” “还有银叶子,和杉树叶般,细条条的,银亮亮的,刺眼。” “我还见过一件红色嫁衣,上面沾满珍珠玛瑙,繁星耀眼,在太阳下看,让人都睁不开眼。” “我还见到满箱的夜明珠,在夜里观赏,比月光还要透亮。” …… 冷罗衣微微叹口气,看来从这群女人面前是找不到线索了。 把宝物都夸上天了,她从小就看那些冷冰冰的东西,根本和谷中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为什么她们都一副副沉醉的模样。 冰蚕! 既有起死回生之疗效,又是让人痛不欲生的蛊虫。 七皇子要它干什么? 是救人还是要害某人? “小丫头们,别唧唧喳喳了,该去给主子上餐食了,快去端菜。”在丫鬟们絮絮叨叨地讨论中,橡木红门被推开,是管理厨房的大娘。 “听说山庄里来了两个郡主。”一个丫鬟又打开话夹子继续讨论着。 “我知道,听说一个是当朝国舅的女儿,一个是咱们少夫人的姐姐。” “我知道,叫沐子心,是京城第一才女呢!听说也是个世间难见的美人。” “我刚才见了那个国舅的女儿,可骄横了,脸蛋涂得都能糊墙了。” “哈哈哈……嘻嘻嘻……”众丫头听到这句讽刺味浓的话语,抱在一团嬉笑。 冷罗衣淡淡莞尔,不再理会她们的打闹,坐在一旁,埋头缝制荷包。 午日。 深秋的芒日的余光透过纱蔓,有少许的清冷的曦光拂照在晶莹剔透的容颜上,几缕青丝微扬在风中,清丽的脸颊上透着别样的妩媚。 “听说她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来看少夫人,而是联姻的。”一个丫鬟悄悄爆出震惊消息。 冰锐的针尖陡然一斜,刺破了细嫩的指尖,不一会,少许的血液已涌出白皙的手指,一阵阵,越涌越多,最后幻化成滴,溅落在荷包上,正好点缀了荷包图案上鸳鸯的眼睛。 “真的?假的?”众丫鬟纷纷惊异。 “是水生哥说的,他在庄主书房外无意中听到,庄主和二公子还在讨论选哪个呢?”那名小丫鬟非常认真地肯定。 “我希望庄主选那个子心姑娘,她人还美,还端庄。” “就是,正好和少夫人还是姐妹。” …… 众人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没有人注意到那抹俏丽低首的女子眼里是冷漠和犀芒。 ------------ 第七十二章 饭桌初斗(2) “还有功夫拌嘴,干活去!”橡木门外那个大娘又在吹促。``.88106. `` 丫鬟们一个个伸伸舌头俏皮地朝门外跑去。 冷罗衣的工作只是修剪花瓣,所以片刻后,诺大的房舍里只余下了她。 没有了纷乱的噪杂,屋子内分外冷清,冷清的诡谲。 金色的辉芒拂照着屋内,漆黑色的发丝上跳动着碎末的灰尘。 缓缓的,汜水佳人的脸蛋轻轻扬起,金色的阳光氤氲缭绕,杏眸淡淡眨着,柔嫩的白净指尖一用劲,手中钢筋的绣花针立即被折成两段,红唇微启,冰冷如刀,“联姻。” 细碎的步子迈出了门槛,杏眸里迸绽着危险的光芒。 大厅西侧。 柏木制成的玄黄漆彩圆桌,正位坐着面色冷峻的凌雷,左侧是白衣胜仙的凌云,紧挨着云坐的是身怀六甲的小桃,而小桃非要拉着沐子心不放,也就让沐子心坐在沐小桃旁侧。右侧是面色淡漠,一语不发的凌霜。 这样一排列的座位,李茜芬反而坐在最北面--最低等的下位。 不过这样,能更加清楚地凝望凌雷,倒也心甘情愿。 相较于凌霜不染尘世的冷淡气息,李茜芬反而更加倾慕拥霸气和冷峻于一体的凌雷。 他至今还没有娶妻,又是独棠山庄的大公子。如果能嫁给他,岂不拥有整个独棠山庄。李茜芬暗暗打着如意算盘。 凌云一手搂着娇妻,一手摇着雪扇,邪魅的眼眸若有深意地看一眼凌雷,又对凌霜勾勾眼,提示去看对面那个花痴女人夸张的嘴脸。.88106. 凌霜只是冷漠地瞥一眼,就调转视线,似乎怕那胭脂水粉污秽了他纯净的气息。 身子不着痕迹地朝凌雷那边靠靠,刻意和不远处那个总是在对凌雷暗送秋波的女子保持距离。 沐小桃感觉到凌家的人根本不欢迎最北边那个还在自恋中的女子,就先打破僵局,“子心姐,来吃菜。” “你多吃点,对胎儿好。”沐子心关切道,随手将眼前的嫩豆腐用勺子舀入小桃碗中。 “茜芬郡主,你也吃菜啊!”小桃趁机缓解尴尬。 “凌庄主,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李茜芬非常热络地召唤着,好像她是主人,他是客。 “咳……”沐子心拿出手绢轻咳一声,提醒李茜芬别太失态。 李茜芬没有理会,在她的思想里,相中的东西就要穷追不舍地去抢,去夺。 只是她忘了,她这次相中的东西,是人,而且是从不对女人和颜悦色的凌雷。 “大哥喜欢吃豆腐!”凌云邪恶一笑,故作好心地提醒着。 李茜芬忙殷情地用勺子去挖豆腐。 沐小桃暗暗掐了凌云一下,怒瞪了一眼。 在准备将豆腐递上时,凌云又峰回路转地说,“不过,他只喜欢吃老豆腐。``.88106. ``” 伸出的胳膊,硬生生的僵住,惊诧的眼睛看看勺子中的豆腐,滑嫩,细软。很明显是嫩豆腐,有些尴尬地将手臂缩回,将豆腐放回自己碗中。 凌雷不悦地看凌云一眼,浓眉微皱,聪明如他,当然听出云对他的讽刺。他从不喜欢去碰那些‘嫩豆腐’,那些生涩的处女,不足于取悦他。他只要那种能挑起他**,让他有足够**去发泄的惯场女人,也就是所谓的‘老豆腐’。 “大哥喜欢吃甜食。”凉凉的,一道如清风般的嗓音从右侧传来。 立即,迎来凌雷一道冷冽的警告光芒。 沐小桃暗暗生气,连霜也去戏耍。 只要是独棠山庄的人,都清楚,凌庄主是最讨厌吃甜食的。 曾经有刚进庄的丫鬟,爱慕凌雷。亲身做了一碗甜米杏儿粥,当作夜宵送给凌雷,结果连人带碗被扔出门外。 曾经有个厨师粗心把糖当成盐而放入菜中,第二天他就从独棠山庄消失了。 有人说,他被赶走了; 有人说,他被分配其他工作了; 还有人说,他被庄主秘密处决了。 如果,是如果。 如果那块甜食被夹入凌雷的碗中,这个什么郡主绝对会被立即踢出独棠山庄的,沐小桃暗自思考。 “我更喜欢吃甜食。”在甜食运送过程中,沐小桃用筷子出其不意拦下了那块甜食放入嘴中。 凌云宠溺一笑,如玉般欣长的指腹持起小桃的碗帮她舀些清汤。 “那是我夹给……”李茜芬有些不满,当触及凌云一束犀利的冷光,立即不敢再多话了。 毕竟是在别人家做客,还是不要太越权,而且刚才凌家二公子那眼神,森然的可怕,似乎伤害了他最宝贵的东西般,李茜芬暗自低想。 “今天的菜怎么上这么慢?”凌雷淡淡看一眼桌上不合胃口的菜,低沉威严的话语在静悄悄的大厅响起。 静候一旁的下人急忙回禀,“还有几样菜,正在烧炒中。因为现在天比较冷,热菜必须现炒才行。” 正说着,已有几个丫鬟端着瓷盘而进,瓷盘中放置着热气腾腾的菜。 那几样小菜色香扑鼻,滚滚热浪在上空幻化成一道道白色烟雾。 红艳艳的辣椒、浓褐色的汤渍、脆嫩可口的鸡肉,光看就能让人流口水。 真有小厮流口水了。 不过,不是为菜。 而是,为人。 因为端菜的人。 是冷罗衣。 所有小厮的脸都不在看菜,而是盯着绝艳的人看。 静,大厅里格外的寂静。 李茜芬深感怪异,回头看究竟是谁,夺得那么多人的眼球,甚至连凌雷的目光也冷冷地看向她的身后。 不解。回头。瞠目。震惊。 一身简单的丫鬟装束,上身一件水蓝色干瓣的绸缎短衣,下身一袭隐色蝶衣百褶长裙,收拢了纤细的腰身仿若拂柳。青丝垂过肩脉,如瀑如雾。少许的碎发轻拢慢捻地遮盖凝白胜雪的肌容,发间没有任何的钗装,素雅动人。与镶金带玉的李茜芬形成鲜明对比。 她淡笑,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青葱般的玉指端着一盘红烧辣呛得鲤鱼,热浪一次次扑向希白绝艳的容颜,像腾云驾雾而来的仙女一般轻盈。 “你来这里干什么?”黑眸紧紧锁住他,语气生硬,透着极度的不悦。 他不喜欢她这么张扬的出现,让其他男人去饱览她的美。 “端菜啊!”杏眸微眨,很无辜的表情。 装!凌雷鬓角的一束肌肉已有些抽搐。 “这不是你的工作。”依旧是冷硬的表情。 “我知道!”又一下水灵灵地眨眼。 继续装!青筋已开始暴起。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盯着她看吗? 不守妇道的女人! “出去!”话语中已有些怒不可遏的可怕威慑力。 “不行!我答应小红姐帮她做完工作的。”无视某人微怒的目光,眨眨清澄的眸子,无辜地又端菜靠近几步。 ------------ 第七十三章 饭桌初斗(3) 凌云轻摇折扇,欣长的玉指抚上桌前的白玉酒杯,执起,送入嘴边。\\\.88106. \\轻抿一口淡酒,香!酒香人更香! 邪魅的眼眸看了一眼在僵持中的两人,含着淡淡的兴味,正巧碰上了凌霜清淡的眸子。不过两只暗怀鬼胎的狐狸,彼此心有灵犀地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今日的午餐绝对会别有风味。 “这位是…?”沐子心也微微诧异有这么美丽出尘的女子。 “府上的丫鬟。”凌雷轻描淡写地回复着。 “丫鬟?”沐子心有些不敢置信,这样一个如练月华的女子,居然只是个丫鬟。 刚才她翩然走进这里的时候,那高贵的气质,冷傲的神色,差点让沐子心以为是凌家的另一个夫人。 也许是芒光的拂照,让她有种错觉吧。 走近的女子,没有了刚才一刹那冷艳的气质,反而是无骨般的娇弱,让人想要疼惜的柔怯。 “她以前是干什么的?”李茜芬小心翼翼地问,应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潜身丫鬟,刻意接近凌雷吧。 “一个艺妓!”凌雷那满含蔑视的语气一出。 登时吓坏了两个郡主。 只是。 一个是淡淡的惋惜; 一个是窃窃的惊喜。``.88106. `` “原来只是个艺妓!”李茜芬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本来还担心有人跟她抢凌雷,原来只是个下贱的女人! 冷罗衣故作委屈地垂下了头,端着盘子的希白嫩手不安地揉捏着,睫毛微眨,水汪汪的眼里渐渐蓄满泪水。 她还真演上瘾了。 凌雷不悦地怒瞪着,虽然很佩服这个女人说哭就哭的本事,但那柔弱纤细又仿佛被狠狠伤到的表情,像一把利刀刺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疼! 凌雷能感受到左侧胸腹内的心口再一点点撕裂。 “下贱!”李茜芬轻声低骂。 本若安静的大厅,这句恶毒的骂声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向处事淡定的凌霜也微微皱眉,眼底划过一抹不动声色的厌恶。 那些本就爱慕冷罗衣的小厮看见自己的女神被恶意地羞辱时,早就义愤填膺了。就等庄主一句话,把这个蛮横,又不知死活的恶妇扔出山庄。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她爹是什么嘴脸,她就是什么嘴脸。 “上菜吧!”凌雷这次没有发火,仅淡淡吩咐着。 他倒很感兴趣知道这个女人能坚持多久。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 “是。”冷罗衣恭敬地上前。 但是恶毒的李茜芬已悄悄将腿伸出,等着看她摔倒出洋相。 条条细步,慢慢上前。 却不知圆桌帏布下那个带着陷阱的脚已翘起。 冷罗衣眼波粼粼,朝凌雷释出温柔一笑。 突然,脚底被东西一拌,“啊--”一声尖叫,重心不稳朝前扑去,手中端捧的红烧鲤鱼却反方向朝身后甩去。 凌霜幡然起身,青衫飞扬,眼疾手快地揽着冷罗衣的倩腰,防止她滑倒在地,红艳的粉唇在飘逸俊雅的儒颜半寸处停住,只差一点,就会吻上凌霜淡漠的右颊。 凌雷面色铁青,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冷罗衣红彤彤着脸从凌霜怀中挣脱出来,满脸羞涩,“三公子,对不起。” “我没事,你没摔到吧!”清冷淡漠的声音,根本没因为刚才软玉扑怀而受丝毫的改变。 “谢谢你!”窝唇一笑,魅惑人心。 “没关系!”凌霜,温润如玉,也报以微笑。 两人一人一句,一来一回,仿佛眉眼传情,悠悠如祥云,缓缓似流水。 凌雷头顶仿佛冒烟般,冷峻地盯着仍眉来眼去的两人,脸色难看到极点,全身的肌肉都贲起纠结,黑瞳中投射可怕地怒焰。 “霜,该吃饭了。”凌云很好心地提醒,他如果再不提醒不知检点的三弟,恐怕大哥会愤怒到直接拿赤刹剑劈了他。 “啊--”这时又一声尖叫声响起。 众人忙将视线调转。 “噗--” 有一个憋气的闷笑声。 “噗--” 又一个抿嘴极力压抑笑声的音调。 原来那只飞出盘子里的鲤鱼好巧不巧地跌落在李茜芬脸上,火辣的辣椒油浸染在胭脂涂成的粉脸上,还有少许还流进眼里。 刚才众人的眼光全都被冷罗衣跌落的瞬间动作所吸引,完全忘记了盘子和菜。 而李茜芬则被突如而来的鲤鱼吓傻了,等到油渍沿着额头一点点流下时,甚至有辣椒水浸入眼底,才醒悟过来。 “茜芬?”沐子心担忧道,准备起身用自己的秀帕去擦拭。 “天呐!对不起,郡主,我不是有意的。”冷罗衣已经非常惊措地从另一个丫鬟端着的瓷盘中拿出抹布,诚惶诚恐地上前帮忙,擦去脸上油辣辣的污迹。 “嗯,雪衣姑娘,你手中的抹布平时都抹什么?”沐小桃小心翼翼地询问,为什么那抹布显得那么脏兮兮的。 越擦脸上的状况似乎越糟呢! “哦!”冷罗衣恍然,继而一脸无辜的模样,“我一着急,就忘了,这抹布是厨房抹地用的。” “扑哧--”凌云刚喝的一口酒,当听到冷罗衣说的话,立即喷了出来。 大厅中,那些小厮先是强烈压抑笑声,最后实在憋出内伤了,一个个就索性放声大笑。 凌雷厉芒一扫,笑声渐渐消失了。 “来人,带茜芬郡主去换件衣服,清洗一下脸颊。”威严的命令声在大厅响起。 不一会,三个丫鬟协同李茜芬离开了大厅。 冷罗衣伫立一旁,凝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清澈的眼儿里,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当感触到有一束犀利的冷光看向自己。 又迅速恢复纯洁无辜的模样和凌雷冷冽的黑眸对视。 仿佛刚才故意跌倒,故意窝进凌霜怀里,故意用污秽的抹布‘善意’地擦脸都不是她导演的一场戏般,好像一切真是无意中的无意。 ------------ 第七十四章 饭桌初斗(4) 不久,李茜芬重新换件衣服,洗尽脸上的污垢,恨恨地看一眼无辜的冷罗衣,才重新入座。``.88106. `` 而饭桌上的菜又重新换上一份。 饭桌上总算安然开始。 冷罗衣将菜端放好,就一直静伫一旁,看着那个吃相文雅,端庄清秀的女子。 相较于李茜芬的胡搅蛮缠,冷罗衣更担忧这个京城第一才女的沐子心。 沐子心,才貌双绝,又是沐王府的郡主。 身份高贵,又和沐小桃情同姐妹,与独棠山庄联姻,无疑更是亲上加亲。 一旦联姻,就有可能化干帛如玉镯,七九之争,会比较缓和局势去洽谈。 她,确实是个劲敌。 冷罗衣暗暗低眸,在思考如何让他们解除联姻构想。 “那个艺妓,过来!”李茜芬越想越恼火,刚才明明是想让这个女人出丑的,结果换成自己成笑柄。 冷罗衣微微愣神,半响,才启口,“我现在是独棠山庄的丫鬟。” “丫鬟?”李茜芬冷笑一声,居然有人以丫鬟自居,显得地位好像很高般。 “既然是丫鬟,那就做丫鬟的事,给我夹菜。”李茜芬这次是存心找麻烦了,她看不惯其他小厮只盯着那个女人看的模样,看不惯那个女人眼里漠然的不屑。 不屑?哼!区区一个艺妓! 有什么资格去孤傲! “奴婢的工作没有夹菜这一项。”不卑不亢,也不显得越礼而有失分寸。 “丫鬟就是供主人驱使的。”李茜芬有些恼怒,这个艺妓,下贱的身份,居然敢顶嘴。凌雷平时都让这些丫鬟如此放肆吗? 她府上的丫鬟小厮在她训话时,哪有敢吭气的。.88106. 她命令做的事,根本不需再说第二遍。 沐小桃已有些恼怒,想上前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娇蛮郡主,被凌云温柔地按下,邪魅的俊容贴近小巧的耳垂,轻含。 沐小桃登时满脸羞红,天呐,干什么! 怎么可以! 这么多人呢! 还有子心姐在! 随知,幽昧的语调在耳畔轻扬,“别动,看戏!会很精彩的!” 沐小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凌云。 “快点夹菜啊!”李茜芬挑起眉毛,挑衅道。 凌雷没有说话,深浓的眸子里闪过臆测的情绪,淡淡扫了冷罗衣那妖娆的身段和柳眉的蹙颦,含着少许让人捉摸不透的芒光。 “不行!庄主说所有人都必须按本分做事,不能越权。奴婢的工作只是端菜,不是夹菜。一旦越权,就是触犯庄规。”冷罗衣不急不缓,幽幽道来,一脸惋惜的模样。好像很想帮郡主夹菜,但庄主有规矩在先,不得不照做。 好像从头到位,委屈的人,其实是她般。 凌雷微微挑眉,俊朗的五官透着迷惑的不解,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下过这道庄规。 看那小女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真有其事。 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说已被戳破的谎言,还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看来她说谎的本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了。 这个小女人! 凌雷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冰山般冷酷的神色正一点点的消逝,反而在嘴角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在意的温柔笑容。 李茜芬一听是凌雷下达的庄规,也只好作罢! 但没有刁难到那个一汪浅笑的女人,心头的恨越来越强烈。 “过来!”突然,凌雷冷不防一叫。 冷罗衣回眸,泼墨般的长发轻扬,掠过凝脂如玉的肌容,丹青柳眉,不解地看向凌雷。 突然,她僵住了。 雷在笑吗? 刚才对她笑吗? “过来!”又一声呼唤,不是命令的语气,倒像情人般的矫情。 那抹如和煦春风般的微笑在脸上荡漾,霎那间,连天地也仿佛温柔起来。 这一次,冷罗衣看得真切。 他笑了。 对她。 一如十年前的纯洁。 恐怕连凌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而且那笑容那么温柔而宠溺。 那双英挺如刀的剑眉化成了温柔的线条,瞬间融化了脸上冰寒的温度。 “庄主。”冷罗衣柔顺近身,晶莹的粉肤悄悄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艳,灿若玫瑰。 “夹菜。”含着淡淡的戏弄,凌雷挑眉轻语。 搞什么? 别人捉弄也就算了。 他也来这套。 凌雷淡淡一笑,非常满意她眼里倏然间迸出的恼怒,又悄然消失的机警。 “庄主!不行!”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既然已经拒绝一次,就不能再讨好地夹菜,否则不就前后矛盾。 这个家伙! 摆明是故意来拆台的。 “为什么?”凌雷存心和冷罗衣杠上了。 “你说过……”准备故技重施。 “我不记得我说过那个教条。”很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庄主你贵人多忘事,奴婢记住就行了。”非要找茬,是吗? “需要找管家核实吗?”凌雷无视那衣袖中紧紧握紧的秀拳,并恶劣地戳破她的谎言。 “庄主你大人有大量,何必和奴婢一个小小丫头较真的!”明褒实贬,旁人看来,倒觉得是凌雷恃强凌弱,无理取闹了。 这个女人! 装无辜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要么给我夹菜,要么去后山劈柴。”不下狠招,这个女人就不知道谁才是主人吗? 众人不解。 为什么一向视女人如草芥的庄主会有心情和一个丫鬟去讨论夹菜不夹菜的问题。 蝶翼般轻颤的睫毛微微下敛,皓齿如玉,紧紧咬着粉嫩的下唇,不语,好像受到刁难又不能发泄般忍气吞声。 她纤弱拂柳的双肩微微抽动,像要哭出般委屈。 沐小桃有好几次都想站起身保护冷罗衣,却被凌云硬生生按住。 沐子心虽不忍,却毕竟是一个外人,也不好求情。 凌霜倒仿佛没看见般,只是偶尔吃着菜,喝少许酒,一脸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倒是李茜芬是最幸灾乐祸的一个,暗暗感激凌雷帮她教训了那个不知尊卑的女人。 “想好是夹菜,还是劈柴吗?”凌雷淡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以这个女人外柔内刚的个性,很明显宁愿去后山劈柴也不会屈人篱下。 “那好吧!”冷罗衣装作很无辜般,随手执起一束木筷,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凌雷碗中。 这是什么意思? 凌雷瞪着眼,望着她。 “不是你让奴婢非要给你夹菜嘛,怎么你不喜欢吃这个?那我换一个。”随后又加一个醋泡鸡爪放于凌雷碗中。 黝黑的锐眼搵怒地盯着她。 而冷罗衣则眨眨水嫩而澄澈的眼眸,很无辜地瞪回去。 她做了一个让他大跌眼镜的选择。 他以为她有傲骨。 他以为她不是趋炎附势之徒。 原来,她和其他女人一样,是他看错她了。 一股淡淡的失望流淌过冷峭的眼眸深处。 “庄主?你怎么不吃啊?”一句恬美的嗓音如破晓的喜鹊鸣叫,在凌雷耳边响起。 一束冷冽的眼神立即射出。 冷罗衣则无辜地撇撇嘴,又朝碗里夹一块鸡肝。 凌雷皱着眉头,夹起那块鸡肝放入嘴中,当用余光瞥见冷罗衣一汪惬意的浅笑,总有种被耍的错觉。 在外人眼里,这场夹菜插曲怎么看都觉得凌雷是罪魁祸首,而那个夹菜的女子才是受害者。 这样一来,虽夹菜伺候,冷罗衣倒不显得地位卑微,任人欺负。 而是,凌雷恃权凌人,夹菜的女子则大度包容。 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凌雷才用各种手段‘恳求’冷罗衣夹菜,而冷罗衣则勉为其难地答应! ------------ 第七十五章 不慎落水(1) 如锐刀般剃跋的剑眉始终紧皱着,他厌恶看到身畔女子恬淡娜美的微笑,悉心为他夹得每一样菜。.88106. 每一道菜的分量不多不少,既不太显得油腻,又能品到最适当的口味。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想要哪样菜,只是一个轻微的眼神或不经意的一瞥,玲珑玉透的她就能准确送到他所需要的菜肴。 这种体贴细腻的感觉,像…像…贤惠的…妻子。 妻子? 哼!棱角分明的轮廓上透着一层阴暗的恼怒气息。 白皙的指尖持着桦木制成的筷子,一次次在佳肴间巡回。 白衣谪仙的美男子,至始至终,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弯下。他沉默地望着那两个含着不明气氛的男女,黑色的眸子里波光潋滟,含着少许的戏谑。 桦木的筷端夹着一片脆皮藕片朝凌雷的碗前移动,突然,健壮的手臂倏然一挡,毫不怜惜地撞开细嫩的藕臂,滑腻的藕片顺势翩飞,跌落到远处角落的大理石地上。 “庄主?”冷罗衣无辜地眨眨眼,不明所以。 晦暗的黑眸不悦地瞪了一眼貌似纯情的小丫头。 “菜不合你胃口吗?”娇怯又略显柔弱的探问。 是太合胃口! 每一次都让他顺心! 太多的顺心,让他挑不出一丝瑕疵。``.88106. `` “两位郡主继续用菜,在下突然想到有事在身,不能尽地主之谊,还请见谅。”凌雷没有去理会身旁女子的问题,反而起身朝沐子心致歉。 “凌庄主不必歉意,是我们叨扰了。您事务繁忙,还是尽快去处理吧。”沐子心适柔一笑,灿若秋日绽放的君子菊,深深刺痛了一旁低首不语的冷罗衣。 凌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粗茧的指腹拉开檀木红椅,冷邃的眸子目不斜视,晋直朝大厅外走去。 皎皎纤手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拉住黑色的斗袍,却还是晚了一步。丝绸般的黑衣一寸寸在手边滑逝,仿佛沉沦在永生的轮回隧道里,无法挽回。 他走了。 带走了她的心。 冷罗衣微微失神,水灵灵的眼眸中淡淡流动着莫可名状的失落,像雾,一圈圈弥漫在眼底,忧伤地让人心疼,心痛。 凌云,笑,像只无法猜透心思的狐狸,如玉般欣长的指尖执起淡酒,抿入口中,幽深的眼眸看了一眼失神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逐渐消失在庭院中挺拔的背影,勾唇一笑,意蕴难解。 李茜芬暗暗握紧拳头,含着愤恨的恶毒眼神,看着那个如同玉兰般娇美的女子。.88106.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长着绝代容颜的女子,默默地爱慕着冷若冰山的暴虐庄主。 小桃呶呶嘴,示意凌云去看看那个一直低眉信手的冷罗衣。 她,低着头,如葱根般柔嫩的柔荑不停地揉搓,纤细的身段柔如秋日的残花,风一吹,就会凋零。 “雪衣姑娘,大哥他…他不是…嫌你做得不好,你不要…”沐小桃试图劝解,但话到嘴边突然卡住了。 因为那玲珑精致的五官微微抬起,美目幽幽流盼,少许的泪珠已垂挂在馨嫩的粉颊上,我见犹怜。 下人们都偷偷咽下口水,美人哭,素镐哭倒长城楼。 此刻,凌雷在众人心中的威信陡然落下一个差梯。 连一个弱质女子都欺负,他还是个男人吗? 堂堂一个独棠山庄的庄主,在商界叱咤风云,在江湖名贯武林,却去压榨、刁难一个小小的丫鬟。 可笑! 可鄙! 可愤! 凌雷走后,饭桌上再也没有出现‘意外’的差错,就这样,结束了一次客套而索然无味的饮食。 冬日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如果不是纷扬的薄雪,恐怕还没有去理会季节的变迁。 商场如战场,勾心斗角。 凌雷在会客厅,会见了京城几大商霸,似乎在商讨冬日药膳和粟米的最新价位。 京城的天空,如同高高城墙中那个四四方方的金銮殿,变幻莫测。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 明明在晨曦还晴空当照,只是一瞬间,乌云就悄悄蔓延而来。 吞噬了碧蓝的晴空,淹没了新潮的绿绮。 京城有人传言,出现了关于前朝的龙脉和宝藏的秘密地图,在某个不知名的空谷中埋藏了足够一个国家振兴数代的财富。 七皇子和九皇子的人马也因此又一次陷入如火如荼的僵持中。 外面的世界在如何纷乱,独棠山庄依旧静谧无声。 如白玉的石桥旁,一抹纤尘的倩影停驻在桥角,清波般游柔的眼眸望向天空中如撒盐般细细飘下的雪花。 一片片,像无脚的柳絮,在空中飞舞,无声地砸落在平静如初的水面,轻碎开来,涤荡起一圈圈弧形的涟漪。 “雷…希望你不要恨我…”断断叙叙的柔声,似东风吹过绸缎的湖面。 有关前朝宝藏的传言是她派人暗暗发放的,她不会让七九之争平息的,更不会让她的雷去迎娶其他的女子。 不管那个女人是谁,敢抢她的东西,就是她的敌人。 她,不会手下留情的。 ‘沐子心,你最好不要打凌雷的主意,否则…’清澈的水眸猛然一暗,清冷的芒光,如箭,生冷稀寒,‘我会让沐王府血流成河。’ 冷罗衣定定地站着,那张绝艳的容颜上透着无法遮掩的狠毒。 洁白素雅的冰花纷纷扬扬洒落在秋黄的叶中。 华服锦袍的庸俗女子,缓缓踱步到距离石桥有一段路程的杉树下,狭长的眼睛恶狠狠地望着那抹像百合一般挺立的身姿。 她太美了,美得遮住了她这个郡主的锋芒。 她绝不允许,有其他女人夺得凌雷。 凌雷,是她茜芬的。 那个艺妓,根本配不上他。 “明明是个狐狸精,还装娇柔,看了都让人恶心。”如冰雹般恶毒地话语从嘴中迸出。 突然,眼底深处划过一道诡秘的毒芒。 胭脂涂抹的脸上露出一抹令人森寒的笑容。 穿着金钰细边的绣鞋,一步步朝着石桥角那个沉思的女子走去,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前行,前行…… ------------ 第七十六章 不慎落水(2) 纤柔的细手抚摸着玉石般雕刻的石桥壁,凹凸不平的痕迹似乎谱写了曾经的血雨腥风。``.88106. `` 突然,抚摸石壁的嫩手微停顿了一下,媚眼如丝,眉梢舒展了刚才的惆怅,长长的睫毛轻扬,迎接着一片片飞舞在半空的雪花。 纯洁如烟的点点雪沫沾染到繁密的睫毛,像青碧荷叶上点缀的晶莹水珠,通灵。 她垂下眼眸,眼里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的讥嘲,唇角却抿着难解的淡笑。 一双恶毒而嫉妒的眼睛紧紧锁住那抹伫立的身姿。 诡秘而阴沉的步伐一次次向黑暗的深渊逼近。 ‘狐狸精!’李茜芬在心底暗暗冷笑。 猛然,脚底一蹬,她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冷罗衣飞奔而去,长袖裹臂的手掌已扬起,朝前推去。 几乎在一瞬间,翩跹的身段清然间朝旁侧石壁桥段轻移数步,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没有看清。 然而飞奔的步伐因突袭的惯性,顺势朝石桥外的栅栏扑去。 “噗通--”一声刺耳的落水声。 溅起了数朵浪花,惊动了水底潜伏的游鱼。 初冬的湖水格外冰凉彻骨,如锋刀穿心。 冷罗衣安然落定,静伫一旁,纤尘的嫩手轻抬,勾起右侧一缕细碎的青丝,缓缓在食指间缠绕,精慧的眼眸中迸出故作的惊讶,啧啧感叹,“哎呀,这不是茜芬郡主吗?难道庄主吝啬到连给郡主沐浴的地方都没有,害得郡主这么悉心亲自找湖水沐浴吗?” “救…我,救…我…我不会…游…”说话间,李茜芬扑腾腾挣扎着,已经喝下几口池水。.88106. “啊?郡主不会游泳也下池啊?”冷罗衣故作不解地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表情。 青烟笼罩,薄薄的冰雪持续不停地洒下,洒落在扑腾腾的水花旁,融解,消失。 “救…救…”又喝下一口水,呛住了嗓音。 白皙的手指,如同清夜初放的玉兰。 冷罗衣含着魅惑人心的媚笑,将玉兰般的纤指,放入唇间轻咬,闲适地欣赏着某人在生死的边缘一次次徘徊。 “求…求…”声音越来越微弱,挣扎的身子也不如刚才强势。 “求?求什么?求我救你?”眼底的魅惑越来越浓烈,缠绕如盘丝,纠结着。 “我…救…我…”飘渺的身段如落叶,沉积在湖中。 “你放心,我会打捞你的尸体。势力遮天的李家千金总不至于一辈子躺在冰嗖嗖的池水中吧。”冷罗衣善解人意的劝解着,渐渐眯起媚眼,打量着女人死亡前最真切的表情。 水中的人渐渐失去重心,跌落进冰窟般的深潭中。 两排蝶扇般的眼睫毛淡淡敛下,在飘魅的姬颜上形成一道暗暗的阴影。 如兰般纤柔的身段微微侧身,准备离去,却瞟见远处凌家的人已经朝这边赶来。 凌雷,一身黑色貂皮绒衣,正以上乘轻功朝这边飞来。 只是片刻的犹豫,翩跹的身段犹如蛟龙,顺势跃身跳入冰彻如骨的池中,任水花、雪花淹没纤柔的娇躯。 当凌家兄弟协同沐家姐妹赶到时,冷罗衣已携住李茜芬的身子朝池边划去。 “茜芬!”沐子心着急地喊着,被小桃拉住,“子心姐,小心,你不会游泳的。” 说话间,几个小厮已在岸旁拉住李茜芬的身子。 凌雷仅淡淡扫一眼被救到岸上的李茜芬,又将目光移到仍在水中抚着脸上水迹的女子,她像个俏皮的精灵,点点水迹在精透如仙的容颜上更显绝美。 已经被水结成缕的青丝,紧紧沾贴在粉黛未施的容颜上,她的唇被冻得雪白,比凝脂雪肤还要苍白。 “还在磨蹭什么,上来!”怒喝声。 “哦!”真是的,不懂柔情。 凌雷一脸阴霾,冷冽的黑眸比飞扬的霜雪还要寒烈。 这个女人,不懂得保护自己吗? 这么冷的天,池水一定寒凉刺骨,这么单薄的身子,就冒冒失跳入池中,居然还调皮地向他眨眼,不知道惹他担心吗。 担心?猛然间,一个词跌进凌雷的脑中。 他,他会去担心一个,一个丫鬟? 李茜芬被救上瞬间,凌霜就立即抽出青衫衣袖中银针布袋,布袋中琳琅满目,各种型号的银针尽然有序排列着。 如兰草般的手指,抽出一根细长中型银针镶入冷罗衣人中穴,又已轻快兰花指极快封住下肢几大穴位,防止血液逆流。 “雪衣姑娘,我扶你。” “我来扶。” …… 几个小厮你争我抢,想要去拉一把正朝上攀爬的冷罗衣。 凌雷那如锐鹰般的眼神缓缓扫视那几个准备充当‘英雄’的下人,眼神所到之处,每个人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一丝逞强争夺。 凌云轻扶着小桃,幽昧的眸子跳过凌霜医治的场景,低瞥着吃力攀爬地女子,眼里划过一道奇异的怪诞。 秀俏的小花鞋,在踩到池壁上密密的苔藓,一不小心,噗通一声,又重新跌落进冰彻的池水中。 纤悉的身影在池中拼命挣扎,天空的雪花像烟雾一样飘渺,落在漆黑的青丝上,一个踉跄,青丝沉入水中,雪花融化。 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怎么了,凌雷已跃入池中。 强健的臂弯,紧紧搂住挣扎地藕臂,一手拖着滑嫩的下颚,防止有水再次浸入口中。 纤柔的手臂也紧紧抱着健硕的身子,冰凉的脸庞贴在胸膛前,嘴角勾起窝心的微笑,沾水而粘稠的睫毛淡淡敛下,遮去了眼底狡黠的笑意。 凌雷脚底一蹬,轻踩水花,身如游龙,腾飞崛起。霎那间,已搂着冷罗衣的腰际飞落在草地上。墨发如涛,紧贴在健硕的身后,弯挺的臂间没有放松对身畔女子的挟制。 黑眉拧紧,怒目而斥,“你到底会不会游泳?” “会啊!”仿佛受到很大的委屈,冷罗衣抬起无辜的眼睛,嚼着苍白的红唇,可怜兮兮地望着冷峻冰酷的男子俊容。 水嫩清澈的眸子望着他眼底森然的愤怒,他的眼神像一道暗箭无声无息刺进她的心中。 她看见了,他的眼中。 黑漆漆的眼中,只有她的脸。 只有她。 秀美芊芊,静静流淌过甜蜜地笑意。 明眸纯净如雪,定定望着。 这样的她,天真的像个孩子,让凌雷心中猛然一震,突然不忍心再去苛责。 指尖扯开貂皮盘扣,褪下,轻柔地披在一直寒战发冷的娇躯上。 健壮的男性身躯只穿着一层单薄的黑色内袍,紧身的黑色绸缎勾勒出健美的男性肌纹,“庄主?还是你披着……”冷罗衣低声说,准备将貂袍脱下。 “啰嗦。”不悦地瞪了一眼,就转身朝凌霜走去。 ------------ 第七十七章 屋内抚水(1) 兰草般纤指持起颈部的银针一拔,嘴中的池水吐出了一些。.88106. 人中穴位的银针一拔,又吐出了一些水液。 “咳咳……”剧烈的呛咳声从微弱的口中传出。 “茜芬--”沐子心立即蹲下身,轻扶起刚刚捡回一条命的茜芬,蓝水色的绣帕馨心地为李茜芬拭擦嘴角流淌的液迹。 “三公子,她还好吧!”眉梢微蹙,担忧询问。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冰水入心,内脏有些受寒,这些天我会定时给她开些温补的药膳,给于调理,不出七日就会康复。”凌霜淡淡解释着,面无表情,缓缓将银针用纯色纱布反复细擦数遍,才重新放入锦带中。 “谢谢。”听说没有太大的事,沐子心松了口气,感激不尽。 “我只是尽自己本分,不用道谢。”淡淡揭唇,轻语。 “茜芬,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掉进池塘中了?”沐子心边擦拭额间的淤泥,边关切地询问。 李茜芬目光有些恍惚,当瞥到冷罗衣静伫一旁,亭亭玉立,零星的水珠沾染在细碎的发梢间,更增添一种别样的妩媚,心中的妒忌越发难忍。 颤抖的指尖不偏不颇地指向一直无语的冷罗衣,“是…是…是她,就是她推我下去的…她还说替我收尸。”发白的唇角不停地抽动,叙说着罪恶的始者。 众人的目光随着李茜芬的手势,纷纷看向旁侧的冷罗衣。 冷罗衣悄悄垂下了眼睑,细嫩的玉手抚着身上披着的外围貂皮黑绒袍,不语。 这种卑谦的姿态,似乎已应证李茜芬所言不虚。``.88106. `` 凌雷望向低垂着脑袋的女子,墨发凌乱,眉剃如剑,眼里划过一道犀利的戾气。 雪,静静地下。 纯色的银花飘洒在纤细的身影下,黑色的貂皮绒袍承接了繁花落雪。 “送茜芬郡主回去休息。”耳畔,传来微沉低哑的命令声。 “是。”几个丫鬟搀扶着有些‘羸弱’的李茜芬。 寒风瑟瑟,雪花在风中肆虐的飞舞。 如玉如烟的女子像被遗弃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任风霜吹残,忍人怜悯。 “对--不--起。”半响,在这片落落雪花飞扬的午后,女子终于开口道歉,声音中掺揉着深深的懊悔。 “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吗?”李茜芬挣开丫鬟们的搀扶,借势把过错全部推给冷罗衣。 本想把在桥边观赏雪景的冷罗衣推入池内,却没想到冷罗衣在关键时刻突然移开步伐,导致她奔跑冲击力太大,自己反跌进池中。 ‘正好旁边没有人看见,就索性来个恶人先告状,最好将那个讨厌的女人赶出山庄。’李茜芬在心底暗暗盘算。 突然,抚着黑色貂皮绒袍的玉手轻轻一扯,任温暖的黑袍滑落衣肩,打落脚踝。 凌雷微微一怔,深邃地望着她。 刚从刺骨的冰河中游出,**的衣服紧贴着玲珑的玉体,纤柔的曲线在月光般的雪色下暴露无疑。 寒风冷冽,削弱的身躯更显单薄。``.88106. `` 她,苍白的唇角像裂开的百合一样,灵透而醇美。 轻启颤唇,低语,“庄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在桥边欣赏雪景,听到身后有人朝这边飞速跑来,以为是庄内的小厮有急事,就侧身让开路,却没想到茜芬郡主突然冲进池塘中,而且郡主跌下去的位置正巧是奴婢赏景的位置。”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明白了来龙去脉。 全部都以鄙弃的眼神看向李茜芬。 虽然冷罗衣一直采用卑谦的口气,明眼人已猜到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撒谎!我根本没有想要推她下水,我只是去她身边看风景,是她趁我不备推我下去的。”李茜芬连忙狡辩。 “郡主,奴婢有说你想推奴婢下水吗?”冷罗衣眼里泛过一丝讥诮,姣美的唇角溢出淡淡的抿笑。 “你--”哑然,有点不打自招的嫌疑。 真卑鄙!这个女人,是故意诱导她说的。 “但是,我落水了,她却一直在旁边看,根本就是想看我活活被淹死。”话锋一转,又提出另一个矛盾。 冷罗衣偏头想想,一脸迷茫的模样,“当时有人落水,我吓傻了,所以忘了急救。” “你说谎,你根本就是想害死我!”李茜芬怒不可遏,她可清楚记得眼前这个女子曾经狐媚的一刹那表情。 狐狸精!装纯情的表情比她还厉害。 “茜芬郡主,请注意措辞。眼前想害你的凶手可是我独棠山庄里的人。”凌雷突然出口,止住了李茜芬的暴怒,幽暗的黑瞳里,迸出蒸腾的火焰。 打狗还要看主人。 李茜芬立即识趣地闭口。 “来人,送两位郡主回厢房休息。”冷硬的嗓音一出,几个丫鬟立即带领沐子心和李茜芬离开。 凌霜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雪地上只留下一排清冷的脚印。 “小桃,我们也回去。”凌云揽住沐小桃的腰际,温柔轻语。 “可是…”沐小桃看看仍静伫一旁的女子,有些担忧。 “大哥会处理的,走吧。”温润的瞳仁中盛满了数不尽的柔情,像初潮的春江水,释放无限的暖意。 “可是…” 凌云没有再给小桃辩驳的机会,半拖着臃肿的身子朝院落走去。 万物徒然静了下来。 仿佛只能听到雪落地的声音。 轻柔的。 一片片纷落。 “庄…主,奴婢…也告退了…”冷罗衣偷偷咽下口水,吞吞吐吐道。 没有声音。 灵动的睫毛微微上扬,当触及到一双深沉的黑眸,心口乱了节拍,砰砰跳个不停。 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可口呢? 轩昂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寒风中,像一座巍峨挺拔的高山,傲视风雪。斜剃的剑眉弩张,少许的雪沫沾点在其上,星眸微寒,无形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逊的霸气。 “呃…庄主…” 眼眸轻抬,却发觉他正一步步朝她逼近。 像是猎豹般的恣意野性和王者才有的高贵霸气。 不自觉的。 冷罗衣一步步朝后退。 一前一后。 步步紧逼。 像准备餐食猎物的野兽,而且冷血暴虐的那种。 “庄…主…”后背已贴紧桥梁的石阶,没有了退路。 霸道的指腹执起粉嫩的下颚,俊逸的脸庞逼近了几寸,揭唇,“她想害你?” “啊?谁?”这个女人,在他眼前似乎总是反应慢半拍。 如刀般的眼眸漫不经心地轻瞥一眼故作迷茫的女子,性感的唇边勾勃一抹诡秘的笑容。 突然,健臂一伸,一手揽住削薄的细肩,另一手顺势搂住纤细的腰间,打横抱起,朝花笺小径走去。 “庄主,我自己能走。”有人小声地抱怨。 冷不防听到一声衣料被撕裂的声音。 冷罗衣身子一僵。 如果她的预感不错的话,那声音应该是从她衣服上发出的。 ------------ 第七十八章 屋内抚水(2) 因为她感觉到后背有凉凉的感觉。``.88106. `` “你--”美丽的杏眸里闪过一丝恼怒。 凌雷低瞥一眼怀中的小女人,脸色淡然,没有一点的歉意,继续往小道中前行,并顺手将手中的碎布扔到地下。 浸染水迹的碎布被轻抛向地下,伴着空中的雪花在清幽的小道上停歇。 “放我下来。”冷罗衣已有些惊慌,拼命踢打着**。 现在她猜不透凌雷心中在想什么吗? 她,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却像个迷路的羔羊,任身旁的男子霸道地搂着,而她只能软弱地攀附在他健壮的身上。 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惩罚吗? 因为有想害郡主的嫌疑; 抑或是暴露破绽了? “闭嘴。”低沉冰冷的声音不耐地说着,手臂的力道更加收紧。 将柔软的娇躯更加贴近坚毅的男性肌纹。 冷罗衣耳边开始嗡嗡作响,她甚至有种恍惚的错觉,觉得凌雷似乎在心疼她,心疼她因寒冷而颤抖的身体。 “我自己走!”又一次声明态度。 “嘶--”又一声刺耳的撕布声。 如果上一次是幻觉,那么这一次冷罗衣非常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恶魔是真的在撕她的衣服。 而且这一次面积更大,后背几乎全裸了。 甚至能感受到雪花擦过皮肤翩落的错觉。 “你--” “你再多说出一个字,我不介意在这里撕碎你身上所有的衣服。”他顿下了脚步,眯起凌厉的锐眼,挑衅地看着怀中怒视的美艳女子。 立即,行动证明一切。 冷罗衣这次非常柔顺地窝在坚厚的胸怀中,娇艳欲滴的红唇紧抿着。 凌雷低瞥一眼有些孩子气的女子,淡淡一笑,冷酷的线条也微微变形,深黑色的瞳仁望向远处,脚底的步伐继续前进。 秋水苑。 冷风劲吹,将古树上积压的雪块轻飘飘吹落在青石地上。 凌雷搂着衣裳尽湿的冷罗衣走进院中,阴郁的眸光冷瞥一眼几个有些呆滞的丫鬟,冷冷道,“立即准备热水。” 说完,就一脚踢开桦木扇门,走进屋内。 那几个丫鬟还没反应过来,愣然。 “我没看错吧?”一个丫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不敢置信地碰碰身边的那个丫鬟。 “应该没看错!我没听错吧?”那名丫鬟又碰碰另一个丫鬟。 “应该没听错!”那名丫鬟也愣愣然站起身,看向已关闭的桦木扇门。 凌雷一向忙于商务,独棠山庄围山而建,围竹而筑。繁华朱草,亭台楼宇。大得足以媲美四方的皇宫内院,身为凌家的主人,凌雷却从未有闲情漫步欣赏庄内风景。 所以有些地方,他根本没有涉足踏入过。 譬如秋水苑。 是众丫鬟聚居的房舍,每一层都有七七四十九个房间,横折曲壑,繁木槿花的壁画,雕镂漆刻的朱岩,也是一处别有幽静的处所。 但凌雷以前却从未来过。 更别说抱着一个丫鬟来过。 凌雷厌恶女人,甚至不屑于碰女人。 除了必须的生理需求,否则他根本不拿正眼去看一个女人,哪怕她再如何天姿国色。 可是,今天…… “快,准备热水,你们没注意庄主和雪衣姑娘身上都湿漉漉的吗?”一个丫鬟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连忙招呼着。 几个丫鬟忙放下手中的活,前去拿柴火烧水。 屋内。 铜鼎香炉中的烟缕像隶书般缭绕升腾。正中间有一盆承装着炭火的铜盆正燃烧着火苗,暖暖的气流散发着醉人的沉迷之气。 冷罗衣攀趴在素白纱巾铺成的暖床上,不语。 悄悄地,粗厚的指腹轻抚上裸露的玉背。 立即,冷罗衣翻身正对这个无耻的男人,怒目以对,如暇玉般完美的后背依靠着冰凉的墙壁,“你又想干什么?” “把衣服脱了。”冷淡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冷罗衣瞪大眼睛,尽管她想,她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女人,可绝不是这种被亵渎般的欺辱。 “妄想!”倔强的模样和以往纤柔的她判若两人。 “如果你现在不方便,我可以代劳。”他双手交叠于胸前,看着床上那个双手环胸带着浓浓警戒意味的眼神瞪着他的小女人,轻蔑一笑。 “不需要!”她撇撇嘴,顺道将身躯又往角落里缩缩。 “我数三个数你最好自己过来。”不耐的嗓音犹如折戟尘沙的利剑般扬起。 而床畔的女子左顾右看,完全无视某人的警告。 “一!”低沉的声音轻启。 床畔的女子伸伸懒腰,懒散不已。 “二!”冰冷的嗓音中有些微微的寒气。 床畔的女子将红锦棉被悄悄揽在身上,像包粽子样紧紧围住娇小的身躯。 “三--”最后一个数刚启口,健拔的身躯已猛然奇快地出手,抓住红锦棉被的一角,邪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床角不安的水眸。 “现在脱衣服还来得及。”挑起唇角,露出嘲讽的笑。 “做梦!”倔强的口气透出不羁的情绪,希白的葱指也死死攥紧一头的锦被。 “很好!”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佞笑。 铁钳般的硬掌猛然带劲,干净利索地将扯过来的锦被粗鲁地扔到地下。 “啊--”冷罗衣惊叫一声,秀脚不断地朝床里缩。 如莲藕般柳细的臂膀紧紧环抱着身子,就怕野兽出其不意地扑上。 刀刻般完美冷酷的俊脸上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格外危险。 他,眉剃飞扬,黑如墨染。 一步步朝床沿走去。 步伐优雅却散发着野兽的气息。 健硕的右膝微屈,抵上床铺的上缘。 他,他要爬上床了。 冷罗衣的心跳又一次没有了正常的节律。 ------------ 第七十九章 屋内抚水(3) 柔嫩的水眸定定看着几步之遥的男子,连眨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怕一眨眼,这个男人就把她吞下腹中。 怎么办? 她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 还报复吗? 杂乱的思绪一次次扰乱她平时最严谨的判断。 健硕的左膝也渐渐微屈,下一步骤,他整个人都会到床上来。 这个床只有巴掌大小,一旦他爬上床,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经过再三的思考,冷罗衣做出一个不是决定的决定。 也就是拼死一搏。 在凌雷右脚踏上床边的瞬间,秀白的小脚突然踢出,但是一只铁硬的手掌更迅速地擒住那只偷袭的脚丫,当另一个秀白的小脚再次袭上时,粗茧的手指倏然出手,迅如疾风快如闪电,直指冷罗衣上身几大穴道。 刹那,踢出的秀脚硬生生僵住。 “混蛋!放开我!” 恰然间,冰凉的指腹又一次奇快地点上雪颈处的哑穴。 立即,周围变得安静了。 铜盆中的炭火幽幽燃烧着,散发着阵阵热浪。.88106. 锐利的眸光环视着绝代风华的容颜,浓眉上挑,没有理会那水眸中迸出的不满和怒意。 粗糙的指腹拙着白雪般水柔的下颚,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殷红的唇瓣。 一阵阵酥麻的触感从唇瓣处一直向下蔓延,蔓延…… 冷罗衣有种想狠狠扇眼前这个恶魔一巴掌的冲动。 她动不了。 她说不出。 她只能承受,承受他带来的一切。 ‘你敢解开我的穴道,你就死定了。’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发誓。 凌雷轻抬暗眸,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 似乎在告诉她,你不会有机会报仇的。 倏然,一声刺耳的撕裂声。 冷罗衣不敢相信在梦香楼的惨况会再一次活生生的上演。 随着衣服的撕裂声越来越密集,冷罗衣眼底的怒火也越聚集也灼烈。 铜盆中的炭火被窗角漏进的寒风刮过,火势猛然大了起来。 只是转瞬即逝的功夫,丫鬟装扮的衣裙已被撕裂成一团破布,扔在床下。\\\.88106. \\ 刀茧般的指腹勾起柔细的下颌,幽暗的黑眸对上那双亮若泉眼的水眸,淡语,“你恨我?” 红唇微弯,轻嗤一声,很不以为然。 深浓的眸子里,闪过臆测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突然,剑指一勾,拉开系在雪颈处的绣带,嘴角勾起诡厉的笑容。 被池水浸湿的肚兜,匆然间划过床沿就跌落到床下,像折断翅膀的蝴蝶,无法再翩飞在花丛间。 嗬--冷罗衣倒抽一口冷气。 他敢? 他真敢! 邪恶的手掌似乎没有打算就此罢手,沿着曲线的弧度,攀爬到珍丝的褥裤处。 如果可以,她现在要么咬舌自尽,要么杀了这个男人,再自刎。 如果他敢! 如果他还敢撕的话,她发誓她绝对让这个冷血恶魔一辈子生不如死。 可是这个誓言太不禁念叨了。 因为下一瞬间,她,一向高贵自傲的冷月宫宫主,视男人嗤之以鼻的妖女,此刻却像个新婚的小媳妇,羞涩的,一丝不挂的坐在一个男人面前。 只是那个男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的敌人。 吸气! 呼气! 这笔账! 这笔帐,她一定要讨过来。 而且是十倍、百倍。 那双幽潭般密眩的黑瞳淡淡瞥一眼脸色发白却极力装作自然的小女人,性感的唇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微笑。 “你在害怕?”他低头靠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吹拂过她水嫩的肌肤,像被辣椒抹过一般,**辣的。 冷罗衣紧张地闭上眼,但各处的神经却异常的敏感。 能闻到他身上醇美的酒香,能听到他心口有力的心跳,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尽管现在已是寒冬腊月,但是单单这间屋内,却如同艳春三月般,温暖柔适。 ‘就当被鬼压,就当被蛇咬。’冷罗衣暗暗在心底打气,极力忽视那些外界的诱惑。 眼前一片漆黑的她,能够感受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抽掉固定青丝的木质簪子,黑得犹如暗夜般的青丝瞬间披散在背上。 冷罗衣甚至能感受到轻柔的长发一次次垂打在精细无暇的玉背上,他的指慢慢抚摸着黑色的长发,扶下一滴滴水珠,沿着鲜嫩的玉背缓缓流下。 晶莹的水珠顺着娇小的脊柱,如同规划好的渠道,一点点下滑。 这些残留的水迹是池塘中的水液,冰凉刺骨。 对于置身在暖屋中又闭上双眼的冷罗衣来说,感触更加敏感。 凉,像刀刃一般生凉。 他到底在干什么? 她在心底划过疑惑。 在梦香楼里,她亲眼见过男女交欢的过程,没有那么繁琐惹人心乱的触摸,没有那么暧昧不明的气流,为什么他还不直接进入正题,不是直接一逞兽欲的吗? 她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为什么他还不开始呢? 突然,滑腻腻的触感在后背上出现,像被黄蜂蛰住了一样,麻麻的。 滑腻而潮湿的东西,在后背一动一动的。 攀沿着脊柱的外形,一点点蠕动,像极了常常缠绕她身畔游离的蛇儿。 猛然,如晴天霹雳般,冷罗衣僵住了。 那是! 那是他的……他的舌! 他用他的舌在舔滴落的水珠? 天呐! 冷罗衣有种想抓狂的冲动。 那是一种折磨,一种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 第八十章 屋内抚水(4) 半响,没有了酥软的折磨,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压抑的沉静。.88106. 当精慧的睫毛正准备上敛一探究竟时,温厚的手掌轻执起紧贴着玉背的青丝。长发像被什么东西细细地揉擦,一遍遍。 接着,那绒毛般软绵的东西试擦上她的面颊,沿着柳叶眉梢,玲珑玉鼻,到双颊,到下颚…… 冷罗衣带着满满的不解,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呆愣片刻,另一只眼睛也不自觉睁开了。 他? 他到底在做什么? 冷罗衣有些呆住了。 眼前的男子,不是她想象中一逞兽欲的侵犯。 而是…… 此刻,他正拿着一条粉红色绒毛布巾,长长的绒毛柔软而温润,像初次绽放的花瓣瓣心。 他执着它,悉心擦拭着她雪肤上残留的水迹,一寸寸,那虔诚的模样,像抚擦在最宝贵最精致的古器上。 他的眼里,没有猥亵,没有讥嘲,而是泛着说不清的疼惜和柔意,温馨地为她擦拭身上每一寸孕过的水迹。 玉琢似的人儿静静望着身旁的男子,静静望着他为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88106. `` 他,一张分外俊朗的面孔,雕刻纶宇的五官,天生就透着一种强势的霸气。 他是一种鸠酒,致命的鸠酒,让人一喝就上瘾,却不足以一下子死去。而是慢慢的,让毒酒浸入五脏六腑,浸入全身各处,直到身体腐烂破溃,才知道他的可怕。 她故意在池塘中打滑,迫使他也跳入冰冷的池水中救她。 如今天寒地冻。 她冷,他也应该冷啊。 可是他只顾着擦拭她发间的水迹,肌肤上的水纹,却忘却了他自己。 他凌乱的发间还零散着精透的水星,有一滴水珠在黑发间残留太久,经不住停留,已顺着刚毅的轮廓悄悄滑下,漫过喉结,漂流到胸肌上。 “你在看什么?”他缓缓抬起头,正视她羞涩的目光。 冷罗衣抿抿嘴,目光移向别处,没有勇气再和他对视。 “把冰水擦去再用热水泡,不会受寒。”他淡淡说着,没有注意到撇过脸的女子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 刀茧的指腹轻轻拉起葱根般的手指,暖意的毛布顺着指缝擦去指沟中残留的水迹。 她从来不知道,他是如此细心的男人。 没有放过她身上任何一处残留的冰水。\\\.88106. \\ 她哑然地望着他,初时的盛怒全被如今的柔情一点点同化了。 凌雷擦拭完身畔女子身上的水迹,抬起头,正巧四目相对。 默然。 无声。 那双晶亮的黑眸注视着柔弱无骨的女子,漆黑的眸子中遗留着大海般深邃的底蕴,那目光里的深意,却比最难的谜题更难猜。 连一向聪明的冷罗衣也迷惑了。 眩惑在那一片金灿灿的柔情里。 温热的鼻息,轻轻抚上雪白的肤色。 性感的唇瓣在准备贴上红艳的娇唇时,大煞风景的事发生了。 “庄主--”一扇桦木扇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不久,探出一个脑袋,“水烧……”。 突然,没有了声音。 咣当-- 门无征兆地被推开了。 门外站着五六个丫鬟,张着嘴,瞪着眼,呆愣愣地看着屋中的暧昧情景。 她们的眼睛翻得比夜明珠还大,她们的嘴巴张得比鹅蛋还夸张。 雪衣姑娘和庄主,居然那个那个了。 惊爆消息。 冷罗衣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了,太多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 猛然,她想到自己片丝未缕。 最最重要的事,她根本动不了来遮掩身子。 还好这里除了凌雷以外都是女子,但是被那么多人用稀奇的目光盯着,和当初刚褪下纱巾以真面目示人时的感觉竟如此的如出一辙。 倏然,眼底的甜蜜瞬间被怒火代替,等待着陡然的爆发。 “看来水烧好了!”凌雷无视门外丫鬟们震惊的模样,更不去理会身旁女子气得面颊殷红的娇气模样。 “看来她们会帮你做接下来的工作。”暗眸淡淡一瞥,嘴角微勾,站起了身。 魁梧挺拔的男性躯体停站在玲珑玉透的娇躯前,邪恶地环视了片刻,才开口,“身材果然很有型。” 回馈他的是一记恶狠狠的瞪视。 突然,刀茧的指腹匆然出手,袭上穴位处,指尖一偏,解开了穴道。 一解开穴道,被怒火灼烧的冷罗衣,随手拿起床畔的枕头狠命地朝前方的男子砸去,但是还是慢半拍,健壮的身躯已迈出屋内,朝雪花飞扬的院落中越走越远。 “凌--雷--我--恨--你!”撕心裂肺般的怒喊,都无法解脱今日所受到的羞辱。 这时,丫鬟们全部跑到床边,每个人脸上像裂开的石缝般微笑。 “雪衣,果然厉害!才短短几天就得到庄主的人了!” “对呀,说不定,庄主还会娶你为妾呢!” “雪衣呀,你是我们丫鬟中的骄傲,你知道吗?庄主以前可是从来不碰丫鬟的,你是第一个。” 冷罗衣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七嘴八舌的絮叨,心中的愤懑在一点一滴的积累。 一个丫鬟将地上的锦被抱上了床,为冷罗衣遮去了身子,却惊异的发现床单上没落红。 “没有落红啊?” “对啊?居然没有?” “难道你在青楼里已经和庄主那个了?” 这什么和什么? 越说越荒唐,疼痛欲裂的冷罗衣将头埋进锦被中,锦被下的一双纤柔的细手,变掌为爪,无情地撕裂了锦被中的内层,将其中的棉絮握入手中,狠狠磨合,最后化成一条条纤维散落在锦被下。 她想杀人!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杀人,杀人! ------------ 第八十一章 梅园试探(1)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绝对没有人会相信谣言的可怕。 它的速度比风流逝的更快,它的锋利比赤刹剑更过犹不及。 传言,独棠山庄的男丁一夜之间全哭红了眼。 白色纱幕前的雕栏窗台上倚趴着一个女子,丹青柳眉,肌若凝滞,如嫩叶般的纤指持着一株银色吊坠朱钗,无聊地沿着窗台的底缝慢慢游弋。 “哎--”已经是第五声梦呓般的感叹。 冷罗衣侧过身,玉背倚靠着墙壁,凝望着熏暖的铜炉里已经化为灰烬的黑炭,不觉眉梢又皱了起来。 两天了。 她再也没有勇气出门了。 她的名誉全被那个寡情的男子毁了。 如果她真的那个那个了,就算被全中原的人都知道也不会难为情的。 但是现在,她明明还是处子之身,明明还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却被带上已成情妇的事实。 如今,在山庄中,每一个碰到她的小厮都用闺中怨妇的神情可怜兮兮望着她,好像从头到尾,她才是个玩弄感情,移情别恋的人; “凌雷,你够狠!”柔嫩的唇咬牙裂开,清容的肌肤上少了一份恬淡,多了一份搵怒。 如今,她成为独棠山庄的话题人物,走到哪都能招来异样的目光。 这样无形之中,她的一举一动就会被自然的监控起来。 七皇子暗示的下一步计划,她根本没有办法收到。 看来,她太低估凌雷的能力。 雪停,日光普照,暖絮的光芒辐照着大地,原本枯黄的秋草、湿润的地面早没有往日的落叶,而被一片片雪花遮盖,随着光芒的移动,折射出纯色的银光。 大厅西角,餐桌上。 银色貂皮的男子夹着菜肴,目光无意间瞥到两日前冷罗衣站的位置,而如今,空空如也。 “那天,雪衣姑娘只是临时帮忙的,所以这两天才不见她身影。”一向观察敏锐的老管家,一下子就明白庄主的心思,立即回禀。 凌雷没有说话,只是执起了眼前一盏蓝瓷酒杯,送至嘴边轻抿。 凌云薄唇轻扬,露出慵懒的微笑,顺手给娇妻夹一块鲜鱼,并悉心地剔去其中的鱼翅,情意浓浓,羡煞旁人。 “大哥,药膳,我会派人送到你书房。”沉默寡言的凌霜突然开口,话语依旧淡漠。 “不用了。”眉梢微皱,不悦道。 “前日,你没有及时逼出体内寒气,已损伤一些元气,如不尽早调理,会留下祸根。”淡淡劝解着。\\\.88106. \\ 凌雷没有再说话,而是夹起一块红艳的牛肉。 思绪不自觉想起两日前,那个女子,恬美的淡笑,细心的夹菜,眉梢的褶皱微微舒展开来,软化了脸上的冰寒。 “对啊,凌大哥,有病就要早治的。”坐在对角的李茜芬谄媚地陪笑,痴迷地看着凌雷有形的轮廓,性感的薄唇。 幽沉的暗眸微抬,淡淡扫一眼对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推开紫木檀香椅,转身离开了饭桌。 白色凤袍的男子,也随即起身,嘴角邪邪一勾,低下身畔,墨玉一般的长发划过华美的衣襟,扫过精致的俊颜,薄唇瞅到小桃滚圆的耳珠旁,轻舔一下,低语,“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小心别被鱼翅卡到。” 雪扇执手,长袍轻甩,也迈步走出大厅。 凌霜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一眼两人先后离去的身影,没有说话。眼底划过一道淡淡的疑惑,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夹菜吃饭。 “还有两个月就该临盆了吧。”沐子心静静笑着,舀一勺鸡蛋糕放入小桃碗中。 “嗯,有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动,一定和云一样调皮。”沐小桃甜蜜一笑,用手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享受着作为母亲的喜悦。 沐子心柔美一笑,用兰花小指轻轻撩过小桃眼睑旁的一缕长发。 其乐融融的氛围下,独独遗留着李茜芬哀怨一人。 痴迷的目光萦绕着凌雷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这两天庄内传出的谣言:那个下贱的艺妓居然已经勾搭上了雷,真是狐狸精。 执着木筷的手微微用力,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懑。 铜炉熏烟在清冷的屋中上升,缭绕。 威严肃静的书房中,一个银色貂皮的萧寒男子紧皱着眉头,剑眉斜剃,沈敛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手中纸条上传来的最新消息。 “大哥,怎么了?”追随而来的凌云不再漫不经心,而显得凝重。 因为他也看到信鸽飞来的信号。 “宫中有变。” “焱呢?” “他现在如同被监禁,恐怕要等几天才能来山庄商榷。” “难道对方已经有行动了?” “目前还不清楚,先静观其变。” “要不,我先潜入皇宫。” “先别打草惊蛇。” 突然,窗外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两个俊逸的男子,互望一眼。 倏然间,雪扇展开,势如闪电般朝一侧摺叠窗口飞去,扇边锋利如刀,割破纸糊成的窗膜,然而窗外却空无一人。 白衣飘飘,踱步到窗口,抽出卡在窗口的雪扇,扇尖入木三分,“想不到山庄中还有高手。” “她的轻功确实不低。” “哦?难道大哥已经知道偷听的人是谁?”俊眉上挑,嘴角微翘。 “你右手中握的不正是证据吗?”冷冷地戳破谎言,随后摊开桌上送来的最新账簿,埋头开始核对。 “呵…呵…”凌云尴尬地笑笑,他以为掩盖地不留痕迹呢,想不到还是被一向精明的大哥犀利地捕捉到了。 如瓷瓦般的右手放置在黑褐色的书桌上方,四指微微松弛,一缕半寸长蓝色的布条飘落在沉积的书桌上。 只需一眼,就知道这是山庄内丫鬟衣褂的布料。 独棠山庄一向严进简出,里面的下人上至十八代都是家世清白的,想要收买下人做内奸也基本不可能。 凌家的人最恨的就是背叛,如果有人做了内奸,以独棠山庄的势力,绝对让你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而唯一没有经过任何调查,轻易混入其中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沈雪衣。 一个貌似纤柔的绝代佳人。 一个易被摧毁的琉璃水珠。 ------------ 第八十二章 梅园试探(2) “编一个理由吧!”持着五环精致毛笔的冷酷男子,低头审阅着账本,半响,迸出这句话。\\\.88106. \\ 白衣胜仙的俊美男子,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挪揄道,“难道是因为我包庇了她,你在吃醋?” 抒写的毛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勾画起来,没有抬头却继续逼问,“别岔话题。” “美人衣物,收藏留香。这个答案,大哥可满意?”他,面冠如玉,挑起眉,正巧凌雷也抬起了头,冷视着他。 而凌云,邪魅一笑,无畏某人冷素的目光,与之对视。 “只是一个女人,何必太较真。”凌雷轻嗤一声,又继续埋首桌上的账簿。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给大哥听。” 邪魅的五官透着一种懒散的戏谑,淡淡转身,“不打扰你了。” 欣长的指尖拉开黑木覃门,寒风猛然袭来。 白色的厚厚长袍在冷风中起舞,墨玉一般的黑发在风中飘飞,如同被木梳细密地梳理着,有条不紊。精致的面容凝对着猎猎寒风,迎接着如刀割的疼痛。 “云,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兄弟俩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静穆的书房中,传出一句低沉的嗓音,伴着烈风的低吼,传至冬日的上空。 回复他的,只是门被关闭的声音。 梅园。.88106. 经过初雪的洗礼,梅园的梅花已冰彩纷层,洁白素雅的各色梅花争先怒放。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梅花树下,漫步着一个淡蓝色绒衣秀裙的女子,纤细的指尖轻抚着一片薄薄的梅花花瓣,轻吟咏梅诗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道男子清澄的声音,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丝丝甜甜。 冷罗衣回眸,一身淡定的白色长袍,比女子的容颜还要俊美的脸庞,正含着优雅的淡笑看着她。 “奴婢给二公子请安。”微微屈膝,淡淡颔首。 “何必行此大礼呢?这不就见外了吗?宫主!”带着魅柔的微笑,一步步朝前走去,每一步都透着深沉的危险气息。 敏锐的冷罗衣感觉到了,却没有后退,反而一脸迷茫的表情,“公?主?公主吗?二公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呐!”说完,还疑惑地回头望望周遭环境。 “就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宫主还要隐瞒吗?” “奴婢…不懂。” “不懂?”俊逸的嘴角溢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堂堂的冷月宫宫主,一向恃才傲物,蔑视天下,却单单屈身伪做独棠山庄中一个小小丫鬟,不觉得可惜吗?” “二公子,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女子有片刻的疑惑,随后又包容地笑笑。\\\.88106. \\ “宫主,在下很早就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不要做什么事都单独行动,否则我们这对合作伙伴就很难相处了。” “二公子!这其中可能有误会,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奴婢先告退了。”解释无效,只能退而求其次。 但是凌云却侧身一挡,堵住了去路,黑眸一凛,“非要我撕破脸吗?” “二公子……”无奈叹息。 有些人真是执着的可笑。 欣长的玉手缓缓移到精致的面容前,打开,手中放着一缕蓝色的布条。 “这是什么?”冷罗衣瞪大眼睛,惊奇地问。 “蓝布。” “我知道。”翻翻白眼,“你给我看这是什么意思。” “你衣服上扯掉的。” “我?”震惊地打量一下衣裙,又看看那手心中的蓝布,不解。 “为什么偷听我们谈话?” “等等,二公子!奴婢不明白,这布和偷听有什么关系?”疑惑地瞪大眼睛,等待某人的解答。 凌云微微深吸一口气,眼底隐藏着极欲爆发的洪水。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能把多重性格重叠在一起而不显得矛盾的人。 她居然表现得那么无辜,好像一切真是他冤枉了她。 明明证据摊出来了,还能把谎话继续说那么自然。 “你在门外偷听。”他指出事实。 “我一直在赏梅呀!”她无辜地辩解。 “可是我在窗口发现了这个。” “布?” “对。” “这能说明什么?” “偷听的人是你。” “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是我呢?”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冤枉我。” “到底有没有冤枉,一见便知,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的秀裙应该还是破损的。” 馨软的娇躯明显僵硬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是你拿给我看,还是由我自己来检查。”说话间,坚定的步伐又一次朝冷罗衣逼近,眼里隐藏着邪恶的诡芒。 一步,两步… 蓝色绒衣的女子,有些凄迷的哀怨,缓缓移动欣尘的指尖,徘徊在锁骨正中的丝带处。 食指缠绕着蓝色的系带,轻轻一勾,系带被拉开。 绒球般的暖衣披肩无声地跌落在铺满雪花的青地上,轻擦过娇柔的玉背。女子静静后退,落寞的眸子定定看着绝魅的男子,带着淡淡的哀伤,一步步后退。 她,仅身着蓝色丝绸裙衫,站立在雪地中。 风刮过,卷起树梢间欲坠的梅花花瓣。花瓣纷落,夹杂着清冷的寒气在翠翘挽髻的女子面前飘荡。 “我要证明,是你污蔑了我。”她说,异常哀怨的语调。 淡淡的水眸在眼眶中聚集,却不肯让它示弱流下。 细嫩的玉手抚上漆黑的长发发髻处,轻轻移动,抽取了一根木质簪子。一头如打碎砚台般的墨丝沿着潺潺的细肩,垂落身后。 她勾唇一笑,倩怡的惹人垂怜。 她后退,撑开双臂,迎抱着寒风的肆虐。 翩然转身,在漫天飞舞的梅花下飞舞,一圈圈,任如涛的长发追随在身后,任风雪侵袭娇弱的身子。 蓝色如湖面般的丝绸裙摆飞起,像夜幕中短暂却香气永留人间的昙花一现。 裙摆扬起,每一寸,都完整无缺。 没有丝毫的破碎痕迹。 ------------ 第八十三章 梅园试探(3) 一向自认风流不羁的凌云,也有片刻的哑然。\\\.88106. \\ 他似乎确实冤枉了她。 只是,这真是一个单纯的误会吗? 凌云微微眯起锐眼,凝视着前方一抹倩影。 她,有着诱人的艳丽,含着泪水的眼眸中有着无邪的清纯。 突然,白衣扬起,像一朵出岫的云朵,飞身掠过蓝色衣裙的女子,臂弯一手,揽住纤细的腰际腾空飞起。 满树初绽的梅花在风中微微地颤抖,如同被强行带着飞舞在上空的人儿。 凌云感受到身畔女子的害怕,勾唇一笑,旋身飞落在一株梅花树下。 刚落地的人儿,不停地吸气呼气,来缓解心中的惧怕,苍白的肤容在清冷的雪地中,更增添了一种羸弱之美。 “你不会武功?”凌云挑眉,持着一片刚才从树梢间顺手采摘的花瓣,笑问。 “那又如何。”女子怒目而视,似乎还不能原谅突然将她搂起在空中飞舞的恶作剧。 “我衣裙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破损,你一次次欺辱我,还找什么偷听的接口,根本就是你居心叵测。”女子瞪着眼,将委屈的泪水硬是挤回眼里,不肯示弱。 “哈!”凌云那如玉石般精雕的俊容邪恶一笑,“果然聪明,没错,既然你已识得我真面目,我也不必装谦谦公子。” 突然,白色长袍的健臂上抬,倚靠在梅树树干上,俊脸低下,刻意贴近了几分失措的粉颊。.88106. “你,你想干…干什…么?”女子拼命向后退,但身后却是坚硬的树干,希白的容颜僵硬地应对着逐渐靠近的俊脸。 本来就已退去绒袍的女子,更显单薄,纤弱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如妍白的皓齿紧紧咬着柔嫩的下唇,来压抑心中的惧怕。 凌云冷笑一声,“现在才知道害怕吗?刚才褪去衣衫时,倒挺豪爽的。” “你,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叫人了。”恐惧而颤抖地威胁着。 “威逼这种手段不适合你的,小美人。”邪恶的俊脸一点点靠近。 玉雕似的人儿将脸偏向一侧,眼里泪水汪汪。 似雪的白扇拂过精致的容颜,缓缓滑到下颌,微微用劲,将怯弱的美颜又转向自己。 女子含着淡淡地哀怨闭上了眼睛。 深谙的眸子当瞥到殷红的唇瓣,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继续将俊脸移上去。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嘴角的那抹邪恶的笑意根本没有抵达到他深邃的眼底。 薄唇移近的过程中,这个不动声色的男人冷眸如刀一样打量着她每一个表情。 如今,就是看谁先按耐不住。 谁先动,谁就是露出破绽的一方。 远处,梅园东门的一侧角隅,站着一个男子,不动如山。\\\.88106. \\ 黑若暗夜的眸子冷冷望着远方暧昧的两人,冰冷的神情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已摧山蹈海的气势吞噬着一切。刚劲的拳头狠狠地握紧,握紧。 “啪--”一声盘子坠地的碎裂声,在梅园中响起,阻止了只差一寸就要吻合上的双唇。 凌云站起身,朝声源望去,登时僵住了。 是,是小桃。 地下散落着碎裂的盘子,几个红艳艳的苹果滚落在雪地上。 “小,小桃……”凌云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误会看来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了。 “小桃--”看着娇妻哭着跑离梅园,心口像被刀狠狠砍了一下,滴血。 “她为什么在这里?”问的声音异常的冷静,淡漠的让听者毛骨悚然。 “哦!是我和少夫人约好在这里赏梅的,结果你就来了。”无辜的杏眸仍眨着少许的泪水。 “你--是--故--意--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什么?”又一记迷茫又无辜的表情。 “你--” 凌云现在绝对有种想活活掐死眼前女子的冲动。 明明应该是他设计逼出她的真正面目和身份,如今,却被反将一军,不仅以前的推测全部打乱,更像掉进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 “希望真如你说得那么无辜,如果让我知道,这都是你策划的陷阱,你就死定了。”雪扇握在手中,被不断地扭曲。 “我没有!”粉唇微翘,委屈地辩解着。 “哼!” 随后,本若潇洒不羁的男子却带着满腔的怒火转身而去了。 风,刮过。 柳梢秀眉微微上挑,杏眸中盈满的波光在下一瞬间,消失不见,柔软的红唇,在无人察觉时,偷偷弯成一个狡诈的微笑。 想套她的话? 哼,再等十年吧。 她没有告诉他,在书房外,要不是她反应速度快,说不定已受了伤; 她没有告诉他,在逃离的过程中,她刻意和一个身形差不多的丫鬟换了衣服; 她没有告诉他,她已猜到他会来找麻烦,所以特意把沐小桃拉来看戏。 当然,她更没有告诉他,她在唇瓣上涂抹了剧毒,只要他敢碰,就必死无疑。 柔黑的长发随着寒风的浮动,披散在脸上,妖娆动人。缓缓地轻揭红唇,对着已离去的人,露出淡淡的嘲讽,“戏演过了,就不好玩了。凌--云--!” 轻执起一片含香梅花花瓣,含入檀口中,轻裨着那一缕淡香。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清淡的女子嗓音又回荡在梅园上空,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她赏梅的心情。 梅园东门角隅那抹高大的暗影,冷冷地望着,锋利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地凝视着远处在梅花树下漫步的娇弱身姿,目光冷冽,比瑟瑟寒风更阴冷。 暗眸缓缓闭上,脑海中浮现刚才树下两人亲昵的场景,下颚的一束肌肉剧烈地抽动。 片刻,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刀茧般的指腹从怀中抽出一件东西,以白驹过隙般的速度,突然出手,袭上在梅树下漫步的女子,毫不留情。 冷罗衣听到有金属擦破空气密度的声音,登时一惊,翩然翻身,蓝色的长裙在空中飘舞,像一幅璨动的流水瀑布。 伸手一接,感到有些微痛。 缓缓松开希白的手指,是一片银叶,银叶上面有些凹陷,印留着一个男人的指纹,应该是愤怒中按压的。在银叶的边缘沾染着血迹,是她的。 在接住银叶的刹那,锋利的银叶划破了她的小拇指。 歃血的色泽沿着葱根的指腹滴落在雪地上,在纯色的雪景下,描绘出一个雪鸟的心脏。 “雷--”红唇轻揭,将银叶放入手心,紧握,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中的温度。 等一下!冷罗衣心中猛然一惊。 愣愣看着手心中的银叶,那锋利的银刃像刀,一次次明晃住冷罗衣失神的眸子。 ------------ 第八十四章 惩罚(1) 侧身回眸,又看看雪地下自己轻功移动的轨迹,心中的寒凉气息从脚底一点一点上冒。\\\.88106. \\ 如果,是如果。 如果她不会武功,没有移开位置的话。 这枚银叶要刺得位置应该是--她的心脏。 心脏? 凌雷想杀她! 心底像猛然压下一块巨石,将欢快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看来凌雷看到了刚才的情况。 已银叶飞离的速度和位置,应该是比较远的地方,那么很可能凌雷同沐小桃一样,只断章取义,误解了她和凌云。 想不到,凌云也跟她来阴招。 凌雷的出现,应该是凌云故意安排的。 可恶!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现在得意,确实有点为时过早。 “独棠山庄,凌氏兄弟。”冷罗衣喃喃自语。 她真是太小瞧凌家的人了。 看来日后要更加小心行事,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次日。 天空又开始洒落那一点点如盐般的细雪,飘飘荡荡间,为庄园里铺上一层淡淡的银环。\\\.88106. \\ 冷罗衣趴在暖融融的锦被中,将杂乱的碎发全数埋入其间。 她不想思考,不想去回忆昨天堪称糟糕的一天。 本来已快取得凌雷的信任,博得他的好感,却在梅园那场巧妙的误会下,又一次把距离拉远了。 “雪衣--” “雪衣--” 从庄园外就传来两声急切的呼唤声。 冷罗衣从锦被中伸出脑袋,睁开困倦的美目,看看无人,又继续躲回被中补眠。 昨晚,她失眠了。 为他! 可是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 凌雷一定会认为她是那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女人。 “哎--”不禁感叹一声。 她当初就不该那么草率地做出这么愚昧的计划,本以为不出半月就能让凌雷对她死心塌地,可是来到独棠山庄才发觉,事情远没有她估计的那么简单,事情的变化总是一波三折, 难以事事顺心。 扑腾一声,红色檀木门被不雅地撞击开了。 “雪衣--”这一次,听得真切,确实有人喊她。 “嗯?”冷罗衣从锦被中再一次探出脑袋,睁开困乏的双眼,才看清冒冒失失跑进来的人,是两个丫鬟。.88106. “雪衣,大事不好了!”其中一个丫鬟焦急地喊着。 “哦!”冷罗衣懒散地应承了一声,又闭上疲倦的双眼,继续休眠,任外界天崩地裂。 “快起来了。”一个丫鬟不耐地拉开锦被,锦被下是一具娇懒而纤柔的身段,妖娆的身姿在棉絮床铺上更增添一丝妩媚。 感到微微的冷意,美目再一次不甘愿地睁开。 天知道,她到清晨才有困意。 到目前的时刻,她应该只睡了一个时辰。 这些没事干的小丫头,不知道她很困吗? “除非地震了,否则别喊我!”丢下一句近似命令的话语后,又从那名丫鬟手中夺得锦被,继续倒头就睡。 “不能睡,快起来!”两名丫鬟齐齐将被子拉起,并毫不留情地扔到门外。 “你们--”真被她们打败了,缠人的功夫不下于小雪。 如果说,冷罗衣还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懒床。 以前在翠屏山,叫宫主起床是小雪最痛苦的活。 冷罗衣绝对有耐性陪你从旭日初升磨到日上三竿才愿意起来。 美丽,源自休息。 这也许就是冷罗衣永葆美貌最关键的因素吧! “到底怎么了?”丹青柳眉紧皱,天知道,如果不完成她们所说的大事,她的美容觉应该会全面泡汤。 “小红,小红要被庄主赶出山庄了。”一个丫鬟连忙解释道。 朦胧的媚眼又渐渐贴合到一起,懒懒地问,“谁是小红?赶出去就赶出去吧!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你这是什么话,她将被赶出去还不是因为你!”一个丫鬟颇有些忿忿不平,指责冷罗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我?”懒散的眸子又一次不甘愿地睁开,半眯着看着怒气冲冲的两人。 也不知是何时,山庄里的丫鬟对冷罗衣不再拘束,以前唤她雪衣姑娘,或者是沈姑娘,现在却敢直呼其名。 似乎是她表现得软弱可欺了。 也不算,至少她感到一种温馨的感觉。 这里的下人,对她没有那种惧怕和淡淡的生疏感,反而乐于和她打成一片。 这种轻松的生活,是她乐于享受的,但仅仅限于平时。 对于打扰她睡眠这种状况,她还是不能原谅。 “仔细想想,小红!就是那天你代替她去大厅端菜的人。”出言提醒。 哦!想起来了。 那天,她想见见那个闻名京城的第一才女沐子心到底长什么样子,对她有没有威胁。所以去找到了当日轮班端菜的丫鬟小红,代替她去送菜,顺便探查一下情况。 “小红,她?怎么了?”还在梦中魂游的冷罗衣似乎还没反应到有什么问题。 “她!要被庄主赶出山庄了!”一个丫鬟早被冷罗衣这迷糊的表情气得快吐血,异常大吼着,说出每一个字,字字清楚,溜进冷罗衣灵敏的耳中。 “赶出?”困倦的双眼在正准备合上的瞬间,突然收集到这两个关键字眼,猛然清醒了。 扑腾一声坐起身,所有的瞌睡虫全部被踢出。 “小红被赶出山庄?为什么?”声音中虽有些疑惑,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定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是庄主说的,说小红那天擅自做主,私自替换端菜人手,破环山庄正常次序。”一个丫鬟小声嘀咕着,重复着凌雷今早的训话。 “哼!他还真行!小题大做的本事还真厉害!”冷罗衣冷冷一笑。 想对付她,还不直着来,非要牵涉其他人,让她有愧疚感,是吗? 他,够狠! “你们去忙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平静的声音中透着无法理解的意蕴。 “雪衣,庄主那么疼你,也许你求他,他或许会放了小红。” “疼?”轻哼一声,应该是折磨的开始才对。 “你们先出去吧。”小红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真正要毁灭的人应该是她。 以在梅园那根银叶的射杀程度,凌雷绝对可以毫不留情地毁了她。 原来,今天她才发觉:她和他其实是同一种人。 得不到,就要亲手毁掉,也不让他人占有。 ------------ 第八十五章 惩罚(2) 雪花随风飘飞,点缀着清冷的山苑。\\\.88106. \\ 一身墨黑色绒皮雕衣的萧寒男子,面色冷峻,迈着流星大步沿着洛洛青烟的小道前行。 “庄主!”柔柔地甜音止住了凌雷的脚步。 冷眸如刀,轻瞥了眼前的女子。 岫蛾柳眉,丹青粉面,长长如飘带般的青丝垂斜在背后,翩然站定,恍如出尘。 凌雷淡淡移开了目光,挪动脚步,从冷罗衣身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仿佛眼前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如此冷淡的神色,让冷罗衣感到心寒。 她宁愿他用厌恶的眼色看着她,也不愿他这么薄凉的离去,好像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庄主--”冷罗衣加快步伐,又一次挡在凌雷面前。 健足迈起,极欲离去。 但如藕臂般柔嫩的右臂已经抬起,挡住了去路,问,“为什么要赶走小红?”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眯起凌厉的锐眼,盯着只到自己肩胛的小女人,口气冷淡,不以为然。 “你要恨的人是我,为什么要牵涉无辜!”怒视。 “恨你?”凌雷仿佛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嘴角微撇。 猛然,铁钳般的右手出其不意地拉住冷罗衣前领衣襟,嘴角狰狞,眼里满是不屑,“沈雪衣,不要太自以为是。``.88106. ``你连爬上我床的资格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本让我恨你!” 水嫩的眼眸望着眼前无情冷血的男人,能够感觉到他浑身发达的肌肉愤怒地贲结在一起,甚至全身迸发着暴风骤雨般的杀意,却又在极力的遏制。 “求你放了小红,她是无辜的。”冷罗衣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人情味了,会愿意放下高贵的尊严,去为一个小丫头求情。 “求我?用什么求?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让我放人!”他讥讽地说出每一句冷飕飕的话语,沈寒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 “只要你愿意放了小红,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情。” “哼,友情挺伟大的。”薄唇中溢出凉凉的嘲讽。 “是你在故意找茬!” “哼,你想救小红?那就拿出你的看家本事——献媚吧!” “你说什么--?”水眸倏然瞪大了几分,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冷眸漫不经心地瞟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冷笑,“怎么?在妓院没学会?” 为什么感到好冷! 雪花飘落在她的衣襟上,更像是穿透衣服的阻隔,渗透到皮肤血液中,最后浸润在心口上。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话语会比刀剑更锋利,轻易击垮了她的骄傲。 “听不懂吗?你在妓院也呆了不少时间,老鸨没教会你怎么伺候男人吗?” “……” “只需一夜就可以……”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穿透了寂静的小道。\\\.88106. \\ 脸色铁青的男人脸上印着红红的五指印,阴沉的眸子嗜血般的盯着眼前沉不住气得女子。 “你真让我失望!你连禽兽都不如!”她咬牙说道,这一刻,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一意孤行。 “随你要赶走多少人,就算你杀光全京城的人,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告辞!”男人,真的不能宠,他们翻脸的本事真是比翻书更快。 也许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建立过信任,从来没有。 冷罗衣失落地转过身,她可以回去收拾包袱离开了,这样冷血残暴的男人,不要也罢。 突然,铁钳般刚劲的双手蓦地掐住冷罗衣纤柔的双肩,眼中迸射着骇人的阴沉,语气森然,一字一顿,“你竟敢打我?” “放手!”她拼命挣扎着,眼里也蓄满了怒火。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你只是个下贱的妓女!你配吗!”一句句恶毒而残忍的话语,不经意间就从薄唇中溢出。 “无耻!”秀脚抬起,发狠地朝凌雷脚上无情地踩去。 男人闷哼一声,禁锢的手劲有微微的松懈,冷罗衣顺势挣开。 但身子还没逃离半步,俏腰上就陡然一紧,强大的力量挟住了她,将她往后一扯,腿而一软,就又一次跌进宽阔的胸膛中。 “放开我!混蛋!”怒骂! 铁钳的手粗鲁地掐住她水嫩的下巴,强行扭到他面前,嘴角勾出一撇冷然,眼中闪烁着无情的邪佞,“整个山庄里的人都可以骂我,只要你不行!” 他冰凉的薄唇擦过涂粉的香颊,恶毒的话再一次轻易自他口中窜出,“你忘了吗?你是我买回来的妓女,我花了五万两金子买回来的妓女,如果我不好好享用,岂不太亏了。” “下流!滚开,别碰我……” 惊慌的咒骂陡然中断,娇嫩的红唇,被霸道的男性薄唇紧紧封缄,剩余的话语连同芬香的气息,全数埋入他的口中。 “放…唔…”拼命的挣扎,依旧无济于事。 冷罗衣第一次发觉男人的体型和她想象中差别太大,她从来没有发觉自己这么弱小,无论怎么拼命挣扎,都移不开半寸。 他力道大的惊人。 她越挣扎,他禁锢地越紧,挤压在一起的躯体甚至能触及到肋骨的缘刃。 他的唇,霸道而野性,像惩罚,像凌虐。 恣意地蹂躏着娇艳的红唇,带着残暴的疯狂,一次次让红唇更加的肿胀充血。 她需要空气。 她快没有办法呼吸了。 然而凌雷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一次次纠结起她的丁香小舌,紧紧缠绕,如同合抱连理的樟树,久久不肯松开。 男性的**驱使他饥渴地索取更多的蜜汁。 粗暴的手指无情地撕裂了冷罗衣的绒毛外衣的秀裙系带,蛮横地褪到肩下。 希白的纤手悄悄深入腰际间,将一片玫瑰花瓣偷偷塞入手心中。 就算暴漏身份,她也不能容忍这个男人对她如此的羞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清澄如泉水的男子嗓音打断了小道中暴虐的场面,“大哥--” 凌雷微微一怔,冰冷的唇瓣移开了,铁钳的双手也松开了对冷罗衣的钳制。 墨发凌乱,野性撩人。 他脸色阴暗,不悦地看向来人,来者棉厚的青衫衣袍紧裹着修长的身影,不显臃肿,反而更增添一种别样的圣洁,是凌霜。 “二哥有事找你。”淡淡开口,丝毫不觉得打扰某人好事而有愧疚感。 凌雷喘着起伏不平的气息,冷峭地看一眼静候一旁的女子,那被蹂躏的红唇异常的诱人,殷红,“到雪地里跪着去。”冷漠地命令着。 “呃?”冷罗衣抬起眸子,失神地望着,楚楚可怜。 凌雷心头猛然一怔,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这片刻的迟疑只是一瞬,撇开了眼,不在去看旁侧凄美的女子容颜,刻意忽视心底油然升起的疼惜,冷硬地说,“只要你跪到我让你起来为止,以前的账就可以一笔勾销。那个小红还可以继续做事。” “凭什么--”怒吼。 没有答案。 冷酷的男子淡然地看了一眼凌霜,迈步离去了。 ------------ 第八十六章 惩罚(3) “谢谢你,救我。”冷罗衣静静说着,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悄悄将手心的玫瑰花瓣拧碎,销毁证据。 “我不是救你!”淡淡说着,清澄的眸子望向远方的湖光山色,半响才启口,“雪衣姑娘,能帮我一件事吗?” “嗯?”探问,继而无奈一笑,“不管你刚才是不是救我,我都很感激,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会尽我所能办到的。” 黑眸微闪,含着淡淡的笑意,“我希望你能包容一个吃醋男人所作出的过激行为!” “你在说他!”挑起秀眉。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你和大哥的纠葛是非。只是纯粹好心地提醒你,别轻易放弃,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你怎么知道我想离开?”这个男人有读心术吗? “我猜不透你的心思,因为我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大哥,是他的神情告诉我,你想放弃、你想离开。” “他?他的神情?” “是,是他看透了你的想法,他想留住你,却没有办法放下自尊,只能用威胁的手段让你却步,用利诱的办法让你不走。”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大哥变得有些人情味的女人。”一阵徐徐清风漫过,青衫人影已悄悄离去。 杏眸微眨,望向凌霜离去的脚印,眼里闪过臆测的疑惑。\\\.88106. \\ 凌家三公子,凌霜,医术超群,沉默寡言,本以为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看来是她太轻视了,这个男人,论智谋和观察能力绝对不低于凌雷和凌云。 栏栅外,轻雾蒸腾。 洁白素雅的冰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庄园,与世间万物仿佛融为一个整体。 雪地下跪立着一伫倩影,袅娜身段,素雅动人。 大厅东角,炭火缭绕,暖意融融。 凌家的人在橡木圆桌前品茶着热气腾腾的热饭,整个饭桌上寂静无声,像死水一般沉寂。 大厅旁侧静伫的下人,一会望望平静如常的庄主,一会又极目远眺,望向窗外雪地中承受风寒侵袭的弱小女子。 凌霜淡淡吃着菜,将眼前怪异的气氛视而不见。 沐子心也有些局促,抿着嘴,小心谨慎地咬着少许的粟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沐小桃自从哭过以后,脸色都没好过,紧贴着沐子心坐着,距离凌云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猛兽毒蛇。 倒是李茜芬算是最称心如意的一个,享受着饭食的美味,尤其是看到天寒地冻的外面跪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胃口就更加丰盈。 凌云那如玉般欣长的指腹持起酒杯一点一点地倒入唇中,**辣的酒液随着喉咙,沿着食道,流进空旷旷的胃中,更加刺激了胃底剧烈地收缩。``.88106. `` 凸起的喉结剧烈的滚动,幽暗的双眼瞥一眼仍在雪地里跪立的女子,心中的愧疚感越积越厚。 整整一下午了。 她只是一个女子。 只是穿一件单薄的短衣秀裤,却无声地跪在漫天雪花的冬天。 外面是寒冬腊月。 “大哥,够了吧。”终于无法忍受,凌云开口恳求。 没有任何表态的声音。 大厅内,安静无声。 “这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不觉得很过分吗?”终于沉不住气了,凌云怒声质问。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关心她?”终于,凌雷开口探问,淡淡的语气,没有泄露一丝感情。 “今天下午我已经解释过了,梅园的事只是一个误会。她做错了什么,非要这样惩罚。” “我没有惩罚她,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嘴角甚至挂起一抹微笑。 “大哥,你真不配为男人!”凌云轻哼一声,不屑道。 “嘭--”仅是瞬间,铁硬的拳头毫不留情地袭上白玉如暇的俊脸上。 凌云没有防备,踉跄一下,手臂趴伏着桌面,推落了两盘菜,褐色的菜液沿着盘沿一滴滴流落到地毯上。 “云--”小桃惊呼,上前搂住了他。 凌云站直身子,欣长的玉指微屈,抚上嘴角溢出的鲜血,轻嗤一声,“这一拳能忍到现在才揍,我已经很欣慰了。” 喉结剧烈地滚动,看了一眼轻抚着他的小桃眼中盛满的担忧,温柔一笑。 随即,一步步朝门外走去,每一步都像走在血泊中,让人不忍去看那失落的背影。 “子心姐,你慢慢吃,我去看一下。”沐小桃匆忙吩咐了一下,就急忙朝门外走去。 “在后面小心保护着,别让她摔着。”沐小桃刚出去,凌霜立即吩咐身后的两名丫鬟。 “是。” 凌雷伸出手掌,抚上了眉梢,遮住了烦闷的眼睛。 老天,他究竟在干什么! 为什么他一看到云,就会无意间想起昨日下午梅园那场错误的亲昵。 为什么他一听到云关切那个女人,心中的怒火就滕然升起,而且呈燎原之势般越烧越旺。 “庄主,多吃点,那种不要脸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伤神。”李茜芬陪笑地安慰着,却迎来一记阴沉的瞪视。 立即,闭嘴,吃饭。 深夜,雪停,风越发冷冽。 感觉有人在步步逼近,冷罗衣睁开疲劳的眼眸,她今早就没有好好休息,如今只能在雪地里补眠。 这天还真冷。 冰冷的雪地果然比冷月宫中的冰窟寒床更利于修炼内功。 假如当年,娘亲让她每天都在雪地里睡觉而不是在冰窟寒床上休息,恐怕她的内功要比现在高十倍了。 突然感觉背部一暖,冷罗衣抬起颤颤的睫毛,轻扬,看清来人,多少有些吃惊。 “是你?” “雪衣姑娘,你还好吗?”是温柔婉约的沐子心。 冷罗衣冷冷看了她一眼,眼里迸射出森然的敌意,“来看笑话的吗?如你所愿了吗?” 沐子心没有在意那敌意的口气,淡淡一笑,将一个玲珑的布包从怀中拿出,小心翼翼在雪地上摊开,“你该饿了吧,我特意拿来给你吃的。” 冷哼一声,不悦道,“不需要你来施舍,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的。” “雪衣姑娘--” “拿走--” 冷罗衣厌恶地撇开脸,却发觉背上披着一件雪衾绒球披风,冷冷开口,“拿走,我不需要。” ------------ 第八十七章 缠绵一夜(1) 沐子心淡然一笑,蹲下身来,轻轻隆合雪衾披风,轻柔地系上丝带,防止被风吹落在地,轻语,“对于女子来说,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不爱惜任何人,都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88106. 身之肌肤,授之父母,你没有权利去破坏它的。” 说完,又缓缓地站起身,准备离去。 “为什么?”冷罗衣抬起头,轻声问,“为什么要帮我?” 沐子心没有回头,站定,淡淡道,“姑娘,你太看重索取和回报了,这个尘世间不一定非要有理由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谢…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吗?” “既然姑娘已经猜到是谁,何必还要执着于此呢?” “你似乎很了解他!”一股淡淡的酸味在冷罗衣喉中蔓延。 “旁观者清。” “你不想成为当局者?” “我想我终于找到你敌视我的原因了。”沐子心轻轻笑了一下,轻柔无限,良久才说,“棋局只有两个人才能下,并且只有白子和黑子,根本没有第三个棋子了。” 丢下这句似解未解的话语后,曼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银色的雪雾中。 好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冷罗衣凝望着逐渐消失的娇美背影,淡淡笑了。\\\.88106. \\ 这样的女子,温柔聪慧,善解人意。 不过经过这只言片语的交谈,她们已经心有灵犀了。 ‘还好你不是我的竞争对手,否则,这场爱情拉锯战,我未必会赢。’冷罗衣暗暗忖度,窝心一笑,似乎生命中多了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己。 夜冷如刀。 跪立在雪地中的女子神色越来越恍惚,噗通一声,睡倒在雪地上,轻扬的睫毛微微颤抖,看到天上的雪花像烟雾一样轻飘飘飞下,在空中或飞翔,或盘旋,最终都跌落在她的眼前。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如烈酒般醇香的气息,在向她一步步逼近。 只是她的眼皮异常沉重,使她没有精力在去看清是谁。 雪地下,娇柔的身体旁,站立着一抹沉肃的黑影。 深谙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倒在雪地中昏迷的女子。 健臂伸出,将昏死过去的女子打横抱起,深邃的眸子凝望着苍白的姬容,心口被纠结到了一起。 华美精装的屋内。 铜炉中熏染着缕缕热浪,一圈圈白色的烟雾在上空迂回盘绕。 这里是。 他的屋内。.88106. 他凌雷就寝的屋子。 她,是第一个躺在这里的女人。 硕大而昂贵的精致木床上静静躺着像玻璃美人一般易碎的女子,雪色的肌肤透着一种绸缎的舒展感,粉黛未施,已是如练月华。 她美。 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 美得让所有男子疯狂,美得让所有男子却步。 “你为什么这么美呢?”他呢喃自问,刀茧的食指细细摩挲着她脸上水嫩的姬容,冰凉,她的身子从抱起开始,就没有暖和过。 云骂的对,他的确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折磨一个女子,如今寒冬腊月,她单薄的身子却要承受风雪的肆虐,而罪魁祸首却是自己。 她的乌发间还残存着雪迹,肌肤上也沾染着。 随着屋中温度缓缓升高,雪花开始融化,浸湿了漆黑的青丝,馨软的身子。 “冷,好冷!”她,揭唇,喃喃自语。 “冷?哪里?”凌雷忙伸手附上洁玉般的额前,拂去凌乱的碎发。 烫!她的额头好烫! 她发烧了。 “该死!”凌雷暗自咒骂一句,他现在好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冷…冷…”纤尘的小手在华丽的棉被中混乱地抚摸,搜索着可以取暖的东西。 当希白的指尖触及到温暖而健壮的胸膛,立即挪动身子拼命往凌雷怀里钻,并且拼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他,嘴里不住的呢喃着。 嗯,很温暖,小雪什么时候这么贴心,找一个这么舒服的暖炉,冷罗衣窝唇笑笑。随后,又觉得不够温暖,不自觉地又往热源那边蹭了蹭,觉得不舒服,又换了个位子,等到身子各处全部贴着‘暖炉’时,才停止蠕动,安然甜睡。 凌雷无奈地看看身畔各处紧贴着他的小女人,摇头苦笑,看来他捡了一个大麻烦回屋。 柔润的女性肌肤,因为寒冷,轻轻摩挲着刚健的身躯。 一次次撩拨凌雷濒临绝境的自制力。 “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低声威胁着,低哑的声音起伏不定,泄露了少许的**。 回复他的是又一次慵懒的转身,女性胸前的那片柔软无辜地压在了极力压抑的男**望上。 登时,如火山爆发般。 凌雷脑中的理智和顾虑全被这个小女人一点点磨蹭下,化为乌有。 “是你自找的!”他轻声说出了事实。 下一瞬间。 宽厚的男性手掌利落地解开丝带,褪去雪衾衣袍和身上冰冷的单衣。 她的箩丝绣锦肚兜和褥裤也全数湿透。 凌雷犹豫片刻,还是毅然替她褪去。 半响,他褪去了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 将柔软无骨的身子搂入怀中,紧紧抱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润她的。 看着在昏迷中沉睡的女子有着婴儿般憨厚的睡颜,凌雷淡淡一笑,软化了脸上冰冷的轮廓,轻吻了一下小女人的额前,温柔的。 粗茧的手指执起枕上的绣套,轻轻擦拭着那如流水般垂泻的长发,一寸寸,仔细而谨慎,生怕弄疼了她。 “雷,我觉得…我爱上了你。”突然,怀中的人儿莫名地冒出一句话,像一个定时炸弹。 凌雷猛然停住了手中的细活,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冷罗衣轻眯着眼,朦朦胧胧望见凌雷那刀刻般刚毅的面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喃喃自语,“我真是太想你了,连做梦都梦到你和我在一个床上。” “你不是在做梦!”轻柔地回答着,悉心为她擦去脸上的雪迹。 “我知道,我在做梦,只有梦中你才最好,最好……” “你记得你刚才说了什么吗?”暗眸凝望,定定看着。 回馈他的是绚烂一笑,“知道啊,就是我爱你嘛!你不知道吗?从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你,只有你!”她,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勾魂一笑,妩媚动人。 ------------ 第八十八章 缠绵一夜(2) “你不应该说这话。.88106. ”凌雷撇开了脸,极力压抑不断蠢动的**。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是赤身**吗? 她不知道她的模样有多么妖媚勾魂吗? 像妖,像蛇,黏人。 “为什么?”她问,迷茫着,半睁着睡眼,不解。 这么清纯迷糊的模样,却更加的诱人。 被热烧烧灼着的冷罗衣显然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感觉身子越来越烫,血液像滚动的开水,开始冒泡。 好热! 娇唇中叮咛一声。 快要闭上的媚眼,又瞥见那古铜色的肌肤,似乎感到更热了。 小巧的舌尖像不成气候的盗贼偷偷探出脑袋,轻舔一下唇瓣。 在准备缩回的瞬间,突然止住了,似乎被一只硕大的蛇咬住了。 舌尖动动,那‘蛇’也跟着动动。 舌尖不动,那‘蛇’还是乱动。 真讨厌,她的蛇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冷罗衣有些怒不可遏,张嘴就咬,毫不客气。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间流淌。\\\.88106. \\ 良久,凌雷抬起了头,看着身下的女子仍伸着舌尖舔着唇瓣上的血迹,那邪魅的模样,像极了蚕食血肉的蛇妖。 刀茧的粗指碰一下自己的唇,还渗着血。 眼里登时迸出一丝不悦。 这个女人! 到底会不会接吻?! 似乎在把他的唇当成很可口的食物,而且毫不吝惜地动用皓齿真咬下去。 当暗眸瞥见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玲珑剔透的曲线时,所有的不悦立即被强烈的欲火所控制。 性感的薄唇紧贴着柔软的身子,亲吻着,摩擦着,印留下只属于他一人的痕迹。 细细的舔。 密密的吻。 像贪吮在花蜜中的蜜蜂,紧紧贴合着花瓣的蕊心,吸取着最诱人的蜜汁。 他咬着她的锁骨,火热的舌划过细条的肩胛。 怀着某种不能描述的饥渴朝下探索,蔓延,吸吮。 “嗯……”她轻声低吟着,似乎觉得太舒服了。 粗糙黝黑的指尖在敏感的肌肤上攀缘,滑行,感受着它的滑腻和微微的颤动。``.88106. `` “衣儿。”他轻唤,声音低柔。 “嗯?” 他轻柔地滑进她的双腿间,抵住她身体最脆弱的一角,火热的舌在小腹部攀行,像蛊,一点点挪动。 甜蜜的温柔使冷罗衣的身子不自主地配合着,香汗淋漓。 他的衣儿! 是蛹。 需要破茧而出。 成蝶。 铜炉中的篝火剧烈地燃烧着,腾腾热气熏蒸着不一样的气息。 “衣儿,你是我的蝶,记住,你是我的蝶。”随着这霸道的宣誓,健壮的身子猛然一挺,让灼热而硕大的男**望埋入其中。 “好痛!”冷罗衣轻哼一声,被莫名地疼醒了。 睁开水亮的眸子,半响,哑然片刻,头顶是雪色的天花板! 又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是梦,对,是梦,我居然做春梦了。居然还是和那个该死的家伙。” 闭眼,睡觉。 猛然,眼睛转转。 不对! 疼! 身下撕裂般疼! 来势汹汹!确实是疼感。 梦,不会感到疼的。 又偷偷睁开一只眼,再次看到性感的男人,全身**,趴伏在她的身上。 “对,还是梦。”自欺欺人地安慰着,“不会的,不可能的。” 不对! 还是疼。 有个东西在她的私密处动,而且动一下,她就好疼。 它又微微动了一下。 好疼! “别--动--!”冷罗衣不悦地睁开眼,怒吼。 这模样绝对是暴怒性的母狮子。 凌雷微微惊诧,真的不敢动了。 但是,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转转。 他不解的,跟着转转。 她看着他的眼睛转转,又不解的,跟着转转。 他怪异地看着她震惊的表情。 “你?”凌雷想开口询问她那里还疼吗? “啊--”却听到刺耳的尖叫声。 是真的,这个梦是真的。 不是,不是,这不是梦,是真的,是她真的和这个。 “你,这个混蛋--”冷罗衣拼命想起身揍这个夺走她初夜的王八蛋,但刚动一下,就引起剧烈的疼痛。 “别动--” “别动--” 两个人同时暴怒般怒吼着。 “是我痛,才对,你瞎吼什么!”冷罗衣不悦地瞪回去,现在受苦的可是她,这匹色狼,十年前夺了她的手指,十年后夺了她的初吻,今天又夺了她的初夜。 他还真是她这辈子的煞星。 不对,冷罗衣突然发觉凌雷剑眉紧皱,额间蓄满了冷汗,好像他真的比她疼那么一点点。 “喂,你很疼吗?”她有点心疼了。 “没有--”冷冷回答着,不肯承认。 “你鬓角的青筋都出来了,还装!”她毫不留情的戳破谎言。 “闭嘴。”要不是心疼,他会受这个罪吗? 这个小女人,不知道感激,还在一旁挖苦。 ------------ 第八十九章 缠绵一夜(3) “你…还好吗?”低哑地询问。 “什么--”不解。 这个笨女人! 吸气! 半响,才开口解释,“那里还疼吗?” “嗯,还有一点点。” “处女就这层麻烦!”凌雷不悦地咒骂着,真不明白自己何苦在这里默默忍受着折磨。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刻钟! “你好吗?”又一次沉不住气地询问。 **的渴求折磨着他的意志。 “还没呢!再等等!”冷罗衣懒懒回答着,好困呢,等她睡醒了,在考虑怎么办吧! 又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被润软的温柔包裹着的凌雷再也没有等待的耐性,最后一次,压低声音询问,“你到底好没好?” 没有声音。 “沈--雪--衣。” 没有声音。 不悦地俊美的脸,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甜美睡熟的姬颜。 “你--”凌雷有种想活活掐死身下女子的冲动。 这种节骨眼上,她,她居然还能睡着。 而他还在担心她能不能承受他的存在,一次次等待她的适应。 谁知,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居然在做这种事情上睡觉。 凌雷在床底上,也算久战无数。 当着他面睡着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你--厉--害--”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的男人尊严被她无声无息地挑起,爆发。 热烫的巨大,这一次毫不留情的挺进,没有一丝的迟疑。 突如而来的刺激感,震醒了熟睡的冷罗衣,“干什么?别打扰我睡……” “啊--”灼热的巨大又一次毫不停歇的撞入,成功引起了冷罗衣的注意。 “你…啊--” “别,别--” 华丽庄晏的屋中,烛火在不知不觉中熄灭。 漫漫黑夜中,汗湿的肌肤,不停地摩擦着。 外面的雪花,肆虐地下着。 静谧无声地飘落。 屋内,那或进或出的奔驰,短暂的痉挛,都谱写着欢爱中的新一篇章。 偶尔,屋中有片刻的平静。 偶尔,传出愤怒声。 “凌雷,你这个混蛋,别打扰我睡觉。” “走开--” “你手再乱摸,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屋内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总是在一连串娇吟和喘息中结束。 次日,初晴。 有节奏的叩门声从门外响起,叮咚作响。 凌雷微微抬起困倦的眼眸,刺眼的日光穿透阑珊的雕窗斜射而过,金黄色的流光一览无余地普照在凌雷俊帅张狂的脸上。 “进来。”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从性感的唇瓣中传出。 他伸出**而健美的臂弯,带少许的劲道将四肢尽然舒展,却发觉浑身有少许的酸痛,好像刚练完剑一般倦乏。 黑木覃门这时已被轻轻推开,依次迈进几个晨间服侍凌雷的丫鬟,她们端着热水和热茶前来服侍。 凌雷轻瞥一眼众人,左臂撑起,坐直了身子。 伟岸而结实的男性胸脯赤诚地展现在众人眼前,丫鬟们微微低头,脸上依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何时了?”不怒而威的嗓音一出,轻易击垮了屋中本来温情的初晨。 “回庄主,已经辰时两刻了。”一个丫鬟回复着,语调中却带着轻微的迟疑。 庄主一向勤于商务,每次不到辰时就会派人来吹催更衣,今日却迟了许多。如果不是她们自作主张前来服侍,恐怕庄主还会继续睡觉。 众人在心中已经纷纷臆测庄主昨日究竟在干什么,以至于今日累到忘了正常晨起。 “这么晚。”剑眉微皱,似乎也懊悔自己睡过了头。 丫鬟们已经开始了正常的打理。 在独棠山庄呆久了,就会学会一套自保的生活方式。 不闻不问,埋头做事,可永葆安然无恙。 独棠山庄是个迷,他们的主人有时候更像一个迷。 好奇,这个词在独棠山庄绝对是禁忌。所以不要好奇,不要去探索,这才是安身之道。 丫鬟们知道这条最基本的准则,所以她们只在心中臆测,偶尔在饭后聊聊话题,打发时间,仅此而已,没有人敢去过问庄主的私生活。 金桐荻圆盆中渐渐倒满了热气腾腾的水,雪白的晨巾浸泡在热浪中,逐渐吞没了干燥的布巾边缘。 三个年龄较小的丫鬟持着鸡毛掸子和抹布,已经开始整理屋子中零落的杂物。 凌雷深深闭气,半响,吐纳孕育在丹田中的污气后,手臂一横,拉开了棉絮滑稠的丝被。健弯的修腿微起,准备下榻,暗黑的瞳仁却无意中瞥到华丽床单上一滩殷红的血迹。 刀茧般的指腹缓缓地移到那滩血迹处,眼底划过一道复杂难解的光芒。 记忆层叠,昨日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中。 他记得,他抱着她来到这里。 褪去了她的衣服。 就是这张床上,他,占有了生涩的她。 她,太过娇嫩。 生涩的动作却一次次取悦了他。 他记得,他不只一次的要了她。 几次?他也忘了。 只记得,她一直嚷着要睡觉,而他一遍遍纠缠着她。 于是,她连咬带抓。 咬?抓? 凌雷微微一怔,粗茧的指腹覆上了肩胛处的痕迹处,果然,那里还有一排牙齿印。 为了得到她,他昨天可是负伤累累。 嘴被咬破,肩胛处不知蕴藏了几排牙齿印。 他坚信,他的腰围处还有不少指甲捏恰的痕迹。 昨晚,他深切的感受到那雪亮的指甲深入他肌肉内的痛觉,一**,伴着驰骋的快感,慢慢地交织,让他疯狂、堕落。 那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她疼,就把十倍百倍的疼在想办法转嫁到你身上。 “这个女人!”凌雷莞尔一笑,嘴角弯弯,记忆还停留在昨日的绵绵床帷内。 想到这个女人,她,人呢? 凌雷从芬然的回忆中醒悟过来,粗茧的手抚摸着旁侧冰凉的丝绸,没有一丝遗留的温度。 她不是还在发烧吗? 她初次被他破苞,身体应该很虚弱,而且他几乎缠绕了她一夜,这时她应该在哪呢? “那个…女人呢?”凌雷淡问,声音中有点不自觉的颤抖。这是第一次,在交欢过后,他去在意一个女子的去向。 “呃?庄主是说谁?”一个正在擦拭精雕花瓶的丫鬟,微愣,问。 “就是那个叫沈雪衣的丫鬟。”凌雷自行穿着送来的衣服,装作不经意间的询问。 “庄主不是让她一直在大厅外的雪地里跪着吗?”那名丫鬟一脸疑惑,怎么庄主大清早的想起雪衣了。 “一直?”凌雷微皱,突然眉头紧皱,“你是说她现在一直在雪地里跪着?” “是啊,我卯时去扫雪时,雪衣姑娘就一直在跪着呢,她都跪一夜了,庄主能饶了她吗?”那名丫鬟如实答复着,她并不知道庄主和沈雪衣昨夜的纠葛,以为庄主想知道沈雪衣昨夜有没有偷懒。 “该死的!”咕噜一句咒骂声,凌雷没有再去慢条斯理的洗涮,大手一执,拉开门,迈步朝某处走去。 在亲的催促下,终于动笔写完了冷罗衣和凌雷的初夜,我尽量写的既对味,又不显得太过色情,又有点小小的幽默!聊聊几千字不足以尽兴,但后续还会有关于他们的激情和误解,慢慢朝下看吧!不足之处,还希望亲们多多包涵! ------------ 第九十章 尴尬相对 辰时的日光,明媚四射。\\\.88106. \\ 干枯的树枝上残压着薄薄的雪沫,风一吹,雪花飘扬,飞飞扬扬在上空盘旋。 雪花下静跪着一抹娇小纤细的身影,精美似雪的容颜透着一抹淡淡的甜蜜。 “雪衣姑娘,这是刚蒸出来的馒头,你跪了一夜,一定饿了,吃吧!”冷罗月跪地的一圈围满了小厮,其中一个负责厨房中的小厮,将刚出锅的新鲜馒头拿来。 “你小子,够狠,庄主还没吃,你真有胆拿给雪衣姑娘吃。”一个小厮奚落道。 “我就知道你嫉妒,你就嫉妒吧!”那小厮不屑,顺势又将雪白的馒头朝冷罗月面前递去。 “雪衣姑娘,这是刚出的麓鸽肉,香着呢!”另一个小厮将一个包好的麓鸽肉递上。 “大清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不好,雪衣姑娘,这是白粥,你吃点吧。” “吃我的吧!” “我这好吃!” …… 大伙儿纷纷拿出可口的食物,非常殷勤地递给她。他们一直以为她跪着,从昨天下午到今日初晨都没有吃饭。 冷罗月礼貌性地抱以微笑,脸色尴尬不已,纤细的手指又一次拉拢衣襟处的开口,她怕,她好怕有人看到衣襟下残暴的吻痕。.88106. 她没有胃口吃饭,现在她的胃早已搅成一团糟,看什么都反胃。最重要的是,她的那里好痛,火辣辣的痛,从接受他的巨大,到如今在雪地里跪地,她就一直在默默承受着这些非人的煎熬。 面对这些热情的人们,她的脑袋中有种爆炸的错觉。 她想吼,让她静一静。 但是,不能。 她必须保持形象。 “都很闲吗?”远处,传来一声阴郁的男子嗓音,低沉的令人压抑。 众人惊蛰回头,全部惊恐的退于一旁。 是凌雷,一身银色狐皮外衣,眸光中蕴含着一道冷冽的阴芒,冰飕飕地睨视着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仿佛瞬间蒙上一层黯淡的冰沙。 阴沉的眸子触及到跪立在正中纤弱的娇躯,危险的暗眸倏然间闪过一丝搵怒。 健硕的脚步迈起,一步步,有力而直挺的朝低头不语的女子走去。 下人们自觉地悄悄散开,各自忙各自的活去了。 有少许准备看戏的小厮,在凌雷那搵怒的眸子下,也缩缩脖子逃开了。 美丽的杏眸一直盯着洁白的雪地,随着那稳健的步伐一点点逼近,心中的跳动,越来越没有规律。``.88106. `` 片刻豁然间,眼前的雪地上停留下一双银灰色貂皮皮靴。 咚咚咚…冷罗衣甚至有种错觉,那跳动的心脏正一点点朝喉间弹出。 “把头抬起来。”头顶上传来不容置喙的命令声。 迟疑,没有行动。 “你应该不想我在这里把昨晚的事再做一遍吧。”不动声色的威胁着。 这淡淡的语气,着时把冷罗月吓住了,僵硬地抬起头,珍珠般如玉的容颜在清冷的雪地上抬起,薄雾般水嫩的眸子尴尬地看一眼眼前威严的男子,又极快地转开视线。 冷罗月很没骨气地咽咽口水。 老天,她现在有种想死的冲动。 不看到他,还能缓解心中杂乱的思绪。 如今,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气息,他的热度,一次次撩拨着她的感觉神经,逼迫她回忆着昨晚‘惨烈的一夜’。 “看着我。”霸道的命令着,冷眸眯起,凝视着膝下这个小女人左顾右看,唯独不看自己的事实。 冷罗月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那微暗的沈眸,脸蛋蓦然地红成一片,比秋日里盘山的枫叶更加殷红歃血。 “庄…庄主!”尴尬地唤了一声,攥在丝裙中的小手更加紧捏着。 古黄色健壮的肌纹,散发着狂野的男性霸气一次次浮现在冷罗月脑中。 糟糕,她又想到了昨晚的事。 粉颊微烫,又一次撇开了目光。 剃锐的剑眉扬起,严酷的脸上没有表情,冷冷的问,“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啊?”俏丽的面容扬起,当触及那黑眸一刹那,又蓦然红了脸,小声嘀咕着,“不是你让我一直跪着吗?” “我什么时候下过这么无聊的命令。”不悦道。 “就是昨天上午。” “你听错了。”撇开了脸,死不承认。 “明明就有。”小声报怨。 “我说--没有--”这个女人,给她台阶下,居然还蹬鼻子上脸。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冷罗月不悦道,抬起眼眸,怒斥着不满,当水嫩的眸子豁然间对上深谙的黑眸时,昨天那‘锅贴般’缭绕的床戏又一次在两人脑海中无辜的浮现。 “咳…咳…”两人一致性地用咳嗽来掩饰尴尬,同时撇开了眸子。 “那个…”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口,又一次尴尬。 接着,一阵沉默。 “那里…还疼吗?”半响,凌雷打破了沉默,故作闲适地询问。 “呃……”只发出了这一个声音,就没有了下文。 “我以前从来不碰丫鬟的。” “我知道,我没有让想你负责。”冷罗衣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 身子总有一天是要破的,只是早晚问题。 “你想要多少金子,我马上吩咐下人去账房拿!”黑眸看了一眼娇弱的身子,淡语。 腾然间,一串**辣的怒火从嗓子中攀缘而上。 “庄主,我不是妓女!”冷罗月抬起了眸子,正视,一字一顿道。 当触及到那怒中含怨的眸子时,凌雷微怔,继而轻语,“起来吧,那个端菜丫鬟的事一笔勾销。” “庄主--”冷罗衣吃力地攀爬起来,尽管脚底发软,却依旧顽强地站定,对着背立而站的冷酷男子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出卖了身子,你才放了小红的?” 没有答案。 冷雷迈起健硕的步伐,无情地朝远处走去。 故意不去回头看因长时间跪立而腿脚发软,又一次跌倒在雪地上的女子,但铁硬的拳头在身畔两侧却是不断地握紧,极力压抑去转身扶起她的**。 冷罗月微微失神,望向逐渐消失在雪雾中的男子背影。纤细如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残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嘴角一撇,淡淡苦笑。 ------------ 第九十一章 送药(1) 回到秋水苑的冷罗月一头扎进锦被中补眠,天知道,她已经三个夜晚没有好好休息了。.88106. 昨日的酣战几乎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昨天她才知道欢爱的时间和休眠的时间完全成反比的。 风儿吹动,细碎的珠帘舞动,传出粼粼的声响。 困乏中的冷罗月全然没有心思去顾虑是谁的到来。 “雪衣姑娘!”果然,有声音喊她。 头儿朝锦被中缩缩,全当没听见。 “雪衣姑娘!”声音陡大了许多。 青丝散乱,遮挡住外面的噪音。 “雪衣姑娘--”声音爆大数倍。 “你到底想怎样--”冷罗月实在憋不住气了,扯开被子,怒吼,全然忘记自己的形象。 当看到来人震惊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点,忙淡笑,“少夫人,奴婢是因为太累了,所以……” 沐小桃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柔柔一笑,宽慰道,“没事,雪衣姑娘,是我打扰你了,我知道你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是我不该……” “有事吗?”冷罗月不得不出言打断她的话,提醒来意,否则这架势,恐怕到夕阳西下,她都没有办法正常休息。 “哦,是大哥让霜给你开副温补的草药,正巧我在园中碰到霜,他托我送来的。” “为什么有两份?”细白的指尖执起其中一包轻嗅,浓浓的草药味扑鼻。 “这包不是你的,这包才是。``.88106. ``”沐小桃夺下冷罗月手中的那包草药,将另一包草药递上。 杏眸微闪,轻瞥一眼那包草药,淡问,“那包是?” “是给大哥的。”沐小桃挤挤眼睛,清秀的容颜上透着一抹古怪的狡黠。 “他怎么了?”尽管很讨厌他自大狂妄的态度,但听说他病了,心中的担忧还是蓄满。 “也不是啦,就是那天从冰池中将你救起,没有及时运气逼寒,受了点寒气,霜一直劝大哥服药,但大哥总是不吃。所以霜就让我把药拿来给你。” “给我?” “霜说,你有办法让大哥吃药。” “我?”冷罗月微愣,她怎么不知道。 “对,就你。霜说,大哥只听你的话。” 冷罗月窝唇一笑,淡淡摇头,“他爱吃不吃,我没兴趣管他的死活。” “那万一他真的死了,你不难过?”沐小桃探探脑袋,抬眸凝视着冷罗月的表情。 果然,有片刻的迟疑。 “你喜欢我大哥,对吧!”像发现了小秘密,沐小桃贼贼地笑着。 冷罗月没有回答,而是话锋一转,“我和二公子那般,你不恨我?” “以前不认识你时,是不怎么喜欢的。但是见到你了,发觉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沐小桃紧挨着床畔坐着,右手轻轻抚着隆合的腹部,嘴角弯弯,停歇半秒,轻语,“我相信云,我们的孩子也相信,云始终是云,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相信!”冷罗月轻轻说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柔而轻飘。 若干年前,她也是很喜欢这两个字的。 但是,时光流逝,物是人非。 十年的教训,不是轻易一个道歉或一句话所能瓦解的。 娘到死前,都没有纠正她错误的思想。 所以,娘,一直,死不瞑目。 娘,一直在等待一个人。 她知道,那个人,是她爹,一个给她生命,却没有给她快乐童年的男人。一个只会许诺却不去实现的男人。 娘恪守着‘相信’这个誓言,换来的是一生青春的等待。 十年后的那一天,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信任。 她,不会去轻信任何人的许诺。 “雪衣姑娘,雪衣姑娘--”沐小桃轻摇着冷罗月纤弱的柳肩,将她拉回现实。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长长的睫毛淡淡敛下,遮去眼底不经意流露而出的伤感。 “雪衣姑娘,我有办法帮你抓住大哥的心!”秀眸灵动地眨眨,带着隐含的俏皮。 “恩?”秀眉上扬,不解。 “这个!”沐小桃将手中的那包草药在冷罗月面前摇摇,高深莫测地诡笑,“能帮你抓住大哥的心。” 杏眸微暗,抢过草药,放于鼻尖轻嗅,了然于胸。 淡淡的草药间果然夹杂着其他的成分,不过量偏少,如果不是刻意的话,还是不经意嗅到的,“这里面加了什么?”尽管已猜到,但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安心。 “醉仙玲珑粉!”沐小桃贴近冷罗月耳畔,贼兮兮地说着。 立即,冷罗月那秋水般的眸子抛出一个白眼球。 加春药?真亏她想得出来! “你别一脸不以为然,好不好,我可是在帮你啊!”沐小桃实在看不惯眼前女子知道真相后,如看怪胎的表情。 究竟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冷罗月不得不重新忖度了。 这么下三滥的手法,也只有常年在市井杂混的沐小桃能想到。 “三公子也是默许的?”在他精心调配的中药中夹杂春药,恐怕他会活活劈了沐小桃。 “怎么能让他知道呢,是我偷偷放的。” 果然,密谋者,她是唯一。 必须撇开关系,她还不想当共犯。 “这个方法就……”冷罗衣不着痕迹地推开了那包草药,这么低俗的方法,她不屑为之。 更何况,她已经是他的人,没必要在上演贞洁不保,必须结婚的戏码,这套方案在一向冷酷漠然的凌雷手中根本没有效果。 “这个方法绝对有效,你要想得到他的人就必须先得到他的心。”像情场老手般,沐小桃悉心教导。 这话怎么这么怪?不是通常都是教男人追女人的话语吗?冷罗月暗暗低思。 “雪衣姑娘,我当你是朋友才帮你的。我知道你上次在亭阁因为一只蛇而前功尽弃,你放心,这次保证水到渠成。”沐小桃极力劝解着,甚至不忘扣别人的痛楚来佐证自己观点的正确性。 “……” “老实说那个茜芬郡主可是一直在打我大哥的主意,她所住的厢房距离大哥的休憩的院落可近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听过没?一旦,那个郡主得到大哥的人和心,你到时候可是哭都来不及的。” “……” “要不是子心姐不喜欢大哥,要不是我不想让那个郡主嫁入山庄里来,要不是我看你那么喜欢大哥,我才不会那么费尽心思帮你呢,你知道吗?这包春药可贵着呢?我还花了……” “……” “喂,喂,这可是非常时刻,你,你怎么能说睡就睡呢?喂,醒醒!” “……” “那你睡吧,别忘了煎药给大哥喝啊!这包药放你床头了,你的那包药我放那木凳上了。” “……” “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伴着沐小桃的喃喃自语声,红木扇门悄悄关上了。 稀薄的阳光在精美的容颜上铺散开来,如蝶翼般轻盈的睫毛轻轻抬起,望向关闭的扇门,又看看床头停放在一旁的草药,无奈的摇摇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酣眠。 ------------ 第九十二章 送药(2) 伫立黄昏,残花外,盈盈倩影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阴谋朝独棠山庄的厨房走去。``.88106. `` “雪衣姑娘,你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厨房中掌管杂事的老大娘上前握住冷罗衣的手,一脸热忱。 “小红姐在吗?”目光游离,在众多掺杂的人群中寻找着身影。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厨房中变得噪杂,人影混乱。 柴火不停的搬运,蔬菜瓜果也不停的切夺。 “小红--”老大娘扯着嗓子在萱堂而噪杂的厨房中叫嚷。 不久,从削着土豆的脑袋中探出一个略显老练的丫鬟,当看到冷罗月恬淡的微笑时,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 厨房外的烟囱下。 “雪衣,谢谢你!”小红掰着手,不好意思地说着。 “是我擅自抢你的工作在先,你没有错。” “你的膝盖好些吗?听说你跪了一夜……” “我这次来是有事请你帮忙的。”冷罗月打断了小红的关切的话语,直入主题。 “又要帮我端菜?” “害你一次,当然不会害你第二次了。” “没事,你要端就端吧!” “不是端菜,而是……”冷罗月迟疑了片刻,说,“是煎药。\\\.88106. \\” “煎药?没事,我马上帮你煎,你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身子又那么单薄,肯定会受凉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啊!” “不是的…”冷罗月吞吞吐吐,精致的容颜悄悄低下,红晕一片,“是…是帮庄主煎的!” “啊?你?”小红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你喜欢庄主,是不是?” “嗯!”轻轻低吟一声,小手不停地搓着丝绸外衣,声如蚊蚁,“小红姐,你帮我,好不好?” “这?好吧,我帮你煎,放心,药效一定达到。” 药效?冷罗月无辜地想到了沐小桃的话。 刷一下,如火红的烟霞,从雪颈处一直蔓延到如玉如花的美颜上。 “你,你怎么了?”小红有些惊异眼前女子反常的表情,她扭捏地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 “小红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守一个秘密!”小心翼翼叮嘱着,眼帘下垂。 “怎么了,你怎么怪怪的?” “你先答应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嗯,好,我答应你。” “就是,就是…”绚烂的夕阳像翠峰中的山脉巍巍峨饿地重叠在一起,照耀着琼玉般皎然的容颜,粉颊泛红,又带着点点夕阳的金环,美轮美奂。\\\.88106. \\女子的声音变得有点起伏不定,颤颤巍巍道,“就是那包药里有…有…春药。” “春--!”小红震惊地喊出声。 希快的嫩手立即堵住了欲叫出声的字眼,防止重大内幕被曝光。 “雪衣,你不要命了,给庄主下那个?”小红瞪大眼睛,又将右手覆上冷罗月的额头,担忧地问,“你没发烧吧?” “小红姐,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庄主。也许庄主吃了那药,跟我…万一我有了…说不定庄主会纳我为妾的。”冷罗衣低垂着头,温吞地说着,带着丝丝的颤抖。 “雪衣,你别傻了,庄主不会碰山庄里的丫鬟的,从来没有。” “不是有那个药吗?” 哦,对哦!怎么把它忘了。 是男人都过不了这关的。 “可是,我总觉得不妥。”小红担忧着,似乎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你放心,出了事我来承担,你只负责煎熬就行,你就当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冷罗月甜甜一笑,将药包塞入小红手中。 “等等,雪衣,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小红疑惑地抬头询问。 “没有啊!很正常啊!”娇美动人的姬颜泛起一圈璇美的微笑。 小红愣愣转身,准备进入厨房,却突然停顿住,“不对,雪衣,你不觉得你只让我煎药而不告诉我里面有春药更安全些吗?你为什么非要告诉我里面有春药?你就不怕我告诉其他人吗?” 杏眸轻灵一闪,遮去眼底的诡笑,看来她还不是太笨。 “怎么会呢?小红姐!我当你是好姐妹才跟你分享这个小秘密,你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美目抬起,波光粼粼,泛着楚楚动人的信任。 就是这一刹那眼神的碰撞,消弭了小红的疑虑。 她拍拍冷罗月的柳肩,安慰道,“你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我马上就给你熬制。” “谢谢你,小红姐!” 小红夹着那火燎般的草药包走进了厨房中。杏眸微扬,看的不是小红离去的背影,而是从厨房出来到谈话结束都一直窝在草丛间那个丫鬟悄然逃离的身影。 水嫩的红唇微微上翘,蕴含着别样的意味。 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的诡笑,渐渐消失在烟囱下。 高贵迷幻般的东厢房中,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斜靠着软榻,手中恰捏着水嫩的葡萄,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 红艳的唇又一个接一个地将葡萄籽吐在地毯上。 突然,叩门声响起。 “进来。”娇懒的声音中透着不合身份的粗俗。 这时,一个丫鬟匆忙跑进来,在李倩芬耳边嘀咕着什么。 “下贱!”扑腾一声,盛着葡萄的盘子被无情的扔到地上。 “我要去告诉凌大哥,那个女人狐媚的下流做法。”李倩芬愤而起身。 “小姐,息怒!”这名丫鬟忙按住了急于冲出房屋的李倩芬,“我有一个比告诉凌庄主实情更好的办法。” 这名丫鬟,是李府的,同李倩芬一起进入山庄的。 李倩芬为了防止那个绝美的丫鬟夺走凌雷,一直派她监视冷罗月的一举一动,刚才在厨房外偷听的丫鬟就是她。 “什么方法?”听说有更妙的办法,李倩芬微微平息下怒火,耐着性子听着。 “既然那个狐狸精想给庄主喝春药,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呢?” “休想,雷是我的,她别想碰他一根手指头。” “不是她碰,是小姐你碰。”歹毒的阴笑在脸上定格。 李倩芬渐渐眯起狭长的眼睛,嘴角逐渐上弯,“你的意思是说,我去送药,让雷喝下去。” “小姐英明!” “这样的话,一旦我和雷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他不想娶,我也可以请爹来给我讨回清白之身。” “小姐果然蕙质兰心,一点就通。” “好,就这么办!” 低低沉沉的狞笑声在厢房中传出,如同阴暗角落中残存的蜥蜴,渗人。 ------------ 第九十三章 送药(3) 烟雾缭绕,菜味飘香的厨房中突然驾临一位尊贵的女子,让本就慌乱的厨房更显得匆乱。``.88106. `` “这里怎么这么脏?”李倩芬微微皱眉,厌恶地看一眼纷乱的厨房。 “郡主,你身子尊贵,还是别呆在这里了。”老大娘劝慰着,躲避着刺鼻的胭脂味。 她就很纳闷,少夫人、雪衣姑娘,她们身上也有胭脂水粉。却是淡淡清幽,给人一种恬淡的感受,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却总让人觉得俗不可耐呢? “粥做好没?郡主今天身体不适,只想喝一些粥。”李倩芬身畔的丫鬟说道。 “好了,郡主你先回厢房,奴婢会派人送去的。” “我人都到这里了,就现在盛。那边一个个子比较高的丫鬟,你盛吧!”李倩芬眼尖地发现躲在旁侧的一个丫鬟,颐指气使着。 “她叫小红。”老大娘介绍着。 “小红?”狭长的眼眸看了一眼低头静伫一旁的女子,又低瞥一眼刚煎制好的药汤,眼里闪烁着恶芒。 “小红,还不快盛粥。”老大娘忙吩咐呆愣一旁的小红。 不管这个郡主多么骄横,她毕竟是山庄中的客人,她们作为奴婢的,只能听命不能抱怨的。 小红忙拿出瓷碗朝东南角的铁锅走去,每一步都胆战心惊,不时地回头看看药汤。 突然,李倩芬身畔的丫鬟从衣袖中悄悄拿出一个布袋,轻轻抖开。\\\.88106. \\ “啊--有,有老鼠!”突然厨房中传出一句爆炸般的话语。 众人一惊,丫鬟们齐齐叫嚷逃窜,小厮们拿着锅碗瓢盆追着一只灰老鼠击打。一时间,厨房里乱成一锅粥,越熬越黏的那种。 一只阴暗的手执起那碗药汤放入事先带来的饭龛中,又从饭龛中拿出一模一样药汁的放入原地。 当一切完毕后,那名丫鬟做出一个手势。 李倩芬嘴角微勾,恶毒一笑。 转眼间,那只灰老鼠被数名小厮捉住,扔出了厨房。 小红也盛着那碗热粥,一步步移到李倩芬面前,“郡主,粥。” 细眼眯起,厌恶地看一眼白粥,随手打翻了热烫的碗底,滚热的白粥毫不留情地浇在小红细嫩的手上,“厨房里连老鼠都有,这粥是给人喝的吗?” 小红紧咬着唇瓣,防止发出疼痛的声音,眉头紧皱。 “小红!” “你没事吧!” “让我看看!” 丫鬟们、小厮们连忙冲上前去,执起小红的手。白嫩的手被热粥无情的浇灌,已烫去一层薄皮。 “你--”一个小厮想上前怒骂。.88106. 但是李倩芬淡淡瞥一眼众人,迈起步子离开了厨房。 跟在茜芬后面的丫鬟,执着饭龛,追随着李倩芬的步伐,也亦步亦趋地离开了。 “太过分了,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在山庄内耀武扬威。”那名小厮愤愤有声。 “我没事。”小红淡淡低头。 谁叫他们,天生的奴才命呢! 药汤!糟了! 小红连忙回头,当看到药汤还在,轻舒一口气。 走出厨房,在前往别院的小道上,李倩芬抬眼,看了一眼丫鬟手中的饭龛,眼里闪烁着得逞的恶芒。 “做得好!”轻声的低赞声,语气异常的兴奋。 “谢小姐夸奖!”身畔那个丫鬟略微低身,叩谢。 “事情办好了,他日回府上我会让我爹重谢!” “奴婢先谢过小姐和老爷了。” 夕阳西落,繁雪点缀的柳树下翩然闪过一抹身影,芊芊玉指抚开遮住视线的柳条,精湛的媚眼若有深意地看着远处逐渐走远的一对主仆,嘴角微勾,含笑未笑。 轩楼画屏,青烟袅袅。 如同兰草般青萃的指尖夹起一枚白子安放在棋盘之上,目如静水,平淡如斯。 身着银色狐皮貂衣的男子,轻抬一下眼眸,又将深邃的目光固锁在棋盘上,剑眉凝重,薄唇紧抿。半响,执起一枚玉质黑子放入棋盘中,轻语,“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凌霜,淡淡低眸,思索着下一步棋子,凝望片刻,慎重地将下一枚白子安放其中,淡语,“不出意外,今晚能来。” “有动静吗?”夹着棋子的指腹突然一偏,一枚黑子闯入白棋军营重地。 “目前没有。”白棋布阵,围于亥下。 “暴风雨前的宁静?”辗转黑子,又进一步进攻。 “表面上确实风平浪静。”白棋主力,步步紧逼。 “云呢?”黑子突袭,险中求胜。 “还不是被你揍一拳后,脸上挂彩了,至今不敢出来见人,怕有损他翩翩公子的形象。” 凌雷轻嗤一声,“那家伙!” “大哥,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语气很淡,淡的几乎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执着黑子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快点下,这是最后一局。”凌霜催促着。 黑子微愣,迟疑地放于一处。 突然,如星星燎原般的气势,白棋猛攻,圈黑子为正中。 如今黑子几近死路,呈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的趋势。 “大哥,一步错,步步错。”凌霜淡淡抬眸,拿起被杀去的黑子,在凌雷面前晃晃,出言警戒。 “她不会成为计划的绊脚石。”冷硬的说着,又夹一黑子放于棋盘中。 “这么肯定?”青衫微扬,含着少许的质疑。 “只要她敢阻挠,我绝不手软。” “哦?那么你会……” “亲手毁了她。”伴着低沉的嗓音,指尖猛然夹紧,手中的玉质黑子登时变成粉末,随着手纹,一点点流下。 这时,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叩门声。 “进来。”冰冷的命令声从凌雷薄唇中启出。 吱扭一声,精致的红木扇门被轻然推开,一股浓浓的草药和浓浓的胭脂味混在一起,席卷而来。 凌霜不动声色地皱皱眉,这种药与香混杂的气息,让他很不能适应。尤其他的鼻子比常人更加灵敏,更能感受到这种异样的气味。 “凌庄主--”伴着一声故作的娇叠声,一个衣着华美,脸涂粉黛的女子端着一个褐木色盘子委蛇而进,盘子中摆放着一碗漆黑色的汤汁。 凌雷淡淡抬眸,瞥一眼来人,又瞥一眼盘子中的药汁,明知故问道,“不知郡主来此何事?” 李倩芬没有料到还有凌霜在此,多少有点尴尬。 ------------ 第九十四章 松树下的破绽 捧着盘子的手不自主的震颤,盘中的碗儿也随之发出轻微的声响。\\\.88106. \\ 凌霜知道是他在场的缘故,清然一笑,欠身,“既然郡主找大哥有事,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淡然起身,经过那碗药汤时,欲去的身子猛然停顿了一下,淡淡抬眸,看一眼身畔不安而打扮招展的女子,继而古怪一笑,无奈地摇摇头朝门口走去。 如兰草般希白的指腹在关上门的瞬间,含着幽幽的戏谑,挑言,“大哥,好好‘招待’郡主。” 凌厉的黑眸立即迸出一束冷光。 但,门,好巧不巧地关上了。 “有事吗?”坚实的后背微微后仰,看似慵懒无害。 李倩芬看到凌霜离去后,知道计划已经可行,心中的欢鹊已无法言表。 “凌大哥!”略显甜美的叫着,并乖巧地将端着药汁的盘子放于橡木方桌上。 凌雷淡淡抬眼,看一眼桌上的药汁,没有说话。 看到凌雷没有排斥的情绪,无疑给李倩芬增加了一丝勇气,慢慢匍匐到凌雷的椅前,娇气道,“凌大哥,听说你上次受点风寒,一直没时间调理。小妹特意送来药汤,你喝点吧!” 英挺的俊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黝黑的眼睛缓缓闭上了,似眼前的女子如同透明。 李倩芬沉默地蹲下身,静静看着眼前慵懒地躺在睡椅上的男子。.88106. 他的五官过于凌厉而冷硬,像一只翱翔银河之上的野鹰;他的气势过于霸气而桀骜,像一头盘窝在景岗山上蚕食猎物的野兽。 带着某种冲动的饥渴,雍柔的手缓缓抚上凌雷那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 痴迷的眼睛紧紧锁住了那紧抿而性感的薄唇。 几近失去了意识的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冰凉的唇。 她,陶醉了。 只是一个轻颤的触摸,就让她着迷了。 剃锐跋扈的剑眉渐渐上扬,薄唇开启,含着少许性感,轻吮一下停歇在唇瓣的手,“还没摸够?” 像被针刺了一下般,李倩芬立即缩回了手,心头却麻麻的,暖烘烘的。 胭脂水粉下的脸蛋红了又红,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蛰一下,“哦,我差点忘了,凌大哥,这药汤……” 剑眉微抬,片刻沉默。 最后,凌雷还是抬起手接住了递来的药碗。 药味浓烈,盘旋在鼻翼间。 深谙的眸子淡淡看一眼浓黑的药汁,又若无其事地看一眼挽着手呆在一旁的女子,冷冷道,“你希望我…喝?” 李倩芬惊吓了一下,又陪笑地点点头,“对,对呀,有病就要吃药…” 优美的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让人神魂颠倒的弧度,似笑非笑,似邪非邪。.88106. 粗黝的指腹执着药碗缓缓朝薄唇处送去…… 深深庭院中,浓密茂盛的松树树叶相互交叉重叠,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夕阳的普照,其他青石地上映照着一缕缕金色的光环,唯有这棵松树下折射着一片阴影。 这片茂密的阴影下又停伫着一抹柔弱无骨的倩影,婀娜的身段依靠着结实的松树树干。青丝披肩,有少许碎发沾染了松叶的碎末,依然没有辱没她的美丽。 如葱根般细嫩的手指,非常熟练地剥着一颗颗炒栗的花生,又十分悠然地送入皓齿中轻咬慢嚼。 “七--”柔嫩的红唇轻启,将花生壳剥落,带着‘红色嫁衣’的花生仁又一次送入唇中,黄色的脆壳被轻然扔于地上。 纵观这片松树下的泥地,已豁然躺落十几瓣花生壳。 “八--”柔嫩的红唇又一次幽幽说着,一排花生仁又一次有序地溜进口中。 “九--”再一次数着,倩嫩的指尖慢条斯理地剥着第九颗花生。 再送入嘴中的刹那,旁侧屋中的红木扇门突然无征兆地开了。 “啪啦--”一声,一个瓷盘和药碗被无情的抛出,药碗中的药汁沿着抛物线的弧度席卷而落。 浓黑的药汁很快地浸染在雪地上,只余留下一片黑沫。 还没有片刻的停歇。 “噗通--”又一个声响,这一次被抛出的是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惊恐失措的女子。当然也是呈抛物线型飞出。 粉颊的脸蛋正巧跌进药汁洒落的雪地上。 浓黑的药汁伴着冰冷的雪块在李茜芬脸上凝结。 松树后的人儿微微探头,清澈的眼儿伴着淡淡的嘲弄静静看着前方的戏份,又剥落第十颗花生仁送入唇中,略带遗憾地喃喃自语,“哎,失算!我还以为要等到吃第十颗花生时才被丢出来呢,凌雷的忍耐度怎么这么快就下降了。” 柔柔的柳肩无辜地耸耸,白嫩的指尖轻轻打拍着绒衣外衫,将身上纷落的松树树叶打落。 戏看完了,该回去睡觉了。 冷罗月懒散地伸伸懒腰,准备回去,却被眼前一道黑影挡住了。 冶艳的姬容微微一惊,又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清纯模样,“奴婢给三公子请安。” 温润儒雅的男子淡淡一笑,伸出手臂,挑开遮挡视线的一处松枝,淡漠的眸子顺着冷罗月站立的位置扫视到可以预览的场景,无声浅笑。 长而繁密的睫毛笼住了她美丽的眸子,那眸子里闪现着精锐的光芒。 如果她没有记错,凌霜是在她吃第一颗花生米时就已经离开了,而且是朝东走的,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她的身后,西边。 “雪衣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工作应该是修剪花瓣吧!”他,一身青衫,蹁跹站定,含笑的眸子却紧紧地锁住了她。 “三公子果然好记性,这么留心奴婢的工作。”笑意盈盈,客套的回礼。 “可是这里没有花瓣。”一针见血的指出证据。 和聪明的人说话,绕太多的弯反而太过无趣。 “那是因为奴婢在小园花笺处修理花瓣时,发现了一只黄鼠狼,就跟着跟着绕到这里来了。”那无辜的眼神、认真的模样,好像真的确有其事。 “哦,黄鼠狼?那你看到它跑哪里去了?”清淡的翠眉微挑,颇感兴趣地询问。 迎接的是一脸无辜清纯的神色,“大概给鸡拜年去了吧!” 凌霜淡淡一笑,双手交叠于胸前,气定神闲,看着眼前肤色雪白,气吐幽兰的女子。 “三公子,奴婢还有其他事要做,就先告退了。”微微屈膝,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后,冷罗月停顿了一下,回眸,那双深沉的暗眸还在望着她,只是他嘴角微笑,气若凡仙。 冷罗月又礼貌性的笑笑后,转身疾走。 在转身的刹那,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立即冷冽下来。 该死,她居然会没有留意。 这个男人近身,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芊芊玉指不断地掐紧,掐紧,直到水嫩的指尖泛紫才消弭自己的怒火。 ------------ 第九十五章 局势紧迫 在长廊转弯的路道口,冷罗月冷冷站定,寒眸眯起,凝望着那颗松树下依旧停留的男子,柳眉又一次聚拢。.88106. 那个男人,是一把未出鞘的剑,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致命。 那双淡漠的眼神中总是一片漫然,看不见其中致命的危险,难道?猛兽,只在展开狩猎时,才会收敛以往的性情吗? 冷罗月臆测地摇摇头,转身朝远处走去。 看着逐渐走远的倩丽背影,凌霜那淡然的眼眸中泛起一层层笑意,重复着刚才的话语,“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悠然的神色又瞥一眼前方,那从雪地里爬起一瘸一拐离开的李茜芬,淡淡嘲弄道,“只是不安好心的人,是她还是你?” 停坐在岩石上的冷罗月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池塘中的游鱼。 夜幕渐渐暗下来,冷风嗖嗖,吹刮着单薄的身子。 沐小桃送来带着春药的草药包,被她轻易地嫁祸给了那个胭脂俗粉的郡主。 凌雷,堂堂独棠山庄的庄主,不要说他有个医术惊人的弟弟,就凭他阅历江湖无数的经验,小小的春药,他怎么可能闻不出来呢。 真不知道,沐小桃是真想帮她,还是故意想害她?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那个郡主,在凌雷眼里,不过是一个使用下三滥手法想要迫切得到男人的荡妇,对她来说,可谓一箭双雕。.88106. 既完成了沐小桃的好意,又借势排了李茜芬一道。 本来是完美的一场戏,偏偏看戏的人多了一个。 这是她亲手导演的一场戏,她应该是第一个先看的。可是,偏偏有人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她的剧本。 这种被窥探被剥落秘密的感觉,让她本来的好心情全部化为乌有。 冷夜,月如勾。 惊蛰的乌鸦在峭楞楞的枯枝间停歇。 突然,一道黑影飞上树梢,带动了树枝的颤动和纷落的积雪。 下一瞬,又飞落到楼阁亭台的房檐。 月色如绮,静穆岑寂。 远处院落的一间屋内浮现着点点幽火,整个山庄内已沉寂下来,那零星的一点火光,如同坟场内飘摇不定的鬼蜮。 “进来吧,等你很久了。”屋内传出一道悠然倜傥的声音。 黑色檀木门被不雅地踢开了。 走进一个贵气难掩的男子,发如微墨黑亮,身穿一件玄色绣成的腾云飞龙的棉缎锦袍,腰间镶带着一块玲珑翠透的玉佩,身姿飒爽,是九皇子厉焱。 轻佻英眉,看一眼屋中坐着的凌家三兄弟,自嘲道,“怎么?都来听我的血泪史?” “要不你以为谁大半夜不睡觉,翘着板凳等你?”凌云戏弄道。\\\.88106. \\ “没有‘尾巴’吧!”凌雷淡语,但幽暗的沈眸还是警惕地观察着外围的一举一动。 “放心,我甩开了。” “说重点吧。”凌霜淡语,大半夜的,他也不是很想在这里受冻。 厉焱粗暴地拉扯过一个精巧的木凳,陡然坐了下来,自行端着桌前的茶壶朝茶杯中倒着温热的茶水。 送入嘴中,茶水顺着喉结一股股地滑入愁肠,有少许的水液流出嘴角,滴落在衣襟上,华美如此,略显魅惑。 “西京契丹侗族已经开始动兵,连接攻下三大守城,朝廷现在正选派救援兵马。”喝完最后一滴水,厉焱将最新消息说出。 “连接攻下三座守城?看来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凌雷紧皱剑眉,黑眸深浓。 “下一个城池是?”凌云轻摇折扇,略微思索,“幽州。” “幽州素有关外之天外屏障之称,一旦幽州攻破,京都将会岌岌可危。”凌霜淡淡分析着。 “这次派谁去支援?”凌雷凝重地问。 “朝中大臣上奏,让我和七哥之中的一个人带兵前去围剿,另一个人守护京都。” “谁出的主意?” “沐宏。” “果然老奸巨猾。”俊美的脸上泛起邪魅的冷笑。 七皇子和契丹侗族暗地里早勾拉一线,一旦是七皇子带兵前往,无异于是替他们牵成一线,带去的兵马恐怕不是去消灭敌人,而是去壮大敌军。 到时幽城的门会不战而开,直逼京都。 前去救援的兵马一定会拉走京都军营的一半以上,到时,京都会变得身单力薄,恐怕会变成一座任人宰割的鱼肉。 但如果是九皇子带兵围剿,七皇子就会掌控整个京都,到时很有可能谋权篡位。一旦他登基为皇,大可‘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厉焱在关外就被杀无赦。 “看来你这次来是交代遗言的。”凌霜淡淡说着,不以为然。 “你哪天能不咒我死?”厉焱没好气地说着。 这个不爱笑的家伙,好像天生跟他有仇,每次见面没一句好话。 偏偏诅咒都该死的灵。 “形势确实不大乐观。”凌雷沈冷地说,眼神变得锋利。 “焱,你这次可凶多吉少。”凌云挑眉,释然一笑。 “那还不是多亏你老丈人的煞费苦心。”强而有力的铁拳捏得紧紧的。 “你是在夸我懂得择木而栖吗?” “你想栖,可是人家还屑于要呢!” “要不,试试?” 锐利的黑眸,下一刻,骤然迸出一抹戾气,凌雷怒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凌云摇摇折扇,俊朗的面孔泛着温和的线条,撇撇嘴,不再说话。 “焱,你先在山庄里住几日,等朝廷内定前去领兵的人选确定下来,我们在研究该怎么应对。”凌雷沉稳地说着,但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着。 “大哥,我带焱去厢房了。”凌云起身,先行告退。 凌雷点点头,冷酷的俊脸上透着隐隐的担忧。 在霜离去的瞬间,凌雷突然开口,“霜……” “大哥,我会派人密切观察宫中动向。”像兄弟般的心有灵犀,凌霜立即会意大哥所指何事。 凌雷严肃地点点头,“想办法让焱带兵围剿。” 这是比较好的结局,让厉焱独领前方阵地,他们三兄弟会帮忙监控京城,七皇子还是不容易逼宫的。 若是七皇子掌兵,无异于放虎入林。 七皇子素有带兵之才干,又熟知朝廷兵马的作战手段和弱点。一旦与契丹侗族达成统一战线,后果不堪设想。 ------------ 第九十六章 暗夜密谈(1) “明日,我会去朝中那些股肱之臣的家中给他们看病,到时我会给他们提点意见。”凌霜淡淡轻语,说完后就离开了屋中。 凌霜,医术精湛,器宇不凡。 传言,他只用一枚银针,就医治好了天生聋哑的人; 传言,他曾救活一位死去多时的壮丁,起死回生之术,令人惊叹。 京城好多大官商富,为求其屈身医治旧疾顽窠,不惜携带重金前往独棠山庄,往往都是卅羽而归。 独棠山庄三公子,凌霜,淡泊名利,云游四海,一向视万物如浮萍。 如今却愿意栖身前往各大铜臭镶金的官宦府宅。 只为能助九皇子绵薄之力。 深厚友情,不需言表。 “到底什么事?”迈步在冰寒的雪地中,听着脚踩雪花吱扭吱扭的声响,厉焱打破沉默。 “什么?”凌云邪魅一笑,故作不解。 “你小子别装浑,把我支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雪扇倏然打开,精致如冰雕的俊美男子突然腾空跃起,手腕倾斜,雪扇飞出,凌厉如飞刀,毫不留情地袭上英姿飒爽的贵气公子。 玄色披风微微倾斜,躲过雪扇的袭击。``.88106. `` 白衣卷起,掌中含气扑向厉焱,白色雪扇如倒推的暴风,又一次朝厉焱衣角袭来。 厉焱眼眸一暗,飞起转身,丛然抽出腰际中的金丝涵鞭,一抬手,金鞭飞扬,如长龙,扬立空中劈向飞卷而来的雪扇。 待无数的光影渐渐重合,雪扇已被打落,像折断翅膀的白鹤,跌落下来。凌云椽动欣长的身姿,翩然飞起,接住将要坠落的雪扇。 纤白的玉指夹起一团雪块,含着三分的内力朝厉焱投去。 啪啦一声,金鞭扬起,仅仅一挥手,雪块四溅,纷纷飘落,如同冬日里天际盘落得雪丝,残留下美丽的弧线。 “焱,看来你在宫中没偷懒啊,武功居然没下跌。”凌云不满地频频咋舌。 “你小子!”厉焱收起金鞭,一拳打在凌云那坚实的胸膛上。 两人相视大笑。 “焱,想报仇吗?”潇洒不羁的两人坐在屋檐上看着天空垂挂的镰刀,云突然问道。 “报仇?谁?” “就是你现在最恨的一个人。” “你知道我现在在恨谁?” 凌云那双桃花眼满含着笑意,轻摇着折扇,扇起阵阵冷风,轻扬起一缕墨发,如鞭。``.88106. `` 半响,他卸去了脸上的笑意,看着远方的浓黑暗夜,诡秘地说,“他的女儿现在在独棠山庄。” 厉焱微微挑眉,“怎么?夫妻吵架了?不要小桃了?” “小桃?”凌云冷哼一声,“你敢动她一根寒毛,就试试看。” “那你说谁?” “沐宏那老狐狸能有几个女儿!” “你是说……” “话点到为止!走,我们好久没见了,喝酒去。”凌云打断了厉焱的猜想,从屋檐上飞身而下。 厉焱淡淡一笑,也追随着跃下屋檐。 暗夜。 渺渺的薄雾在空中缓缓蓄起,一层暗过一层。 山庄外面的竹林中,停伫着一抹娉婷的背影。月光如水,淋漓而落,飘洒在如同晨雾中翩然而飞的精美女子。 月光下希白的指尖从腰曼处持出一盏碧绿通透的玉箫。 红润的唇轻轻含住萧口,轻盈地吹起。箫声幽怨缠绵,曲艺万千,如流水飞泻,如高山滑坡,绝耳动听。 片刻,清风拂过。 枝晃影动,片片雪沫在竹林间残落。 “宫主。”一个白纱女子出现在月光流泻而下的竹林中。 “我上次交代你办的事,查得如何?”声冷,如冰。 “已经…已经查出来了。”声音中有片刻的迟疑。 “拿来。”茜手伸出,等待证据。 小雪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查到的关于奸细内幕的资料送到冷罗月手中。 精丽的沈眸本来若无其事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但扫视到内奸的名字时,突然,愣住了。 “为什么?”她,问。目光如刀,却渐渐蓄满了泪水,直直地盯着小雪。 “我…我…不知道。”小雪试图辩解着,最终垂下了脑袋。 如玉泉般的夜月从竹林中纱滤而过,普照在面蒙紫纱的女子面前,纯然天成的美目中蓄满着愤恨的泪水。 “宫主--”小雪担忧着轻唤。 细嫩的手劲不断地蜷紧,将那张写着内奸资料的纸张逐渐捏碎,捏碎。 轻轻笑了一声。 带着冰雪泪花的妩媚一笑,倾国而倾城。 “宫主--”小雪张嘴唤了一声,又没有在说话。 她知道,这个打击对宫主来说太大了。 毕竟她曾经是宫主在最孤独无依时,最疼爱她的人。 一次的欺骗,宫主可以忍受。 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宫主根本没有办法去原谅什么。 更何况,是她信任的人呢。 “你为什么给我一张白纸?”突然冷罗衣冷言。 “宫主?” “为什么纸上没有一个字?”句句逼问,声音中却带着颤抖和哭音。 “是属下的失误,至今没有查到内奸。我想冷月宫大概没有内奸。”小雪接话道。 既然宫主不愿意面对现实,那么就配合着宫主演戏吧。 “记住,冷月宫没有内奸。你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告诉冷月宫的每个人,记住,每个人。”声如清辉,冷入心口。 小雪轻声答应了。 她不明白宫主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究竟是想放松那个内奸的警惕还是想给那个内奸重新做人的机会? ------------ 第九十七章 暗夜密谈(2) “小雪,帮我查一个人的生平事迹。.88106. ” “谁?” “独棠山庄的三公子,凌霜。” “他?他很少在江湖走动,关于他的消息恐怕很少。” “动用一切手段,查清他所有事迹。” “是。” “七皇子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哦,昨天七皇子飞鸽传书,希望你能牵制住凌雷,让他别离开京城半步。这是他送来的信函。” 余光轻扫数眼,良久,轻语,“契丹侗族紧逼幽州。”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周密考虑的。”冷罗月将密函重新递给小雪,准备离去。 “宫主--”小雪担忧地又唤了一声。 “嗯?”冷罗月站定,回眸,一头乌发,丝丝飘扬在冷风中。 “你还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小雪问话时,声音已有些呜咽。 她曾答应老夫人,要永保宫主平安快乐,可是如今,她只能当一个看客,放任宫主在山庄中饱受危险。 “欺负?”冷罗月无意间忆起了昨晚那火热的激情,脸色立即燃起热潮,继而涩涩一笑,“没事,我会保护自己的。” “如果他们怀疑你的话,宫主,你一定要尽早抽身。” “我会的,你回去吧。还有,那个人……”冷罗月停顿一声,“冷月宫的机关不是她开的,蛇不是她放的。她不会背叛,欺骗我的。她不会。” “我知道,宫主,冷月宫中没有内奸。” 悄悄的,小雪带着淡淡的忧伤,消失在竹林中。 竹林中。 那抹倩影依靠着一株竹子,渐渐的,身子一点点下滑,最终滑落在雪地上。 冰凉的雪块紧贴着娇嫩的身子,生凉。 幽幽的月光,无声的砸在冷罗月的身上,轻碎开来。 绝世姿容的女子静静躺在盛满泥土和雪块的地上,半睁着含泪的眸子,沉默地望着夜空中暗淡的星辰。 曾经这样的夜晚,漫天繁星。 那个女子轻搂着从噩梦中惊醒的她,唱着摇篮小调,哄着她入眠。她说,‘罗衣,别怕,我在你身边。’ 曾经她练功贪玩,被严厉的母亲毒打,霹雳的鞭子一次次打在弱小的玉背上,生疼。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鞭子又一次的击打,怒言,‘她只是个孩子。’ 她说,你是未来冷月宫的女主人,你要坚强,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 她说,罗衣呀,你娘只是太累了,她要去另一个世界休息,那里你娘会很快乐,不用在饱受病痛的折磨,还能见到你最想见的爹爹。``.88106. `` 她说,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是我一生要守护的孩子。 她说,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依旧爱你。 …… 她带她看星星,教她训蛇,教她骑马,教她分辨蘑菇的毒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带着十七年难以割舍的痛苦,冷罗月歇斯底里地哭喊,苦涩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不断地流,不断地流。 娇弱的身子缓缓从泥地上站起来,温热的液体,无声无息的留下。 一步,一步。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口上,战栗。 为什么? 当她开始学着去爱护别人的时候,总是给她意想不到的打击。 可笑,如今连最亲最疼爱她的人都可以背叛她,这个世界,还有信任吗? 这个世界,还有信任吗?! 她弯着唇,静静的笑了。 却如同有铁棍狠打下去,所泄露的一抹逞强的苦笑。 那娇弱纤尘的身影逐渐远去,但是在一株竹子后,一直站着一个身影,白色的纱巾在冷风中轻舞,鬓角盘缠成髻,两鬓已有了少许的白丝,褶皱的面容上含着淡淡的忧伤。 “宫主。”她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随后,风吹过。 没有了人影,没有了声音。 雪地上只留下一团红色的线绳。 那是她和她曾经共同玩过的游戏。 空谷中,清风荡,一根红线,四只手,大手缠小手。 碧云天,青草地,一双慈目,两只眼,大眼视小眼。 次日。独棠山庄。 下人们又开始了往复一日的工作。 沐子心漫然地在山庄中闲逛。 来山庄也有十余日了,虽有小桃陪伴,毕竟是在别人府宅做客,打扰多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她老早就想回家了,无奈,茜芬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细心如尘的她又怎么不知道茜芬的心思呢? 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那个霸气横生的男子在她看来已被那个绝艳的女子预订下来了。 而且凭直觉,茜芬根本斗不过那个看似娇柔的女子。 独棠山庄看似平静,却总是给她一种不安的因素,这也是她想要回家的原因。 别人的家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想插手。 想得太过出神,袖中的水蓝色绣帕滑落在青石地上。 沐子心一步步沿着花丛小道漫步,漫无目的。 “姑娘--”一道气若清闲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沐子心停住脚步,回眸,定住了。 朝她走来的男子,目如繁星,鼻若悬胆。一身玄色锦袍,图腾着堇色饰物,嘴角淡淡宛着笑意,顿时让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般。 “姑娘,你的手帕掉了。”厉焱走上前,温柔一笑。 往事倒流。 在京城街道上,车水马龙。 拥挤的人流将沐子心和丫鬟们冲散,大病初愈的她,身子还很纤弱。 突然,一道奔驰的骏马在街道上横行直闯,路上的行人纷纷逃窜。 桃儿、梨儿,一车子的水果跌落一地。 健壮的马蹄踩踏在滚落的水果上,一蹄一个印子,汁液流淌满地。 沐子心当目击到一个如闪电般飞奔而来的骏马,惊恐地站在了街道正中,忘了逃。 硬生生地站在那里,并且很愚蠢地闭上了眼睛。 ------------ 第九十八章 粥中乾坤(1) 但是一双有力的臂膀一把抱住了那瘦弱的娇躯,逃离了危险的是非之地。 沐子心疑惑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幽魅深邃的眸子。 心口没来由得一紧。 那个男子,轻轻放开了她,淡语,“不好意思,在下有急事,所以驾马疾驰,没有伤到姑娘吧!” 这时,沐子心才惊觉眼前的男子是那匹马的主人。 惊措的眼眸略显失色地看着街道正中那匹轩昂挺立的白色骏马,好半天才缓过神。 “你的手帕掉了。”他淡淡瞥一眼地上的堇色绣帕,提醒。 沐子心的思路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骏马飞奔而来的一幕,并没有听清男子的提醒。 男子淡淡扫一眼眼前女子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却依旧弯下高贵的身子,执起食指和中指夹起绣帕,递送到沐子心面前,轻语,“你的手帕掉了。” “谢谢。”沐子心这时才憬悟自己的愣神,垂下了脑袋,满脸羞红。 男子冷峻地看了她一眼,手指一松,那绣帕跌落到沐子心的手中。 男子没有再去理会,执起马鞍,一跃而上,白马嘶鸣,前蹄踏起,朝前方继续奔去。 途中,他回眸,望向她,眼底划过淡淡的歉意,那俊朗繁星的容貌,卓尔不凡的气势深深震撼了沐子心。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偶然的邂逅。 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但是,此刻。 上天,让这个梦变成了现实。 “姑娘?”厉焱又叫了一声。``.88106. `` 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脸上很脏吗?纳闷。 难道是个哑巴?厉焱暗暗可惜。这么美的姑娘,居然是个哑巴。 黑眸又看看手中的蓝色绣帕,讽刺性地笑笑,手一松,在沐子心面前,将那枚绣帕又一次丢落到尘土中。 迈开大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公子——”等到厉焱离去数步后,沐子心突然醒悟过来。 厉焱诧异地回头,“原来你不是哑巴?哦,对了,你的手帕掉了。”漠然地提醒完,又继续朝小道中走去。 沐子心静静地站着,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百感交加。 花丛小道处。 手持刀剪的冷罗月,徘徊在花丛间。 自从冬日来临,她基本上就不需要干活了。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花,有的只是残碎的花枝和零落成泥的花瓣。但是她固执地一次次在寒风中修剪着,这样可以保证明年花开灿烂,百花争鸣。 “雪衣姑娘,这是我们小姐特地熬给你们少夫人的燕窝粥,补身子的。本来应该是我送去的,但是正巧我闹肚子,你可不可以帮我送去?”说话的是一个略显老成的丫鬟。 冷罗月柔顺一笑,接过了那碗燕窝粥,“好,我这就去。” “那谢谢了。” 转身朝云轩阁走去的冷罗月微微勾唇。 那个丫鬟,她记得,就是曾多次监视她,在厨房外偷听她和小红谈话的丫鬟。 精慧的杏眸淡淡瞥一眼碗中的燕窝粥,冷笑一声。\\\.88106. \\ 在她面前玩下毒,还真是自找死路。 也难怪,她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叫冷罗月。她的娘,叫冷秋月。 药王谷医仙,冷秋月。江湖传言,还没有她解不了的毒,还没有她救不活的人。 只是那已成往事。 她,冷罗月,虽没有去学娘亲的医术。 但五岁就能辨别一百种毒药;七岁就能解三百种毒药。 如今也一十七年,虽没有凌霜那灵嗅万毒的鼻子,但只要是药,或毒或医,还是不能蒙过她的。 在接住药碗的一刹那,她已经知道里面添加了麝香。 麝香是药,也是毒。 普通人服用麝香,有开窍,消肿止痛,活血通经,甚至催产的作用。 但是孕妇服用,绝对流产。 让她送去亲自,无异于嫁祸给她。 一旦事情爆发,她们一定一口咬定是她下的毒。 就算查出是她们,凭借李霸这个国舅爷的身份,独棠山庄也不敢太过逼人,毕竟无证据,到时只有哑巴吃黄连,拿她开刷。 本来这步棋是挺好的,她冷罗衣也很钦佩那个野蛮郡主的狠毒。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少算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凌云。 爱妻如命的凌云,可不会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 只要有人想害她的娇妻,哪怕是皇帝老子,恐怕凌云也会杀上金銮宝殿。 更何况,这麝香的量,说不定会一尸两命。 杏眸微眨,清澄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意兴盎然的笑意。 延绵不绝的长廊上,迎面走来一个丫鬟,手中端着一个瓷盘,盘上的碗中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一圈圈打卷。 “雪衣姑娘?”那名丫鬟看到冷罗衣朝这边走来,微微诧异,“你的活不是…” “哦,只是帮一个姐妹去给少夫人送银耳粥,她临时有事。” “那你小心点,我还要给那个刁蛮郡主送去,要不然会挨骂的。”那名丫鬟简洁说完,绕过冷罗衣身侧,继续朝前走。 “等一下!” 那名丫鬟回头,一脸不解。 “是给那个茜芬郡主送去的?” “可不是!昨晚她就亲自来厨房要了,因为突然冒出一只老鼠而气愤地离开了,还把滚烫的热粥浇到小红的手上呢,大伙早就希望她离开山庄了,我们这些下人也会少受点罪。”那名丫鬟不满地报怨着。 冷罗衣没有再去倾听那名丫鬟的抱怨,略微低下头,深思。 半响,绝美的容颜缓缓抬起,凝望着逐渐远离的热粥,嘴角勾起一抹难解的微笑。 绿瓦红檐上。 蓝色裘袍的女子迎风而坐,萧瑟的寒风如纷纭的流水,吹刷着娇柔的身子,披肩的黑发像烟云碧翠,在风中袅袅曼舞。 清凌凌的雪地上逐渐走来那名端着粥碗的丫鬟,碗中的热粥不停的咕咚咕咚,演奏着一曲天籁的美乐。 屋檐上,那个媚坐在瓦缝间的女子,低瞥一眼逐渐走近的丫鬟,轻轻一笑。 纤嫩的玉手一遍遍滚动着手中圆润而闪亮的粉色珍珠。 突然,玉手一扬。 纤手中的玉珠呈抛物线的弧度,滚落到雪地上。纯色的雪上映留下一抹粉色的光泽,如同浩瀚海角中飞翔的海鸥。 那名丫鬟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着闪闪发光的珍珠。 它的光泽、尺度、圆润的体表来看,绝不是一般的凡品。 那名丫鬟,极具地张大嘴巴,却半天喊不出一个字。 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盘子,略显踉跄地走到那颗珍珠面前。 拾起,对光,凝视。 她敢发誓,从她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硕大而美丽的珍珠。 独棠山庄有许多海外贸易而得来的珍珠,但还没有一颗像这般毫无瑕疵的。 正当那个丫鬟还在忖度那颗珍珠的价值时,柔嫩的葱根已夹起一粒白色的药丸,如同那个正在日光下被瞻仰的珍珠一般夺目。 指尖一挑,白色药丸如飞鸟一般地溜进热气腾腾的碗中,伴着咕咚咕咚声,融化在其中,消失。 “这是谁丢的…珍…?”清冷的早晨,在那片静谧的雪地上传出迟疑的问话声。 只是,没有人接话。 冷风拂过,琉璃般的玉瓦上已没有了纤细的身姿,空留下一颗颗圆润晶亮的珍珠,粉色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她冷罗衣做人最起码的准则。 ------------ 第九十九章 粥中乾坤(2) 午时。云轩阁。 万籁俱寂,一只罗雀停歇在轩昂的屋檐上,一声长长的,尖锐的痛苦喊叫声,震碎了这宁静安逸的午后。受惊的罗雀扑朔朔惊蛰飞去,只留下一串串女子痛苦的回音。 此刻,云轩阁里混乱一团。 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子痛苦地躺在床上尖叫着,精美华贵的屋内里散落着凌乱不堪的杂物,有打碎的花瓶,有撕裂的衣服,有甜美的佳肴…… 一屋子丫鬟小厮,急得如同没头的苍蝇,不停的来回晃动。 谁也不知怎么回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痛苦地惨叫,异常的凄厉。 算算日子,还没有到临产的时间…… 沉肃的漫漫小道上。 初冬隆隆,午后的残阳孕照着清冷的周遭,冷冷的气流缠绕如烟,笼罩在稀疏冷落的泥路上。 一骥白驹,四蹄扬起,如踏飞燕,奔驰在荦荦小路上。 白马飞过,身后涤荡起一层灰土,飘飘荡荡,如前日那纷扬在冷风中的飘雪。 骑跨白马的男子,俊美如仙,面如冠玉,眉宇间有说不出的惊艳和妖魅。白色的斗袍轻裹着欣长挺拔的身姿,长如墨涛的漆发被一束白色挽额箍结扎住,少许未被紧束的墨发在奔波中扬起,连同白锦如雪的长袍一起飞逝在空迹的路道中。 是凌云。``.88106. ``凌家二公子。 由于天方赌坊有事,临时前去。但脚底刚迈进门槛,独棠山庄的仆人就送来急信。 此刻,他驾马疾驰,眉宇间缺少了往日一贯的懒散和戏谑,而带着沉闷的凝重和揪心的担忧。 是的。担忧。 从收到山庄中仆人送来的急信,他就再也沉不住气。 放下了与京城数名富商洽谈生意的机会,驾马直奔山庄去。 如今,朝堂的局势动荡不安。 各路人马都处于紧绷状态。 沐小桃毕竟是背叛过七皇子的人。也许,他会派人对小桃动些手脚,以示警戒其他妄图背叛他的人。 杀鸡儆猴,是他们最惯用的伎俩。 虽说独棠山庄不是一般人能混进去的地方,但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他的小桃! 眉间紧皱的肌纹又一次被狠狠地拧紧。 他记得,信上的话。下腹部,血流不止! 血流不止,他的小桃!他的,孩子! 泛白的手指又一次攥紧马鞍,死死地勒紧,来压抑心中的急切。 第一次,发觉,回山庄的路,居然这么的漫长,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远处,巍峨庞硕的山庄纹路渐渐出现在凌云那焦急的眼睛里。 马蹄腾起,疾奔的惯性差点错过山庄的正门。 马鞯被如玉般的修长指腹拉紧。几近疯狂的骏马在强劲的力道下渐渐恢复了常态,在山庄前驻足。四蹄不安地走动着,哒哒的铁蹄声轻敲着门前青石的地面。 朱红雕门,轩昂而开。 两侧瞩目的硕大石狮子,如同刚正不阿的天神,笔直地盘邱在朱红漆色的院落前,仿佛比以前更加巍峨、沉慕。 雕镂铁门前横跨着高高的门槛,桦木的。门槛的外围早已静候数名小厮,众人低头,胆颤心惊,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与主人对视。 “二公子!”总管上前,叩首。 就算主子此刻再阴晴不定,礼数总不能怠慢。 毕竟他在山庄也待有十年,所以比其他小厮更处事不惊些。 白马戎装的男子隐含怒火地瞪了总管一眼,又冷漠地看一眼众人低垂的状态,心中的阴沉有增无减。 一群没用的饭桶! “如果你们的少夫人有个万一,我会拿你们的命赔偿!”阴柔地说出残酷的狠话。 突然,修长的指腹紧攥缰绳,调转白马马头,直对庄院大门。马鞯一紧,用劲一提,白马长啸,四蹄腾空,矫健马身就直接从一名小厮头顶飞跃而进。 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那名刚从马蹄下惊险活命的男子,一脸冷汗,目瞪口呆地看着逐渐飞驰而去的背影,白色飘飞的陡袍如同一团疯狂而袭的暴风骤雨,转眼消失在门前的视线中。 速度之快,声势之猛,令人后怕。 那白驹,虽不胜西域汗血,也绝不输于皇宫御马槽中的名骥。 曾日行三千里,曾迷途而自返。 曾践踏过无数疆场上的死尸,**。 殷红的血液曾浸泡过铁铸的战蹄。 那血,红似火,那铁,黑如毒。 云轩阁。 雕琢玉器,古筝画廊。 淡淡的夕阳流泻在凋零的的落花居,画廊下涓涓而流的冰水,空洒着寂寞的清幽。 “啊--”一声近似惨绝人寰的痛苦凄叫声,却打破了这完美的宁静氛围。 伴随着另一声尖鸣的惨叫,白马之上的俊美男子缰绳一拉,双膝夹紧马肚。 马蹄腾空,继而,落定。 马鞍上的清俊男子一跃而下,飞掠下虎皮马鞍。雪白的厚绒衣袍腾空而起,如同袅娜而出苞的白芍,熠熠生辉。 柏木红色雕镂扇门前停站着四名伺候沐小桃的贴身丫鬟。 “二公子!”四名丫鬟看见主人已回府,连忙跪地请安。 修长而笔挺的身姿急欲朝华美的屋内走去。 “二公子,张太医在里面为少夫人诊断,您还是不要进去。”一名较为瘦小的丫鬟出声阻止。 因为太医进屋前曾吩咐她们不要让外人进来打扰,以防分心。但其他丫鬟则低着头,噤若寒蝉。 冷峻的暗眸渐渐眯起,低瞥一眼那名丫鬟。 “你是刚进山庄吗?” “呃--” “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如魔般沈冷的黑眸中迸出可怕的气势。 “二…公…子…” 欣长的玉姿缓缓转过身,正视身前低头的丫鬟,低沉的声音如同修罗临世,“听不懂吗?!给我立即滚出山庄。” “主人……”那名丫鬟立即跪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其他的姐妹,但是每一个人敢吭声恳求。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是最明智的处事态度! ------------ 第一百章 粥中乾坤(3) 恰时,华美的屋内又一次传出痛心的叫声。\\\.88106. \\ 没有片刻的耽误,白靴一脚踢开柏木雕镂红扇门。 屋内一片狼藉。 一个胡子半白、身着官服的老者正隔着朱砂帘帐为床榻上的女子诊脉。 “原来是凌二公子。”那名老者听见破门之声先微微一惊,但看清来人,即起身有礼。 “内人到底怎么了?”凌云急切地询问,现在可不是客套的时候。 斯文慢吞的张太医一手捋着下巴的白胡,一手按着红丝处,“从脉象上看,尊夫人脉象平缓、律动,是很正常的。” “什--么--” “尊夫人没有病,一切安好……” 张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凌云已一把抓住厚衾的官服衣襟,嘴角狰狞,恼怒道,“你老糊涂了吗!没听见吗!她一直在喊痛,下腹部血流不止,你居然敢心平气和地告诉我她没有病,你这身老骨头是不是嫌太硬了。” “老朽真的没有发觉异常……” 突然,手劲一扬,甩开了年迈的张太医。那羸弱的身子经不住如此力道的突袭,砰腾一声,额头撞到檀香木柜一角,额角迸血,殷红。 “云,不可以……”床上的人儿,听到剧烈地动静,勉强地起身阻止。 精致的眉宇冷视着满脸痛楚的张太医,眼里闪过一抹隐匿的阴鸷味。 “云--”叮咛一声。 隽永非凡的白衣男子本打算继续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太医,却在听到呼喊声时,朝朱砂帘帐走去。\\\.88106. \\ 缓缓地挨着古韵精致的暖塌床沿坐下,如玉般茭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床榻中、暖裘下却依然苍白小脸的人儿,柔声问,“哪里痛?”眉目一改在外人面前的狠毒,而变得轻柔似水、温柔无限。 “我没事,你放过张太医好吗?他尽力了,也许我真没病。”本若红润的唇瓣却干涩而雪白,轻语。 深谙的黑眸中跳跃着浓浓的疼惜,如脂的手指轻揉上小桃因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柳眉,轻声安慰,“告诉我,到底哪里痛?” “你先放了张太医!” “小桃--”淡淡地威胁。 抿嘴,使干涩的嘴唇更加裂开血口。 倔强地对视。 凌云无奈地叹口气,微微一笑,“来人,带张太医去药房包扎伤口,然后送他回府。” 随即,走近两名小厮,上前搀扶起老太医。 “你都把人家弄伤了,还不道歉吗?”小桃一脸不悦,呶呶嘴,示意凌云。 “不要蹬鼻子上脸,快点说哪里痛。” 沐小桃把脑袋扭到床里面,以行动表示抗议。 “你--”凌云深吸一口气。 这辈子,还真被她吃定了。 当看到那因疼痛而强忍着的倔强表情,刚硬的心渐渐软化,心底泛起层层的怜惜。``.88106. `` “张太医,刚才在下一时冲动,冒犯了,还请你见谅!”谦和而有礼的举止和刚才冷冽的表情差之千里,让张太医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宫廷中就有传言,凌家二公子,性格诡异,捉摸不定。 果然!张太医在心中暗暗忖度。 目送张太医被搀扶出屋子,凌云再次坐回暖塌,“别忍着,疼就喊出来,我听下人说下腹部血流不止,让我看看。” “不,不,云,别看,好恐怖的,别看!”小桃急忙拉着被子,阻挡着。 但凌云的手还是更快一步地掀开了另一头的暖裘锦被,魅惑的黑眸却在下一个瞬间定格了,眼里是满满的恐惧和震惊。 小桃无力地耷拉下阻挡的双手,尴尬地咬咬下唇。 她的夫君正在看她的私密处,好丢人呐! 因为下身血流不止,所以丫鬟只垫着一个棉质铺垫,而她也没有穿褥裤。 换言之,她的下身目前是全裸的。 “云,不要看了,好吗?”小桃出言提醒。 为什么他还在看?一动不动! 早告诉他,很恐怖了,还看! “云--”小桃声音又拔高了几倍。 凌云猛然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小桃,她的小桃。 心中泛起了浓浓的不舍。 她的身下是一块雪白的棉质软垫,但是承接着雪肤花蕊处的棉垫不是雪白的,而是红的,刺眼的红。 是血,大滩大滩的血。 红中泛黑泛紫,有的甚至凝成血块。整个棉垫上几近被血迹浸染,然而花蕊中的血液依旧在间断地流,流。 这么多的血,止不住地流,让凌云看得怵目惊心,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的手,曾浸染过无数人的血,可是,这一刻,他却没有勇气去正视那一滩滩血浆。 薄唇极具地张开,却嘶吼不出一个字,眼角隐匿着浓浓的痛楚。 欣长的身子沿着床榻一点点滑坐在地上,如玉的指尖痛苦地穿进额前漆黑的墨发,紧紧地攥。 那血,刺眼而狰狞。 “云--”小桃吃力地移到床沿,秀白的小手渐渐移上凌云的华美衣角,紧握住如玉的手掌,“我没事,真的。”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剔透的眼眸定定望着小桃,手劲微微用力,紧握小手于手心。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还在他身边。 “我…不知道…中午吃过饭,腹部就开始疼了。” “霜呢?为什么他没来?” “他去丞相府宅了,所以才请宫中的张太医前来就诊的。” “来人,去丞相府叫三公子回来!”冷峻地命令声从薄唇中传出。 “回二公子,已经派人传话了,不久就会赶到。”门外的下人回禀道。 小桃咬咬下唇,白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龛隆的腹肚,一遍又一遍描摹着它的弧度。 “云,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的孩子在无声无息地离开我们呢?”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凌云的心窝。 “霜呢?为什么他还没来!”怒吼,有掀起屋檐的气势。 秀眉因腹腔又一次剧烈的疼痛而紧皱,身下又流出一滩血液,像泉,汩汩而冒。 恰时,门外,一道深墨色的长衫衣袍景然出现,遮挡住了扇门外清洌的寒风和落日的余晖,在狼藉的地毯上拖成一抹暗影。 “霜,快来看看小桃!” 沉凝的慕颜上透着淡定,纯色的眸光淡淡看一眼屋中的杂乱,无声无息地点点头。 凌云悉心地为小桃盖好锦被,退于一旁。 凌霜踱步到床沿,看一眼小桃的气色,眸中含笑,意蕴难解。 指如兰草,轻按奇脉。 闭目,凝视。 突然,清冷如秋风的嗓音传出,“云,你先出去。” 白衣胜仙的男子担忧地看一眼小桃,准备悄悄退出屋内,为霜腾出空间静心替小桃看病。 却在退离的刹那,无意间瞥到花梨木桌旁端放着一具瓷碗。 手指落定,轻执起瓷碗,目若利剑,冷冷地看着剩余半碗的银耳燕窝粥,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今天,他为小桃的膳食安排中,根本没有银耳燕窝粥。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送来的? ------------ 第一百章零一章 残忍的盘问(1) 云轩阁的红漆栅栏外,日光无限。.88106. 白茫茫的雪地上背立而站一修长身姿的男子,华美的衣襟上流泻着如瀑般的墨发,邪魅的俊颜却在白洁的情景下显得异常黯黑。 “二…公…子…”跪地已久的一名蓝衣丫鬟颤微微开口,话刚出口又没有求饶的勇气了。 白衣飘逸的男子已站立有一炷香的时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潭水般的深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处院落那扇柏木红漆扇门。而三名服侍沐小桃的丫鬟则窘迫地跪立在雪地上。 虽午后晴空,但依旧寒风烈烈。 冷落的寒风不停地吹刮着茫茫雪地上跪立的下人,身子不停地抖动着,不知是由于外在的寒风,还是因为内在的惧怕? 这种没有声音的惩罚,反而让她们更加惧怕,担忧前途的渺茫。 凌家二公子,凌云,对其妻沐小桃的宠溺,根本是独棠山庄中不言而喻的事。 自从沐小桃有孕在身,除了禁止出庄的要求以外,连每日的膳食也是他特别安排的。每日除了随大家正常的饮食外,凌云都会根据不同的天气温度,让厨师做不同的食物。 夏有绿豆银耳汤,秋有龟肉百合汤,冬有老鸭笋尖汤…… 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补品:什么鸽子乌龟猫头鹰,螃蟹乌鸦地头蛇,黑鱼鲫鱼膀蹄汤…… 曾被凌霜取笑,孩子还没出世,已吃尽天下五禽六宝! 沐小桃一旦有轻微的不适,凌云都会让伺候她的下人承受十倍百倍的惩罚。\\\.88106. \\ 疼爱如此!可想而知,今日下人的性命已岌岌可危。 稍远处,冰冷的池水沿着围堰的岸角潺潺流动,池水一**朝岸边荡漾,波纹中孕育着隆冬的生生寒气。 “今天你们给少夫人吃了什么?”良久,凌云终于缓缓地启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斜阳四溢,映照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还是…还是照往常!”最靠边的那名跪地丫鬟回复着。 “照往常?”低柔地魔音隐怒地重复了一遍。 “是…是啊!”那名丫鬟不安地肯定着,但语气中已有了迟疑。 “那这碗粥是怎么回事?”欣长的身姿转过来,邪美的俊脸逼近了那名丫鬟的脸,逼问。 “粥?”愣然。她确实不知,有段时间她出去了。 他,勾唇,冷哼一声,“来人!” “二公子…二公子…求求你…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那名丫鬟惊措地抓住凌云的一只腿,含着哭腔乞求着。 阴沉地眸子没有盯着那名丫鬟哭花的脸蛋,而是冷视着那双手抓成褶皱的裤角,厌恶地皱起眉角。 那名丫鬟立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手,不迭地去整理那洁白无尘的衣角,“对,对不起…对…” 白靴一扬,轻易挣开了那双污秽的手,并顺势将瘦小的身子踢倒在雪地上。 那名丫鬟正准备吃力地爬起,无情地白靴毫不怜惜地踏在瘦弱的背上,并施力向下压,仿佛要踩断她的肋骨。 鬼魅般的俊眸邪佞一笑,低睨着脚下的丫鬟,冷冷道,“你连少夫人每天吃什么都不知道吗?” “奴婢…奴婢知道…”那名丫鬟吃力地回答着,但脸色却已然苍白,嘴角泛紫,看来是背上的重量让她无法正常的呼吸。 “知道?我今天吩咐给少夫人吃银耳燕窝粥了吗!说,为什么这碗粥出现在房间里你会不知道?” “奴婢…奴婢没看见…” “没看见?”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声淡如冰,冻心。 邪冷的眸子怀着恶意地好奇盯着那双失措的眼睛,柔魅地问,“那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是干什么用的?” “奴婢…奴婢…”那名丫鬟慌乱地看着其他的女子,希望能救她,但另外两人全都低着头,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 凌云撤回了白靴,长身玉立,轻瞥一眼早静候一旁的随从,冷然命令道,“把她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此言一出,吓坏了那名丫鬟,“二公子,奴婢错了,奴婢下次一定小心,求求你,饶了奴婢,二公子……” 白玉无暇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怜惜的表情。 冷哼一声,“带下去。” “是。”两名守卫庄院的侍卫拖着哭闹的丫鬟逐渐远去。 远远的,仍能听到凄厉的求饶声,余音绕耳。 邪恶的暗眸再一次瞄到最左边战栗的那名扎两排小辫的丫鬟。 “你来说,这碗粥谁送来的?”踱步到那名丫鬟身前,站定。 “奴婢…奴婢…” 猛然,纤长如瓷玉般的指腹无情地攫住那名丫鬟的下颚,逼迫她抬起惊措的眸子与他对视,阴冷的深眸凛然地看着手中战栗不安的女子,轻揭嘴角,淡语,“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问题了吧?” “奴婢…奴婢…” “也没看见?看来你的眼睛也不想要了?”邪美的脸庞故作茫然地思考。 “要,奴婢要眼睛,奴婢当时不在屋内,所以不知……” “不知?哼!”手指一抬,不屑地甩开了手中的丫鬟。 脆弱的身子毫无征兆地撞击到红漆栅栏地铁丝上,刮破了衣服,刮烂了皮肤,褶淋淋的鲜肉冒着鲜红的血,沿着白净的皮肤和衣料低落在雪白的地上。 “来人…”魔鬼般的嗓音又一次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空扬起,那森冷的口气比这雪块还要冰寒。 再次走来两名山庄中的侍卫,屈膝,“叩见二公子。” “把她的腿打断!” “是!” “不,不,二公子,为什么,为什么?”那名丫鬟疯狂地嘶喊着,哭求着。 “看来你的记忆还有问题。”俊逸的男子闲适地看了看她,思考一下,又吩咐那两名侍卫,“顺便把她的脑子挖出来--扔了。” “不,不--”再一次,远处,传来凄厉的喊叫声。 “你?”最后一个丫鬟了,凌云刚准备询问。 “我知道,我知道,是雪衣姑娘送来的,是她送来的。”最后一名丫鬟连忙回禀,当时只有她一人在云轩阁打扫房舍。 “沈雪衣?”白衣男子,侧身玉立,面色阴霾,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来人,把这个人带下去,活埋了!”漫不经心地吩咐完,凌云转身欲走,却被最后那名丫鬟拉住衣角。 凌云再次转身,冷漠的眸子盯着那名丫鬟,浑身寒气阵阵,“有话要说?” “奴婢已经回答了……” “那么刚才我第一次问其他人时,你为什么不说呢?” “奴婢……” “你是想借我之手迫害异己,你好获得攀升的机会吧!” “奴婢……”那名丫鬟脸色突然刷白。 凌云再次不屑地冷笑一声,“沈雪衣应该和你关系不错吧!连身边的朋友都可以出卖,你想让我怎么奖励你呢?” “奴婢,奴婢知错了。” “带走!”眉头沈皱,示意身后的侍卫将人带离了。 ------------ 第一百章零二章 残忍的盘问(2) 秋水苑。\\\.88106. \\ 风铃摇动,灵灵作响。 正中一间房舍中,暖炉里搁置着灰黑色的木炭,随着微风的拂动,那黄明色的火焰异常地活跃在灰黑色的炭中。 暖裘软榻上慵懒地躺着一个娇美艳丽的女子,熙白的肤色在暖意融融地房舍内更增添一种别样的媚色。 突然,一阵剧烈而急切地敲门声响起。 “请进!”依旧是娇软无力的声音。 那含着少许撩人心魄的媚音一起,让门外的敲门者有片刻地愣然。 良久,桦木檀香门才被轻轻推开了。 是一名山庄中的护庄侍卫,一身灰衣。 冷罗衣懒散地从软榻上坐直身子,水眸失神地望着闯入者,那清澄而茫然的模样,像极了误入尘世的仙子,那样的皎洁而不染。 那名侍卫看呆了,眼睛像被盯住了,一眨不眨。 “有事吗?”眨眨无辜的水眸,轻声询问。 没有反应! “这位小哥!”又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哦!”那名灰衣男子微微低头,脸色出现可疑的红晕。 独棠山庄中的雪衣姑娘,有倾国倾城之貌,有翩跹灵动之气,有娇软柔嫩之躯。.88106. 这在独棠山庄中下人的闲谈中就早有耳闻的。他曾见过,远远地看过她纤细的身姿,但如此近距离,如此面对面地凝视她,还是第一次! 扑通扑通--剧烈地心跳声在那名灰衣侍卫心口上没命地跳动。 “有事吗?”再一次询问,声音中已没有刚才故作地甜美了,但依旧悦耳。 “哦,是,是二公子请你去云轩阁。”那名侍卫低下了头,没有勇气在对视那绝美的面容,仿佛一个眼神都会亵渎她的美丽。 淡淡的睫毛幽幽敛下,遮去其中过分精明的闪亮光芒,暗自媚笑,速度倒挺快。 睫毛扬起,杏眸里凝满纯色的柔情,“这位小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可以!” “那你帮给三个人带话,就说,二公子要杀雪衣。” “这……” “不行吗?”水眸微眨,仿佛蓄出了水雾,楚楚动人。 美人之求,焉能拒绝! “哪三个人?” “两位郡主!” “那还有一个人呢?” “庄主!” 前一阵子就有传言,雪衣姑娘已被庄主纳入羽翼,时日一到,一定会纳其为妾。这件事曾一度引起众多小厮捶胸顿足,饮酒浇愁。如今,她有难在先,就想找庄主撑腰,可见传言不虚。 那名灰衣男子,心底突然涌出浓浓的酸楚味,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不安、惧怕。 “可以吗?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柔柔地问。 “好…我现在就…去传话。”那名男子连忙应承下来,看到冷罗衣欣喜的微笑,心中的鼓声又开了响起。 看着那名灰衣男子的逐渐离去,含着少许兴味的女子,淡淡勾起红唇,扬起一抹难解的笑意。 云轩阁一侧精美的房舍内。 屋内井然摆列着几张红木檀椅,正北方的上座安置着两张花雕木琢的褐色宝椅,椅上铺置着椽絮暖垫。 一张花雕木琢椅上斜倚着一个白衣如仙的男子,面如冠玉,唇如朱丹。 纤长的指尖如同女子的嫩手,一遍遍,有条不紊地抚摸着四方茶桌上搁置的半碗银耳燕窝粥碗沿。 迢迢细步,一寸寸跨进那间精美华丽的屋内。 “二公子,让你久等了。”走进一位水蓝色暖絮罗莎衣的女子,眉目含笑,微微欠身,施礼。 是冷罗衣。 俊美的白衣男子,斜眼看着,深沉的眸中酝酿着幽幽的冷焰,给人一种阴隼的寒冷触感。 但是冷罗衣只是和煦的浅笑,无视那可怕的锐眼。 “这碗粥是你送来的?”低沉的男性嗓音中有着说不出的阴冷,和往日那个风流倜傥的戏谑公子判若两人。 “是的。” “那你来告诉我,这碗粥里有什么?”修长的指腹缓缓端起那碗冷粥,放于玉器般耸挺的鼻尖轻嗅,淡淡的异样气味流淌在鼻翼间。 虽然他没有凌霜那百嗅百灵的鼻子,但是普通的一碗粥中应有的气味,还是逃不过他练武之人的鼻翼。 普通的银耳燕窝粥,清淡芬香,有着燕窝的黏稠和银耳的滑腻质感;然而,这碗粥,却蕴藏着很淡很淡的中药味。 尽管他不知道里面究竟加了什么,不过看到小桃痛得死去活来和下腹部的血迹,他已经猜到下的是关于什么性质的药膳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兴趣去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背景,她今天只有一条路,唯一的一条,那就是:死! 女子渐渐垂下了头,算是默认的神态。 “说!你在里面到底加了什么?”阴冷的口气又加重了许多,凌厉的目光中盈满骇人的杀气。 “你凭什么说是我?”冷罗衣抬起了头,晶澈的眸光无畏地对上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 凌云没有说话,但脸色一直阴沉着。 “这碗粥是茜芬郡主命人特意为少夫人熬制的,本来是茜芬郡主的女婢送去,却因途中有要事,让我代送的。这碗粥里经过了这么多人的手,为什么凌二公子一口咬定是奴婢所为,而且奴婢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 冷罗衣茫然地摇摇头,一脸无辜。 凌云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 他的小桃! 到现在为止,凌霜都没有从那间房中出来。小桃?她到底怎么了? “小桃,小桃……”庭院里急切地传出女子焦急的声音。 是沐子心的声音。 凌云微微示意身边的随从,“将郡主请到这间堂屋中。” 半响,沐子心快步走进堂屋中,美丽的脸上布满浓浓的担忧,给绝色的容颜上又增添了一种羸弱之美,急切地询问,“小桃呢,小桃她怎么样了?” 沐子心暂住在水月楼,距离云轩阁有数十丈之远,再加上沐小桃曾吩咐下人不要把她此刻的状况告诉沐子心,以防她担心。但不久前,有名侍卫传话说凌云要杀雪衣姑娘,一问之下才得知沐小桃有恙,就急忙赶来了。 “目前还不清楚,霜还在里面救治。”凌云淡淡说着,尽量不在客人面前发怒。 “到底怎么回事?”沐子心蹙起秀眉,看一眼正中间垂肩而站的绝艳女子,又看一眼上座中阴柔的美男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尽管凌云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懑,但一向聪慧谨慎的沐子心,在进入堂屋中就已经感觉到一股不一般的冷寒之气,气息中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刚刚收到消息!”这时,李茜芬含着得逞的媚笑,一步一摇走进屋中,当看到冷罗衣静站在房屋的正中间,一脸委屈又不敢发作的表情,心中的得意就越发膨胀。 ------------ 第一百零三章 残忍的盘问(3) 锐利的眼光看一眼招摇的李茜芬,不悦地情绪迅速蔓延到全身各处,冷冷道,“茜芬郡主,这碗粥是你吩咐下人做的?” “是啊,银耳燕窝粥,对孕妇特别滋补的。.88106. ” “只有银耳燕窝粥?”眉宇上挑,目光森寒。 “是,是啊!”李茜芬咽咽口水。 因为眼前高高在上的男子,俊脸阴鸷,黑眸一瞬不瞬的瞪着她,看起来好可怕。他似乎和往常那个温柔含笑的儒雅公子搭不上边。 “那这里面的药粉到底谁加的?”沈眸扫过众人的脸色。 “什么药粉?”沐子心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粥中加了不知名的中药,目前还不知药效,但根据小桃的状况,下药人的目的不是小桃的命,就是腹中孩子的命!”低沉冰冷的话语像一阵阵波浪在静悄悄的堂屋中响起。 外面天寒地洞,但此刻凌云说的话中含义却比外面天气的温度更加令人心寒。 “……”沐子心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静,良久的静,静得诡秘。 突然,旁侧那间华美精致的屋中传出一声痛苦地凄惨声。 凌云紧抿着薄唇,一动不动,但手中的拳头已经攥出血丝。 痛,那种心里的痛苦,比**的痛,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他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娇妻一次次饱受着苦楚,如果可以,他宁愿承受所有的痛,也不愿这样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就这样愣生生的等待。 漫无目的的等待。\\\.88106. \\ 面临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可是这一刻,从没有的恐慌、惧怕像千年的妖魔,紧紧跟随着他,摧残着他的心。 “对不起--”如蚊蚁般细小的声音,突然从寂静的屋中响起。 凌云抬起头,幽深的眸子渐渐眯起,看向发出声音的女子--沈雪衣。 “我只是加了一点……我没想到……”断断絮絮的抽噎声渐起。 李茜芬微微诧异,看向身畔哭泣的女子,暗思,难道她也加了其他药?要不,为什么她会承认呢? “你说什么——”凌云咬牙,狰问。 “我只是加了一些药——” 凌云缓缓吸一口气,来遏制心中的冲动,良久才开口,“刚才为什么你不承认?” “我做了好事…本不想让人知道…” “好事!”凌云眼中的怒焰越来越强烈,甚至想直接撕碎眼前的女子。 “我,我错…了…”诚心地道歉。 只是道歉有用吗?! “再说一遍!”一双眼,如同狼一般狠毒的眼,盯着惊鸿美艳女子那悲恸的身影。 冷罗衣呜咽了。 “很好!”凌云的口气很淡很淡,淡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下一刻,那双漫然斯文的双眸中骤然迸出嗜血的杀气,白靴一蹬,从褐木色雕镂椅上腾空飞起,右手凝聚十成的内力,毫不留情地朝冷罗衣天顶穴扑杀而去。 那气势,如同卷起的狂风落叶,挡也挡不住。.88106. 冷罗衣定定站着,她知道,这一次,她确实激发了凌云最脆弱的自制力,这一掌的力道估计有十成的力道。 换言之,凌云就没有打算给她留活路的机会。 她可以用内力抵挡,但轻者会经脉尽断,重者会当场死亡。 一旦她透漏武功底子,不仅会暴露身份,还依旧没有活路。 看来,目前只有孤注一掷,唯有险中取胜了。 冷罗衣柔顺地闭上了双眼,视死如归。 狂风暴雨般的气势席卷而来,恰是,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强健有力的臂弯搂住了冷罗衣纤细妖娆的腰身,另一只厚茧稳重的手及时抵上猛袭而来的内力。 “啪啦啪啦--”一阵阵的巨响声。 堂屋中的精贵花瓶、通翠的琉璃屏风,还有方桌上摆放的茶杯和碗全部都碎成两瓣。其他的人也被屋中那相撞内力,波及的衣裙飘飞。 “大哥?!”凌云嘴角挂着血迹,邪魅的外表更显俊美,墨发划过嘴角,妖气横生。那邪冷的目光直直盯着凌雷怀中的人儿,浑身依旧杀气腾腾。 “你在干什么!”凌雷怒目而斥,如果他在晚来一步,怀中的人儿此刻恐怕已没有了呼吸。 那双如雄鹰般沈亮的黑眸看向怀中闭目安睡的人儿,那恬淡自信的模样深深映照在他的心底最深处,菲薄的嘴角微微上翘,抿出一抹迷人的笑意。 冷罗衣在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劲风逼近时,一个强健而宽硕的臂弯已经搂住了她,那温馨的搂抱、醉酒般的霸气缠绕着她。 这一刻,曾千遍万遍的在她睡梦中浮现。 醒时,只是一场空洞的春梦。 她以为她永远只能躲在裘被中编织这梦幻而华丽的梦境,没想到,如今,梦成了现实。 那么的逼真,那么陈热的触觉。 他的身体,男性健壮的身体,热烫,烘烤着她。 这种暖洋洋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而遥远。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跪地受罚的雪地,一双温厚的臂弯抱起了她,紧紧帖入蚕丝织成的内衣中,阵阵热气扑上她冻红的脸上。 小小的她,就这么窝着,窝在一个狭小而温煦的空间中,哪怕一辈子。 突然,大煞风景的声音传出,“你还准备赖多久?” 声音是那么的磁性而好听,低低沉沉在她耳边回荡。 耳边?回荡?冷罗衣微微一惊,从陶醉中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黝黑而炯亮的眼眸,心口砰然一紧。 略显羞涩地从凌雷怀中睁开,柔顺地站在一旁,低头静候。 凌云眼睁睁看着大哥救了这个女子,还眉目传情,心中的怒焰更甚。 “大哥,今天她必须死!”修长的食指执起,抹去嘴角因内力而震裂的血迹。 魔魅的双瞳无意间瞥见凌雷身后四个畏畏缩缩的身影。 是服侍沐小桃的那四名丫鬟。 眉宇间的折痕更深。 “大哥,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这些下人做错了什么?又要挖眼又要砍腿的?” “这是云轩阁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森冷的语气毫不留情,如同外面的腊月寒冬。 “我是山庄的一家之主,下人的支配由我说的算。”凌雷也没有退让,语气也冷硬起来。 “如果我非要她们死呢?”魔眼凝视,阴寒骇人。 “云--”凌雷警告性地拉长声音。 突然,白衣翩飞,腾空跃起,运力于掌心再一次朝冷罗衣扑杀而去。 但黑色锦衣的男子更快一步接掌,替冷罗衣抵挡住杀气。 两人怒视。 一个脸色怒炽如火,一个神色阴冷如冰。 冰火交融,霎那间,天地变色。 冷罗衣静立一旁,嘴角暗翘,精策的眼窝中隐匿着意兴盎然的诡异光芒。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位…能不能不要打了…”沐子心谨慎地提醒着,她实在看不惯男人打打杀杀的。 “是啊,把罪魁祸首找到就行了。”李茜芬也在一旁劝解,并恶狠狠瞪一眼冷罗衣。 尽管刚才看到凌雷如此保护冷罗衣,心中恼怒,但也不希望他和自家兄弟自相残杀,尤其还是因为一个妓女,太不值了。 那个妓女,真是个祸害,三番两次地挑起他们两兄弟为她大打出手。李茜芬在心中暗报不满。 只是劝解无效。 两道身影都拼劲全力,对掌。 ------------ 第一百零四章 真相(1) 猛然,隔壁旁侧的房屋中又一次传来痛苦的尖叫声。 让比拼内力的两人都微微一惊。 气血紊乱,邪气上逼,两人及时收回双掌,但还是内力自伤,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李茜芬连忙上前扶住凌雷,他那严肃刚毅的俊脸上依旧凝结着摄人的怒火,但嘴角的鲜血却流个不停。 沐子心也上前搀扶起凌云,担忧地问,“妹夫,你还好吧!” 俊美的脸色有点苍白,嘴角再一次流出少许血沫,反而让人看起来更加邪美。 “小桃怎么了?”凌雷不悦地询问。 他刚刚从商铺回府,就听见几个丫鬟在哭泣。 几个山庄中的侍卫正准备用小刀剜下其中一个丫鬟的眼睛,还有几个侍卫正准备砍断一个丫鬟的腿…… 行径之毒,令人发指。 逼问之下,才知道是云下的命令。 刚穿过长廊,就看见一个侍卫冒冒失失跑来,说二公子要杀雪衣姑娘。 所以到目前为止,凌雷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第一次,他在没有问清事实的情况下就出手阻挠。 难道因为看到她即将受到迫害,而一反常态吗? 黑眸暗自疑狐地看一眼旁边那抹倩丽的身姿。.88106. “哼,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事情的缘由吗?”凌云冷哼一声。 “到底怎么了?” “小桃被人下药了,下腹部血流不止……很有可能……” “你说什么--?”震惊。 凌云看一眼那已成两瓣的碎碗,执起半瓣冷粥,“这是小桃午后喝下半碗的银耳粥,里面有中药味,很淡。” 凌雷凝重地看了一眼凌云,接住了那半碎的碗身,轻嗅,果然! “霜呢?检查出其中的成分吗?” 凌云沉重地摇摇头,暗语,“他还在屋中为小桃抢救……” “别担心,有霜在,小桃会没事的。”凌雷走上前,拍拍二弟的肩膀,宽慰。 凌云微微苦笑,伸出右手覆上凌雷的手,“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兄弟间说这不就见外了吗?查出是谁下的药吗?” 凌云瞥一眼旁侧的冷罗衣,微叹一声,重新坐回椅上。他明白,有大哥在,无论如何也杀不了那个女人。 凌雷暗自沉思,回顾一下刚才的情景。 云一次又一次向沈雪衣发出致命的招式。 难道?一道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88106. 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走进冷罗衣身旁,声音如冰,“是你在碗中下药!”话中不是疑问,而是驽定的口气。 “我……”柳眉如月,盈盈秋水眸波光粼粼,轻抬睫毛,看一眼脸色骤暗的黑衣男子,不再说话。 “为什么?”问得云淡风轻,却透着沈冷的可怕。 “我是无心的,我不知道会这样。”声如蚊蚁,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可怜兮兮。 “什么无心,我看你早有预谋,你根本就是心机不正……”李茜芬趁机火上添油。 “茜芬!”沐子心微微蹙眉,轻斥。别人的家事还是不要多嘴。 沐子心静静看着前面那个暗自忏悔的美艳女子,疑惑地摇摇头。 以她这几日的了解,这个女子并不像心计恶毒的女子。更何况她和小桃无冤无仇,这么做根本多此一举。 喉结剧烈地滚动,话语在喉咙间哽住,锐利的双眼紧紧锁住一直低头不语的女子,眼中流淌过复杂的情绪。 凌雷没有在说什么,嘴角裂开一抹苦意,转身准备离去。 换言之,这个女人的死活,他不会再过问。 哪怕被云挖心剖肺,他都不会再去理会。 这时,突然,旁侧华美屋子的柏木红扇罗门被拉开了。 凌云连忙从椅上起身。 众人的视线也落在门外墨绿色长衫的男子身上。 淡漠的暗眸看一眼正准备出门的凌雷和走上前的凌云,清尘的面庞上透着一种古怪的笑容。 “你们受内伤了。”话中不是关切的语气,而是浓浓的嘲讽。 凌家的人,一向以损人利己为主。 立即,两道犀利的芒光同时射出。 “小桃,怎么样了?”这个仇以后再报,现在小桃要紧,凌云先放下揍霜的冲动。 “她……”凌霜故意拉长语气,挑眉看着一屋子人都期待着答案,“很好!” “很好?”凌云似乎还没有理解何意,“什么意思?” “我给她服下安神的药丸,刚刚睡下了。” “我去看看。”凌云立即准备出去。 “让她先休息一会,等她醒了再去。”凌霜拉住了焦急的云,劝解道。 “她没有什么问题吗?” 凌霜佯装不解地诧异,“你希望她有什么问题?流产还是命结?” “霜,不要再故弄玄虚了。小桃到底怎么了?”凌雷出声制止霜的戏弄,正色道。 “她没事,一切安好!”凌霜同样正色道,似乎没有说谎。 “她不是腹部一直疼痛吗?听说下腹部血流不止!”沐子心上前也疑惑地询问。 “只是一些陈旧的葵水,流出后,对身体有利无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是葵水?这个恶毒的女人在银耳粥中明明下了药,怎么可能小桃姑娘没事?”李茜芬不满地大声指责。 “银耳粥?”凌霜看向凌云,不解。 “就是这碗,我和大哥都闻到里面有少量的中药味,只是我们不懂医术,还没有查出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如兰草般的袖指持起半碎的碗片,放于鼻尖轻嗅,脸色微变。 李茜芬连忙说,“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她下了药,小桃姑娘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李茜芬那不经大脑的话一说出,立即感受到凌云那阴鸷的眸光。 “这里面的中药是你加的?”凌霜突然出声询问。 “是。”声音依旧很低,似乎有点底气不足。 “你懂药?” “懂一点。” “霜,她到底加了什么?”云已经沉不住气了。 “人参、黄芪、杜仲、白芍、熟地、白术、陈皮、甘草等,都是一些安胎的中药,对孕妇和胎儿效果比较好。” “保胎药?”众人大惊。 “怎么可能?明明是……”李茜芬脸色大变。 ------------ 第一百零五章 真相(2) “明明是什么?”沐子心好奇地问。.88106. “没什么!” “郡主,是奴婢不好。奴婢在长廊上不小心滑倒了,你让奴婢端去的药全洒了。所以奴婢自作主张重新熬制了一碗银耳眼窝粥,并擅自加入了利于少夫人保胎的中药。”悦耳的声音从红唇中缓缓说出。 “看样子,茜芬郡主也在粥中放药了?”凌雷淡问。 “呃--嗯--” “那你加的又是什么?你不懂药膳,刚才凭什么一口咬定小桃吃了那碗粥会有问题?”逼问。 “其实……那个……” “里面加了一些白糖,茜芬曾跟我提过要给小桃送点补品补身子,我告诉她小桃爱吃甜食。”沐子心上前将李茜芬拉到自己身后,替她圆谎。 尽管她不知道茜芬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看到凌云刚才对那位沈雪衣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旦查出是茜芬的错,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黑不见底的眸子冷冷地看着躲在身后的李茜芬,心中的臆测已基本成形。 看在国舅爷李霸和沐子心的面子上,这件事他不想再去追究。 “凌庄主,我们先告退了。”沐子心微微施礼,淡淡开口,随后拉着李茜芬离开了屋中。 凌雷不动声色地走动冷罗衣面前,“抬起头了。``.88106. ``” 缓缓的,雪色的肌容,无辜的水眸重新抬起,对视。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明?” “那你信吗?” “……” “信我不会加害少夫人吗?” “……” “你根本就不信任我,那么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正视,水嫩的眸中充斥着忧伤。 那黯然神伤的眸子,像一根芒刺狠狠地扎进凌雷的心中,疼。 “庄主--”总管在门外求见。 凌雷没有转身,目光依旧锁着冷罗衣,“何事?” “从江南景德镇新进的一批瓷器需要您验收。” 凌雷没有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屋子。 下人们渐渐驱散了。 凌云那邪魅的暗眸看一眼碎裂的碗和滴落的粥,薄凉地转过身,扬袖扬长而去。白袍拂地,空扫石阶尘土。 最终,静谧的屋中只留下了冷罗衣,美艳的容颜缓缓扬起,承接着朔光的辐照,嘴角半勾,淡淡一笑。 虽然她这次目的没有达到,凌雷并没有将李茜芬赶出山庄,不过凌家的当家人都已深受内伤,今晚她可以放心地行动了。.88106. 申时。古桥畔,两个俊逸的男子背手而站。 桥面上斜斜的夕阳在徐徐的下落,拖拽着两个挺拔伫立的健躯,仿若前线伫立不倒的城墙。 良久,凌云驽动一下唇瓣,最终还是没有问出。 那大滩大滩的血迹总是一遍遍扰乱他的思绪。尽管他已经亲眼看到小桃安然入睡的神情,可心中的疑问依旧难解。 “她确实没事。”最终还是凌霜打破了沉默。 深眸一亮,抬眼看向淡定如水的青衣男子。 “她,到底怎么了?应该和那碗粥没有关系吧!” “那碗保胎药反而让小桃少痛了许多,你倒应该谢谢那个丫鬟。至于小桃,她只是服用了一些活血通经的药物,所以才下腹部流血不止。” “又是药?” “是,但对小桃有益无害的。这些时日,你一直强迫小桃进补,她的腹部过于充盈肿胀,恐怕对二个月后的临产不利。如今服用了活血通经的药物后,她体内沉积潴留的陈旧葵水全部排出。由于她身子骨较弱,一下子出血较多,体内代偿不足,导致经脉倒逆,出现短暂的疼痛。时间一过,症状自然消失。” “也就是说这副药才是导致小桃疼痛的最终原因。” “恩。” “究竟是谁下的药呢?”凌云眉间闪过疑惑。 似乎每个人表面看都想害小桃,实际上却是暗地里帮助。 “你真想知道是谁下的?”凌霜探问。 “你知道是谁?” “嗯哼!” “那你说吧!” “你保证不会杀他?” “他这么做是为小桃好,我感激都来不及呢!说吧,是谁?” “我!”一个字,简单,磊落。 “我?”凌云微微皱眉,还没有明白何意。 漾着邪气的眼眸突然定格在凌霜脸上,这个表面淡定,实则含着坏笑的男子,凌云咬牙切齿道,“你!” “你刚才说过不生气的。” “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乖戾的目光中透着极度的不悦。 可恶!为了霜的一个恶作剧,他和大哥内力相拼。 “我是大夫,预先察觉小桃有异样,当然要让她服药,防患于未然了。” “那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擅自做主。”是阴沉沉的嗓音。 “本来是想事先知会你一声,但我无意间发现那个沈雪衣端一碗燕窝粥给小桃送去。在我记忆中,你好像不准小桃吃其他人送的食物。” 立即,迎来凌云恶狠狠地瞪视,“然后你就移花接木,让我们以为小桃突发症状和那个丫鬟脱不了干系。你这样做又为了什么?” “试探那个身份如迷的女子,沈雪衣!以前我们的试探都只是蜻蜓点水,意不在伤她性命,所以她可以收放自如。但这一次,你是认真的,而且全力而取她性命,所以我料定她一定自救。” “只可惜你人算不如天算,大哥从中阻拦了。” 凌霜幽幽淡笑,“你以为大哥真是那么巧合的出现吗?世间能有几件事情是巧合的?” “我说你怎么赖在屋中半天不见出来,原来你一直在那间屋中看戏!”凌云说得漫不经心,但拳头已捏得咯咯作响。 “是啊,你就寝的屋子和那件堂屋之间有机关狭缝。不好意思,被我发现了。” “那你有什么重大发现?”嘲讽的意味十足。 “颇丰。至少我建议你再重新另辟蹊径地调查这个女子的身份,一定会有收获的。普通的女子在临近敌人的扑杀时,绝不会那么坦然自若地闭眼等死。” “这一点,当时我也怀疑过。” “一个人在面临死亡时居然毫不惧怕,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凌霜抬眸,淡淡看着远处静谧的湖水,轻语。 “其一,她自信不会死;其二,她心已死,生无可恋。” “那么你认为她是哪一种呢?” “她,应该是第一种吧!” 凌霜淡淡一笑,“看来我们的观点不谋而合。” ------------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3) “那个丫鬟的事我会再去探查的。\\\.88106. \\”凌云略微深思,“对了,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突然,话锋一转,凌云凝重道。 “我今早已去了丞相、大学士、军机大臣和御史的府上,他们已经许诺会向皇上保举焱出兵。” “你觉得我们胜算几成?” 凌霜略微沉思,“六成吧!” “焱呢?到目前为止都没见他身影。” “他比我更早一些出庄了,目前还没回来。” “他究竟在搞什么,如今局势紧迫,他还敢到处闲逛。他不知道七皇子那边有多少人想取他性命!” “焱也不是一般的角色,放心吧!”凌霜轻轻拍拍云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去看小桃吧,她现在应该醒了。”淡淡说着,墨绿色的衣衫舞动,踱步准备离开。 凌云突然冷冷一笑,脸上不是轻松自若的表情,而是冷淡如冰。 “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我之手杀她而不是单纯的试探,因为你也没有意料到大哥会出现!”犹如利剑般,凌云突然冷朔地出声。 欲离去的墨绿衫微微一怔,转身,看了一眼白衣的背影,淡语,“可是她没死,不是吗?” “为什么要杀她?”凌云转过身,正视彼此的眼神。 “她很有可能是七皇子派来的内贼,我怕大哥会泥足深陷。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只是短短一个半月,大哥就会为了她和你反目成仇,再假以时日呢?难保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弃天下人。” “小桃都可以背弃……” “她不是沐小桃,所以她不可能和小桃做同样的抉择,这一点,我清楚,你也清楚。” 池中的水悠悠地荡着,飘散了两人的谈话。 “以我的直觉,如果不除了这个女人,他日必有后患。”凌霜担忧道。 “既然你想杀她以绝后患,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你以为大哥会无缘无故让她死吗?” “如果一个女人的命能换独棠山庄的太平,我相信大哥会舍得的。” “是吗?”凌霜嘲讽性地笑笑,“如果杀小桃能保独棠山庄的太平,你又愿意吗?” 白衣男子,哑然。 他确实做不到。 “如果你真想杀她我管不着,只是我不希望你拿我当替罪羔羊。” “看来凌家祖训你忘了?”凌霜漫然轻语。 “以落井下石为荣,以损人利己为乐。”薄唇轻启,荡悠悠地说出谨记的名言。 两个狡猾的狐狸相视而笑。 “下一次什么时候动手?”妖冶的俊颜上透着疑惑。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宛如山涧的绿叶,清新脱俗,“我说过世间能有几个碰巧?机会只有一次,既然你失败了,那就结束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天边的云黯淡了不少,凌霜淡然望着,感慨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你在担忧焱的事?”凌云立即听出了弦外之音。 “皇位之夺,也是瞬息万变的事。机会只有一次,就看谁能把握时机了。” 古桥上,两个男子怅然极远,落日时分,暮霭临近,空寂的池水渐渐氤氲起一层薄薄的冷雾。 “走吧,该吃晚饭了。”凌霜迈步,先行离去。 大厅。圆桌。 热菜雾气腾腾,大厅的四角熏染着暖炉,火焰燎绕。 但是大厅内除了夹菜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午后那场银耳粥案似乎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触,所有人都默默吃着菜,不发一言。 就连平时最嚣张的李茜芬也老实安静地嚼着鸡蛋饼,默默地吃。 万籁宁静之际,大厅外扬起一抹讽刺的声音,“雷,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客人没到,你这个主人到先开动了。” 众人目光云集门前。 说话的男子一踏入,烛光映照着俊雅的气质,立即引起沐子心的怔然。 来者发如墨呈,头上束着青玉冠紧固着松散的漆发,身着一件华美锦服、腾云图案,剑眉星目,翩然如玉。 是今早晨时在花丛小道遇见的那名男子。不只为何,沐子心感到心口猛然一紧,像大石压胸般透不过气来。 “你当独棠山庄是客栈,任你来去自若?”凌雷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身旁的小厮。 那名小厮立即搬来一蹲橡木黑椅放于圆桌前,厉焱也不客气直接坐上去,拿起凌霜的筷子就夹菜,如似自家的地方。 “这个油焖茄子太腻了,这个红烧鲤鱼太咸了,这个脆皮豆腐太嫩了,这个竹笋伴黄瓜太辣了,这个汤太腥了,这个……”厉焱边用筷子挑起每一个盘子中零星一点的菜沫,放入口中轻品,边挑剔着菜的色泽味,嘴里啧啧有声,抱怨着不满。 “雷,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换个厨子了,两年前就是这个菜味,两年后还是这个菜味,你没吃腻我都吃腻了!”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冷冷地说着,对于焱的抱怨完全不以为然。 “这位是……?”李茜芬迟疑地询问。 眼前这个男子,好帅啊! 一身遮也遮不住的贵气,飒爽英姿,又一个翩翩公子。 “是我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常年在外地经商,你们可唤他九爷。”凌雷淡语,简单地作了介绍。 独棠山庄中只有凌家三兄弟及小桃知道厉焱的真实身份。 厉焱经常到山庄中走动,也算半个熟客。下人们只知道他是庄主的朋友,是个商人,唤九爷,其他的一无所知。 沐子心和李茜芬毕竟是闺中待嫁的女子,并不常入宫出府,所以也并不知厉焱的真正身份。 “这两位是沐王府和李府的郡主。” 厉焱淡淡看了一眼胭脂涂粉的李茜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又抬眼轻瞥一眼沐子心。 眼前的女子,清丽无双,眉目婉约。 “原来姑娘是沐王府的郡主,不知可曾记得在下?” 沐子心心头一震,难道他记起两年前的那次邂逅了? 厉焱见沐子心神情迷茫,冷漠一笑,“姑娘真是好记性,我们今早才碰过面,才区区几个时辰就忘了在下。” 沐子心想要开口反驳。 那双看似有情却无情的男性眼眸冷淡地撇开了,看向凌雷,“你那个五万两买来的绝色人儿呢?怎么没见到她的身影。” 凌雷只是漠然一瞪,不语。 桌面帏布下,沐子心那双柳细的手指紧紧地捏着水蓝色锦帕,心口蓦然一疼。 他记得的只是那个绝色倾城的女子,而不是她。 她连一个丫鬟都不如。刻骨的疼痛由心口一阵阵传来。 她的心病又犯了。 沐子心蹙起眉梢,忍受着心口的剧痛。 “我去看看小桃!”沐子心谦和有礼地起身,转身离去。 沐小桃自午后失血,身子很羸弱,凌云就吩咐下人直接备饭到云轩阁,陪同她在那里用餐。 “那个沐小桃怎么了?云怎么也不来吃饭?”焱一边夹着菜,一边好奇地问。 “一些小事。”凌雷云淡风轻地简单带过。 “小事?”焱挑起浓眉,看了看桌前的两名俊逸男子。 只是没有人理会他。 “她怎么了?”雷侧目问及霜关于沐子心的事。 一向观察入微的凌雷早就发觉沐子心眉间的痛楚,只是个性寡情的他并不想理会一个女子的感受,所以一直装作看不见。 “应该是旧苛,心口不通,气血阻塞。”霜漫然淡语,继续夹着菜。 ------------ 第一百零七章 沐浴(1) 晚饭吃得食不对味,却不知为何。.88106. 只匆匆一个时辰,就卸去菜肴。 夜色如水。 梅花飘零而落,月色幽冷地映射着岚山假石。 古韵雕镂的花榈窗前停歇一个黑影,傲寒霸气的酷脸上沉凝着厉芒,如刀裁般的一缕墨发沿鬓角垂下,像鞭,粗黑而致命。 粗茧的指腹游离在方桌上的一盏蓝色碗沿,一圈圈地绕着,描摹着它的轮廓。 半响,深邃的黑眸看向手指停放的地方,沉思地略微眯起,“来人!” 这时,黑木覃门被一位小厮推开。 “庄主,何事?” “去秋水苑,叫沈雪衣今晚侍寝。”低沉的锐利男音冷漠地吩咐着。 “侍寝?”那名小厮微微诧异。 “还有事?”剑眉微皱,不悦道。 “没,没,属下这就去办。” 夜深戌时。秋水苑。 劳累一天的丫鬟们都早早趴在床上谈论今天的见闻。 “雪衣,你真是太厉害了。连三公子都夸赞你药膳配的好,如果不是你那副保胎药,少夫人不知还要疼多久呢!”一个床靠南墙的丫鬟赞叹道。 “你们不知道呀,今天白天二公子差点活活整死那四名贴身婢女,要不是庄主阻拦,后果不堪设想。”另一个丫鬟爆料着今日的新闻。 “说起庄主,他挺奇怪的。.88106. 我今天给那个刁蛮郡主送米粥,正巧和庄主打正面走过。我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突然叫住了我,问我给谁送的,又问我途中见过谁之类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就把那碗米粥端走了,害的我又大老远地重新回厨房端一碗送去,还被那个刁蛮郡主责骂,说我慢手慢脚的,真是的!”那名今早端米粥的丫鬟,不满地大吐口水。 冷罗衣早已静静睡下,今晚她还要见小雪和七皇子,商榷下一步计划。 午后,凌云和凌雷的那场内力的相拼,已经让他们损伤了不少精力。至少今晚,他们的警惕度会降低。 姣美的姬颜上弥漫着淡淡的兴味,幽幽回味着凌雷搂抱她时的刹那瞬间。 那抹惬意的微笑只维持了一瞬间,当无意间听到那名丫鬟谈及那碗米粥被凌雷临时端走时,肌容上的笑容渐渐凝结,最终消失。 可恶!凌雷! 那是她特意为李茜芬准备的,他居然从中破坏。 这时,红木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是敲隔壁的吧?”一个丫鬟听得不真切。 “这么晚了,应该不是找我们的。”另一个丫鬟伸伸脑袋。 “说不定主子要吃夜宵呢?” “你猪呀,吃夜宵找厨子,哪用着我们这些丫鬟。” “哦,也对哦!” 总之这些丫鬟,只是动动嘴却没有一个人从暖被中爬起来去开门的。毕竟外面天寒地动,还是被窝中暖和。 “开门!”门外响起了声音,而敲门的声音依然持续不断,像夏日噼里啪啦的雨水浇灌。.88106. “好像真是敲我们这间屋的门。”第一个丫鬟接口。 “好像还是老管家的声音。”第二个丫鬟接话。 “好像真是有主子要吃夜宵。” “对呀,居然真用上我们这些丫鬟了。” 大家还是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没有一个人移开棉被半步。 “你下去开门。”一个丫鬟指使道。 “凭什么?” “你距离门最近!”几个丫鬟共同开口,联合欺压。 “我今天干了好多活,太累了!” “那你去!” “你怎么不去?” …… 又一阵子噪杂的轮回口水战,冷罗衣实在受不了这么聒噪的一群唧唧歪歪的乌鸦和门外嗓子嘶哑的叫门声。 随手拉开锦被,披上一件外衣,穿着棉性小花鞋,答答地朝门前走去。 纤细的手指放于门拴处,猛然一拉,寒风像大军屠城般勇猛地挤进屋中,开始肆虐地吹打在娇弱的身骨上。 老管家本想咒骂小丫鬟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却一抬眼看到冷罗衣弱不禁风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恻隐之心立即倍升。 “哎呀,雪衣姑娘,天这么冷,怎么就穿一身单衣开门了呢,让其他小丫头开门不就行了。”老管家眉目含笑,关切地说着。 “张管家,你可真偏心呐,雪衣姑娘怕冷,我们难道就不怕冷吗?”一个小丫鬟啧啧不满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就数你最精!”张管家笑呵呵地走进屋中。 冷罗衣随手关上门,并搬一蹲圆凳让张管家坐上。 “你们这些小丫头呀,让我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在雪地里站着,你们于心何忍呐!” “行了,张管家,别倚老卖老了,什么事值得你亲自跑来?”一个丫鬟在床上坐起了身子,好奇地问。 张管家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拿眼看着身旁的冷罗衣。 松散蓬乱的青丝散落在窈窕的身后,希白的肌肤透着水漾的晕色,精美的容颜分外的美丽,秋水似波的眼眸静静望着他。 张管家喉咙一紧,不想公布那么残忍的命令。 在山庄中,在这些下人心中,雪衣姑娘,是仙女,不可亵渎的仙女。 她身上时常散发着柠香的气息,她的一眸一笑不知牵动了多少男人的心。 不可否认,庄主是优秀的,甚至在他这个老人看来,只有庄主才配的上雪衣姑娘的美貌和气质。 但是,为独棠山庄打理事务几近一辈子了,又怎么会不了解庄主的个性呢。 庄主冷酷寡情,根本不珍惜女子。女子之于他,只是个工具,发泄的工具,连生孩子的工具都不配。 可惜了雪衣姑娘这样的国色天香,那又能怎么办呢?谁叫她被庄主相中了呢? 现在他这把老骨头也不想别的,只希望庄主给雪衣姑娘一个名分,是妾是奴,就看雪衣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咳咳,老管家先清理清理喉咙,要说重要的事了。 丫鬟们一个个竖起了耳朵,每回一有重要的事情公布,张管家总是先咳嗽两声,这已经成为习惯了。 “嗯…那个…庄主…说了…”话突然戛然而止。 “说了?说什么了?”一个性急的小丫鬟问道。 “是啊,张管家,你什么这么吞吞吐吐、婆婆妈妈了?” “是不是庄主给我们加月钱?”一个小丫鬟美滋滋地想,眼里冒着沉甸甸的银子。 “你没睡醒吧!”另一个丫鬟撇嘴讽刺道,“你丫想钱想疯了。” “是不是庄主准我们回乡探亲?” “让你横着回去!”那名丫鬟又一次撇撇嘴。 “你找茬,是不?” ……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管家皱皱眉头。 听着耳边乱成一团糟的屋子,声音此起彼伏,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入耳。 冷罗衣抱臂倚靠着木质衣柜,冷眼看着周围的纷乱,看来今晚她出去的时间要推迟几个时辰了,以她们这种亢奋的精神,恐怕丑时都难以熟睡。 “静一静!静一静!”张管家大声遏制众人的争吵声,怎么觉得自己不像进了丫鬟的住所,倒像进了土匪窝。 “庄主让我传话,今晚让沈雪衣姑娘侍寝!”一鼓作气,张管家尽量扯着嗓子,争取让声音遍布每个角落。 ------------ 第一百零八章 沐浴(2) 纷乱的声音渐渐停了下了,稀稀拉拉,最后悄然无音。``.88106. `` 所有人的目光都愣愣然看着倚靠着木柜而立的冷罗衣,一脸诧异。 “庄主说?”一个丫鬟道。 “今晚?”第二个丫鬟道。 “雪衣姑娘?”第三个丫鬟道。 “侍寝??”第四个丫鬟道。 “侍寝--”这一次,所有的丫鬟异口同声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然后一脸崇拜地看着无辜又茫然的当事者。 “庄主要见我?”冷罗衣可没有那么欢雀,柳眉轻皱。 “不是单纯的‘见’你!”张管家暧昧地提示着。 哇哦!众丫鬟欢呼成群,仿佛是自己被庄主点中侍寝般欣喜。 “我不去!”冷淡地拒绝了。 她已经暗自传令小雪来见她,万一她没及时赴约,小雪会以为她有什么不测,来山庄夜探就遭了。 “雪衣,你没病吧!庄主啊,是庄主啊,从我进庄以来,还没听说庄主唤丫鬟侍寝,你破例了,你是我们丫鬟的骄傲!”一个丫鬟连忙下床,拉着冷罗衣喋喋不休。 “就是,雪衣,多好的机会啊!我们连想的机会都没有,你居然不要。``.88106. ``” 众丫鬟再次把矛头齐齐指向冷罗衣。 只是,那个犹胜芙蓉的女子默然不语,静静站着,鹤立鸡群。 “雪衣姑娘,还是去吧!在山庄里还没有人敢违背庄主的意愿。今日你不去,日后有什么后果,老朽都不能担保。”张管家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哼,什么侍寝,恐怕是想逼问米粥里药的来源吧!冰冷的寒意在眼底一闪即逝,快得没有人发觉。 “我去!”轻轻地开口,似水柔情。 冷罗衣跟随着张管家步出秋水阁,回眸,许多丫鬟窝起秀拳,用口型示意加油之类的话。 淡然地莞尔一笑,悄悄消失在夜幕中。 冷风劲吹,夜色晦暗。 一行下人陪送着冷罗衣走在暗夜的石阶处,雪块遇冷凝结成冰,踩在上面滑溜溜的。 “小心的,雪衣姑娘,地滑。”一个小厮关切地开口。 但如今也仅次而已。 她已经是庄主相中的女人,他们这些下人是争不起的,唯今只能黯然**,凝望佳人。 人群在一处院落处停了下来。 “这里不是庄主的院落?”冷罗衣提起了警惕心,淡问。``.88106. `` “雪衣姑娘别误会,每次陪同庄主侍寝的女子都需要到此净身沐浴的,丫鬟已在里面等候,请。”一名下人恭敬有礼的回复着,并替冷罗衣打开了房门。 迟疑了一下,最终绣鞋还是迈进屋内。 妖娆的身子刚步入屋中,身后的门倏然间关闭,屋内一片漆黑。 纤细的指尖从衣袖中微微舒展,敏锐的杏眸迸出警惕的目光,在黑暗中搜索可疑的动静。 突然,眼前一亮。 所有火烛齐齐点燃。 “恭请姑娘沐浴!”五名清一色的丫鬟跪膝迎候。 杏眸一瞟,发觉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屋中,而是环形的浴池。四壁铺满了乳白色的大理石壁,连同脚下的地毯也是吸水式的花边。正前方是一环形的水池,池水清波荡漾,雾气迷蒙,水面上漂荡着一层层细碎的花瓣,香气四溢。 五名丫鬟起身,抬眸,眼里露出了惊叹的眼神。 她们已经替不少花魁、艺妓沐浴装扮,至今还没有哪一个女子像眼前的姑娘那么似水如华,典雅动人。 不过惊叹只是片刻。 她们的任务只是服侍即将临幸的女子,而不是去品头评足地判断哪个姑娘美丽。 两名婢女开始整理洁净的沐浴饰品,另外三名婢女朝冷罗衣走来。 首先这五个女婢是她在山庄从未见过的。这是冷罗衣第一感触。 然后就是,这五个女子都会武功,而且是高手。光看她们走路的轻盈和呼吸的缓慢就可以判断。 三名女婢近身,替她一一褪去了衣衫内衣,凝脂白玉般的酮体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雾气疼绕的沐浴间中,宛如腾云驾雾的仙子。 随着三名女子的迎送,冷罗衣一点点走进池水中,柔情的水液遮去了曼妙的身姿。 池水热气腾腾,暖惑人心。 这水池的清泉居然比翠屏山中的天然温泉还要舒适,冷罗衣不觉暗叹凌雷太会享受生活。 闭目遐思,任温顺的浴巾拂过肌肤上的每一寸,漆黑的长发在水中飘浮,犹如魅惑黑夜的蛇妖,妖魅而迷人。 “姑娘是哪楼的花魁?”一名丫鬟忍俊不禁地开口询问。 眼前的女子太美了,美得让她都爱不释手了。如绸缎的肌肤在水的轻抚下,更有滑腻的触感。她闭目享受的模样,像极了沉醉在蜜罐中的精致美人,易碎而甜美。 冷罗衣缓缓地抬眸,淡淡一笑,不答反问,“你们是山庄中的丫鬟吗?” “我们姐妹五个,只在这个庄园活动,基本上不出这扇沐浴间的。因为常年在屋中生活,所以我们的皮肤比其他女子苍白。不过姑娘你为何肌肤也如此白皙?”其中一个女子边解释着,边再次洒下清香的花瓣。 冷罗衣清然一笑,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常年在毫不见光的地洞中生活。 一个女子持着的浴巾,涂抹上酥软的浴液,沿着冷罗衣姣弯的香肩,漫过小巧的锁骨,滑过柔软的浑圆……一点点擦拭着香液,女婢的手指游离到雪晶皓腕处时,突然手指深谙,劲道一偏,止住了其中的穴位,封住了经脉。 “你--”冷罗衣快速持起水中的一片花瓣,准备袭击。 身畔另一名女婢已伸出食指抵住了冷罗衣的死穴,“姑娘,请不要乱动,你无谓地挣扎会让奴婢们失手弄伤你,到时庄主怪罪下来,奴婢们担当不起。”话虽谦和,但抵在死穴的手指依旧没有放下。 冷罗衣暗自懊恼,居然在中途放松了警惕。早在她跨进浴室中就有一种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感觉。 可是在热气缭绕和温水扑身的暖意中,使她的警觉渐渐下降了,才给于她们突袭的机会。 “为什么封住我的穴位?”冷言,声如冰。 “姑娘请理解我们的好意,早在你跨入浴室中,我们姐妹已知姑娘会武功。其实我们姐妹的任务不仅仅是服侍即将临幸的姑娘沐浴,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保护庄主的安全。每一个被庄主唤去的姑娘都必须没有威胁性,我们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内力,一旦姑娘服侍完庄主,我们会立即替你解开穴道。”一名女婢不紧不慢地缓缓说着。 “就算你们不封我的内力,我也打不过凌雷,你们这么做未免多此一举!”声音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冷冽气息。 “听姑娘的口气似乎不愿服侍庄主,既然这样,我们更应该封闭你的内力,以防你伤害庄主。” ------------ 第一百零九章 沐浴(3) 冷罗衣现在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这五名奴婢似乎被洗脑了,一心一意替凌雷那个混蛋着想。\\\.88106. \\ 真是笑话,封住了她的内力,那么她和普通女子根本无异。让她手无寸铁地去面对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干脆一刀杀了她比较爽快点。 “放开我,我要回去!”冷罗衣挣开一个女子的束缚,起身欲走,却被另一个女子点中了穴道。 可恶,这个女子点穴的手法奇特,她的筋脉在逆流而上,无论如何也冲不开穴道。 “你们到底是谁?”声中夹剑,戾气四射。 “既然姑娘会武功,我想也是江湖之人。我们五姐妹和姑娘一见投缘,不妨相告。姑娘可曾听过‘金花五姐妹’?” 冷罗衣凛然,早在她还是年幼时就已听说过这个风靡一时的称号。 ‘金花五姐妹’,是五胞胎,样貌相仿,同出师门,曾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狠毒杀手,性冷血,残忍。 冷罗衣疑狐地看了一眼众人的样貌,以当年的年龄推算,她们已经是四五十岁了,可是眼前的五名女子最多只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难道是‘金花五姐妹’的女儿,没有听说她们嫁人生女? “以姑娘的神色看来你确实听过这个名号。实不相瞒,我们正是‘金花五姐妹’,因为我们炼就了天山童女功,因此青春不老。” “堂堂‘金花五姐妹’屈身委作独棠山庄中小小的侍女,不觉得大材小用了吗?”冷罗衣冷哼一声,她可没兴趣听这些人说身世。.88106. “以姑娘天仙的美貌和不凡的身姿,屈身做一个花魁,难道就不是大材小用了吗?”另一个丫鬟反口相驳。 “我可不是什么花魁,我是山庄中的丫鬟。”秀眉微挑,不悦道。 “莫非是?”身畔一名丫鬟先微微一惊,后来了然一笑,“早就听说山庄中住着倾国倾城的女子沈雪衣,回眸一笑,倾尽所有男子心,原来正是姑娘。” “凌雷给了你们什么?让你们甘愿放下自由之身和贺茗的身份屈身为仆!”冷罗衣再次眼中迸出森然的敌意。 难道她们也爱慕凌雷? “救命之恩,一生相报!”五名女子齐声回答,朗朗有声。 “救命之恩?” “只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总之我们五姐妹会一生效命独棠山庄。”年龄较大的那名丫鬟微叹一口气。 “愚忠!”冷漠地轻叱。 “姑娘此言差矣,受凌庄主之恩,甘愿为仆的人又岂止区区的我们。曾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有些都埋没在独棠山庄中为奴。有的甘做一名看门人,有的愿为密探,甚至有人愿意去清洗马桶。还有的……譬如姑娘,不是也栖身山庄为奴为婢吗?” “我可不是来报恩的?”冷然。``.88106. `` “不管姑娘是因为报恩还是报仇,不都是愿意委身在独棠山庄吗?虽然我们姐妹以数年不在江湖走动,并不知晓姑娘的真实身份,但我猜想,以姑娘过人的美貌和机警的判断力,在江湖上应该也是闻名遐迩的佼佼者。” “前辈太过奖了,雪衣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江湖上恐怕还没有几个人知晓。”幽幽淡语。 “姐姐时间不早了。”一名女子提醒着说话的那名丫鬟。 “看来和姑娘聊的太投机了,我们都忘了时间。姑娘请随我们姐妹前去更衣梳理。” “先给我解开穴道。”眼眸像两束幽冷的剑,没有任何温度地盯着眼前的丫鬟。 “身上的穴道是可以解的,至于封住内力的穴道,恐怕要等姑娘伺候完庄主来净身时,才能解开。”温和地解说着。 冷罗衣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任人宰割的。 没有内力,不能动弹,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还能说话,“我警告你们,现在,立即给我解开所有穴道,否则一旦我重获自由,我会让你们尸骨无存。”阴飧地威胁着。 但另一个女子,手法奇快地点上了冷罗衣的哑穴,“姐姐,不要和她废话了,时间不早了,庄主会等急的。” “那好吧!”那名最具威信的丫鬟默许地点点头,“既然姑娘不愿合作,我们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让姑娘合作了。” 而今,冷罗衣只能用眼神狠命地怒瞪众人。 点缀着露珠的肌肤晶莹似雪,净白的浴巾轻柔地拂去肌肤上残留的水迹。 一名丫鬟梳理着墨汁般浓黑的长发,盘绕成型,故扎其中,零散的青丝披落身后。红色宝坠轻插鬓间,银色铃铛轻系脚踝。水色的闪亮玉石挂于胸前,停留在芬香的玉峰之间。 淡淡而古怪的芬香气息缠绕在冷罗衣鼻间,是一名丫鬟拿来的糊状脂膏! 脂膏呈绿墨色,像胆汁。 那名丫鬟轻挖出一点,放于手心轻磨,最终磨成彩色的泡泡。 这种气味好熟悉,是什么药效?冷罗衣暗自搜索着大脑的记忆。 无奈,这屋中热气腾腾的氛围,遏制了她平时灵幡的思考。 彩色的泡泡渐渐涂抹在冷罗衣的雪嫩肌肤上,一点点渗透其中,它们像施了魔法的咒语,最终全部浸润在肌肤表层中。 突然,一道闪光滑过冷罗衣的脑门。 心中的寒气一点点上冒。 老天,这不是开玩笑吧! 她为什么会被一群老不死的疯女人折磨。 这香味是曼陀罗花的香味。而曼陀罗花通常是合欢散的辅料。 换言之,这群疯女人居然敢给她涂春药。 恶狠狠地目光绝对能射杀一头撞牛! 那名女婢宽慰一笑,没有理会阴狠的目光,“看来姑娘已猜到这是何药,我们事先已提醒姑娘,是你不合作的,我们只有依照我们的方式来做!” 这群没人性的疯女人!冷罗衣在心中极度的愤怒,难道在她们眼里必须把女人调教成柔顺的羔羊才配凌雷享用吗? 万一凌雷那个变态喜欢野蛮倔强型的呢? 在头疼的思考间,女婢已经涂抹完春药。 冷罗衣觉得自己此刻就是浑身带毒的花,而且是被送去给一个专门吸毒汁的野兽。 修细的眉间被细细地描摹,红润的唇瓣被精心地渲染。 绛朱唇,修峨眉。杏眸似水,绝代佳人。 一身红色的罗绮丝裙披上香肩,艳丽动人,青丝慵懒的披散于雪白香肩之上,嫩白足踝上的银色铃铛玲玲作响。 “果然人间天仙!”另一个女婢不禁感叹。 “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美艳无双的女子,真是一个含情的眼神,就能让人忘去呼吸。” “姐姐,我敢打赌,以这个女子的绝代容颜,绝对能倾倒整个江湖。” “是啊,红颜祸水啊!不知这个女子会不会给庄主带来不幸!”那名丫鬟担忧地摇摇头。 ------------ 第一百一十章 沐浴(4) “时辰到了。\\\.88106. \\”一个丫鬟提醒着。 “把姑娘送走吧!”懒散地吩咐完,那名丫鬟就进里屋休息了。 冷罗衣被其他四名丫鬟搀扶着,送至门前,才解开哑穴和身上的穴位。 “今日之‘恩’我会牢记!”冷罗衣怒视众人一眼,冷冷道。 雪白的指尖准备拉开扇门,“姑娘--”身后又一次传来讨厌的声音。 冷罗衣不悦地回眸,一件雪蓉色暖裘大衣送到手中,“姑娘,外面冷,把这披上。” 眼中突然流过一丝暖意,又瞬间消失了,随手夺过大衣,披上,立即离开了这里。 门外,一群下人早已静候多时,脸上冻得发青发紫。 这时,门开了。 屋中的女子雪裘红裙,香气逼人。 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女子静静地站在众人面前,信眉低首,出水芙蓉。 她还是她,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坏了大局。 出屋后的女子,是沈雪衣,那个温柔浅笑,纤柔胆怯的女子。冷罗衣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又重新扮回了那个娇柔的女子,悄悄将眼底的沈冷和怒焰掩藏。 她要养好精力和体力,想办法应付接下来的凌雷。 “雪衣姑娘,你真是美得让人不敢认了。”张管家眯着眼,赞叹着。 还好当初他没有撮合成雪衣和自己儿子的事,像雪衣这样的人间天仙,岂不给他那儿子活活玷污了。 “张管家,庄主前来传话,将雪衣姑娘送至他的房间。\\\.88106. \\”远处跑来一个小厮,喘着气,传达着庄主的命令。 “是你没听错,还是我没听错?”张管家惊异地询问。 庄主宠幸女人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就寝屋中。 从来没有过。 庄主嫌恶女人,觉得她们肮脏不堪。 如今…… 张管家挑起半百的眉毛,脸上凝结着疑惑的古怪,暗思,莫非这个女子就是庄主的命中女子。 “张管家还不走,我们大男人在冷风中吹没关系,人家雪衣姑娘可是弱不禁风的,万一生病了,庄主怪罪下来,谁担当?”一名小厮不满地提醒管家。 “哦,对,对,雪衣姑娘别见笑,老糊涂了。好,到枭阁!” 稀疏的人群渐渐朝巍峨蜃静的枭阁走去。 张管家走在最前面,两名小厮提着红色的灯笼尾随其后探路,冷罗衣被两名丫鬟搀扶着,衣袍飘飘,身后也紧跟着照路的小厮。 这样一行人,慢悠悠地穿过冷清的鹅软石小道。 突然,一个踉跄,冷罗衣不小心栽倒在地上。 “雪衣姑娘--”许多小厮赶忙上前搀扶,却被老管家斥责而退。 最终,冷罗衣被身边的丫鬟扶起。 在起身的刹那,白皙的指尖奇快地夹起一块枚鹅软石放于手心中。 “你们怎么搞的,居然两个人都搀扶不好雪衣姑娘。”张管家怒斥那两名丫鬟。 “张大爷,是我自己不小心,别责怪她们了。”柔柔地劝解。 “雪衣姑娘,没摔疼吧!”温和的口气俨然慈祥的老者,和往日斥责下人严厉的管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有!走吧!”冷罗衣柔顺地摇摇头,浅笑。 没有武功防身还真痛苦!必须要自己摔倒才能捡到石子。冷罗衣暗自苦恼。 穿过前方的一排松林就到了。 绿色嫁衣的松树在寒冬季节,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夜空中,月色洒下澄澈的银辉,笼罩千里。 在穿过松树的途中,纤细的指尖挑起一块鹅软石猛然投向一棵松树上。 树影婆娑,在月色的映照下,张牙舞爪地扑向众人。 雪花四溢,浦淋淋地打向众人。 大家皆静,停住了步伐,目光游移,四处而望。 参差不齐的树枝经冷风的吹拂,越发得摇动。 “我听说,这松树上曾吊死过人。”不知是谁,没头没闹地冒出一句。 众人仿佛感觉身后站着一个劈头散发、脸色狰狞的男子。 浮云游动,而地下不知名的东西也在游动。 周围仿佛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仿如尸体腐烂的刺鼻臭味。 不知为何,一双阴冷的手猛然一伸,出其不意地推到了一个小厮。 小厮惊恐地尖叫一声,手一摸,是一块石头,在月色的轻拂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红光?血,是血! 带着石头的血,那石头成精了不成?会流血? “鬼!鬼呀!”小厮大叫,率先朝前奔跑。 其他人也惊恐地看着那枚会流血的石头。 这里是草地,只有泥,没有石。 它是怎么走来的?难道有脚?众人恐惧地盯着。 “我们赶快走吧!”一个小厮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 “我们还是跑吧!”冷罗衣小声地提醒着,仿佛怕众人不接受这个意见。 众人互望,虽觉得有点滑稽,但还是心中的恐惧作祟,“好!跑!” 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没命地奔跑,好像身后真有恶鬼尾随,摄其血,取其命般。 一个人,若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怕鬼怪近身呢?冷罗衣心中暗思,美丽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抬起葱嫩的手臂,指尖夹着一片玫瑰花瓣,在松林中奔跑。 窈窕的身姿在林中穿梭,接着风力、劲力,手指微松,玫瑰花瓣飞起,翩翩而舞,在冷月下游荡。 最终凄凄艾艾地跌落在一片屋檐上。 冷罗衣凝望着花瓣停落地地方,还算差强人意,至少小雪能够看到。 玫瑰花瓣是她在沐浴间时偷偷暗藏的,她一直思考怎么通知小雪她今日不能见面的信号。本来是很容易打发,偏偏那五个疯女人封住了她的内力,想要借用武功是不行了。 所以她刚才假意摔倒,趁机拾取石头,并用玫瑰花汁浸染其上,像血。在随意打向松树中,树枝震荡,积雪飞落,而石头最终还是会跌落下来。 是很简单的方法,至于恐怖,恐怕是因为氛围的原因,在加上他们自己吓自己吧! 奔跑的力度再加上风的吹拂,就可以把写着‘我不能来’字迹的玫瑰花瓣飘离手中。 真是很麻烦!冷罗衣暗思! 假如现在会武功,直接就可以扔到哪个石墙中了,也不用她花费精力地陪着一群弱智没命的奔跑! 最终,一座萱堂庞硕的大院出现在众人眼前。 匾额上黑墨楷字,龙飞凤舞地写着:枭阁。 众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哎呦,可把我这老命累坏了。”张管家频频呼气。 “雪衣姑娘,进去吧!好好服侍庄主!”随后,张管家宽慰道,并准备离去。 人已送到,他们也要离开了。 远远地,仍能听到人群中的声音。 “我们能不能绕道走啊?” “是啊!我也不要走那条路了。” “干脆明天请个捉妖大师来吧!” …… 柳叶细眉的女子静静站立在月光下,宛如月中淡妆伫立的嫦娥般丹美。 红梅般的唇瓣渐渐揭起,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呵呵,下一章就要进入床戏了,亲们,期待期待吧!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侍寝(1) 当柔弱的身子走进硕大的庄园时,冷罗衣才意识到危机。\\\.88106. \\ 她今晚是来侍寝的。是来服侍那个男人的。 最最重要的事,她现在真是手无寸铁了!根本不需要在伪装。 假如那个男人敢对她怎么怎么样的话,她真是没有一点逃跑的余地了。 犹记那晚疼痛的一夜。 老实说,她还真不想再疼一次。 但躲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最终冷罗衣下定决心,缓缓走进枭阁,这个她第二次跨入的地方。 翠玉楼阁,碉楼花屏。 楼阁四角宛如鸟喙在半空飞啄一样,高耸入峰。红墙绿瓦,青石水榭,淡淡的清幽氛围中不乏仙境的美感。 外局萱堂华贵仿如深山中拔地而起的宫殿,四周由粗大的石柱支撑着整个楼阁,石柱上祥龙凤鸣,美轮美奂。枭阁的院落中有枯荷莲池,似乎曾有人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院落中也有玉阶石梯,薄薄的积雪残压在上,似乎好久都没有人凭高望远,笑看人间。 枭阁的楼宇从外观看,比书房更显华贵气派,沉凝冷素。 冷罗月迟疑了片刻,还是轻然地推开了花榈木扇门。 扇门被细嫩的手指轻轻掩上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杏眸微闪,隐匿着警惕的目光环视着这间屋子。 屋中的摆设更加富丽堂皇,绣鞋走过的地方都铺满了绵绒质的金丝地毯,毯上纹案绮丽多彩。\\\.88106. \\四周点满了红烛明火,将金碧辉煌的屋舍照得更加亮丽四射。 房梁上的天花板刻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而唯一与屋中景色相悖谬的是空无雕琢的墙壁,是雪色的白,使屋中本来的繁华似锦的氛围突然一扫而净,而变得空洞而苍白,甚至有点晦暗的冷清。 这一次还真看得真切。 记得几天前是被昏昏沉沉地带到这里,迷迷糊糊地失去了处子之身,又心急火燎地逃离这是非之地。 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多少次,她只能站在远处的屋檐上静静看着他孤寡地回到这里;多少次,她只能默然地望着那疲惫却依然傲然的身影。 秋水如华的眸中泛起了点点的温柔,却在下一瞬间悄悄掩藏了。 熏暖的铜炉中,零星火点的灰炭呈星星之火的气势燎原着,一阵阵的热浪扑面而来,孕暖了屋中各个角落。白色的烟雾一圈圈股股而冒,在上空幻化成型,呈像。 好热! 院落外寒冬隆隆,而枭阁内因炭火的烧灼而变得暖旭如春。 细如葱根的玉指缓缓移到雪颈处的红线系带处,指尖一勾,雪色暖裘轻飘飘地滑落在金丝地毯上,轻抚过娇柔的粉肩。 红丝纱裙曼妙飘扬,透着凝脂的肌容更显别样的妩媚。 水眸淡淡环视着周遭,没有魁梧霸道的身影。 他不在? 冷罗月微微蹙眉,但心口的紧张也随之松散下来。\\\.88106. \\ 轻轻褪去缎绣凤头厚底小鞋,赤着玲珑玉足在绒绒的毛毯上漫步徐行。脚踝上那银色铃铛伴随着淡淡的移步,发出脆耳的铃铛声。 青色的云母画屏半展在玉石方桌之后,方桌上搁置着一个瓷碗,蓝纹白底。冷罗月一眼就认出了那碗已经凉透的米粥,它本来应该是流淌在那个刁蛮郡主的肚中,而不是静静安放在这间屋中。 美丽的眼睛微微一眨,一步步朝那碗冷粥走去。 食指和拇指轻轻端起,放于鼻尖,轻嗅,果然,味道还在。 秀眉不自觉地迸出一抹恼怒的锋芒。 “看来你来一段时间了!”旁侧的水晶珠帘后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子嗓音,打断了冷罗月的思绪。 美目一瞥,看清了来人,脸蛋蓦然地红了。 这个男人!真是的! 非要这么明目张胆地炫耀他健壮的身材吗? 眼前的男子,**着上身,古黄色的肌肉看起来异常的发达。 冷罗月偷偷咽了咽口水!为什么感觉这么热呢? 严峻的五官如刀酌石刻一般有型,剃跋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而炯亮的黑眸,而此刻这双锐利的眼眸却比以往更加的难解而深沉,带着难以言语的侵略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步伐优雅,无声无息地向她靠近。 清澈的眸子淡淡地眨着,极力压抑心中的羞赧,定定看着不远处的野兽在一步步悄然地向她逼近。 他那滚动的喉结,结实的胸膛,优美的线条,全部落到她的眼中。 如果说,上一次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是一种损失,那么那时没有好好欣赏他的**更是一种损失。 还犹记在冷月宫中,他健美的身躯被定格在石壁上任她蹂躏! 当时没有好好利用真是可惜了! 那样的机会可是千年难遇一次的,冷罗月淡淡惋惜一声。 但水嫩的眸子依旧没有脱离那**而矫健的胸膛。 他全身仅围着一层白色的浴巾,凌乱的黑发残留着晶亮的水珠,看样子他也刚沐浴回来。 “庄--主?”直到他们之间只差一个手臂的距离,冷罗月才醒悟不能在失神了,眼前的男人可不是个吃素的野兽。 黑眸眯起,仅看了一眼冷罗月手中的碗,又将深邃的目光移到冰清玉姿的女子身上。 她美,今晚更美,仿佛所有的月光都被她一个人吸纳,美得让他都移不开了目光。 “庄主…找奴婢何事?”轻轻地开口,问。 绝艳的容颜悄悄垂下,脸上渐渐蓄满了不安。 他身上散发着男性的龙蜒香气,总是在不自觉地撩拨着她蠢动的心悸。 “你在碗里加了什么?”带着醉人的磁性嗓音,淡淡地问。 粗茧般的手掌缓缓抚上了冷罗月的右手,慢慢抚摸着,如同抚摸着上好的丝绸,那样的珍爱而悉心。 那酥麻的触感让冷罗月一颤,险些端翻了那碗粥。 不着痕迹地挣开了那温厚的大手,将手中的碗轻轻放在玉石桌上,但放下时还是发出了‘铛--’的声音,呼应了心中不停的警鸣声。 “三公子午后不是说明了吗?只是一些补药,奴婢从没想过要害少夫人……”冷罗月整顿一下心绪,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应该清楚,我指的不是那碗粥!”凌雷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奴婢只知道那碗粥!”无形中加重了语气。 “这碗粥呢?”凌雷持起那碗刚被放下的米粥,递到冷罗月面前,挑眉,问。 “庄主,粥已经凉了,你要喝的话,奴婢帮你去重新加热。”不动声色地回复着,并欲转身离开。 但铁钳般的手掌更快一步地携住了细嫩的手臂。 薄薄的红纱像青烟一般漫淼,根本遮不住凝如玉脂的肌容。 隔着红纱丝幔,那厚掌中烫人的热度持续不断地熨热了冷罗月的手臂。 “你没在这碗粥中加药?”浓眉上挑,疑问。 “奴婢不知庄主说这话何意?”固执地想挣开手臂处的铁掌,却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 “那么证明给我看!”俊抿的唇,半启,低哑地说。 “什么--” “喝了它,证明给我看!向李茜芬下药的人不是你!”薄凉地说着,并将那碗粥进一步递上眼前。 澄澈的水眸微微眨着,不发一言。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侍寝(2) “怎么?不敢?”薄唇中溢出淡淡的讽刺。``.88106. `` 娇柔的目光轻轻看一眼眼前的男人,皓齿紧紧咬合着下唇,澄澈的水眸中迸出委屈的泪花,呜咽着,“好吧,既然庄主不相信奴婢,奴婢证明给你看。” 倔强地接住了那碗粥,含着泪水的目光淡淡看着碗中凉透的米粥,缓缓地将碗沿朝唇瓣送去。冰凉的瓷碗紧贴着红润的唇,皓腕使力,欲将那碗粥倒入嘴中。 突然,铁硬的拳头挥来,一把打翻了那碗粥,白色的米粥像激流在悬崖峭壁的溪流,呈一道美丽的弧线飞驰而去,在空中划过刹那的轨迹,最终浇落在金丝地毯上。 此刻,眼前的男子一脸阴沉,铁青的俊脸上蓄满了恼怒的怒焰。 女子连忙惊恐地垂下了头,哭泣着,“对,对不起,庄主,奴婢弄脏了地毯,奴婢这就去擦。” 只是低头哭泣的人儿,在无人察觉的瞬间,蓄着泪水的眼眸中跳跃着淡淡的兴味。 她又哭了? 眉宇间的皱纹拧得更紧了。 冷罗月借着抹眼泪的功夫,悄无声息地挣开了一直钳制她右臂的手掌,再轻缓地移动脚步,准备离开。 但下一瞬间,铁钳般的手掌又一次胁迫住了她。 冷罗月在心中发出一声挫败的声音。 内力被封真不是一件好事,这个男人只需用一根手指就能制住她。.88106. 盈盈抬眸,泪光闪闪,娇怯道,“庄主,奴婢要清扫碎碗。” 换言之,就是快点拿开你的猪手。 但是凌雷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恶劣地拉近了几步,只需轻轻低头,就可以吻上那娇美的红唇。 不安地撇开了脸,“庄主,请你自重。” “自重!”凌雷轻嗤一声,玩味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 突然,魔魅的黑眸一转嘲谑,出其不意地使力,以男性的力量将她反制在玉石方桌上,子柔若无骨的身子顺势躺在了上面。 玉石生凉,隔着纱幔的丝裙熨帖着她的背。 “庄……”刚说一个字,冷罗衣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狂傲的俊脸、**的上身一寸寸地逼近她。每移近一寸,他眼中的热度就加深一度,每移近一寸,她心口的跳动就加快一次。 最后,他在距离她唇瓣的一寸处停止了下来,俯挺着健硕的身子凝视着她。 “怎么?没人告诉你今晚来干什么吗?还清扫碎碗?”淡漠地冷哼一声。 “奴婢……” “你有一张会说谎的嘴巴和眼睛。”他,突然喃喃自语。 一向犀利而森冷的目光逐渐变得深谙而幽暗,目光游离,缓缓凝视着娇美的红唇和水灵灵的眼睛。\\\.88106. \\ “我尝过这里的味道。”刀茧般的指腹缓缓抚摸着湿润的红唇,由嘴角滑到唇中,描摹着它的艳丽、它的弧度。 倏然间,指腹一挑,轻轻滑入了湿嫩的檀口中,强行挤开了贝齿,进一步滑入其中。 冷罗月无助地挣扎着,但失去内力的她像个无辜的小羊羔,挣扎的胳膊被凌雷一只手轻易制住,压放在头顶。而在湿润的口中嬉戏的指腹依旧乐此不疲地在其中翻搅。 他的指伴着她的舌,在滑腻的空间中盘行。 “唔--”不满地指控。 但那邪恶的脸上荡起了放荡不羁的笑容。 “唔唔--”继续控诉着不满。 滑游的指腹或进或出,根本不给身下女子半点说话的机会。 无辜的,她想起了那晚。 好像他就是这样对她的,“刷--”脸变得比秋日的枫叶还要红火。 狠下心来,贝齿一咬,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凌雷眉角一皱,搵怒地看着咬着他手指不放的女人。 这个女人! 下颚一束肌肉因指尖的疼痛而贲气。 “松口!”不悦地命令着。 但回复他的是指尖更加持续的疼痛。 “沈雪衣--”霸道地威胁着。 但身下的人儿闭上了眼睛,无视某人眼里浓浓的怒焰,并且更恶狠狠地咬着手指。 敢戏弄她!非咬掉不可! 凌雷冷抽一口气。 她是第一个敢这样对他的女人! 没有曲艺承欢,反而一次又一次的报复他。 上一次,在床上,她咬破了他的唇,抓破了他的背,撕毁了他的床帏,踢碎了他的古器。 这一次,在屋里,她居然还敢咬? 如果再放任她这样没轻没重地咬下去,他的手指恐怕再也不能用了。 铁钳般的手掌粗鲁地抓住薄纱般红色纱裙,一用劲,轻易撕碎了前襟的衣料,玉洁如脂的肌肤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 闭上眼睛的冷罗月,对听觉异常的敏感,她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个男人!难道天生以撕衣服为乐吗? 缓缓睁开了水眸,对上了湛深的暗眸。 “松口!”再一次命令道。 倔强地对视,贝齿依旧不松,甚至恶劣地吸吮着因咬破手指而缓缓流出的血液。 黑眸深处的暗芒渐渐变得骇人,“你最好别激怒我!” 而她仿佛抓住了他的把柄,从容地迎上着逐渐发怒的狮子。 冷眸微瞥,触及到晶莹玉透的肌肤,眼里闪过一丝恶芒。 另一铁钳般的手掌松开了对冷罗衣双手禁锢,而反转目标突袭那雪肤上诱人的浑圆,温厚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并刻意放松了力道。 温柔地想让人陶醉。 那酥酥麻麻的脆感,像电流一般,一**刺激着冷罗月。 而身子也不受控制的酥软了,咬合的力度也渐渐放松了。 指腹一挑,从贝齿中拔了出来。 鲜红的血伴着黏黏的唾液浸染在食指上。 冷罗衣愣愣地看着,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的把柄消失了,换言之,现在她处于劣势。 凌雷缓缓眯起了眼睛,看着食指那深深的齿印,几近要穿透骨头。 他真的愿意相信,在等上一时半会,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绝对会咬断他的手指。 “你居然敢--”那双黑眸,因怒火而闪亮,两簇火苗比铜炉中烈烈燃烧的黑炭还要猛烈。 “我不是故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额角猛烈地抽动,一把抓住了裸露的香肩,怒言,“我最讨厌虚伪的女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侍寝(3) “庄主,我也讨厌虚伪的男人!”可怜兮兮地说着。``.88106. `` 为了共有的讨厌,他会不会放她一马呢?冷罗月暗暗想着。 “是吗?”幽暗冷素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那优美的线条、铜色的肤泽却在这一刻透漏着让人莫名畏惧的冷酷和邪恶。 “庄主--”冷罗月谨慎地呼唤一声。 毕竟她现在手无寸铁,想要从他手中逃脱是很困难的。 黑影逼近,那**地上身逐渐地压了下来。 “不要,不要--”冷罗衣慌乱了,拼命地挣扎着,手脚并用。 她虽然已经是他的人,但并不代表就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那一夜,好痛! 她绝不要再一次忍受那种痛。 而且她记得雷也很痛很痛,既然大家都痛,就干脆都不用做了。 只是这种挣扎只是片刻。 而且因为一块布的坠落而停止了反抗。 那块雪白的布像一条飘浮在空中的云朵,最终幻化成雨跌落下来。 两双眼睛都僵硬地盯着那条布缓缓地飘落,最终飘落在地毯上。 那,那条布,正是凌雷裹下身的浴巾。 因为冷罗月的拼命挣扎,被玉足好巧不巧地踢掉了。 周围突然沉静下来,仿佛气流都凝结了。 “对,对不起。”话刚启口,乱瞟的眼睛就很无辜地看到了那硕大的男**望。 “刷--”脸彻底地被燃烧了,红艳艳的。 黑色的深眸,在烛火下异常的灼亮,泛着深邃的芒光。.88106. 粉脸嫣红,紧抿着红唇,不知所措起来。 “你想知道看到它有什么代价吗?”他,一点点靠近她,用**的身子和魁梧的体型压制住了她。 男子的身躯紧紧贴着她,他们之间,紧隔着一层薄纱,那纱异常的薄,薄到不需要撕去就可以感触他们之间的皮肤。 热烫的气息,熟悉而沉香的味道萦绕在他们周围。 她很香,身上古怪的香,诱惑着他去尝。 俊脸移近,薄唇擦过水嫩的肌肤,停歇在圆润的耳畔,低语,“衣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被这种暧昧的语气、怪异的姿势严重阻挠了思考的空间,冷罗月愣愣地问。 “看到它有什么代价?”他温柔地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却能听出少许的邪恶。 伸手,抚摸着绝代容颜,性感的唇边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衣儿!今晚你很美!”低沉的嗓音中分外的迷人而磁性。 衣儿?为什么他那么柔情深海地唤她? 她眩晕了,只沉醉在他一个轻轻的呼唤中。 性感而菲薄的唇瓣突然张开,含住了敏感而圆润的耳珠。宽敞的胸膛隔着红色纱幔挤压着她柔软的浑圆,侵略地指腹悄悄撩起了裙摺的摆痕。 遭了!合欢散! 她怎么这么大意! 她忘了她身上各处都涂满了合欢散。 “雷,雷,你快起来!快放开我!” 但饱含**的凌雷对身下美人的警戒视若无睹,健臂一揽,将柔弱无骨的身子打横抱起,朝里屋的古韵华容床榻走去。 “你…啊…” 下一瞬间,柔美的身子被毫无预警的抛到半空,最终跌落在金色丝绸的华被上。 冷罗衣失措地抬起水眸,企图用最无骨最纯情的眸子来改变某人的意志。 但当触及到那黑眸中燃放的**火焰,心底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吟。 淡淡的月光沿着扇叶的拂窗倾斜下来,一身红衣菲薄的惊艳女子,柔情似海地蜷坐在床角的最里端,目似秋水,哀哀而望,是乞求还是变相挑逗就不得而知了。 烛火一点点熄灭,伴着熏香中燃尽的香料和裸躯上散发的体香交织着,如丝如缕,混淆在黑暗中。 “雷,别…别这样…”黑暗中,传出一声叮咛声。 刀茧般的指腹缓缓移到红唇处,轻压,无声。 蓦然间,唇上覆下了冰凉的触感,柔软的,让冷罗衣一愣,随即不自主地将玉臂揽起,圈住了凌雷的颈,紧紧地收拢。 甘甜的美味在唇齿间蔓延,男子细密的吻缠揉着某种无法预知的邪念,一点点进攻着垒叠的城池。 他霸道地火舌强硬地挤入她的香唇中,吸汲着诱人的魂香,生涩的她只能勉强的回应着。 屋子的温度开始变得起伏不定。 那双长年握剑的手不安分地探入了薄凉的红衣丝缎下,隔着薄薄的滑润肚兜,揉捏着其中的丰盈。 冷罗衣紧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身上贲起的肌肉和火热的温度,攀顾在颈前的手儿攥得紧紧地,像溺水的人儿,不安着。 他的吻更深更远,纠缠着胆怯的丁香小舌,久久不止。带着攻略的指腹滑游过平坦的腹部,朝女子的私密处漫去。 他的吻霸道而不蛮横。 “雷…嗯…”神情恍惚的冷罗衣因那陌生而熟悉的刺激感而低吟。 男子的呼吸变得越发沉重,狂野的吻肆虐在雪色的肌肤里,男子的手一边轻车熟路地褪去轻薄的衣衫,一边抚摸着那细腻如丝绸般的肤蓉。 壮硕的身躯渐渐挤压进入修长的双腿间,蠢蠢欲动的男**望极具地膨胀,隔着薄薄的褥裤私磨着,寻求着解脱的方法。 “你--”冷罗衣迷茫地半睁着睡眼,痴痴耳语。 暧昧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屋子中。 红唇微张,眉眼如丝,月光下的人儿,雪色的容颜……这样一副勾魂的美人图,在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前铺展,结果可想而知了。 凌雷着魔般地看着身下女子,那如蛇妖般妩媚地扭动的身子,喉间的热情再一次被轻然挑起。猛然,铁掌扣住了青嫩的手臂,伟岸的身躯在她的双腿间蓄势待发,嘴角挂着冷然的邪笑。 “啊--”她尖叫一声,好痛! 那夜也是这般的痛,撕裂般的痛楚又一次侵袭了她。美丽的黛眉渐渐蹙起,迅速地喘息着,来缓解下身的痛楚。 “唔…”霸道而狂乱的唇再一次攫住了她,堵去了她嘴中刚刚溢出的呻吟声。 身下的痛楚一点点减轻,而带着奇异的感觉升腾着,好难受!体内那又硬又大的东西撑得她很不舒服。 “呜--”冷罗衣低喃着,强调着不满,身子难耐地扭曲着,来嘘解着不适。 但是凌雷没有立即去满足她,而是伸出手,抚过玉透的脸蛋,轻然低笑一声。 狂傲的俊脸移近她的耳畔,邪魅地低语,“你在郡主的粥里到底加了什么?”说完,突然伸出火热的舌尖,放肆地舔过敏感的耳珠。 冷罗衣倏然间吓醒了,恢复了往日的神志。 暗夜里,那双本有着**的黑眸却在一瞬间变得异常的锋锐,冷冽的双眸里迸发出勃然的冷光,像极了那种优雅而致命的野兽,“说!”伴着这近乎命令的语气,搏动的男**望狠狠地抽出,又深深的埋入她的腿间。 “啊--”出其不意地状况,让冷罗衣身子一僵,咬牙承受着短促的折磨。 激情的愠色包裹着她,那种无言的空虚一**袭击着,想要什么,又缺少什么。 “雷,不,不要这样,我……”她想要什么,却不知道,只知道她很难受,而雷,她最爱的男子能给她安慰。 “说,那碗粥里到底加了什么?”又一次短暂性的抽离,如昙花一现般。 “你…你不是…已经…已经知道了吗?”否则他也不会打翻那碗粥。 “我想亲自听你说出口。”薄凉的唇,带着丝丝的残忍,轻舔过战栗的睫毛。 冷罗衣倔强地抿上了唇,将头扭向墙壁一侧。 凌雷深沉的眼里泛起古怪的笑意,深埋在柔软中的躯体开始最原始的律动,一次次强烈地撞击着。让想要逃离这场欢爱的冷罗衣又一次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酥麻的余波一阵阵上传,难言的欢愉感由唇齿间溢出,美丽的瞳眸也因那灿烂的激情氤氲上一层彩色的光环。 “雷,嗯……啊--”她低泣着,似哭似笑,紧紧攀缘着他的颈,仿佛攀登上了耸顶的高峰,快意怡然。 ‘卡--’突然停了,跌入了半山腰。 “现在想说了吗?”凌雷猛然停止了律动,剑眉一扬,邪恶地再次逼问。 “雷--”冷罗衣现在有种抓狂的冲动,他既然这么恶劣,这么卑鄙,用这种手段来逼问她。 “乖,你只要说了,我就给你!”他语气低柔,诱哄着。 因为家中的电脑中病毒,总是开不了机,修了几天才好!让你们等下面的文那么久,深感抱歉!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遇(1) 酣汗布满整个绝代姿容的脸上,身子中无法言明的**不断地折磨着她,美目中掺和着楚楚的泪水暗示着求饶,但妍白的贝齿狠狠地咬着下唇,默然无语。\\\.88106. \\ 冷峭的俊脸上闪过一丝阴鸷的神色。 “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随着冰冷的说话声,那坚挺的**缓缓从花蕊中抽出,每离开她的身体一寸,冷罗衣就如同掉进冰窖中一尺。 “别…雷…不…”她呜咽地哀求着。 在欢爱的世界里,她只是个生手,根本无法撼动凌雷一分一毫的地位。 “衣儿,想到什么吗?”凌雷再次变得温柔,伏下了身,将健壮的裸躯再一次压在软如棉絮的雪肤上,性感的唇游走在芬香的肌肤中。 “紫草。” 得到满意的答案,凌雷邪佞一笑。 像奖励听话的奴隶般,他的唇,贴着她那如脂般滑腻的耳珠,舔弄着,轻声低哑道,“早那么听话不就没苦头吃!” “你--啊--”冷罗衣刚要说话,下一刻,凌雷那伟岸的身躯再一次投入最原始的律动,让身下妖娆的女子除了喘息和呻吟,再也无暇顾及了。 精壮的身躯紧紧缠绕着柔怜的人儿,锦被纠葛,包裹着两具火热的**,幽幽缠绵。 紧热的甬道,水嫩的肌肤…… 那一刻,他的身,他的心,也埋藏在**的高峰里。``.88106. `` 低吼声,耵聍声,声声交织,划破那黑暗的孤寂,残留下一道璀璨的轨迹。 暗夜。外面萧瑟冷落。 慕白的月光下站着一个男子,玉树临风,翩然如玉,只是那双温润的眼睛此刻却噙着阴寒,“去查一下庄中那个沈雪衣的背景。” “主人,庄主曾吩咐查过了…”跪地而立的其中一个黑衣者回答道。 “再查!” “是。” “我听说大哥曾让你们查探冷月宫宫主的藏身之地,如今可有消息?” “属下…无能。” 凌云凝望着远处静谧的池水,无意间想起了午后霜的只言片语,茭弯的唇角扯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速去查一下冷罗衣身边的一个贴身婢女的背景,唤小雪。” “这个…”其中领头的那个黑衣人迟疑了。 “有问题?”凌云细长的眉眼微微上扬。 “主人,这个…庄主很早以前就吩咐属下查过了。” “查过了?”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看来大哥还没有沉迷在美色中,还懂得防备。这场不知胜负的戏码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他喜欢。 “主人,需要再重新拓印一份资料吗?” “不必了。”没有悬念和挑战的游戏,他不屑玩之,要玩就玩高难度的。 “宫中有什么最新动向?” “据龙蟠处的探子报告七皇子……” 突然,雪扇扬起,示意手下不要出声。 挺拔的身影悄悄隐匿在苍天古树后,那双漆黑的眸子渐渐眯起,朝目标处望去。青瓦玉螭上走动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身紫色薄纱衣,黛发飘飞。 “是她?”凌云嘴角勾起了难解的魅笑。 “你们退下吧!我还有要事去办!” “是。”几个黑衣人渐渐没入黑暗中。 薄薄的雪沫在青瓦上沉积,木屐的鞋子攀缘在瓦刃上很容易打滑,但清冷的翦瞳却一心一意地在寻找着什么。 玫瑰花瓣? 纤细的指尖挑起红艳似火的花瓣,细看,秀眉凝蹙。今晚,她来不了! “宫主好雅兴,夜半无声,一人在此赏月。”清幽含着少许挪揄口气的声音突然响起,让紫衣女子猛然一惊,回眸,眼眸中迸出一丝警惕。 是凌家二公子,传言,很难对付的一个笑面公子。 紫衣女子不语,悄悄将手中的玫瑰花瓣碾碎,目光如冰,冷冷地望着眼前恍如月下仙人般绝魅的男子,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过锋利,她会错以为他只是个风度不凡的富家公子。 “怎么?宫主?才几日不见,连搭理在下的兴趣都没了?”凌云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但威胁性的步伐却一步步向女子逼近。 紫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瞪视着。 凌云淡淡一笑,故作沉思,“难道宫主是来找人的?不知是男是女,在下熟悉山庄中的人,也许可以略施援手!” 紫衣女子不予理会,转身欲走,但锋利的雪扇却倏然出手,挡住了去路,笑语,“在下实心实意想为宫主办事,为何宫主总是拒绝呢?” 折扇缓缓展开,轻拂过女子那尖尖的下颌,俊美的容貌里流淌着慵懒的笑意,却看不见其中致命的危险。 “宫主可有雅兴去在下的云轩阁,在房檐上说话可不是凌某人的待客之道!” 骤然间,一道紫纱飘带恍如云岫间袭出,直击白衣男子,女子身形纤细,动作轻盈,但舞出的丝带却招招掠过凌云的大穴要害。 凌云仅单手应付着,高大修长的身影在屋瓦上格外灵活利落,眼中仍是带着无害的笑意。突然,雪扇一抖,犀利地划破又一次袭来的紫纱,“宫主?”他笑,像最邪魅的野兽。 霎时,一阵沙石扬起,浓雾缭绕。 凌云旋身一跃,躲开了沙石中夹杂而来的毒气。 良久,雾散影疏。青瓦上已没有了娇柔的身影。 凌云的指尖挑起一根红线,眼眸细眯起来,接着月光看清了红线中系扎着一枚针尖般细小的银叶状玉坠,眼里绽放着熠熠光彩。 这是他从她的颈下随手摘取的。 “冷罗衣,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把戏。”精光内敛的黑眸中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 秋水苑。 “二公子,三更半夜去丫鬟们住的地方有些欠妥。”守卫秋水苑的侍卫拦住了正欲进去的凌云。 “你敢拦我的路。”黑眸眯起,眼里迸出危险的暗光。 “属下不敢,只是……” “那你现在去把那个叫沈雪衣的丫鬟给我唤出来。” “二公子,已经三更天了,沈姑娘应该还在休息,要不等再过几个时辰…”右边的那名侍卫劝解着。 “你是想现在卷铺盖走人,还是等天亮以后再滚出山庄?”凌云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不动声色地威胁着。 “属下…”那名侍卫迟疑了。 “二公子,小人立马去唤沈姑娘来见你。”左边那名侍卫立马打圆场出来调解。 凌云点点头,站于石雕苑栅外等候。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遇(2) 不久,那名侍卫带领着一个管理秋水苑的年长丫鬟走来。``.88106. `` “二公子,沈姑娘不在!”那名侍卫回禀着。 果然!尽管早知道答案,不过还是听到别人证实后才安心。‘冷罗衣,是你不愿相信我的诚意,那我只好表现一下我的能力了。’ “半夜三更,她不在房间休息,去哪里了?” “这…二公子…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那名年纪大的丫鬟解释道。 “哼,莫非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二公子…你误会了…沈姑娘她也是身不由己…” “我现在是问她在哪?” “她,她在庄主那!” “什--么?”凌云震惊地抓住那名丫鬟的手腕,质问。 “沈姑娘…去枭阁侍寝了。”那名丫鬟咬牙说道,忍住手腕处的疼痛。 “何时去的?”凌云突然意识到问题出现了缺口。 “戊时。” “一直没回来过?” “是的。” 白衫轻掠,踩过树梢间的青藤,朝远处飞腾而去。 “出什么事了吗?”那名丫鬟一边揉弄着手腕处的红肿,一边奇怪地问起苑栏旁伫立的侍卫。 “不清楚。” …… 枭阁。 刚从欢爱中缠绵而出的凌雷,**着精干的身骨从宽赦的床榻上下来,点燃了桌上的红烛,在木椅上静静坐了下来。 几乎一夜,她的滋味美得犹如西域的葡萄美酒,让他不舍的放手,一遍遍纠缠着她生涩的身子,陪同他一起唱响最原始的乐曲。 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非润的美景。 半裸的雪肤在华容锦被中若隐若现,那双看似柔弱而无辜的水眸紧闭着,散乱的青丝铺展在枕垫中,有少缕的漆发覆盖着光洁的露肩,看似娇软柔媚。 凌雷深深吸口气,撇开了眼。她只是这样沉睡着,都能诱惑着他。他不能再要她了,今晚她已经承受的够过了,根本没有办法再一次接纳他。 她的身子骨太娇弱,居然能在他的兴头上昏死过去。也只有这个女人,敢一次次败坏他的性趣。 为什么从她身上能找到一种满足感呢?难道因为她过人的美貌,或者是尤物般的身骨?凌雷缓缓闭上了眼,精壮的后背倚靠着椅子,闭目遐思。 忽而想起了那碗被打碎的粥,粥里加了紫草。紫草,会使正常的女子无法生育。她和李茜芬有什么深仇大恨,能用到这么歹毒的药粉。 如果不是他事先发现粥的异味,恐怕李霸不会轻饶独棠山庄的。.88106.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在记恨谁?难道仅仅是想害李茜芬,还是想借机挑拨独棠山庄和朝廷的关系?如果是前者,最多她只是个妒忌的女人。如果是后者…… “咚啪--”橡木檀门被猛然撞开了,打断了凌雷的思绪。 凌雷倏然弹起桌上放置的茶杯,被盖腾起,打落帏布上钩挂的鱼状金钩,纱蔓轻滑而下,遮去了床上火辣的美景。 恰时,凌云闯了进来,“大哥!”眼眸却淡淡扫过床帘。 “何事?大半夜朝这边跑?”凌雷忍去心中的不快,问道。 “冷罗衣在山庄出现了。” 凌雷停住了手中倒茶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震惊,转瞬间又变成恼怒,“她在哪?抓住没?” “是我太大意,让她跑了。” “你确定是冷罗衣?” “感觉上是,但她蒙着面纱,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她朝秋水苑方向逃窜了…”凌云意有所指。 “你怀疑她伪装成山庄中的丫鬟?” “大哥不觉得那个沈雪衣很可疑吗?她是唯一一个没经过身份调查而混进山庄里的人。” “她不可能是冷罗衣。” “为什么?今晚,在我袭击了冷罗衣后,她恰巧不在秋水苑!”凌云说这话时,黑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床帏。 “她在我这!” “大哥?你怎么?”凌云故意惊讶。 “出去说!”感觉说话声有可能吵醒床上的人儿,凌雷率先迈出了屋子。 凌云淡淡而笑,无奈地耸耸肩也跟着出去了。 房门刚被轻轻掩上,床帏后的女子立马从帘子中露出脑袋,“小雪!”她喃喃自语,思考半响还是不放心,匆匆穿上衣服,从窗户处跃出去。 “别绕弯了,到底有什么事?”凌雷正色道。 “大哥,沈雪衣今夜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怀疑她,我也曾怀疑她,但是她不是冷罗衣。今晚她一步也没离开我的屋子。” “看来推测在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但是她和冷罗衣绝对有关系!” “大哥?你不是从不碰山庄里的丫鬟吗?” “假戏真做罢了!”凌雷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你想用她绝了李茜芬的念头。” “不行吗?”凌雷的语气倏然冰冷起来,锋锐的暗眸好像一把夺命刀,刺人心魄。 “女人斗女人?有趣!只是大哥,你能肯定你压对筹码了?” “我现在还没心思去管她们,宫中情况如何?” “明日早朝就会宣布圣旨。” “你回去休息吧,冷罗衣的事我会派人处理的,唯今首要解决侗族袭城的事。” 凌云转身欲走,几步之后,顿住了,清冷的声音在周遭飘散,“我不管大哥到底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作,只希望大哥能进的去,出的来。” “只是一场戏。”严酷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冷冷地说完就步入了屋中。 古木栏杆后,一道黑影直至外围的两个男子离开后才出现。清雅淡丽的亮眸中藏着遮不住的恨意,“演戏?假戏?凌雷,这就是你宠幸我的原因?” 望着夜空中淡淡的薄雾,忽而凄凉一笑,眼里有着坚定的决绝,“凌雷,你想演戏,好,我绝对奉陪到底。” 自那夜后,冷罗衣成了枭阁中的常客,每一夜他们都热酣纠缠而眠,如合抱连理缠绕,仿若一生一世就这样恩爱下来。 只有冷罗衣明白,这只是一场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一丝感情。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暖床的工具也罢,阻挡联姻的工具也罢,总之,她什么也是,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供他消遣的肉娈。 最最可笑的是,她居然同流合污的配合着。 每一晚,他们在床底上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他们的**就是为另一半而生存的。可是一旦下床,凌雷,那个冰冷狂傲的男子,就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 一百一十六章 闻曲遇知己(1) 绵延的小道上积雪渐渐消融,浅浅的水渍灌满了凸凹不平的缝隙。.88106. 冷罗衣慢慢踱步在这无声的清幽之处,黛眉似画,却掩着淡淡的忧愁。 那夜小雪的踪迹还是被发现了,不过还好,他们并没有抓住她,也算有惊无险。但几日后小雪带来的情报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九皇子厉焱将出任西征侗族的统帅。 七皇子厉飨文武兼备、足智多谋,是江山社稷不可多得的皇子;九皇子厉焱博古通今、温润而泽,而且知人善任,这样的皇子当皇更能吸纳人才,治理国家。 朝廷的两派势力分割也越来越突兀,老皇帝也一直没有册立太子。如今国家遭受外敌入侵,率军迎敌解百姓国家之为难,是最直接也最有力的功勋。 自然,争取统帅的代理权成为各派人士的目标。如今,九皇子厉焱带兵攻打侗族,万一凯旋而归岂不将皇位拱手相让?因此,七皇子暗下命令让厉焱在征战途中‘病故’。 “病故?”冷罗衣重复一遍小雪给她暗号上的字眼,暗忖,假如一个堂堂的皇子死在独棠山庄的话,凌雷会怎么做呢? “我还真想知道呢!”她歪头沉思,豁然,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没有会相信,那剪剪秋瞳般的眸子中甜美的微笑是多么的邪恶而可怕。 漫无目的的散步居然又转到梅园来。 冷罗衣仰头凝视着那墨黑色的字迹,想起了半个月前,就是这个院落里,梅花香魂的季节里,一枚银叶要射穿她的心脏,而凶手竟是和她有数日**纠葛的男子。 其实以凌雷的判断力,应该早料到她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恐怕他早已知晓她会武功。既然他选择漠视,甚至装作不知,就说明他不在乎她的威胁。 “时间不能再拖了,要想办法尽快赶走庄中的其他女人,早点采取行动。``.88106. ``”纤嫩的玉手抚过冰冷的石阶,暗自低语。 忽然耳边响起了铮铮玉脆的音调,悠扬在梅园上空。 “是谁在里面弹琴?”冷罗衣心中暗思,脚步朝梅园内移进。 此时大约未时三刻,梅园里那芊芊白梅争相开放,如同仙池琼玉般皎洁,傲对风雪。 冷罗衣信步走入,追随着袅袅琴音,那阵阵悠扬婉转的翠曲,似一种梦幻般的魔音,催人入梦,清冷似哀又别有情味。 梅林中。花瓣洁白素雅,一片片,一层层,自枝间扑朔落下,如雪似盐,洒落在世间万物之上。 花飞花谢的雨帘中,静坐着一名女子,盘膝而坐,古琴盎然。在花榈木桌上,指尖抚琴,流泻出一曲昂然神采的朗朗之乐。 好曲!如临天籁! 那女子正是暂住府中的郡主,沐子心,她一身白色丝纱宫服,外披着一层暖裘风衣,乌黑青丝盘缠如丝带,逶迤而拖至腰间。 “曲径通幽,拂音袅袅。”突然,冷罗衣移步进入梅花丛中,出声赞美。 沐子心停下曲谱,抬眸,淡淡一笑,“雪衣姑娘?” “郡主好雅兴!”冷罗衣含笑走近,纤手轻抚过琴弦,划拨出一阵弦音。 “在山庄中闲着无事,就随意拨弄几下!” “郡主太谦虚了,雪衣在京城的时日不多也早已听闻,沐王府的子心郡主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无知音,棋无对手,诗书熟读三百首,绘画形散神不散。.88106. ’” “只是外人吹捧而已。”淡淡而语,沐子心拂去桌前的落瓣,示意冷罗衣坐下,“雪衣姑娘,小女子可以问你几句知心话吗?” 冷罗衣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也盘膝围坐桌前。 “听闻姑娘以前的经历,不知现在可曾记得家住何处?” 冷罗衣略微深思后,摇摇头。 “那家人呢?” 再一次摇头。 “是不记得还是--根本不存在呢?”轻飘飘一句话伴着指尖琴弦的一勾,震入耳中。 冷罗衣微微一笑,绝丽的容颜难掩出尘的神姿,“郡主蕙质兰心,何必非要奴婢挑破呢?” “雪衣姑娘,我只是山庄中的一个客人,话轻力薄,恐怕没什么作用,只希望您在未来的日子里不要伤害舍妹,她很单纯!”沐子心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清丽的脸上却透着凝重。 “郡主多心了,奴婢只是一个小小丫鬟,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奴婢犹记雪夜赠衣之情,未来少夫人的安危就算报答郡主的滴水恩情了。” 两个聪慧的女子相对而视,继而一笑。 “刚才郡主弹琴即兴,奴婢在梦香楼曾学过舞技,我们何不舞曲合一,共奏一曲?” “嗯。” 倩指慢捻琴弦,声曲淙淙。 冷罗衣手拖流苏,牵起舞裙,扬起舞袖,在梅花飞舞的晴空下翩翩起舞。 亭亭摇曳,清姿绝妙。 玉臂轻挽,迎捧着纷落的梅花魂游丛林。 古琴悠扬,似在泉水中流淌。 腰肢如柳,细伴着琴音的节律,在其中旋舞。暗香盈袖,一抬手,一垂眸,尽含风情。 琴声流转,如歌如霓,如古寺晨钟,如溪水长流,弦音百里,曲意长鸣。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在林中响起。 曲停,舞也停。 “看来在下打扰两位仙女抚琴舞曲了!”悠然的男子嗓音从一株红梅树后闪出。齐整而宽大的戎装衬托着他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毫无瑕疵的俊脸上带点微微的邪魅之气,是厉焱。 “九爷!”沐子心微微欠身,低下了头。 “九爷?”冷罗衣微怔,即刻就明白了此人身份,施礼。 “水仙姑娘?哦不,如今应该叫雪衣姑娘,可还记得在下?”嘴角挂着谦和的微笑。 “公子曾在梦香搂救过奴婢,奴婢又怎么会忘记!” “雪衣姑娘在独棠山庄住的可好?凌雷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起来,也不知做戏给谁看。 沐子心静静地立于一侧,偶尔羞涩地看眼前谈笑风生的男子几眼,又慌忙地撇开眼,不知为何,当看到他如谜一般的黑眸只注视着其他女子时,她的心口像撒盐般撕心的疼痛。 “雪衣姑娘是否愿意跟随在下走南闯北?”厉焱猛然提高了声音,脸上依旧挂着迷人的微笑。 “这……” “在下会给姑娘享之不尽的荣华,比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山庄……”话幽幽地说着,健格的体拔不动声色地朝美香靠近,风度依旧,微弯的唇更往她的脸庞靠近。 突然,“衣儿--”一声浑厚的磁性嗓音打断了梅林中略显暧昧的场景。 厉焱不显一丝一毫的慌乱,抬眸迎视着凌雷的到来,深眸中暗藏着调侃的笑意,“衣儿,叫得还蛮亲切!” 凌雷一脸冷酷冰寒的俊脸,不悦道,“圣旨早已颁下,你准备耗到何时才走?” “不急!难得见到美人儿,我再多留几日。” 凌雷的眉间狠狠地拧成一片。 手臂微屈,揽住了冷罗衣柔细的腰际。一带劲,将她围圈在自己身畔,刚毅的脸上写满了不悦,“这个女人,现在是我的。” “雷,速度蛮快啊!”厉焱喟叹着,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惋惜,“不过,等你玩腻的时候可否愿意转让于我?”挑眉戏问。 冷罗衣身子一僵,默然无语。 静,一瞬间,整个梅园里只有梅花飘落的声音。 凌雷感受到手弯处的人儿尴尬的情绪,讽刺性地笑笑,“要她?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淡淡一句话,彻底让冷罗衣复燃的心跌落死谷。 ‘女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这就是身旁男人的写照,冷罗衣在心底冷笑。 “雷,你可要记住今日的话,日后可别翻悔哦!”厉焱笑语,乐得看戏。 ------------ 一百一十七章 闻曲遇知己(2) 凌雷怒瞪厉焱一眼,深谙的眸子中燃起怒炽的火焰。 “衣儿带子心郡主回去休息,这儿风大。”看似温柔的说话,实则仍是命令的口吻。 “是。” 冷罗衣轻轻挣开凌雷的钳制,上前揽住沐子心的胳臂,示意离开。 沐子心微微愣神,又淡淡看一眼厉焱,转身离去。 落日下,一对纤弱而孤寂的影子在地下拖曳的越来越糊。 凌雷凝望着那绰约空灵的倩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雷,别玩火**。”半响,厉焱淡淡提醒。 “是你在玩火**,那个女人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甜美。”凌雷收回了凝望的视线,正色道,“你刚才在靠近她时,恐怕没注意到她的手中已抽出了钢针。” “是吗?雷!你真是想救我才出现的吗?”眉弯上挑,打趣地问道。 凌雷紧抿薄唇,不语。 “她跳舞很美,只是为什么你不走近看,而仅仅在远处望着她,雷,我可是很不解?直到刚才我微微试探,就探得原因了……” “你想太多了,她只是一个丫鬟。” “逃避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厉焱伸出食指在眼前晃晃,“刚才你搂住她的动作,可是饱含着浓浓的占有欲。” “焱,你错了。女人之于我,只是个工具。”凌雷冷笑一声,继而道,“我没有云那么无聊,甘愿为一个女人而禁锢一切。如果你真想要她,我马上就把她送至你的殿中。” “免了,我现在还没功夫享受美色。沐宏那老狐狸目前有什么动向吗?” “我估计他会派人在半路劫杀!” “没错,李霸那老东西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我迟迟没启程征战的原因之一。目前你有什么办法吗?” 突然,凌雷旋身而转,瑾衣铺瓣,蜻蜓点水间,折去梅树上一株枝蔓,枝尖横扫,在地下余留下四个大字:偷梁换柱。 厉焱略扫数眼,了然于胸,“看来我们的观点不谋而合。雷,我离开数月里,京城就交予你照看。” “你放心,我会随时派人探察宫中的情况,确保你母后安全。” “对了,雷,刚才那个沈雪衣身边的女子,叫沐什么?” “沐子心!” “对!沐子心!”薄唇上挑起细密的笑,黑眸中闪烁着难解的光芒。 “你想从她下手?”凌雷皱起眉头,淡语。 “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点点雪沫,淋漓而落,飘落在厉焱的俊脸上,只是这张本来含笑的脸上,却没有了笑意,一双黑瞳极尽冰冷,深不可测。.88106. 是夜。 火热的酮体在宽硕的大床上交叠,晶莹的汗水通身剔透,划过羊脂般的玉肤,最终滴落在锦被中。 “庄主真想把奴婢送人?”借着喘息的机会,冷罗衣提起了下午的事。 “闭嘴!专心点!”霸道的命令声不悦地逸出,又一次激情的撞击席卷而来。修长而白皙的腿儿紧紧攀缘着凌雷那精壮的身体,随着那一**的冲击,腿儿滑落床铺随后又紧紧夹紧古铜色的身躯。 漫长的夜色里,床间旖旎,没有了对话声,只有男子低哑的吼声和女子飘忽的低吟声,声声不绝。 良久,床上没有了动静。 慵懒的人儿睁开精湛的水眸,嘴角噙着狡黠的笑容,指尖轻轻抚摸着沉睡在酣梦的酷男,眼里跳跃着点点的柔情。 “乖,好好睡一觉吧,雷!”食指微弯,轻划过高挺的鹰鼻。冷罗衣随手拿件絮状的外衣,走出了门外。 外面寒风冷冽。 “宫主!”小雪已在独棠山庄外的竹林中等候多时。 “说吧!” “可是…”小雪警惕地看向周遭。 “我在身上涂了药,凌雷已中了我的迷香,目前不会跟来。别耽误时间,说重点!” “七皇子让你看住凌庄主,不要让他离开京城。” 冷罗衣沉吟半响,“不,我非但要让他离开京城,还要凌家其他兄弟也离开独棠山庄。” “宫主?你不帮七皇子了?”小雪疑惑不解。 “我只帮我自己。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于我何干?” “那下一步怎么办?大军明日就会出发!” “放行,车辇的统帅一定不会是他本人。大军出发只是一个幌子,或者障眼法,后备一定会有埋伏!以凌雷的智商不可能不会猜到有人会途中暗杀九皇子。” “所以,那只是一个替身!”小雪说出冷罗衣推测出的结论,“那真正的九皇子会在哪呢?” “他很可能会秘密出发,但一定是独辟蹊径。对了,小雪,我让你查探九皇子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查得如何?” “嗯,他派遣亲信在查探沐王府的路线图,还有沐王爷以前的事迹,还调查了沐王爷的亲身女儿,沐子心!” “沐王府?沐子心!”冷罗衣默念出这六个字,眼里闪过飘忽的疑狐。片刻后,恍然,美丽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看来我要好好帮忙了!” “宫主?” “你先回去吧!” “是!” “等一下!”冷罗衣唤住了准备离去的小雪,迟疑一会,才问道,“她…现在如何?” “宫主放心,她现在潜心在练武,没有再干预其他事务。” 冷罗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回去吧,别被人发现!” 回到暖屋中,冷罗衣轻轻褪去衣裳,赤着裸足,静静爬过伟岸的身躯,重新躺在霸道却温暖的臂弯里,红润的唇瓣微微翘起,轻啄一下寡情的薄唇,“雷,做个好梦!” 青丝如绸,卷入锦被中,淡淡的呼吸渐渐趋于平静。 片刻后,本已沉睡的英挺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眸,那黑眸中锐利如刀锋,仿佛一眼就会割破人的皮肤。 酷脸微转,凝望着像小猫般熟睡的女子,长长的睫毛像灵动的扇叶淡淡关闭着。 她究竟是谁?刚才只是远远望见她和一名白衣女子碰面,那高傲而冷静的模样和平日中怯懦柔弱的她判若两人。 他没有走近去探听她们的谈话,他凌雷虽称不上正人君子,但苟且偷听的事他还是不屑于去做。 他迟早会查出她是谁?只是时间问题,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耗。 “衣儿,我对你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他抬手,揽住她的身子,从身后肚兜的狭缝中,逶迤而上,握住了其中柔软的丰盈,薄唇移近,极其爱怜地吻上她的耳垂,唇齿之间,慢慢的啃咬,使睡梦中的冷罗衣不自觉地发出梦呓般痴痴的旖旎声,如贪婪梦魇的小猫鼻尖的鼾鼾声。 不久,床帏中又展开了新一轮热烈的激情,热度一点点攀登而上。 ------------ 一百一十八章 雪巷戏斗(1) 数日后。``.88106. `` 东厢房。 李茜芬歪躺在软絮的床榻上,地下一片狼藉。 “小姐?”跟随李茜芬一起入庄的丫鬟步入厢房内,看到地上散乱的纸屑和凌乱的杂物,眉头微皱,“小姐,这可不是在李府,您还是……” “是什么是呀,那个狐媚女人都爬上雷的床了,我现在恨不得活活掐死她!”李茜芬边说着,手中紧攥的布被扯拉几乎撕裂,艳粉的脸上因浓烈的嫉妒而扭曲变形。 “小姐,凌庄主只是贪恋那女人的美貌,你想如果她没有美貌了,凌庄主还会不会……”那丫鬟近身,丑恶的嘴脸泛起阴毒的诡笑。 李茜芬那黯然的双瞳立即蒙上了一层彩色的光环,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曙光,“不,光没有了美貌太便宜她了,我要她……”话藉此而停,但那恶毒的眸子中却越发变得灼亮。 这日,天刚朦朦亮。 天空飘起了雪花,昨日又一夜的鹅毛大雪,大地上铺上了一层白。 凌雷这些日子都是早出晚归,不知忙些什么。 冷罗衣发觉自己越来越像个守家待归夫的妻子,每夜腻人的缠绵,虽然平日里他没有对她稍加言辞,甚至只是冷漠地瞥一眼她,但每到夜晚,尤其在床上,他总是有过人的精力来压榨她的柔弱。 想起昨夜床第之事,冷罗衣香腮微微发烫,含桃带杏。 “呦,这不是伺候凌庄主的雪衣姑娘吗?”耳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娇媚声。 冷罗衣微微抬眸,是李茜芬,那个不知死活的‘情敌’。.88106. “茜芬郡主!”微微施礼,头儿垂下,看不见眼中究竟是卑微的表情还是? “怎么样,伺候凌庄主比伺候妓院里那些香客更能赚钱吧!”犀利的毒话轻易从唇中吐出。 “郡主真会开玩笑!”淡漠地说着。 “哼,小妖精,不要以为爬上凌雷的床,就能当上独棠山庄的少夫人,雷是我的。”李茜芬表面含笑着,使远处的小厮以为她们只是在聊天,但声音却刻意地压低了许多。 “郡主误会了,雪衣只是一个小小丫鬟,有自知之明。”谦卑地低声说着,完全一副受气的模样。 “知道就好,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妓女还妄想当凤凰。”那卑微的语气无疑助长了李茜芬的傲慢,“去,到大街上给我买东城最出名的锅贴醉花糕吃。” “郡主,奴婢不是采货的丫鬟,庄中有专门负责的,您去找她们。”冷罗衣转身欲走,被李茜芬拦下。 “你只不过是山庄中的奴婢,居然敢无视我这个郡主的命令。” “奴婢不敢!” “那还不快去,一个时辰之内我就要见到糕点。”无理的命令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妥协的语气显得异常委屈,却又无可奈何般。 待李茜芬走远后,美艳的容颜才抬起,美丽的杏眸微眨,闪过诡异的冷笑,“时候到了!”森冷的语调轻轻从红唇中说出,嘴角扬起了别有深意的笑意。 京城大街。巳时。 昨夜一宿的鹅毛大雪将京城铺上一套银色的嫁妆,红瓦灰墙,翠松枯草也被洁白的雪块覆上一层白,纯洁的白。 这片白,是那样的纯美而皎洁,容易使人们忘却了战场上的硝烟滚滚和血流成河。 京城的百姓依旧过着朝日外出、夕落归家,甚至路不拾遗的繁华生活;朝廷一些官员也依旧夜夜笙箫,纸醉金迷。梦香楼一带的青楼小巷也依旧红火。 此刻,天微亮,天空又开始飘落零星点点的雪花。 远处,一抹艳丽的红色倏然间闯进白色的世界。 软缎绣鞋,踩着酥软的雪地,一路慢慢沿着宽敞的街道前行。 一身月牙色的百褶长裙收拢了纤细的腰肢,上身一件嵌蝶状短衣,腰际处轻挽着一圈红色剪碎飘带,一袭火红色如鲜血般噬目的绒袍轻披在娇小的柔躯上。 发丝简素地盘成髻,其中斜插了一支翠玉摇钗,漆黑的长发上点缀着几团绒白色的圆球,毛茸茸的,煞是妩媚。随着秀足慢慢走动,飘逸的浮发在雪中轻扬。 那名女子面蒙着一层同样火红的薄纱,遮住了脸蛋,仅可瞥见眉梢间淡淡的清莹和似水如华的亮眸。 纤长的右臂轻拢着一龛黄木制成的竹篮,嫩如葱根的手指轻轻抚着竹篮的盖子,水亮的眸光淡然地看着路旁行人对其投来异样的眼光,但她仅微微一瞥,就继续朝前走去。 一身红衣的女子,身姿妖娆,眉目淡定,清晨出门又单身一人,行走在清冷悉数的京城大街上,难免引起行人的数次回头,尤其是她还面蒙红纱,更能激起他人的好奇心,尤其是年轻男子。但是这里毕竟是京城,非富即贵,从那一身华丽的装束来看,她大概是哪家的侯门贵族小姐吧!人们在心中暗暗猜想,但没有人敢擅自上前骚扰。 有太多人需要养家糊口,他们对美貌的女子也只能一瞥而已。 她美,很美,单单半个容颜足以让经过她身侧的男子,驻足,痴望,失神。 然而,她无视旁人的目光,辇步前行,缓缓如流水,徐徐如春风。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不再走动。 微微侧身,妙目流转,看向身侧小摊上摆放的胭脂。 “姑娘,买一盒吧!”卖胭脂的大娘招揽着生意。 雪嫩的指尖游离在众檀香木质的胭脂盒间,一抹淡淡的玫瑰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倩指轻夹起一盒彩明色木质香盒,隔着红色的纱蔓,放于鼻尖轻嗅。 但精锐的美目却犀利地捕捉到身后躲在一家酒店门后的暗影,红纱薄巾后的红唇渐渐勾起一道讽意十足的弧度。 她为了让他们跟紧点,特意放慢了脚步且穿上色泽艳丽的衣裳,方便他们别跟踪错对象,要不然,这出戏该怎么演呐! “姑娘,你真有眼光,这盒胭脂是色泽香味最好的。” 水眸轻抬,看一眼眼前的妇女:她的脸上布满岁月沧桑的皱纹,零落的雪花沾染在发间几缕银丝上。 美目微怔,闪过怜色。 眼前这位老妇的慈目多像那个曾经搂她看星星、陪她系红线的人的眸光。 那样的柔和而疼惜。 曾经,也是这样的雪花下,她背着五岁的她,一步步,攀爬在翠屏山的最高峰,雪地上留下的只是一排排深陷的脚印。 只是一双。 因为从头到尾,她始终背着她,不离不弃。 “你不累吗?”幼小的她,好奇地问。 “不累,就算背罗衣走一辈子都不累。” “那罗衣长大了就背你,好吗?” “好。” “那我们拉勾勾。”甜甜一笑,伸出小手指。 年轻女子也伸出手指,大手勾小手,誓言一辈子。 只是,若干年后,她长大了,是冷月宫宫主,注定睥睨众生,注定身份的高贵。而她,依旧只是一名侍女。 地位的悬殊,让两人再也没有机会拉勾勾,看星星…… “姑娘,姑娘…”老妇的叫唤声将冷罗衣拉回了现实。 “你买吗?” 杏眸轻抬,低眸,又看了看手中的胭脂,苦涩一笑。随手从衣袖上掷出一枚银锭,拿着那盒胭脂转身离去。 “姑娘--姑娘--,你给的银子太多了,我没钱找。” 冷罗衣没有理会那名妇女的叫喊声,继续朝前方走去。 ------------ 一百一十九章 雪巷戏斗(2) 如今时日已拖得太久了,边境的战事就要展开,不能再陪她玩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了。.88106. 杏眸微眨,浓密的睫毛渐渐敛下,遮去了眼中露出的锋芒。软底绣鞋突然一转,慢慢朝大街西侧的一个曲折而幽深的死胡同走去。 一阵冷风拂过,吹动着脸上笼罩的红纱,轻灵而飘渺。 这条胡同里肮脏而杂乱,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风,阴嗖嗖的,地上堆积的雪块踩在脚上,吱吱作响。 胡同周边的墙角处长满了密密的苔藓,黄绿绿,湿粘粘的。尽头是一堆破损不堪的朽木,其上挂着层层的蛛网,只是蜘蛛却不知何往。 冷罗衣站定,纤细的指尖轻捏一小撮残留在朽木上的积雪,放于手中轻揉,片刻,薄薄的雪花,由片捏成块,又由块捏成水。 这时,胡同里传来脚步声,一步步朝胡同的尽头逼近。 冷罗衣淡淡敛眉,始终不去看向来人。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胡同里一时出现了短暂的气流停滞。 时间耽搁太久了! 水眸这时才上抬,看向前方,勾唇一笑,“原来是茜芬郡主。” “看来你早猜到是我。”李茜芬轻蔑一笑,身上的珠光宝气也熠熠发光,似乎宣示着金色的权威,“是在这里等我吗?”斜瞥着眼打量着这个破堪的胡同。\\\.88106. \\ 冷罗衣幽幽浅笑,“既然郡主亲自来集市了,何必还要奴婢空跑一趟?” “空跑?”李茜芬轻哧一声,摇摇食指,“不,不,不,绝不是空跑,而是很有意义,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冷罗衣上挑黛眉,勾唇而笑,“可是我没兴趣!” 李茜芬像早料到是这样的结局,诡芒一笑,双手抬起,轻拍三下。 曲折的胡同拐角处豁然走进七八个魁梧健壮的彪形大汉,他们缓慢地朝这里逼近,每走一步,胡同里的窄道仿佛都在震动。 冷罗衣微瞥一眼,淡定自若。 “看来我必须答应你的要求了?” “只要你肯合作,我保证你可以活着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冷罗衣重复了一下话中的重点。 “没错,离开京城。”李茜芬又重申了一遍。 “原因?” “凌雷是我的!”李茜芬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哦?你确定我离开之后,他就会喜欢上你?” “这就轮不到你来操心!” “那……”冷罗衣侧头故意沉思,“恐怕不行,目前我还没有离开独棠山庄的打算。``.88106. ``” “你必须离开!”李茜芬加重了语气。 “哦?是吗?如果我说不呢?” “那最好!”李茜芬眼波中流转一层诡秘的阴芒,“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了。”李茜芬侧身,对已走近她身旁的几名粗壮男丁吩咐道。 柔嫩的水眸轻瞥一眼几名面露色相的男人,声音已有些冷冽,“茜芬郡主,这样做有失你的身份吧!” 李茜芬渐渐后退,将舞台留给那些大汉发挥,声如蜜,“这个女人也算个美人胚子,你们玩过之后,或杀或卖随你们。” “茜芬郡主,我奉劝你一句,做人厚道点,给自己留条活路,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劝解无效。那些彪形大汉已渐渐逼近冷罗衣。 “哈哈哈…我看,是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茜芬在身后疯狂的冷笑。 娇柔的身子微侧,嘴角淡淡上扬,“郡主,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沈雪衣,你以为你是谁?现在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胆量威胁本郡主?我看你成了残花败柳的时候,雷还愿不愿意要你!” 蝶翼般轻颤的睫毛淡淡敛下,声如冰,“我记住你这句话了。”但没有人注意到,那双本若秋水的瞳仁,在下一刻,蓄满了冷冽的杀气,锋利如刀。 “小美人,过来。”其中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男子垂涎着美色,威胁的步伐一点点逼近。 “对呀,别朝里面躲。” “哥哥来疼你!”另一个胡子稠密的男人假兮兮的叫着。 细嫩的手指轻轻勾起耳畔处的红纱一角,手劲一松,薄如水雾的纱蔓轻荡荡飘落,飘落在纯色的雪地上。 正在前进的大汉一个个目瞪口呆,直直地盯着眼前天仙般的女子。 世上竟有如此美的女子,仿若误入尘世的仙子,清雅绝伦的身姿定定站着,无辜而又怯懦地看着众人。亮若晨星的水眸中盈满数不清的柔情。 风咋起,雪花漱淑如雨,油然而落,一片一片沾在红衣女子衣襟之上,如漫天飞舞的柳絮。 黛眉,艳唇,水肤,脂颜。 每一寸容颜都如同被拥簇在锦衣中待放的玫瑰,艳不可芳。 “愣什么愣,没见过女人?再差几步,她就可以躺在你们身下!”李茜芬怒不可遏,没想到这些庸俗的男人依旧逃不过这个狐狸精的美色中。 几名大汉经李茜芬的怒喝,幡然醒悟,嘴角流露着比刚才更加贪婪的涎水。 秀丽的双眸定定看着,空灵中带着几许隐现的妩媚,又夹杂着几许可人的娇弱,望之令人疼惜。 “小美人,过来呀!” 冷罗衣悄悄后退一步。 “过来,我会好好疼你。” 秀脚又悄悄后退一步。 几名大汉呈环形渐渐将看似怯懦的女子逼到朽木旁的角落处。 “你们…”女子试图挣扎着。 后来,没有了声音。 那些壮汉的身影仿若厚厚的城墙,层层堵住了里面的路,看不到究竟是何种情况。 “好好享受吧!沈雪衣!妓女就应该好好服侍这些低俗的男人!”李茜芬恶毒冷笑,转身准备离去。 扑腾一声巨响。 李茜芬微微一怔,没有理会,继续朝胡同的转角口走去。 扑腾一声,又一次巨响。 微微诧异。 接着一连串噗噗通通剧烈的响声,如礼节里点燃的炮竹一般。 李茜芬诧异地回头,登时,僵住了。 ------------ 一百二十章 雪巷戏斗(3) 眼前的景象…… 那七八个大汉全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88106. 而在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身躯正中,站着一个女子,眉目如画,巧言倩笑,玲珑媚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李茜芬。 “你…你…”李茜芬伸出手指,指向前方,半响,只吞吞吐吐说出一个字。 风姿卓越的女子冷冷一笑,伸出细白的右手,摊开,里面残留着一堆白色的粉末,风一吹,吹散了手中的药沫,粉末纷扬,片刻就消失在上空。 “你…你…”李茜芬仍不敢置信地看着此时此景,实在无法理解平时一向娇柔的女子是如何让这些打手无声无息地躺下。 罗衣冷笑,娇媚的嘴角弯起诡异的笑。 秀巧的缎鞋踩着已昏迷不醒的魁梧身体,一步步朝李茜芬走去,嘴角噙着笑,那微笑,灿烂如花,鲜艳如血。 李茜芬却感到一股怪异的恐惧,震惊的身子不断的后退。 胡同里刮着阴柔的寒风,一阵阵,那寒气仿佛是地狱里的无头鬼,紧紧攥着裤脚一直上爬、上爬。 “郡主,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她,笑,妖媚如蛇,全身透着阴涔涔的鬼魅气息。 “你…你…别过来!”李茜芬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吓着了,声音已经开始寒战。 冷罗衣没有接话,依旧嘴角噙着笑意,水嫩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李茜芬,步子也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88106. `` 那火红的衣袍渐渐逼近,像血,殷红的血,盛开出妖艳玫瑰的姿态,怒放在岑冷的胡同里。 李茜芬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一头的珠花金钗散在雪地里。 回头。 冷罗衣仍旧朝她逼近,脚下无声,漆发被风撩起,披散在脸上,她的眼底中诡异的笑,骇人。 李茜芬用尽力气攀爬起来,怀着巨大的恐惧朝胡同口奔去,但弯弯曲曲的狭道,仿佛没有了尽头,只听到四处都是刺耳的媚笑声。 冷罗衣淡淡站定,看着远处火烧屁股而逃命的贵族千金,讽刺性地冷哼一声。随即从腰际处抽出一支玉箫,翠玉通体,放于唇畔,轻吟。 箫声渐渐传出,时断时续,时高时低,一声声,一缕缕,绵绵不绝。 曲是好曲,袅袅之音,本应天上闻,但是,此时此景。 空巷小道,冷风沉沉。 此曲听来,倒像是黑沉沉的角落中潜伏着魑魅的幽灵,在低低的哭泣。 李茜芬拼命地跑,再也不去顾及平日里的装扮和气质,她跑掉了绣鞋,跑乱了发髻。可,似乎无论怎么地逃离,都逃不掉魔音的传来,都逃不开鬼魂的索命。``.88106. `` 快到最后一个拐角处,快到胡同口的尽头,快安全了。 可是,李茜芬突然僵住了,瞪大恐惧而震惊的眼睛,如被抽离了魂魄,望着前方。 是蛇。 好多的蛇。 至少有几十只。 它们从坍塌的墙壁上逶迤而下,一只叠一只,缠绕着,粘连着,吐着猩红的长舌,摇着滑腻的蛇皮,一寸寸朝李茜芬游去。 “啊--”惊恐地尖叫声骤起,却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一条小黑蛇快速地沿着她的腿弯上爬,紧接着,另一只也跟随着攀爬而上。突然,所有的蛇都像有目的地全部游爬在李茜芬的身上,只是眨眼间,雍容的衣服全部被毒蛇所占满,它们吐着黏长的细舌,一次次掠过李茜芬的脸。 惊慌的脸色刷一下子,比地上的落雪还要苍白。 李茜芬从小生活在国舅府,哪里见过蛇,而且还是这么的多,慎人的场面使她忘记了求生的本源。 “怎么了,茜芬--郡主?”冷罗衣慢慢踱步朝定格在墙角的女子走去,双手交叠于胸前,扬眉而笑。 “你…你…” “我什么?”她,妩媚一笑,唇角是隐然的梨涡,又轻然地走近了数步,更加清楚地看到李茜芬恐惧的双眸。 “蛇…你…” “你好像很怕蛇呦!”她故作不解地眨眨眼,纯情而无辜。 纤细的指尖轻易挑起一支小花蛇,小蛇柔顺地沿着她的手臂浮游而上,滑腻的蛇身勾住雪颈,阴隼的利眸随着纤指伸出的方向,死死地盯着李茜芬,随时准备着袭击。 恍然,李茜芬从惶恐中醒悟过来,极具地张大嘴巴准备求救。 恰时,冷罗衣挠挠耳畔,漫不经心地说,“嘴张那么大,不怕蛇钻进去吗?” 立即,闭嘴。 “蛇可是挺喜欢朝有洞的地方钻。”她极其好心地提醒,又呶呶嘴,示意李茜芬身上有许多蛇正在朝她的耳孔处涌去。 “你…到底…是…是谁?” “你想知道?”冷罗衣右手指根缠绕着一缕青丝发梢,慢悠悠地说着。 李茜芬笔挺地倚靠在墙壁上,身上游走的众蛇不停地掠过粉色的肌肤。她瞪大失措的眼睛,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过呢,知道我身份后的人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躺在棺材里,你……” “不…不…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冷罗衣无奈地耸耸肩,“我不勉强!” “求…求…你…放了我…”因过度的恐惧,断断续续的词语逐个蹦出。 “放了你?”冷罗衣故作为难地思索着,“可是刚才我给过你机会了嘛,是你自己不要的。” 那无辜而纯情的模样,好像从头到尾,错的人只是郡主,而不是她。 “我要,我要!” “你要?”冷罗衣古怪一笑,挑眉看向远处早已昏迷不醒的男人们,“可是他们已经昏迷了耶,就算你扯破嗓子‘想要’,他们也没法满足你呀!” 故意歪曲的意思,让李茜芬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又增添一抹淡淡的恼羞。 “雪衣…姑娘,求…你饶了…我!” 那甜美而优雅的微笑始终挂在嘴角,冷罗衣懒懒道,“就算我愿意,它们也不愿意呀!它们可是好久没吃‘东西’了。” “雪衣…姑娘,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弯眉上扬。 “答应…答应。”李茜芬忙不迭地首肯。 美丽的杏眸眨呀眨,顽劣的朔芒扫过那些倒地的男人们几眼,柔软的红唇若有深意地勾起。 ------------ 一百二十一章 雪巷戏斗(4) “把这药丸吃了我就放你走。``.88106. ``”指尖夹出一枚红色药丸,递上。 “这…”她迟疑了。 冷罗衣抱臂站于一旁,冷诮道,“你既然不想吃,它们可就要动餐了。”话语间,有些蛇已张开嘴巴,尖尖的獠牙深镶在口中,黏液中甚至还有少许的死老鼠肝脏。 “我吃,我吃。”没有再次犹豫,那枚药丸被李茜芬猛然吞进口中,甚至不知其为何味。 冷罗衣抿唇一笑,揉搓两指,打出响声。 立即,众蛇如正统的军队,全都有次序地从李茜芬身上撤退,沿着原来的途径渐渐返回,离去。 得到释放的李茜芬,立马准备朝胡同口逃离,但没跑两步,就身子一软,瘫倒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不好意思哦,我忘了!”冷罗衣眨眨水亮的眸子,甚是无辜地说着。 “不过呢,我身上一般只放两种药,一个是毒药,至于另一个…”冷罗衣笑容可掬地蹲下身来,近距离地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女子,眼眸里闪烁着意兴盎然的笑意,“当然是我曾在妓院里呆过,老鸨特意给我的药丸,至于什么功效,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 冷罗衣冷然一笑,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不…”李茜芬拉住了她的衣角,喃喃求饶道。\\\.88106. \\ “别问我了,药丸是随便拿的,我也不知你吃的到底是什么药。不过呢,如果真是春药的话,那些男人应该够你享用的吧!” 轻易地挣开了衣角的束缚,冷罗衣刚走出几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眸,低瞥一眼软躺在地上的李茜芬,淡淡道,“如果你有幸回去的话,今天日落之前,就离开独棠山庄,别再来考验我的耐性,我已经陪你玩太久弱智的小把戏。” “要不是看在七皇子的份上,我决不会给你留生还的机会。所以你最好嘴巴闭严点,否则…”杏眸微眨,迸出危险的光芒,“我让你死无全尸。”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不会。”李茜芬此刻像极了落败的斗鸡,垂丧着苦瓜脸,失去了以往蛮横娇野的个性。 “我想你应该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 “日落之前,这是你最后的时限。”伴着这声冰冷的警告声,纤柔的娇躯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茜芬畏缩地倚靠着墙面,肩膀耷拉下来,眼眶里泪水点点,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踢上了铁板。 那个女人其实才是真正的魔鬼,娇柔温顺全是假象,那高深莫测的冷笑才应该是她的真面孔。 好可怕的女人! 李茜芬打了个冷战,毒药,春药?前者必死无疑,后者生不如死。\\\.88106. \\好狠毒的心! 如今回首往事才明白,那个女人根本没把她的挑衅放在眼里,否则,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走出胡同口的冷罗衣淡淡一笑,侧身,瞥一眼在墙角的两条小蛇,低语,“看好门,别让其他人搅了胡同里的兴致。” 有两条小蛇盘琼在角落,自然无人敢上前,更何况这个胡同形如废墟,通常没有人路过。只是,当冷罗衣步子刚刚离去,胡同口处却伫立一个黑影,久久凝望着那个胡同的弯道,她就是刚才那个卖胭脂的年迈妇女。 银色的发丝在雪色下更加突兀,那双本慈祥的眸子在望向胡同时逐渐眯起,良久,黑影离去了,她站立过的地方,徒留下一块软皮凝脂,那是,人皮面具。 一切顺利! 冷罗衣拍落身上散落的雪花和灰尘,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独棠山庄的路子走回。 事情比她预计的还要简单,现在只要回到山庄里等着看戏就行了,虽然结局她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很期待它的后续发展。 清静的小道上,白野茫茫。 软鞋踏过的地方还留着一个个灰色的脚印。 天降飞雪,白刷刷的,像临空挥洒而下的盐粒。 远处,在漫天风雪中,有一骏马出现在郊野小道上,单骑而行,独立于世。 马上的似乎是一年轻男子,蓝袍轻衫,墨发垂髻,远远地看,就如同十年之前,那个阡陌的雨季,他,一脸温吞暖旭的微笑。 “记住,我叫凌雷。”他回眸,目若繁星,蓝衫飞扬,飘忽在她的梦中。 马蹄渐近,轻轻踏过雪迹。 只是,眼前的男子不似当年的明朗、澄澈。 而是眼底如覆寒冰,面色铁青,一字一顿,字字决绝,“谁准许你私自出庄的?” “呃…庄…主…?”在此遇见雷,出乎了冷罗衣的预料,他不是一早就出庄办事了吗?冷罗衣在心中暗思。 雪花轻轻的飘落下来。 绝色倾城的女子,扬起肤蓉玉脸,定定望着马背上深沉威严的男子,他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剑眉入鬓,星眸匿寒,淬毒的挺鼻之上落下了点点雪瓣,没有消融的迹象,反而更加冷冽的寒凝。 “说,出来私会谁?”他冷峭地凝视着,冰凉的寒意正一点点地渗透到骨子中。 他的模样,似乎在吃…醋? 就好像自己的新婚妻子在洞房花烛之夜潜逃,而被捉住之后的恼怒神情。 “庄…”冷罗衣试图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说她如何戏耍了那个刁蛮郡主吗?还是说那个郡主想如何欺负她呢? 突然,凌雷驾马又趋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临视着她。 猛然,大手一捞,毫不犹豫,将柔嫩的身子拽到身前马背上,健臂从她的身后持着马鞯,并顺势牢牢钳制住了她的腰际,紧紧的。 俊脸贴近她的耳畔,低语,“在回山庄之前,你最好给我编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 “我去--买这个了。”从竹篮中抽出那抹玫瑰胭脂递到凌雷面前摇摇,水嫩的眼眸中写满了无辜。 “沈--雪--衣--”他,眦着牙,皱着眉,恼怒到鬓角的青筋暴出,那俊挺的近乎霸气的脸庞又贴近了几寸,狰然道“你当我是弱智吗?” 水眸眨眨,纤细的嫩指放入口中轻咬着,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地问,“庄主,难道你不是吗?” 话刚说完,空气突然冷凝下来。 他定定望着,深沉幽眸中逐渐褪去暗黑,而变得澄净而透明,一如十年前。 他俯下身,煽情的凉唇吻上了那娇艳的嫩唇,久久缠绵。 那凌空而落的雪花仿若含情般,片片飘落,瓣如桃心,飘洒在缠绵悱恻的两人周遭,好像千年万年就这样一眨而过。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误会中的激情(1) 马儿慢悠悠地踏过雪地,承载着相吻而绵的两个人朝着山庄缓缓驾去。.88106. 独棠山庄门前。 “理由?”凌雷将俊脸贴近几分,薄唇中迸出这两个字,他并没有因为一个长长的吻而放弃追查的原因。 “呃…在庄里呆的太闷了…” “要编就编一个有说服力的。”凌雷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冷罗衣的话。 清水亮眸眨呀眨,红唇抿了抿,不语。 “庄…主?”独棠山庄的总管恰时赶到红漆大门前,目睹了凌雷与雪衣姑娘的亲昵状,有些吃惊。 他一直以为雪衣姑娘目前只是代替那些青楼的花魁而为庄主暖床的,看此刻的情形似乎不然。 庄主从没对哪个女子稍加颜色,虽然庄主有时候依然对雪衣姑娘冷漠相待,但偶然流露的温柔,他这把老骨头还是能看在眼里的,张管家微微含笑,满意地点点头。 “何事?”利眸看向管家,但双臂依然没有放松对冷罗衣的钳制。 “茜芬郡主不久前私自出庄了!”张管家如实禀报。 “谁让她私自离开山庄的!”马背上的男子紧皱眉头,不悦道。 “郡主的个性…奴才们也拦不住,郡主出去并没有一个人跟随,如今已过去一个时辰了,所以才急着回禀。.88106. ” “立即派人出去找,万一郡主有什么意外…”黑眸里迸出一道厉芒,“你们好自为之。”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黑眸眯起,远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臆测。 “你该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声音异常冷冽,如冰。 “什么?”冷罗衣疑惑地瞪大眼睛,水灵灵的眸子里写满了天真。 剑眉紧紧聚拢,锋利的眼神专注地审视着那双无辜而灵动的眸子,那内敛而深沉的黑瞳像巫山大漠的尽头,如谜。 连冷罗衣也猜不透那深邃的眼里到底藏着什么。 “你…”红唇微张,逸出少许淡淡的幽香。 黑眸中闪过一道严峻的光芒,伸手抓住冷罗衣一侧的臂膀,毫不怜惜地一扯,将她推下马去。 因地下已沉积了不少雪块,所以粉臀跌落在地,也不是很痛,但倏然的跌下还是让冷罗衣一惊。 “凌雷--”她仰着头,怒视着,那喷火的模样和刚才小鸟依人的娇弱形成鲜明的对比。 马背上的男人抱臂而望,很满意自己轻微的一个动作就能见识到这个狡猾狐狸的真性情,菲薄的冰唇扬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冷罗衣下意识地掩住了嘴,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过激了。``.88106. `` 美目扫扫四周,看到大门口还排列着五六个小厮,在静候着凌雷回庄。只是此刻他们都瞪着眼,张大嘴,目光游离看着她,似乎怎么都不敢相信平时一向礼貌待人的雪衣姑娘,竟会发脾气甚至直呼庄主大名。 “庄主,您把奴婢摔得好痛。”粉唇一噘,故意撒娇道,仿佛刚才怒斥声只是一场幻听。 “哦?疼吗?”凌雷翻身一跃,潇洒下马,将马鞯递给身旁的一名小厮,信步走到冷罗衣身旁,冷眼看着美艳的容颜上沾染的雪花。 指腹抬起,抚过她黛眉上的一片雪花,手指的热度,轻易将雪花溶解,幻化成水迹,沿眼角一点点滴落。 “今日出庄干什么去了,你还在等你的答案。”他淡淡说着。 沉默。 冷罗衣确实没有料到他会提前回庄,而且出庄找她。前些时日,他每天都是天刚蒙蒙亮就已穿衣离庄,晚上到就寝才回到枭阁。 谎话是好编,可是要一个有说服力的谎话却难上加难,尤其像现在凌雷其实已大致猜出她出庄的原因却还是要逼她亲口说出。 “很难编?”剑眉上扬。 “庄主,雪衣姑娘身子弱,您还是让她起来再…”旁边一个小厮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当触及凌雷冰冷的利眸,到嘴的话又再次咽了回去。 “庄主,出庄只是去办奴婢的私事,请您不要干涉。” “私事?”凌雷玩味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继而冷哼一声,“你应该没忘谁才是你的主子吧,不要忘了,你是我买回来的。” “我去见以前的香客了!”秀眉扬起,无惧地挑战凌厉的权威。 冷漠深邃的黑眸渐渐眯起,眼里闪过一抹冷酷,“再说一遍。” 冷罗衣咬紧了唇,无惧道,“我去见…” 突然,伟岸的健体欺近娇躯,大手一扯,直接将柔软的身子扛在肩上,朝山庄中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绣鞋拼命地踢打着。 庄门前的几个小厮捂住嘴巴,强忍着笑意,因为他们那严酷冷峭的庄主脸上已经烙下好几个鞋印,而且鞋印的痕迹还有增无减。 冷罗衣拼命挣扎着,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但山庄里的下人仅是怀着同情的眼光看着‘残狮’身上惊措的猎物,没有人敢插手救助。 枭阁。 凌雷一脚踢开红杉雕木门,冷眼看见屋中丫鬟们正清扫着房舍,“都滚出去。” “是。”丫鬟们都畏畏缩缩地放下鸡毛掸子、抹布,从侧门悄悄退去。 “救我,救我…”冷罗衣对那些诚惶诚恐的丫鬟们喊叫,请求援助,但她越喊大家跑的越远。 所有人都看得出庄主在发火,那俊脸上不寒而栗的冰冷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了。 华美精雕的屋子再没有了其他人,凌雷一把将肩上的柔躯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双手背后,顺势掩上了门,但眼里的冰寒却逐渐加重。 被扔摔下来的冷罗衣皱着秀眉,柔嫩的手心轻揉着粉臀,这个男人还真暴力。 水眸上瞥,当触及到那冷酷的眼神,心中的警铃猛然大作,她有些懊恼自己故意激怒凌雷了。 叩门声响起。 屋子中没有人应声。 持续不断的叩门声,凌雷依旧没有理会。 门外的小厮耐不住等候,吱扭一声,将红木扇门推开了,“庄主,找到茜芬郡主了,只是她…” “滚出去!”凌雷不耐烦地打断了那名小厮的话,冷峭的锐眼依旧狠狠地锁住歪躺在地的女子。 “庄主--”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倍,眼里的冰寒更甚。 门再一次被掩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残暴的狮子在冷冷地觊觎着弱小的猎物。 “香客?他能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心甘情愿地去出庄服侍他!”凌雷微笑着,一步步朝地毯上的人儿逼近,那模样却如同一只凶残的野兽在等待着撕裂小动物的内脏。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误会中的激情(2) “雷…”冷罗衣咬咬下唇,不安地呼唤着。 他的模样好恐怖,披散的墨发划过衣襟垂落而下,琥珀色的绒袍在走动的过程中被野蛮地褪去,精锐的黑眸里此刻布满了血丝。 “雷,不是的,你不要这样。”冷罗衣不安起来,身子不断地后退,红色纱裙摩挲着金丝地毯,一点点后移。 咕咚一声,一支碧玉通体的玉箫从冷罗衣身上滚落下来,一圈圈,一直滚到黑靴脚底。 黑眸将视线下移,拾起玉箫,放于手中掂量,勾起一边嘴角,冷然,“定情信物?” “不是的,雷,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有什么地方让我相信?”利眸轻瞥,牢牢锁住曼妙的身子,黑瞳里写满了**裸的兽欲。 尽管每夜都霸占这个身子,可是凌雷还是能感觉这个女人的心没在这里。 占有她能满足他体内疯狂的饥渴,可是占有过,因劳累而闭眼的时刻,浓浓的空虚总是不经意地跃入他的脑中。 女人,就是贱骨。 贪婪,下贱,永远没有满足感。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放眼望去,有哪个女人能在枭阁过夜,有哪个女人能每夜陪我上床,沈雪衣,你翅膀硬了,是不?居然有胆子去外面养男人!”他残忍地说着,眼里炽热的怒火更甚。 这时候,冷罗衣才知道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还可怕。``.88106. `` “我没有…啊--”冷罗衣还没把话说完,凌雷已直接扑向柔弱无骨的身子,直接在地毯上就撕裂薄滑的衣裳。 他粗鲁而残暴的动作弄疼了她。 “你别这样--” ‘嘶--’从盘扣到胸前一大片胸襟被无情地撕碎,雪白的肌肤轻易地跃入嗜血的眼眸中。 “别这样?那是怎样?”凌雷冷哼一声,“这样?”一只如钳子的铁掌无情地抓紧她胸前一侧的丰盈,手指如刀,深陷入羊脂般的肌肤中,瞬时,剔透的玉肤上渗出了血液,模糊了白肤。 “疼吗?”那双眼此刻极其的残忍,他仿佛能想象到这个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曲艺承欢的娇弱模样,心口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雷--”冷罗衣本能地握住了铁臂,眼里是楚楚可怜的哀求。 “不要再给我装无辜--”被醋意蒙蔽双眼的凌雷,失去了以往的深沉和睿智,仅凭借着大脑最原始的支配方式去行动。 无情地大手狠命地撕去裙珊下摆的流苏,暴怒地褪去薄薄的褥裤。 “别,雷,别这样,我不应该骗你!你不要这样--”当知晓凌雷此刻的意图时,冷罗衣也慌乱了手脚。 修长的腿儿被大手残虐地掰开,健壮的身子挤入其中,那憎恨的黑眸里泛着灼热的火花,薄凉的唇瓣深深吻上了一侧丰盈上渗出的血迹,火舌如龙,游滑在嫩肤之上,舌尖轻舔,吸去不断溢出的血液。 她的血如西域最美味的葡萄美酒,陶醉了他的唇,让他舍不得移开。``.88106. `` “天呐--”冷罗衣在心中感叹,这个男人吃醋的本事真不是盖得,理智全失。 “恨吗?”他的唇扭曲成诡秘的冷笑,质问。 身下纤柔的人儿摇摇头。 “那最好!”猛然一个挺身,他和她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呃!”冷罗衣强咬着唇,忍受着他的巨大,身子因突然不适而微微扭动着。 “疼?衣儿?不会的,我会比你那些香客更能满足你!”话刚说完,他就扣住她的下颚,低下头,凶狠地锁着她的唇,吸取着其中的甜美。 粗糙的指腹游滑在细腻的肌肤中,热烈的激情在屋中一遍遍上演。 那地毯上纠葛的动作激烈而粗暴,地毯也因狂乱的骚动而变得褶皱不平…… 假山石亭上。 白子黑棋,布阵而围。 “霜,你说大哥是不是刚吃过你最新研制的滋补丸?”白暇如玉的美男子,正一手持着雪扇,一手夹着白棋挪揄着,黑眸若有若无地瞥向远处纱窗下狂野的‘战局’。 “看来你也想吃?”淡漠的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免了,我对你研制的药不感兴趣。”玉指掂量一二,将白子放于棋盘之上,“对了,焱走几日了?” “两日。”黑子半途截住白子。 “据密报,契丹侗族正加紧攻打幽州,如今幽州府尹八百里加急密报,幽州已没有太多兵力抵挡,时日一久,恐怕要被攻破。”凌云卸去刚才的慵懒笑意而正色道。 “契丹侗族以草原为家,擅长骑马射猎,常饮牦镇渴以牲畜为伍,他们性格果敢刚强,应擅攻不擅守,只要焱能稳住局势,改守为攻,形势定然好转。”霜淡淡说着,丝毫不为焱未来生死之路堪忧。 枭阁。 屋中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缓。 深沉似海的暗眸无声地凝望着软躺在地毯上的人儿,散乱的乌发像杂乱的麻线,披散在红色金边的地毯上,零碎的衣裙被扔得到处都是,雪色如脂的玉肤上被蹂躏的红一块青一块,煞是可怜。 “该死的。”青筋猛暴,低声咒骂一声,尤其看到她裸露着削肩,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心中的罪恶感就极具地膨胀着。 他怎么会这么的暴躁,仅因为听到她一个故意的谎言,就会失去理智。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善茬,更不是那种卖身求欢的放荡妓女,怎么会有香客,又怎么和他人有奸情。 可是当听到她的美妙身子被其他男人窥探甚至享用的可能,他的胸口就嫉妒的发狂。他想杀人,想杀掉所有看到她的人。 “刚才…疼吗?”凌雷迟疑地询问着。 冷罗衣咬咬唇,她不明白这个‘疼’,是指他抓破的皮肤,还是欢爱时的… 刚臂伸出,打横抱起娇小的柔躯,绝美的容颜上流露着淡淡的羞涩和不安,脸蛋慢慢贴上精干的古黄色胸膛上,聆听着其中咚咚的心跳声。 凌雷将柔躯轻慢地放置在大床上,轻柔地盖上丝绸锦被,“好好休息吧!” “雷--”冷罗衣攥住了凌雷的手臂,抬眼看着刚毅的俊脸上浮现的隐隐关心,窝唇一笑,嘴角出现小小的梨涡,“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可怜而祈求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凌雷。 “我相信你。”他那粗茧的手指轻轻抚过俏丽的轮廓,露出久违的温柔,“睡一会吧,该累了。” “嗯!”她点点头,柔顺地闭上眼睛。 性感的薄唇轻轻在洁玉无暇的额前,深深一吻。 这个小女人的一言一行,不知在何时,已悄悄引起了他的重视。 看着那灵如珊瑚的鼻翼随着轻微的呼吸一扇一动,凌雷才起身离开屋中。 红杉木门关闭的瞬间,床上纤柔的人儿立即睁开了眼眸,只是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娇弱纯洁,而是闪亮着惊人的睿智精光。 网是撒好了,不去看看成果,岂不太过可惜了。 丝绸锦被一扯而落,矫健的身手从大床上翻腾而下,细嫩的手腕精干有序地将披散的青丝奇快地挽好,扎结。冷艳绝伦的脸上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双手摩挲着肌肤,舒展着精骨,神秘而优雅的气质让人望而兴叹。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郡主离开(1) 山庄里,池塘的绿波中已凝结了薄薄的冰霜,麻雀停歇在冰面上挠着羽翼,见人影走近,扑腾腾飞离而去。\\\.88106. \\ “庄主!”两名黑衣男子跪地,叩见凌雷。 “茜芬郡主怎么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李霸把人交到独棠山庄,万一郡主出现了什么乱子,他大可以兴师问罪。 “郡主她…”两名手下对望了一眼,还是如实说出,“她杀人了。” “杀人?”剑眉上挑,对这个答案抱有怀疑。 “是,属下派人在京城西侧一处废旧的胡同中找到郡主的,被杀的是几名男丁,有五六个。” “亲眼所见?” “是,属下赶到时,郡主正用发簪刺进最后一个生还者的心脏中,而且郡主全身遍血,那些死去的男子刚死没多久。” “李茜芬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一下子杀死这么多人?她为什么又要去杀那些男人?”凌雷双手背立而站,看着远处的平静湖面,沉思。 “据属下查证,那些男子事先已中了****,所以才容易被郡主所杀。至于郡主为什么杀人,属下就不知晓了。” “她现在人呢?” “郡主受惊过度,正安置在厢房休息。” “你们下去吧,我去看看!” “是。” 水月楼。 “茜芬,你怎么了,说话呀!”沐子心轻轻摇晃着床榻上躺着的女子,此刻她的眼神里空洞而失神,没有人明白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对呀,小姐,你别吓我呀!”李府中的那名丫鬟也跪在床边,摇晃着李茜芬的胳膊,哭泣着。 “郡主还好吗?”橡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浑厚而磁性的嗓音响起。 “凌庄主!”沐子心欠身,微微施礼,“她从回来,就一直这样,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深湛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茜芬,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请三公子来水月楼替郡主看一下病。” “奴婢这就去。” 水晶珠帘突然摇动,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浅浅的陌香传至其中。 “庄主,子心郡主!”冷罗衣敛眉浅笑着,手捧着一碗乌黑色的汤汁步入其中。 凌雷不悦地皱起眉头,“你不好好休息,又跑来干什么!”冷酷的话中却饱含着浓浓的关切意味。 “我听说茜芬郡主不适,特送来汤药压筋的。”清澄的眸子中,带着少许的委屈和无害。 凌雷没有再发表意见,而侧身让出路。 冷罗衣谦柔一笑,将手中的碗递到沐子心手中,媚眼藏着几许笑意,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女人,声声安慰着,“郡主,才日上三竿,离日落之前还早着呢,你先喝些药调理一下身子再休息。” 话中有话地提醒着。 一向警觉敏锐的凌雷立即嗅到了其中微妙的气氛,冷酷的嘴角弯起一道讽刺性的笑意。 “日落之前,日落之前…”一句不经意地话,轻易挑起了李茜芬的惊恐。 被子一揭,朝地上砸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冷罗衣一惊,脚跟一弯,险些摔倒,多亏了凌雷那男性的黝黑臂膀揽着了她。 相贴的肌肤有着耐人的热度,让冷罗衣无辜地想起了刚才不久前的欢爱,云鬓桃颊微微发烫,泛起了桃红色的嫣云。 “没事吧?”宽厚地手腕牢牢钳制住了她,仿佛怕她再次不小心跌倒。 绝艳的容颜微微垂下,“没事,庄主,你放开奴婢吧!”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亲密,但是这儿有外人,冷罗衣还是不习惯他这样暧昧地拥着。 “子心,我们走,我们走!”从床上猛然坐起的李茜芬拉着沐子心的手,恳求着。 “走?”沐子心也微微诧异,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几天前她曾经提过,但被茜芬一口回绝,还说什么誓死也要得到少夫人的地位,如今……受刺激过度了吧! “郡主?是庄上的下人招呼不周,才导致郡主急于回去向令尊告状吗?”凌雷蹙着眉头,冷凝的下颚紧绷着。 李茜芬扫一眼妩媚而笑的冷罗衣,立马改口,“不,不,不,庄上的下人服侍的很好,是茜芬想家了…” “郡主,今天就走了岂不太匆忙,明日收拾包裹再走吧!”冷罗衣含笑劝慰着,眼里是盛情的挽留。 “不,不,不,我走,我马上就走!”说着,就急于下床提鞋。 凌雷眼中闪过疑狐。 恰时,红木檀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袭青衫随风而舞,漆黑黏稠的长发被一缕青色布条所紧绑,淡定从容的脸上凝结着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洁气质。 “大哥?”凌霜轻语。 “给茜芬郡主诊一下脉象,我看她气色不好。”凌雷淡淡而言。 “不,我不看病,我没病,不用诊脉!不用!”李茜芬惊慌失措地从床上挣扎起来,将衣袖攥得紧紧的,拒绝诊脉。 “茜芬,凌三公子医术高明,他…”沐子心在床旁劝解着。 “不,我要回府,我要回李府,我不要呆在这里…”意识有些混乱的李茜芬开始在床上蹒跚而行,动作慌乱而紧张。 沐子心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臂,防止她跌落下来。 两个俊秀不凡的男子互望一眼,闪过臆测。 “既然郡主执意回府,在下也不好强加挽留,请问郡主何时启程,在下会派人将郡主安全送回府上。”凌雷淡淡而语,看似客套,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挽留的态度。 “现在,我现在就要走--”当慌乱的眼睛触及到冷罗衣含媚而笑的水眸时,更显得恐慌。 凌雷微微侧身,示意屋子的丫鬟搀扶着有些‘羸弱’的李茜芬。 深邃的黑眸冷漠地看着沐子心将李茜芬搀扶出屋子,低声吩咐身旁的小厮,“立即备马车!” “是。” 屋子中的下人一个个都出去整理两位郡主的衣物和用品。 房间里只遗留下两个人。 “庄主--”低喃的呼唤声。 凌雷收回了远望的视线,低下头,将湛黑的幽眸紧紧地锁住了身侧的小女人。 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玉透的肌肤上凝结着粉色的光彩,红润的唇瓣轻声半启,“我们该去送送郡主吧!” “不需要!”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哦!”冷罗衣识趣地应允一声。 为什么他不离开,而是这样无言地看着她? 那又冷又酷的眼神里藏着许多看不懂的谜,高大的身影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好像她的一切算计和预谋,他都冷眼旁观看在眼里。 “庄主,你没事干吗?”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你想让我干什么!”他不答反问,幽暗的眸子因停留在红艳的嫩唇处而变得有些灼热。 “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抢白,反而让她无言以对。 “我先退下了!”古怪的寂静让冷罗衣心中没有安全的筹码,而明智地选着全身而退。 绣鞋刚刚起步。 刚劲的手臂随即钳制住了纤柔的细腰,力道很微妙,没有弄疼她,却也刚好能使她动弹不得。 “你今天出庄到底所为何事?”低沉的声音有着无法忽视的威严,锐利的眸子更藏着几分危险的朔芒。 “买胭脂啊!”眼儿轻眨,澄澈的水眸里泛着无辜的模样。 骤然,严酷的眼里腾起一抹阴冷的寒气。 “我说错话了吗?”白嫩如昔的手指不安地搅着衣角,雪肤的肌容上透着怜若的不安。 冰冷的神色从凌雷的眉间渐渐消散,淡淡道,“你代我去送两位郡主,我还有些事要办!” “是!”微微欠身后,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浓黑的剑眉渐渐聚拢,冷凝着逐渐模糊的倩影,寡情的眸光里看不出一丝柔情。清风半缕,吹起墨发翩飞,黝黑的鞭发拂过性感的嘴角,只是那嘴角若有若无地翘起,弯成一道讽刺的弧度。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郡主离开(2) 薄雪如蝶如棉,随着风吹而纷纷飘落而下。``.88106. `` 一行人顶着冰凉的雪花,穿过萱堂而白茫沃野的庭院,至独棠山庄大门前停了下来。 “子心姐,你不能再多留几日吗?”沐小桃紧攥着子心的手,不肯松开。 “小桃,我也该回去了,爹一个人在府上,我不放心。”沐子心温厚地笑了笑,宽慰道。其实她早就想离开了,毕竟她是个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没名没份地住在独棠山庄这么些时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那,好吧,过些时日我就回去看看!”离别在即,小桃仍有些不忍分离,虽说独棠山庄距离沐王府只是区区几里路,但各谋其主,想要经常碰面根本不是易事。 更何况,她的心中总有种小小的不安,总觉得子心姐会有什么变故。 “小桃,该放手了,要不你的子心姐天黑也回不了沐王府!”凌云一边揽着小桃的身子,一边帮忙掰开小桃紧攥的爪子。 一根,两根,三根… 终于,沐子心的手自由了,而细白的手背上豁然印着四个红肿的手指印。 “子心姐--”眼里哗哗地流。 沐子心从马车的窗口朝小桃及凌云招手告别,而李茜芬早已钻进马车中不愿再探出脑袋。 眼泪还是哗哗地流。\\\.88106. \\ “你不觉得演的太假了吗?”等到马车消失在红漆大门前,云淡风清的白衣男子突然凉凉而语。 “你懂什么!这叫‘送君南浦泪如丝’!”本来还哭得昏天黑地的少妇,立即板起娇气的面孔,不悦道。 “你都‘泪如河’了。”凌云轻刮一下小桃的鼻翼,宠溺一笑,随后将雪裘大衣素掩而裹,担忧道,“这儿雪大,我们回去吧!” “嗯。”小桃轻轻允诺,又看看远处雪花中形成一个黑影的车痕,淡淡摇头。 整件事都很怪,来得怪,走得更怪! 但有孕在身的小桃一直处于疲劳状态,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理会这些心中闪过的疑狐。 郊外小道,白野茫茫。 “茜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车颠簸的路途中,沐子心轻挽着李茜芬的手心,担忧地探问。 被握紧的手立即抽了出来,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惊措地摇头。 ‘看来茜芬是受了不小惊吓,但她一向凌人傲物又贵为郡主,有谁能欺负了她呢?’沐子心皱下眉头,暗自凝思。 “晨时不还好好的吗?”清泠的容颜上凝结着淡淡的疑惑,轻声细语地问道。 “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我还不想死--”李茜芬不耐烦地大吼着。\\\.88106. \\ 沐子心微微一怔,“死?” 正准备在此询问,马儿突然长鸣一声,猛然停了下来,使里面的两名女子因突然的刹车差点颠出帘外。 “是不是她派杀手来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李茜芬跌倒在马车上,蜷缩着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个不停。 “他?杀手?”沐子心更加疑虑起来,“车夫,外面怎么了?”蓝色帏布后传出了沐子心温柔而素雅的声音。 “是……”派遣送两位郡主的车夫回禀着。 但没等车夫回话,沐子心已先挑开马车帏布,她很想知道那个所谓的杀手是谁? 马车前,雪花落,一名男子背立而站,修长而白净的手指交叠背于腰后。他的背影有几分孤寂冷淡,又有几分遗世独立,墨发顺着窄肩滑落下来,玉立挺拔。 “三公子?”沐子心惊然。 为何他独自在此?又为何半途拦截?难道要杀茜芬的人是他?茜芬知道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疑惑的思绪像荷塘中的水藻,越长越乱,越理越杂。 飒爽绝姿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清俊的脸上透着淡定的浅笑,微微施礼,轻语,“在下想和茜芬郡主私下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这…”沐子心将目光移向蜷缩在角落中浑身打颤的李茜芬,犹豫不决,“茜芬从出山庄一直到此刻,都处以意识混沌状态,恐怕…” “在下只是来送上一些新研制的镇静草药,并提醒一些用药的禁忌。”没等沐子心回绝,凌霜立即补充了话语,并变戏法般从衣袖中拿出一包古黄色草纸包裹而成的药包。 “那…好吧…”尽管很担心茜芬的状态,但凌霜话已说到份上,她也不好再次拒绝,“茜芬…” “我不去,我不想死--”李茜芬更将身子朝角落中挤压,满脸惊恐。 “是三公子--” “我谁也不见--谁也不见--” 车帘突然被撩起,青色长衫,环佩叮当,“茜芬郡主--”悦耳而朗朗的嗓音响起,“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不--不去--”立即回绝。 遭到拒绝后的凌霜并没有改变初衷,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礼貌和生疏,淡语,“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不去--”这一次更明确地表明态度。 但欣长而清瘦的身子并没有移动半步,连撩起车帏的白净手指也未改变方向,“如果郡主还执意不肯下车,在下只好再次请郡主回庄治疗,独棠山庄从不走出病态之人。” 李茜芬思量再三,还是选择顺从。 马车不远处的丛林中,细微的东风拂过树丛间,空扫下数点雪沫。 李茜芬紧靠着一棵压满积雪的枯树而站,紧张的目光一次次看向马车处,尽显不安情绪。 “草药呢?快给我吧!”快到日落了,李茜芬有些不耐烦道。 “你不知道如何服用,还需要在下一一讲明!” “不用了,回府后我随便吃点。” “是药三分毒,郡主还是耐心点好。”凌霜不紧不慢道。 “那你快点吧!” “药膳是要根据病人的病情来选择的,心病还要心药医,所以我需要了解郡主病情的始末才能提供服药的剂量。” “那快点。” “郡主,能告知在下你今早出庄所谓何事?又遇见了什么?”雪白丛林中的男子漫然开口,声音中没有半点起伏,如一池不变的春水。 “没…有,什…么…也…没…有…”如被钢针猛然扎到般,李茜芬惊措地否认,但声音已断断续续。 “可是你杀了人,你忘了吗?”凌霜缓缓迈着步子朝她走去,步伐优雅,声音悦耳却又显得阴柔,像是回荡在山谷的回声,久久不曾停歇。 可是你杀了人…你杀了人…杀了人…杀了人…… 回声不断地在李茜芬耳畔回荡,仿佛整个丛林都是鬼魅的狞笑和催命声,恐惧感迅速笼罩全身。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郡主离开(3) 血,红艳似火。 血腥的气味,模糊的肉躯。 金泽的珠钗狠命地刺穿每个男子的肉躯,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血肉模糊,直至气力泄劲…… “不--不--”血腥的画面让李茜芬再次受惊战兢,双手痛苦地抱着脑袋不断地后退,用踉跄的步子亟欲仓皇而逃。 青柳色衣袍的男子奇快地攒动脚步,挡住了李茜芬的逃离,轻柔而语,“如果郡主不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今晚你就要露宿这里了。”轻然而惋惜的语调中却饱含着浓浓的威胁。 也就是,你不说是吧,那就别走了! “我不想死--我什么也不知道--”李茜芬惶然想起那个诡秘女子在胡同中对她的警告,决定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这里虽不是深山古林,但夜间狼的出没很频繁的。”修长的身影没有挪开的迹象,淡漠的暗眸却漫然地欣赏着夕落下的雪景。 微红的色泽将白凝的雪地也印上一层红色的嫁衣。 狼?那粉叠脂涂的美脸上又绚上了一层病态的白,额间细汗涔涔。 “说不定还会有爬的……”继续淡漠地恐吓着。 “蛇--蛇--不--不--有蛇--”本有些平喘下来的李茜芬心中又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般,发疯似地撞开凌霜的身子,朝马车处奔去。 “茜芬?”在马车旁等候的沐子心看见李茜芬心急火燎地奔回,担忧道。 李茜芬没有顾及子心的问话,一个箭步踏入马车中,大吼,“走,走,立即走--” “可是--”沐子心远望向丛林,却没有再看见凌霜的影子,无奈,上了马车。 马鞭扬起,‘驾--’滚动的轮子再一次行驶在小道上,朝着夕落的尽头奔去。 丛林中的身影似一尊雕像,远望着狼狈逃窜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薄唇轻启,吐字,“蛇!” 顷刻间,一阵疾风掠过,晃影闪动,雪落缤纷,修长的身姿已消失不见,雪地下只遗留下一包草纸。 风刮过,刮开了包裹的草纸,纸包内,并不是什么新研制的草药,而是小道旁松树的叶蔓,偶尔一两针尖般的叶蔓上还零星着数点雪花,可见叶蔓是新摘的。 独棠山庄。 白玉石阶,琉璃瓦檐。 华丽的纹样檀香桌前,一身黑衣如墨的貂绒大袍的男子闭目而憩,高大的身影凹陷在紫檀太师椅上,看似惬意十足。 门被一股劲风推开了。 凌雷没有睁眼,声如古筝,“如何?” “蛇!”简洁而明了的一个字,似乎概括了所有的话语。是凌霜。 屋内熏香暗涌,黑衣加身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酷如寒夜,湛亮的黑眸中透着捕猎者精锐的芒光,轻语,“果然!” “大哥这招美男计果然高明!”凉凉的语调中颇有一丝讽刺气味。 可不是,既让沈雪衣帮他解除了一个联姻麻烦,又使她暴露了一个致命破绽,最最惬意的是独享了美人之身。那个女人,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福享受的了。 立即,一道杀人的寒光迸射而出。 凌霜不以为意,仅牵动嘴角顺势坐在了黄木方凳上,捋了捋压皱的外袍,又端起桌上刚泡下的香茗,整以暇视地啜了一口。 “如今只能说明她是冷月宫的人,这一点,我从来都深信不疑,至于冷罗衣派遣她潜入山庄有什么目的?她在冷月宫的地位如何?她与冷罗衣到底什么关系?其实,我们对她的资料掌握还是几乎为零。”凌雷微微阐述着看法,显然并不满意如今的结果。 “这个女人城府很深,绝不是一个小角色,大哥,你还安心把她放在身边吗?” “她如果只是一只猫而不是狮子,我就没兴趣花心思养她了!” “不过,看样子冷月宫也是个卧虎藏龙之辈,想要剿灭,恐怕需要一些时日。”凌霜沉思片刻,凝重道。 “前方战事如何?” “据线子汇报,幽州恐怕撑不过五天了,但援军一直未到。” “焱呢?” 凌霜摇摇头,“联络不到他,失踪了!” “失踪?”黑眸闪过一道疑惑。 辉日渐渐掩跃出浓云后,雪后的晴天,空气格外清新。 小园中,身着绿萝雅绒衣的女子悠然地坐在紫藤秋千上,一荡一回间,娇俏妩媚。 含服春药,必然苟合。 恐怕她李茜芬当初在找男人想要玷污冷罗衣时,却没有料到她精心挑选的壮丁却被自己享用了。 堂堂国舅之女和低等下人发生苟且之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当春药药效一过,李茜芬为防丑事败露,一定会亲自灭口,以保安全。 天朝律法,杀人者,偿命。 单单这一条,就足以让李茜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更何况涉及自己贞洁被毁之说。 冷罗衣当然没有告诉李茜芬,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药丸,那颗春药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想害我?”艳丽的红唇嘲讽性地轻启,白皙皓腕紧挽着紫藤,微微用力,秋千再次上摆,雪肤青丝,在翠兰色的天空下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向是她冷罗衣做人最基本的法则。 现在回想,当初李茜芬并未喝下她亲手调配的紫草白粥,要不然,她这一次恐怕就怀不了孕了。 她忘了告诉李茜芬了,那药丸吃后,一经交配,必然怀孕的。 “我可真好奇她会怀哪个男人的孩子?”冷罗衣仰头浅笑,颊上梨涡浅浅,迎接着空中飞落的雪花。 但事情的内幕似乎远远没有结束,而是另一个新阴谋的开始……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劫持夜(1) 月黑风高,作案夜。\\\.88106. \\ 沐王府。 露冷霜降,月儿渐渐低转,白日里的鹅毛大雪已停歇良久,然地下已铺上一层白色的毛毯。 咕咕…咕咕… 树杈间停息着一只单脚而立的猫头鹰,低估而鸣。 夜寂更阑,雅白的月色普照而下,影射到一座湖心正中玲珑玉质的小筑,弯弯的青石小道砌成一条百褶程及的石桥,桥的尽头正是雅致别墅。 清幽幽的静水细密地流淌,波光粼粼。 “咳咳…”清馨雅致的房屋中传出虚弱的咳嗽声。 “小姐?你的病又犯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请王爷来。”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布制红衫的丫鬟,满脸忧色。 “我没事,穗儿!咳…已经…咳…很晚了,就别打搅…我爹休息了,他明日…咳咳…还要上早朝…!”虚弱的声音已有些吃力。 “小姐,那怎么行?你咳那么厉害,还是先请府上大夫来看看吧!”贴身丫鬟穗儿紧张地劝说着。 小姐今日刚回到府上就脸色不对,从吃过晚膳到二更天都没有停止咳嗽,在这样下去,喉咙非咳破不可。 “穗儿,我…咳咳…没事,很晚了,你也休息吧!” “你让我怎么安心,你还咳那么重,不行,我要找王爷来!”穗儿作势欲走。``.88106. `` “穗儿--你是想惹我生气吗?”苍白的脸色透着故作的恼怒。 “这…小姐,你别这样!” “我已经好多了,你去休息吧!”气息魂游的语调并没有说服力。 “可是…” “我要休息了!”沐子心下了最后的通牒。 “那…好吧!小姐您万一有什么不舒服一定不要忍着,要及时唤穗儿,穗儿就睡在外屋。” “嗯。”沐子心淡淡微笑,静静躺回了秀床上。 屋中没有点烛火,清冷的月色通过浮雕扇窗挥洒而下,照在了绫罗御织的锦被上。锦被下的女子脸色苍白如霜,羸弱的身子更显凋零之感。 她有病,心病,自小就有,早已成苛。 沐宏晚年仅得一女,甚是疼惜。盼子未果,又得心疾。无奈之时,取名子心。 子心自小懂事,善解人意,七岁能吟,八岁能绘,二八年华不仅姿色动人,更是熟读诗书礼记。 曾在沐王爷举办文人雅会上,承接一首,“自在飞花轻似梦。”而震惊四座,那年,她仅六岁过半。 上天对每个人都很公平。 她有过人的美貌,惊叹的才华,显赫的地位,唯独没有健康的身骨。 曾有江湖术士胡言乱语,指此女命中带煞,十九那年,必有一劫,劫若不过,红颜销溺。.88106. 沐王爷闻此大怒,曾下令捉拿术士,但最终未能捉拿归案。 事情风靡一时后也渐渐被淡忘。 但沐宏爱女如宝,知道子心自小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唯独寂寥,就物色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子小桃,冠沐姓,收为义女,可常伴子心左右,解闷聊天。 “咳咳…咳咳…”穗儿前脚刚刚踏出门槛,沐子心再一次坐起激烈咳嗽。 湖心小筑,是她最爱的地方。 这里,清馨淡雅,很少有下人来此打扰。 白昼里,可以倚窗望水,抚琴逗鱼;深夜里,可以望月摘星,聆听乐鸣。 后来,沐王爷特意命下人将湖心亭阁改建为屋舍,并允诺湖心小筑就是她的新住处。房舍建于湖水之上,难免潮气过重,影响体质。 强烈的窒息感突然涌向喉间,心口刺骨的疼痛漫天席地地传遍全身,沐子心吃痛地捂住胸口,全身的神经骤然绷紧,浅白的指尖紧紧抓住木柱床沿,用尽全力地呼吸,又拼命地咬紧牙关,防止再发出咳嗽或痛苦的声音,会影响外屋穗儿的休息。 骨鲠在喉,有痰在口。 绫罗秀帕轻轻掩住了口角,又剧烈地猛咳几声,手心夹紧,使声音降到最小。 濒临死亡前的错觉消失了,但喉间却有一股腥腥甜甜的味道。 摊开秀帕,借着月光一看,本若苍白的脸色在看到秀帕时更显得蜡白,白的甚至算得上透明。 水蓝色的秀帕正中包裹着一潭血块,色暗红,带黑,是淤血不畅的表现。 沐子心望着秀帕微微失神,那个男子,眉若聚峰,削若无情,曾经两次拾起她的秀帕,这是不是一种缘呢? “咳咳…”是又如何,也许她命中已无福消遣。 沐子心微弯红唇,露出一抹让人心疼的苦笑,将带血的秀帕悄悄塞进了床角缝隙中,又支撑着身子缓缓躺了下来。 茜芬突发的状况和满腹的疑问消耗了她一些思绪,忙着将茜芬送回府时又劳累了身子。雪正盛,寒正旺,本就藏病的她一回沐王府就发病了,旧苛难治更难愈,自己的身子,她比谁都清楚。 沐子心悄悄隐去了胸口的不适,闭目而歇。 恰时,精雕古窗发生了一丝轻微的摩擦声,似乎有人开窗了。 “穗儿?是你吗?还没睡?”轻声唤着。 屋外寂静,没有人回话。 “穗儿?”又不放心地唤了一声。 依旧没有声音。 这丫头睡这么熟?难道刚才是风声? 突然,一股陌生的气息直逼上来,散发着阵阵寒气,比外面的风更冷冰。 沐子心缓缓睁开朦胧睡眼,侧头,错愕一惊。 是一个黑影。 唯一可辨析的是一双比野兽更加昭然的眸子,很亮很深,像望不见头的深海。 沐子心本能的张开嘴,想要呼救。 倏然,黑影如狩猎的野兽,直逼上前,用手捂住了口鼻,不让她有机会发出声音。 那手,异常的灼热,熨烫了沐子心的唇瓣! 沐子心惊恐地瞪大眼睛,感觉鼻间吸入一股怪诞的气味,全身似麻似累。 柔和的月光抚照下来,眼前的黑影身着夜行衣,脸上也被黑布蒙起,唯一清楚的只是那双看似多情却无情的眸子。 那眼神?似曾相识。 沐子心停止了反抗,任由那只男性的手掌捂住她的唇,贴心的柔软熨帖着冷硬的手心。 一时间,屋中出现了短暂的对视。 突然,屋中再次闪进一个黑影,打破了屋中短暂的诡异气氛。 “爷!”后进入的那名男子低声说道。 “路打通吗?”冷沉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声音有些耳熟又有些陌生。沐子心暗自寻思这个蒙面男子是谁。 “已经打通,其余的人正在外面接应。” “很好!”黑亮的眼睛里写满诡秘的笑意,“带她走。”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劫持夜(2) “是。.88106. ” 黑影利落地退开,冷撇一眼床上的女子,眼里漫无感情。 一经松开口鼻,本就羸弱的身子更显无力,“你们要带我去哪?”声如蚊蚁,却很镇定。 幽暗的眸子敛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很少有女子能如此淡定地面对这种突发事件,但这种情绪也只是一瞬即逝。 好看的眉眼荡开邪佞冷笑,“去哪?去了你就知道!有你这个护身符在手,我看沐宏那只老狐狸还有什么诡计!” 这声音?“是你!”沐子心猛然惊觉眼前的蒙面男子是谁。 突然,颈部一疼,眼前的月色一暗,昏死过去。 “麻烦!”黑影低咒一声,甩甩手腕,将击昏过去的女子扛上肩头,沉稳地拉开木门,再次没入黑暗中。 “谁?”一个巡夜的小厮提着灯笼,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惊问。 黑影没有说话,继续朝前走去。 直到走近,才赫然警觉有贼人入府,匆忙丢下灯笼,高呼,“来人呐,来人呐,有贼--” 黑影冷笑一声,欺身上前,一把胁迫住那小厮的手腕,冷冷道,“再叫!” “什…什么…?”小厮因害怕而战栗,还没有反应话中含义。 黑影手劲陡然一转,就听到类似骨头被折断的声音,那小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野猪般骇人的狂叫声。 “大声点!”黑眸中泛起骇人的残暴,手劲又增加了一倍。 痛苦的求救声更大,穿透寂静的深夜。\\\.88106. \\ 声源迅速招来了很多侍卫。 “是小姐?” “贼人掳走小姐了?” …… 混乱的噪杂声不停地响着。 “放下小姐!”其中一个侍卫抽出钢刀,朝黑影逼近。 ‘咔--’银光一闪,黑影身后的手下已率先将剑刺入那名侍卫的心口。 “贼人,拿命来!”另一个侍卫抽刀上前。 ‘咣当--’钢刀被一只金丝长鞭击落下来,那名侍卫猛然一惊,在准备后退时,金鞭快速袭上他的颈部。 “救--”话还没说完,温热的血液突洒出来,头颅应声而落。 众侍卫皆惊,踌躇着不敢上前。 黑衣人扛着沐子心沉稳地朝前走去,那些侍卫一步步后退。 “子心--”一声苍老而焦急的呼喊声,“快,快救下郡主。”是沐宏。 他失去了以往老态龙钟的模样,一脸紧张和担忧。 黑影看见了目标,不显慌乱反而更加坦然。 侍卫们逼近,扑杀。 一旦有人近身,金鞭一出,立即头颅落地,血洒空中。 “爷,不要再久留了。”身旁砍杀侍卫的手下低声劝解着冷沉的黑衣人。 黑眸微暗,低语,“放火,侧退。” 突然,火苗被点,抛洒空中。 地下不知被谁事先铺洒过煤油,火苗遇油,呈燎原之势燃烧而起。 只是片刻,熊熊的烈火已阻隔离去的黑衣人。 “子心--子心--”沐宏在火这边急切地呼唤,声声嘶哑。 一时间,沐王府火光接天,惨叫不绝。 仅仅只是一夜风雨,京城茶馆闲聊的热门话题也瞬息万变。 传言,沐王府的子心郡主,那个被誉为才过文君、貌胜洛神的京城第一才女,昨夜被两个黑衣人劫持而去,并纵火夜烧王府,现如今沐王爷张贴告示、派兵搜查,仍旧下落不明。 传言,国舅府的茜芬郡主,那个横行娇蛮的庸俗女子被一群毒蛇活活咬死在自己闺房中,面部狰狞,七窍流血,极尽恐怖。 这两大谜案如今已成为六扇门头号难题。 传言,独棠山庄是通往地狱的鬼门关,命中带煞,女子入者,非死即伤。京城一带最近出入独棠山庄的花魁歌姬,还有刚从庄中回府的两位郡主就是最好的证明。 独棠山庄。 凌雷书房,黑木檀门半掩着。 “我要出庄!”小巧樱唇不满地撅起,抗议着。 “不行!”凌云收起了以往的柔情,断口否决。 “你管我,我就要去!”剪剪水彤中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但那绝尘如玉的俊容上却隐匿着一层又一层浓浓的阴霾。 自早晨沐小桃得知沐子心被黑衣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时,就一直嚷着要回沐王府看望干爹。 如今,边境战事一触即发。 朝堂斗争更是似如水火。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凌云绝不可能让他的小桃深入虎穴,给沐宏反咬一口的机会。 “干爹此时一定伤心死了,我要去看他!” “孩子未出生前,你哪都不准去!”漆黑的瞳仁中闪过明显的不悦。 “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孩子?”小桃也被彻底激怒了,大吼,粉透玉琢的双颊上因忿怒而变得异常嫣红。 阴沉的眸子陡然一沉,没有辩解,“来人,送少夫人回屋休息。” 立即,黑木檀门被推开了,走进两名护庄侍卫。 “我不回屋!”一向灵幡调皮的双眼因委屈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沐小桃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肯示弱,企图止住欲决堤的泪珠。 那朦胧的泪花,扑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闪一闪,揪住了凌云冷沉的心,但小桃倔强又决绝的态度又激发了他心底盈满的怒气,“还愣什么,送少夫人回云轩阁。”阴沉地命令着。 两名侍卫互望一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沐小桃靠近。 “谁敢!”小桃脸色一板,将打转的泪水又硬生生逼进眼眶中,怒视那两人。 两名护卫止住了脚步,又无奈地回望凌云。 “快点!”凌云拧紧眉头,冷斥。 护卫又朝小桃走近几步。 “你们好大的胆子!”翦瞳里怒火中烧。 两人又后退了几步,不知所措地再次回望凌云。 “带走!” 步伐向前! “滚开!” 步伐后退! “听到没?” 步伐再次向前! “我看谁敢碰我!” 步伐又再次后退! 就这样,吵架的夫妻你一言我一语都出言威胁着,让两名侍卫始终步伐控制在三步之内,进退维谷。 两颗脑袋就像不楞鼓一样摇摆不停。 “沐--小--桃--”这个小女人,越来越任性了。 “怎--么--样--?”她鼓着腮帮子,挺着大肚子,撇着小鼻子,颠着脚丫子,像极了市井刚刚骂街完毕,胜利而归的泼妇。 “你--”凌云一时气结,半响才说,“--厉害!”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这个风流邪魅的俊美公子闻之变色,那么只有三个字,沐、小、桃。 小桃高傲地挺着大肚子,像刚刚胜利的斗鸡,冷哼一声,自顾离开了屋子。 “跟上去。”凌云随后示意那两名侍卫保护小桃安危。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报(1) “二哥,喝些清茶润润嗓子。”一直坐在角落方椅上看医书的凌霜见书房安静了,才淡淡开口。 兰指轻推,将翠玉色夜光杯推向茶几前方,而清澄淡漠的双眸并没有移开医书上的文字。 俊美的男子倏地一声,合拢雪扇,目露恼意,“你真的很闲!”闲到自始自终都坐在角落里看戏,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这个小桃,真是不知好歹。明明是担心她和孩子的安危,却被她指责成居心不良。 “茶里加了甘草,降火的。”青衫依旧的男子并没有理会凌云口气中的不善,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起伏。 “云,从赌坊里先调出三千万俩银票,暂时填补米铺和酒楼的空缺。”凌雷合上新送来的账本,转头对一旁盛气的凌云吩咐道。 “为什么亏空那么多?”凌云明白,刚才大哥也只是借着看账本的契机一声不吭地在旁边看戏,凌家的人,永远都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是,现在还不是算总账的时候,凌云收起了隐忍的怒色,皱眉问道。 “这些银票全是给焱提供的军饷费用。” “军饷?”凌霜也闪过疑惑,“军饷不是由国库调配吗?” “哼!”凌雷冷笑一声,“你忘了是谁管理财政?” 云和霜互望一眼,随后了然于胸。 “李霸!” “他供应的军粮连十天都不够。从京城到边城的脚程起码也有十天,到时士兵又累又渴,没有充足的军粮做后盾如何打胜仗?”凌雷愤愤而语,顺手将一本账本扔到桌角,震碎几层纸页。 “果然够绝!”凌云轻嗤一声,“对了大哥,你怎么看待沐王府和国舅府昨晚发生的奇事?”事情很蹊跷,出事的时间恰恰是她们刚回府的当天晚上。 难道有人一直监视她们的动向? “霜的意见呢?”凌雷又重新执起账本翻看。 “这事二哥心里才最清楚。”霜也识趣地避而不答。 凌云见两位兄弟都选择漠视话题,就索性自己把话完结。 “一个被蛇咬死,一个被人掳走,蛇与人共同出现,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冷月宫的人才有这种控制蛇去害人的本事。”凌云又倏地展开折扇,淡淡摇着,又拢拢衣领,装模作样地分析着。 “这可不是二哥真心想法。”凌霜毫不客气地戳破了谎言,冷漠的瞳仁中带着几分挑剔。 “焱很早就透漏了想法,应该是你教唆的吧!”凌雷锐眼上抬,迸出精光,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搵怒。 “呃--”白玉无暇的美男子有片刻的僵硬。``.88106. ``他以为大哥是不会怀疑焱的,所以想帮焱遮掩过去。 凌云见秘密隐瞒不过,讪讪而笑,决定还是不要和大哥起冲突,担当一点小小的责任,“我当时也只是提点他一下而已。” “二哥?只是一下而已吗?”凌霜故意加重了语气,不动声色地朝陷阱里多加几块石头。 “你--话--真--多!”白衣男子面色冷峻地要结出冰来。 凌霜不为所动,淡淡而笑,随和的眸光始终停留在医书上,手指微屈,翻去一页,再次细读。 “云,你真胡闹,还嫌事情不够棘手?!”凌雷脸色一沉,叱责道。 这时,一只白鸽从窗扇噗噗飞过。 “有消息!”凌雷勾唇低语,随后起身走出了书房。 凌雷刚一离去,白衣男子立马持起手中那柄雪扇朝静坐在角落中看书的男子下手。 锋锐的雪扇凌空弹起,席卷起茶几上的夜光杯朝凌霜挥洒而去,刃芒越逼越近,锋芒四溢。突然青衫撩起,连人带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同紧束漆发的青藤色布条也临空飞起。 人椅落地,手持医书,医书之上安放着翠玉色的夜光杯,杯中的茶水平静无波,没有溅出分毫。微弯的唇露出少许调侃,“二哥,我只是陈述事实,这样也有错吗?”微深的黑眸中藏着几分淡淡的兴味。 “我看你又想打架了!”白衣男子神色不变,淡淡而语。 凌霜摇摇头,将医书递上前,漫语,“二哥,降火茶。” 身着白绸缎的风流男子并没有移动身子,目若浮冰,眼里淌过淡淡的邪魅之气,朗言,“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凌云的话刚说完,‘咔--’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当凌霜反应过来,医书上的夜光杯已然破碎,杯中茶水尽然浸湿书页。 这本医书是《黄帝内经》的手抄本,珍贵至极!他竟敢…… “凌云--”一向淡漠处事的凌霜额角的一束肌肉迅速贲起,怒不可遏道。 “我没有让你装潇洒而去接住杯子的!”白衣胜雪的男子一脸无辜的模样,好像他事先用内力震碎杯子根本就是意外般。 突然,银光一闪,一排尖细的银针朝凌云飞射而去。 雪扇再次椽起,凌空阻隔着飞驶而来的银针,只听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针落扇散。 最后一根银针没有受到阻挠,呈直线朝凌云再次袭来。 凌云退离数步,准备用手去接,却被另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及时截住。 “大,大哥?”凌云心虚地退后几步。 “大哥!”霜也微微变色。 暗黑的俊脸凝视着手指间夹取的银针,对光而望,长针在阳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光芒,凌雷淡淡开口,“针尖上涂的什么?” “腐药。”凌霜淡淡回答,不为所动。 “腐药?”黑眸若有所思片刻,“使伤口腐烂?” “是。”声音很淡很轻。 ‘啪--’一声,银针被瞬间震断。 “谁先动手的?”厉眼横扫两人,目中藏冰。 长兄如父,无人再敢说话。 “今晚你们俩就去祠堂面壁思过。”黑眸眯起,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严酷的怒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对两个弟弟无事好斗的个性头疼不已,是该借机管教了。 “大哥,是我先动的手,还是我去受罚吧,嫂子怀有身孕,二哥还要陪她。”凌霜低声说道。 “大哥,是我先挑起事端的,我今晚去祠堂。”云也失落地说道。 “不用抢,祠堂有你们跪的地方。” 随后,默然无声。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报(2) 凌雷冷眼看着两人一眼,笔挺地绕过翘腿而站的凌云身边,沉默地坐回了紫檀木椅上,深湛的黑眸没有将视线再移回账本上,而是盯着倒挂的五环精致毛笔出神。``.88106. `` 墨黑色书桌上那一本本账簿被窗外的风撩起,翻动了一页又一页纸张。 凌云挑眉而望,眼里闪过惊诧,大哥的表情好严肃。 “大哥?”淡淡而问。不对,大哥的神色不对,以前在如何与霜打斗,大哥从不干涉,这次却大发雷霆,一定有问题。 “出事了?”凌霜也抬眸询问,他也察觉出了问题。 “前去支援的军队之所以迟迟没有赶到幽州,是因为在莫卡湾受到埋伏,损失惨重。”紧抿的薄唇终于开口。 “埋伏?”凌云若有深思地重复了一遍,“莫卡湾?” “莫卡湾?”凌云又重复了一次,“不可能啊,那方圆百里均是湖面,通往路道的只有一座一丈之宽的石桥,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山脉丛林,怎么可能有埋伏?难不成那些杀手都潜伏在湖中?就算真是如此,前去支援的军队是正统精锐二区,有两万之众,不可能损失惨重。”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白鸽所携的密信中只说军队在莫卡湾被伏击,死伤惨重。” “看来敌人比我们还要心急。”凌霜摇头而叹。 “军队受损,解救幽州之困就会延迟,恐怕幽州难保。``.88106. ``”凌雷严肃地分析如今局势,眉头紧皱。 “一旦幽州攻破,侗族进入中原就会势如破竹,而且焱带兵支援,如今兵未到已损失惨重,恐怕焱也要深受其害。”云紧接着说道。 “还联系不到焱吗?” “按脚程他应该刚刚离开京城边界。” “想办法查到焱的路线图,然后派人沿途保护他的安全。” “是,我这就去办。”白衣俊美的男子一脸正色,即刻离开了书房。 “大哥?事情很紧迫,怎么办?”霜也蹙起了好看的眉宇,淡漠的眸子中难得出现了担忧。 统领军队的将帅居然放任两万人马独自单行,还未解救围城之困已先被敌军歼灭过众。一旦这个消息被朝廷有心人士拿来做文章,厉焱这道槛恐怕很难迈过去了。 “如今大军受损过重已是事实,焱这次是凶多吉少。幽州之战,只能胜不能败,这样还可以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否则焱将永远退出争夺皇位的局势。”凌雷沉默片刻后凝重地说着。 “大哥想到是谁背后捉刀吗?”霜问道。 “七皇子那边的人是最有可能的,但也不排除其他人,毕竟皇宫里恨焱的人并不少。只是目前我和云一样,对大军被袭一事很困惑,根据莫卡湾的地形和军队的能力,就算有再多杀手也很难造成太大的惨重。``.88106. ``现在京城正处于箭在弦上这一刻,突然调动军队或大批杀手山庄暗哨一定事先知晓,但莫卡湾一事,却发生的极其离奇,好像敌人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就将军队摧毁。” “派人查探原因吗?” “我已放消息让当地的密探前去查探,相信不久会有结果。”凌雷站起身,黑色的貂皮大衣随身而起,紧掩着高大而威严的身躯。目若悬箭,默然地望着窗外稀疏的枝蔓,仿佛透过那榱枯的枝间能望见千里之外的景象,片刻后,凌雷淡语,“霜,山庄的事务就交给你和云打理了。” “大哥?你要亲自去?”凌霜惊诧道。 “是,这次我必须亲自带一批死士前往幽州,否则,幽州必破。”低沉的嗓音中有着微微的忧虑。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早,事情不能再拖了。” “好,我明早同你一起前往。”凌霜点点头,说道。 “你不行,云一个人不能顾全整个山庄的生意,更何况他还要分心照顾小桃。你必须留下辅助他。” “可是,战场刀剑无眼,万一大哥你……”凌霜犹豫着。 “放心,以我的武功还没有几个人能伤的了我。” “侗族的首领狼王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单凭他两年之内就统一侗族内乱就看出他绝不容易对付……” “霜,你不用再劝我,我心意已决,你留在庄中也好随时查探宫中动向。”凌雷打断了霜的疑虑,斩钉截铁地说着。 “好吧,我会给你备些金疮药。” 浓郁的黑眸渐渐眯起,危险而锋利,“还有,要密切注意沈雪衣的去向。” “大哥放心。” …… 秋水苑。 暗香浮动。 一双剔透芙蓉般的**在罗绸锦缎中慢慢的摩挲,像极了蠕动在荒草窝中的软蛇,慵懒而自在。 斜倚着床塌的人儿,一汪媚人的浅笑,雪白的肌肤透着玉琢的精巧,水透的秋瞳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捏在手中草纸。 草纸上横勾竖折,圈圈点点,是一副地图样板。 “凌雷啊凌雷,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俏弯的嘴角划过一道满意的微笑。 白玉般剔透的指尖轻轻一弹,任手中的草纸迎空飞翔,轻然间跌落在炭火正旺的火盆中。 火势如张狂的恶魔,很快吞没了暗黄的草纸,只余下灰黑色的纸沫。 没有人注意到那草纸上曾勾画过一个红色的叉号,而位置恰是莫卡湾。 是的,莫卡湾。 兵书上曾语,空则难掩,水则难收。 莫卡湾是一个最不易埋伏,最不易袭击的地方。 因为那里没有遮拦的地方,一旦受袭之人破釜沉舟,前去埋伏的兵马没有逃离的屏障,必然全军覆没。 然而冷罗衣却反其道而行,仅用了几名手下就摧毁了两万之众的精锐之师。 原因? 火药,西域独产的爆炸性致命武器。 传说中,威力无穷,有着震天动地的能量之源。 用火药炸桥,桥崩水淹,莫卡湾一带水流湍急,平日里就很少有船只航行,唯一通向彼岸的只是一座古刹石桥。没有人会料到石桥会有泵然倒塌的一天,因此,二万将士在行驶中的落水是猝不及防的,二万将士几近过半被水活活淹死。 正统精锐二区常年是陆地训练,又多为北方人,大多是旱鸭子,一旦落水,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更何况,石桥突崩,桥梁炸断,莫卡湾水流猛然上涨,使救援更加困难。 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二万之众已损失过半。 急湍的河流之上处处漂浮着溺水而亡的死尸,戎装铁甲,没有死在硝烟滚滚的战场,却遗憾地躺在了这冰窟的河流之上,是不是一种讽刺呢? ------------ 第一百三十章 情报(3) “雪衣姑娘,在吗?”门外响起了老管家的声音。\\\.88106. \\ “在。”冷罗衣舒畅地伸伸懒腰,揭开罗绸锦被,走下床去开门。 香肩微露,青丝散乱在雪颈之下,多少有点诱人。 老管家初看有些微愣,随后就不好意思地撇开了眼,红透了耳根,“雪衣姑娘还在休息啊!” “嗯,昨晚……累坏了……”冷罗衣略显羞涩地透漏一点闺房密事,又起身搬出一樽软垫方椅让管家坐下。 “这个…”老管家准备开口,又抬眼看到艳美的雪肩,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冷罗衣暗自好笑,轻轻拉拢了松软的睡裙,柔声问道,“张管家,有事吗?” “哦,哦,是的。”突兀的甜美声音使张管家想起到这里来的目的,“雪衣啊,今晚是你最后一夜侍寝,要好好把握机会。” “最后一夜?难道庄主不在需要奴婢了?”尽管心中已有了答案,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震惊的模样。 “不,不是的,庄主因为一些商业上的事需要出远门,恐怕要好一阵子不回来,我是来提醒你,好让你有个心里准备。” “这样啊!”眼里是满满的失望。 “雪衣啊,老奴虽老眼倒不花,看得出你这姑娘心系咱庄主,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要慢慢来。” “嗯。” “对了,庄主让你替他打理一些出远门的衣裳。.88106. ” “奴婢吗?”微诧。 “是啊,庄主亲自下的命令,可见你在他心中还是不一般的。” 冷罗衣微微一笑,“奴婢马上就去整理。” “那好,我先去忙了,晚上别忘了去枭阁侍寝。”走出门口,张管家还不忘谆谆告诫。 “是。”柔顺地低下了头。 她没有注意到张管家在出门前那抹古怪而狡诈的微笑。 倩指缓缓关上了门,金色的阳光在扇门上重叠成一道暗影逶迤到映雪敷面的女子脸上,眉若拂柳,勾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 “消息还真灵通,那边才出事,这边就赶着去了,凌雷啊凌雷,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别让我失望哦!”冷罗衣慵懒地朝墙角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弯唇浅笑。 突然,屋中一侧的窗扇轻轻移动了一下。 “谁?”本若淡笑的眼里立即蒙上一层暗霜,冰冷刺骨。细白的指尖已顺手捏出一片烘干的玫瑰花瓣。 扇窗被人从外面推开半条缝,突然,人影一晃,闪进一个人影。 蓝裙白褂,腰曼紧收,是个丫鬟。 美目深不可测地凝视眼前丫鬟片刻,眼里的冰冷渐渐消散了,“下回不要再冒险进来,万一被人发现会坏了大事。” “小雪是为了来汇报好消息。”轻轻将脸上人皮面具撕下。 “你是想说前去支援的军队已被成功牵制在莫卡湾了吧。”冷罗衣不紧不慢地说着,顺手持起手中的名茶送至嘴边,润嗓。 “宫主?你都知道了。”想不到宫主足不出户就能比她还提前得知最新情报。 “凌雷明天就会带人前去支援。” “可是七皇子并不想让凌庄主出京城。” “他必须走。”杏眸里透着必然的决定。 “这,你这样做是公然和七皇子对抗,恐怕……”小雪迟疑了。 “这是凌雷前去幽州必经之路,你把它交给七皇子。”冷罗衣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纸。 小雪疑狐地看着手中的路线图,不解道,“宫主,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走这些路?” 冷罗衣轻笑一声,又轻啜一口茶,娇懒道,“幽州撑不了多久了,这是通往幽州最近的几条路段。” “他可没有太多时间游山玩水了,要不是山庄中杂事繁多,必须交代一些事的话,我估计凌雷根本撑不到今晚就要走。” “那宫主,这地图交给七皇子,你是想……”小雪揣测着,看着宫主那诡异的媚笑,为什么她的脖颈那么凉飕飕的。 “告诉七皇子,凌雷此去幽州带去的人手并不多,在半路上除掉他轻而易举。”妖娆的女子轻描淡写地说着。 “除掉?”小雪愈发疑惑了。 “对啊,我都把凌雷所走的路线图给他了,他只需半途设杀手狙击就行了,难道这么简单的方法还要我亲自去教吗?”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异常的美丽,却美丽的可怕。 “宫主要杀凌雷?”小雪真的糊涂了。 “你以为我花那么多心思逼凌雷前去幽州,是想救他不成?”冷罗衣冷笑一声。 “只是……” “小雪,传我口谕,颁发江湖追杀令,砍伤凌雷者,奖五万俩黄金;取得凌雷项上人头者,价格任意开。”软软的声音幽幽说着,精慧的眸子没有错过小雪愕然的表情,但是,她,仅是莞尔一笑,继续啜着茶水。 “宫主,这样的话,江湖上各路杀手都会把凌庄主当成头号宝藏,这,这,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宫主想玩死凌庄主吗?虽然早就听闻,独棠山庄的总庄主凌雷,武功盖世无双,内功深不可测,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够胜之。但是,假如江湖追杀令一旦下达,无数个亡命之徒就会猎杀凌雷。就算凌雷真是武艺超群,除了每日长途奔波,还要应付五湖四海的杀手,就算没被杀死也被累死了。 “你放心,独棠山庄从不豢养废人,凌雷身边的手下全部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那些杀手想取凌雷性命恐怕还要几年。”相较于小雪的担忧,那个安坐木椅而笑的女子倒显得优雅许多。 “那你还说,‘取得凌雷项上人头者,价格任意开。’”小雪不满地嘟囔着。 “不这样颁布,那些杀手会拼死干活吗?”冷罗衣笑得越发深奥,继而淡淡道,“我不会让雷就这么轻易就死的,这样戏就不好玩了,陪他在山庄荒废了半年的光阴,他也该有点回报了,不是吗?” “那宫主,你到底想把他怎样?”小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宫主了。 “剥皮抽筋吧,最好只剩下一口气,要死死不了,要活活不成。”蹙颦的烟眉淡淡扬起,嘴角露出盈盈的笑意,感叹道,“只有这样,凌家另外两个兄弟才肯倾囊出巢。” “宫主,你不觉得让七皇子派杀手途中狙击多此一举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至少凌雷会通过那些杀手知道一些信息,这样无形中就加剧了七皇子和九皇子之间更大的摩擦。玉蚌相争,我们得利,不是吗?”精明的杏眸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打细算。 “宫主,高明!”小雪暗自惭愧,宫主的想法远远比她考虑周详。 她以为宫主在山庄中呆了近半年,会磨去曾经的韧性和骄傲,只是没想到一切从没变过,她还是那个冷傲而诡秘的宫主,视万物人命如蝼蚁的宫主。 一切都没变,她就放心了。看来宫主并没有被安逸的生活所打动,她还是一直蛰伏在她的暗棋中,只是在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太好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宫主就会重新回到冷月宫,过平静安宁的生活了。小雪宽慰一笑,藏在心口。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布置任务了。”美目横扫,望一眼外面的时辰缓缓说道。 “好,那我先走了。” “有任务我会另行通知,出去小心点,别被人发觉了。” “是。” 见小雪再次翻身从窗口离去,娇美的身子立即轻移到窗前,杏眸微眨,目送着身影离去,直到确定没有引起外人的跟踪,才放心地重新窝回秀床上。 慵懒地打着哈欠,该好好休息了,要不今晚又不能睡觉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凌雷离庄(1) 是夜。 渐渐升起的新月在树梢上悬起了眉痕,朦胧的光华将出降的暮色划破。 “庄主。”门外响起了温顺的嗓音,甜美的腻人。 “进来。”门内低沉的声音回应了一声。 冷罗衣轻轻推开了房门,看见烛灯下,那抹冷魅的身影正忙手于书桌上一沓账本中,刀刻般精雕的姿容透着冷酷的霸气,那张分外俊朗的面孔在烛火的映呈下越发的迷惑人心。 “庄主,这么晚了还在忙!”软缎绣鞋走进房间,回身,轻轻将房门掩上。 再次转身,却发觉凌雷已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深邃的幽眸笔直地望来,带着许多看不懂的谜,那黑瞳,像暗夜中绽放的幽昙,夺人心魄。 “庄主,你不休息吗?”澄澈的眼儿随即转换了视线,偷偷咽下了口水。天呐,她的雷越来越可口了,光看着,就想吃。 “那是什么?”敏锐的眸光在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停留一会,又犀利地注意到她手上的一个暗灰色包裹。 “是你临行的包袱,奴婢已经整理好了。” “临行?”锐利的眼睛里倏然迸出一抹警戒,“你怎么知道我要出远门?” “啥?”冷罗衣微微一愣,这里面似乎有点纰漏。 想想张管家说话的神情,冷罗衣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凌雷并没有让她来收拾什么出行的包袱,一切都是张管家杜撰的。至于原因,大概是想帮她,好给凌雷一个好印象,至于是好丫鬟的印象还是贤妻的印象就不得而知了。 “哦,我听张管家说您要出远门经商,有段时间在外颠簸就自作主张地帮你整理一些外出的衣裳和碎银。``.88106. ``”这乖巧而细心的动作,倒有几分贤妻的模样。 只是浓黑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凌厉的目光中仍藏着几分猜忌。 冷罗衣心中藏着一把火,被这种猜疑的目光盯着,让她浑身不自在,赌气道,“既然庄主不喜欢,奴婢拿回去就是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拿来!”低沉而富含磁性的嗓音淡淡说着。 欲去的步伐顿住了,却没有回头。 她幻听吗?刚才明明是一脸排斥和警戒的表情,如今却又要? “拿过来!”看眼前的女人没有反应,凌雷只能又重复一遍。 也只有这个女人能无视他的警告和威严,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视他的命令。 有时候她比任何一个烟花巷中的女子都要体贴驯服,有时候她又固执地让他都束手无策。 扇叶般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思索片刻后,走近凌雷身边。 “给你……啊——”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她已一下子跌入了一个结实而性感的臂弯里,等找到一个舒适的窝脚点,冷罗衣才抬起无辜地眸子,望着他。 被圈在怀里的感觉真好,比暖炉还要舒适。冷罗衣不禁在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打开。” “什么?”鼻翼间一直萦绕着凌雷那男性的霸道气息,严重阻挠了她的思考。.88106. 黝黑的眼眸微瞥一眼包袱,并没有说话。 “哦!”总算明白了原因,“奴婢这就打开。” 白皙的指尖轻挑起绾结的地方,却因为身旁有这个头号一级色狼在旁,捏布的手已开始微微打颤。 他的气息,温热的,醇香的,一次次拂过冷罗衣的雪颈,痒痒的,麻麻的。 “很难打开吗?”他略带轻挑的询问,痒痒的气息又一次扑上敏感的肌肤上。 冷罗衣稳稳心绪,不去理会身后男人致命的诱惑,继续解着绾结。只是,身后的男人突然从背后握住了她胸前柔软的丰盈,温热的唇瓣缓缓移向雪颈处,摩挲着,亲昵着。 冷罗衣紧紧咬着皓齿,努力不发出惊叫的声音。 但敏感的触觉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舌是如何在细腻的皮肤上爬行辗转。 颤抖的手一次次和绾结交错,明明很容易打开的一个结,如今却怎么也扯不开了。 这个色魔,色魔,住手,哦不,住嘴。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亲昵了,可是冷罗衣还是无法去招架凌雷那百试百成的诱惑。 “怎么还没打开?”吸吮的唇瓣中发出低低邪魅的声音。 还不是你惹的祸!冷罗衣没好气地想着。 “需要我帮忙吗?”他那冷酷的嘴角居然泛起了一抹奸诈的笑容。 “不需要!”气恼地拒绝了,天知道他到底想帮什么忙! 扯动第一个布条,他的手已开始不安好心地揉捏着。 扯动第二个布条,他的唇已开始攻略她的锁骨肌肤。 扯动第三个布条,他的手已悄悄拉开上衣的丝带。 …… 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解包袱,还是在解自己的衣服。 那种危险的电流让她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一刻钟了,简单的一个结还是没有打开。 最终,冷罗衣放弃了包袱,而将双手紧紧护卫住了衣服,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褪下去,包袱没打开,她倒会先被打开。 突然多出双手的阻隔,让凌雷没有及时饱览美景,多少有些不悦。 厚实的手粗暴地扯断包袱的绾结,只是一瞬间,包袱内的衣物全部暴漏出来:褐色羽绉面鹤麾,银色短袄,黑皮长靴,金藤色腰带…… 一连几套做工精致的麾皮外衣,华丽而不失威严。从头顶到皮靴,样样俱全。 “都是你亲自挑选的?”他斜瞥着眼,挑起剑眉。 “嗯。”冷罗衣红着脸应承着。 “包括这个?”炯炯双眼,突然异常的灼亮,凝结着琉璃般绚烂的烟花。 “嘣——”如火山爆发般,烧灼了娇美的脸蛋。 他的,他的手中,竟,竟挑起一件短短的四角内裤,黑色的。 嗯,其实呢,雷穿起来会很性感的。穿着这方面,她还是很有搭配的天赋。 “这又是什么?”浓眉微皱,执起一个心形的红色荷包,猛瞅。 “呃……”灵动的脑子快速地搜寻着答案,嫣红的双颊更加美艳似火。那是她亲手做的荷包,整整花了她三个月的时间,为了力求尽善尽美,她拆了做、做了拆,好不容易才完工。这算是她出身以来,第一次给人做荷包,他会喜欢吗?“是…是保命符。” 在严酷的审视下,冷罗衣勉强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充数。 “保命符?”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冷然。 指尖微扣,抽出了荷包中一个三角形的卡片,是一副白马寺中求得的平安福。 “你怎么会有这?”不动声色地询问着,脸色敛起,消去了刚才微露的柔情。 “我去白马寺求的。”眼眸上抬,水灵灵的。 “什么时候去的?”他怎么不知道。 “就是前天出庄啊!”又一计无辜的表情。 “你那天出庄就为了去白马寺求符?” “对啊,要不你以为我能干什么?”歪着脑袋,不解地问着。 “你那天为什么不说实话?”锐利的鹰眼犀利地审视着这张善变的脸蛋。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凌雷离庄(2) “奴婢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她,掰着手,低喃着,眼里是无辜的脆弱。``.88106. `` “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求平安符?莫非早就知道我会有出远门,甚至有危险的一天?”魔魅的双眼里隐现着警惕的光芒,声音也逐渐变得森冷。 “人们不常说,商场如战场,你经营那么大的商业,难免有些不劳而获的人有歪念,奴婢也只是替你的安全着想一下。”柔嫩的红唇委屈地噘起,“奴婢听说白马寺的签很灵才去的。”翦瞳里渐渐蓄起了雾花,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盈满的泪水在眼眶中撑不住,扑朔一下,坠落下来。 接着,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两颗,三颗,颗颗如玛瑙般大小。 那滚热的泪熨烫了他的心。 霸道而深情的吻轻轻印了上去,像一辈子的烙印,永远也无法抹杀。 火热的唇带着某种饥渴,吞噬了下去。 本还故作柔弱的女子在一**的**中,也忘记了演戏,迷迷糊糊中,就在暖旭的床榻上沉沦沉沦…… 深夜。 一身劲装束身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床榻旁,墨发如涛,垂落在肩角,如同上古灵玉般的黑瞳默然地望着沉睡在酣眠中人儿。 素冷的月光穿透窗帷直泻下来,涔涔光感映照他的身上,那刀刻般的鬓角随着淡淡的呼吸而忽隐忽现。 “衣儿!”他柔情似海地唤出声,粗茧的指腹一遍遍描摹着月牙般微颦的黛眉和姣美的容颜。.88106. 他舍不得她,一想到会有几个月见不到她,他的心口就剧烈地疼痛。 “衣儿,等我回来!” 他站起了身,深沉的黑眸里,像一把利剑隔断了往日的一切,收敛了平素里所有的情绪。 走到桌前,他停顿了,伸手拿起了桌上那红色的荷包,月色冷淡如霜,照射在那张刚毅而欣长的身姿上,他侧过脸,眼中闪过复杂的惆怅,将那袋荷包放入腰带间,拿起桌上的包袱,决然地离开了。 门在轻轻关闭的一刹那,床上的人儿迅速地睁开了眼睛。 媚眼如丝,藏着诡秘的冷笑。 她没有告诉他,那荷包里的平安符只是障眼法,里面真正的东西,是香魂草,一种夺人嗅觉的药粉。早在缝合荷包时,她就把香魂草磨碎混入其中。 有了这个荷包,就算凌雷的武功再高,也不会察觉到有人下毒。 被人下毒!这是最快也最方便让凌雷受伤的办法。 她没有太多心思去玩了,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凌雷,为了你,我可是花了不少血本,你别让我失望哦!”精慧的眸子渐渐掩上,遮去了其中露出的锋芒。 今晚,好戏才刚刚开始。 冷罗衣慵懒地打着哈欠,将柔细的裸躯又埋进了锦被中,继续睡眠。 屋外。 “庄主。”几十个黑衣便装的手下已等候多时。 “一切准备好吗?” “准备完毕!” “出发!” “是!” 暗夜中,几十个黑衣人从山庄中一个不起眼的石墙后穿越而过,那是通往郊外最近的密道。 两日后。黄昏时节。 如玉般欣长的指腹有条不紊地拨弄着金边玛瑙算盘,清脆的玛瑙撞击声使静穆的书房更增添一种诡怪的声音。 ‘扑腾’一声巨响,几本黄纸蓝壳的账本被扔到书桌一角,震飞了右上角摆置的鹰状砚台,鹰头断裂,墨迹点点。 浅漠的眼眸微抬,看一眼断成两截的砚台,眉角微皱,没有说话,又埋首于手头的活。 “霜,你就不能帮忙理一理账!”凌云懒散地伸伸懒腰,不满道。 “正忙!”淡淡说出两个字,这一次连眉毛也没抬。 俊美无暇的面庞抬起,看一眼书桌上仍落着厚厚一沓子账本,有种眼冒金花的错觉!天知道他这两日可没闲着,从旭日初升到夜幕降临,他忙着核对百家账簿,清点万家账单。管理各个商铺的最新物价和进货资料,还要抽空看看他的赌坊生意。 “那些草药你不会明天再弄。”凌云翻翻白眼,山庄可是交给他们两人的,可是这两天,明明就是他一个人在忙。 “根芯正嫩,适泡药酒,一旦过了明日,药效会大减。”凌霜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整个过程中头也未抬,一心一意地提炼着草药的精华部分。 “管理赌坊都没有看账本累!”闲暇之余,凌云不免抱怨几句,又掂量着一本账目继续查看,随口感叹道,“看来山庄的庄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一两个月才去各大赌坊露一次脸,那也叫管理?”凌霜淡淡轻嗤,用银针剔出草根的经脉放入药瓶中浸泡。 “错!是一两个月去天方露一次脸,京城其他赌坊生意量太小,不值得我去看。” “日进万两银子也算少?” “和大哥的生意比起来可是天壤之别。” “大哥?”凌霜突然停住了手中的活,漫语,“按路程计算,今晚应该到达幽州了吧!” “在莫卡湾受袭的军队今晚应该也抵达幽州了,但密探来报,一直查获不到焱的踪迹。” “焱知道我们的搜查方法,所以想躲开我们的跟踪很容易,看来他不是很想让我们保护。” “焱又不是软脚虾,普通的杀手对他根本没有危害。”凌云宽慰道。 “倒不是担心焱……”凌霜那好看的眉眼淡淡下敛,无意间又一次瞥见那断裂的砚台,心口没来由被重击一下,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恰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进来。” “二公子、三公子,饭准备好了。”一名小厮前来禀告。 “知道了,派人把这地下碎裂的砚台清理一下。”凌云翻看着账本,淡淡命令道。 “是。” “等一下!”凌霜突然插话,叫住了欲离开的小厮,“秋水苑的沈雪衣这两天都在干什么?” “应该在秋水苑吧!三公子,这个,奴才不是很清楚!” “下去吧!” 凌云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微笑,挑眉,“霜,她可已经是大哥的女人了,你该不会……” 凌霜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挑衅道,“怎样?” “你猜:大哥在你和她之间会选谁?”凌云薄唇微扬,露出邪恶的笑意。 “我只知道在你和她之间,大哥会背弃你。”温润如玉的男子淡淡而语,却又刻意加重了‘你’字。 “你放心,我早就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凌云依旧和煦如风的笑着,只有仔细看时,才会发觉那含笑的双瞳里藏着锐利的精光。 凌霜默许地点点头,不再说话,而将目光又移向碎裂一地的砚台--那断壁残垣的鹰身。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商榷 夜色降临。\\\.88106. \\ 木雕纸窗微微露出一线狭缝,精媚的杏眸瞥一眼外面的情况,仅淡淡地扯动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 秋水苑的苑外石栏处比以往多了四名守苑的侍卫,光看走路的架势,就可看出他们的武功并不低。 单单四名侍卫就想监视她?独棠山庄就这点本事?!冷罗衣重新躺会了绣床上,水透的亮眸长久地凝望着头顶上方的碧丝床帏。 两天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七皇子派去的杀手、冷月宫前去的暗谍、江湖各路浪人,难道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凌雷?更何况已禁闭了他的嗅觉,下毒应该很方便! 柔中带媚的眸子渐渐变得犀利,嘴角的浅笑逐渐冷凝下来。 她可没有太多的心思用在等待上,一定要想办法出庄。 午夜。月缺。 一抹纤细的身影飞掠过寒泽的树梢,足尖轻点,跳跃到一座青松拂檐的屋瓦上。手指轻捏,掀起半块青瓦,屋内绚烂的烛光透过缝隙淡淡地流泻出来,照耀到女子那美若仙子的容颜上。 美丽的水眸幽幽流转,静静地等待屋中人的谈论。 “霜,你有什么主意?”半响,凌云才打破屋中长久的沉默。 “早该料到会出事!”那断翅的鹰身砚台根本就是一个不祥的征兆。``.88106. `` “大哥前夜秘密出发,连我们都不知具体时间、路线走向,怎么可能接连有杀手半途埋伏呢?”凌云提出疑问,很是费解。 “最可疑的是,以大哥的内力修为,怎么可能深受剧毒而不知?”凌霜也抱臂沉思,疑惑不解。 “看来他们准备的很详细,而且摸清了大哥的行程路线,五里一埋伏,十里一狙击,下毒、暗器,还真是什么都用上了。”俊魅的男子晃着折扇,唇畔上透着阴柔的冷笑。 “先是援军受损,再是大哥被袭,看来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想让幽州沦陷。”凌霜淡淡分析着,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对了,大哥的伤势如何?” 凌云一整天都在忙着梳理凌家商铺的账目,傍晚才抽出闲暇之余照料小桃饮食。小夫妻还没温存片刻,就有下人前来通报,说,三公子有急事找您。见面后,凌霜只简单地说,收到密报:大哥受袭中毒,幽州难保。其他只言片语并未多说,所以,到目前为止,凌雷的状况,云还不知晓。 沉默,一阵的沉默,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熏炉中的青烟一缕缕上飘,带着茫然的沉寂。 “霜?”凌云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又轻唤一声。 “很严重!”良久,霜才淡淡揭起上唇,语气有些不稳,“据探子…回禀,大哥他…他是被抬进幽州城内的。” “铛--”屋檐上发出一声青瓦碎裂的声音。 “有人!”屋内的两人,同时低语。 白衣如袖、青衣如山,两道飘逸超然的身影迅速地飞出屋内。 然而,屋檐上空空如也! 凌霜那波澜不兴的淡眸看一眼四周可以隐藏的地方,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淡言,“好厉害的轻功!” 艳柔公子凌云,一身白衣凤袍,呈捧着月光而立,优雅的唇角渐渐弯起,邪魅的眼眸望向漆黑的夜色,温吞道,“我已经猜出她是谁了!” “她得知大哥的消息,今晚一定行动。”黑暗中,一向淡漠寡言的黑眸深处,也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凌云漾起了邪美的冷笑,指尖微扣,再次舒展开折扇,慢摇。 两人重新步入屋内,“对了,大哥到底怎么了?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凌云坐回黑木檀椅上,再次提出刚才说一半的话题。 凌霜停顿一下,才启口,“我本不想瞒你,只是怕你担心,但如今事态严重,不得不说。分布幽州的密探飞鸽传书,说,大哥行进途中曾遇十几次埋伏,但都相安无事。就在距幽州城三里地外,有大批人马伏击,而且大哥不知在何时身重十几种剧毒,是手下拼死血战才得以安全抵达幽州。” 凌云拧起了好看的眉角,“那大哥现在状况如何?” “据说,很不好。毒液目前被药物强行压制的,是因为大哥内力深厚才得以保命。” “怎么会这样?”凌云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大哥身经百战,曾一人独扫泸沽山,血色遍野,浸染黑袍,整个泸沽山的贼寇都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如今,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杀手,怎么会…… 刚开始听霜轻描淡写地说大哥中毒受伤,以为只是一些小伤,并没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却这么严重! “而且,刚刚得到一个最新情报,冷月宫宫主下达悬赏追杀令,只要能取大哥项上人头者,价格任意开。我想应该就是这个悬赏令,才会聚集这么多亡命之徒去袭击。”凌霜一脸沉重地说着。 “冷罗衣?不,不可能!她不可能下这道悬赏令!”凌云立即否定了这个情报。 “你为什么这么弩定?” “如果她真想害死大哥,半个月前在翠屏山的冷月宫中就不可能放过大哥。” “那她这么做,到底何意?”凌霜眼中也划过疑狐。 “如果沈雪衣真是冷月宫的人,今晚一定会按照冷罗衣的指示有所行动,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好,山庄中的事务就交由二哥你来打理。”凌霜正色道。 “我?我来打理?” “是,大哥身中剧毒,撑不了多久,命悬一线,我必须尽快赶往幽州诊治。”霜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和你一起前往。” “不行,山庄必须有人撑着。” “我会派可靠的人管理山庄和生意上的事务。” “不行,京城必须有人守着。” “霜!”凌云按住了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敌在暗你在明,你要单独行动,会像大哥一样成为标靶,矢之众的。” “二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小桃需要照顾,山庄的次序包括赌坊的生意都要照看,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本末倒置。大哥性命固然重要,但宫中的局势更为紧迫。一旦我们都不在京城,万一七皇子趁机逼宫,我们根本无暇顾及。” 凌云沉默了。 一面是自己的弟弟,一面是未知的危险。 “霜,大哥已经命在旦夕,我不能再让你也重蹈覆辙,我们一起前往,至少有个照应……”大哥不在,他就是长子,他必须监护着亲弟弟的安全和山庄的重任。就算平日里再怎样胡闹打斗,危险来临,他还是毅然地挺身于前。 “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带领一匹手下前往,如何?” “……”依旧沉默。 “二哥,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那…好吧…我放行,但挑选的手下必须是经过山庄秘密训练的特技护卫!”独棠山庄里的特技护卫,可与皇宫中的锦衣卫相媲美。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划出庄 云,上前,执起拳头,锤一下凌霜右侧胸骨,浅笑,“你和大哥都要平安归来。``.88106. ``” “二哥,你放心,大哥若不能……”霜停顿一下,“我也不会回来!” “不行!”凌云拧紧了眉头,双手猛然攥紧霜的衣领,大吼,“凌霜,你给我听着,好好听着,你和大哥,都必须回来!谁要先躺下,我就是拿鞭子抽也要把你们抽起来!”说这话时,那邪魅的眼眸深处竟绚起了点点泪光。 “二哥!”霜掰开了云的手,捋捋衣领,开玩笑道,“我怎么觉得像长亭送别,张生和崔莺莺告别都没你这么含情脉脉吧!” “你小子!”凌云爽朗大笑,轻锤了霜一拳。 淡淡的忧伤渐渐消散在笑声中。 “什么时候走?我去给你备些东西。”笑罢,凌云问道。 “马上,大哥的毒拖不了太久,我必须尽快赶到。” “好,分头行动,你肯定需要回清风阁带些药丸,我现在就去给你备银两和干粮。” 凌霜准备离去前,云又叫住了,“霜,记住,凌家的人从不死在战场!” “我知道,凌家的人只能死在自己兄弟手中。”是被口水淹死,被馒头砸死,被自己兄弟暗算而死。似乎这样的死,才是一个英雄的死法。 枭阁。 屏风紧掩,烛光摇曳。 托腮而思的绝艳女子,怔然地望着窗外半残的月牙,睫毛微眨,似乎含去了其中的水分,片刻不语。 细嫩的手心中血液一点点朝下滴落,玷污了萱堂华阁中精美的金丝红毯。 火红的血迹将绒丝红毯渲染地更加胭红。 疼吗?冷罗衣失神地看着手心中割破的伤口,扪心自问。 真的试不到疼,真的。 那伤口,明明被碎裂的瓦片割伤一个口子,为什么不疼呢? 当听到雷受重伤的消息,她的心口像被刀子狠狠割过一样,生疼生疼的。按住瓦片的手就那样毫无知觉地用了力,就震碎了,就刺破了手。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这样的疼!疼得连手上的伤都没有了知觉。 局,不是自己设的吗? 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该高兴啊! 不就是想让凌雷奄奄一息吗?不就是想逼迫凌霜和凌云离开山庄吗?办到了呀,可是,心还是撒盐般的疼! 突然,雕镂橡木门被人轻轻叩响,惊醒了失神的女子。 “谁?”惊问。 “是我,小红。” 曼妙的身段幽幽起身,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丫鬟,缩着脖子,脸蛋被寒风吹得发紫。``.88106. `` “什么事,小红姐?”将那名丫鬟请进屋中,刻意将割破的手放于身后,收揽了情绪,纤柔笑问。 “总管让我来问,今晚你还在枭阁过夜吗?” “嗯,我要等庄主回来。”柔柔一笑,乖巧动人。 “唉,雪衣,怎么说你呢,你真傻,白天呆在秋水苑,夜里又回到枭阁,庄主都不在了,不需要你侍寝了,你何必还要在此独守空床呢?还是回去吧。” 娇柔的女子期期艾艾地坐了下来,目似秋水,灵媚可人,“我要等庄主,他一定会回来的。” 不知情的小红笑道,“庄主只是出远门谈生意,当然会回来了。只是还不知晓是何年何月呢,雪衣,你是不知道,庄主做生意可神秘呢,有时候一两天回来,有时候一两个月回来,以前还出去过一年多才回来,你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这儿这么大,你一个人,不怕吗?” 仙姿如月的女子柔弱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小红微叹口气,本以为她和雪衣关系好,能劝动她回到秋水苑,至少那里丫鬟多,不会寂寞,看来她是白跑一趟了。 小红刚准备起身,却突然发觉桌上的白瓷茶杯上有几滴血迹,未干。疑狐地目光跳跃过茶杯,却惊觉红毯上有一小滩血迹。 “啊--血--”惊呼。 本若柔情的眼里倏然间闪过一丝冷冽的寒气,却稍纵即逝,快得没有让人发觉。 “小红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口气已有些不耐烦。 “怎么会有血?”小红疑惑着,顺着血滩,追踪上了源泉。 小红紧抓着冷罗衣那只背在身后的手,猛然用劲拽。烛火下,皎皎纤手,凝如玉脂,那飒红的血色伤口偏偏又如此的狰狞。 “你的手…受伤了?”迟疑,吃惊。 “没事。”冷淡地说着,并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 “不行,我去通知三公子来给你包扎。”浅浅的担忧袭上小红的脸上。 只是,小红步子刚刚迈开,后颈一麻,眼睛自然地闭上,已昏死过去。 本若娇柔的容颜上,卸去了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变得冷峭无情,漠然地瞥一眼地下的丫鬟,轻揭红唇,不屑道,“多管闲事。” 身子蹲下,手指间夹出玫瑰花瓣,瓣边锋利若刀,缓慢地朝小红的喉咙间移近。 突然,灵光一闪。花瓣在几寸处,停了下来。 “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这条命就先欠着。”冷罗衣缓缓站起身,望着已昏迷不醒的小红,嘴角噙着冷然的笑意。 半柱香后。 软榻上静静躺着一个女子,红衣肚兜,香肩微露。 冷罗衣漠然地站在床榻前,遗世独立。雪嫩的指尖微妙的滑过床上沉睡的人儿,温柔一笑,款款而语,“今晚就全靠你了。” 随后,将手上挑起一块人皮面具朝床上沉睡的女子移去…… 面具紧合,纹丝不差。 顷刻间,床上的女子,貌惊天下,倾国倾城,俨然是第二个冷罗衣。 床沿而立的绝世女子淡淡站着,食指与拇指悠然地托着香腮,玩味地欣赏着自己完美的杰作,然后,笑了,很诡异。 蓝裙飘带,遇风而舞。 软底绸缎小鞋,亦步亦趋地走出了枭阁。 深夜的枭阁,巍巍然,层楼高耸。 入门处的红色灯笼,高高挂着,像坟场中夜游的孤魂,夜风吹,灯笼摇,悠哉游哉。 “小红,雪衣姑娘今夜还住枭阁吗?”驻守在枭阁处的一名守卫好奇地询问。 “嗯。”小红仅应允一声,就离开了。 那名侍卫疑惑地望着逐渐离去的身影,怪了,小红今天怎么这么冷淡。 没有人注意到离去人儿的嘴角勾起一抹未解的笑容,倾国而倾城。 骤夜,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一道黑影利落地翻越山庄的房檐消失不见。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瀑布后的奥妙 京城南郊城郭外。\\\.88106. \\ 丘陵居多,连绵不绝的矮山,蜿蜒盘旋。月色微寒,薄薄的轻雾笼罩在山岩之上,幽雅宁静。 一道黑影沿着一条小径缓缓走来,月光旖旎,淡淡的银光像一层薄纱铺展而下。月色下,走在小径中的黑影,是一名女子,柳肩细腰,凤袍披肩。 有声音,砰砰作响,如同敲起的锣鼓声。女子每走近一步,声音的强度就增加一倍。 最终,身段娉婷的女子,停住了脚步。 仰望前方,在暮色之下,两座低矮的山峡环抱而立,两山之间夹杂着一条如虹的瀑布,那声音正是瀑布疾驰而下的巨响。 瀑布下是一潭静谧流淌的湖水,深不见底。左右各处皆是山石围绕,换言之,这里已没有了路。 芳泽含香的女子慢慢审视着瀑布的流势,那疾驰飞奔的水流直泻而下,像奔腾咆哮在疆场上的战马。 “哗--”一声,女子足尖轻点,施展上等轻功,一个跃身,飞身进入层层奔腾的瀑布中。 那水,依旧流。那雾,依旧飘。仿佛这里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女子翩然站定,敏锐的杏眸扫射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山洞,里面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但藏身在瀑布之后,却是一个极佳的隐秘之处。 “是谁?”黑暗中有一个声音警惕地问道。\\\.88106. \\ 女子没有说话,信步朝黑暗中走去。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淡定自若的女子翩然侧身,携住了飞射而来的暗器。 刹那间,漆黑的洞府一片明亮,四周的烛光奇异地点亮。 女子微微闭眼,用手遮住了光焰,太久地在黑暗中行走,突然的强光,使她的眼睛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你是谁?擅闯者,死!”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 女子逐渐适应了光亮,拿开手臂,看到四周围满了白纱如烟的女子,淡淡一笑,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缓缓撕下。 晶莹玉透的容颜逐渐暴漏在众人面前。 眉若翠羽,肌如白雪。 “宫…宫主…”周围的女子迟疑地唤出声。 突然,大家皆醒悟过来。 “属下叩见宫主!”齐齐跪地,叩拜。 “起来吧,你们隶属谁管辖?”冷罗衣平静地走过跪地而立的女婢身旁,声如清辉。 “是。属下是青玉一门,沈雪带领的人马。”一个女婢上前答话。 “带我去这里的总坛,再派一个人把小雪找来。” “遵命。.88106. ” 淡定的水眸信步走着,葱嫩的指腹抚过山洞中积蓄的乳岩,“这里是原先就有的,还是再造的?” “原先就有,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洞窟,是小雪姑娘发现并设为新的联络点,她说这里距离独棠山庄很近,可以方便联络宫主。” “她想的蛮周到。”冷罗衣微微浅笑,眼里漫过赞许,“有机关吗?” “设置了,与冷月宫中的机关成逆势,只有一条生门,其余皆是死门,就算有人误闯,一般情况下都必死无疑。” “很好!我很满意这里,通知下去,驻扎这里的侍女皆有封赏。” “是,谢宫主。” 洞穴的尽头,是一座豁然耸挺的空地,空地正中摆放着一尊九龙金绦的铜器,一丈之宽,高至腰间,“这是什么?”冷罗衣淡问,指尖缓缓地抚摸着一条金龙的额角。 “振动仪,可以检测到方圆十里有骑兵或军队出没的情况。” “哦?”聪慧的眼里绽放着一丝满意地光彩,“谁发明的?” “是桑姨。” 含笑的嘴角渐渐收敛了笑意,淡语,“走吧!” 经过几个回旋的密道,最终到达一间宽敞的密阁石窟,洞中蔓藤缠绕,其势如伞,丝绦下垂,崎吐丹红。 明明是寒冬腊月,这里却温暖异常,甚至植物重生,甚为诧异。 冷罗衣看了片刻,坐在一墩犬牙交错的岩石之上。 “宫主?”清姿女子从远处走来,颇有些惊异。 “我大概看了这里的环境,很满意!” “宫主,你怎么出独棠山庄了?” “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你新设的据点。” “哦,万一山庄中的人发觉你不见了,怎么办?” “放心,我已打理好了一切。”冷罗衣淡然地说着,“这里有多少人马?” “暂且只是青玉一门的,还有南阳两门的一些女婢,其余的都在冷月宫待命。哦,还有一些人去执行任务了。”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凌雷的伤势如何?” “他……” 小雪正准备开口,突然有婢女前来禀告,“宫主,桑姨听说你来此,前来叩见。” 杏眸微敛,威严道,“让她进来。”并侧头对小雪低语,“这事,等一会再说。” 片刻后,石屋门前走近一个中年妇女,鬓角有些花白,褶皱的皮肤冲不走岁月的沧桑。 “桑姨!”冷罗衣淡淡颔首,虽是自己的乳母,却依旧高贵仪容。 “罗衣,你不是在独棠山庄吗?怎么到这儿来了?”桑姨一脸慈祥的神情,笑问。 “让小雪查一些事情的。” “什么事呀,还值得你亲自来?”桑姨含笑地上前,将新摘的果子端在石桌上,漫不经心地问着。 “也没什么,就是李府的郡主李茜芬死得离奇,想让小雪查查。”红嫩的唇瓣,淡淡说着。 正削着野果的干粗老手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削着。 精敏的杏眸淡淡眨着,将眼前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 “给,雪衣,你好久没吃桑姨亲手削的果子了吧。”桑姨将果子递上,慈目含笑地看着日渐美艳的女子。 冷罗衣幽幽浅笑,执起野果,皓齿轻咬,脆,“桑姨,你削的果子永远是罗衣最爱吃的那种。” 桑姨静伫一旁,眼中藏满了柔情和疼惜,“罗衣呀,在山庄辛苦吗?如果你吃不了苦,还是回翠屏山吧,谷中要比外面的世界好千倍。” “桑姨,我会自己拿捏的。”客套地说着,“对了,桑姨,南阳二门应该隶属你管辖吧!” 迟疑片刻,答道,“是。” “据我所知,南阳二门的杀手应该分布在长阳大街,那里正好是李府的府宅。” “罗衣,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李茜芬的死与南阳二门的女婢有关?”桑姨板起了脸色。 冷罗衣无声地浅笑,娇美的容颜透着无害的莞尔,“桑姨,你多心了,我只是想南阳二门的杀手管辖李府区域,也许更方便查清是何人杀害茜芬郡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消息解剖 “死得只是一个蛮横的丫头,老奴还曾听说在山庄中,那女人可是处处和宫主作对,宫主为何还要替她查出凶手?” 冷罗衣眼底浮动着笑意,懒懒道,“毕竟有过数面之缘,就这么离奇的死了,还真有点不舍呢。``.88106. ``听说她还是被毒蛇活活咬死的,蛇是什么,它可是冷月宫的镇宫之宝,怎么能随便去咬死一个不入流的女子呢,桑姨,难道你就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眉眼上抬,透着猜不透的谜,优雅地望向桑姨,媚人地笑着。 “分析的很有道理,老奴这就派人去查,请宫主放心。”下弯右膝,跪地领命。 冷罗衣连忙起身,扶起了桑姨,手腕相挟,无意识地拂过桡脉脉象,依旧微笑,“桑姨办事,罗衣当然放心,相信桑姨一定会给罗衣一个满意的答复。” 深锁的皱纹微微舒展一下,“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桑姨可否帮罗衣配制一些蛇毒,不需致命的。” 桑姨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美丽的杏眸若有沉思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眉角上挑,诡谲一笑,“小雪!” “宫主?”小雪立即站于一旁待命。 “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常,立即汇报。” “宫主,这,她毕竟是你的乳母,这恐怕……” 阴郁的水眸一扫,迸出寒意,“你想替她求情?” “小雪不敢!” “她最近在练什么功夫?”面露不悦地说着,顺手拿起刚才未吃完的野果,继续优雅地咬着,轻嚼。 “属下并没留心。.88106. ” “咔--”手中的野果被猛然捏碎。 “没留心--”微弯的唇中逸出冷哼,“我刚才试过她的脉象,平复无波动,要不是修炼上层内功心法,怎么可能有此脉象!” “小雪知错了。” “立即派人去监视她,然后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 石窟中没有了旁人,淡淡的,一抹轻轻的嘶嘶声响起。 美目下瞥,忽而,嘴角勾起一弯柔情,“原来是你呀,可想死我了!” 指尖上挑,将一条花边虎皮斑的小花蛇揽入怀中,嫩手游弋,轻柔地拂过冰冷的蛇皮,喃喃笑语,“花儿,怎么不去冬眠,想我了不是?” 小蛇像心有灵犀的知己,伸吐着辛红的黏蛇,亲昵地攀爬上冷罗衣的颈部,长长的蛇身旖旎地摩挲着,慢慢滑行。 “淘气!”冷罗衣笑意加深,“告诉我,你那晚有没有去李府捣乱?” 小蛇摇摆着尖尖的尾巴,算是答复吧。 “这才乖,咱不趟浑水,知道吗?” “宫主?”小雪再次走回石室中,看到一人一蛇亲昵的场景,有些感伤。 “事情办好了。” “是。”小雪迟疑片刻,说,“小雪不懂,为何宫主要让桑姨查办那件事?” 哼!冷罗衣无碍地冷笑,“贼喊捉贼,你不觉得有趣吗?” “宫主,你是说茜芬郡主是桑姨……” “什么--”妖娆的女子露出最无辜的模样,浅笑,“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宫主--”小雪攥紧拳头,宫主就喜欢逗人。.88106. 偏偏宫主的假话和真话说得根本没有区别,连她这个从小陪宫主长大的侍女都分不出宫主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对了,小雪,凌雷的伤势到底如何?我听凌霜说,他是被抬进幽州的,情况是否属实。”冷罗衣逗弄着小蛇,闲适地问着。 但是,小雪默不吭声。 一秒,两秒,三秒…… “怎么了?”冷罗衣停止了玩弄小蛇,抬起水眸,问。 “宫主,情况…属实…凌庄主确实被抬进幽州的,伤势很重。”小雪小心翼翼地回禀着,并不时观察着宫主的表情。 冷罗衣先身子一僵,又故作轻松地笑笑,手指继续挑逗着小蛇,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那么多人追杀他,他还没死掉,命还真大!” “估计…凌庄主情况很危险…” 抚弄蛇皮的手顿了一下。 “凌庄主身中十几种奇毒!” 含笑的嘴角渐渐收敛起来。 “他受了很多刀伤,胳膊、腿部、脸上……” “够了!”阴柔的水眸中迸出一抹寒烈的杀气。 “宫主!”小雪识趣地撇撇嘴,就知道宫主受不了这个消息,还非要问。明明当初就是自己下令迫害凌庄主,现在肠子又都悔绿了。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不耐烦地命令着,她不想再听下去,可又急迫地想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还有就是…凌庄主…的一条腿被鬼九打断了……” “嘭--”拂袖一摆,将石桌上摆置的水果拼盘打翻在地,许多鲜嫩的野果骨溜溜地滚落一地。 攀爬在冷罗衣身上的蛇儿也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乖顺地滑到地上,爬出了石窟中。 “凌雷是干什么吃的,堂堂的独棠山庄庄主,他不是武功无敌吗?不是智慧过人吗?居然连江湖上一个三流痞子都打不过,他武功废了不成!”冷罗衣怒不可遏地大吼着。 “宫主,那时凌庄主已经深受几种剧毒,不要说运功,就连走路都成问题,能撑到幽州完全是因为他的亲信一直用内力帮他续命。” 一向高傲冷艳的女子僵硬地坐回了石岩上,逐渐冷静下来,“为什么,他会受这么重的伤?续命?” “还不是你的功劳!”小雪低喃着,抱着不满,“宫主,以你的功力,别说身中数毒,就是一毒也足以断命。要不是凌庄主内力深厚,恐怕可经不住你这样的折腾。” 本来还讨厌那个男人,觉得是他总是在伤害宫主。至少现在看来,谁碰上宫主,谁这辈子就万劫不复了。宫主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可是不胜枚举的。 冷罗衣渐渐平息了心中腾起的怒焰,淡语,“立即派人去请鬼九来此,就说我要封赏。” “宫主,据说,鬼九如今身在平川,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三个时辰才能到此……” “哪怕他已到黄泉路上,也要把他从阎王手里给我抓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他!”说这话时,她的眼里布满了可怕的利刃,仿佛只是一个眼色足以让人万劫不复。 “小雪这就去办!” “鬼九?哼!我会让你知道做鬼比做人舒服!”绝美的容颜美得让人看花了眼,那夺姿的美貌之下,惊鸿一瞥的瞬间,竟有种兔儿的娇柔和毒蛇的阴狠合二为一的错觉。 寅时三刻。独棠山庄。 残月如牙,将浅漠的银光挥洒在一身白衣的男子身上,飘逸盎然。 “二公子金安!”枭阁外,看守院落的两名护院侍卫,齐声低首施礼。 “沈雪衣今晚还在枭阁吗?”凌云淡淡地看着金壁巍峨的房舍中已没了光亮。 “是,雪衣姑娘这几晚都独自呆在枭阁休憩,白日就会离开。”一名侍卫回复着。 “今晚可有人来此?” “小红来过。” “小红?”凌云眼中闪过疑色。 “是厨房中负责端菜的丫鬟,她是奉总管之命想请雪衣姑娘搬回秋水苑。” “后来只有她一个人出来吗?” “是,只有小红姑娘独自离去。” “带我进去看看。”对于这个模糊不明的答案,显然不能让凌云满意。 “这……二公子,雪衣姑娘已经就寝,而且是庄主的屋子,贸然闯入恐怕……”那名侍卫试图劝解着。 “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绝魅迷人的俊脸上有的只是清冷和寒酷。 “您…您是主子,属下…属下知错了!”那名侍卫立即跪地。 冷蔑的眼眸淡淡看一眼跪地的侍卫,冷言,“带路!”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闯枭阁 玉栏绕砌,房门紧掩。 “雪衣姑娘,开门!”那名侍卫应凌云的要求,轻轻地叩击着房门。 咚咚咚,啪啪啪-- 只是没有人开门。 “雪衣姑娘可能睡得太熟了!”那名侍卫一脸尴尬地说着。 魔魅的眼眸闪过一道讽刺的冷笑,白靴扬起,一脚踢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二公子,二公子--”两名侍卫都惊呼地跟了进去。 半夜三更,独闯女子的睡房,可是有损女子名誉的事,更可况雪衣姑娘目前还是庄主的女人,而二公子还是有妇之夫,这,这,这下子可荒唐了。 灯芯被火苗燃起,金辉华丽的屋内摆设映入眼前。 妖惑邪气的眼眸扫一眼通往内室的幔帐珠帘,手指一挑,迈步进入。 “二公子--”两名侍卫无措地也只能跟着进入。 香薰缭绕,玉器暗摆。 萱堂的内室里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张硕大而宽峨的床榻,上等的绸缎铺垫在床帏之上,一幅红绫锦被被紧紧裹着,臃肿。 “二公子,你看,雪衣姑娘还在沉睡……”一名侍卫上前,低声说着。 凌云淡淡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转身欲离去。 突然,顿住了脚步,目若苍鹰,犀利地看着那紧裹的锦被,仿佛要看穿它的厚度。.88106. 为什么她睡觉头不露在外面,而是埋入其中,难道…… 白衣凤袍的男子嘴角微弯,噙着冷笑,无声上前,精准地拉开紧裹的红绫锦被。 “二公子--”两名侍卫吓破了胆,惊呼。 二公子他,他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 红绫锦被下,静躺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青丝披肩,双眼微阖,裸露的香肩顺势暴露在空气中,她,仅穿着一个牡丹肚兜入眠。 俊美的男子,猛然一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场面。 他和霜都以为她会今夜出庄,会暴露踪迹,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无法意料的场景。 掀起的锦被赶紧盖了上去,遮住了让人流涎的美景。 两名侍卫愣愣地看着,不自觉地吞吞口水,舔舔干唇。好可惜哦,只看了一眼! “出去!”正处于尴尬中的俊美男子,低声怒吼。 两名侍卫呶呶嘴,识趣地先退出屋中。 苑外,霜重风冷。 修长的身影伫立在涔涔的幽丛之旁,俊美无暇的脸上仍有少许未曾褪尽的红晕和淡淡的尴尬。 “二公子--”那两名侍卫近身,请示。 突然,长身玉立的男子反手持扇,扇尖一滑,朝两名侍卫喉咙前割去。\\\.88106. \\ 扇气扬起,天地间充斥了薄凉和萧瑟之味。 两名侍卫大惊,后退数步,躲过了凌厉的扇刃封杀,却也不敢持剑反抗。在独棠山庄中,奴才的唯一使命就是遵从,反抗者,往往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从来没有例外过。 两名侍卫登时跪地,请求恕罪。 阴柔的男子收起了雪扇,冷冷地看着跪地而立的侍卫,语气冷淡下来,“今晚的事能保证守口如瓶吗?” “能,能,属下今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是,我也是,我什么也不知道。” 凌云弯了弯唇,缓缓转过身,亲自弯身扶起两位侍卫,淡淡道,“聪明就好,聪明人一向长命!” 随后踱步走出了枭阁。 途中,迷人的微笑在下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错误!又是错误! 他和霜的推测又一次进入了误区。 没有捉到房檐上偷听的人,没有查到冷罗衣的计划,更没有探得枭阁中那个女人的行踪。 她应该是冷月宫的人,应该是冷罗衣的手下! 可是为什么在她得到最新情报时,却没有行动,没有向冷罗衣透漏最新消息呢? 难道房檐上的黑影不是她?假如不是她,又会是谁呢?难道独棠山庄还有其他内奸不成? 一系列的疑问让凌云也蹙起了眉头,甚是头疼。 辰时一刻。 “宫主,鬼九已在洞外等候!”小雪前来汇报。 “带我去更衣。”冷罗衣漫然轻语,缓缓站起身。 晦暗的洞穴里。 “真是你们宫主要见我?”一个瘦挑干瘪的男子紧跟着几个白衣侍女,惊奇地问着。 “这边请!”其中一个女子冷淡地说着,其他女子一直都默不吭声地带路。 鬼九见没有人理会他,也识趣地不再说话。 他本还在平川县的一家妓院中畅饮,就从天而将几名白纱蒙面女子,面若冰霜,说,宫主想要见你。也不管他的意愿,直接连人带半壶美酒一同带往京城南郊。 骏马疾驰,一眨百里。 途中,鬼九一直询问其他蒙面女子问题,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冷月宫宫主,冷罗衣,传言,貌惊天下,姿色如仙,却从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和容颜。 她有武器,蛇和玫瑰花瓣。蛇咬人,会毒发身亡;花瓣破喉,也会一命呜呼。但是冷罗衣最致命的武器,是美貌,是让男子一见倾心,二见堕落,三见断魂的可怕容颜。 否则,堂堂独棠山庄的少庄主,凌雷,那个传言中被誉为狠戾沉敛的男子,又怎么会中了一个女子的道呢。被囚禁在冷月宫受尽屈辱和调戏,这件事在江湖上曾引起不小的风波和笑谈。 鬼九,只是江湖上一个不入流的杀手,几万个杀手的排名都轮不到他。 正所谓,机缘来自机遇。 刚听说冷月宫宫主颁发悬赏令,捕杀独棠山庄庄主凌雷,取其头颅者,价格任意开。是个诱人的肥差。 恰巧,机会来临了。 幽州城郭十里外,他刚刚偷过一只野鸡在烧烤,碰巧遇见了重伤在身、满身遍血的凌雷,失血过多的他昏迷在小树林中。 他,鬼九,不是绿林好汉,不是正人君子,他只是个混混,痞子。所以他采用了最卑劣的手段:趁人之危。 毕竟凌雷的武功在江湖上早有耳闻,所以他并不敢贸然上前砍下头颅。而是在远处扔一些石头试探,几番尝试,才发觉凌雷确实昏迷不醒。 恶胆心生的他,准备拿剑砍死凌雷,却在走近凌雷身旁时,他的剑,赤刹剑,冒出了蓝色的诡异光焰,迸射出毒液保护主人。 诡异的光源刺醒了凌雷,他吃力地坐起身,阴怒的黑眸就那样嗜血地盯着鬼九,盯得他汗毛直竖。 他想过逃,但是诱人的钱财让他的贪婪又一次暴露出来。 他忖度着凌雷深受重伤,又孤身一人,就壮胆上前,几番故意的挑衅,发觉凌雷只是冷然地望着他。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会见鬼九(1) 持剑挑衅地上前,凌雷也吃力地拿起赤刹剑,准备迎敌,却体力不支,又一次跌倒在树林中。\\\.88106. \\ 哈哈哈哈……恶毒的狞笑声和得意的猖狂声在树林中一遍遍回荡。 凌雷眼中的血丝更甚,身上伤口的血汩汩而冒。 鬼九持起树林中一根健硕的木棒,缓缓朝倒地却一直试图站立的男子走近。 凌雷勉强的站起,但树枝一挑,打向凌雷的下踝,重心不稳,又一次跌倒。 再次爬起,又再次被挑倒。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十次,伤口上的血流淌地越发四溢,薄唇两角的血迹也逐渐变黑,旧伤新伤,伤烙伤,伤崩血枯。 “原来凌庄主还中毒了,能撑到现在还真难得。”鬼九在一旁讽刺地咋舌。 嘲笑过后,拿起粗壮的棍子,怀中阴毒的诡笑,一步步朝体力不支的凌雷走去。 几寸处,站定。 毕竟赤刹剑在旁,他不能近身。 于是他,拿起棍棒,朝凌雷的右足重重打下,强烈的力道,狠绝得几乎打断凌雷的腿骨。 凌雷强忍着疼痛,用手撑起身子,但身后的棍子却再次将他再次打趴下。 猩红的血,血中泛黑,沿着他的嘴角滑下。 棍棒,就那样,一直没命似的狠击而下。``.88106. `` “庄主--庄主--”远处,十几名黑衣人采用上等轻功赶来。 鬼九看到救兵到了,就丢下棍子,落荒而逃。 独棠山庄是什么地方?是京城天子脚下的一座巍峨山庄。传言,它的脉络消息深入到五湖四海,甚至官场上的人脉,所以才能在京城壮大而不被限制。 凌雷是什么人?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吗?不是,他的身份更是雾中有雾。 也就因为如此,江湖上那些懂得趋利避害的真正高手反而识趣地不去追杀凌雷,和独棠山庄为敌,等于和大半个江湖和官场为敌。 悬赏令固然诱人,但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钱赚到了手,却没命去享用,要钱何用? 只要是混江湖的杀手都明白这一点,鬼九也一样,所以,当天他就落荒而逃,逃的很远,一直逃到他的老家--平川县。 只是没有想到,才风流片刻,就有人找上了门。 鬼九本还惊惶害怕,后来得知是冷罗衣要见他,心却安了大半。 悬赏令是冷罗衣下达的,可见冷罗衣和凌雷之间一定有深仇大恨。如今,他虽没有取得凌雷的项上人头,却将凌雷的右腿打断,也算一种成就,也许冷罗衣就是要感谢他。就算没有银子可拿,能见一见闻名于世的绝世美人,到是死也甘愿了。 鬼九跟随着一行蒙面女子顺着潮湿的山洞甬道,一直走到一间石门前。 “请进!”一名侍女推开石门,请鬼九进入。 鬼九朝石门内探探脑袋,没有发觉异状,就大胆地步入其中。 石屋内,平坦宽豁。 一尊方形的大理石桌摆置在空地正中,石桌上早已安放着数盘菜肴,旁边还有一个玉质酒壶和两盏酒杯,方桌南北各有一个圆形石凳,石凳上花纹百雕,极尽美观。 “鬼九公子?劳您连夜赶路,身子还好吗?”一道娇软而腻人的甜美嗓音幽幽逸出。 鬼九一惊,回头。 石门入口处,翩然站立一个女子,紫衣薄纱,裙摆飘飘。柔如丝绸的秀发倾泻在柳肩之下,目似秋水,眉如岱山。 半个容颜被紫纱飘带所遮拦,唯一能窥见的只是一双含媚带娇的眸子,水眸里含情带雾,妖媚邪气。 鬼九立即猜到眼前的女子正是冷月宫宫主冷罗衣。 “鬼九拜见宫主。”连忙施礼。 媚眼含笑,单单一个眼色就勾走了鬼九大半个魂魄。 冷罗衣任由身旁的女婢搀扶着,慵懒地经过鬼九身旁,余香四溢。莲步轻移,缓缓倚坐在南面的石凳之上,嘴角笑意又加深了许多,“鬼九公子,请坐!” “哦,好!”鬼九有些看痴了,愣愣地坐在石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倒吧!”冷罗衣淡淡吩咐着。 身后的一名白纱侍女上前,持起酒壶缓缓地朝两个酒杯中倒酒。 酒杯中的液体,红如杨梅,淅淅淋淋。 “公子,请!”冷罗衣窝唇浅笑,持起玉杯,送至唇角,轻轻啜饮数口,举手投足优雅得体。 鬼九看冷罗衣已先干为敬,也不好推辞,皱着眉头将酒杯中的液体一口灌入喉咙中。 味苦而涩,腥味刺鼻。 鬼九只感觉一阵恶心,但有美人在旁,也不敢稍加失态。 “本宫对公子的名讳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冷罗衣唇中含笑,慢条丝理地说着。 “宫主过奖了!”鬼九脸色露出微微的红晕,客套着。 “我想公子可能知道本宫发布的悬赏令?” “知道,知道!” “本宫和凌庄主有些私人恩怨,一直苦无机会报仇,听闻公子打断了他的一条腿,特来求证。”冷罗衣悠然地夹起一块咸肉,慢悠悠地品尝着,等待某人的答案。 “呵,在下只是对他略施薄惩!” “哦?略施薄惩?”黛眉上挑,笑意盈盈。 “是啊,本打算取他狗命来孝敬宫主,结果却被他手下中途救走。”一想到无数黄金就此泡汤,鬼九就觉得无比委屈。 “这样啊?”冷罗衣沉吟片刻,不语,纤嫩的手指把玩着酒杯,眉眼下敛,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宫主你放心,他已经被我打得半死了,估计也活不了几天。”鬼九爽快地说着,大大咧咧地担保,仿佛此刻就想一掌打死凌雷,好成为冷罗衣的护花使者。 “这么说,他的右腿确实是你打断的了?”冷罗衣挑眉,淡淡问了一句。 “那当然,宫主,你也不瞧瞧,江湖上那些狗屁杀手,个个都是缩头乌龟,畏惧独棠山庄的势力,根本都不敢替宫主报仇,我鬼九敢为天下先,为宫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鬼九故作豪情地说着,溜须拍马,就想讨冷罗衣欢心。 冷罗衣静静地笑了,示意侍女再次倒酒。 手持酒杯,弯唇而笑,“赴汤蹈火倒不用,陪本宫喝一杯就行了。”说罢,再次率先将酒杯放入嘴角,轻啜几口。 鬼九皱皱眉,那酒,很难喝,尝起来并不像酒,感觉其中还有种怪怪的东西,但美人已先敬酒,怎么可能不给面子呢! 想罢,鬼九再次干尽一杯。 冷罗衣轻笑着,慢慢啜饮着液体,魅惑的亮眸里闪烁着古怪的笑意。 “宫主,这是什么酒,味道很……特别!”思量再三,鬼九还是提出了疑问。 冷罗衣将酒杯缓缓放下,淡笑着,“没有人告诉你它是酒啊!” “不是酒?那是什么?”鬼九有片刻的惊愕。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会见鬼九(2) 恰时,红唇中溢出少许液体,顺着茭弯的唇角流淌下来,冷罗衣伸出食指,轻轻一勾,承接住那几滴欲坠的液体,舌尖轻舔,将红泽的液体又含入唇中,模样邪美而妖艳,轻轻而语,“男子精血!” “呕--” 轻轻四个字,让鬼九的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的翻腾。 恶心,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哦,忘了,还有蛊虫。”像是恍然间想到的事情,冷罗衣又淡淡加了一句。 “你--”鬼九登时震惊住了,抽出腰间长剑准备上前砍了眼前蛇蝎心肠的女人。 但晶莹玉肤的女子只淡淡笑着,妩媚的眼中波澜不兴,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缓缓地品尝着菜肴,散漫不已。 挥动的剑在几步之处就掉离手上,钻心的疼痛使他跪倒在地上。 扭曲的脸极具狰狞,使本就干瘪的皮肤更显褶皱。 冷罗衣漫然地品尝着桌上的佳肴美酒,对躺在地下的男子鬼哭狼嚎的痛苦声视而不见。 “宫…宫主…”鬼九痛苦地叫着,蛊虫在撕咬他的血管,四肢已开始发紫。 “难道你还想喝?”媚笑的眼眸中藏着几分顽劣,淡淡而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他,他和她无仇无怨,今夜也只是他们第一次碰面,他连她的样貌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下蛊虫害他。 “你真想知道?”冷罗衣轻笑着,又持起酒杯,喝几口液体,猩红的血色再一次润红嘴角。.88106. 那鲜凝的血色,又一次刺激着鬼九的视觉,使他的胃肝肠都极具地抽搐。 “你知道凌雷是谁吗?”娇嫩的手指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着。 “独…独棠…山庄的…少庄主!”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 “错!”妖惑的容颜上却写满了弩定,“他是我冷罗衣早在十年前就预定的夫君。” “十年前?夫…夫君?”痛苦的双瞳里填满了疑色,“不是…你…颁发的…悬…赏令吗?” “我让人伤他,让人杀他,但从没有让人打断他的腿!”惊艳的容颜上瞬间卸去了微笑,用掌一拍石桌,登时石桌震碎一片,清冷的眼里有的只是冰冷和杀意。 这回可栽到泥坑里了!鬼九在心中暗暗叫苦。 蛊虫的撕咬,让他的手脚开始不自主地抽搐、扭曲,额间的冷汗昭示着他承受的苦楚。 “求…求你,饶…了我…”卑微地祈求着。 “哼,饶了你?当初你可曾想过饶了他?” “我…知错了,知错了…” “敢做就要敢当!鬼九公子!”冷罗衣冷冷一笑,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宫主…我错了,我…错了,饶我…” “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吗?怎么?才一会功夫就忘了?”冷罗衣挑挑眉梢,挑剔着亮指间的灰土,慢悠悠说着。.88106. “好…难受,好…难受?” “难受?不,鬼九公子,这才刚刚是热身活动,难受的在后面呢!”软言低语,媚如声。 “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只不过,我冷罗衣报仇有个说法,你伤我一分,我还你十倍!绝不亏欠!”晶亮的水眸中含着少许的狡黠,“来人,拿刀把他的右腿给我剁了,要一截一截地剁!” “遵命!” 不一会,几个白衣女子拖着倒在地上挣扎的鬼九出去了。 “妖--女,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妖女--”远远的,仍能听到凄厉地咒骂声。 冷罗衣一声冷笑,重新安坐在石凳前,对身旁的侍女低语,“掰断他的下巴,别让他咬死自尽!” “是。” 啊--啊--痛苦的惨叫声,像无脚的孤魂,飘荡在空气中。 “宫主--他昏死过去了--” “用盐水泼醒,再拿鞭子抽!” “是!” 冷罗衣淡淡冷笑,妖气的脸孔美得更加艳丽,全身蓄满了阴冷的寒气。 “宫主?这样好吗?”小雪走了进来,轻轻问着。 冷罗衣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啜饮着酒中的液体。 “宫主,干脆我一剑杀了他!”小雪故作愤慨道。 “怎么?想帮他解脱?” “小雪不敢!” “不敢就不要插手!” 小雪微微叹口气,莫可奈何。只要涉及到那个男人的事,宫主绝对不留余力地去做,甚至是六亲不认。 “小雪?你说这葡萄美酒加些蛇胆就那么难喝吗?”媚眼轻挑,将半杯未喝完的酒递给小雪,疑惑地问道。 小雪翻翻白眼,告诉人家说是男子精血,难怪人家想吐了,就算真是十八年珍藏的女儿红,经你一歪解,也能让人胃口倒尽。 “宫主,他又昏死过去了!”一名女婢再次前来禀报! “再用盐水泼醒!” “是!” “回来!” “宫主?” 冷罗衣沉吟片刻,漫然道,“然后扔进蛇窟吧!” “?!是!” “好了,事办完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冷罗衣伸伸懒腰,打着不雅地哈欠! “宫主,这是桑姨派人送来的蛇毒!”小雪拿出一个小瓷瓶。 “嗯!”冷罗衣点点头,将瓷瓶收入囊中,“她目前在干什么?” “练功!” 冷罗衣蠕动一下嘴唇,却没有在说什么,“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小雪送送你!” “嗯,走吧!” 天刚蒙蒙亮。 云轩阁内,俊美无涛的男子淡然地躺在华丽软绸中,一袭藤萝丝绸被轻掩着修长如玉的身子,深幽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窗外的一草一木。 “云--”沐小桃睡梦初醒,叮咛一声。 “嗯?”云侧过身,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娇妻柔软的长发,淡淡应了一声。 “醒那么早啊!”小桃不雅地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又顺势用蹄子踢踢被子,厚裘的锦被滑落床角,慕白色的单衣暴漏在空气中。 “睡好!”凌云立即板起了脸色,但眼中却依旧温柔如风,轻轻将被子又重新盖在小桃身上,轻语,“别冻着了!” “我不冷!” “不冷也要盖着!” “哦!”小桃不甘愿地撅撅嘴,又恍然想到了什么,奇问,“你怎么醒那么早?” “想一些生意上的俗事。”凌云含糊地说了一下。 其实,他一直在思考昨晚在枭阁受挫的经过,前前后后寻思十几遍,总觉得有怪异的地方,却总是想不透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不想告诉小桃,以防她又瞎操心。 ------------ 第一百四十章 枭阁探察 沐小桃并未将凌云的话放在心上,又懒懒地重新躺回被窝中,继续补眠,睡前又喃喃自语道,“云,你昨晚回来真晚,我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好困啊,你慢慢发呆吧。\\\.88106. \\” 突然,如一道惊天霹雷般提醒了凌云,他立即执住小桃的肩膀,惊喜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什么?”跌入睡梦中的小桃,还没明白过来何事。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很重要的。” “你慢慢发呆吧!”小桃半眯着睡眼,鹦鹉学舌般,又重复了一遍。 “不对,上一句。” 小桃偏头想想,愣愣地说,“我好困啊!” “不对,再上一句!” “我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对,就这句!”像抓着猎物的猎犬,凌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什么跟什么?”小桃一头雾水地问。 “没事了,乖,睡吧!”深深的眸子里流转着数不尽的柔情。 “你起来?”小桃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动身着衣,问道。 “山庄里一些俗事需要打理,你再睡一会吧!”穿戴齐整的凌云走到床沿,俯下身,轻轻在小桃的面颊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嗯!”小桃乖巧地应允一声,头一缩,埋进被窝中。 看着孩子气的娇妻,凌云无奈地摇摇笑笑。.88106. 门被轻轻拉开了,屋外瑟瑟的寒风扑面而来,凉意十足。 “奴婢叩见二公子!”四名丫鬟已在门前静候。 “过段时间再进屋给少夫人盥洗,让她多睡一会。” “是。” 凌云优雅地踏出了云轩阁,走在晨风中的男子,发如漆墨,玉树临风,只是那邪美的脸颊之上却出现一抹冷然的笑意,透着可怕的奇诡。 他从昨晚就觉得事情很蹊跷,按理说他和霜的想法不该同时错误,但始终猜不透原因所在。如今,终于找到根源。 吵醒?!就是这个词!像沈雪衣这样的女子,身怀武功,必然听觉极佳,然而昨晚,在他贸然闯入又掀开被角这种举动下,居然能安然入睡,一定有问题。 也许,那个只是……替身。 思考间,步子已走向了枭阁。 橡木檀门被一阵内力撞开了。 这一次侍卫们很自觉,不再横加阻挠,也没有跟来。 摆设依旧,屋内空境。 岁寒的黑眸冷撇一眼硕大床榻上的臃肿锦被,邪佞一笑,再次朝床榻走去。 他倒要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子究竟是谁? 玉指刚准备掀起锦被,谁知,锦被中的人儿动了一下,一只雪白如莲藕的玉臂轻然间伸出了。 凌云猛然一怔。 锦被半掩,被下的女子,青丝蓬松,香肩微露,朦胧的睡眼缓缓睁开,清澄而无辜地望着他。``.88106. `` 对望,无声地对望,屋子中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啊--”惊恐的尖叫声如爆炸之势响起。 尖锐声惊动了苑外看护的侍卫,大家齐齐朝内室涌进。 “都滚出去!”侍卫们的脚还没踏进内堂,就被凌云叱责而出。 乖乖的,大家一个接一个灰头土脸地出去了,还顺势带上了门。 “二公子?你…你要干什么?”床上的人儿紧张地腾然坐起,将被子拼命地往身上遮,但似乎越遮暴漏的就越多。 “干什么?”凌云有趣地撇撇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 “你…你想…”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想怎样了!”白衣如风的男子淡淡勾起唇角,仿佛很享受她的狼狈模样。 皮靴优雅地朝床沿走去。 “别…别过来…” “我会听成‘快过来,快过来’的。”他笑得很促狭,紧逼的步子依旧没有停下。 “二公子,我已经是庄主的女人了,你不能……”蜷缩的身子更加畏惧地朝床内窝去。 “我不介意和大哥共享!”他,弯唇笑着,那模样和市井的无赖有的一拼。 没招了!床上的人儿娇柔地缩了缩肩膀。 “既然这样……”她柔柔地说着。 “如何?”凌云一脸玩味地笑,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该怎么做?听大哥和焱的口气,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奴婢只好尽心伺候了。” “……”出乎了凌云的意料。 足尖轻挑,将盖在身上的红腥绸缎被踢落身畔,薄纱一般的睡裙轻掩着妖娆的身骨,晶莹剔透的玉肤映入凌云的眼前。 本若戏谑的俊脸上,立即红了一片,尴尬地背过了身子。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无耻! “雪衣姑娘,冒犯了。”半响,凌云才忖度着开口。 “二公子,刚才不是你让雪衣服侍你吗?怎么又背过身,不看了呢?”软如嫩竹的声音慢悠悠说出。 她,慵懒地半躺在床上,曼妙的身子像蛇一般攀附在暖旭的床榻间,美丽的杏眸里暗藏着几许狡诈的笑意。 这一次,换她调戏他了。 “刚才二公子可是风流倜傥,器宇不凡的呀,怎么?才看了雪衣身子一眼就没兴趣了?”她娇媚一笑,赤着足,裸着肩,从床榻上走了下来,近身,软软细语道,“你刚才也说了,不介意和庄主共享奴婢的,现在庄主不在,我们何不?” 娇柔的身子在贴近的刹那,白衣如袖的男子奇快地避开,退离数步,依旧背向床内,再也不敢回看一眼。 凌云虽潇洒不羁,可也知道兄弟的女人不可欺。刚才只是玩弄地试探,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似乎每一次遇上这个女人的事,总是有让他措手不及的状况出现。 “雪衣姑娘,昨晚睡的还好吗?”远远地问候。 “不好,昨夜朦胧间就听到有人在屋里说话,害得奴婢现在还没休息过来呢,这不,二公子你又大早晨闯了进来。” “雪衣姑娘真听到有人说话了?” “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吧,那时太困了,也就没睁开眼。” 凌云沉默了。又一次错误! “二公子,想什么呢?站那么远干嘛,你刚才不是想……”幽幽软语,慢慢徐行,再一次贴近凌云身侧,柔情款款道,“一亲芳泽吗?” 简单一句话将凌云吓住了。 “雪衣姑娘,先休息吧,在下告辞!” “二公子,别走呀!”看着狼狈离去的男子,冷罗衣玩心大起,扯着嗓子吆喝着。 只是这边喊得越欢,那边逃得越远。 多情公子?不过尔尔!冷罗衣淡淡一哼,嘴角上翘。 走在小道上的凌云一脸愤懑,那个女人,真是无耻到极致,恐怕也只有青楼女子能那么放肆和招摇。哦,不对,她本来就是梦香楼的头牌花魁,这样一个女人,根本就是狐媚羔子,大哥怎么会看中这种胭脂俗粉。 不,还是不对,她平时并不是这么轻狂和放荡。凌云猛然停住了脚步,难道她和他一样,只是故意做的一个表面模式。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能把多种性格重叠在一起而不显得错乱,最可怕的是她能表演各种表情而不显得作假,光这套本领,他凌云就自愧不如。 不管怎样,似乎她昨晚并没有行动,而一夜都呆在枭阁,看来他的推断还是进入了误区。凌云暗自锤胸,这次不但没有查到丝毫线索,自己反而像个调戏不成的登徒子,落得个落荒而逃的罪名。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去云轩阁当说客(1) 冷罗衣双手交叠,抱臂而站在窗台前,远望着那抹白衣的离去,莞尔一笑。 她淡然地走到屏风前,倩指一拉,将倒挂的素服披上身间,遮去了红艳的肚兜和莹透的玉肌,媚眼上抬,看一眼黑木衣柜,若有深意地勾唇一笑。 打开衣柜,柜中静躺着一个女子,双眼微阖,衣衫半整,是丫鬟小红。 ‘还好及时赶回,要不就露馅了。’冷罗衣暗自吁气,幸亏她考虑周全,多留了一手:在屋中地毯上暗撒了荧光粉。知道了半夜有人闯入枭阁查探。 将小红搀扶到床上,喂入一颗醒神丸。 片刻后,小红幽幽转醒,迷茫的眼神看向圆桌前坐着的绝色女子,大脑一片空白,“雪衣?我…我怎么了?” “你昨晚晕过去了。”冷罗衣剥着桌上摆置的柑橘,淡淡说着。 “晕过去?”小红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疑惑地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对昨晚发生的情况还是一头雾水,“我只记得你的手受伤了,还流了一滩血……” “是啊,你看见血就晕过去了,一直到刚才才醒,你都忘了吗?”美丽的杏眸无辜地眨眨,顺手将剥好的柑橘放入口中轻嚼。 “这样啊!”小红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显然被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说服了,“对了,你的手……” “已经上药了!”将右手晃晃,又继续剥着柑橘。 “那就好,那就好!”小红点点头,忙着穿衣下床,这丝绸、这质感、这疏软的棉垫……这床睡的可真舒服,小红在心中发出喟叹。 舒服?床?突然,惊恐的问题在脑门徘徊,迟疑地问,“这里是?” “枭阁!”冷罗衣挑挑眉,淡语,又吃下一块柑橘。 “枭阁?哦!”小红愣愣重复了一遍,下床穿鞋,“枭阁--!”猛然,震惊的大叫一声。 冷罗衣翻翻白眼,这个小红脑子没坏掉吧,怎么像见鬼似的。 “这,这是…庄主的…睡塌?”咽咽口水,紧张地询问。 “有问题?”冷罗衣微微蹙眉,不解。 “天呐!”小红一脸惊恐,速速跳离了那张华丽而古韵的大床,仿佛床榻上有毒蛇猛兽般,紧张地重复着,“雪衣,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死?”杏眸中闪过不解。 “雪衣,你千万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曾在这张床上睡过?” “哦?为什么?”奇了。 “雪衣,实话告诉你,庄主根本生来就讨厌女人。” “生来讨厌?”这是哪门子怪癖,冷罗衣轻轻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是真的,庄主从来不拿正眼去看待山庄的丫鬟,就连以前那些青楼花魁歌姬来山庄服侍都是在别院,庄主根本不屑于让那些女人进他的屋,上他的床。” “他还真自大!” “你是第一个让庄主正眼想看的丫鬟,是第一个能激怒庄主的女子,更是第一个在枭阁过夜,甚至服侍庄主的女人。” “我可没引以为荣!”冷罗衣耸耸肩,一脸不耐。``.88106. `` “庄主宠你,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说不定有一天庄主会破例娶你为妾!” “妾?”剥着柑橘的嫩手顿了一下,语气加重,重复了一遍,秀眉间已微微透着恼怒。 “雪衣,你难道不想嫁给庄主为妾吗?”小红奇怪地看着坐在桌前的女子,暗思,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难看,“难道雪衣你想一辈子当丫鬟吗?”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在枭阁过夜的。”淡淡地制止了话题。 “哦,差点忘了。那不说了,我还是先走吧,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庄主,否则我有九条命也难逃一死!”小红边说着边朝门口走去。 最后,屋子中陡然静了下来。 窗外的薄光淡淡挥洒进来,抚照在绝色倾城的姿颜上,“当妾?”绝美的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冷笑。 据最新消息,凌家三公子凌霜,已连夜赶往幽州。现在独棠山庄只剩下凌云这一只豺狼了。 ‘看来我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睫毛下敛,遮去了其中过分精芒的光芒。 日上三竿,晴空蔽日,院中的雪渐渐融化,细沥沥的雪水沿着琉璃翠瓦连成一片细线朝下流淌着。 远处,穿着玉兰缎氂状大衣的女子顺着南侧的羊肠小道信步走来。 “雪衣,早!”几名云轩阁的丫鬟端着盥洗的饰物,从阁楼出来。 “少夫人在吗?” “刚起来。”一名丫鬟道。 “那你们忙吧,我进去看看。” 云轩阁,潇湘翠瓦,精致花屏。 正中阁楼的闺房中,香味缭绕,小桃散漫地躺在床榻上,一副橘色的鸭绒暖袍披在隆大的小腹上,小爪子却在熟练地摆弄着骰子。 “少夫人,金安!”冷罗衣上前,柔柔施礼。 “呀,雪衣姑娘,你来的正好,来,我们玩骰子。”小手熟练地将三颗骰子抛到半空中,并及时地抓在手心中。 “猜大猜小?”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顽皮的笑容。 精明的杏眸并没有专注于那三只骰子,而是凝视着沐小桃雪颈前悬挂的银叶状玉坠。 那玉坠?冷罗衣心底猛然一怔,那是小雪的东西。 在她记忆中,那玉坠是从来不离小雪身的,就连沐浴,小雪都始终戴在颈上。 小时候,曾顽皮地夺了小雪的吊坠把玩,没想到她会没命地去夺,完全没把她这个宫主放在眼里。 也是后来,娘告诉她,那吊坠是小雪娘生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沈家一夜灭门,火接连天,所有的宝物偷的偷,抢的抢,大概,那银叶状玉坠是沈家唯一的家产了。 “这是……?”冷罗衣移步上前,直视着那玉坠。 “这啊?”沐小桃将玉坠取下,食指绕着红线绳,慢悠悠笑道,“好看吧,是和云打赌赢来的,是我的战利品。” “原来是二公子的。”眉角微颦,若有所思。 “他说是他捡的呢?” “很漂亮!”由衷赞美,不美的话,小雪怎么会天天护得像宝贝似的。只是,假如小雪得知她最真爱的宝贝被这一对活宝夫妻拿来当赌注的话,她会气成什么样呢! “你喜欢?”小桃挑起秀眉,水汪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诈。 冷罗衣无声地点点头,算是默认。 “我可不能白送给你!” “少夫人,想卖多少钱?” “提钱多俗,按我的规矩玩!”小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放光的眼睛里仿佛只容下了骰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已不是个少女,而是少妇。 “你是说打赌?”冷罗衣试探性地说着。很早以前,她就耳闻,沐小桃嗜赌如命,嫁入独棠山庄依旧乐此不疲地朝赌坊跑,恐怕也是最近几个月有身孕在身,凌云才强加管制她只能呆在庄内。 “当然,这玉坠是我从云手中赢来的,你想要,当然要从我手中赢走。” “可是,我不会玩骰子!” “不用你玩,你猜就行!”小桃将小手递上,“这还是刚才那三个骰子,我一直没动,猜吧,是大是小!” “何为大小?”冷罗衣慢慢坐在了床沿,感兴趣地询问。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骰子,冷月宫可从来没有这种小玩意。 “三以下为小,四以上为大,相同数叫同花顺,三个六叫豹子!”小桃特有专业人士的品质,一一解说着。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去云轩阁当说客(2) “那就豹子吧!”水眸淡淡眨着,透着新奇的喜欢。\\\.88106. \\ “你看看你,笨吧,一听就是从来没有玩过骰子的人,进过赌坊的人都知道豹子的概率可是千分之一的,一般很难投到,除非是像我这种专业人士故意投的,雪衣,我可告诉你,刚才我是随机投的,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呢?”等待下文。 “所以啊,你在重新猜一次,选一个比较可能的,要不,这玉坠你就要不了啦!”小桃又诱惑性地晃晃手中的玉坠,含笑着说。 “我还是喜欢豹子!” “你真是…冥顽不灵…唉,随你了,你看吧,肯定不是豹……”小桃一边报怨着,一边拿开了手,唠唠叨叨的话却突然嘠止了。 床上,有三个骰子,骰子数是:三个六。 “天呐!”小桃捏捏自己的脸,继而感叹道,“神了!” “你太有才了!”小桃一脸崇拜的表情,她终于找到知己了! “那个玉坠……”相较于这个花痴的表情,冷罗衣还是比较喜欢实际的物品。 “好,我沐小桃向来愿赌服输,给你!” 精致的银叶状吊坠勾芡在冷罗衣的玉指间,红唇暗暗翘起,小雪,看你怎么谢我! 暖阁之内,沐小桃状似无事般把玩着手中的骰子,三颗骰子一次次抛向上空,再一次次准确无误地收入小手中,细幂的眉毛淡淡上扬,突然轻语,“雪衣姑娘来云轩阁不单单只是来玩骰子吧!” 冷罗衣抬眸温柔一笑,笑容中闪过一丝光芒,“看来少夫人可比雪衣想象中聪明。.88106. ” “有些事,我只是不想知道罢了!” “可是世间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见--过--你!”沐小桃抬起秀脸,一字一顿,说道,而水灵的眼眸直逼着眼前浅笑的女子,势要从那温柔的笑容中找出一丝破绽。 “哦?是吗?”冷罗衣感兴趣地挑挑眉梢,洗耳恭听某人的大论。 “我绝对见过你!”这一次,语气更加肯定,骰子被捏得紧紧的,这是一场赌博,看谁先认输。 “哪里呢?”娇柔中含着少许媚惑的语气,诡秘的杏眸中扬起一抹精光,“难道少夫人也喜欢逛烟花之地?” 她沐小桃擅赌,这一次就赌一把! “你是冷月宫的人!”弩定的一句话像平静池水中抛入的石头,惊起一层层波纹。 “何以见得?”平静如常的杏眸深处却微微泄露几许寒意。 果然,嘴角微微上翘,想不到隐藏的尾巴还是露出了一点。 “我见过它!”青葱小手指出其不意地指向冷罗衣手中的银叶状玉坠。 玉坠,如残缺的月牙,在红线绳的羁绊下,一摇一晃。 “只是一片玉坠!”眼眸下敛,将玉坠轻轻放于床头。 “你不要忘了,两年前,我曾在冷月宫呆过一段时间,整个冷月宫中只有一个侍女佩戴这枚玉坠!” “天下玉坠何其多,相似的又何止这一个,这样的推测不觉太武断了吗?” “不,它是独一无二的,玉坠青翠,状似银叶,其间一点红,红似心,心中带字,字为沈,这是冷月宫青玉一门堂主沈雪的贴身之物。”沐小桃将玉坠拿起,款款道来,“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有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身上偶然散发的气质,陌生的是这张绝代倾城的脸蛋。不过冷月宫的侍女全是佩戴面纱,所以我一直不能肯定你的身份,直到无意间从云那里得到这个玉坠,我才确定了曾经的想法!” “看来你戴着这枚玉坠是故意试探我的!” “这么说你承认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 沐小桃暗暗松了一口气,攥紧骰子的手也微微松懈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和赌运,毕竟凭一个人对玉坠的喜爱根本不能判定她的身份,还好她连诈带骗,终于让这个女子松口承认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所以目前为止,山庄里恐怕只有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看来我还要谢谢你了!”冷罗衣并不为意,漫不经心道。 “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山庄里的下人,我是不会拆穿你的身份!” 冷罗衣冷笑一声,并没有将沐小桃的威胁放在眼里,信步走到床对面的方椅上,雪袍一扬,拂过长椅,顺势坐了下来,“你应该这样说,只要山庄里的人不伤害我,我是不会伤害他们的。” “我知道你是好人!”沐小桃语气缓和下来,她还记得这个女子哀伤的神情。 “好人?这可是我听到最赞美的一个词了!”她冷罗衣从来都不屑于当好人。 “你能告诉我,你混入山庄想干什么吗?” “久住谷中,寂寞难耐,想找个人陪罢了。”媚眼斜眯,浅浅的笑中荡然着万种风情。 沐小桃闪过疑色,她的推断真的对吗?为什么总觉得怪呢,却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她都承认了,不是吗!那应该还是对的! “你的血海深仇报了吗?”轻轻问道,为了保险起见,沐小桃决定还是再试探一次。 水眸微闪,有些动人。 这微妙的变化被沐小桃收入眼底,没错,就是她,沈雪,那个一身白纱如仙的女子。 她总是蒙着白纱,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妖娆而邪美的宫主身后,总是甘当绿叶去陪衬别人的红花,总是一脸沉寂而漠然。 可是,她沐小桃在一次逃离冷月宫途中,误闯了她的石屋,那时的她,倚窗而望,手中捏着那枚玉坠发呆,泪流满面。 也是后来,她从冷罗衣那里得知,沈家曾是天朝镇守边境的将军世家,一门忠烈,世世代代保卫着边疆国土,曾有太多次的侵袭都被沈家军一举歼灭,周边那些虎狼之国对沈家恨之入骨。 沈家树敌太多,而周边有太多觊觎天朝沃土的恶狼。 终有一天深夜,沈家遭内奸毒害,联合外族入侵,一夜之间,沈家堡血流遍野,珠宝外泄。贼人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杀红了眼,抢酸了手。 嚎啕声,哭喊声,在那一夜异常的嘶哑。 不知是谁,投出了火把,疯狂的火焰借着风势燎原般地侵没了宏伟的庄园,熊熊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烧得只剩下了仇,只剩下了恨。 沈雪是被她的娘亲藏于水井木桶之中,才逃过了那场浩劫,三岁的她,那夜就傻傻地看着巴掌大的井口,看着那井口大的天,那夜的天空本该一片漆黑,却被熊熊烈火染成了一片嫣然。 她木然的等待,一次次的日升日落,遥遥无期。 结果,她的哭泣引来了一个素衣和服、面无表情的女子,她静静地将她拉出水井,轻语,“跟我走吧!” “我要爹,我要娘!”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强硬地搬过小雪弱小的身子,让她纯净的眼睛中塞满现实的残酷,“看吧,你的爹娘就在那堆灰烬中。” 那曾风光一时、人人惧怕的沈家堡,如今已是断壁残垣,焦土遍地。人的尸骨也如同那腐朽的花木烧得只剩下了灰,灰。 “爹--娘--”弱小的身子拼命地扑向那片焦土,嫩嫩的小手扒着那碎落的灰土,试图找寻爹娘的阴影。 “他们已经死了!”残忍的话轻易地从那个女人口中说出,说得那么轻然,那么缥缈,仿佛他们的死和牲畜的死没有区别。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去云轩阁当说客(3) “走吧,我会教你武功,日后,你可以为她们报仇。.88106. ” “我不要报仇,我要爹,我要娘,娘--你在哪?娘--雪儿在这!”粉嫩的小手扑腾腾地扒着灰土,呜咽的哭声丝毫没有打动眼前冷漠的女子。 “走吧!” “我不走,我要娘,娘--”小手却被强行抱离了那个残垣的地方,女孩挣扎着,朦胧的泪眼回望着,回望着那个曾经让她欢笑,今日让她噩梦的地方。 她会回来的,她说,她一定会回来,为爹娘报仇的。 这一晃,就十五年的光阴。 她成为了冷月宫少宫主的贴身侍女,青玉一门的堂主,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那昔日的痛永远埋藏在她小小的童梦中,那样的深,那样的苦! 那遥遥的往事和悲伤的过去,深深震撼了屋中的两人。 她们都没有再交谈,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回忆中,深深为小雪的身世抔一把热泪。 “往事不要再提了!”冷罗衣淡淡撇开了眼,将逸出的泪水又眨了回去,刻意忽视了心中对小雪身世腾起的柔情。 “你们宫主还好吗?”昔日救命之情,她小桃还是没齿难忘的。 “流水无情花自哀!”冷罗衣幽幽启口,指尖轻轻抚过茶桌上雕刻的图案。 “对了,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话题终于绕到正题上了。 “救人!” “救人?”小桃微怔,“救谁?” “凌家的人!”意兴阑珊道。 “大哥不是在幽州指挥作战吗?”惊奇道。 “哦?”冷罗衣挑眉笑道,“凌云是这么和你说的,指挥作战?!” “难道…不是?”小桃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 “指挥作战可能不假,恐怕是躺着指挥!看来凌云并没有告之你真正内情!” “真正内情?”手中的骰子匆然间滑落手中,顺势跌落在地下,沐小桃一下子慌了,“小雪,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别激动,会伤了孩子,你先平静下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好,好,我不激动,你说!” “气聚丹田,神清百炼。”冷罗衣不急不缓地说着静心心法。 几个呼吸缓和后,见小桃双颊着色正常后,冷罗衣才从椅上慢慢站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极目远眺,望向斜阳铺地的景象,红唇勾起了冰冷的弧度,淡淡道,“凌雷在行程途中被杀手袭击,深受重伤,如今,已是奄奄一息。” “你胡说!”小桃微怒,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哥武功精湛,江湖上根本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江湖上一流杀手全部出动也不可能取大哥的命!” “那如果他身中剧毒呢?如果他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呢?如果他手足被打断呢?”每一个字像毒箭一样狠狠地扎向心口。 “不,不可能!”沐小桃拼命地摇着脑袋,不肯相信。 凌雷在她眼里,就是神,就是天,整日不苟言笑的冷脸,萧寒而冷酷,深邃的眼眸里却时不时绽放着精明的诡芒,偌大的山庄被他一个人打理的井井有条,遍及中原的商铺全由他一人支撑着。``.88106. `` “如果不是事情紧急,凌家三公子又岂会半夜就启程离京。”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谎言。 “霜走了?”沐小桃顿时傻眼了,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告诉她,“云呢?我要见他,他呢?” 冷罗衣上前,扶住了欲下床的小桃,美目在小桃惊措的脸上流转了几圈,才道,“不信?” 无语。小桃沉默了。 事实上,她信,而且深信不疑,这个女子没必要来骗她,更何况云这几天神色一直不对,眉头紧锁,就连在睡梦中都抚不平他眉宇间的褶皱。尽管云一直装作无事状,但夫妻间相惜相知的本能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她一直以为是云不习惯处理商铺的事,所以才日日心烦,只是没有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说实话,她这两天确实没有见过霜的影子了。 冷罗衣翩然转身,双手依附着床柱的边沿,精芒的杏眸观察着小桃的每一个表情,直到确定时机成熟,才慢慢道来,“凌三公子独自前往幽州,原因有二,其一当然是破敌,其二……”停顿一下,才说,“为凌雷解毒--保命!” “你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你忘了我是谁了吗?冷月宫的消息传媒根本不下于独棠山庄的快报信息!” “我得知了大哥身受重伤又如何?霜已经前往救治,你告诉我这些又能怎样?”小桃疑狐地抬起头,对望前方神情自若的女子。 嘴角微撇,漫然道,“你以为凌霜真能救下你的大哥--独棠山庄里的大庄主?”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恐怕还不知道是谁半路追杀凌雷吧!” “谁?”小桃问话时已有些底气不足。 冷罗衣轻笑一声,媚眼上抬,懒懒道,“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故意装糊涂?” 立即,沐小桃的脸上升起了一团尴尬的云雾。 “你也曾是沐王府的暗杀手下,你干爹的手段应该不用我来解说吧!” “干爹他……不会……” “你的语气可没有一点说服力哦!”冷罗衣无味地伸出食指,在眼前摇摇,“所以,霜此去幽州能否安全抵达还是问题,就算抵达了,也必然会受到一些阻力和波折,可是你不要忘了,凌霜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他是去救人的,救人如救火,一刻都不能耽误的,万一凌霜还没抵达,你大哥就白素挂堂的话……” “不要说了!”小桃猛然打断了未完的话。 美艳的女子暗暗勾唇而笑,作揖施礼,“少夫人,恐伤肾,会伤到胎儿的!” “说吧!” “什么?”柳眉上挑,和她打起哑谜。 “你一定有办法的,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次的浩劫?”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话到嗓口却停住了。 “你快说呀!” “放行!”简单,两个字。 “放行?”沐小桃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能够救凌雷的只能是三公子的绝妙医术,而能否抵达幽州就是关键,换言之,三公子就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所以保护三公子才是重心。” “霜轻功卓越,银针更是从未虚发,不会有人伤到他的!” “世上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绝对的,就如你一相情愿的认为凌雷不会受伤般,他们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弱点,就有命丧的一天,所以不要太自信,自信过头就是自负。凌雷就是太过自信,自信没有人能伤的了他!到头来,还不是……”轻慢的语调像春季里的细雨,绵愁而沥沥,细品,甚至有些苦涩。 “那你认为派谁去保护霜最合适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相信你已经有了!” 沐小桃若有深思地垂下了头,小手一遍遍不舍地抚摸着饱隆的腹部,感受着孩子在手心中的跳动。 前方战事的可怕,她不是不知道。男儿一旦踏上疆场,就要披甲带盔,血战到底,她真的不舍,可是孩子的爹又岂能做贪生怕死之辈。他的兄弟都在死亡边缘徘徊,又岂能让他一人独享安宁生活。 “小雪,你放心,我不会自私的。我会劝云尽快赶赴幽州与霜汇合。他们三兄弟向来是心脉相通,知己知彼。假如他们三人并肩作战,实力会大增,解救幽州之危的几率就会增加。” “果然通情达理,不过除此之外,你还要亲自出马办一件事,才能确保他们兄弟三人的安全。” “什么事?” “前往沐王府游说沐王爷,让他高抬贵手不要沿途追杀凌霜和你的夫君。毕竟你曾是他的干女儿,于情于理他都会网开一面!”冷罗衣平静地说着,眼眸下敛,看一眼隆挺的小腹,又道,“更何况你腹中怀有身孕,按辈分,孩子还应该叫他一声干爷爷,这层关系可不是想套就能套上的!”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另外计划(1) “干爹为权术……他不应该对大哥他们下那么重的手……”小桃还是不愿相信干爹会如此狠心想要大哥的命!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区区几条人命换明日的九五之尊,难道不值吗?”冷罗衣不温不热地说着,十分不解像沐小桃这样单纯的女子是如何被沐宏一手栽培出来的,“其实你干爹迫害他们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替你姐姐报仇!” “子心姐被掳走和云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干爹为何非要把仇记到他们身上!”小桃愤愤不平道。\\\.88106. \\ 冷罗衣略感诧异,看来这个小桃根本不知情,恐怕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凌家三兄弟并不是什么善类。沐子心被掳,他们可都是帮凶!虽然她冷罗衣也算帮凶之一,让厉焱提前下手了! “但是你的姐姐却是在离开山庄的那晚失踪的,你干爹疼女若此,就算行为过激点也无可厚非!”冷罗衣想了想,编了一个自认为还有点说服力的理由。 “也对!”小桃认同的点点头。 鱼儿上钩,开始收线! “所以,你前往沐王府暂住几日,一可尽子女之心照顾你干爹,以慰藉他失女的痛楚;二可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放过凌家的人。一箭双雕,岂不美哉!”冷罗衣巧言分析,谆谆告诫道。 沐小桃皱皱眉头,愁苦道,“云不会答应让我出庄的,更不会让我去干爹那里。几日前我们为此事还大吵一架呢,结果还是不了了之啦!” “你还真傻!”冷罗衣一脸好笑的表情,“凌云都不在山庄了,他还怎么管你!他一走,那些侍卫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到时你还不是江湖任你游嘛!” “对呀,我笨呐!”沐小桃笨笨地敲了敲小脑袋,她怎么忘了,她会劝云前往幽州,保护大哥和霜并且一致对敌的! “既然你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雪衣就不打搅少夫人休息了!”礼貌依旧,屈膝施礼。.88106. 拂袖一摆,转身离去。 “等一下!”小桃出声唤住了欲离去的绸鞋。 冷罗衣静静站定,背立而止,声音依旧温柔,“少夫人还有什么不解之事吗?” “你出言提醒,难道只是为了救我大哥吗?”小桃试探性地询问,在她的记忆里,冷月宫的侍女从来都不是个会被感情羁绊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其他目的。难道是冷月宫宫主冷罗衣的新阴谋? “难道我还有其他目的不成?”冷罗衣忽然转过身子,淡雅的眼眸里凝结着雪山之巅的纯洁表情,这样的无辜和可怜让沐小桃一愣,暗恨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她忘了,眼前的女子是多么的会做作。 善良的人永远不知道狡猾的人藏有多少心眼! “奴婢告退了!”事情交代完毕了,她还是要回到原来的身份上来。 “小雪,哦不,雪衣,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要谢谢你告之我真相!你放心,我不会将你的身份和你今日所说的话告诉任何人!”小桃郑重其事的表态,言辞恳切! 美丽的脸庞中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消失在萱堂的房门外。\\\.88106. \\笨就是笨,卖了她,她还会帮你数钱! 夜,霜重,生寒! 一团白纱倏然间飘进枭阁,缥缈如烟。 枭阁的华丽内室中,烛光闪耀。 “宫主!”白衣女子上前叩首,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是小雪。 “起来吧,你那边情况如何?”屋中的女子并没有就寝,而是持着一支精致的毛笔在文桌上描绘着什么。 “一切正常!” “那就好!”手中的毛笔依旧移动着,“现在开始执行第一期任务,我只说一遍,你务必要一字不差地传达下去!” “小雪领命!” “从即日起,拦截所有从幽州传回的消息!一旦我在此听到有关幽州的任何风声,都将归咎于你办事不力。” “是!” “第二个任务,明日辰时,即刻前往幽州,想办法出关!” “宫主,关外是侗族的领地!”小雪不解。 “如果不是他们的地盘,我还不会让你去了。你的易容术在冷月宫也算数一数二的,此去蛮夷之地,你大可易容成他们的子民混入其中,摸清他们的粮饷和军事机密,及时向幽州城内汇报!” “宫主你?”到底想帮谁?小雪越发不解。 “不用问那么多,你只管按吩咐去做!”淡淡说着,毛笔又一次沾过墨汁,朝宣纸上涂抹。 “那日后谁来辅助宫主你?” “你走后我会另派人手接替你的职务。” “宫主--”小雪迟疑了片刻,“你一个人留在山庄,小雪不放心!” 冷罗衣放下了手中的绘笔,从方桌抽屉中拿出三个布袋,分别是红黄黑三种色彩,递到小雪手中,漫言,“这有三个锦囊。黄色的那个是留给青玉一门的所有侍女所看,让她们三日后开启锦囊并且按其中的计划行事。另外两个锦囊伴你此去关外之用,黑色的那个在你遇到侗族首领狼王时才能开启;当你想要回到中原时,再开启红色的那个锦囊。” 小雪疑惑地接住了那三个锦囊,却感觉锦囊中仿佛有太多的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切忌,必须按时机按颜色去拆看锦囊。”冷罗衣异常严厉地吩咐道。 “是,小雪会谨记的!” 冷罗衣窝心一笑,软化了脸上的威严和冰冷,上前拉住了小雪的手,这一刻没有了地位的差别,只有姐妹般的珍重,“小雪,此去关外凶险十足,但我又不放心让其他人去完成这件事,所以只能托付给你了。” “你放心,小雪一定会助凌庄主解幽州之危。” “你闭上眼睛,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作为送行之用。” 小雪本想拒绝但看到宫主坚决的神情,也只好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冷罗衣狡诈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东西,“睁开吧!” 眼眸上抬,看清了眼前的饰物:青翠玉坠,状如银叶,其间一点红,红似心,心中夹字。 “我的玉坠!”小雪惊喜地握住了,一向漠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感动和快乐,“宫主,你怎么会有它的,我一直以为它丢了!”小雪喜极而泣。 “你还真感动了?哪天我死了,你能比今天多流一滴眼泪我都会乐活过来!”冷罗衣不着痕迹地嘲讽着。 “宫主,小雪在你眼里这么薄凉吗!”小雪气恼地夺过玉坠,感动的情绪一扫而尽。 “我总觉得你对它比对我真心!”冷罗衣故意找茬道。 “如果宫主非要吃醋,说自己不如东西,小雪也只好听命!” “你这小丫头,拐着弯骂我啊!”说着,上前去掐小雪的曼腰。 主仆两人在烛火渲染的屋中打闹一团,只是这样的快乐持续终究太短。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另外计划(2) 三更过了。 冷罗衣悄悄移到窗角,瞥见暗中监视这里的下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外面有人监视,你回去时先甩开他们!” “宫主?有人监视?难道他们已经怀疑你了?” “独棠山庄里的人又不是傻子,我的身份迟早会暴露,与其让他们凭空猜测,倒不如给他们灌入先入为主的观念。”悄悄掩上了纱窗,冷罗衣理理发髻,有些担忧道,“我的事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我还是能应付过来的。倒是你,混入侗族要小心。幽州和你的沈家故址很近,你也该回去拜祭你的父母了,但是要记住此行的任务!” “小雪会小心的。”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小雪轻轻点了点头,将面纱蒙上脸,再次从房门中采用轻功飞离而去。 杏眸冷眼看着窗外迅速跟踪的身影,漠然地撇撇嘴,伸伸懒腰,朝床榻上睡去! 今夜,会有一个好梦! 烛光影移,淡淡的辉火映照在文桌的宣纸上,白纸浓墨,斑斑墨迹勾勒出一个男子的相貌:硬朗雕刻的脸孔透着高傲的狂霸之气,一双如深潭般幽暗的黑眸被墨迹涂抹地异常犀利,优美的下颚线条,冷酷笔挺的身姿……画像中的男子仿佛被注入了倾生的感情,总给人一种鲜活的逼真之感。 次日。辰时,巳时,午时,未时,申时…… 时间在这一天像只年迈而疲惫不堪的老马,总是慢吞吞地行走,让人止不住地着急。 “还没有消息?”俊美的男子斜躺在摇椅上,单手执着一本半旧的兵书冷声质问。而跪地者无奈地摇摇头。\\\.88106. \\ 这样一幕话剧从今日辰时一直到申时已上演不下十次之多。 几乎每隔一炷香,凌云就忍不住询问一番,但结果总是如出一辙。 又过了一个时辰。 邪艳的男子才不甘愿地从舒适的摇椅上起来,再次返回书桌前‘奋战’。修长的玉指毫无节奏地翻动着破损的账本,剔透的玛瑙算珠也被敲打地劈里啪啦。 烦躁的乌云一直游荡在凌云的脑袋上空,乱哄哄一团。 “来人!”终于,又一次沉不住气的质唤。 “二公子?”一名侍卫及时进来。 “消息呢?” “还没有收到!” “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嗯?”平静的情绪被轻易打破了,狭长的邪眸中蓄满了冷冽的阴沉。 “是属下办事不利,但派去查探有关三公子消息的密探一直杳无音讯。” “信鸽呢,也没有?” “来自四面八方的信鸽都能收到,唯独缺少幽州一带的。” “下去吧,有消息及时来报。”怒火在听到这一消息时,渐渐平息下来。 修长的手指划过冰凉圆润的玛瑙,邪眸中酿起一抹冷然,看来是有人暗中阻挠,故意屏蔽大哥和霜的消息。 “二公子,属下有要事回奏。” “进来。.88106. ” “昨夜一更左右,一名白衣蒙面女子潜入枭阁和雪衣姑娘碰面,大约在三更时分才离开。” “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吗?”她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有敢上前,只在远处监视。” “派人跟踪那名白衣女子吗?”凌云抬眼看了那名手下,又继续埋首于手中的活。 “派是派了,只是……”那名男子的声音突然低了许多。 “跟丢了?”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恼怒。 但那名手下却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涌遍全身,“…是。” “一群废物!”俊邪的面孔上顷刻间蓄满了阴霾晦暗的气息。 “属下特来请示二公子该怎么处置?” “那些失职的手下全部处死!”冷沉的阴眸中毫无一丝感情。 “属下…遵命。” 午夜时分,皎洁的月光如雾一般飘洒在窗前那个体态袅娜的女子身上,纤柔的娇躯无力地倚靠在雕栏木窗旁,虔净的水眸定定望着夜空的景色。 “雷,你还好吗?”她像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 “我后悔了,你知道吗?从得知你受伤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雷,我错了,我没有想过要伤你那么重,我真没有料到你会……我只是想逼你们都离开山庄,我没有恶意的,求求你,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等到凌霜去救你,你不能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还没有履行你的承诺,你还没有尝到被骗的滋味,你还没有让我整够,你不要死,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雷,你要是死了,我会让整个独棠山庄为你陪葬,为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所以你一定要挺过这个劫。” “我会帮你把山庄管理的蒸蒸日上,我会帮你将独棠山庄的威名发扬壮大,只要你能回来…” 漫长的夜,湿冷的泪,还有那含恨带柔的情话在深夜中像一盘清炒的苦瓜,越嚼越苦,越苦越嚼,仿佛永无尽头,苦到心头。 又是一日的辰时,巳时,午时,未时,申时。 每一分钟都像一种磨人的等待。 炉坛里的炭火昏昏沉沉烧灼着,展开的雪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焦虑的心情也随之节节攀升。 欣长的手指端起茶几上的热茶,顷刻,又重重放下,茶水迸溅,溅出了少许热水,沾染到华丽的狐皮衣襟之上,湿了一小片。 凌云已无暇顾及这些繁琐的小事,玉洁的抹额上几许乱发凌空飞起,轻抚过绝魅的俊容,但深沉的眼眸中却藏不住浓浓的担忧。 昨夜小桃骂得对,自己的大哥在死亡边缘挣扎,自己的弟弟也处于危险之中,而他自己却呆在山庄中安享福寿。 凌云沉默良久,回想起昨夜与小桃谈话的场景。 场景回放…… “如今幽州已兵临城下,前去支援的军队严重受挫,大哥也身负重伤,事情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你怎么还能在山庄安然呆下去?”当凌云一跨入房门,就立即遭受爱妻的逼问。 “你…你怎么知道的?”本还一脸吃惊的凌云,下一瞬间脸上立即蒙上一层阴郁,“谁告诉你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凌云沉默了片刻,才说,“是真的。” “那你还不赶快前往幽州救大哥!” “我不能离开山庄!”答案很坚决。 “为什么?”小桃疑惑地摇摇头,踉跄地后退,一脸的不解。 “小心!”凌云上前扶住小桃。 “不要碰我!”小桃大吼,无情地挣开了云的牵扶。 凌云微愣,没有料到小桃这样对他,“我只是担心你别摔着了……” “我摔倒又怎样!孩子要知道他父亲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他又会怎么想呢?”泪花已在眼角打转。 “小桃,有些事你根本不会明白。” “对,我是不明白,如今大哥生死未卜,连霜都知道连夜去救大哥,而你却躲在这山庄中闲云野游!” “凌家的产业需要有人打理!”凌云耐着性子解释道。 “放屁,你整天不就理理帐,核查收入情况,难道只有你会算账、会理财吗?难道因为你一天不核查,那些商铺的东西就卖不出货了?米市还不照旧,酒坊还不依然酿酒,每件事你都事事亲为的话,那些商铺的掌柜,杂役都干什么用的?赌坊你尚且懂得放手让杨彦等各大坊主去管理,怎么换成大哥的商业,你反而畏手畏脚!”小桃气恼地插着腰,大吐不快。 “小桃!”凌云无奈地叹口气,“这和赌坊不是一码事,凌家产业遍及全京城,涉及整个京都百姓的衣食住行,不要说是最重要的钱庄了,单单粮食产业,一旦发生脱节,就会造成一些商贩乱涨物价。更何况,赌坊的收入我从不过问,而凌家商铺的盈利金额是独棠山庄所有人以及商铺仆人的工钱,是许多人生计的来源,大意不可。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凌云也离庄 “我不和你说那么多屁道理,我只问你,凌云,如果世上少了你,太阳还会不会每天升起,四季还会不会每年更换?”沐小桃扬起头,固执地非要争个长短。``.88106. `` 凌云久久凝望着小桃那异常严肃的小粉脸,心口猛然一紧,淡淡道,“不会。但是我的妻子少了我,就再也不会笑了;我的孩子少了我,就再也没有父爱了。” 小桃吸吸鼻子,强迫自己不要掉眼泪,但不争气的眼眶里还是很快蓄满了泪花。 “傻瓜,又哭鼻子!”温煦的指腹慢慢划过她的眼角,轻轻擦拭去欲坠的泪水。 “云--”小桃扑倒在凌云怀中,皓臂紧紧揽住他的腰际,深怕他会在一瞬间消失。 一家三口就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吸取着残存的温暖,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享受着难得的温存,聆听着孩子在腹中单纯的心跳声。 屋中的蜡烛肆虐地流着红液。 好久,如一个世纪那么长远。 “你去吧!”歪在怀中的小桃打破了沉默,“男儿志在疆场杀敌立功,更何况那里有你的兄弟,还有你要好的朋友,万一他们不能全身而退,你会遗憾终生的。我知道,其实你的心早已不在山庄里了,只是因为我和孩子你才勉强留下躯壳,我放你走,你去幽州吧,那里需要你!” 小桃的话,很轻,很柔,每一个字都贴着云的耳畔细语。 酥麻的暖气一次次撩拨着凌云的**,紧揽的手更加不自主的收紧。 小桃,他的小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而是懂得相夫教子,识大体、重情义的贤惠妻子,娶妻若此,夫复何求! “小桃!”凌云温柔地唤了一声,所有的话突然都梗在了喉间。.88106. “你不用说,我懂!” “小桃,我的小桃……”凌云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娇妻,细细地吻上了那甜美的妍唇。 自从小桃身孕五个月后,他就再也不敢亲昵小桃了,他怕伤到孩子,更怕伤到小桃。 可是太久的压抑,让他心中的渴望每日剧增,这简单的一个吻,像一条导火索点燃了往日所有的激情。 他会走,一定会走。 战场,没有绝对的胜利,也许他会一去不回,或许这将是最后一个吻。小桃的心在剧烈地疼痛。 悲伤和分离的情绪迅速纠葛着缠绵的两人,撕扯着彼此深爱的心。 良久,相吸的四唇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小桃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双颊有些泛红。 “怎么样,我的技术没倒退吧!”凌云使个眼色,挪揄道。 双颊迅速由红转紫。 “才怪,那是因为你一个人呼吸,而我是两个人呼吸,才输给你的。”小桃噘着嘴,不满这次闭气输了。 “要不,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再比!” “那不,时间太久了。”小眼珠转转,闪过算计,“要不,你怀上孩子,咱俩再比!” “怕你了,你厉害!”;凌云勾起了薄唇,唇畔扬起宠溺的笑容。 欢笑的情绪只是片刻。 “目前还是收不到有关霜的任何消息,我再多等一天,如果还是没有消息,我再启程!”凌云收起了刚才调笑的情绪,谈及正事。 “嗯!”小桃附和地点点头。 又一日的来临。 凌云斜躺在紫檀香木椅上,白如鹅雪的长袍随着椅沿自然下摆,白靴翘在黑木书桌上,而紧束的长发绕过耳畔滑落在衣襟之上,邪美无暇。 “二公子,这是新来的账本!”这时,一名小厮带领三名下人搬来今日的账目。 黑眸上抬,看一眼一摞摞厚厚的账目,怒从心生! 又是账本,又是账本! “扔出去!”冷冷道。 “嘠?”站在最前面的小厮一怔,以为自己幻听。 “耳聋了?”阴郁的眼中充斥着不耐。 “二公子?账本……” 突然,一袭纯白狐袍的衣袖倏然迎风上摆,阴柔的内力藏于衣袖之中扑向小厮手中举捧的账本,呼啦啦,如大厦倾倒般,三摞账本同时散乱一地,屋内桌椅旁、屏风后、花瓶前到处散落着纸张。 白靴从方桌上搁下,锋锐的黑眸下形成一道淡淡的阴影,一步步朝早已吓瘫在地的小厮走去。 风刮起,账本上,白纸黑字,一页一页,在风中翻动,凌雷中毒断腿的画面,凌霜走前决绝的神情,小桃的情意和理解,一幕幕画面全部涌入凌云的脑子。 “啊--”仰天长啸! 强劲的内力一古脑儿全席卷上了地下的账本。立即,纸页震得粉碎,所有的粉沫借着风势飘荡在屋中各个角落,支离破碎,屋中遍地狼藉。 “滚,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一个个惊恐地逃窜而去,都庆幸这次二公子没有拿他们开刷。 一个踉跄,凌云体力不支地向后倒去,一下子跌坐在了地毯上。 画面一幕幕。 “你去吧,我放你走!” “二哥,你放心!大哥若不能…我也不会回来!” “据探子…回禀,大哥他…他是被抬进幽州城内的。” “去疆场立功杀敌!” “不行,山庄必须有人撑着!” …… 所有矛盾的言语激烈地争吵着,一遍遍在屋檐上空回荡! 大哥生死未卜,三弟杳无音讯,而他凌云只能呆在这里等待,等待…… 凌云张开手臂身子后仰,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任碎落的纸沫抚过脸颊,白色的狐袍大衣在地上铺展成天鹅翅膀的形状,极尽美丽,白玉般暇美的容貌和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子四周,形成一幅绝伦无比的美男图。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大脑一片杂乱。 他们看似把最轻松的活留给了自己,实则把最重的责任压在了他的身上。死,不是一种痛苦,而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才是受尽百种折磨。 可笑,他凌云自认风流一时,潇洒一生,想不到还是被自己的亲兄弟合伙算计。他们想名留千史,长眠地下;而他呢,将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还要肩负着发扬独棠山庄的重担。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自私,这样偷懒,罔顾他一个人在这里茫然地等待。每日这样无聊的查账、虚假的会客,单调、死板!他凌云怎么会这么糊涂,居然相信那两只狐狸的托词,什么守卫山庄,什么查探动向。他们可曾知道他内心的空旷,整日里收不到来自他们的任何消息,就如同置身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即使行驶半个月,也依旧没有尽头。 这样虚无空洞的生活,他受够了!他不要再像个傻子一样无所事事的等待,也许等来的会是两副棺材,一座灵堂。 从父母离世的那日起,他们兄弟的命已连在一起,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猛然间,大脑一片空明! 乌云消散,风和日丽。 凌云睁开了双眼,那眼神里夹杂了太多的往事和酸涩。 “来人!” “奴才一直在门外静候着!”屋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立即备马和准备半个月的口粮!”他要走,不管大哥和霜曾怎样的劝说,他都要赶赴幽州与他们共同御敌。 没有太多的耽搁和停歇,凌云简单分配了一下山庄的管理职务,就带领一匹精英手下出京而去。 他没有和小桃辞行,走得干净利落。 因为前途茫茫,战场无情,他不能给小桃承诺,不能给她太多奢望,没有言语的别离才能做到割舍。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中毒 只是他凌云怎么也不会想到,曾对他大义凛然说教的娇妻,并不是真的想让他精忠报国名留青史,而只是为了她自己那点小小的目的--陪陪干爹,逛逛赌坊! 于是乎,沐小桃在凌云前脚刚走,后蹄立马跟着出庄。\\\.88106. \\ 自然,在出庄前浪费了一些口舌和一群愚忠的下人们大讲道理,讲到后来,沐小桃终于认识到一个真理,拳头才是硬道理! 迫于无奈,她只好放下书香媛女的形象,然后,一手拿着钢刀,一手拿着砖头,恶狠狠地瞪着众人。 大家当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交流数秒之后,自动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红杉铁门乖乖开启。 沐小桃任贴身丫鬟搀扶着,昂着头,挺着胸,像个得胜的母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众人的视线。 随后,马车在小道上颠簸。 小桃一脸慈爱的表情,轻抚着小肚子,轻声细语道,“孩子呀,是娘不好,刚才不该拿你当人质,你放心,那砖头娘握得紧紧的,不会真砸到你,娘只是吓那些坏家伙,我们现在就去看外公,好不好啊?” 秀指挑开马车的车窗帏布,看一眼外面的景色,又道,“咱们去看外公,总要送点礼去,对吧!” 随即,指间夹一碎银,迅如疾风,快如闪电,朝车窗外掷去。 只听,扑腾一声,重物掉下! “车夫,停车!” 马车迎时而停。\\\.88106. \\ “去把路边刚刚打落在地的鸽子拾上来!”小桃对身旁的丫鬟说道。 “是。” 果然,一只雪白的鸽子被拎了进来。 沐小桃接过鸽子,从其中找到了纸条,上面写道,‘少夫人擅自出庄,劝解无效。’ 哼,嘴角一撇,“速度倒挺快!” 纸条被撕得粉碎,扔出了窗外。 “走,去沐王府!” 远远的,马车内偶尔传出女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清,只听到说什么,今晚吃卤鸽肉…… 短短几天,山庄里重要角色都已经分崩离析了,是她该大展手脚,好好整顿的时候了。 一个柔媚无骨的女子安睡在芙蓉椅上,半眯着媚眼,看着挂在墙角神色七分的凌雷画像,巧言笑兮,“雷,我可是要撒网了!” 子夜。 一盏红如玫瑰的灯笼在漆黑的深院中停停走走。 月儿被乌云遮去了脑袋,仿佛天地间一片混沌。 那火红的影子,像地狱里不堪受辱的冤魂,晃悠悠地沿着僻静小道,前行,前行。 灯笼在一座高架的水井旁停了下来,水井深不见底,粼粼水波在灯笼的照映下红妆半掩。 这是独棠山庄的水井之一,地势颇高,所有下游的水井之泉皆是从这里流过去的。\\\.88106. \\换言之,这里是山庄里的水源源头。 持着灯笼的鬼影,诡秘一笑,拿出一个小瓷瓶,小拇指轻挑,开启了瓶口,顺势将其中的墨绿色液体全数倒入水井之中。 黑暗中,只有灯笼的火红光芒,看不见罪恶的始源。 高傲的水眸中闪过一丝冷漠,手劲一发,将瓷瓶捏得粉碎,点点粉沫像数日前飞扬的雪花,轻飘飘间,坠入了水井深处。 灯笼猛然间被腾空甩起,蜡烛斜倒一旁,片刻,糊制的灯笼迅速燃烧,在天际上空幻化成火鸟的模样,张牙舞爪。只是下一秒,纸张被烧成粉末时又迅速熄灭,四周没有了光,天空一下子又全暗下来。 清晨的来临,宣示着新的一天。 主人虽不在,奴仆们依旧每日的晨扫、浣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曦晨,吃饭、劳作;正午,吃饭、劳作、午休;下午,劳作、喝水、再劳作……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夜幕。 状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开始,只是几个小厮头脑发昏,浑浑噩噩; 再接着,又有十几个下人上吐下泻,腹痛不止。 再再接着,一小半的奴仆都疼痛难忍,嚎叫连天。 最后,几乎整个独棠山庄都进入了地狱之城,每个角落里都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大家都没有料到,这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这一夜,恐怕是他们一生中最痛苦的一个夜晚。 全身没有一处不是再浮肿膨胀,精神意识也仿佛被控制般,大脑中总是呈现他们人生中最痛苦最难抉择的画面,一次次的回放,一次次的痛苦。 有骨肉分离的,有挚爱惨死的,有亲人阴阳相隔的……几乎每一个下人都躺在地上,瘦削的指尖狠狠揉进头皮中,试图用疼痛来忘却过去的痛苦。 大夫也请了,病情也看了,知道是中毒,却没有人会解。当众人齐齐想到三公子时,才恍然想起他早已不在山庄中。 然后,大家接着痛苦。 夜晚,静,静到让人发怵,静得让人只能一遍遍去回忆过去。 张管家眉角的皱眉又多了几道,头发被硬生生逼白了几根。二公子才刚走,山庄立马出了乱子,他这个山庄总管家的身份恐怕也混不了多久了。 “让我死,让我死吧--”远远的,空寂的山庄中偶尔传来痛苦的吼叫声。 张管家哀叹一声,拄着柺棍晃悠悠地走出了亭子。 一夜刚过,凌家各家商铺就陆续派人来报告祸事。 譬如,刚引进的粟米在进京半途中被一匹山贼哄抢一空;譬如,各家酒窖中的酒槽被人恶意灌入了水,也就是说百年老酒一朝丧;据说有一批陈年老酒是要即将送入宫廷作为宴席酒酿,如今却……譬如布庄的新款布料被全部绞碎;譬如新烤制的瓷器被砸得粉碎;譬如各大银号的买家纷纷要回钱票,原因是有人暗放消息,说凌家各大钱庄其实只是一副空壳,庄家想私吞他们的饷银。一上午就有几百号人来赎回银子,照这样的形势,钱庄运转失灵,迟早会真变成空壳。 太多的麻烦,在同一时间内齐齐找上门来。 各大商铺的掌柜、老板一个个愁眉苦脸地挤进山庄求援,却看到一个个病入膏肓的下人,脸色瞬间吓得泛白,以为得了瘟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山庄。 老管家中毒很浅,身上的痛楚少了许多,但太多的俗事让他头痛欲裂。 二公子走之前,曾谆谆告诫他要维持好山庄的次序,他曾经用老命担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天要亡他啊! 独棠山庄这一次恐怕有一场大劫,从庄主连夜离庄他这把老骨头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从庄主到三公子再到二公子走之前的犹豫和踌躇,就该猜到他们当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为什么?发出去的求救信至今没有回复? 枭阁内,暖意融融。 白玉般美丽绝伦的容颜在金色的铜镜内一览无余,一名白衣蒙面女子手持眉笔在细细描摹着铜镜前女子的柳眉。 “宫主,锦囊中吩咐要办的事已经办妥。”两名白衣女子静候在旁,上报着消息。 “拦截多少信鸽?”声如蜜,媚如歌,但细听还是有种淡淡的威严。 “不多,只有十二只。” 葱白如玉的手懒懒扬起,身旁一名侍女立即将一沓信纸递上。 一张张翻阅着,诡秘的嘴角泛起一汪冷蔑的笑意,“做得好,没有露掉一只吧!” “没有!”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毒 “幽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凌家三公子已经进城,契丹侗族进攻已经缓和许多。.88106. ” “凌雷呢,他的伤势如何?”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啪--’梳妆台上的一把木梳被拂袖甩到地上,“本宫怎么吩咐你们的,让你们派人全天监视凌雷的情况,如今竟然说不清楚?” 正给冷罗衣描眉的侍女一惊,眉笔一偏,洁玉的眉角上方多出一道黑墨色的印迹。 “奴婢该死!”三名侍女立即下跪。 杏眸中闪过冰寒,片刻又渐渐消散,“算了,起来吧!” 玉指轻轻抚去墨迹,淡淡道,“还是小雪描眉的技术好,我都想她了!” “小雪姑娘奉宫主之命已经启程离京了。” 冷罗衣淡淡绾笑,“希望她早去早回,不辜负我一片用心。” “宫主,独棠山庄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中毒了?”沉默良久的那名侍女提醒道。 “我知道。”这在她意料之中。 “那岂不……” “独棠山庄里有一批绝世高手隐匿在其中,想让他们中毒可不是轻而易举的,更何况我也从没想过让所有人都中毒,只不过敲山震虎罢了。”水亮的眼底隐隐浮现着一丝狡诈的笑意。``.88106. `` “可是那些人恐怕已经知道我们的来临,甚至会知道您的身份!” “你放心,他们不会怎么样的。据我了解那些高手都是厌倦江湖杀戮而又蒙受凌家的恩惠才隐姓埋名藏匿于此的,只要不在山庄中伤害凌家的主子,他们根本不会插手此事。要不然的话,以你们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 “那宫主下一步该怎么做?” “下一步?”一双看似澄澈似水的眼眸中闪过光芒,“就让我独自解决吧!” 次日。 山庄内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了笑谈声,没有了干活声,四周弥漫着冷疏的气流。 下人们一个个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泛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连眼神也是一片空洞,没有人知道这十几个时辰他们度过了怎样的折磨。 “我懂一些药理,或许可以帮忙!”议厅大堂中走进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精美的容颜上透着高雅的微笑。 正在焦头烂额中的各房管事,纷纷抬起头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来者,是庄主的新宠沈雪衣姑娘。 “雪衣姑娘,这,还是不要麻烦你了!”水月搂的总管客套地拒绝了,他们这些身经百炼的男人都没辙了,一个个文文弱弱的娇美人又能怎样。也许这种毒真会传染,万一雪衣姑娘也深染重病,到时该怎么和庄主禀告。 “你们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吗?还是让我试试吧,或许会有奇迹呢!”精慧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狡猾的诡芒。``.88106. `` “这……”水月阁的总管迟疑了。 “还是让雪衣姑娘试试吧,她曾经不是给少夫人配补药么,连三公子都夸赞过她!” “是啊,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在这里光等也不是办法,送去十二封求救信至今没有回音,也不知三公子到底有没有收到?” “边境战事紧张,就算收到了三公子也不可能连夜赶回的!” “是啊,下人们抑制正在消沉,再不救治,就算不是中毒而死,他们也会自杀而死。” “山庄的商铺已经全部关闭了,京城的商业已经瘫痪半边了,再不想一个应急之法,恐怕独棠山庄要……” “够了,不要说了!”站在最前面的老管家用拐杖敲敲地板,阻止大家再讨论下去。 一双慈目定定看向大厅正中淡然的女子,缓缓道,“雪衣姑娘,事关重大,你可要考虑清楚。那些下人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要给他们希望,到头来又让他们失望。” “我有把握医治他们!”坚定的水眸中透着必然的决心。 张管家慎重地点点头,“带雪衣姑娘去看那些中毒的下人。” 议会大厅的各房管事渐渐流散而去,只剩下苍老而独站的张管家,银色的光芒从苍遂的眼中一闪而逝,摇头而叹,“孽缘呐孽缘!”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景象,但愿这不是噩兆。 娇小的身影穿插过一个个阁楼庭院,推测着每个下人中毒的时间和分量,依次开药。仅仅两个时辰就诊断完了独棠山庄下人的中毒情况。 两名中毒较轻的小厮拿着不同成分的药方来到各房管事聚众房舍,递上单子。 “这,这简直是胡闹!什么良药方子,根本只是一些进补的药膳!”一名性子火爆的管事愤愤而言。 其他管事一个接一个传递着看拟写的药膳,一个个都摇头而叹。 最终那一沓药方传递到张管家手中,眉头紧聚,苍老的面容几乎皱到了一起。 “我看还是再给三公子发一封信函吧!”其中一个管事提议道。 “去药方拿药吧!”张管家缓缓说道,并把药方重新递回。 “老张!你开什么玩笑,那根本不是什么解毒的,什么枸杞子,什么山药的,只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补药了!” 张管家缓缓闭上了眼,慢慢道,“既然让人家治就要相信人家!” “可是……”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一时语塞。 “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了,何不姑且一试呢!” 没有人再辩白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言语都显得惨白无力。果然,独棠山庄没有了主人,这里只能是一片散沙。 后山厨房中的熏烟再次袅袅上升,砂锅中浓重的药味四溢周遭。 “雪衣姑娘?”两名小厮吃力地从板凳上站起,毒液已蔓延到他们的四肢,肿胀的四肢像被一群蚂蚁撕咬的感觉,疼中带麻。 “怎么是你们煎药?”冷罗衣淡淡瞥一眼正在烧腾的砂锅,随口问道。 “其他人比我们还要严重!”痛苦的感觉又一次袭上两人,他们因四肢的麻痛而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由我来看着。” “不行,我们能忍着。雪衣姑娘,你先回去吧,这儿脏。”其中一名小厮痛苦的面容中硬挤出一抹微笑,试图让冷罗衣安心。 “是啊,我们没事!”明明眉间已写满了疼痛,还强装无事。 就是那一刹那的表情,深深震撼了她。 她没有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善良。 明明是她设计毒害他们,然而他们却为了不让她担忧而故意逞强,甚至怕弄脏了她的衣服。 “你们……”僵硬的表情中有了一些动容,“你们能去打点泉水来吗?煎药的水量不够!” “好,我们这就去!”两个人吃力地站起,迈着蹒跚地步子走出厨房。 冷罗衣静静地站着,回望着那两人匍匐的步子,心中莫名地腾起了罪恶感。 目光随后又凝聚在火炉前的药汁上,砂锅里热浪滚滚。细白的指尖从腰带处夹出一小袋纸包,将其中的红色药粉迅速倒入汤汁中。 那是蛇胆粉,专解蛇毒! ------------ 第一百四十九 黑白之颠(1) “雪衣姑娘,水!”那两名小厮步入厨房中。.88106. “药已经好了,分给大家喝吧!”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有些冷漠,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厨房。 “哎--雪衣姑娘--不需要水了吗?”一名小厮朝着逐渐远离的背影大喊。 “雪衣姑娘--” 没有应答声,娇柔的身子像一缕清风,飘然而来翻然而去。 “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名小厮挠挠脑袋,不解地问另一个。 “我怎么知道!”另一个小厮翻个大白眼。 “算了,反正雪衣姑娘不是说药好了么,就分给大家喝吧!” …… 一时间,独棠山庄中出现了齐齐喝苦药的盛况。 “能不能不喝?好难闻!”一个小丫头捏着鼻子道。 “对呀,这药到底管不管用啊?” “我最怕吃药了!” “拼了,大不了一死!”有人豪爽地一饮而尽。 “是啊,与其这么痛苦还不如姑且一试!”又一个人喝下了。 “就是毒药我也认了!”第三个人也饮下了! 接着,大家一个接一个将碗喝个底朝天。 议事大厅。 “怎么样了?”张总管询问前来送药的小厮。 “大家都喝了,目前都在休息!这是各位管事的药汁!”将药汁端在茶几上。``.88106. `` 一名管事执起药碗,立即皱起了眉头,“这里面加了什么,这么难闻!” “小人不知。” “我说老张,这药能喝吗?”另一个管事也提出疑惑。 “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懂啥药理,我看这药还是倒了吧!”穿格子褂子的老者也重重地将碗搁在了桌上。 张管家沉默不语地看着桌上漆黑浓稠的药汁,突然,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快得让其他人都没有反应的机会。 “老张--”有人迟疑地唤道。 手一松,‘啪--’碗落地而碎,仿佛像宣召某种誓言,朗声而正经道,“我相信雪衣姑娘!” 各位管事相互扭头交换了眼神,也顺从地喝下了药汁。 一下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度过了。 “宫主?”树林中,三名白衣女子上前叩首。 冷罗衣冷漠地转过身,面无表情道,“按计划进行!” “是,属下这就派人赶往各大布庄!” 寒风起,卷起碎黄的尘沙,树林中再次沉寂下来,无人无影,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没有发生过。 夜色微醺,枭阁烛火半盏。 屋内的人儿倚靠着窗沿,含情带雾的水眸幽幽地看着高挂夜挂的明月发呆。 记忆如流星,飞一般地穿过时间的枷锁。 马儿扬踢,赤刹开窍,蓝色的流光划过绚烂的姿色。那一瞬,他,坐驹回眸,如雪落薄冰的微笑,深深扎在了她的心头。他说,记住,我叫凌雷。 是的,她记住了,自从那一日起,她深深记下了那个牵绊她一生的名字,那个有着纯色微笑的少年,他说过,他答应过,他会来娶她。``.88106. `` 多少次的回忆,总是有丝丝甜蜜在心头,那被吸吮的指尖仿佛还残存着他往日的气息。 窗外响起了异样的风声,打断了冷罗衣的沉思。 杏眸微闪,掩过寒意,有人! 不对,很多人!围攻? 莲步轻移,猛然拉开了橡木扇门。 但门外的场景却让冷罗衣一惊,半天没愣过神。 屋外黑压压一片,都缩着脖子、顶着寒风在青石板上跪地,目光虔诚! “你们这是……?”集体罚跪?负荆请罪?还是拜天神?迟疑半响,冷罗衣才试图开口,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修饰眼前的壮阔景象!瞧着这气势、这模样,看七夕灯火估计都没这壮观,山庄中所有人都出动了吧! “奴才们谢雪衣姑娘救命之恩!”众人齐声开口,声如雷鸣。 “看来病情缓解了!”看大家这么有活力,冷罗衣淡淡勾起了唇。 “愿为雪衣姑娘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喝,这可就为难小女子,雪衣只是区区一个丫鬟,受不了大家这么厚爱!” “雪衣姑娘,你救了我们大家的命,解救我们于苦海,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呐!”其中一个小厮大声说道。 “大恩人!”众人齐声呐喊,纷纷叩首。 “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呐!”那个人再次高喊。 “再生父母!”众人再次呐喊。 冷罗衣抱臂而站,身子倚靠着门框,淡淡看着众人发疯似地大喊,目光越过高举呐喊的手臂,直视那个掀动大家情绪的小厮,暗暗对他温柔一笑。 亥时。枭阁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进来吧!”屋中传来女子软绵绵的声音。 房门被轻轻推来了,进来的正是晚上那个煽动大家的小厮。 “雪衣姑娘--”那名小厮红透了脸,手不停地揉搓着,不安而激动。 冷罗衣斜躺在华丽而高贵地大床上,一身玫瑰红色的吊带秀裙轻裹着妖娆的身子,削俏的锁骨小巧玲珑,凝脂般的玉臂更增添人一种遐想的美感。 她太美了,这样诱惑人地斜躺着更让男人没法招架。 “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轻启红唇,长长的睫毛也随着扇动。 “为雪衣姑娘办事,小的…小的万死不辞!” 冷罗衣咯咯笑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被逗乐的小女孩,清纯而可爱。 春葱般的食指微微一勾,幽幽道,“过来呀!” “这?”那名小厮踌躇着不敢上前,但色迷迷的眼睛还是偷偷地去看床上的美景。 “庄主又不在!”她提醒着,手指慢慢缠绕着青丝打卷。 “小人,小人……” “我说过,你帮我办好差事,会有奖励哦!” 奖励?那名小厮的两只眼睛立即泛起了**,用手背擦擦嘴边的口水朝床边走来。 白皙的藕臂、纤细的腰身、修长的美腿…… 那小厮每走一步,饱览的美景就越多,嘴里的口水也就越发泛滥。 当那小厮一近身,冷罗衣顺着木柱慵懒地坐起,红嫩的嘴唇贴近了他的耳朵几分,哈出一口热气,娇媚道,“你倒真有本事,让山庄中的下人一瞬间都对我膜拜至极。” 那小厮像被丢了魂一般,讨好道,“还不是雪衣姑娘计谋好,他们对您已心存感激,只要有人在旁指引他们,他们当然照做不误!” “你这么帮我,我该怎么奖励你呢?”冷罗衣歪头沉思,妖娆的身子渐渐躺回华裳的锦被上,柳眉上挑,勾魂至极。 “从今往后,山庄中的下人可都会听雪衣姑娘一人言听计从……”那小厮边说着边猴急地爬上床来。 “别急嘛!”绣鞋轻轻抵住了他的腹部,阻止了他的前进,妖媚一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好吗?慢慢长夜,时间还早呢!” “好,好……”那小厮点头哈腰着,脸上的笑容快笑裂开一样。 “只有你一人吗?”粉唇轻吐。 “那当然,有我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清眸微转,了然于胸。 “这样啊!” “雪衣姑娘,我们是不是可以……”他的手已经开始忙不迭地拉开腰带。 “对了!”他突然脑门中划过疑问,边脱着上衣边问道,“您刚才为什么说是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呢?”柔中带媚的水眸中蓄着媚态的笑意。突然,绣鞋的鞋头露出半寸锋利的匕首,脚踝一弯,轻易刺入那名小厮的心脏正中。 “你--”他只吐出一个字,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冷罗衣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漫然地从床榻上站起身,低瞥着地上的死尸,嗤笑道,“死前能爬上凌雷的床也该瞑目了。” 穿上披肩,踩着仍有余温的尸身走向窗台,悠然叹息,‘凌雷啊凌雷,一只这么大的硕鼠放在山庄里你竟然不知道,我还真怀疑你的智商!’ ------------ 第一百五十章 黑白之颠(2) 穿上披肩,踩着仍有余温的尸身走向窗台,悠然叹息,‘凌雷啊凌雷,一只这么大的硕鼠放在山庄里你竟然不知道,我还真怀疑你的智商!’ “你们可以进来了!”冷罗衣突然对着窗外的树丛大喊。.88106. 不一会,枭阁内挤满了人,最前面的是各房的管事以及看护枭阁的侍卫。 “啊--”丫鬟们看见死人立即吓得尖叫起来。小厮们也在一旁议论纷纷。 本来偌大的房舍反而显得拥挤噪杂。 “都闭嘴!”管理账房的管事叱责道。 “雪衣姑娘,这是……?”总管张老看着躺在地上的尸身疑问着。 “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下毒者!”字字铿锵。 话一出,众人皆惊。 “你怎么知道的?”其中一名掌权的管事皱眉道。 “因为我救了你们,破坏了他的原计划,所以我料到他今晚一定来这里杀人灭口,因此让你们事先躲起来看戏喽!他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死前把他的一切阴谋都告诉我了。”冷罗衣随身坐在了木椅上,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阴谋?”张管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感觉到其中的深意。 冷罗衣没有抬头,而是用竹签悠然地剔着亮甲中的灰尘。 “咳,好了,很晚了,大家也知道谁是真凶了,来人把尸体抬出去,大家都各自回屋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呢!”张管家清一清喉,将众人遣回。 片刻,屋中只剩下几名掌势的管事。 “雪衣姑娘,可以说了。\\\.88106. \\” “你相信我说的话?”秀眉上挑,透着几许玩味的语气。 “只要姑娘说的合情合理,老奴定然深信不疑。” “那好吧!”冷罗衣拍拍身上的衣裙,缓缓道,“这个人是七皇子安插在这里的棋子,既然二公子临走前把山庄中的要事交由你们几位,相信山庄中的一些秘密你们也略知一二吧!” “是,老奴们虽不算是主人的心腹,但也是跟随庄主几十年的下人,有些事我们确实知道,包括主人这次离开的目的!”张管家感叹道。 “七皇子想私吞独棠山庄,所以暗派长年卧底在独棠山庄的这个人,在庄主他们离京后下毒,想让这里变成一座坟墓。听说七皇子还派大批人马暗中破坏凌家商铺的生意!”浓密的睫毛淡淡下敛遮住了眼中的冷艳,薄唇徐徐诉说着阴谋。 “原来是七皇子派人干的!”其中一名管事恍然大悟。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大厅管事警惕地看着冷罗衣,“是你杀了这个人?你会武功?你到底是谁?” 这个管事的话一出,其他管事皆惊。 是啊,这是他们没有料到的事,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解他们的毒,为什么她会对事情一清二楚,为什么她能杀害这个人。以前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武功啊,而且整天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 邪魅的眼中闪过冷笑,冷罗衣正视总管,一字一句道,“张管家,你的答案还始终如一吗?” 张管家慈祥地笑笑,“老奴还是那句话,只要姑娘说的合情合理,老奴定然深信不疑。” “那我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雪衣的身份不足为奇,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家父是武师,所以自小学点花拳绣腿。.88106. 十年前,凌庄主曾救过我的性命,后来雪衣父母双亡后就想来报恩了却心愿。” “你是来报恩的?”其中一名管事接口道。 “难道我还是来报仇不成?”白玉般的容颜上透着一抹莞尔,“再说,你见过哪个来报仇的人会这么来帮仇人呢?” “其实雪衣姑娘根本不需遮掩身份,山庄中有许多江湖中人都曾受主人滴水之恩来此保护。”张管家劝解道。 “雪衣不想让庄主以为我是别有用心,所以希望各位能帮我保守秘密,他日雪衣报完恩情各位再道出实情,可否?” “这…可是…隐瞒庄主…” “雪衣怕一旦庄主知道实情就会赶雪衣离开,雪衣是真心喜欢庄主的,不想让庄主以为是为了报恩才以身相许,那会让庄主有负罪感!”淡淡的泪花滴落在脸颊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于张管家身上。 开始的咄咄逼人变成了深深同情,甚至愿意为眼前纤柔的女子抔一把热泪洒在情花上。 “我…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最后,拐杖一敲,落地而响,张管家的声音犹如暮钟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誓言。 甜美的微笑在绝艳的脸蛋上漾起秋波。 “好了,所有问题都清楚了,我们都回去吧,别打扰雪衣姑娘休息了!” 冷罗衣礼貌性地起身,含柔带笑地送众人出门。 人群散尽的片刻,绝美的唇角淡淡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这些人还真是笨得可以,这辈子她冷罗衣最讨厌说的就是--真话。 连报仇和报恩都分不清的人也能管好山庄?凌雷啊凌雷,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毫不淑女地伸伸懒腰,上塌睡觉! “明天……”含笑的慧眸渐渐闭上了眼,留下了意蕴难解的一笔。 次日。 独棠山庄大门口挤满了凌家商铺的各家掌柜老板。 独棠山庄位于京城郊外,平时很少有人光顾,庄中下人也习惯了宁静,今日却突然的热闹反而让人很不适应。 “各位,静一静…庄主不在山庄里……”看门的下人吆喝着。 “我们要见雪衣姑娘!”掌柜们齐声说道。 “雪衣姑娘是庄主的新宠,你以为想见就能见的!”其中一名下人嗤之以鼻。 “我不管,只有雪衣姑娘能救我们!”说着门外的掌柜们都朝里冲。 “救?”那名下人闪过疑色,“你们也中毒了?哎哎--”人流很快将他挤到了墙角。 入庭小道上站着两名丫鬟,“雪衣姑娘在前厅书房等候众位,这边请!” 四五十名掌柜老板沿着长廊走到一间房舍前,两名丫鬟推门而开,“请进。”当掌柜们陆续走进时,两名丫鬟突然在一名掌柜前拦着了,“不好意思,雪衣姑娘吩咐了,屋中只能进十个人,其他人请回吧!” “凭什么!”有人不服气。 “有事请明天再来!” “我就要见雪衣姑娘!” 回复他们的是几名带刀侍卫的出现。 最终,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屋中暖香袅袅,本若肃穆的黑木书桌铺上一层玫瑰色的软垫,而周围的书柜摇椅也全部换成绛红色,一时间,书房仿佛变成了新房,华丽而美艳。 黄白交错的虎皮木椅上斜靠着一个女子,紫衣凤袍,面遮轻纱,淡雅的眉,细密的发,玲珑杏眸正看着一本书。 “请问是雪衣…雪衣姑娘…吗?”钱柜的掌柜结结巴巴道,而其他人一个个震惊万分,他们没有想到单单一个侧脸就这样的完美,像玻璃美人一般剔透可人。 书被缓缓放了下来,美目悠悠扫了众人一眼,唇角半勾,讽刺道,“看来各位老板来此只是为了看雪衣!” 此话一出,反而让其他人面子挂不住了,纷纷低下了头。 “其实,小人听闻姑娘帮助布庄度过劫难,所以也想请姑娘帮忙……” “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之辈,焉能乘此大任?”垂下美目,再次将目光移回书上。 “布庄被人恶意将新进几千万批布料剪毁,本该损失惨重,但姑娘化弊为益反而拯救了布庄的生意,这件佳话已在其他商铺中传开了。” “哦?是吗?”懒懒应允一声。 “将剪破的布料全部重新碾碎成粉撒入颜料中,几百种色彩的粉末再加入银光粉染布,使原来布料单一的色泽凭空增添无数彩色的星点,而且每个点沫都含银光粉,衣服穿在身上在夜间都发光!” “然后呢?”淡淡道。 “大销啊,那些经改造的布匹都被哄抢一空,布庄这一次赢赚十几倍!” “所以呢?” “雪衣姑娘,请你也帮帮我们!”十个人全部跪地,竟向一个女子叩首。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掌权之始(1) 沉默。``.88106. `` “雪衣姑娘,京城的米店已乱成一锅粥了,庄主在京时,米价都是最低的,所以其他富商也压低价格。而如今凌家的新米被山贼哄抢一空,米店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新米可卖,许多富商乱抬米价,价格已经比以前高五倍了,再这样下去,许多贫民就买不起米了。”米店那个忠厚的掌柜担忧道。 “雪衣姑娘,明天宫中的人就要来取预定的百年陈酿,小人…小人…会犯欺君之罪而被砍头的!” “雪衣姑娘,钱庄要被债主掏空了!” …… “雪衣姑娘,请救救我们吧!” 屋内一片低泣声。 书被轻轻放了下来,隔着轻纱,红唇半响才微启,“我可以帮你们!” “真的?”众人喜极而泣。 “但是从即日起你们务必要听我的!” “听你的?” “对,无条件服从我所布置的任何命令!即使庄主说不也必须执行!” 众人面面相觑。 “做不到?门在那边,可以自行离开,我绝不强加干涉!” “你真能帮我们的商铺度过这次难关?”有人冒出了提出异议。``.88106. `` 冷罗衣淡笑不答,又继续看起了书,一副莫不关己的模样。 众人相互递着眼神,忖度着。 她的绵里话他们都听出了意思,就是从今日起她要做他们的新主人,即使庄主回来了,她依然是他们的主人,只能听她一个人的。 庄主如今下落不明,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回来。而店铺正遭受劫难,根本撑不了几天了,店铺关门是小,吃官司甚至杀头是大,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庄主回来了,她区区一个女子肯定还是要俯首庄主的。 众人在脑海中均朝着一个思路上奔,最终,达成一致。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小人们任听雪衣姑娘派遣!”跪地,宣誓。 挑眉,凝眸,迷人一笑,“很好!从即日起,你们唤我衣姑娘,这里是汇报账目的地方。账本上除了要记录时间、货物、数量,还要记录是谁卖出的。我最近看了以往的账单。那里只记录买家,而不记录是哪个商号哪个人卖出,东西丢了就会变成无头案,所以从今日开始账单重记。” “还有账目要一周一小节,一月一大节。新货上市前我要亲自鉴定才能销售。每个店铺的掌柜都会有一个手册,专门评比店中伙计的工作质量,优异者工作翻倍!我会在每个店中安插一个线人,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有私心,否则后果自负!” “好,目前就先吩咐这几个任务去做。你们商铺的事今天日落之前我就会想办法解决!” 众人无语,喋喋诺诺地后退出房门,心头懊恼万分,有种跌进狼窝的感觉! 本来一团糟的事情,经过那个女人的手反变得轻而易举。\\\.88106. \\山庄中的各房小厮丫鬟都在私底下窃窃私语这件事。 譬如木炭吸水残余酒;假借沙土混淆粟;粉瓷碎壶煅梁桥;财源滚滚回赎票。 “雪衣姑娘这招木炭吸水残余酒的方法,那是高啊!”一群仆人围在偌大的庭院里唠嗑着。 “那是,绝了!我当初咋没想到呢?”个子瘦小的小伙子发闷地挠着脑袋瓜子。 另一个小厮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要能想到你还当了庄主呢!” “我当初还以为咱山庄的酒楼要被封了!” “去,瞎说什么!别说不吉利的话!”磕着瓜子的大娘啜了一口。 “你想啊,那百年陈酿可要用于皇宫御宴上的,被掺了水,那还不是欺君犯上之罪。”那名小厮极不服气地嚷嚷道。 “不过还真是险,多亏咱雪衣姑娘办法及时,听说陈酒刚刚封坛,宫里就派人来提酒,前后只差一步。酒楼的掌柜及杂役都对雪衣姑娘感激涕零,说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另一个丫鬟也插话感叹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雪衣姑娘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在众多感叹声中冒出一个憨憨的问题! 众人大翻白眼球,这已经是山庄中不言而喻的事情,居然还有白痴问这种白痴的问题。 “小子,解释给那个白痴听听!”一个资格较老的下人推推身旁的小子。 “哦,听好了。雪衣姑娘是这样吩咐的:首先将酒槽中被灌水的酒倒入木桶中,木桶上放一个篦子。其次将木桶吊于柴火之上熏烧,待七分滚烫时,在篦子上摆满木炭。最后用一个大锅盖盖住木桶上方,半柱香后,木桶里剩余的量就是陈酒了。”(利用水蒸气的密度比酒的密度小,木炭吸附水蒸气的原理) “那啥叫假借沙土混淆粟?”在大家再次感叹雪衣姑娘聪明时,又冒出那个憨憨的声音。 “小子,继续给那个白痴解释!” “好哩,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午时凌家米铺再次引进十几车新上市的粟米,物美价廉,比以往所买米价还要低廉,京城一带的百姓几乎全部来我们这里买米。其他富商看了眼红,纷纷降价,有的甚至比我们米铺价格还要低。结果只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就解决了京城米贵的局面。其实那驾车上几百布袋中装的根本不是米,而是沙子。为得就是让其他富商自愿降价买米,好解除京城米贵的危机。” “那开始买的米是哪来的?” “笨,当然是我们吃的啦,雪衣姑娘可是把咱山庄两个月的米粮外借出去了,估计我们要吃半个月面食了。南方新一批粟米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进来呢!” “唉!”众人郁闷中,虽然很钦佩雪衣姑娘的胆识和机智,但一想到要吃半个月的面食,大家还是很惆怅。 “那又为何是粉瓷碎壶煅梁桥?”在大家幻想着白刷刷的面粉时,憨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解释!” “明白!”那个小厮即刻立定、稍息,说道,“白痴,知道凌家的瓷器被毁的消息吗?雪衣姑娘命人将所有碎瓷器重新煅烧,但并没有加工完型,而是铺到正在修建的桥段上。几万件经过烘烤加温的瓷器铺垫在桥面上,想想是什么情景!那桥面可是比大理石还要钢固,还要美观。瓷器店这次是赔了不少血本,但听说在京城的信誉度提升了几倍。老百姓每次一经过那座桥,就会不经意看见桥面上白瓷亮瓦,就会不经意地朝凌家瓷器店去购买瓷器。” “果然懂得放长线吊大鱼!”下人们再一次发生感叹! 同时,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叫财源滚滚回赎票?” “你猪啊,现在凌家要生意有生意,要信誉有信誉,要人气有人气,谁还想拿回银票,在钱庄中升值不好吗!我说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懂,这么肤浅的问题,还需要我在这里一遍遍解释解释再解释!”那个小厮终于被惹恼了,破口大骂,骂了半天居然没人反应,“对了,刚才到底是谁问的?” 众人你看你,我看看我,一脸迷茫! 雪衣姑娘四两拨千斤就解决难题的奇迹在山庄中早已被传遍,按理说不该有人会问这种白痴的问题呀! “刚才是你问的吗?” “是你吗?” “你说的吧?” …… 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白痴的人是谁,此事也一直成为无头案,无人破解。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相思苦(1) 时光在寒风中穿梭,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幽州。 风沙漫天,骄阳似火。 “报告主帅,有事回禀。”堂外传来将领的声音。 “进来!”厉焱执起桌上的茶水淡淡道。 “回禀主帅,属下在城楼上的石墙上发现这个!”那名将领把一只插着羊皮的箭递上前。 厉焱顺手接过了箭,箭倒是普通的箭,只是这羊皮…… “你先下去吧!” “是!” “有什么问题?”在半塌上下棋的凌雷淡淡问道,并顺手将黑子夹道而驰。 “肯定不是好事!”俊美男子的嘴角笑意依旧不减。 “云,你还真悠闲!看来上次派给你的任务太轻了!”厉焱恶狠狠地磨着牙威胁道。 “我下棋!”凌云识趣地闭嘴。天知道焱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上次派他去带领一匹人马突袭侗族粮草,结果中了埋伏,历经千辛万苦才拼死杀回老窝。也是后来才知道,厉焱那小子早知道那里不是真正的粮草,而是敌人的阴谋,还偏偏让他朝老虎嘴里跳。然后自己带领一匹手下突袭真正的粮草后援。 结果,功劳被那小子抢了,面子被那小子丢了。前去质问,他居然还阵阵有词说什么声东击西。最最可恨的是,这个计谋居然大哥在幕后策划,三弟早就知情。.88106. “雷,你看!”厉焱将那卷羊皮递过去。 黑眸微眯,闪过诧异,“似乎是张地图。” “我看看!”凌云接过羊皮纸,遛了数眼,“像是侗族内部图纸。你看,这里有粮草,这里画圈的应该是站岗的人,这里像是狼王的栖息地。” “从图上看字迹很潦草应该是匆忙间画制的!”凌雷分析道。 “焱,你小子聪明啊,还在侗族中放暗哨了?”凌云嘴角微勾,挪揄道。 “侗族中并没有我们的卧底!”厉焱正色道。 “没有?”凌云微微一怔,“那这个是谁送来的?” “难不成有人暗中帮我们?”厉焱微微蹙眉,思索着。 “有可能是敌人的诱诈!”凌雷盯着那个羊皮纸良久,“这张图上有许多破绽的地方,首先这里,狼王的寝帐周围只有三个士兵看守,一般少数游牧民族的统领地位是十分高贵的,不可能只在旁边派几个人保护他的安全。还有这里,据我前日的探察,他们的兵马分布以西南为主力,北部最弱。而这张图上却截然相反……” “大哥该上药了!”清淡的一句话打断了凌雷的说话。 药,又是药,很浓的药味刺鼻而来。 凌雷抬起头看向正端着药草走进堂内的凌霜,脸色黑了许多。 “拿下去,我不喝!”一想到那黏苦的药汁,凌雷的脸色越发铁青。``.88106. `` “你体内的毒素还未排净……” “我会用内力逼出!”总之死也不喝那苦东西。 淡漠的眼中透着平静,“那我给你的腿上敷药!” 凌雷点点头,手轻轻抚摸着已有半个月没能走动的右腿,“我还有多久才能下榻?”这些日子他都是坐在榻上筹备计划,分析敌情,久到他都快忘了走路的姿势。再在这塌上躺几天,他或许真会疯掉。如果他的腿可以走,调虎离山之计就用不着云去冒险;如果他的腿可以走,上战场杀敌就不会只让焱孤身一人…… “还要一些时日,目前还不行,你腿踝筋脉已断,修复还需要一段…” “就没有速成的办法?”不耐的打断了。 “你整天不吃药还奢望病早点好?!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吃药才能治病!”厉焱在一旁看得颇有些不满。 “大哥他是嫌药太苦,你给他找点‘甜’的,他就吃下去了!”凌云朝厉焱挤挤眼,暗示道。 “好了,云,今晚你去侗族领域核实一下这羊图纸的真伪。”凌雷忽视了云语气中的调侃,转会正事上。 “好,今晚我就去!” “我派几个人保护你!”厉焱接口道。 “不用,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你保护我大哥就行,他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逸仙般的男子离去前笑道。 一枚黑子迅如闪电袭向门外,带过一阵强风。 “啊--大哥,我的腿--断了--”屋外,仍能听到凌云戏谑地调笑声。 凌雷额间的青筋微暴,云那家伙,专拣别人的伤口上踩。 “焱,我上次委托你打探山庄的近况,有消息了吗?” 厉焱摇摇头,“没有。” 菲薄的冰唇微微蠕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袅娜的背影如风一般从他眼前闪过。 “山庄也一直没有朝这里送过消息。”凌霜一边搅拌着草药朝凌雷的脚踝上敷药,一边说着。 “难道山庄里出事了?”黑眸里闪过忧色,她怎么样了? “应该不会,如果出事的话一定会有急报。”厉焱宽慰着。 “焱,我想会一会那个侗族首领狼王,传言中能调动草原狼群的霸主。”凌雷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 “雷,你别忘了你还有伤在身。” “擒贼先擒王。” “看来大哥想尽快解决这场战事。”凌霜淡淡说着,却一语中的。 “尽快?战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厉焱笑道。 “可是大哥想让它结束。” “为什么?”厉焱有些好奇,霜可是每次都话中有话。 “霜!”凌雷的眉头皱了皱。 凌霜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药上好了,我先退下了。” 出门前,顿住了,他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雅笑,“焱,需要一些去火的药吗?” “好!” “记住了。”别有深意地提醒了一句后就离去了。 “雷,你先看兵书吧,我去军营看看。”厉焱从椅子上起身朝门外走去。 凌雷望着远去的步子,他听出了霜话中的暗示,无奈地摇摇头,有这样狡猾的弟弟和损友,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好。’厉焱琢磨了一下,了然于胸,“好,女子也!” 入夜。 醉意微醺的凌雷被四名手下抬回了往日休憩的屋内。 “雷兄,这次能够小捷,你功不可没!”厉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嘴中含着浓重的酒味,“你也辛苦那么久了,本帅就放你一夜的享受时间!够朋友吧!” “你小子!说什么呢!早点休息去!”铁拳撞了厉焱的胸膛一下,随后身子一歪倒回床上,混沌的暗眸也渐渐闭上。 戈壁昼热夜冷,微微的寒气笼罩着屋子四周。 轻微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隐隐约约……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思苦(2) 突然,冷硬的手掌风一般地扬起,准确无误地掐住来人的颈部。.88106. “啊--”传出一声轻微的惊慌声。 感触到手中的滑腻和柔软,凌雷缓缓睁开了双眼,犀利的眼眸像潜伏在暗夜中野兽的招子一般明亮锋锐,“你是谁?”声音却寒若冰窟。 床旁的人并不是一个偷袭者,而是一个娇容花貌的女子,惊恐的俏脸蒙上一层灰白的颜色,“小…小女子,是…奉官…官爷之命…来服侍爷的!” 凌雷想起了几个时辰前厉焱说过的什么一夜享受的话,看来这个姑娘是他安排的。 “爷,可不…可以把手拿开…掐得小女子好痛!” 阴隼的黑眸中漾起一抹邪佞,掐在脖子下的手沿着曲线的弧度缓缓下滑,游走在羊脂般风韵的身子中。 他的手带着几分灼热、几分挑逗,只是这样轻轻的抚摸就让那个女子有些迷醉了。 突然,轻柔的力道猛然一变,一只手粗鲁地探进她的衣襟中,肆虐地揉捏着,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这样掐是不是就不痛了,嗯?” “爷--”惊然的动作,让那名女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媚骨的身子却第一时间作出了回应,娇嫩的柔躯半推半就地爬上了凌雷的身上,绯红的唇也急着献媚。 炙热的男人**没有让凌雷去克制什么,反而坦然去承受这种难得的美人香。 薄茧的手掌揉搓着丰腴的身子,没有爱怜,没有疼惜,只有狂野,只有发泄。 他有太久没有碰女人了,或者说没有碰其他女人了。以前的他是从来不缺女人的,环肥燕瘦,青枝嫩叶,任他挑拣。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边只有她的影子,他的眼里也只看到她的容颜,娇柔的、委屈的、忧伤的、哪怕是轻轻一瞬的警惕和冷魅的眼色都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他的心中。 她美,美得耀眼,美得妖娆,美得让他都有些却步。 他不喜欢下人看她的眼色,那样**的爱慕,那样堂而皇之的喜爱; 他不喜欢她为了证求什么而一次次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为救茜芬郡主而甘愿跳入冰池,为求他的信任而倔强跪在雪地,为保小桃腹中胎儿而冒死面对云的质问和杀意。 他不喜欢她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潜伏着,尽管事实就是这样残酷。 她的微笑是假的吗?她的柔情是假的吗?她在床上那无助的娇吟难道也是假的吗? 只因为她的主人要求她这样做,只因为她的任务必须她奉献? 火热的激情似乎在一瞬间被冰水熄灭了,余下的只有失望和怒意。 凌雷停止了继续的动作,毫无感情地推开了那个仍在缠绵中的女子,“滚!”他的手在揉捏其他女人的时候,脑子中却想着她的表情,这样的替身让他越发觉得索然无趣。 “爷?”被推开而冷在一旁的女子,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出去!”阴沉的脸色没有好转。 他记得她曾和云在梅花纷落的树林中飞起,他记得她曾和焱在曲意通幽的小径处谈笑,他还记得霜曾为她解围、为她挡身。 这样的话,他不是她的特别,她为任何一个男子都可以倾心相待。心中的怒焰似排山倒海般袭来,揪住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最不安的心绪。 “爷,奴家服侍的不好吗?”酥人的媚骨再次慢慢爬上已冷淡下来的身体上。 丰润的酥胸熨帖着那刚硬的胸肌,慢慢摩挲着,苟艳的香汗也沿着玉肤缓缓下滑。 “滚开!”寒泉般的声音再一次爆发。 “爷!”阿谀的语调更加楚楚可怜。官爷曾吩咐过,今晚一定要让这名公子舒服,可如今事情才做了一半就嘎然而止了,该怎么交差? “嘣--”屋子中传来一声巨响。 深夜寂静无声,但这个巨响如一团雷鸣震响了驿站中所有的人。 门被推开了。屋中的景象却让其他人不敢置信:一个几近半裸的女子狼狈地躺在冰凉的地下,而始作俑者却安然地在床榻上闭目安神。 “带她出去!”酒醒一半的厉焱对身后的手下吩咐着。 “是!”几名随从给那名女子披上衣服带了下去。 “这么好的美人儿让她睡在地上?雷,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当屋中的人都渐渐散去,厉焱频频咋舌。 “是你让她来的?”锋利的暗眸缓缓睁开,看一眼厉焱,有些不悦。 “是云和霜暗示我你缺女人,我这才从城里最出名的青楼里给你招个女人来,你倒好,两眼一闭两腿一蹬,让美人受气。” “我不需要!你留着自己享用!”凌雷并没有领情。 “该不是你那东西生锈了,没福享受了吧!”厉焱嘲弄道。 “我不介意拿你的人头去狼王那领赏!”凌雷眼睛一眯,眼神中冷若千年寒冰。 “我介意!”厉焱狡黠一笑,抽走了刚才那名女子遗落在这里的丝巾,“那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了。” 在焱离去前,凌雷突然道,“云探察情况回来吗?” “还没有!” “怎么这么久?”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厉焱凝思片刻,“我亲自去看看。” “焱,你不行,你是军中主帅,万一出了什么事会影响军心。你派我的其中一名手下去接应就可以了。” “嗯。我这就去安排!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吧,云要回来后我会通知你!” “今晚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你该不是也学霜开始清心寡欲了!” 锐利的眼光再次迸出一丝怒意。 “好,好,我走,我走!” 经过这么一折腾,凌雷也睡意全无。沉默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空旷的夜色,嘴角微动。这里几近西北方,戈壁岩石颇多,出城走不了几里就是黄沙遍野。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日在这里消耗着,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尽快回去。 他想见她,迫切地想见她,那种渴望从十几天前就一直撕裂着他。 “你是能帮我抓住冷罗衣的唯一线索,所以我才重视你!”他,对着手中那个红色心形荷包解释着。手指轻轻扣开了荷包口,从中拿出了那枚护身符,黑眸凝视着这个护身符,想起了那日她红透脸蛋的表情,嘴角轻轻勾起了暖笑。 他记得她那翦瞳里悄悄蓄满的泪水,记得她眨着眼睛无辜地望着他,更记得那夜她背立而站冷傲的模样。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无论再怎样她都是会背叛他的,凌雷微微叹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遮去了其中几许无人察觉的落寞和孤寂。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相思苦(3) 同一时间。\\\.88106. \\独棠山庄。 玫红色的纱帘垂卷着,冷罗衣躺在摇椅上自酌自饮,倩指勾起酒壶又一次斟满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摇椅旁的茶几上除了一壶酒一盏杯,还有一块青玉祥龙玉佩,玉佩碧洁盈透被一束红丝蝴蝶状锦绳栓着,正是当年凌雷所携带的玉佩。 这些年,她一直保留着,保留着属于他的唯一饰物。 “衣姑娘,睡了吗?”门外响起总管的声音。 “没有,进来。” 自从半个月前,冷罗衣从容不迫地解救了山庄中的仆人性命和凌家商铺的危机,就顺理成章地接理了山庄和京城商铺的生意。 大家都没有想到平时一个弱不禁风的娇美人,在掌权的时刻是那样的雷厉风行。只是稍微的疏忽或差错都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凡她要求做的事,除了定时定量,还要求绝对的毫无瑕疵。 十几日前,她要求山庄中所有下人于午时在前堂大厅集合,结果有两个小厮来晚了半柱香,她毫不留情地执行了新定的庄规:无视命令者,杖责三十,克扣饷银半年。 十日前,米铺西南城的分店掌柜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整理账本,结果被立即撤除了掌柜职务,只让他当一个看门的伙计。掌柜变伙计,贻笑大方。 几日前,钱庄的饷银丢失了一部分,当查明窃贼后,当场被砍掉一只手做为惩罚。鲜血淋淋的手更被高挂在钱庄门前,作为警戒。 …… 几次的杀鸡儆猴,让下人们没有人再敢放肆、胡闹。如今的沈雪衣让他们又敬又惧,大家都觉得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特别是处理事情时,毒辣的手法让人发指。 鲜血和生命在她眼里如同空气。 尽管这样,大家不得不承认她管理的天份和理财的能力。 她不在爱笑,每日只冷漠地处理着山庄的俗世和生意上的繁琐。 除了命令和吩咐,她几乎不在和任何人说话。大家都在私底下说,庄主带走了雪衣姑娘的灵魂。 更多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某个假山的岩石上,仰望西北方,黯淡的目光和忧伤的神情让人看了止不住的心疼。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望什么。那眉弯下剪剪的水瞳中总是在不经意间划过淡淡的忧郁。 “怎么独自在喝酒?”张总管颤巍巍地走进来,看着茶几上摆置的酒壶,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 “何事?”冷罗衣并没有去理会张管家的质问,淡淡道。 “孩子,你有心事吧!”张管家缓缓坐了下来,问道。 “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轻蔑地看了张管家一眼,又一次将酒杯倒满。 白玉酒杯在送往嘴边的瞬间,被张管家夺了下来,啐道,“一个女娃娃喝什么酒!” 冷罗衣冷蔑地看着眼前慈目苍老的长者,缓缓坐起了身子,嘲讽道,“张管家三更半夜来到我闺房就是为了夺酒杯?” “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良言劝慰着。 “你懂什么!”冷罗衣站起了身,并没有领情。 “雪衣姑娘,你得病了,难道自己没有发觉吗?” “哦?什么病?”她怎么不知道! “相--思--病!” “笑话,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病。\\\.88106. \\”冷罗衣扬唇冷笑。 “姑娘是不是最近饭不香、夜难寐,心头总是挂念某个人?”张管家话语中藏着深意。 “荒谬!” “老朽也会治病,并且开好了方子,姑娘可愿一试?” “张管家!”冷罗衣提高了声音,“毕竟男女有别,你在这里呆久了恐怕会有**份吧!” “药单子放在桌上,老朽就先告退了。”张管家微微欠身,缓缓迈出了门。 冷眸轻瞥一眼桌上的纸张,不以为意,长袖一拂,将纸张拂落在地。突然,冷罗衣定住了脚步,凝视着纸上的文字,身子蓦地一阵,脸上闪过震惊,随即拉开了门,顶着寒风朝门外跑去。 “张管家--” 鱼塘旁,年迈的老者正站在那里等待着,嘴角露着欣慰的微笑,“我知道你会赶来,所以没有走。” “那…你怎么知道的?”迟疑地询问,手在悄悄地攥紧,来掩饰心中的紧张。 “你是想确定那纸上的话是否属实吧!” “……” “是真的,三公子传来的飞鸽!你今日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所以下人没有告诉你!” 忽地,她笑了,一展这十几日的忧愁,那容颜仿若天地间绽开的玫瑰,美艳的动人。 “女娃,还是笑着好看!”张管家摇头笑笑,拄着拐杖准备离去。 “你的药方很管用!”冷罗衣突然开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伴着这句话的声音,颤微的身影越走越远。 纸上的文字是:庄主微恙,并未残废。 ‘并未残废’,单单这四个字,就足以治好她这些日子的心病了。 “谁?”有动静。冷罗衣立即眯起了眼睛,警惕着。 一道黑影闪过,越过房檐逃窜而去。 冷罗衣施展轻功紧跟上去,黑影在山庄外的郊野处停了下来。 “看来你是特意等我的!”冷罗衣莞尔一笑,露出最无害的神情一步步朝黑影走去,手中早已暗藏起一瓣玫瑰。 “是特意找你!”是个女子的声音。 “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是七皇子让我来问你,你们的盟约是否还有效?” “当然!” “那为何凌雷还是活着?” 冷罗衣很玩味地笑笑,“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当初本宫把凌雷所走的路线图都送给你们了,你们养的人马都是饭桶吗,那么多的杀手都杀不了区区一个凌雷。” “凌雷身边有高手保护,所以很难接近他!”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 “七皇子有命,让凌雷不能活着回独棠山庄。” “这可就为难本宫了,连你们都杀不了他,本宫又能拿他怎么样呢?”冷罗衣笑着挑眉,走近那个黑影几步,借着月光看清了女子的容貌,是一张脱俗而青涩的脸蛋,“哦,你是七皇子第几任侍妾?” 那张青涩的脸蛋有些微怒,但并没有回答。 冷罗衣自顾自语道,“哦?不是啊。那最好了!前些日子,七皇子还说新纳的侍妾不及本宫一半美貌,连床上功夫也不如本宫温柔呢。”娇媚的眼眸里有着风情万种的笑意。 “你--”本若红韵的脸蛋一下子变得发白。 “又不是说你,小妹妹!” 那名女子重新板起了脸色,“我只是来带话的,告辞!” “那,慢走啊!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要是想本宫的话,随时来山庄,本宫绝对会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 只是这话似乎是在对空气说,因为人已经飞得老远。 冷罗衣脸上掠过一丝顽劣的笑意,自语道,“在我和雷的游戏没有结束前,你们谁也不能动他!” ‘小姑娘,慢慢磨练吧!’一句忠告飘散在寒冷的郊外深夜中。 冷罗衣当然知道:七皇子厉飨,只训练女子作为他的贴身护卫,而且只有一个。当那名贴身护卫在执行任务中死去,才会挑选新的护卫。她们的任务是私下负责联络各项秘密活动,白昼里像正常的侍妾那样服侍皇子,包括床上服务。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凌云受伤 幽州城楼上。``.88106. `` 一个铁衣铠甲的男子坐在竹椅上,深邃的目光如天际边翱翔的雄鹰一般锐利,推测着三里外敌军的动向。 “主子,三公子一直在找您,该上药了。”一名铁衣护卫上到城楼上请示。 “知道了。” 凌雷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从指缝中看灿黄的艳阳,问道,“现在几时了?”云一直没有回来过。 “大约还差一个时辰到午时。” 凌雷沉思片刻,淡淡道,“让人抬我下去吧!” 恰时,远方出现了两个黑影朝城楼这边奔来。 凌雷示意手下停住动作,眯起锐眼,白马?凤袍!是云。“开城门!快,弓箭手准备!”所有兵卒遵循命令在每个缝口处将弦拉满。 果然,凌云携同一名护卫驾马朝这里疾驰,但身后不远处有大匹马队追赶。 “带几个人去接应。”凌雷吩咐道。 “是。” “黄旗?”凌雷坐在竹椅上,开始发号施令。 “在!” “带领一队人马从东面迎敌。” “领命。” “蓝旗?” “属下在!” “带领一队人马拦截敌人后路。” “是。” “赤旗?” “在!” “启动城楼四周的陷阱。``.88106. ``” “遵命。” 凌雷坐直了身躯,等待着猎物跌入陷阱的时刻。此时,凌云已被安全接回了城内,所有兵卒都准备就绪,一个个都绷紧神经、屏住呼吸,等待着…… 快了,快到埋伏范围了… 凌雷眯起了锐眼,严酷的眼神中迸射出冷冷的寒气,他高高举起了手臂,只等猎物入围就大开杀戒。 城楼上所有弓箭手都将目光集于那个带着铠甲的手臂,等待它的落下。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到了。”凌雷嘴角渐渐浮起了一丝冷然。 啾啾--啾啾-- 遥远的尽头响起了古怪的号角声,一遍遍回荡。 马蹄队伍突然停住了进攻的脚步。 所有的侗族人都勒马制止前进,一个个在埋伏外围徘徊。 “主子,现在要进攻吗?”那名护卫再次上城楼请示。 “先不要轻举妄动。” 马队渐渐驱散开来。 “主子,他们似乎要撤退。” 凌雷抿紧薄唇,一语未发。 “主子,再不围攻就来不及了。”那名手下着急地提醒着。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随着越来越弱的古怪号角声,那些侗族人开始掉转马头离去。``.88106. `` “主子--” “这个陷阱一次未用,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主子,机会只有一次。”那名侍卫劝谏着。 凌雷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撤除埋伏。” “可是……” “你想抗命?”语气中有些不悦。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前去传命。” 凌雷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看着有次序撤退的侗族兵马,铁硬的拳头开始微微的攥紧。 机会,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 可是,时不待他,不能冒险,不能因小失大。刚才古怪的号角声响得太过巧合,看来侗族那边不乏能人,一定看出这里有埋伏才下令撤退的。 “来人,抬我回驿馆。”凌雷突然想起了云,他回来时好像受伤了。 驿馆。 沾血的纱布换了一条又一条。 “云呐,看来你前日吃的鸡血算是白吃了。”厉焱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上嬉笑着。 “你就幸灾乐祸吧,早知道我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山庄里,任你被那些胡人分尸挫骨。”凌云不客气地回嘴。 “呦,还能说话,死不了!”厉焱的笑声更大。 “你小子--”凌云执起雪扇想上前教训,“啊--”一声痛苦地尖叫声,他的桡骨被凌霜狠狠地扭转了一下。 “我以为你不知道疼了呢!”见凌云安分地坐回椅上包扎,凌霜才淡淡开口,丝毫不在意刚才出手伤害一个已经受伤的人。 “你究竟是大夫还是屠夫?”凌云轻揉着错位的桡骨,忿然道。 “箭上有毒,你要再和焱打斗,毒气攻心后,可不只是像现在这样简单的骨头错位。”清俊淡漠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解释着,并一直用银针压制着伤口周围的血液。 “听到没?云,安分点吧!”焱依旧在一旁添油加火。 “看来我还要多谢你帮我把骨头弄折。”眸光中闪过一丝嘲弄。 “不客气。”虽然他们是亲兄弟,凌霜还是很客套地回礼了。 ‘喀咔--’凌云把牙咬得响响的。 他想杀人,他想杀人。 想他凌云,堂堂独棠山庄二公子,京城赌坊的坐镇老板,被敌人射伤已经够悲惨的了,应该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舔舔伤口,安慰受伤的心灵。可没想到居然落到这两只豺狼手里,饱受他们精神和**的催促。 菩萨啊,让我死吧!让这两个没肝没肺的家伙下辈子投胎做猪吧! “云怎么样了?”一声浑厚的嗓音打断了云内心的沧桑独白。 “死不了!”凌霜轻然地飘出这三个字。 凌雷被手下抬坐在木塌上,看着地上扔掉的纱布,眉头紧皱,“你轻功一向很好,怎么会被发现?” “还不是那女人!”凌云忿然道。 “女人?”厉焱惊奇不已。 凌雷也诧异地挑起剑眉,“侗族人的军营中有女人?” “云,你还真花名在外,连敌营的女人都不放过。”厉焱取笑着。 凌云犹豫片刻,没有解释。 眉头渐渐皱紧,“到底怎么回事?”,凌雷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我在那里碰到冷罗衣了。”思量再三,凌云最终还是把实情相告。 “冷罗衣?”其他三个男子同时出声。 “就是那个冷月宫宫主?”厉焱迟疑地询问。 “对,就是她。” “她怎么跑到侗族军营了?”这个消息可真是好笑。 “你确定是她?”相对于厉焱的好奇,凌雷并没有那么乐观,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和她的恩怨还没有了解。犹记半年前冷月宫的种种耻辱之事,归根结底,她都是主犯。 “从背影看很像。她易容成男子混在其中,但被我识破了。”凌云含糊地说了一句。他没有告诉大家,其实是他撞见她在更衣沐浴,才发觉‘他’是女人,继而猜到她是冷罗衣。 “你是怎么识破的?”凌霜轻易地挑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然后我要抓她回来,在争执中惊动侗族的人马。”凌云绕开问题,继续解说着,无视凌霜的找茬。 “你手臂上的箭伤?”凌雷问道。 “拜她所赐,惊动了侗族的首领狼王,这箭就是他送的。” “能将你射伤,那个人的箭法不低。”凌雷看了一眼云的伤口,忖度着。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突围,分散了注意力。”凌云不肯承认自己输给敌人的事实。 “难怪一直查不到冷罗衣的藏身位置,原来她早已经离开中原。”凌雷若有所思道。 “冷罗衣不是和七哥联手了么,我想她应该受七哥之命和侗族狼王结盟来攻打我们。”厉焱托着下巴分析着。 “侗族狼王也算是个戈壁沙漠的枭雄,应该不会听任一个女子的调遣。”凌霜也插话道。 凌雷冷哼一声,“一个人尽可夫的妖女用一些狐媚的手段,干什么不行。”传言中,冷罗衣与男子交配后都会吸尽他们精血,来滋补她的美貌。 ------------ 一百五十六章 消息 “对了,有一个惊人发现。.88106. ”凌云猛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据我昨夜观察,敌营的暗哨分布和那张羊皮纸上的地形图一模一样。” “难道真有人暗中帮助我们?”厉焱也疑狐地看向凌雷。 “我觉得这很可能是冷罗衣和侗族狼王设的连环计。”凌霜包扎完伤口后,淡淡开口。 “我不认同。”凌云持反对意见。 “雷,那是否按照地图上的阵形去夜袭?”厉焱将目光移向沉默的雷。 幽暗的黑眸中闪过一道狠戾,“霜,我的腿何时才能走动?”他想动,他迫不及待地想驰马杀入敌营中,抓住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大哥,你的筋骨才刚刚复原,不能擅自活动。万一再次损伤,恐怕一辈子都难痊愈。” 凌雷抿起了薄唇,浓重的剑眉紧紧收紧来压抑心中的愤怒。 “雷,你和那个冷罗衣到底有什么仇?值得让她费心费力地设计你、陷害你?”厉焱斜着身子,眼里充满了好奇。那个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凌雷的,从盗走赤刹剑,到翠屏山擒凌雷,再到后来的下令悬赏凌雷的人头。 “八成是当年被大哥始乱终弃的女人。”凌云弯唇嘲笑着。 犀利的眼神立即如一束冷箭瞄上凌云。 好冷!凌云暗暗咋舌。 “如果不是那个妖女发布什么悬赏令,我的腿也许就不会断。”凌雷揉捏着绑着绷带的右腿踝,眼里的仇恨更加炽烈,“找到鬼九吗?”腿断之仇,一定要报。.88106. “没有。”凌云接口道,“不过依照冷罗衣的性格,应该早已被灭口。” “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厉焱从椅上站起,走到凌雷身边拍拍他的肩宽慰着。 “冷罗衣,你一定会有落到我手中的一天!”森冷的眸子中有着往日的耻辱和仇恨,凌雷突然扬起衣袖,掀起阵阵劲风,揭翻了脚旁的竹凳。 其他三名男子互望一眼,不在说话。 落日斜阳外,独棠山庄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衣姑娘,山庄外有人求见。”书房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问清是何人吗?”冷罗衣翻看着近日的账本,不以为意。 “她说有要事见你。” “要事?”翻动账本的纤手停顿了片刻,才想到,“现在何时了?” “刚过申时两刻。” “知道了,引她到这里来。”冷罗衣合上账目,站起了身。 她最近一直忙于处理山庄外的生意,都快忘了今日申时的约定。看来七皇子那边又有动静了! “属下参见宫主。”刚进入屋内的女子即刻下跪。 “先关上门再说。”冷罗衣警惕地看着门外的动静低声道,“这里不比别处,别暴露身份。” “是。宫主,这里安全吗?”那名侍女看着华丽而精雕的屋内,有种不安的感觉。 一抹淡淡的笑意出现在绝色的容颜上,软语教导着,“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 “如今我掌管独棠山庄的各大账房,经常有生意上的朋友来山庄洽谈,所以日后你们再汇报情况大可不必偷偷摸摸。只要说话和举止注意点,就可以自由出入山庄。” “属下明白。” “好了,说正事吧!” “七皇子不希望凌庄主活着回京城。” “这个我已经知道。”前些日子已经有人提出这个要求了。 “还有,宫主你……” “有话就直说。”冷罗衣重新坐回木椅上,轻瞟一眼面前的侍女,不悦道。 “宫主你杀害了七皇子暗藏在独棠山庄的线人,七皇子对此很不满。他派人问您,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帮凌庄主?” “杀一个奴才就能得到独棠山庄内下人的信任,难道这桩生意还不满意吗?”修长的指尖缓慢地划过桌沿,拂去上面沾染的尘灰。 “属下不知。”那名侍女恭敬地弯身。 “七皇子那边有什么最新行动吗?” “宫主,看来七皇子并不信任我们。属下依照你的意思,一直派人监视他们的动静,果然如你所料,他正在宫中大肆地铲除异己,但是这个行动并没有告知冷月宫总部。” 杏眸微闪,“说具体点。” “大学士因文字狱已打入大牢,督察御史也被一些官员弹劾入狱,京都府尹刚被远调……凡是辅助九皇子的官员,正一个个被排挤迫害。” 冷罗衣神色微微一变,“一旦被打入大牢的官员,恐怕就会被暗杀在狱中或者择日问斩。你出庄后立即前往大理寺,想办法买通里面的狱卒,用死囚替换那些受冤入狱的人。至于被远调或流放的人,派人前去保护,我估计七皇子那边的人会在半路埋伏。凡是救出的官员,让他们私下躲一阵子,等九皇子回宫再替他们讨回公道。” “宫主,七皇子那边害一个,我们救一个,这样做好吗?”那名侍女担忧道。 “不是不好,是非常好,我终于找到一个让凌雷更加威名远扬的方法。”红唇微微扬起,她可是很期待日后凌雷颜面尽失的场面,“凡救出的官员都要告之他们是受独棠山庄凌庄主之命。” “宫主,属下越来越不明白了。” 冷罗衣神秘地笑笑,没有解释,“小雪那边有什么情况?” “昨日刚发来消息,她已经将侗族内部地形图送入幽州城楼上,凌庄主他们应该收到了。而且她还在侗族军营中碰到凌家二公子凌云,他把小雪当成了宫主您,一番打斗中惊动了狼王,听说凌云还因此受了伤。” “这么说小雪和狼王碰面了?”冷罗衣重新拿起玛瑙算盘和账本,指尖灵活地拨弄着算盘,理账。 “信中是这么说的。” “那第二个锦囊拆吗?”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 “信中并没有提。” 拨动的玛瑙停顿了一下,眼眸微微一闪,“还有其他事吗?” “桑姨最近在收集各种草药,不知所谓何用。” 杏眸猛然抬起,冷冷道,“知道成分吗?” “都是一些毒性极强的草药。” 冷罗衣沉吟良久,“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告退吧。还有,解救官员的事不可动用冷月宫的人,不能让七皇子知道是我们暗中搞鬼。” “属下明白。” “离开小心点,出庄后注意是否有‘尾巴’。” 那名侍女离开后,冷罗衣疲乏地揉揉眼圈周围,这些日子都是她一个人在打理整个山庄,做着凌雷曾经做的事。 这张紫檀木椅,这张黑木方桌,这副玛瑙算盘,这些精致的竹笔都曾是凌雷的专属品,它们的身上都散发着他的气息,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从得知他的性命无恙到确定他的腿不会致残,她一直漂浮的心也有了沉淀。 枭阁的布局是宏大而阔绰,阮柔的床铺更是一种享受,可是没有了他健壮的臂弯和滚热的身躯,每个寒冷的夜晚,她都孤枕难眠。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只是一时的难以适应,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只要独处在那冷清的寝屋中,和雷相处的种种总是不经意地被勾起。 ~ 今日事忙,只能更文一次!体谅体谅! ------------ 一百五十七章 战归(1)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又过了一个多月。``.88106. `` 久违的鹅毛大雪再次降临到北城上空,飞扬的雪花洒落在青石小道上。 “下雪了。”肌如白雪的女子纤柔地伫立在园中湖畔旁,看着那一片片雪花落入池中融化的画面。 “衣姑娘,这儿冷,回内堂吧。”打扫枭阁内室的一名丫鬟走上前,将水红妆缎褶子轻轻披在精艳的女子身上。 冷罗衣微微点头,伸出手指推算一下时日,“少夫人出庄多久了?” “两个月了。”那名丫鬟搀扶着冷罗衣,恭敬答道。 “快临盆了吧。” “估计就这一阵子了。” “派人去沐王府将少夫人接回山庄。” “接回?衣姑娘,这……”少夫人离庄都快两个月了,大家都快适应没有庄主,没有二公子,没有少夫人的生活了。 “少夫人怀得毕竟是凌家的骨肉,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婆家生下孩子。” “万一少夫人不肯回来怎么办?”她可记得当初少夫人挟子出庄的盛况。\\\.88106. \\ “只要说二公子不久就会回庄就行了。”冷罗衣轻描淡写地说着。 “是啦,少夫人只要一听到二公子回庄肯定立马回来,衣姑娘,还是你最了解少夫人的心思。”那名丫鬟即刻领悟冷罗衣的意思,“不过,二公子并没有回来,这样欺骗少夫人……” “该回来了。”长长的睫毛如泼墨的蝶翼,向上翻起,带着冬日的寒峭,望向水面的另一头,那个万里黄沙的西北处。红唇微扬,带着几许不明的话语悄悄隐退回暖旭的屋中。 风沙漫天袭来,猛烈的沙尘暴如洪水之势席卷整个西北大漠,碎裂的沙砾刮在人的皮肤上生疼。 “紧急情报,紧急情报--”八百里加急的文件及时送到了驿站中。 “什么事?”凌雷瞥一眼那张被厉焱持在手中的密函,感觉事情有蹊跷。 英姿卓越的男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焱,你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风流白衣的俊美男子,摇着雪扇取笑道。 “真不知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厉焱将那张密函递给凌雷。 黑眸紧紧锁着信函上的内容,不发一言,表情也很古怪。.88106. “你们到底怎么了?”凌云好笑地从雷手中夺过密函,眼睛也定住了。 ‘侗族撤兵回漠北,幽州之城得保全。’ “这是真的假的?”前日不还扬言挑战大哥吗? “这是前线发回的紧急密函,应该不会有假。”厉焱考虑再三,随后道,“来人。” “主帅!”一名将领上前抱拳。 “侗族退兵一事,立即去查探缘由。” “是,属下这就去办。” 随从告退后,凌雷转身问一直沉默寡言的霜,“你怎么看这件事?” 清瘦的侧脸有着几分顾虑,淡漠地摇摇头,表明并不清楚。 侗族接二连三地突袭和围攻,他们都一一破解,甚至反攻,这样的制敌已经有个把月了。但是双方都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和优越。本以为这场仗会打到年底,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不战而胜。 如果是又一次进攻,他们反而有恃无恐。可事情却朝着他们根本没有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有了结果。 “属下打探到侗族首领狼王遭到刺杀,身负重伤,因此连夜撤兵返回漠北医治。”一名刚去探得消息的随从回禀着。 “遭到刺杀?”九皇子厉焱疑狐地重复一下这四个字,又将目光移向凌家三位兄弟。 “查出是何人所为?”凌雷问道。 “听说刺客是名女子,已被抓回漠北,等候狼王的处置。” “女子?难道是……”凌云一惊,迟疑道。 “冷罗衣!”凌霜看了云一眼,将他未完的话说出。 “这不太像冷罗衣的风格。”凌雷深思良久才说道,“我和冷罗衣有过几次交手,她的身份一直是个谜,独棠山庄的江湖机密探子也查不出她真正的身份和所在地。而且这个女人城府很深、心机很重,许多事都只是幕后策划,根本不屑于亲自动手。像这次的刺杀事件,太过小儿科,更何况刺客被伏。回想一年前,我们围剿翠屏山的冷月宫时,所有的计划都是临时决定,冷罗衣根本不可能提前准备,在那样天罗地网中,她都可以亲领所有手下无声无息消失,这样一个狡猾的女人,你们认为她会在刺杀失手后又乖乖被擒吗?更何况我怀疑刺杀狼王的人根本不是她。” “大哥分析的有几分道理,但无论对方是不是冷罗衣,她这么做的目的都明显在帮我们。”凌云摇着雪扇,接话道。 “既然侗族撤兵已成事实,我们也该班师回京了。”厉焱从木椅上站起身,笑道,“正好回去吃年夜饭。” 大家互望一眼,欣慰而笑。 二个半月的坚守和策划没有白费,幽州保住了。 齐整的训练场,声如雷鸣。 兵卒们正持着铁矛训练着阵法,厉焱身着一件黄明色华贵绸缎衣,俊魅的脸上有着王者的风气,他站在高高的旗台上,举起右手示意士兵们停止训练。 “大家这两个半月随我出生入死、瞻前马后,本帅一直看在眼里。很感谢大家不离不弃,一直携同本帅保卫我们的国土。如今我们胜利了,可以班师回朝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了。”九皇子厉焱意气风发,大声而有力地宣布着凯旋。 “九皇子,九皇子,九皇子……”所有人都举起铁矛高喊着。 凌雷坐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远方训练场上的盛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东风过,刮得城楼上的旗帜也迎风飘舞,凌雷从衣袖中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心形荷包,刀茧般的指腹细密地抚摸着荷包上的一针一线,“衣儿。”他喃喃自语,声音温柔而缠绵。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战归(2) 独棠山庄。``.88106. `` “宫主,侗族那边已经退兵了,但却没有沈雪任何消息了。” “因为她被抓了。”妖媚绝代的女子漫不经心地说着,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担忧。 “什么?” 冷罗衣淡淡一笑,拿起木梳精心地梳理着耳畔的长发,狡猾的杏眸里闪过诡异,“至于理由,应该是刺杀侗族最尊贵的首领--狼王。” “宫主?这?”那名侍女有些不知所措。侗族狼王是个远近驰名的狠角色,又被侗族人视为最高贵的王。有人胆敢刺杀他,一定没见过草原上的狼是多么的野性而残暴。 “这是第二个锦囊中的任务。”纤长的玉手再次拿起眉笔细细描摹着柳眉。 “那宫主接下来怎么办?” “等。”胭红的唇纸被红唇轻轻抿紧。 “等?” “她要想回来,自己就会回来,没有人能拦得了她。”玫瑰色的胭脂又涂抹在水嫩的面颊上。 “属下不明白。” 冷罗衣轻笑着,不语,精明的杏眸看着铜镜中如诗如画般绝美的女子,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你说,我美吗?” “宫主绝代容颜,天下无双。” “如果你是男人,你会爱上我吗?”妖魅的眼眸中透着一抹妩媚。 “宫主身份高贵、貌惊天下,只要是男人都会爱上宫主。” “是吗?那为何他不爱呢?”乌黑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 “他…是谁?”那名侍女不解地问道。 铜镜中的妖艳女子眼中有些黯然,“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我?” “宫主是说…凌庄主吗?他看起来很爱宫主啊!” “我只是一个满足他生理需求的女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暖床的工具。不过……”狡狯的水眸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我的工具。我相信会很快,很快……” 八日后。除夕。 独棠山庄内各处挂满了火红的灯笼、红色的彩条,四处透着过年的气息。 书房内。 身着鹤麾暖袄的俏美女子还在埋头理账。 “衣姑娘,年货已清点完毕,这是账单。``.88106. ``” “嗯。” “衣姑娘,炮竹已经全部到位。” “嗯。” “衣姑娘,这是请假回家过年的下人名单。” “好,放着吧。” “衣姑娘,从前厅到后堂,各院各房的桌椅板凳都已清洗完毕。” “很好,下去吧。” “衣姑娘,回廊和石桥已挂上彩条。” “嗯。” …… 从清晨到晌午,书房的门就一直在开和闭之间徘徊。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给红色的装扮下又增添了一种慕白。 “回来了--回来了--”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院落中吆喝着。 冷罗衣轻抬一下眉梢,又继续埋头誊写账目。 “衣姑娘!”嘭--书房的门被剧烈地推开了。 “何事?这么慌张?”眉角微蹙,并没有抬头,精睿的水眸依旧检查着账本中的疏漏。 “回来了,庄主…庄主回来了。”前来报信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手中的精致毛笔‘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在哪?”语气中难掩无法预知的喜悦。她早得到他班师回京的消息,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刚刚进京,估计一个时辰后就该回山庄了。” “哦,那尽快准备吧。”还需要一个时辰呐!刚刚被挑起的惊喜又再次淹没了。 清幽的郊外小道上,锣鼓喧响。 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迎雪而来,奔在最前方的,是一个骑着高头褐色马的银甲铠衣男子,刀刻般的俊脸上写满了冷傲的霸气;身后紧跟着两骥白驹,白衣男子有着优雅而邪魅的举止;另一个男子则一手驾着马鞯,一手拿着小瓷瓶收集小路上飞落的雪沫。 “比起幽州的骄阳似火,我还是喜欢京城的冰天雪地。”凌云侧过脸对凌雷说着。 “不知山庄怎么样了?两个月来一直没有消息。”相对于凌云的散漫,担负山庄责任的凌雷并不感到轻松。 “放心,我走前都吩咐妥当了。让各苑的老管事共同打理,万一有不能应付的事情就飞鸽传书给我们,既然一直没有消息,说明一切正常,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凌云安慰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都不在京城,按理说七皇子那边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的。李霸和沐宏的女儿惨遭巨变,他们不可能不趁此机会报复山庄的。”凌雷严肃地说道。 “也许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全部离京。” 凌雷冷笑一声,“你忘了,我们山庄中还有个内鬼,他应该早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这次回去除掉吧,留着会后患无穷。”凌云敛下笑意,眼神中迸出杀气。 “不用,杀了他,七皇子那边的人就会重新找替死鬼,到时候我们还要浪费一些精力排查。” “霜,你干么呢?也不说话。”凌云转头看向凌霜。 “收集药引。”清冷的目光又移向飘落的雪花。 “小桃该临盆了吧?”凌雷淡淡问道。 “算算日子,应该就这一两天。”凌云反射性地回答道,对了,他猛然想起他的小桃,“大哥,霜,我先走了。驾--”马鞭扬起,夹紧马肚,马儿如一道凛漓的闪电迅速穿梭在沼渣的草丛中。 白衣如雪,黑墨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承接着那漫天而落的雪花,黑色、白色,混成一团,编织成动态的美男骑马图。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重聚首(1) 独棠山庄门前,两座巍峨的石狮子更加的肃穆凛然,和仆人们一起恭候主人们的归来。 “奴才们恭迎庄主、三公子凯旋而归。”红漆铁门两侧的下人全部跪地施礼。 铁衣戎装的沉肃男子从马鞍上一跃而下,冷情的眸光在丫鬟中略扫一下,没有见到她的身影,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庄主、三公子,沐浴阁的热水已经备妥。”张管家走上前说道。 凌雷点点头,将马鞯递给身旁的小厮,朝院内走去,“山庄这两个月可好?” “庄主放心,一切正常。” “你老辛苦了。” “为庄主分忧解难,是老奴的本分。” “云呢?” “二公子?他一回来就赶往云轩阁了。” “大哥,我先将刚收集的雪沫提炼好再和你会合。”在庭院岔道口凌霜淡淡道。 “嗯。”凌雷点点头。 山庄内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所到之处没有落叶、没有枯草,到处挂满喜宴的灯笼和大红的彩条。 所有的担忧在看到此时此景都渐渐放下心来。 张管家略有所悟,忙喊住了凌雷,“庄主,衣姑娘在您的书房。``.88106. ``” 矫健的步子果然停了下来,回头,“衣姑娘?” “就是雪衣姑娘,如今山庄中的仆人都唤她为衣姑娘。庄主您找她吗?她目前不在秋水苑,在您的……”张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伟岸的身躯已经朝书房走去。 金丝华丽的红地毯上逶迤着长长的摆裙,一件小薄羽绉雪狐袄紧紧收拢着屋中女子的腰身。玉透般剔透的食指在书柜中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是《诗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恬美的女子声音一字一顿地读着诗经中的名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恰时,男子的浑厚嗓音在门外响起。 冷罗衣一惊,回头。 门被轻轻推开了,门前的男子,一身麾衣铠甲,星眉朗目,冷酷萧寒,是…… “雷!”冷罗衣轻轻唤出了声。 凌雷大步走上前,不发一言。 “雷?”冷罗衣无措地看着高大的身影逐渐向她逼近。 在靠近她的瞬间,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身子,健壮的手臂不断地收紧收紧,让她那纤嫩而柔软的身子紧紧贴附着他。 “雷!”他的劲好大,让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高挺的鼻翼在秀发中摩挲,吸取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芬香。有多久没有这样搂着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在幽州的每个日日夜夜,他想得都快发疯。 这样安静的拥抱着,让冷罗衣由原先的不安逐渐平复下来,纤细的手臂也慢慢攀附着凌雷的颈部,享受着难得的温存和柔情。 “我要你!”沙哑的嗓音中已透漏着难以抑制的**。 “啥?”刚刚平静的心湖又接收到一个定时炸弹。 粗茧般的指腹不耐地褪脱着华美的小袄,冰凉的薄唇也开始在水嫩的肌肤上烙下吻痕。 “不,不可以。”纤手忙不迭地阻挡着。 这里是书房,今日又是除夕,会有许多下人忙着询问事情。更何况,她还没有心理准备,这,这也太热情了。难怪别人都说,当兵三年,母猪变貂蝉。 “我想你。”简单地三个字,让冷罗衣忘了躲,忘了退。 他刚才说了什么?水嫩的眸子眨呀眨。她幻听了吗? 积压太久的**和浓浓的相思,让凌雷再也无法忍耐,他一把抱起窈窕的身子,朝书房中的睡塌上走去。 睡塌上铺着绒毛狐皮毯,毛绒绒的触觉让冷罗衣回过神,立即明白了凌雷的意图。 秀脚还没退离半步,伟岸的身躯就毫不节制地压了下来。 “雷,不可以。”她扭头,躲着他的吻。 “安静点。”他不耐地皱起眉头,温厚的大手轻易探进她衣服的里层,粗糙的指腹游滑在细嫩的肌肤中。 “会有人来。”她小声地哀求着。被人看见会很丢脸。 残留的意志让凌雷停止了暴行,他支撑起上身,黝黑的深眸仔细地凝视着身下绝美的女子,认真问道,“这两个月,你想过我吗?” 细白的粉脸蓦然一红,在灼热的目光下羞涩地点点头。 俊容上冷硬的线条一一软化了,冰冷的黑眸中也渐渐注入一丝少有的柔情。 霸道的吻突然席卷而下,吞没了冷罗衣不稳的呼吸声。双唇相触的刹那,像一股徐徐不断的电流激荡着两人的心绪,往日的种种缠绵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 炙热而浑浊的男性气息一次次扑上俏媚的容颜,惺忪的媚眼半睁着,似睡似醒,这样无辜的媚态,更激起了男人的占有欲。 狂热的吻从额前滑落而下,经过樱桃小口时肆虐地掠夺和品尝其中的芬香,薄茧带热的手滑过凝脂般如玉的肌肤,带着一阵阵的酥麻,慢慢摩挲着。 “衣儿。”低哑的嗓音中含着些许的温柔。 “嗯?”冷罗衣神志有些恍惚,应许着。 “衣儿!”他着迷地看着身下冶艳动人的佳人。 “嗯?啊--”她闷哼一声,撕裂般的痛觉再次攫住了她。这个家伙,居然,居然采用诱哄战术。 痛,好痛,太久没有欢爱,她根本无法适应他的进入。 频繁地喘息着来缓解身体的疼痛,削尖的指甲也深深扎进结实的后背上。 “疼吗?”他再次皱起了眉头,看着身下女子因疼痛而泛起的薄雾,心口猛然一震。 他的心口好疼,他居然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一丝疼痛。 “一会就好。”他诱哄着,等待着她的适应。 当痛觉渐渐远离,身体的空虚让冷罗衣慢慢躁动起来。肌肤的摩挲和滑腻让凌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伴着这两个月来的相思,疯狂地律动起来…… 无际的喘息和媚声被房外树梢上停歇的喜鹊叫声所湮没,那激情的花火在庄严而肃穆的书房中迸发开来……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冷罗衣从熟睡中醒来,刚准备起身,却察觉到自己被一只胳臂所包围着。她微微侧头,看到身旁躺着沉睡而帅气的男子,才忆起几个时辰前发生的‘震动’。 精美的脸蛋微微泛起了红晕。 繁密的睫毛似翅膀般缓缓上翻,精透的水眸沉默地看着安静入睡的男子,这是第几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看着他一呼一吸地沉睡,那么安静那么祥和。没有往日的阴沉和冷酷,没有白昼里的责任和担负,他此刻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没有心事,没有烦恼,没有仇恨,更没有算计…… ------------ 第一百六十章 重聚首(2) 冷罗衣痴迷地看着,那英挺的俊容和略显凌乱的黑发,配上刚毅的五官和菲薄的红唇,竟是这般迷人。``.88106. `` 她莞尔一笑,单手撑着右颊侧向他,食指轻划过他高耸的额头,然后顺着高挺的鼻梁点上他略显寡情的薄唇。 “不,别,别杀他……”睡梦中的凌雷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雷?”冷罗衣猛然一惊,缩回了手指。 “别,别……”额角的冷汗一点点渗出。 “雷--”冷罗衣着衣坐起了身,摇晃着凌雷。 剧烈的刺激感惊醒了雷,他豁然睁开了双眼,眼里血丝遍布,但冷罗衣还是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和仇恨。 “做噩梦了?”她一脸忧色,顺手拿起床角上一块秀帕,很自然地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 凌雷却一把隔开了她的动作,冷漠道,“不用。” “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他们不是刚刚才那个吗?怎么翻脸这么快。冷罗衣暗暗发闷。 “这两个月在山庄里,下人没有亏待你吧!”凌雷撇开了脸,转移话题道。 “嗯。”轻轻应允了一声,“你的腿?”美目将视线停留在那只右腿上。她记得上次的消息中还透露他的腿还不能擅自移动。 “已经康复了,不过你的消息还蛮灵通。”凌雷淡漠地说着,语气中不乏讽刺。在他的印象中,除了云和霜,他根本没有向山庄中其他人透露他受伤的消息。看来这个女人还蛮‘关心’他的伤势。 “我是从张管家那里得知的。”杏眸轻眨。 “是吗?”剑眉微挑,看不出有什么张扬的表情。 “是啊。”非常弩定地点点头。 凌雷哂笑一声,径自穿起被褪去的衣服,她还一如几个月前,虚伪而善变,看来山庄中的一切都不曾改变。 “衣姑娘,准备好了。”门外响起一名丫鬟的声音。 正穿着皮靴的凌雷疑狐地侧过头,看向正整理衣衫的冷罗衣,纳闷道,“什么准备好了?” 灿若朝霞的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的笑容,“一会你就知道了。” 拉开黑木扇门时,屋外已是繁星闪烁。 红灯笼五步一处、十步一行地高挂着,给深幽的黑夜增添了一丝美丽的光环。山庄内处处欢声笑语,景色怡人。 “这边走。``.88106. ``”冷罗衣从后面赶上凌雷,纤手很自然地拉起温厚的大手,牵着他,穿过一个个红艳的灯笼,绕过一条条错乱的长廊。 寒风轻轻刮起,吹乱了女子细绵的长发。 那手指间传达的温度,沿着手臂一点点渗透到凌雷的心窝中。他没有挣脱她的牵绊,反而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那个瘦弱而纤柔的女子身后,深邃的目光没有看向四周的繁华夜景,而是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带领他,穿越一个个精心布置的院落。 在这一条条宁静的小道上,两个人,手牵着手,沉默地走着。 没有对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为什么,你是别有心机地接近我?如果不是你的主人,你还会费尽心机地对我吗?’凌雷在心底暗暗沉思。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这条小道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她牵着他的手,引着他攀登上山庄里最高的望月亭。两人肩并肩地站在假山的最高点,放眼望向山庄中的一览平地。 假山的不远处就是山庄的湖畔正中,清凉的湖水五光十色,在火红灯笼的映衬下,更加缤纷多彩。 “你带我来这里干吗?”壮硕伟岸的身躯微微移动几步,不动声色地替身旁的女子遮去一些寒风。 “雷!”杏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假如你从这里摔下去,另一条腿会不会断?”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不介意让你先尝试。”凌雷淡然一笑,从容应答。 “让我摔下去?”冷罗衣噘着嘴喃喃道,“你舍得吗?” “你可以试试。” 答案显然易见了,“雷,你真不懂怜香惜玉。” 凌雷冷淡地勾起了唇,侧过脸来,伸手轻轻勾起她额前的一缕长发送至耳后,动作轻柔而缓慢,薄唇轻启,性感的嗓音轻轻说着,“你是需要怜香惜玉的女人吗?” 冷罗衣无碍地拿开了他的手,挑眉而笑,“当然--不是。” 深蕴的目光看了假山下的夜景一眼,淡淡道,“回去吧。” 冷罗衣却更快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腕,露出一抹别有深意地笑意,“看好了。” 指尖一撮,打出清脆的响指。 “啾--啪--啾--啪--”东方出现了几个五彩多样的亮点,像夹着尾巴的流星匆匆飞过,在经过最高点时,砰然爆炸,分散成数不尽的火花。 那烟火,漫天幸福地炸开,伴着泠泠的彩光缤纷而落。 湖水里倒影着灿烂的烟火,天空中弥漫着火光十色,那烟花,一个接一个,一阵连一阵,啾啾而起,啪啪而落,像雪,金色的雪,像絮,金色的絮。 一时间,水中、空中,处处灼亮。 “美吗?这是最佳的观赏点。”冷罗衣弯着唇,幸福地笑着。 凌雷安静地看着,随后将目光移向一直看向烟花的女子,“这是你安排的?” “是啊,特意为你准备的。”她笑着转过头看向他,“尝试了好几次才发觉这里观赏是最美的,湖光十色,倒影纷呈,不是吗?”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向天空中爆发的烟火。 他漆黑的眸子如同这团漆黑的夜,炯炯有神的凝望着她,“确实很美。” “那当然了,我试验过很多次。”冷罗衣再次笑着转头,却发觉雷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的脸很脏吗?”可能她刚才穿越树丛时沾上了泥土吧。 她抬起手背准备擦去脸上某处的‘灰尘’,但凌雷更快一步地挟住了她的手腕,“我在说你,很美。” 冷罗衣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庄主,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那么肉麻啦?”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在他的嘴边摩挲,像猎豹在熟悉自己猎物。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吃菜风波(1) 红唇微扬,透着几许奥秘,美丽的杏眸轻轻眨着,天真而无辜道,“我想让你爱上我。.88106. ”她刻意贴近了几分,哈了一口热热的气雾,“然后再狠狠地抛弃你。” “有趣!”嘴角微勾,刀茧般的指腹捏住了小巧的下颚,眼神中闪烁着野兽的精明,他俯首慢慢吻了下去。 “庄主、衣姑娘,晚膳已经备好!”好巧不巧,甜蜜的吻被中途打断了。 凌雷不悦地直起身子,瞪了打扰他好事的下人一眼,“走吧。”随后,率先离开了假山上。 那名下人退后一旁,不敢吭声。 冷罗衣慢慢从石阶上走下来,看着大步而去的背影,眼里漾起浓浓的嘲讽,走到那名下人身旁,冷声道,“菜是按照我吩咐的做吗?” “是的,衣姑娘。请去用膳。” “人到齐吗?” “就差您和庄主了。” 是时候收网了,“带路。” “是。” 冷罗衣踱步走近花厅前堂,下人们早已站在一排静候。见冷罗衣走进,忙齐声问安,“衣姑娘,请用膳。” 凌云和凌霜互望一眼,都感觉到一股怪异。 明明是一个丫鬟,却大摇大摆地走进主人用膳的前厅,就算大哥宠着,也太过招摇了吧。 最最奇怪的是下人们的一脸恭敬,仿佛他们是客,她才是真正的主子。 凌雷没有说话,同样用诧异的眼光看一眼冷罗衣,却没有阻止什么,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名小厮及时搬出一张红木镂空华丽椅送上,另一名小厮也立即送上青玉石所筑的筷子和翡翠玉所陶制的酒杯。 “是我一直让衣姑娘陪我用膳的。”沐小桃好心地解释着,试图解释这种尴尬的情况。 数日前,当她初回这里时,也觉得有些不适应,这个女子,绝艳天下的女子,被称为衣姑娘的女子,仿佛控制了这里的一切,人人对她毕恭毕敬,完全是主子的模样。 但当目睹她熟练而果断的处事方式和一丝不苟的管理能力,也由原先的不满转为钦佩,尤其是从下人那得知她一人之力解救山庄近百人的性命和四两拨千斤地改善凌家商铺生意难关时,更是对她五体投地。 其实,最本质的根源是,她和那个女子狼狈为奸,她沈雪衣,曾郑重发誓,不会透露她私去沐王府的消息,而且保证下人们也绝不透露半点口风。 在这种,公利加私利的基础上,她破格答应继续让她为虎作伥。 “上热菜!”凌雷没有再追究什么,吩咐道。``.88106. `` 一名小厮将目光看向冷罗衣,得到她的暗暗点头时才退去,吆喝上热菜。 “大哥?你的腿好些吗?”沐小桃从凌云的胳臂中探出脑袋,关切道。 “没大碍了。” “大哥目前还是不要练武为妥。”凌霜淡淡插话道。 “多嘴。”凌雷神色一凛,不悦道。 “霜,幽州好玩吗?”沐小桃闪着发亮的眼睛,兴奋道。 “你就不能安分一会。”凌云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无奈地说。 “张管家,为什么一直没有往幽州传消息,就算山庄里一切正常,最起码的报平安还是应该有。”凌雷放下手中的筷子,叱责道。 年迈的老者迟疑一下,将求救的目光移向一直抿酒的女子。 凌雷顺着目光,也看向优雅啜酒的冷罗衣,眉间上挑,“看来你能告诉我原因。” 冷罗衣放下酒杯,眨眨水眸,异常无辜地说着,“我只是怕你分心而已,‘外患’已经更头疼了,万一再有‘内忧’,你就是着急也浑身乏术啊!” 凌霜那清澈的眼底略微浮动,却依旧夹着素菜,默然无声。 “咳--”沐小桃暗示性的咳嗽一声,雪衣说话居然用‘我’,而不用‘奴婢’,天呐,要为虎做怅也要有个度啊,做怅的前提是老虎不在,现在老虎回来了,别那么招摇了。 “受凉了吗?要不要先回去?”凌云,侧过俊脸,背向凌雷,看似关切小桃的身体,实则悄悄暗示小桃要不要继续看戏。以他敏锐的观察力来看,这场饭会吃得很‘精彩’。但而今小桃身孕在身,他可不能冒着危险,在一旁看戏。 小桃将手伸向桌布下面,恶狠狠地掐着凌云的大腿,脸上却挂着娇人的模样,“不,我饿着呢。” 上菜了。 下人们一**端着热菜送至圆木桌上,酱辣脆鸭、香辣蹄花、玉扳蟹、佛手排骨、醋闷鱿鱼…… **辣的汤汁和滚滚的热气,光看着就让人十指大动。 “动筷吧。”凌雷淡淡吩咐着,并顺手夹取一片脆皮鸭,放入嘴边轻嚼。 沐小桃呶呶嘴,爱妻如斯的凌云也挑下一片鱼肉,并细心地剔去其中的小刺。 冷罗衣的眼波里笑意浓浓,挑拣着青豆慢慢咀嚼。 静,饭桌上突然静得可怕。 微妙的变化开始了…… 沐小桃刚吃一口鱼肉,就震惊地看了身边的夫君一眼,并将剩余的鱼肉塞入云的嘴中。 凌霜也在刚吃一口排骨的刹那,停顿了下来。 桌上一共有五个人吃饭,却有三个人停止了动作,似心灵感应般看向凌雷。 坐在上席的男子,从吃第一口菜时,眉间的褶皱就开始加深。换菜,再吃,额角的青筋也微微暴起。再换菜,再吃,冷峭的俊脸已经开始发黑。 “我们要不要先闪?”沐小桃歪着头,低声问云。 “再看看。”凌云也用手遮住嘴巴,低声回答着。 “会出人命的。”这一次,小桃的话是从牙缝里发出的。 “有这个可能。”同样,云也挤着喉咙低声发音。 宁静,接着宁静,继续宁静…… 满桌的菜肴只有一个女子在若无其事地品尝着。 下人们也都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似乎已预料到马上要爆发的惨状。 凌雷手中的筷子被重重地放下,在安静的厅堂里却如同一声鸣钟,让下人们同时跪地。 欢快的除夕一瞬间变得紧张兮兮。 “今晚掌厨的是谁?”阴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 所有的下人都吓得直哆嗦。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