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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自己十八岁生日这天，毫无预兆地变成了一只……小奶猫？ 　　沈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还想靠近玻璃门仔细看看，结果他刚变成猫，还没有适应“猫步”，刚迈一步就因为没掌握好平衡，“吧嗒”摔平在了地上，四条小短腿都伸展开。 　　不疼，但是委屈。 　　小奶猫趴在地上“喵呜”一声，自暴自弃地保持着四肢伸开的姿势不起来了。 　　楚忱下了晚自习回家，没想到一个月能有三十二天都在外面的楚云霆居然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楚云霆正在沙发上看新闻。 　　父子俩一向不和，相看两相厌，大吵了一架，楚忱干脆摔门而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七绕八绕，绕到了步行街这边。 　　他看了一眼街角已经关门的冷饮店，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来这里干什么？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恶狠狠地要求沈乖别再跟着他，可是沈乖固执得很，无论楚忱怎么说，就是不答应，说狠了他就道歉，红着眼眶说“对不起”，搞得好像楚忱在欺负他一样。 　　沈乖瞟到不远处那个正准备离开的身影，那是……忱哥？ 　　怎么大半夜的还在外面？又和他爹吵架了？ 　　忱哥看起来很不开心诶。 　　沈乖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想起网上那些人说的“撸猫使人快乐”，突然振作起来：“喵！” 　　感谢楚忱的出现，让他接受了原本无法接受的事实。 　　就算他在努力大声了，听起来还是奶声奶气的。 　　好在这是半夜，城市很安静，楚忱听到了，下意识回头一看。 　　就见冷饮店门口有只黑色小奶猫，面对着自己又叫了一声：“喵呜。” 　　小猫努力站起来，看样子是想朝他走过来，可就是笨笨的，走一步，又“吧嗒”摔平在地上。可怜兮兮的。 　　沈乖：…… 　　楚忱：…… 　　楚忱勾了下唇角，沈乖却有点伤心。忱哥，我是想让你rua我变得开心，不是想让你看我笑话啊！！！ 第2章 我卖萌给你看呀 　　沈乖跟自己的四条小短腿杠上了，摔倒了又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再摔，再走。 　　楚忱实在看不下去了，虽说这小猫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让他十分感动，但架不住这小猫笨啊。 　　小猫都是近视眼，但沈乖不近视，他清楚地看见了……忱哥那种眼神，绝对不是“关爱智障”的眼神，对吧？ 　　算了，智障就智障吧，忱哥高兴就好。 　　只是没等他再爬起来，楚忱已经迈着长腿走到了它面前。 　　沈乖仰着脸跟他四目相对，累得脖子疼。 　　面前的阴影一重，楚忱蹲下来，温热的掌心覆在小奶猫的脑袋上：“你是谁家的小笨猫？” 　　“喵。”你家的。 　　也许小动物就是有治愈人心的能力，何况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猫左眼蓝色，右眼黄色，圆溜溜的，看起来像两颗宝石。 　　现在这两颗宝石浸了水一般望着他，明澄澄的，像是在哄人。 　　沈乖把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 　　“喵~”别生气了忱哥，我卖萌给你看呀。 　　小猫努力地直立起来，两只短短的小前爪抱住楚忱的食指，晃…… 　　没晃成功，把自己晃倒了。 　　小猫垂头丧气，他真的好笨啊。 　　楚忱看着小猫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又笑了一下。 　　沈乖瞬间恢复元气，蹭了蹭楚忱的手指：“喵呜。” 　　忱哥，你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吧？ 　　“喵呜，”沈乖在地上坐好，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喵呜喵呜……” 　　他伸出一只爪子，想指向天空，奈何爪爪太短了，只好指了指路灯，“喵呜”叫了好几声。 　　很晚了，忱哥该回家了！不可以为了在外面跟猫猫玩而不回家！ 　　楚忱没弄懂他的意思，手机铃响了，是楚云霆的助理。 　　对方语气很死板，在安静的夜里，沈乖一个字也没错过：“楚总让我通知您，他去国外出差……” 　　话没说完就被楚忱挂断了。 　　通知通知通知，他哪天不在出差？还有什么好通知的？一年能见到的次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见面也没好脸色。 　　楚忱估计自己就是哪天死了，楚云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往自己手底下钻，楚忱一看，小奶猫正在把脑袋挤到他手下，然后蹭。 　　小猫咪不知道怎么哄人，只好蹭蹭你啦。 　　楚忱摸摸它的小脑袋，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没生气。” 　　算了。 　　反正楚云霆走了，他就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早自习。 　　沈乖明知道楚忱要走，心里也想让楚忱早点回去休息，可就是依依不舍的。 　　小脑瓜被楚忱摸了一遍又一遍：“你快去找你主人吧，我得走了。” 　　虽然小猫咪是自愿的，但是忱哥你不能把小猫咪用完就扔的！ 　　楚忱走了没几步，突然腿上一重。 　　他低头一看，小奶猫紧紧扒住他的裤子，像个挂件一样挂在他身上。 　　楚忱失笑：“你这是赖上我了吗？” 　　小奶猫眨眨眼睛。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下一秒，“嗤啦”一声。 第3章 再不来，就开除 　　出门没来得及换衣服，楚忱还穿着校服。 　　校服裤子质量原本就不是很好，现在被小猫爪划开一小道。 　　沈乖吓了一跳，整只猫往下仰倒，被楚忱手疾眼快地一把捞进怀里。 　　沈乖在楚忱怀里仰起脑袋，满脸写着抱歉。 　　“好了，不怪你，”楚忱无所谓，正好有理由不穿这破裤子了，“快回家吧。” 　　小猫咪做错了事，心虚了，只好讨好地用脸颊隔着衣服贴贴楚忱的胸膛，从他怀里跳出来，乖乖放楚忱走了。 　　他还注意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抓到楚忱。 　　翌日。 　　楚忱家离学校不远，不是家里别墅，而是楚云霆买的一处大平层公寓。 　　楚忱十分有理由相信楚云霆昨晚回来那一趟就是专门来膈应他的。 　　他每天步行上学，从小学开始就是这样，楚云霆不允许司机接送他。 　　只是今天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太对，他扭头一看，昨晚红着眼睛跟他说“对不起”的沈乖不在。 　　明明昨天还非跟不可的，今天就不来了。 　　楚忱心里嗤笑一声。 　　他没有注意到有只小黑猫在路边绿化带里悄悄跟着他。 　　“楚哥，”钱云帆刚从宿舍楼出来，习惯性往楚忱身后瞅了一眼，“诶？我看错了吗？姓沈的今天没跟着你？” 　　楚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没跟着我不好？” 　　“好啊。”钱云帆见楚忱脸色不对，没再说话。 　　进了教室，楚忱往沈乖那边看了一眼。 　　没人。 　　那个座位空了一上午，楚忱心里烦了一上午。 　　可能是有事请假了吧？ 　　但是从高一到现在，每一个上学日沈乖都跟着他，一天都没落下过，今天怎么回事。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沈乖都没出现。 　　晚上，小黑猫完美地融入夜色，跟着楚忱回去，然后再走开。 　　沈乖的位置空了三天，班里风平浪静，仿佛没人发现他没来。 　　他没有朋友，楚忱想找个人问他的去向都找不到。 　　“你们有没有感觉楚忱这几天不对劲？”楚忱的发小关放大胆分析，“他好像经常往窗户那边看……” 　　“是不太对劲，你知道什么原因了？” 　　“猪脑子，”关放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写题的楚忱，压低声音笃定道，“他就这几天不对劲，就这几天往窗户那边看，你还没弄明白？后边坐窗户边上那位几天没来了？” 　　“我靠，你说沈乖？”钱云帆猛地拔起音调，“你疯了？” 　　果不其然，楚忱看了他们一眼，表情不太好看。 　　“你喊什么？” 　　“不是，”钱云帆被楚忱的目光冷得一个激灵，用气声问关放，“谁不知道楚忱讨厌姓沈的，讨厌得要命？你猜的也太不靠谱了。” 　　“不信你就等着看。” 　　楚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也不想听，但是被他们如同蚊子嗡嗡一样的声音吵得更烦了，他“嘎巴”撅断了一支笔，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老师办公室外，楚忱抬了手想敲门，却听见了沈乖的名字。 　　“吴老师，你们班的那个沈乖怎么回事？不来也不请假，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 　　是教导主任的声音，楚忱听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人把沈乖逃学的事报告给了校长。 　　“校长的意思是，他要是这么下去，学校就把他开除……” 第4章 小跟屁虫失踪了 　　“楚忱，你去哪？今天食堂有小龙虾，兄弟给你占好座哈。” 　　“不用了，”楚忱头也不回，“我有点事。” 　　半个小时后，步行街街角的冷饮店。 　　“你问沈乖？”冷饮店老板黑着一张脸，“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来就不来了，也不通知一声，电话也联系不上。” 　　“能看一下您家监控吗？我想知道他那天下班往什么方向走了。” 　　“什么监控？这一片的监控全坏了，到现在都还没修，”老板更烦了，“店里的钥匙还在他那里，要是你找着他了就让他还回来，顺便告诉他他被辞退了，无故旷工好几天，工资也别想要了。” 　　楚忱没在乎老板后面说的什么，他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想法：他的小跟屁虫失踪了。 　　靠。 　　是不是他那天说话太重了，把人给说伤心了？ 　　他问了班主任，连班主任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就听说是在孤儿院长大。 　　但是满十八岁的小孩都不能继续住在孤儿院了。 　　楚忱心里很后悔。 　　要是知道第二天是那小跟屁虫的生日，他那天绝对不说那些话。 　　过个生日没人给庆祝也就罢了，还得被欺负，也太惨了。 　　“沈乖？” 　　孤儿院院长办公室里，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他小学之后就很少在这里住了，他那种性子，怎么可能过得了这种被管束的日子？” 　　得。 　　彻底没线索了。 　　就连孤儿院里的人都很久没见他了。 　　楚忱顾不上仔细琢磨男人的话，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跟屁虫一定得平安，千万别出什么事了。 　　沈乖趴在学校后门的小角落里睡觉。 　　他这几天除了跟着楚忱上下学就是在睡觉，他没有什么精神，也没多少力气，早上跟楚忱的时候都差点昏倒没跟上。 　　楚忱回来校门已经关了，他动作敏捷地蹿上墙，还没往下跳，一道手电灯照到墙面上，检查的学生出声问：“是谁？下来，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楚忱。” 　　另一个声音顿时安静了，似乎被这个名字震慑住，原地踌躇片刻，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楚忱？ 　　忱哥！ 　　沈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冷着脸翻墙下来的楚忱。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委屈，慢吞吞起身，小爪子扒住楚忱的裤脚。 　　楚忱刚要回教室，就遇到了沈乖。 　　他一眼认出是那天晚上的小猫，只是小猫现在病怏怏的样子，漂亮的鸳鸯眼都变得暗淡了。 　　他把小猫捧在手中，发现小猫居然连蹭蹭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忱立刻去找老师签了张假条，去西校区校医室。 　　不得不说学霸的名头就是好用，班主任老吴一句话都没问就把假条给了他。 　　清水二中分了两个校区，复读班在东校区，高一高二高三都在西校区，那边学生多，所以校医室也在那边。 　　复读之前的三年都是在西校区度过的，楚忱对这边也很熟悉，尤其是校医室。 　　那三年他没少打架，虽然不常受伤，但还是会经常跑来校医室给被他揍完的人来个语言上的二次伤害。 　　校医唐南箫跟楚忱挺熟，见了面就笑着打招呼：“楚校霸怎么来了？又打架了？” 　　“没有，”楚忱语气焦急，把怀里的小奶猫往病床上一放，“看看它怎么了。” 　　“我又不是兽医，”虽然这么说，唐南箫还是仔细看看，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它这个情况……” 　　“怎么？” 　　“是饿的，估计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买点幼猫粮，羊奶粉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沈乖才想起来，就算变成猫了，也得吃东西的。 第5章 变回来了 　　“流浪猫么这是？看着不像啊。” 　　唐南箫伸手想要rua小猫一把，被沈乖躲开了。 　　“不知道，放你这儿吧，我去给它买吃的。” 　　楚忱对小笨猫毫无办法，怎么就不知道去吃东西呢，把自己饿成这样，跟他那个小跟屁虫似的，都笨。 　　只是想到沈乖，楚忱的脸色又沉了沉。 　　笨蛋，不想被欺负可以还嘴啊，一句话不说就玩失踪算什么？ 　　小奶猫伸出爪爪够了一下楚忱，可怜巴巴地“喵”了一声。 　　想被带走，不想在这里，呜呜。 　　“给我老实在这里呆着，”楚忱冷声道，说完觉得自己太凶了，小猫咪又没做错什么，他又摸摸小猫咪的脑袋，“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沈乖和唐南箫一猫一人都愣住了。 　　唐南箫是认识楚忱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他这么温柔过，好家伙，跟换了个人似的，凶完了马上又哄。 　　而沈乖…… 　　“乖，在这里等我……” 　　虽然他知道楚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楚忱叫他名字了！是去掉姓的那种！ 　　他要冒粉红色泡泡了。 　　唐南箫奇怪地看了看小猫。 　　这猫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让他又有点跃跃欲试。 　　虽然他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但看上去还像二十多岁，被人捧在手心宠着，所以人也有些幼稚。 　　更何况……有谁能拒绝一只只有手掌大小的鸳鸯眼的软乎乎的小奶猫呢？！ 　　于是他再一次伸手想rua。 　　沈乖再次躲开，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很警惕，甚至还想上爪子挠他——完全是看在他是忱哥朋友的份上才没挠的。 　　唐南箫看着警惕的黑色小团子，无奈放弃了撸猫的想法，安慰自己，反正回家了就有狐狸摸，狐狸rua起来也很爽。 　　楚忱回来得很快，带了一大堆猫粮和羊奶粉，唐南箫整个看傻了，他家狐狸都吃不了这么多。 　　啊不是，狐狸不吃猫粮的，对不起啊胡昭。 　　“怕它吃不惯，多买了几种。” 　　楚忱挑了最贵的羊奶粉泡好，再往里面泡幼猫粮。 　　沈乖没有吃不惯，还吃得很欢快，他忱哥给他泡的，他忱哥亲手给他泡的！ 　　好吃！小奶猫吃饱了，迈着小短腿去和楚忱贴贴，小脑袋随便rua，这区别对待看得唐南箫着实有些眼馋。 　　到底还有多久才下晚自习？他想回家rua狐狸，呜呜。 　　沈乖是第二天上午闲着没事在小树林里趴着等楚忱放学的时候变回来的。 　　回到教室的时候在上第三节 课，沈乖没走正门，在后门喊了声“报告”。 　　这节课上的是物理，物理老师老李最看不上沈乖，说他整天邋里邋遢。 　　其实沈乖不脏，他每天穿着的白色校服都很干净，过长的黑发衬得皮肤白得不可思议，就是头发太长，显得不太利索。 　　果然，物理老师写完板书，回过头来，也不看沈乖就开始阴阳怪气：“有些人挺有能耐，当学校是菜市场呢，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班里一阵讥讽的笑声。 　　沈乖低着头，一只手抓着后门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楚忱座位就在后门边上，听得见他呼吸很重。 第6章 忱哥，我想睡觉 　　楚忱转头一看，沈乖额前的头发垂下来，和他那又土又丑的黑框眼镜一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但楚忱依旧看出他脸色很苍白，就连唇色都淡了许多。 　　“你给我在走廊反省，反省好了交三千字的检讨给我，否则就别再上我的课了。” 　　老李见羞辱他的目的达到，也懒得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来我们看着这道题……” 　　沈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闷不吭声地退出教室，在走廊里贴墙站着。 　　“楚忱！你干什么去？”老李讲着题突然一喊，走廊里的沈乖都吓了一跳。 　　“三千字的检讨加我一个。”楚忱语气平静，接着就消失在后门边。 　　高四开学以来，这是楚忱第一次在除了自习的课上早退。 　　关放用笔戳了戳斜前方的钱云帆：“我说什么来着。” 　　沈乖难受得注意力无法集中，整个人恍惚到楚忱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发觉。 　　“你怎么了？不舒服？”楚忱原本是想问他这几天去哪里了，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可是一看见他的样子话就变了。 　　沈乖听得出是楚忱在问他，但是脑子反应不过来楚忱怎么会来问他这些，明明还是上课时间，明明楚忱那么讨厌他。 　　他从变回来就开始难受，并且越来越难受。 　　楚忱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发烧，不仅不烫，还很冰，冰得不正常。 　　他又握了下沈乖的手腕，也很冰，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温度，感觉再过一会儿沈乖身上就会结出冰霜。 　　明明身体是冷的，却在流汗，额发湿得粘在一起，一溜一溜的汗水汇到下巴再滴落。 　　没等到回应，楚忱有些着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校医室？” 　　沈乖摇摇头，小声喊：“忱哥……” 　　楚忱心里莫名一痛，语气缓下来：“嗯？我在。” 　　“忱哥，我想睡觉。” 　　“不行，先去找唐南箫看看，看完没事了你再睡。” 　　不是楚忱故意想不好的事，实在是沈乖这副样子，感觉要是睡着了，可能会醒不过来了。 　　“不想去，难受。” 　　沈乖平时跟个哑巴似的，这会儿不清醒了话却多了一些，语气带着乞求，让人都不舍得不答应他。 　　“那你缓一会儿，”楚忱伸手从教室里拉了把椅子，“坐这儿，缓一会儿。” 　　按着沈乖坐下，他掏出手机飞快地发了条语音消息给唐南箫，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语气严肃得让唐南箫以为他把人给打残了，着急忙慌愣是五分钟就赶到了高四6班门口。 　　教室里有人看见了唐南箫，可是碍于门外那位是楚忱，没一个敢去看热闹的。 　　表面上都在跟着老李好好学习，其实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 　　不过情况并没有比楚忱把人打残轻松多少，唐南箫把沈乖整个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这不对啊，”唐南箫紧蹙着眉，“除了营养不良以外没什么大毛病，他身体素质不太好，应该是经常生病那种，但这次是没什么。要不再观察观察，让他好好休息。” 　　“这年头还有人会营养不良？”楚忱倒是不怀疑唐南箫的结论，纯粹就是不能理解。 第7章 想吃，好饿 　　“至少在你们这群学生当中我是真的没想到，”唐南箫摇了摇头，“或许是没人给做饭？或者不爱吃饭吧，这么瘦，啧。” 　　校医唐南箫是个奇人，仿佛能透视一样，很多时候不用仪器检查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还挺环保省钱的。 　　就是这项能力比较玄乎，虽然百分之二百不会失误，但是无法被科学解释。 　　所以比起人多嘴杂的医院，学校小小的校医室显然更适合他。 　　既然唐南箫说没什么，那就是没什么。 　　唐南箫刚走，下课铃就响了，楚忱拍拍沈乖的肩膀：“不是想睡吗？去吧，下课了。” 　　沈乖起身迷迷糊糊往座位走，他座位旁边已经有人准备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间把他椅子抽走了。 　　楚忱拎着椅子回来，目光在教室里一扫，那些小声议论的就都噤了声。 　　打算抽沈乖椅子的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悻悻地回了自己座位。 　　什么见鬼的情况？楚忱不是最讨厌沈乖的吗？这是怎么了？脏东西上身了？ 　　沈乖太难受了，没注意到别的，趴在自己桌上就睡着了。 　　刘一舟从前门进了教室：“沈乖，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 　　刚才那个男生也喊：“沈乖，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 　　“别睡了，快点儿！” 　　“快点儿！” 　　教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关放戳了戳钱云帆：“你等着，楚忱等下就得发话让他们闭嘴。” 　　话音刚落。 　　“去什么去？”楚忱语气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生气了。 　　为了不点燃炸药包，但凡懂点事儿的都闭了嘴。 　　偏偏就是有那不懂事的。 　　一个叫柳竹的男生从前排起身，走到沈乖身后，把教室里空调温度调低了几度：“不好意思，我有点热。” 　　“教室是你一个人的是吗？”钱云帆见同桌顾白薇披上了外套，起身猛地一拍桌子。 　　“你们不是都带外套了么，冷就穿外套呗。” 　　教室里一直开空调，很多人都带了外套，免得午睡的时候感冒，但沈乖没有。 　　他现在就在空调风口前面，冷风吹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沈乖打了个寒颤，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又趴了回去。 　　楚忱看了一眼柳竹，没说什么，他迈着长腿走到沈乖桌边，屈起食指敲了敲他的桌面：“过来。” 　　沈乖潜意识里知道是楚忱的声音，即便人昏昏沉沉的，依旧乖顺地起来跟着楚忱。 　　“坐下，”楚忱伸出手，“眼镜给我。” 　　忱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沈乖把眼镜摘下来递给他，一点犹豫都没有。 　　楚忱原本是自己坐在靠后门的位置，他不喜欢有同桌，就连钱云帆关放他们都不能坐他身边，现在他却让沈乖坐在他同桌的位置，还从桌肚里掏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沈乖身上。 　　没人敢在楚忱旁边折腾沈乖，所以沈乖这一觉睡得还不错。 　　睡了整整一节课，放学了楚忱才把他喊醒：“吃饭了。” 　　沈乖状态好了一些，但他没意识到自己旁边的是谁，只是不舒服，小声接了句：“不想吃。” 　　“你再说一遍？” 　　沈乖瞬间清醒过来，还来不及回忆发生了什么，求生欲极强：“想吃，好饿。” 第8章 永远不会生忱哥的气 　　整个午饭期间，钱云帆关放刘一舟三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忱荤素搭配地选了一桌二食堂最贵最好的那家菜，然后在旁边盯着沈乖吃。 　　不过沈乖饭量小，加上身体不舒服，最终也没吃多少。他们仨完全是沾了沈乖的光。 　　“不是，你们俩什么情况啊？”关放趁沈乖去洗手的空档赶紧问。 　　“能有什么情况？我乐于助人不行？” 　　“乐于助人能袒护成这样，你骗鬼呢？” 　　“就是突然发现他也没那么讨厌，”楚忱一脸的坦荡，“我之前说了他几句，我内疚还不行么？” 　　不远处的沈乖刚好听见这句话，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下。 　　吃完饭楚忱又急着回教室，关放无语：“你最近怎么这么不合群？是在排挤我们吗？回回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 　　“我喂猫。” 　　沈乖一惊，靠，差点忘了猫的事情了。 　　他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呆着，想要变成猫。 　　可是那天他是突然变成猫，今天又是突然变回来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偏偏他呆着的角落刚好可以看见楚忱在学校后门小树林等着。 　　猫粮都给他泡好了，可他就是迟迟不变。 　　沈乖心急地看着钱云帆他们一起过去找楚忱，然后几个人一起等在那里。 　　“忱哥，等不到就走吧，天这么热……”沈乖心急不安，大热天的，午后又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他不舍得楚忱在室外呆着，教室里多凉快啊。 　　接着他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变成那只鸳鸯眼的小奶猫。 　　他立刻从角落窜出去，迈着小短腿往后门跑。 　　听到声音，楚忱注意到他，蹲下来对着小猫伸出手。 　　小奶猫跑到他面前一跳，跳到他掌心里打了个滚儿。 　　“哇，好可爱！”钱云帆喊了一声，“鸳鸯眼！我第一次见活的鸳鸯眼小猫！这也太可爱了！” 　　说着就要来rua，再看看关放和刘一舟，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钱云帆的手还没伸过来，小奶猫就停止了卖萌，转而坐起来，对着钱云帆凶凶地“喵”了一声。 　　“什么意思啊？不给摸？” 　　钱云帆不信邪，还没再有动作，小奶猫更凶地“喵”了一声，然后整个身体团在楚忱掌心里，舒舒服服地趴下了。 　　摆明了就是除了楚忱，谁也不给rua的样子。 　　小猫跟赶场子似的，吃完饭就要溜走，被楚忱捉住命运的后脖颈：“小白眼狼，吃完就溜？” 　　沈乖歪过小脑袋，软软地“喵”了一声。 　　我不是我没有！我……我尿急！ 　　他是想先溜走看看能不能顺利变回人来着，但是楚忱真的rua得他好舒服啊！ 　　所以享受一会儿也没关系的对吧！沈乖成功说服自己眯着眼睛在钱云帆羡慕的目光中被楚忱反复rua来rua去。 　　放纵自己的后果就是…… 　　沈乖莫名其妙还没找到变猫的诀窍就变成了猫，这下变回去也不会变，还快上课了，愁得小猫脑袋都要秃了。 　　一只猫在角落折腾了好久，赶在预备铃响了之后变了回去。 　　进教室的时候看起来是比上午好了一些，但依旧是脸色苍白，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他刚想走到自己的座位，楚忱就一把拉住了他：“坐这里。” 　　沈乖顺从地坐了下来，想了想，小声开口：“忱哥。” 　　“嗯？”连楚忱都没发现自己回应得多顺嘴。 　　“你不用对我愧疚的，”沈乖声音听着软软糯糯的，“我没生忱哥的气。” 　　顿了一秒，又补了一句：“我永远不会生忱哥的气。” 第9章 晕在考场上了 　　楚忱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估计是听见了自己那句话。 　　他索性直接问：“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沈乖习惯性低下头，他过长的头发遮住表情，又是好几秒的沉默。 　　“……忱哥。”他语气轻而郑重。 　　“怎么？” 　　“我不想骗你，”沈乖说，“但是我现在不能说。” 　　他不想说谎话，尤其是对楚忱。 　　他又无法说出口，在楚忱愿意接近他的时候。 　　沈乖喜欢楚忱，虽然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是哪一种喜欢，但无论是哪种喜欢，他都喜欢了很久很久。 　　比楚忱讨厌他还要久，比别人以为他喜欢楚忱的时间还要久。他喜欢了这么多年，没有回应，只有拒绝，他唯一的安慰就是学会自己找糖吃。 　　楚忱每一次对他的“警告”，他想着楚忱跟他说话了，一次一次记在心里，在别人觉得的刀尖上“舔糖”。 　　现在楚忱突然对他好了，因为内疚，哪怕沈乖真的不想他内疚，也无法避免地感到开心。 　　只是这好来得太虚幻了，他不知道楚忱什么时候就会收回去。 　　他太珍惜了，以至于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万一因此被他讨厌了呢？ 　　沈乖不说，楚忱也不再逼问。 　　只是淡淡提醒了句：“刚才老吴过来，说今天下午临时有考试，你要是不舒服，记得找他请假。” 　　考试！ 　　“啊，”沈乖整个愣住，呆滞地回应，“不用请假。” 　　他复读完全是为了楚忱，高中三年他就没好好学习过，现在什么都不会怎么考啊？ 　　沈乖只想当个小猫咪。 　　还不如不变回来呢，呜呜。 　　楚忱不怎么相信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下午的考试是一次摸底考，临时安排的，需要分班考。 　　沈乖和楚忱恰巧被分到了一个考场。 　　两人先后到了考场，都是一进门就被异样的眼光围绕住，又碍于楚忱“活阎王”的名声，连小声议论都不敢。 　　一个下午连着考三场六个科目，清水二中的改卷效率很高，晚自习就能出成绩。 　　明明试卷上的每个字沈乖都认识，放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他头越来越晕，看到的字都是模糊的。 　　考完两场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钱云帆来给楚忱送了瓶水，被楚忱给了沈乖。 　　“你真没事？” 　　沈乖摇摇头，头更晕了。 　　冷汗不要钱一样往下流，他自己也感觉不对，想起身却一下子跌回座位上。 　　腿没力气，站都站不住。 　　“我睡一觉吧，睡一觉可能会好点儿。” 　　“干什么呢？回你自己座位上。”监考的是西校区的老师，不认识楚忱，宣布考试开始，把他赶回了自己的座位。 　　第三场是数学，题目比较难，多数是超纲题目，似乎就是为了在学期初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楚忱习惯从后面大题往前做，结果最后几道都是超纲题，对他来说倒不是太难，就是步骤麻烦了点，他心思也不在考试上面，做题做得心不在焉。 　　考试时间为一个半小时，才过去二十多分钟，教室后面突然发出一声异响，是笔盒掉落的声音。 　　楚忱扭过头就看见沈乖的透明笔盒掉在地上，笔都摔了出来。 　　而沈乖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似乎昏过去了，没等监考老师反应过来，他直接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放，大步走到沈乖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醒醒，沈乖！” 　　沈乖毫无反应。 第10章 同桌好啊 　　楚忱不再犹豫，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横抱起来，冲出了教室。 　　沈乖脸色惨白，眉毛痛苦地拧着，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楚忱抱着他只感觉到他浑身冰凉。 　　还是和上午一样，明明身体是冷的，却又一直在流汗。 　　沈乖很轻，轻到楚忱抱着他一路冲向西校区的校医室都没有觉得累。 　　他想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轻成这样，跟个猫崽子似的。 　　校医室里一股子饭香味，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唐南箫正在和一个穿着不知道哪个朝代古装、束着长发宛如在cosplay的男人一起就着米饭分吃一份自热小火锅，有说有笑的。 　　楚忱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吸溜宽粉，刚想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他抱着的人身上表情立刻变了，赶紧把那根宽粉咽了下去，被烫得不停吸气：“这怎么回事？还没好？快放下放下。” 　　楚忱把沈乖放在病床上，唐南箫拨开他过长的刘海，把那副丑得要死的黑框眼镜摘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男孩躺在床上，柔软的发丝散开，露出完全配得上“精致”二字的一张脸。 　　卷翘浓密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本来就白的脸显得更加脆弱而苍白。 　　唐南箫摸摸沈乖的额头，又把了脉，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旁边的古装男子低着头看手机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温和柔软又专注，仿佛这个房间没有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 　　男人长相俊美，看不出实际年龄，气质沉静得像个活过几辈子的人。 　　“怎么了？” 　　“阿昭，”唐南箫折了块温毛巾搭在沈乖额头上，转过头，满脸的不解，“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小孩虽然身体不好，容易生病，这次却并不是在生病……我看不出来，他看起来这么痛苦，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床上的沈乖嘴唇动了动，模糊地露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楚忱靠近了一些。 　　“忱哥……” 　　楚忱听了一会儿，他只是翻来覆去喊这两个字，急得人心疼。 　　“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都看不出来？”楚忱问。 　　“他既不是神医也不是机器，不可能什么都能看出来。”胡昭这才注意到他一样，语气淡淡的，却充斥着保护的意味。 　　“没事的阿昭，他就是着急。”唐南箫怕两个人吵起来，赶紧说了一句。 　　胡昭轻轻哼了一声，转而去看床上躺着的沈乖。 　　“你是他说的‘陈哥’？” 　　楚忱：“嗯。” 　　“和他什么关系？” 　　“同学。” 　　“同学？”胡昭撩起眼皮子又看了他一眼，“只是同学？” 　　“同桌，行了吧？”楚忱更烦躁了，“这和他身体状况有关系？” 　　胡昭没理他后一句，只是意味深长道：“同桌好啊。” 　　“他一直这么神神叨叨的么？”楚忱无语地转向唐南箫。 　　“什么？”唐南箫没听清，正要再问，却看见胡昭面色大变。 　　“怎么了？阿昭你看出什么了？” 　　他握了下胡昭的手，胡昭的面色才稍稍好了些：“没事，把针给我。” 　　唐南箫立刻拿了一包细长的针过来。 　　“他能行？”楚忱不放心地问。 　　“哪来那么多事？”不待唐南箫回答，胡昭就把针接过来，“磨磨唧唧。” 　　说完就抽了根针，消了毒扎在沈乖颈侧。 第11章 猫妖？ 　　古装男人施针的表情十分严肃，就连唐南箫都不敢吭声。 　　楚忱全副心思都在沈乖身上，看着他的面色不再那么苍白，呼吸也逐渐变得轻缓匀长。 　　胡昭收了针，在一旁坐下，神色疲倦：“好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接过唐南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又抬眼看向楚忱：“他的身体状况一定要注意，他没有你们这么健康，如果你们是朋友，请照顾好他。” 　　是朋友么？楚忱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的“小跟屁虫”了。 　　唐南箫注意到胡昭的那个“请”字，他家狐狸很少说这种有拜托意味的话，他有些疑惑，但显然不方便当着楚忱的面问。 　　校医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晚自习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床上的沈乖哼了一声，缓慢地睁开眼睛，那双乌黑的眸底，透着恍如幻觉般的幽蓝。 　　他刚醒过来，茫然地转过头，表情瞬间变得乖顺：“忱哥。” 　　“醒了？”楚忱淡声，“还难不难受？以后还逞不逞强了？” 　　沈乖疑惑地看着他，看得楚忱有些无奈：“你在考场上昏过去了。” 　　“……对不起。”沈乖小声说，他最讨厌麻烦人，这次又麻烦忱哥了。 　　“我不是要你道歉，”楚校霸一向懒得多说话，对沈乖却是屡屡破例，“你没想过，要是今天不醒，不就没办法跟我了？” 　　沈乖眼睛一亮：“忱哥是答应让我跟了吗？” 　　“我不让你跟你不也跟了三年？”楚忱弹了一下他脑门儿，“我是让你下次不舒服赶紧请假，别硬熬着。” 　　楚忱看得出来，那是沈乖的习惯，只是一个人那么习惯硬熬过所有不舒服的时刻，他过的，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他从来没见过沈乖有人陪着，这个人在自己的印象里始终是独来独往。高一到高三他们不是一个班，所以最近楚忱才注意到，他似乎挺招人排挤的。 　　不知道为什么，楚忱觉得舍不得。他舍不得自己的小跟屁虫被自己以外的别人欺负。 　　胡昭低声跟唐南箫说了几句话，唐南箫点点头，催楚忱回去：“我听说你们的测验晚自习出成绩，你快回去吧。” 　　“没什么好看的。”就算他最后一场只写了半张卷子，年级第一也轮不到别人。 　　高四大部分是发挥失常或者成绩原本就不太好看的，楚忱不一样，他是高三意外休学了一段时间回来的。从他考进清水二中以来，他所在的年级第一名从来没有一次给过别人，他每科都接近满分，甩第二名一百多分。 　　他考试属于是游戏王者开小号在中低端局炸鱼的效果。 　　“回去吧，你同学还需要休息一会儿，你下了晚自习再过来。” 　　楚忱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临走之前让沈乖好好听医生的话。 　　他不知道，沈乖目送他离开的依依不舍的表情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恨不得变了小奶猫被他带走。 　　楚忱走了，唐南箫把门关上，胡昭伸手探了探沈乖的脉搏，冷不丁冒出一句：“猫妖？” 第12章 咱们妖族？ 　　唐南箫猛地扭头看向胡昭，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乖心里一惊，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什么：“什么妖？” 　　胡昭抬起头，跟那双沉静的黑眸对视了一会儿，见沈乖完全不怵，突然笑了起来：“你不用这么警惕，我不是坏人。” 　　“你这么说真的很像坏人，没有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唐南箫在一旁小声bb。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前几天刚满十八岁吧？” 　　“咱们妖族满十八岁那天会第一次变回本体，之后可能三到五天才能变回来，这会带来一些后遗症，就比如你今天的情况，”胡昭友好地跟沈乖解释，“今天要不是我在这里，你的情况估计在一周左右才能自然缓解。你身体原本就不是特别健康，这会使你的‘后遗症’更加严重一些。” 　　“……咱们妖族？” 　　“是啊。”胡昭温和笑道，身后出现一条雪白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小黑猫，我是只雪狐。” 　　唐南箫本来在旁边嘎巴嘎巴地吃薯片，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哇我好久没见你人形变出尾巴了，呜呜呜快给我摸摸。” 　　胡昭却把尾巴伸到沈乖面前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这回信了？都是妖我不会害你的。这件事我们会帮你保密的，是不是，南箫？” 　　唐南箫没有回应。 　　“南箫？” 　　胡昭和沈乖一起看向唐南箫。 　　只见他抱着胡昭的尾巴，脸贴在那团毛茸茸上，表情十分享受，那包薯片被始乱终弃在一边的桌上。 　　“嗯？你们叫我了？”唐南箫恍如从梦中醒来。 　　“让你帮这小朋友保密，”胡昭无奈，“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样子？” 　　“一辈子都是这样子，”唐南箫很认真，“没有人能拒绝一只雪狐！就像没有人能拒绝一只小奶猫！不对！” 　　他猛地反应过来：“阿昭你刚才说他是小黑猫？” 　　“嗯。” 　　“不会是……鸳鸯眼的吧？”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它！”唐南箫指着沈乖，声泪俱下，“那天就是他，他不让我rua，我这辈子还没rua过猫妖……” 　　某人面色一冷：“你有我了还想rua别的妖？” 　　唐南箫瞬间恢复正常，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没有没有，阿昭……” 　　“嗯？” 　　“你说你们妖成年的时候会有那种‘后遗症’，你那时候是不是也很难受？” 　　胡昭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情绪：“太久了，忘了。” 　　他在妖中不算老，但也已经活了数百年，成年变成本体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可他没忘，不能忘，不敢忘，不舍得忘。 　　那是他和唐南箫相识的第一世，那时候他难受，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那时的唐南箫身体不好，却背着他到处寻医问药。 　　然后在一处世外仙境，一脚踏空，摔落悬崖面目全非。 　　胡昭是妖才侥幸活了下来，熬过了初次成妖的日子，却熬不过心碎和心痛。 　　他去找每一次唐南箫的转世，他做过唐南箫的老师、兄弟、战友，甚至在唐南箫投成女胎的时候做她的男闺蜜，眼睁睁看了好几次唐南箫和别人结婚，看了好几次唐南箫的死亡。 　　他可以保护唐南箫不受伤，可是人类的寿命终究有限。 　　直到这一世，他才如愿和唐南箫再次相爱。 第13章 闭眼 　　沈乖又睡了一觉，醒来时间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胡昭跟唐南箫两个人正一起打游戏，狗粮一把一把地撒。 　　沈乖有点无语，起来靠坐在床头，掏出手机逛学校的贴吧。 　　结果开屏就是一个热帖，标题是《关于楚校霸和跟踪狂那啥过度的详细分析》，配图是楚忱抱着他往校门口跑的照片，沈乖顺手把图存了才点开帖子往下看。 　　帖子的发布时间是第三场考试结束之后，现在已经被盖到了几千楼。 　　可能是文字发不了，二楼是一张手写的内容，污言秽语不堪入目，让人清楚地知道“那啥”的含义。 　　沈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里面不少骂他的，骂得多难听的都有，他不在乎这个，只是…… 　　“你们没见某个人那个脸色哦，连校医都让他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大家懂的吧？” 　　“知道他为什么好几天没来上课么？你们男神姓楚的把人绑家里了！” 　　“楼上的你放什么狗屁，整个清水二中谁不知道楚忱最讨厌姓沈的？” 　　“不是吧？楚忱演你们的，这都看不出来？” 　　“讨厌也不影响那啥吧哈哈哈……” 　　“要不然楚忱今天怎么会对他那么好，你品，你细品。” 　　“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当然要对他好一点咯，好一点就能用得久一点。” 　　“咱就是说这个楚忱还挺厉害，把人办成那样，啧啧啧……” 　　…… 　　“一群傻b。”沈乖低声骂了句，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神情中带着些暴戾，以至于唐南箫听见他声音抬起头看他一眼却被他吓了一跳。 　　发现唐南箫在看他，沈乖的表情恢复正常，仿佛那一瞬间的狠戾全是唐南箫的错觉。 　　沈乖记了那几个带头骂楚忱的号，然后切出后台点了几下。 　　再看贴吧里，别说刚才那个热帖了，就是别的提到楚忱名字的帖子无论好坏都找不出一个了。 　　几分钟后，东校区高四教学楼里，几个人的手机突然诡异地同时响起了课间操音乐，声音嘹亮，在安静的晚自习的教室里面格外清晰，并且关不掉，循环了三遍。 　　高四的年级主任刚好在其中一个班带晚自习，顿时火冒三丈，把这几个人的手机缴了，并罚了一个学期的值日。 　　沈乖刚把手机放下，楚忱就敲敲门走了进来：“好点了吗？” 　　沈乖点点头：“好多了。” 　　唐南箫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对劲。 　　他从来没见楚忱对谁这么上心过，亲自送亲自接的，连话都变多了。 　　“有力气走路吗？不能走的话我背你。” 　　沈乖受宠若惊地摇头，一双圆眼睁得更圆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下了床，又问：“忱哥考得怎么样？你最后一场都没考完……都是因为我。” 　　要是他忱哥挨老师批评了，他得马上去澄清。 　　他被骂几句无所谓，楚忱没做错什么，他不舍得楚忱被说。 　　“还行，和平时差不多。”就算没做完，也甩第二名一大截。 　　沈乖的眼睛瞬间变成星星眼：“真哒？” 　　楚忱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很可爱，下意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沈乖整个人都僵住了，乖乖站在那里被rua。 　　“骗你干什么。” 　　……手感还不错，楚忱突然想起那只神出鬼没的小黑猫。 　　两人回了东校区，第三节 晚自习已经下课了。 　　“忱哥，你不回去么？等下校门锁了……” 　　“别废话，让你来你就来。” 　　教室里已经空了，灯也关了，黑漆漆的。但沈乖毕竟是猫，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 　　“闭眼。” 　　沈乖不知道楚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从地闭上眼。 第14章 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好了，睁眼吧。” 　　沈乖缓缓睁眼，暖黄的蜡烛光照亮了教室后排的一隅。 　　十八支细长的彩色蜡烛在小蛋糕上环了一圈，沈乖愣住了，震惊地看向楚忱。 　　楚忱有些不自在：“……别看我，快许愿。” 　　沈乖眼眶发酸，他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希望楚忱平平安安。” 　　这是他所有能许愿的时刻，都会许的唯一一个愿望。 　　他不贪心，生怕自己许的愿望多了，老天爷会漏掉这句最重要的。 　　“给你补过生日，你以后别莫名其妙就失踪好几天了，”教室晚上断电，开不了灯，楚忱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我以后不欺负你了，行么？” 　　沈乖摇摇头：“你没欺负过我，是我要跟着你的。” 　　甚至对他还很好。 　　他十八年只过过两次生日，一次是六岁，一次是现在，在他身边的都是楚忱。 　　“被你跟习惯，说不来就不来了，你知道我多着急么？”楚忱说，“要是把你说难受了，你就骂回来，那又怎么了？” 　　楚忱别别扭扭地转开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想关心沈乖了。 　　可能是得知他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觉得他可怜，也可能是觉得他既然是自己的跟屁虫，当然要由自己来护着点儿。 　　蛋糕不大，但是很精致，看着就很贵。 　　沈乖切下一块放在纸盘上递给楚忱，楚忱：“我不喜欢吃甜的。” 　　“哦。”沈乖垂下眼睛，把纸盘放在了桌上。 　　“你别这样，”楚忱对他有愧疚，看着他有些失望的样子，瞬间就心软了，“我吃还不行么？” 　　算了，他是寿星，他最大。 　　楚忱端起那一半蛋糕：“也就你了，我活这么大就没这么听过谁的话。” 　　刚吃一半，楚忱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楚云霆。 　　楚云霆就这样，只要想做什么了，才不会管你这边是不是晚上，是不是该休息了。 　　楚忱走到走廊接了电话：“有事？” 　　“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学校，明天王助理会去给你办手续，”楚云霆语气冰冷，“你不用在国内混日子……” 　　“你想让我出国？” 　　后门旁边的沈乖放下了叉子。 　　不知道楚云霆又说了什么话，只听见楚忱冷笑一声：“我不会去的，你做梦去吧。” 　　沈乖看着桌上楚忱的那块蛋糕。 　　“你别不识好歹了，你要不是我的儿子，我不会管你，之后移民的事情……” 　　“你想移就移，关我屁事，”楚忱语气嘲讽，“你也没把我当你儿子吧？爷爷还在这里，你自己爱走就走，我得守着爷爷。” 　　楚云霆也没再强求：“我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同意，不算我对不起你妈。” 　　楚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身形晃了一下。 　　“忱哥！”楚忱还没睁开眼，一道身影就猛地扑过来，他下意识转过身，那人就扎进了他怀里抱住了他，他顺势把人一搂。 　　沈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慌和担忧，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此刻在楚忱怀里：“忱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楚忱无奈，“你这怎么还投怀送抱的呢？” 第15章 是哥哥的错 　　“谁在那里！”走廊的另一端传来脚步声，接着手电筒昏暗的光打到了他俩身上，“你们俩给我分开！哪个班的？” 　　沈乖瞬间反应过来，迅速松开了抱着楚忱的手。 　　怀里突然一空，楚忱捻了捻手指，刚才沈乖扑过来的动作太敏捷，校服短袖窜起来，他刚才好像……摸到沈乖的腰了。 　　腰很细，皮肤紧致，搂住的手感还挺好。 　　“你们两个，过来！” 　　“过去的是傻子，”楚忱嘟囔一句，拽住沈乖的手腕，“跑！” 　　“你们站住！”走廊那头的人也跑起来，边跑边拿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刚下了楼，沈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已经从一个人变成了四五个人。 　　“忱哥……” 　　“嗯？” 　　“我们好像只能翻墙了。” 　　楚忱：“……”确实。 　　但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沈乖：“你行？” 　　好像行不行都已经没办法了，后面的人已经快追上来。 　　其实楚忱也不在乎被批评什么的，他就是嫌麻烦。 　　更何况现在多了个沈乖，自己的小跟屁虫还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抓住吗？ 　　楚忱松开沈乖的手腕：“我先上去，然后拉你。” 　　只是楚忱上去的后一秒，沈乖后退助跑了几步，蹬着墙猫一样轻巧地窜了上去。 　　楚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两人步调一致地从墙头跳了下去。 　　听着围墙另一边的人骂了几句脏话，两人相视一笑。 　　高一以来第一次，沈乖不是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跟着楚忱，而是和他一起走。 　　楚忱想起刚才沈乖在走廊朝自己扑过来时的焦急，越想越不对劲，没忍住问：“你刚才以为我怎么了？” 　　沈乖“啊”了一声，又没办法对楚忱说谎，沉默一会儿后坦诚相告：“我怕忱哥……会晕倒。” 　　他怎么会晕倒？ 　　其实楚忱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所以你这几年跟着我就是因为这个？” 　　“嗯。” 　　楚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你讨厌了很久的人，却突然发现这个人迎着你的厌恶，迎着所有人的非议，受了好几年委屈，到头来却是因为他担心你。 　　可是时间对不上。 　　他是高三上学期出的事，但沈乖高一就在跟他了。 　　“你高一的时候就知道？怎么知道的？” 　　他从小就有种病，有时候走在路上都会突然睡着，沈乖每天跟着他，就是怕他出意外。 　　但这件事除了关放没有别的人知道。 　　“忱哥，”沈乖转过脸，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十二年前，你在大雨里捡的那个小哑巴吗？” 　　“是你？”楚忱有些惊讶，“你不是哑巴？” 　　“不是，是语言障碍，已经好了。” 　　那些艰难练习发声，练到因为用嗓过度而声带出血日子就不必告诉忱哥，他做了那么多努力，只是希望再见到楚忱的时候，能够正常地和他对话。 　　“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忱哥不会记得我的。”而且他也没奢求能跟楚忱有很多交集。 　　“小笨蛋，”楚忱揉揉他的头发，十二年前他就这么叫他，“是哥哥的错，哥哥没认出你，还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第16章 我对你好，天经地义 　　十二年前一个大雨天，七岁的楚忱捡了个脏兮兮的小哑巴回家，他把小哑巴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处处宠着护着。 　　小哑巴浑身是伤还发着高烧，是在孤儿院挨了打逃出来的。 　　当时楚家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老宅，包括楚忱那些被娇惯着长大的堂兄弟。 　　大家年纪都相差不大，楚忱是最不受宠的一个，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了，楚云霆把恨都转移到了楚忱身上，对他不闻不问，爷爷不可能随时随地护着他，他又有那种“嗜睡症”，就成了那些堂兄弟欺负的对象。 　　就算这样，被楚忱捡回家的沈乖也没被任何人欺负过。 　　那段时间是沈乖人生中最好的日子。 　　楚忱把好吃的都给他留着，生怕他吃饭的时候吃不饱。自己才上一年级，就像个小老师一样教沈乖认字。 　　怕自己上学的时候会有堂弟来欺负他，楚忱就把他锁在自己的房间，给他准备一堆零食、故事书和玩具，甚至在杯子里给他留好温开水。 　　他把沈乖宠得仿佛沈乖才是个小少爷。 　　可沈乖在楚家只呆了半个月，半个月后楚云霆出差回来当天，趁楚忱上学的时候撬开他房间的锁，把沈乖送出去了。 　　那时的楚忱不知道沈乖是孤儿院里跑出来的，回家看到自己的小朋友不见了，大哭大闹了一场，被楚云霆狠狠训斥了一顿，并把他饿了一天。 　　他们就此分别，直到九年后沈乖考到清水二中，新生报道的时候一眼认出楚忱。 　　小时候那半个月里楚忱就出过一次状况，在楚家花园里，沈乖亲眼看到他突然“昏”过去，赶紧跑去把管家拽来。 　　因此再次相遇，沈乖生怕他出意外，只要他身边没有人，沈乖就会不远不近地跟着。 　　高三上学期楚忱是在他爷爷家出的状况，之后就休学了。 　　…… 　　沈乖是楚忱自己选择的弟弟，当年是，现在也是。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些年经常惦记的那个“小笨蛋”早就来到了他身旁。 　　他也没想到，那时候实心眼的小笨蛋还是那么笨。 　　“不用担心，我病已经完全好了，”他又补了句，“小傻子。”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宠溺。 　　楚忱在楼下给沈乖打了辆车去打工的地方，然后看着车子渐渐远去，心里的愧疚和心疼变得更多。 　　他以后可得对沈乖更好点儿。 　　翌日一早，楚忱在楼下等沈乖，路过早餐店的时候停下脚步：“等一下。” 　　他去买了一屉热腾腾的刚出笼蟹黄小汤包，还有一杯小米粥：“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去唐南箫那里躺会儿？” 　　沈乖很不适应地摇摇头：“忱哥你不用这么……” 　　“什么不用，”楚忱弹他脑门儿，“我是你哥，你是我弟，我对你好，天经地义。” 　　不是，这怎么还押韵上了。 　　两个人进了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钱云帆咬着的那袋奶都“吧唧”掉了，在桌上洇了一片。 　　他同桌顾白薇无语地狠狠拍了他一下。 　　钱云帆手忙脚乱地把桌子收拾了，凑到楚忱身边，小声：“楚爷，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第17章 抓到俩谈恋爱的 　　“滚。” 　　楚忱把昨晚没来得及吃完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顺便把沈乖的桌子上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以后你就坐这里。” 　　沈乖连忙点头，他巴不得跟楚忱坐在一起呢。 　　“楚哥，你昨天翻墙出去买的蛋糕是给谁的啊？”钱云帆拉了自己的椅子过来，一脸的八卦。 　　“给我弟的。”楚忱正给沈乖整理书本，一下都不让沈乖自己动手，跟个老父亲似的。 　　“你弟？”刘一舟刚进后门就听到这句，猛地扑过来，“谁是你弟啊？” 　　“小笨蛋。” 　　“嗯？”小笨蛋咬着小米粥的吸管，看向他，乖得一批。 　　楚忱指了指他：“我弟。” 　　“我靠！什么时候的事啊？” 　　“没什么时候，”楚忱不耐烦地冲他伸手，“检讨写完了么？” 　　“写完了写完了，关放写的那份也在我这里。”刘一舟狗腿一样把自己口袋里的几张纸递给了楚忱。 　　班主任老吴那边楚忱打好了招呼，老吴是楚忱母亲的大学同学，关系还算不错，平时虽然没对楚忱有特别照顾，但解释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他跟老吴说沈乖是生病了，行动不便才没来，加上昨天沈乖出现时确实是很不舒服的样子，老吴也没再要求沈乖去办公室见他。 　　就是物理老师老李，他要的检讨要是没给，肯定会阴阳怪气下去，楚忱怎么舍得沈乖再被他说？ 　　直接让关放和刘一舟两个人一人从网上抄一篇给解决了。 　　“对了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刘一舟一向走在八卦的最前沿，“贴吧里都传疯了。” 　　“什么啊？”钱云帆边掏手机边问。 　　“昨天晚自习放学之后，那伙查寝室的顺便来查了教学楼，抓到了两个谈恋爱的，据说当时那两个人走廊里正在抱着接吻……” 　　“咳、咳咳。”沈乖被一口小米粥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慢一点喝。” 　　楚忱拍了拍沈乖的后背帮他顺气，表情变都没变，十分淡定。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查寝的就让他们站住，那两个人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站住的是吧？结果查寝的几个人包抄过去，他们跑不了，就一起跳楼了！” 　　楚忱：…… 　　沈乖：…… 　　这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真的假的？从咱这二楼跳下去了？” 　　“好像是真的吧，学校都在封锁消息了，你去贴吧看看，还有图，就是有点模糊。” 　　钱云帆刚好点开了贴吧，上面最热的那个帖子就是，配了张很糊的照片，只能看见在一片昏暗中，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不是，虽然不太可能，”钱云帆把照片放大，“我怎么感觉这上面像是楚爷？” 　　刘一舟在照片和楚忱脸上来回看了好几圈，点点头：“别说，还真挺像，但是不可能吧，咱楚爷不是性冷淡么？他怎么可能会抱人？” 　　被点名的“性冷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刘一舟赶紧遁了。 　　“此话有理，肯定不是楚爷，这又不是正脸，”钱云帆还想翻翻帖子看底下还有没有照片，刷新了一下疑惑道，“帖子怎么没了？” 　　沈乖收起手机，心说上次我就该把学校贴吧整个给黑掉。 第18章 怎么舍得不宠你呢 　　小汤包一屉十个，沈乖吃了半天还是剩了六个，实在吃不下了，只能小声和楚忱说。 　　“怎么吃那么少？你六岁那年也不止吃这点儿吧？” 　　然后钱云帆他们就看见，从来不吃任何人剩下的东西的楚忱神色自然地把沈乖吃不下的包子给解决了。 　　高四早自习的时候老师一般不来，自不自习全靠自觉，然而大家都根本没有什么自觉，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先睡一觉。” 　　楚忱从桌肚里掏出外套披在沈乖肩上：“睡吧。” 　　沈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节 课下课的课间操，睡得前额的头发被压得乱七八糟，楚忱本来在他旁边写题，余光瞥见他醒了就把笔放下去给他整理头发。 　　“忱哥，你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楚忱揉揉他头顶的发：“你六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每次把头发弄成鸡窝都跑过来找我帮你整理。” 　　何况现在我知道了你是我的小笨蛋，我怎么舍得不宠你呢？ 　　十二年前的那段时光，于沈乖是最幸福的，于楚忱又何尝不是呢？他自己捡来的小朋友，满眼里只有自己，哪怕不会说话，也拼命地对他好。 　　是离别之后他思念了那么久的小朋友啊。 　　沈乖脸有点红，他知道楚忱把他当弟弟，什么举动都坦荡自然，但他不一样，那份喜欢在经年累月之中早已变了质。 　　“我给你请了假，等下你不用去做操，在教室里好好休息，别乱跑。” 　　清水二中为了让学生们体魄更强健，连提前一个月开学，也没到正式开学时间的高四也得一天两次去做课间操。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沈乖一个人，确定没有人会再回来了，沈乖小心翼翼地变成猫，一路遮遮掩掩地跑到6班的队伍旁边。 　　他们班队伍最后面有棵树，楚忱个子高，站在最后面，刚好在树下不远，沈乖呆在树上看了楚忱做操的全过程。 　　他们的课间操内容也不太一样，不是什么第几套广播操，而是为时二十分钟的高强度间歇性训练（HIIT），对体力还是有要求的。 　　青年身姿挺拔如同白杨，每一个动作都利落干脆。 　　而他旁边的钱云帆就是无论做多少次都跟不上节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更何况这会儿还是夏天。 　　沈乖趴在树上等着原地解散，解散之后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们平时会再打会儿篮球。 　　篮球场上的楚忱会更加让人挪不开眼，沈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在馋楚忱身子的小色猫。 　　可是、可是，楚忱掀起衣服擦汗时会露出结实的腹肌，和一路没入裤边的令人遐想的人鱼线，真的很性感啊…… 　　原地解散后，关放抱着篮球过来，和楚忱一起大大咧咧刚要往篮球场走，就见一小群人朝着他们走来。 　　中间被簇拥着的是个漂亮的女生，穿着虽然不符合学校规定，但显得很仙的白色长裙，脸上的妆容精致，长发披散着，像不小心误入人间的仙女，娉婷婉约。 　　沈乖知道她，之前是三中的校花，叫何汐，高考发挥失常了才来了这边复读。 　　“楚忱，”何汐落落大方地在楚忱几人面前站定，把手里的一份粉色的信和被包装得很精致的粉色盒子递给楚忱，“这是给你的，我……” 第19章 这不好磕吗？ 　　女孩的声音温温柔柔：“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 　　“不能。” 　　楚忱的目光甚至没有从她身上扫过，只径自往篮球场的方向走。 　　何汐握着礼物的手指用了力，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拦了楚忱的去路：“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 　　“我觉得不用。”楚忱这才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表情冷得一批，“你挡路了。” 　　“喵——” 　　何汐还想再争取一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楚忱迅速回过头来，一眼看见树枝上摇摇欲坠的小黑猫。 　　沈乖见他看过来，目测了下距离，眼睛一闭，爪子一松，直直从树上掉下来。 　　他想着要是楚忱没过来接住他，他也可以跳向一边自己着陆——顶多摔得惨一点，但总比眼睁睁看着忱哥被校花反复告白好多了。 　　那树枝不算太高，就算掉下来，小猫也就摔疼一些。 　　但楚忱舍不得，这小猫很乖，在他无人安慰的深夜里卖萌逗他笑，楚忱人冷，但不是好坏不分。 　　小猫松开爪子的那一瞬间，楚忱就奔向这边，总共就几步的距离，他腿又长，过来就稳稳地把小猫接进了怀里。 　　沈乖这才睁开眼睛，假装自己迷迷糊糊地已经被吓傻了，呆呆看了楚忱好几秒才眨眨眼睛，小脑袋挨着他胸口蹭了蹭。 　　可是他现在是小猫耶！ 　　可以占楚忱的便宜！光明正大的那种！ 　　于是小猫抬起爪，装作不经意地让小肉垫轻擦过楚忱的喉结。 　　楚忱只察觉到痒痒的柔软擦过，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看得小猫直想吞唾沫。 　　何汐被晾在一旁，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钱云帆赶紧打圆场，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害，不要在意哈，咱楚爷是出了名的性冷淡，不是针对你。” 　　何汐低下头，深呼吸了下，再抬起头时眼眶有些红，她把礼物塞到钱云帆怀里：“帮我转交给他吧。” 　　“不用。” 　　楚忱抱着猫走过来，把礼物还了回去。 　　小猫在楚忱臂弯乖巧地趴着，眼睛看向何汐，歪着小脑袋，一副“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一只会卖萌的小猫咪而已”的表情。 　　谁知道何汐眼睛一亮：“好可爱的猫！是你养的吗？” 　　楚忱垂下眸子看着怀中小猫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连楚忱都不知道他看向小猫的眼神有多温柔，何汐瞬间脑补了楚忱上一世的爱人这一世成为他的猫的感天动地的故事，并觉得自己可以马上写个一万字。 　　果然人只要找准角度，人和猫的cp也能磕得起来。 　　看看！ 　　楚忱那温柔又宠溺的眼神！ 　　看看！ 　　小猫那期盼又依赖的表情！ 　　这不好磕吗？这很好磕！ 　　失恋的打击已经完全消失，何汐自己把粉色的礼物盒拆开，里面烤的小饼干直接分给了周围的人。 　　然后开开心心地走了。 　　留下风中凌乱的钱云帆手里拿着几包小饼干心想：何汐不会是伤心到疯了吧？ 　　只有沈乖看着何汐离开的背影，满意地眯了眯眼。 　　管她因为什么，只要别缠忱哥就行。 第20章 舔完就跑 　　“行啊，不愧是咱楚爷，听说三中的何校花追求者都能绕整个清水市一圈了，”关放搭着楚忱的肩膀笑道，“说拒绝就拒绝了。” 　　“不然呢？我对人家没意思还吊着人家？”楚忱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 　　沈乖听着那句“对人家没意思”就高兴得浑身都舒坦了。 　　“走，打球去！”关放看了下表，“还有十五分钟。” 　　神出鬼没的小奶猫觉得自己是时间离开了，它在楚忱怀里直立起来，仰起脸，准备用脑瓜蹭蹭楚忱的下巴。 　　结果楚忱抬了一下下巴，沈乖蹭了个空，猫鼻子撞到楚忱脖子，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喉结。 　　小奶猫很挣扎。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诱惑，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然后在楚忱反应过来之前跑了。 　　楚忱看着小猫“逃窜”的小身影，摸了摸喉结，笑了一下：“小色猫。” 　　舔完就跑。 　　欠收拾。 　　回过神发现关放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 　　沈乖窜到没有监控的无人的角落里，变回来，然后利落地翻墙出去。 　　以前他不敢靠近，每次都只能远远地看着，每次打完篮球，都有很多人给楚忱递水递毛巾。 　　现在不一样了，楚忱允许他在身旁了，过往那些他不敢的行为，也算有了资格。 　　果然。 　　尽管马上要上课了，篮球场旁边仍围了不少人。 　　楚忱投完最后一个三分球，马上就有一个身影走到楚忱身边，拿着一瓶能量饮料和毛巾。 　　沈乖看看自己手里的矿泉水和湿巾，瞬间觉得自己好寒酸。 　　是班里的柳竹。 　　他身后的人还开始起哄：“喔~~~” 　　楚忱还记恨沈乖回来那天他故意开空调的事情，皱着眉推了他一把。 　　谁知道柳竹就跟个纸扎的似的，一推就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可怜兮兮地去看楚忱，结果楚忱一个眼神都没赏他，大步朝人群之外走去。 　　“你不在教室里好好呆着，怎么过来了？”楚忱轻斥一句。 　　沈乖抿了抿唇没说话。 　　楚忱目光下移，看见他手里的水：“给我的？” 　　“嗯。” 　　“你怎么出去的？翻墙？”楚忱拧开瓶盖，把瓶口倾向沈乖那边，“下次别买了，天热，累，来，你先喝。” 　　沈乖听话地喝了两口，楚忱这才接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 　　沈乖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这不就就就……就是间接接吻了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楚忱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湿巾，拆开了先抽出一张给沈乖擦汗，“嫌弃我啊？” 　　“没，没有。”沈乖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在冒粉红色泡泡呢？ 　　楚忱看了他一眼，把用过的湿巾攥在手心里，才又抽出一张自己擦汗：“我连你剩的饭都吃过，喝一瓶水怎么了？”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沈乖的头发：“我的小笨蛋长大了啊，跟哥哥开始有距离了。” 　　不是啊！ 　　沈乖心里喊，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啊！ 　　楚忱的手垂下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了一下。 　　刚才他从沈乖手里拿出纸巾，不小心碰到了沈乖的手。 　　一个男孩子的手怎么能那么软呢？ 第21章 谁干的 　　“起来吧，都是成年人了咱别玩碰瓷这一套了。”关放经过柳竹旁边时笑着说。 　　柳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不甘心地看向楚忱的方向，却只见楚忱喝了沈乖那瓶廉价的矿泉水，还揉了揉沈乖头发。 　　他凭什么？ 　　又土又丑，到底是下了什么迷魂汤让楚忱突然对他那么好？ 　　“走吧。”楚忱拧好瓶盖，“下次别买了，让你好好呆着，你就在教室里好好呆着，中暑了怎么办？” 　　沈乖听话地点头：“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篮球场边上正被人拉起来的柳竹，两人四目相对，沈乖嘴唇轻轻抿了一下。 　　柳竹的目光阴鸷，像是想要把沈乖撕碎。 　　但沈乖丝毫没往心里去。 　　别人追忱哥他管不着，要怎么整他他也不在乎，只要不在忱哥面前耍一些不干净的心眼，沈乖根本连理都懒得搭理他。 　　他心小，装不下其他的人和事。 　　柳竹还挺有耐心，等着沈乖下午放学离校的时候才把他堵在了学校后门外面的一条小巷里。 　　“我开门见山，”柳竹说，“你以后离楚忱远一点。我不管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楚忱搭理你的，你以后最好收起你肮脏的心思……” 　　沈乖听得想笑：“我肮脏的心思……哪儿背来的台词？你心思就干净？” 　　柳竹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回嘴，毕竟沈乖平时就跟个哑巴似的。 　　“这次只是警告，以后我再看见你跟在楚忱后面，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了？”沈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没说完你再想想，我先走了。” 　　沈乖转身，把柳竹一个人撇在巷子里，任他如何气得跳脚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翌日午后，楚忱照例给小奶猫喂饭。 　　蹲在一边盯着它吃饭的时候，钥匙突然从裤袋里掉了出来。 　　用旧了的钥匙扣崩开，滚到了一边。 　　那个钥匙扣是以前和关放一起买的纪念品，放在钥匙上他也懒得换，摔坏了也不觉得可惜，正打算捡起来扔掉。 　　小奶猫却先他一步用爪爪把钥匙扣护了起来。 　　“喵。”小奶猫把钥匙扣放在自己身子底下，再“喵”一声。 　　不许扔，是我的了！ 　　“你想要？”楚忱摸摸小猫的脑袋。 　　沈乖又“喵”了一声。 　　忱哥不要了，就是他的了。 　　“那就给你了。” 　　…… 　　沈乖从小黑猫变回来，把钥匙扣收好，踩着预备铃往教学楼走，还没走进楼门就被楼上“哗啦”一桶冰水浇透。 　　那水里面还掺着冰碴子，砸在人身上彻骨得冷。 　　沈乖摘了被淋歪的眼镜，眯着眼睛往楼上看去，四层的楼却安安静静，仿佛这桶冰水是凭空出现的。 　　他上半身淋得湿透，进教室的时候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来了？”楚忱本来在假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去，眉头瞬时一紧，“谁干的？” 　　“不知道，我没事的，忱哥。”不过是淋点水罢了，夏天天热，一会儿就能蒸干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他楚忱还活生生在这学校里呢，就有人这么欺负沈乖。 　　那以前，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沈乖得受了多少欺负啊？ 第22章 穿忱哥的衣服 　　楚忱心里自责，更多的是气，气自己怎么就不能早点对他好，气自己没把人给护好。 　　他满脑子里都是唐南箫说的沈乖体质不太好，会很容易生病。 　　这回不用唐南箫说了，楚忱清楚记得自己从大雨里捡回来的弟弟，是他从死神手里抢过来的。 　　当年的沈乖要是再淋下去，就会因为高烧的并发症而死掉。 　　今天不管是谁干的，他都能把那个人找出来，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沈乖换件干的衣服。 　　“跟我走，”楚忱起身，从桌肚里掏出自己的校服外套往沈乖身上一套，“关放，钥匙！” 　　关放寝室里有几件楚忱的衣服，是楚忱为了体育课后换洗的，现在最快的方式就是让沈乖换身他的衣服。 　　关放反应很快，掏出钥匙一扔，被楚忱精准接住。 　　明明就几分钟的路程，楚忱却等不了，他一把把沈乖抱起来，迈着长腿一路跑向宿舍楼。 　　沈乖想说他真的没事，可他抬眼却看见楚忱烧红的眼睛和紧抿的唇角。 　　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这种久违的、被关心的感觉深深刺到他心里，让一向坚强的他莫名感到些委屈。 　　楚忱抱着个成年人依旧轻轻松松跑出百米冲刺的效果，关放宿舍在五楼，楚忱一步四个台阶十几秒就冲了上去。 　　只是他越是轻松，就越是心疼。 　　他家的小笨蛋怎么能这么轻，这些年小笨蛋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那么善良那么乖巧的小笨蛋，为什么总也得不到善待？ 　　楚忱开门的时候才把沈乖放下来，熟门熟路地进去拉开衣橱，从关放垃圾堆一样的衣服堆底下翻出自己叠放整齐的衣服拿给沈乖。 　　他比沈乖高十二公分，沈乖挺瘦骨架又偏小，穿着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没系扣子的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 　　好在沈乖的裤子干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楚忱的他还真没法穿。 　　楚忱寻思着他家小孩儿也得在学校里备几身衣服，别的不说，夏天流汗多换着也方便。 　　他找来关放的吹风机给沈乖吹头发，手指温柔地插进沈乖细软的头发里。 　　沈乖本来在系领口的扣子，赶紧扭头：“我自己来吧忱哥，你衣服刚才被我蹭湿了，快换一换。” 　　他扭头太快，眼前一下子被黑雾蒙住，好半天才慢慢散去，可他看见的东西依旧是重影儿。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哑着，眼皮越来越重，身体悚然下坠，被楚忱一把捞进怀中。 　　“沈乖？沈乖！”楚忱碰到沈乖裸露的皮肤，都是一片滚烫。 　　沈乖迷糊中听见楚忱在喊他，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只能吃力地张张嘴，模糊地安慰楚忱：“我没事，没事……” 　　接着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昏过去的前一瞬间沈乖想。 　　他真的不想麻烦楚忱，可是最近却给他添了好几次麻烦。 　　太乖了。 　　楚忱的心不可遏制地疼了起来。 　　他不想沈乖这么乖，不想他明明很难受，却总是说自己没事。 第23章 狐狸生气了 　　校医室里安安静静，高一到高三还没开学，唐南箫平时顶多给痛经的女孩子开点布洛芬，平时都很清闲。 　　胡昭没有工作，就是个吃唐南箫软饭的，他俩的关系在清水二中人尽皆知，所以他没事儿就明目张胆地呆在校医室里陪媳妇儿。 　　楚忱抱着沈乖过来的时候，身着古装的胡昭正在用水果叉叉了一块西瓜喂给唐南箫，两个人浓情蜜意的，跟楚忱的心急如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清楚忱怀里人的那一瞬，胡昭原本对着唐南箫的宠溺温和的神情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 　　“他发烧了，快过来看看。” 　　楚忱语速很快，抱着沈乖在沙发上坐下来。 　　怀里的人一个劲地发抖，呼吸频率很快。 　　不，说是发抖，其实更像是抽搐。 　　而从被泼水到现在，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沈乖昏迷着却并不安分，他好像要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又好像想哭。 　　楚忱怎么叫他他都醒不过来，只能把人紧紧搂着，以这种方式告诉沈乖，他在。 　　唐南箫的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41.5，表情变得极为难看：“快送医院！” 　　“车在门口。”胡昭拿着车钥匙打开车门。 　　楚忱莫名觉得自己根本没看见胡昭出去开车，而且停车场离校医室也有段距离，车怎么会出现在门口呢？ 　　不过他转念就觉得自己刚才根本就没注意那些，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沈乖身上。 　　“抱稳点儿。” 　　楚忱抱着沈乖上车后，胡昭低声命令，取了针扎在沈乖的太阳穴。 　　“别太担心，”唐南箫启动车子，“有阿昭的针就够了，去医院只是为了双保险。” 　　楚忱抿着唇不说话。 　　唐南箫就是在安慰他。 　　41度已经属于超高热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他的小笨蛋体质又不好。 　　但是在路上，沈乖真的渐渐安稳下来，摸着也没那么烫了。 　　楚忱讶异地看了胡昭一眼。 　　到医院的时候沈乖的体温已经降到了39度，做了一些检查，没有发现别的问题，楚忱才松了一口气。 　　沈乖一直没醒，只在医院里打退烧针的时候捏紧了楚忱的衣服，很小声地喊了句“痛”。 　　和小时候那么像。 　　小时候的“小哑巴”打针的时候就会紧紧拽着楚忱的衣服，眼睛泪汪汪的。 　　只是他那声音那么模糊，像是很多年没说过这个字了。 　　楚忱心疼地揉揉他的头发：“哥哥在呢。” 　　沈乖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潜意识里知道楚忱在，别说打针，就是疼死他也不会喊的。 　　可是哥哥在，就忍不住要委屈要撒娇。 　　打完针还要观察个几分钟，胡昭没有跟进去，一个人站在走廊里。 　　他穿着一身古装，俊美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引得不少人注目和窃窃私语，却没有人敢去搭讪，因为他的表情冷到医院里不需要空调，有他就够了。 　　过了几分钟，唐南箫出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水是冰的，换别人可能不会有什么，但是这孩子身体太差了，怎么能差成这样？”唐南箫摇摇头，抬眼被胡昭吓了一跳，“阿昭，你怎么了？” 　　那个人形狐狸的瞳孔赤红，充斥着一股嗜血的怒意。 　　他家狐狸生气了。 　　唐南箫太了解他了，可是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第24章 这就尿了？ 　　唐南箫和他在一起很多年，上一次见到胡昭生气是在十几年前，自己差点死掉那次。 　　那次的狐狸眼睛比现在还要红上数倍，耳朵尾巴不受控地冒出来，整个人几近疯狂。 　　他怕胡昭这次再露出耳朵，赶紧说：“这是医院你冷静一点。” 　　胡昭很快冷静下来，只是表情很不好看，他这些摇摇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没什么。” 　　他大步走进输液室，看见楚忱正用纸巾帮沈乖一点一点沾去汗水，动作轻而柔，仿佛沈乖是件易碎品。 　　那么明显的疼惜让胡昭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回去吧，这里吵。” 　　楚忱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 　　回了校医室，胡昭又施了针：“让他好好睡一觉。” 　　有胡昭在，这烧退得很快。 　　楚忱在旁边等到沈乖的烧完全退了才离开。 　　刚好是下午第三节 课刚刚上课。 　　楚忱找老吴要了权限去看了监控录像，可整栋楼的摄像头都不约而同地坏了。 　　拙劣的把戏。 　　以为没有监控就找不出这些人了么？ 　　楚忱直接回了教室，不顾上课老师的追问，径直走到柳竹面前：“你主动承认？还是我来逼你承认？”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最后排的关放挑了挑眉毛，楚忱从来不跟自己班里的人起矛盾，为了沈乖，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 　　“承、承认什么？”柳竹梗着脖子问，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拳却还在发抖。 　　“你说呢？”楚忱突然勾了下唇，眼里却毫无笑意。 　　“沈、沈乖的事不是我干的，我中午，一、一直在教室里。”柳竹努力想镇定，却根本做不到，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楚爷，柳竹他确实一中午都在教室里没出去过。”柳竹的同桌小声开口。 　　坐前排的刘一舟表示确实是这样。 　　楚忱没多说什么，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把关放钱云帆和刘一舟叫走了。 　　几分钟后，整个安静上课的高四楼混乱起来。 　　几乎每个班都有和楚忱关系不错的人，大多是不打不相识，虽然比不上楚忱，但在普通学生眼里也是足够可怕的存在了。 　　每个班都在挨个儿盘问，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了，主动找到楚忱，二话不说先啪啪甩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把幕后主使供了出来。 　　柳竹，和他的一个追求者，叫云鑫。 　　楚忱活动了一下手腕，就见面前的人裤脚有水滴落。 　　楚忱挑了下眉：“我还没打算揍你，这就尿了？” 　　他表情惊讶得好像不知道自己恶名在外似的。 　　传言中上一个被楚忱揍残的人还没出院呢。 　　楚忱带着云鑫回来的时候，柳竹就知道完了。 　　关放进了教室，众目睽睽下拎鸡仔儿一样把柳竹拎了出去。 　　事情已经败露，柳竹索性也不要面子了，直接破口大骂：“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扭头就把我卖了，这叫喜欢我？你有什么脸喜欢我？你也配喜欢我？” 　　名叫云鑫的眉清目秀的青年一下子愣住了。 　　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柳竹的名字，他明明一直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他们明明是被另一个人供出来的。 　　可是柳竹上来就骂，云鑫失望地看着他，语气荒凉平静：“你真的配让我喜欢吗？” 　　你真的配，被一个真诚的忠诚的灵魂喜欢着吗？ 第25章 关我什么事？ 　　云鑫似乎想通了一般，他转身看向楚忱：“事情是我做的，我愿意承担后果。” 　　虽然他对欺负沈乖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偏向自己的心上人罢了。 　　但他和柳竹从小一起长大，明明是很好的竹马竹马，柳竹却逐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的喜欢变成兜头一盆冷水，他觉得自己和被淋湿的沈乖也没有什么区别，他冷在心里。 　　算了吧，不值得。 　　楚忱心里清楚，这件事是柳竹的主意，无论是泼水的人还是云鑫都不过是被当枪使了。 　　钱云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楚爷，弄好了，现在过去？” 　　走廊尽头的男洗手间里，地上摆着两桶冰水，里面同样浸着薄冰，只是冰更多，冰角更加锋利。 　　门一关，楚忱倚靠在门边，目光冷然地看着那个泼水的人和云鑫。 　　柳竹一见这个阵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大声喊着：“我要告诉老师！” 　　“着什么急呢，”钱云帆摸着自己不合年纪的啤酒肚，把他拦住，弥勒佛般和蔼道，“这还不到你。” 　　他话音才落，“哗啦”一声响，云鑫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端起一桶冰水，高举起来，从自己头顶浇了下去。 　　薄冰的边缘在他侧颊划出一道血痕。 　　他恍然未觉一般，上半身淋得湿透。 　　刘一舟十分善解人意地递了张纸给他擦血。 　　云鑫走过来，跟楚忱道了句“对不起”，楚忱没理他，目光也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只是微微侧过身让他走了。 　　另一个吓得腿肚子直打颤，看见云鑫被放走了，才一咬牙一闭眼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自己亲身经历之后，他才知道有多么冷多么疼，沈乖被从三楼倒下去的水浇到的，那个重力加速度，痛苦可想而知。 　　从始至终，楚忱只在一旁冷静看着。 　　他无法替沈乖接受任何人的道歉，也没那么好心会因为他们已经“受了惩罚”而原谅他们。 　　就像唐南箫说的，这样的水，换身体健康的学生来说，可能不会有什么。 　　但是对于沈乖，就能严重到危及生命。 　　要不是胡昭在，楚忱真的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柳竹眼睁睁看着云鑫二人自己淋了冰水，然后被放走了，再看看没有第三桶水的洗手间，一张脸变得惨白如纸。 　　高四楼有四层，但是学生没有那么多，于是最上面一层的几个教室都空着，除了考试外几乎用不着。 　　楚忱让人搞到了钥匙，打开门，柳竹才看见里面是一个更大的桶，里面装满了水、薄冰和实心的冰块。 　　他的心一瞬间沉下去，看向楚忱的目光更加恐惧，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哀求：“对不起，楚、楚忱，我只是……只是一时昏了头，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不敢了……” 　　楚忱坐在桌子上，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嗯，我是楚忱……结束和柳氏的一切合作，嗯，爷爷问起就说我说的。”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跟别人约了个饭。 　　柳竹却面如死灰，猛地跪了下去：“不、不要，我会被我爸打死的……” 　　楚忱这才淡漠地盯住他，唇角勾起冷笑：“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第26章 滚出去 　　柳竹这才想起来自己忽略了的。 　　可能是楚忱休学回来之后很佛系，导致他都忘了楚忱以前是多么可怕。 　　而且楚氏集团当初是由楚忱的爷爷楚百川一手创立的，在清水市楚家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更何况，谁都知道楚百川最喜欢的后辈就是楚忱，即便楚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整个楚氏集团最终的继承人也不可能是楚忱之外的人。 　　柳竹家里是有钱，所以在学校里也是有一群人巴结着的，但是只要楚氏轻轻吹一口气，整个柳家就能渣都不剩。 　　换句话说，柳竹家能不能在清水市发展下去，只靠楚忱的一句话。 　　柳竹这才如梦初醒，他只知道楚忱有不会动同班同学的“原则”，他只看到了这段时间楚忱的“平静”，却忘了这个人随时会化身活阎王，而自己动了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楚忱捧在了掌心里的沈乖。 　　那天班里的人是看着柳竹浑身上下湿透，不断打着哆嗦回去的。 　　坐在柳竹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哼笑了一声。 　　不出意外地，第四节 课上到一半，柳竹也发起烧来，老吴开会去了，这节班会改成了自习，他找班长谭小茹请假。 　　“你还是好好跟沈乖道个歉吧。”戴眼镜的圆脸小姑娘说。 　　柳竹紧咬着牙关点了头。 　　现在连个女生都能随便教训他了！ 　　那个姓沈的到底有什么好？ 　　楚忱早就去了校医室。 　　沈乖安静地躺着，呼吸均匀，睡得很沉，脸色依旧苍白一片。 　　“我……阿嚏！”柳竹敲敲门，看见里面的楚忱登时一个激灵。 　　“滚出去。”还没等唐南箫从后面过来，楚忱就开始轰人。 　　“我发、发烧了……”柳竹眼眶红着，难受得要死，“我跟沈乖道歉……” 　　“用不着，滚。” 　　楚忱看也不看他，把沈乖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语气里的厌恶浓到如果能放出有毒烟雾，柳竹这会儿已经死了的程度。 　　“谁说话？” 　　唐南箫走出来，皱眉打量了一下柳竹。 　　他还没说话，胡昭就跟着他走出来。 　　一看柳竹浑身湿透浑身打颤的模样，心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唐南箫是医生，再讨厌一个人出于职业有病还是得给治，所以他叹了口气：“进……” 　　柳竹这才小心翼翼抬脚准备进门。 　　“滚出去。” 　　“滚出去！” 　　两道不同的声色异口同声道。 　　胡昭面色还算冷静，楚忱看上去却像是如果柳竹不滚蛋，他会亲自上手把人给丢出去。 　　唐南箫眼睁睁看着胡昭把门关上反锁了，感觉自家狐狸认识了沈乖之后就变得很奇怪。 　　他记得胡昭说现在妖族已经很少了，难道是因为沈乖是猫妖而对他多加照顾吗？可又有点奇怪，他家的佛系狐狸好像很容易因为沈乖的事情而动怒。 　　这是为了什么？ 　　“小笨蛋，起来吃饭了。”放学后楚忱去买了饭回来喊沈乖。 　　胡昭已经把针取了，沈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忱耐心地帮他擦了手和脸，把粥端过来用勺子搅了搅。 　　沈乖摇摇头，看着还不太情醒，嗓音微哑，像是撒娇：“困。” 第27章 摸摸就不难受了 　　“吃完再睡。”楚忱又伸手撸了一把沈乖的头发。 　　小孩儿明明长得很好看，却留着过长的头发，每天戴着那副丑眼镜。 　　楚忱曾拿起来看过一次，那眼镜是没有度数的，所以沈乖很有可能是故意这样装扮。 　　但是沈乖不提，楚忱也没打算问，反正小孩儿在他眼里怎么样都很可爱。 　　他捡来的“笨蛋”弟弟当然是什么都好的。 　　沈乖现在明显没睡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楚忱一说吃完再睡，沈乖就脑子突然短路，张开嘴巴：“啊——” 　　楚忱觉得可爱死了，极其顺手地舀了一匙粥喂过去，沈乖极其自然地喝掉，两个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这套动作循环了几个回合之后，沈乖突然清醒了。 　　什么！忱哥在喂他！还有这种好事？ 　　啊不是，他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能让忱哥喂他。 　　他的脸蓦然一红，伸手想要把碗接过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忱、忱哥，我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楚忱避过他的手，有些奇怪：“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用手背探了下沈乖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 　　沈乖感觉楚忱再碰他一下，他当场就能熟透了。 　　可是楚忱温暖干燥的手搭在他额头上……好舒服啊。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舒服。 　　于是沈乖又短路了：“要不忱哥你……” 　　他急急打住，这要说什么傻话呢。 　　楚忱以为他不舒服，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神色担忧地起身：“你哪里不舒服？唐医生就在里屋，我去喊他。” 　　“不是，不用了！”沈乖抓住楚忱的手，“忱哥……忱哥你再，摸摸我，就不难受了……” 　　刚说完他就恨不得咬舌自尽。 　　摸摸我？摸哪儿啊？这嘴怎么回事？让他死了吧呜呜呜。 　　“你这是在跟你哥开车？”楚忱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手背贴在沈乖额头上，“这样舒服？” 　　沈乖尴尬得觉得给他一块地他就能抠出地下皇宫，但是身体很诚实，嘴巴也很诚实：“舒服。” 　　楚忱难得温柔地笑了一下，捏捏沈乖的脸颊：“小傻蛋。” 　　他重新端起粥，轻轻把沈乖想要接过碗的手拍开：“你早点好起来再自己吃。” 　　喂你几次又怎么了，也不是没喂过。 　　楚忱脑子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喂你一辈子也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健康。 　　沈乖是楚忱在这世界上除了爷爷之外唯一的亲人，是他自从知道沈乖就是“小笨蛋”后，想要努力弥补的人。 　　……是比他自己还要重要的人。 　　楚云霆虽然还活着，楚忱却已经无法把他当成亲人了。 　　吃了饭，沈乖以为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晚上还得打工。 　　他掀开夏凉被下床，脚刚踩到地上马上就腿软，险些跪倒在地。 　　楚忱原本在给他倒水，听到动静立刻转身把沈乖接到怀里。 　　杯子在他匆忙的动作中被打翻在地，里面的水洒到楚忱手臂上，瞬间就烫红了一片——他还没来得及兑冷水。 　　“怎么了怎么了？”唐南箫听见杯子碎掉的声音跑出来，看见楚忱正把沈乖抱回床上。 　　“沈不乖，说了别逞强，你是不是非得让我心疼死？”楚忱说。 第28章 忱哥能奖励我吗 　　“忱哥，你胳膊……”沈乖刚躺下就看见楚忱胳膊红的那一块，像针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猛地坐了起来。 　　那么明显的一片，得多疼啊？ 　　楚忱无动于衷地扫了一眼：“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唐南箫拿了烫伤膏过来，楚忱眉头一皱：“我不抹这玩意儿，这味儿太难闻了。” 　　“抹这个好得快。”唐南箫解释。 　　“不抹。”楚忱拒绝。 　　“唐医生，给我吧。”沈乖伸手接过来。 　　楚忱已经做好了拒绝沈乖的准备，可是沈乖没有按照套路出牌：“忱哥，我等下就向打工的地方请假。” 　　“嗯，”楚忱应了一声，“这才乖。” 　　“忱哥，我也不自作主张地下床了，唐医生允许我下床之前我都不下，就算要尿尿我也憋着……” 　　楚忱：？怎么感觉这话有坑？ 　　“我听话……所以忱哥能不能奖励我一下？” 　　沈乖本来就长得很配他这名字，好看又乖巧，这样撒娇一样地说话，楚忱愣是差点没顶住。 　　小时候他天天盼着小笨蛋能跟他说话，可惜小笨蛋是个“小哑巴”。 　　现在他对沈乖又愧疚又疼惜的，别说一个奖励了，就算要一万个，只要他给得起，他就给。 　　“你要什么奖励？” 　　“忱哥闭上眼睛，把手伸过来。” 　　楚忱按他说的闭上眼睛，接着就有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这会儿就是个傻子也能反应过来了。 　　但是算了，楚忱闭着眼睛想，小笨蛋做什么都可以。 　　沈乖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了楚忱。 　　他也是个男人，当然知道这点痛不是忍不了，但他就是心疼就是不舍得，他自己怎么痛都可以，就是不想楚忱痛。 　　他很小心地涂完药膏，还轻轻吹了几下，心里默默地想着，赶紧好起来，要么疼痛转给他也行。 　　楚忱一睁眼就看到沈乖眼睛里面的心疼，心里软了又软：“不疼了，真的。” 　　沈乖跟打工那边请了假，躺下又眯了一会儿，又开始发烧。 　　“今天晚上睡这儿吧，”胡昭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他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没法完全恢复。” 　　楚忱点头：“我在这里陪他。” 　　胡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二节 晚自习下了课顾白薇来开布洛芬，顺便把帮楚忱让关放带来的习题集捎来。 　　那本题集楚忱已经写了一部分，他怕晚上沈乖有什么突发状况，没敢睡觉，打算靠刷题保持清醒。 　　有胡昭的针，沈乖睡得很安稳，早上也没醒。 　　“你直接去上课吧，”胡昭换了根针，打了个哈欠，“他今天不会醒，好好睡有助于恢复，你晚上再过来。” 　　正巧老吴找他问昨天的事情，楚忱就回去了。 　　校医室里只剩下熟睡的沈乖，和胡唐二人。 　　“阿昭，你有事情在瞒着我是吗？”唐南箫眼睛盯着沈乖颈侧的那根针轻声问。 　　“嗯。”胡昭也不含糊，直接承认了。 　　“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唐南箫这才看向他，“你会告诉我么？” 　　他是一个三十八岁的人类，一辈子少说也过去一半了，再以后他只会变老变丑，可胡昭不会。 　　胡昭会一直年轻俊美。 　　就算胡昭再爱他，等他死了，胡昭还会遇上其他的人。 　　或者妖，像沈乖这样的，年轻好看，还不会如人类般老死，或许这样的……才是适合胡昭的。 　　对于唐南箫来说，胡昭的隐瞒是致命的。 　　胡昭看得出唐南箫的那些心思，他心疼，但是要他怎么说出口？ 　　是那么不光彩的一件事。 第29章 只是演习 　　“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很多话都有不得不说的时刻，胡昭只希望唐南箫知道得越晚越好，怕他知道真相不太容易接受。 　　他靠过去，把唐南箫搂进怀里：“你知道的，我只爱你的生生世世，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人类还是动物。” 　　唐南箫伤感地靠在他怀里没有接话。 　　他心里想，可是，每一世，我都无法记得你曾经怎样地爱过我。 　　你那么爱我，我却不记得，甚至会让你难过，我替你觉得不值得。 　　…… 　　中午去看沈乖之前，楚忱先去了小树林，泡好了猫粮等着小奶猫，可是小奶猫迟迟不来。 　　楚忱在那里等了一整个中午都没有等到小奶猫。 　　临上课了，他接到了楚百川的电话。 　　“爷爷。”楚忱肩膀和耳朵之间夹着手机，把猫粮倒进了洗手间垃圾桶里，正在清洗小奶猫的饭碗。 　　“忱忱啊，柳家找到了我这里。”楚百川道。 　　楚忱很聪明，话不用完全说透就能明白。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拿着手机把整件事解释了一遍，末了又添了一句：“只是断了合作而已，有没有做别的，难道离了楚氏他们家就不能活了？这次只是个警告，沈乖，不是他们能动的。”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知道电话那头除了爷爷还有柳家的人，他只要讲明自己的态度就好了。 　　柳竹仅是浸个水感个冒，感冒好了照旧能来上学。 　　他的宝贝弟弟现在还在校医室里躺着。 　　小奶猫不见了，沈乖睡着还在反复发烧，下午有火警演习，要求全员参加，楚忱想旷课去陪着沈乖都不行，这会儿烦得要死。 　　偏偏手机上还推送了几条新闻，本来楚忱想直接删掉的，看见标题动作顿住了。 　　标题上写着【清水市接连出现伤害猫咪事件究竟是何人所为】 　　楚忱点进去，是高清无码的猫咪图片。 　　这些猫无一例外都是血肉模糊，从成年的大猫到小奶猫都有，并且从拍摄的环境来看，其中有三分之一都在离清水二中不远的地方。 　　楚忱把图点开看了好几遍，里面没有那只黑色小奶猫。 　　应该没出事吧。 　　一定别出事。 　　那只小猫看着就很笨，跟他那个笨弟弟似的，一看就是对它好一点，它就会加倍还你的那种。 　　这种猫很容易受骗的。 　　他得抽时间再去找找那只猫。 　　火警演习的警报突然拉响，所有人都极有秩序地排队，猫着腰下楼去操场集合。 　　楚忱刚下了楼，就看见远处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奔过来，他心猛地一跳，顾不上什么秩序了，朝着沈乖的方向跑去。 　　沈乖颈侧有一道干涸的血痕，整个人头昏脑胀的，听见警报就玩命地跑过来，全身的力气都快用光了，看见楚忱跑来，他心劲一松，脚下一绊，狠狠摔进了楚忱怀里。 　　楚忱听着他呼吸的声音都不对了，急忙抱着他往西校区跑。 　　沈乖靠在他怀里，喘气不太顺畅，手指抓着楚忱的衣服：“太好了，忱哥，没事。” 　　“沈不乖，你是不是傻，”楚忱无奈又心疼，“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演习而已。” 第30章 是小奶猫吃的 　　沈乖混乱中听见这句话才放了心，一路被抱回校医室。 　　“我就说了是演习，他不听，”唐南箫啧了两声，“本来不会醒的，谁知道这小朋友听见警报声居然醒了，醒了就疯了一样往外跑，拉都拉不住，阿昭的针都被他震掉了，好像那动静能要了他的命一样。” 　　楚忱站在一边注视着胡昭重新施针，没有说话。 　　他想起十二年前，自己在花园里“昏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里刚刚接诊了一批意外火灾受伤的伤患，估计是给沈乖留下阴影了。 　　确实如他所想。 　　沈乖听见火警声想到的，不是着火了，而是在急诊科，一群烧伤伤患中唯一那个不是因为火灾而入院的楚忱。 　　是楚忱在他面前倒下的那段记忆。 　　他太怕了。 　　怕到高一认出楚忱之后就每天“跟踪”跟到了现在。 　　哪怕楚忱说现在已经好了，他也无法完全放心。 　　沈乖在校医室里又躺了两天才彻底好了，不过课间操的时候，楚忱还是给他请了假让他在教室里呆着。 　　沈乖趴在桌上又睡不着，有些无聊，准备变成小猫去找楚忱玩。 　　刚变成猫就闻见很香的味道……是楚忱用来喂他的猫粮。 　　他肚子马上咕噜噜叫了几声。小奶猫在楚忱的桌子边踱了几圈，最后还是没忍住变了回来。 　　“就吃一点点。”沈乖小声嘟囔。 　　小猫咪饿了，猫粮本来就是楚忱买给小猫咪的，就吃一点点，不算偷的对吧。 　　沈乖的手伸进楚忱桌肚里，拿出那袋猫粮，打开夹子，倒出一点在手上。 　　他现在不是小奶猫状态不需要泡着吃。 　　可是忱哥买的猫粮好好吃，沈乖吃得很开心，连自己头上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都没有发现。 　　但是吃得太开心了，导致一个不注意，沈乖就给吃了一半…… 　　啊这。 　　沈乖把夹子夹了回去，有点慌张地想，要是忱哥发现了怎么办？瞬间就不兴奋了，猫耳朵也收回去了。 　　果然，楚忱回来在桌肚里找纸巾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 　　猫粮的地方好像换了，拿出来看了下，好像也少了。 　　他想问沈乖，扭头却见沈乖一副要溜走的样子。 　　“沈不乖小朋友，你动我东西了吗？” 　　楚忱其实十分介意别人动他东西，连关放动都不行，但是他发现这个人换成沈乖，他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感觉。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溜走失败被抓包的沈乖讪讪地坐下，看着楚忱手里的猫粮：“是我动的，对不起忱哥。” 　　上次企图碰一下楚忱家里架子上的模型都被警告了的关放刚好经过，听见沈乖动了楚忱的东西，马上竖起了耳朵。 　　“我没怪你，你动它干嘛？”楚忱语气里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担忧，“你没吃吧？这是猫粮，人不能吃的。” 　　关放：？？？这就是双标吗？ 　　“不是我，”沈乖心想这样也不算是说谎吧，“是一只黑色的鸳鸯眼小奶猫……” 　　是小奶猫吃的，关他沈乖什么事。 　　“它来过？”楚忱可算放了心，“那小笨猫是挺喜欢吃这种猫粮的。” 　　小笨猫本猫在旁边心说躲过了一劫。 　　“你不去洗手间了？”楚忱没再继续猫粮的话题，有些奇怪地问。 第31章 你说谁老不死 　　“啊？”他什么时候要去洗手间了？ 　　“你刚才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哦对，是，那我去了。”沈乖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要溜的，做戏要做全套。 　　沈乖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这会儿快上课了，洗手间安静得很，他打开水龙头，边洗手边叹了口气。 　　他得到了楚忱的双份温柔。 　　楚忱把他当弟弟，楚忱喜欢小奶猫，可他就是小奶猫。 　　如果有天楚忱知道他就是小奶猫，那个时候他还会剩下什么呢？ 　　他无法和小奶猫同时出现，所以这个秘密他又能瞒多久呢。 　　他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正准备离开，听到厕所里传来脚步声。 　　“田哥，你那个表弟怎么样了？我听说楚忱断了楚氏和柳氏的合作？真的假的？” 　　听到楚忱的名字，沈乖的脚步顿了下。 　　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这条准则里不包括关于楚忱的事。 　　“真个屁！”一道粗犷的声线骂了句脏话，“楚忱算个什么东西？合作是那老不死的断的。” 　　脚步声渐近。 　　“哗啦——” 　　垃圾散落一地。 　　“谁特么——”田豹一把将扣在他头上的垃圾筐摔到一边，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当胸狠狠一脚踹回洗手间里面。 　　没等他爬起来，沈乖就已经走进来，右脚踩在他胸口，俯身阴鸷地盯住他：“你说谁老不死的？” 　　“我说谁关你屁……”田豹还要嘴硬，看清眼前人是谁后却愣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还被人踩在脚底下。 　　门口和田豹同行的那位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以楚忱在整个清水二中的出名程度，连带着没有人不认识那个跟了他三年的沈乖。 　　只是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看上去跟小鸡仔没区别的沈乖居然能把身高一八五，又高又壮的男人差点踹飞。 　　田豹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掰住沈乖的脚踝，梗着脖子，用力想把沈乖掀开，却没能成功。 　　沈乖右胳膊肘搭在右膝盖上，俯低了上半身，左手卡住田豹的喉结，用力到手背浮起了青筋，语气很低，音量也不大：“管好你的嘴，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帮你修理修理。” 　　“c你吗的，”田豹憋得满脸通红，艰难出声，“还特么不帮忙？” 　　另一个人比较瘦，像根竹竿，刚目睹了沈乖的战斗力，不敢直接动手，但是又不能不帮田豹，真的不帮，以后肯定要被报复的。 　　他目光四下打量，想找个武器，却被门边的一个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很久的钥匙扣，是一条蓝色的鱼，边角都磨得发白。 　　如果他没记错，这玩意儿，好像在楚忱那儿见过。 　　他捡起那个钥匙扣，站到了洗手间外的走廊里：“这是不是你的？” 　　沈乖闻声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瞳孔一缩，摸了下裤子口袋，东西没了。 　　肯定是刚才抬脚踹人的时候窜出来了。 　　“还我。” 　　“想要？”那个人笑了一下，“自己去找吧。” 　　钥匙扣被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弧度扔到楼下，下一刻，沈乖冲出洗手间，从二楼栏杆直接翻了下去。 　　二楼离洗手间最近的三班里有个女生刚出门准备去洗手间就亲眼目睹这一幕，她吓得尖叫：“有人跳楼了——” 第32章 就为这玩意儿？ 　　沈乖去洗手间的空隙，班长叫了他们这几个座位最后排的男同学帮忙搬书。 　　几人回到教学楼下，凑巧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从二楼翻下来。 　　“我靠，”钱云帆惊了一跳，“那谁啊，那么勇。” 　　楚忱看着那个轻盈落地，然后就低头找东西的身影，眉头一蹙：“你们先走吧。” 　　“怎么了忱哥？”有些近视，没戴眼镜看不清人的钱云帆不得其解，“快上课了。” 　　“走吧走吧，”关放也看清了那个人是谁，了然地催其他人，“走了胖子，你楚爷那成绩用得着上课么？” 　　“那倒也是……” 　　楚忱走近绿化带，把书放下：“你找什么呢？” 　　沈乖刚刚找到钥匙扣，握在手里舒了口气，听见声音一激灵，抬头看见楚忱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我……”沈乖呆滞地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挺能耐啊沈不乖，”楚忱语气平静，“你那身体好了是不是？你又觉得你行了？从二楼往下跳？” 　　沈乖讪讪地闭了嘴。 　　“什么东西能值得你不顾危险跳下来找？”楚忱沉着脸，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沈乖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下意识把手藏在了身后。 　　这东西之前是被小奶猫据为己有的，现在却到了他的手里。 　　楚忱也不是真的要看那个东西，就是纯粹被他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气到了。 　　他自己都不会做出从二楼往下翻这种蠢事，怎么可能允许他宝贝弟弟这么做？何况沈乖身体又不好。 　　看见沈乖无措地站在绿化带里面，楚忱那点怒气都散了，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他在沈乖面前还真是凶不过三秒。 　　他又何曾在别人面前这样过呢。 　　“还不出来？”楚忱语气缓和了下来，“伤着哪儿了没有？” 　　沈乖摇摇头。 　　他当时太着急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他不是什么好孩子，学习不好还喜欢打架斗殴，这种从二楼往下翻的事情做过不知道多少次。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伤没伤到。 　　别的人都恨不得他摔死吧。 　　楚忱伸手把一身狼狈的沈乖拽出来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尘和树叶，把人上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之后才确认沈乖真的没有受伤。 　　“下次能不能别老让我担心？”楚忱轻轻敲了下沈乖的脑门儿，“你非得把你哥吓死是不是？” 　　“对不起，忱哥，我下次不会了。”沈乖低下头，乖乖认错，声音软得一批，跟几分钟前掐着别人脖子威胁人的模样简直云泥之别。 　　“我不是要你道歉，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算了。” 　　明明身体不好，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明明刚捡回一条命，又随随便便折腾自己。 　　他这弟弟到底怎么回事？ 　　楚忱抱起地上那一箱书：“走吧。” 　　沈乖跟上去，把钥匙扣塞到裤袋。 　　然而动作匆忙，没塞进去又掉到地上，最终还是被楚忱看了个正着。 　　“就为这玩意儿？” 　　楚忱没多想，既然小奶猫来过，那钥匙扣落在沈乖这里也很正常。 　　只是…… 　　他被气笑了：“就为这么个垃圾？” 　　不值钱不说，还是他不要了的，他气沈乖怎么能把这种东西当成宝贝。 　　沈乖把钥匙扣捡起来，用衣角蹭了蹭灰，好好地收起来：“不是垃圾。” 第33章 不来的是孙子 　　沈乖这几天晚上都在校医室，还没来得及回家，要不然这个钥匙扣早被他放回去了。 　　中午吃完饭，楚忱把猫粮给了沈乖：“沈不乖小朋友，等下你帮我去喂一下小猫吧，就是你上次见过的那只。” 　　沈乖接过猫粮，呆滞地“啊”了一声。 　　忱哥要去哪儿呢？他还以为终于可以变小猫去忱哥手心里打滚儿来着。 　　“不过它上午吃过了，不一定会出现，你不用等，猫粮放那儿就行，”楚忱刚要走，又回来仔细叮嘱，仿佛沈乖还是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小孩子，“天太热了，别晒着。” 　　可是……自己喂自己这件事…… 　　上午那会儿觉得很香的猫粮瞬间就不香了。 　　沈乖泡好了猫粮，又变了猫，吃完再变回来，忱哥不在，仪式感还是得有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样变来变去好像傻b。 　　边洗碗边心想还好他午饭吃的不多，要不这会儿该撑炸了。 　　楚忱不在，他也不想自己先回教室午睡，就去了顶楼的一间空教室，钥匙是楚忱给他的。 　　他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掏出手机开始刷。 　　…… 　　闷热蒸笼一般的户外，钱云帆不断擦着汗：“楚爷，这么热的天，咱们出来干啥呀？” 　　“你懂什么？”关放一手拿着根冰棍，一手往前面一家铺着红地毯显然刚开业的店铺一指，“看见没？这家店今天消费有限量礼品，和Sant燙淉ino联名的，不来的是傻子。” 　　“我靠！Santino联名，拿来当礼品？”钱云帆下巴都要惊掉了，“诶不对，我看出来的人拿到的好像是普通玩偶吧？” 　　“胖子，这你就不懂了，那么贵的限量联名，得消费多少才能获得？你自己想想。” 　　“有道理……”钱云帆点头，“不过话说咱楚爷是那么有童心的人吗？” 　　关放还没接话，边走边玩手机的刘一舟突然骂了句脏话：“这群人是什么品种的傻b？” 　　“怎么了？”钱云帆问。 　　“喏，三中的傻b骂咱楚爷骂到咱学校贴吧了，”刘一舟把手机拿给钱云帆看，“纯种憨批。” 　　钱云帆拿过来一看，上面全是一些骂楚忱不识抬举的话。 　　什么“楚忱配不上何汐”“楚忱垃圾玩意儿”“三中人分分钟干翻楚忱”之类的。 　　“不是，这事都过去多久了，”钱云帆纳闷，“人家何校花又没生气，这些人瞎几把出什么头呢？” 　　“有人故意挑事儿呗，”刘一舟气得脸都红了，“不行就干一架，怕他们了还是怎么着？” 　　楚忱全程听着没吱声。 　　反正他也没少挨骂，以前拒绝一些追求者也少不了被“打抱不平”的，平时骂他傲说他狠的更是不在少数，早免疫了。 　　高四以来他已经很佛系，不找上门送死，他一般懒得搭理。 　　只是他免疫了还不够，还有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免疫。 　　沈乖按手机的速度快到像是在拿手机泄愤，他黑进贴吧把帖子删了，又找到了几个ip，顺手拦截了他们最后一条消息。 　　【姓楚的敢不敢来比划比划，今天晚上九点，地点XX，不来的是孙子】 　　“脑子有病。”沈乖骂了一句，打字回复了对方。 　　【好。】 第34章 没花钱 　　“哎？学校贴吧崩了诶……” 　　刘一舟反复刷新了几次，还是显示崩溃状态，足足崩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再打开的学校贴吧一片安静祥和，关于楚忱的帖子全部不见了。 　　“我靠？这谁这么牛B？” 　　“可能是管理员给删了吧，乌烟瘴气的。” 　　谁能想到管理员甚至没来得及发现这些帖子呢。 　　那家店是刚刚入驻清水市的品牌服装店，牌子是Zachary，一年前企业转型，从普通男装品牌，转到轻奢男装，主打风格也改为更加青春化的。 　　楚忱迈入店内，就有员工迎上来询问他想要的风格。 　　听说他想要的是那个联名礼物时，女员工犹豫了一下：“这套礼物全国每家分店各只有一份，很贵的。” 　　“没关系。” 　　女员工心想这孩子可能太年轻，不太知道“很贵”是什么程度，有些无奈：“这个礼物需要办我们店的卡，开业活动最低消费是六万。” 　　钱云帆几人被这个数字吓得倒退了一步。 　　知道和Santino联名的东西便宜不了，但也没寻思就那点礼物，最低消费这么贵。 　　这还是开业活动，那活动之后岂不是更贵？ 　　结果楚忱表情都没变一下：“好。” 　　他直接办了六万的卡，然后在店里的平板上选了款式。 　　……Zachary的员工万万没想到，他选的衣服价格直接超过了六万。 　　一众员工：“……” 　　关放凑过来看了看：“这好像，不是你的尺码啊……” 　　“嗯，”楚忱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又选了几套留了地址，才统一把超出部分的钱付了，“买给沈乖小朋友，在你那儿放几件，方便他去换。” 　　“我靠？！”关放连连摇头，这太宠了，还没在一起就他妈塞了一嘴狗粮。 　　他看看刘一舟，再看看钱云帆，内心无语。 　　坑爹的是这两个B都啥也没看出来，导致楚忱发出的狗粮全他妈塞他一人嘴里了。 　　“别的品牌不也有礼物么，你干嘛非要他家的？” 　　为什么？ 　　因为这套礼品里面有一对钥匙扣，是一只猫和一条鱼，那个鱼和他之前的钥匙扣很像，但是质量上和之前那个简直云泥之别。 　　因为他觉得沈乖会喜欢。 　　沈乖从空教室窗边看见楚忱回来才回班，在走廊迎面撞上了楚忱几人。 　　楚忱把手里的盒子塞给沈乖：“送你的。” 　　沈乖看着上面的LOGO，他知道这个牌子，东西巨贵。 　　进了教室他就把东西放回楚忱的桌子上：“忱哥，这个太贵了，我不能要。” 　　楚忱看着他那副很乖很小心的样子就来气：“捡来的你当个宝贝，送你的你不要？” 　　沈乖依旧固执地摇头。 　　“不逗你了，”楚忱突然一笑，指了指盒子下面的一个标签，“没花钱，买东西送的，你看，还有赠品标签。” 　　那标签是楚忱特意让人贴上的。 　　关放在旁边跟着附和：“对对对，没付钱，你收着吧。” 　　礼品是没花钱，但衣服一花就是八九万。 　　楚忱就是吃准了沈乖不了解这些。 第35章 给几位叫个救护车？ 　　“反正我对这些没兴趣，你不要，那我扔了。”楚忱说完就装作要把东西扔掉的样子。 　　“别扔，我要。” 　　没花钱沈乖是不信的，可是楚忱说扔就真的会扔，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乖打开盒子，那盒子还挺大，好几层，里面除了那对猫和鱼的挂件以外，还有一对猫和鱼的发绳，一对猫和鱼图案的水晶杯，一个鱼形音乐盒，和一个小猫抱着个鱼缸里面有条鱼的手办。 　　巧的是，里面所有的猫元素都是小黑猫，虽然不是鸳鸯眼，但已经和沈乖的本体很像了。 　　沈乖看看楚忱，又看看盒子里的东西，把黑猫挂件发绳水晶杯放到楚忱那边。 　　楚忱：“？又干嘛？” 　　“忱哥用，”沈乖小声说，“它们和那只小奶猫，很像。” 　　其实是因为，想和楚忱用情侣款。 　　虽然他肯定不舍得用，是要收藏起来的，但是一想到可以和楚忱有情侣款的东西就开心。 　　楚忱很想拒绝，本来东西就是都送给沈乖的，可是沈乖的表情上写满了乞求，可怜兮兮的，他一心软就答应了：“好。” 　　沈乖心里炸开了烟花。 　　楚忱看出他心情非常好，甚至一个下午都没睡觉，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尽管沈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放学照例要打工，不上晚自习。 　　楚忱问他在哪里打工都做些什么，他就支支吾吾的，好像很难开口一样。 　　楚忱尊重他的隐私，也不逼问，就让他注意安全，打工结束早点休息。 　　沈乖离开，到了没人的角落，变成小奶猫再去找楚忱撒了会儿娇才离开。 　　晚上九点。 　　沈乖请了一小时的假，如约去了三中附近的一条黑巷。 　　这地方挺偏僻，根本没有人路过。 　　里面五个三中的学生，不，其实是从三中毕业已经在本地上大学的和何汐同一届的学生正在抽烟，五人中的老大一见沈乖就笑了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楚忱？跟颗豆芽菜似的，哈哈哈哈。” 　　“不是，大哥，这人不是楚忱。” 　　“嗯？”那个老大把烟头吐在地上，歪着脖子痞痞地问，“你谁啊？” 　　沈乖上去一拳怼在他胃上，哑着嗓子道：“我是你爷爷。” 　　“臭他妈……”传说中的大哥还没骂完，沈乖就又一拳怼过去，下手不轻，被打的那位疼得“嗷”了一声。 　　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挥着拳头叫骂着冲了上来。 　　几分钟后。 　　沈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指关节渗出的血，轻描淡写地问：“给几位叫个救护车？” 　　跟他只是指关节蹭破皮的伤势相比，那几位捂着胃干呕的，流鼻血的显然伤势更重。 　　但也还没到需要叫救护车的程度。 　　沈乖不傻，心里门儿清，隔了这么久才出来，肯定是被挑拨的，教训一下就行了。 　　打了一架，那五个人显然也清醒了过来，明白自己不过是被当枪使了而已。 　　沈乖偏瘦，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一打五的人。 　　他自己也很清楚，只能速战速决，时间越长他越不占优势。 　　这么多年的经验已经让他知道什么样的架该怎么打了。 第36章 校霸和小黑猫的传奇爱情 　　第二天一早，刘一舟就拿着手机跑到楚忱旁边：“楚爷，快看看这个。” 　　手机屏幕上是学校贴吧，第一页全是格式统一的道歉帖子标题：《向楚忱同学道歉》。 　　点开帖子，里面是昨天骂楚忱的三中曾经的何汐追求者的实名道歉，格式十分整齐，句式全都是“清水三中xx届x班xxx向楚忱同学真诚道歉”，一句话刷屏一整个帖子。 　　“这谁干的啊，”钱云帆也看见了，“太爽了吧这排面，我这辈子没见过谁挑衅完实名道歉的，楚爷你昨晚去教训他们了？” 　　“我闲的？”楚忱压根儿没往沈乖身上想，就纯粹觉得是三中这些二逼在犯神经。 　　沈乖收起手机看了眼自己指关节包着的创可贴，满意地勾了下唇角。 　　钱云帆还在嚷嚷着楚忱居然有护草使者时，他同桌顾白薇已经把沈乖的反应尽收眼底，顺便在心里点名同情了一下刘一舟和钱云帆这俩傻孩子。 　　楚忱对此事漠不关心，沈乖也放下心的时候，他们不知道，顾白薇已经在心里把他们这对cp磕到飞起。 　　贴吧里又被顶上来一条热帖，楼主用户名叫“磕cp的河溪”，帖子标题是《校霸和小黑猫的传奇爱情》，内容是楚忱和黑色鸳鸯眼小奶猫的故事。 　　是楚忱喜欢的男生意外离世，但重生变成他的猫的故事。 　　文笔很好，看得要不是顾白薇磕了真人cp差点就要信了。 　　磕什么人和猫啊，伪骨科它不爽吗？ 　　尽管如此，顾白薇还是收藏了帖子，并在评论区催了更。 　　这个帖子底下的评论都很友好，不少人催着楼主继续更新。 　　医院里躺着的柳竹看着学校贴吧里一片和谐的氛围，气得把手机摔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使唤旁边床病人的家属：“喂，你帮我把手机捡起来。” 　　旁边的家属也没惯着他，捡是捡给他了，但没好好递过去，而是毫不留情地砸到他脸上，正中他的鼻梁骨。 　　柳竹感觉鼻子一酸，接着就有鼻血流了出来。 　　他一边拽纸巾擦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那人，结果人家早就转过身懒得理他了。 　　手机屏幕被摔裂了，但是还能开机，他对着开机时黑色的屏幕阴森一笑。 　　这天周五，高四开学以来第一次放假，刘一舟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窜到教室后边：“今天有个我关注了很久的新游戏上线，我电脑被我爸没收了，咱一起去网吧呗？” 　　“行啊，”钱云帆敲敲关放的桌子，“放，去不去？” 　　“去。”关放趴着睡觉，头也没抬。 　　“薇姐呢？” 　　顾白薇想了想：“去呗，反正也没别的事。” 　　“那……楚爷？” 　　“不去。”楚忱对游戏没什么兴趣，那玩意儿太简单了，还不如做点高数题解解闷。 　　“真不去啊？”刘一舟有点遗憾似的，“南街开了家新网吧哎……” 　　南街？ 　　楚忱写题的笔一顿，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侧的位置。 　　没记错的话，那晚沈乖跟出租车司机报的打工地址也是南街吧？ 第37章 沈乖要完啊 　　那边好像有新开的小吃街，能顺便买点吃的给沈乖送过去。 　　“去。” 　　出租车缓缓在南街最大的网吧门口停下，刚下车就听见闹哄哄的，网吧门口围着一群人，里面好像在打架。 　　“要不先去吃点夜宵？”刘一舟提议。 　　楚忱无所谓，抬脚刚要走，目光随意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大步朝着网吧走去。 　　“哎，楚爷！” 　　“怎么了这是？” 　　刘一舟他们赶紧跟上，拨开网吧门口聚集的人群，看清里面状况的时候都愣住了。 　　“对不起，今天不营业了，去别家吧。”门口的高个儿青年拦住楚忱几人。 　　楚忱比他还要高一点，冷漠地看他一眼：“滚开。” 　　“完了啊这回……”钱云帆嘟囔着。 　　网吧大堂里面正逮着人揍的那个显然是沈乖…… 　　但是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沈乖没有戴他那副标志性的眼镜，过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乱七八糟的一束，露出的脸精致中带着痞气，嘴里还叼着根残烟。 　　“偷东西是吧？”沈乖对着脚下的人又是一巴掌。 　　那动静大得钱云帆都一个激灵。 　　地上不远处有把匕首，应该是小偷拿的被沈乖踢掉了的。 　　那小偷躺在地上努力伸手想要够到那把刀，终于成功把刀握在手里，想也不想就朝沈乖捅去。 　　“啊——” 　　围观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沈乖反应很快地躲避，有人比他更快。 　　只听“叮当”“咔”两声脆响，匕首飞出去好几米，楚忱毫不手软地把他手腕给卸了。 　　剧痛传来，小偷不断地哀号起来。 　　沈乖扭头，表情中的狠戾瞬间消失，只剩下乖顺和尴尬。 　　就连门口那个拦人的小哥都惊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沈乖露出这种表情，他见过面无表情的沈乖、狠戾的沈乖，却没见过这样的。 　　然而更让他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少言寡语，能直接干就不废话的沈乖，居然软软糯糯地喊那个闯入者：“忱哥。” 　　那个高个儿青年认识沈乖以来就没见他向谁服过软喊过哥。 　　之前有个闹事者把沈乖按地上说喊声哥就放过他，处于劣势的他只是骂了句“做梦”。 　　可他现在不仅喊了，还小心翼翼的，带着乞求的意味。 　　楚忱看都不看他，一把将地上的小偷拽起来甩出门外，接着就沉着脸往外走。 　　网吧时常就有人闹事，今晚上赶巧了，傻b又特别多，楚忱现在看到的，已经是沈乖今晚上打的第四场了，连网吧老板都气得不准备营业只想狠狠教训傻b了。 　　沈乖匆匆跟出去，丝毫没注意旁边的钱云帆等人，只顾着跟在楚忱身后：“忱哥……” 　　“这回沈乖要完啊，啧，你看楚忱气的。”关放摇摇头。 　　“我去，他藏的也太深了，就那小身板，谁知道这么能打，”钱云帆简直震惊到三观炸裂，“我靠，我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也是……”刘一舟讷讷道，“不过楚爷应该不会揍他吧……咱们要不要先打个120？” 　　“有道理……” 　　…… 　　楚忱人高腿长，走得快又带着气，沈乖很快就跟不上了。 　　他看着楚忱和自己之间隔着的二十多米的距离，恍然觉得回到了以前。 　　他站在原地没再跟上去，难堪而心酸地骂自己不该得意忘形的。 　　楚忱对他太好了，让他短暂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肮脏的、生活在阴暗角落的蛆虫。 　　他哪里配得上楚忱的好？ 第38章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忱哥这是……讨厌他了吧。 　　沈乖想抬脚离开，想滚得离楚忱越远越好，却怎么都挪动不了步子。 　　南街晚上繁华喧扰，沈乖眼里却只剩下个楚忱。 　　楚忱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街角了，沈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忱始终没回来。 　　他荒凉地勾唇一笑，眼前蓦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跌入了一个味道清冽的怀抱。 　　楚忱从街头拐角的药店出来，拐过弯就看见沈乖身形晃了晃像是要倒下，赶紧用冲刺的速度跑过去一把将人接到自己怀里。 　　太不让人省心了，明明身体素质那么差，却还要打架。 　　眼前的黑慢慢散去，沈乖才睁眼看清楚忱，此刻他正被楚忱揽在怀里。 　　他鼻尖一酸，委屈地拽了拽楚忱的衣角，哑着嗓子喊：“忱哥。” 　　楚忱心里再大的火气都被他这含着哽咽的一声给喊没了，他装作还生气的样子，狠狠撸了把沈乖的头发：“怎么？” 　　“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沈乖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打架在他工作范围内，即便不是，他也早就从孤儿院里就习惯了“不服就干”了。 　　他从小就活在那种肮脏的环境下，见过的全是龌龊。 　　那是私人创办的孤儿院，并没有电视上电影里那么和谐，很多时候都吃不上饭还要挨打，院长叔叔甚至要求他们打架，赢了的才配吃饭。 　　沈乖平时很能打，但是吃饭时从来不打，他宁愿被打也不想自己吃饭，别人却饿着肚子，他做不到自己吃饭让别人眼巴巴看着，他情愿饿着的是他自己。 　　最惨的时候，他几天不吃饭，饿得从孤儿院的狗洞里爬出去捡垃圾吃。 　　就因为他自己活得脏，楚忱对他才显得更加重要。 　　说光太俗了，楚忱是他发霉的人生中涌入的新鲜空气。 　　人离了光能活，离了空气却不能。 　　楚忱不知道沈乖在想什么，他从对方看着自己的泛着幽蓝的眼底读到了绝望。 　　沈乖明明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楚忱却觉得他在一点一点死掉。 　　空气要被抽走了。 　　楚忱开始对他好之前，沈乖一直在小心呼吸着十二年前的空气；楚忱对他好之后，他的世界才开始不再缺氧…… 　　现在空气就要没了，他会死的。 　　楚忱心脏骤疼，他这几天让人查了沈乖和他分离之后的日子，才知道沈乖过得那么苦。 　　他小小年纪，在那个不正规的孤儿院经常呆不下去，明明未成年却还是打了很多份工。 　　他最初在网吧打工，连工资都没有，唯一的报酬是他晚上可以免费在网吧通宵，这样他就不必回到孤儿院去。 　　楚忱把人按在怀里，就在繁华的南街，大庭广众之下，疼惜地吻了一下沈乖的头发。 　　沈乖整个人陷在绝望和腐朽之中，身体都有些颤抖，并没有感受到。 　　“乖，别怕，哥哥没生气，”楚忱拍着沈乖后背安抚道，“哥哥没有讨厌你，别多想……” 　　只是心疼你，太心疼了，以至于恨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你，没有早点对你好。 　　沈乖被他拥抱着，鼻尖酸涩，眼眶发热，忍着才没有哭出来：“忱哥，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第39章 你是不是在怪我 　　“好，不会不理你的，别怕。”楚忱知道沈乖的意思，沈乖是宁愿自己骂他打他，都不想被不理会。 　　“忱哥说话算数。”沈乖从他颈窝抬起头。 　　“嗯，算数，”楚忱轻声哄着，“让我看看还伤着哪儿了。” 　　楚忱手里拎着一包药，创可贴碘伏棉签消炎药之类。 　　其实他进门之前，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沈乖在揍人，而是沈乖脸上已经挂了彩——嘴角破了一点，脸上有两道血痕，额角也青了一块。 　　“忱哥，我没受伤……” 　　他自己根本不觉得什么，没缺胳膊断腿他就觉得没多大问题。 　　“你当我瞎呢？”楚忱淡淡地回他，控制着语气，怕把沈乖训得难过了。 　　街边有长椅，楚忱让他坐下，给他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装作随口问：“打架的话，他们会多给钱吗？” 　　多给钱？其实也不会。 　　不过他并不是很缺钱。 　　他乱七八糟打了一堆工，平时基本上也没花钱的地方，存下的钱供自己不再打工度过大学四年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就他这成绩，就算打死人家大学的校长，人家也不可能让他进去的。 　　平时打工太累了，所以他上课都在睡觉，初中还好，题不难，多看几遍就能学个差不多，所以即便他平时经常缺考，中考成绩还是能看的。 　　上了高中之后他就弄不明白了，索性就放弃了自己。 　　他没打算考上大学，完全是活一天是一天，所以存的钱除了生活的一小部分，其余的，他是准备等自己活不下去了就捐出去，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了，是在确定楚忱会一直平安健康的前提下。 　　又来了。 　　那种绝望茫然的表情。 　　“沈不乖，”楚忱把东西收拾好，“你是不是在怪我？” 　　沈乖瞬间清醒过来，连连摇头：“怎么可能？” 　　楚忱能接近他，他开心死了，怎么可能怪他呢。 　　“那好，”楚忱轻声，“以后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好不好？” 　　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捅向沈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要是反应慢一点，要是沈乖躲避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沈乖什么都听楚忱的，只要楚忱开口，他就答应：“好。” 　　“老宅花园里还缺个人修剪花枝，你可以过来，”楚忱想了想，还是把另一个想法说了出来，“我住处也少个人，以前是老宅的王姨过来，她得照顾爷爷，来回不方便，你来替她，可以吗？工资照付。” 　　“忱哥我……” 　　“我不是施舍你，”楚忱按了按沈乖脸上创可贴的边角，“是信不过别人，你来我放心一些。” 　　“忱哥，我其实不需要工资的……收拾房间而已……” 　　“还要做饭。” 　　“做饭也没关系……”能多跟你呆一会儿比其他任何报酬都要好。 　　“就当你答应了，”楚忱把他从长椅上拉起来，“明天周六，你有时间过来吗？” 　　沈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就被楚忱决定了的，他全部的心神全在楚忱握着自己手腕的触感上。 　　他讨厌任何人的触碰，讨厌到甚至会反胃。 　　可楚忱每次碰到他，他都觉得很舒服，甚至想要拉长时间，让楚忱牵自己久一点。 　　他每周六上午都有份工，已经持续一两年了，即便有课也会请假。 　　“下午有时间的，我……” 　　“好，到时候我接你，”楚忱说，“走吧，不早了，送你回家。” 第40章 醒在楚忱床上 　　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的钱云帆刘一舟几人眼看着楚忱带着沈乖走了，头上不由得冒出一串问号：楚爷，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我们吗？ 　　顾白薇看着楚忱在路边给沈乖买了几份小吃，高冷的表情中微微透露出一些笑意——又磕到了。 　　沈乖的住址离南街不远，几分钟就到了，是跟别人合租的，一间不足九十平米的房子，里面住了五家人，挺挤，环境也不好。 　　沈乖不好意思邀请楚忱上楼，里面又窄又小，又脏又吵，不适合他忱哥呆着。 　　而且他还有别的打算。 　　“忱哥，我到了，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 　　“好，我明天来接你，”楚忱把药给他，“哪还别的伤处自己把药抹了。” 　　楚忱没有强行要求跟过去，只是在楼下等到某一楼层的灯亮起来，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才离开。 　　沈乖在窗边看着楚忱离开的身影，等了一会儿，把灯关掉，锁好门，在楼道里变成猫，轻盈地踩过几个窗台跳到地上。 　　狗狗祟祟，不对，猫猫祟祟地跟着楚忱回到南街。 　　楚忱本来是不想再回来的，关放刚才就发消息声讨了他一顿，说他们几个人自己去玩了。 　　但楚忱刚才没注意网吧的名字，此时站在网吧路对面，对手机另一头的人淡声命令：“查一下南街xx网吧最近都是谁在闹事，查出来挨个教训一下，出事了我担着。” 　　之后才拦了辆出租车准备离开，刚打开车门就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什么抓住了。 　　他低头一看，一只软萌萌的黑色团子正企图挂在他裤脚上被他带走。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不过这次小奶猫无法把他的裤子给挠破了。 　　见楚忱看过来，小奶猫软乎乎地“喵”了一声，接着被楚忱拎起来。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楚忱抱着猫坐进出租车里。 　　“喵~”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乖本意送楚忱回家，自己就溜走，结果楚忱一路rua他rua得太舒服了，竟然把他给rua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这间卧室比他租的那个房间大了将近三倍，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床上用品是灰色格子的，简洁大方。 　　墙纸壁橱和床头柜全是简洁的灰暗色调。 　　浴室里的哗哗水声停止，磨砂门被推开，楚忱穿着浴袍拿着条白色的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来。 　　他头发还滴着水，顺着凛冽的面部轮廓流下，汇聚到下巴，然后滴落…… 　　小奶猫直勾勾地盯着“美人出浴”的他忱哥，心里有些遗憾。 　　……他忱哥在家里有必要穿得这么严实吗？！ 　　“你醒了？” 　　楚忱走过来，头发已经擦到半干，他把毛巾扔在一边。 　　沈乖觉得自己有毒，就楚忱这个头发微微凌乱着随手一扔毛巾的动作都觉得很性感。 　　你没救了！你的黑毛是假的，你根本就是只小黄猫！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性感啊，忱哥的喉结好好看，好想舔啊，呜呜。 　　小猫不抽烟不喝酒不烫毛，不吃别人喂的粮，只不过是好点楚忱的色怎么了？ 第41章 小猫洗澡澡 　　楚忱一把将小猫捞进自己怀里，单手给唐南箫发消息：上次那只黑色的小奶猫你还有印象么？它能洗澡么？ 　　城市中另一间公寓里，唐南箫整个人挂在胡昭身上，气喘吁吁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说了我不是兽医。” 　　胡昭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人搂紧：“怎么了？” 　　“问我那只小奶猫能不能洗澡，哎你轻点，”唐南箫“啊”了一声，“小猫几个月能洗澡来着？” 　　胡昭把人抱到床上：“他是猫妖，可以洗的……” 　　唐南箫仰面躺着，手指卷着胡昭垂下来的变回白色的长发：“阿昭，你在笑什么？” 　　胡昭没忍住又笑了一下：“没什么。” 　　也就是想到那小奶猫被楚忱洗澡时看到蛋蛋的窘迫罢了，普通小猫咪肯定不会有这种感觉，那刚长大的小猫妖可就不一样了…… 　　他又不能跟姓楚的那小子坦白，就只能被心上人盯着蛋蛋看……虽然那小奶猫本体挺小的，估计看不到…… 　　楚忱收到胡昭替唐南箫发来的消息后，下单买了一堆猫猫用品。 　　那家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半个小时后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沈乖看着那些猫粮猫玩具还有猫猫香波，头皮有些发麻——他忱哥这是准备把他扣下吗？ 　　楚忱兑好了水，把小奶猫抱过去，沈乖瞬间四爪抱住了楚忱的胳膊，圆眼睛里写满了“我不要”！ 　　太羞耻了吧，让忱哥给他洗澡什么的…… 　　“不想洗？”楚忱问，“那你就只好睡阳台了。” 　　？ 　　什么意思？ 　　洗了就能和忱哥一起睡吗？ 　　像是猜到小黑猫的想法，楚忱接着说：“你乖乖洗澡，今晚可以睡床上。” 　　床上！！！ 　　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小奶猫迅速放弃了它的贞洁。 　　沈乖后腿松开了楚忱，尽量往盆子里沉，然后在楚忱的“伺候”下洗得香喷喷的。 　　就是…… 　　洗下面的时候，小奶猫还是没忍住夹住了腿。 　　呜呜呜，算了，被看光的是小奶猫，和他沈乖有什么关系。 　　沈乖被洗得毛都贴在身上，楚忱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丑。” 　　沈乖：？？？ 　　小猫咪也会伤心的，OK？ 　　小奶猫在楚忱掌心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楚忱。 　　下一秒钟，沈乖又觉得不太对劲，他拿刚洗完澡的毛贴在身上一点都不蓬松的屁股对着楚忱？ 　　又来了，小猫的社死时刻，呜呜。 　　忱哥你不要管小猫了，让它“死”了吧。 　　但是几分钟后，被吹干的小奶猫成功复活，并且十分自觉地跳上了楚忱的床，在楚忱的枕头旁边团成了一个毛球。 　　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沈乖扭过头，楚忱正背对着他脱了浴袍，穿着条短裤，拉开壁橱拿出一件纯白色的短袖。 　　……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楚忱的背影看起来很让人有安全感，宽肩窄腰，配上长得不像话的双腿，沈乖想起自己，顿觉人和人的区别是如此之大。 　　然而还没等沈乖惆怅完，楚忱就转过了身，把偷看人家脱衣服的小色猫逮了个正着。 　　然而小色猫此刻直勾勾盯着楚忱的肌理流畅的腹肌和人鱼线，咕嘟咽了口唾沫。 第42章 我喜欢你，忱哥 　　楚忱换上衣服扯过夏凉被，把小猫一把搂进了怀里。 　　由于之前生病的原因，他睡觉睡得偏沉，不轻易醒来，也不怎么做梦。 　　这天晚上他却做起梦来，断断续续、乱七八糟，每一个梦里都有沈乖。 　　他梦见十二年前楚云霆撬开他的房锁……这是真实发生过的，楚忱反复梦了七八年，通过一些医学手段才不再做这个梦。 　　家里是有监控的，七岁的楚忱红着眼睛看着屏幕上，楚云霆撬开了房锁，拎着他捡来的哑巴弟弟的后领子，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人扔了出去，家门外有辆车，载着沈乖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那时候的楚忱被楚云霆关在房间里饿了一整天，第二天他也没去上学，一个人发了疯一般地把视频看了很多遍，第一次大声和楚云霆理论，被气恼的楚云霆一巴掌扇到一边，太阳穴磕在桌角，有些脑出血，顺带导致他的嗜睡症应激发作了几次，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院。 　　楚忱那个时候起，就决定绝对不会原谅楚云霆，既然楚云霆恨他，不如就他们父子彼此恨着。 　　楚云霆恨他的出生让他母亲难产而终，楚忱恨他把自己最重要的宝贝给送走了。 　　知道沈乖的身份起，楚忱没有一天不自责。 　　小时候的沈乖和长大后的沈乖几乎完全不相像，他没能认出他的宝贝，他责怪自己没有早些照看好沈乖。 　　他梦见沈乖跟人打架，梦见那个小偷拿着匕首捅向沈乖而他不在身边。 　　太混乱了，楚忱睡梦中紧皱着眉，小奶猫在他身边喵喵叫了好几声，完全叫不醒他。 　　沈乖有些着急，他自己常做噩梦，但是一般都是醒了很难入睡，楚忱却不是。 　　他之前的病让他睡着就不太容易中途醒来，所以他现在仿佛被强行按在梦里，明知道是梦是假的，却醒不来，眼看着他最重要的人一次一次受到伤害。 　　“是我不好……” 　　沈乖刚变回人就听见他这一句，怔了一下。 　　忱哥梦见谁了？连梦中都在自责。 　　“沈乖，是我不好……” 　　“我该早点认出你的……” 　　“让你受委屈了……” 　　…… 　　沈乖整个儿愣在了床边。 　　好半天才缓过来，他微凉的手拉住楚忱的，低声开口，声音柔得不像话，像是轻轻地把人哄着：“忱哥没有不好，你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是我故意没告诉你的，不是你的错…… 　　“我没有受委屈……” 　　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肉麻：“可是忱哥，我刚确认了一件事，我丢了一样东西……” 　　是我的心，它现在在你的胸腔里。 　　沈乖握着他的手没舍得松开，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楚忱的唇：“我喜欢你，忱哥。” 　　但是你把我当弟弟，那我就当你的弟弟。 　　我喜欢你，不是为了让你为难的，得到你的惦念，已经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原本不安的楚忱在那一吻之后突然安定了下来，沈乖抿了抿嘴唇，又偷吻了一下。 　　我喜欢你，忱哥，喜欢了很久，好像改不掉了。 第43章 别碰我就行了 　　楚忱醒来的时候小奶猫早就溜了，他无奈地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不过他也没怎么担心，这小猫通灵性，想来找他玩的时候就会来了。 　　想到这里楚忱不禁觉得自己是被这只小猫给嫖了，好家伙，说出现就出现，说走就走，自己还得等着它来宠幸自己。 　　你还没办法生它气，谁让它那么可爱，而且还很像自己的宝贝弟弟。 　　…… 　　“那我走了。” 　　“我送你吧。”男生把沈乖送到门口，“脸怎么弄的？伤到了？” 　　男生是沈乖每周六做保洁的这家的儿子，叫曲胜，在清水市复习高中上学，读高四，他们学校还没开学。 　　面对外人沈乖一向不多话，哪怕是自己雇主家的儿子：“没事。” 　　之前曲胜惹了事，在外面差点被人打死，被刚好路过的沈乖给顺手救了，曲家父母对他表示感谢时得知他需要工作，就让他每周六来做一次保洁，已经一两年了。 　　沈乖做事很认真，打扫卫生是从小就会的，干的比一些专业的保洁还好。 　　“你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曲胜说，“你老看手机，下午有约吗？去哪儿？” 　　沈乖没打算回答，刚好楚忱打了电话，他对曲胜点头致意一下，抬脚离开，语气轻松愉快：“忱哥？” 　　“你在哪儿？”楚忱发动车子，“我去接你。” 　　沈乖报了地址，没等沈乖说可以自己坐地铁，楚忱就丢了句“等着”就挂断了电话。 　　既然楚忱要来接他，沈乖就不能乱走了，他在路口的一颗树下乖巧地站着。 　　曲胜也跟了过来：“等人？” 　　“嗯。” 　　“我跟我爸妈说说，以后你少干点活儿，工资照旧吧，你看你瘦的，再累着不就更不长肉了？”曲胜拨弄了下沈乖脑后扎着的头发。 　　沈乖皱了下眉，往旁边挪了一步，疏离道：“不用，不累。” 　　“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不用这么躲着我吧？” 　　“你想多了，”沈乖漠然，“我跟谁都这样。” 　　楚忱来得挺快，老远就看见一个男生正要将胳膊搭到沈乖肩上，被沈乖躲开了。 　　他没看清那男生的脸，却注意到沈乖的脸色有些苍白。 　　“哎……” 　　曲胜正要再把胳膊往沈乖肩膀上放，沈乖终于忍不下去了似的：“别碰我……”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别碰我就行了。”沈乖往外挪了一大步，已经离开了树荫。 　　曲胜正要再说点什么，一阵刺耳的车喇叭声传了过来。 　　“嘟——————” 　　“你特么有病啊？”曲胜扭头就骂，骂完了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车子在他们身边刹车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楚忱精致的面庞，曲胜这才笑道：“楚忱？你怎么来这边了？” 　　“接我弟，”楚忱伸手将副驾驶的门打开，冲沈乖扬了扬下巴，“上车。” 　　沈乖顺从地钻进车里，没再多看曲胜一眼。 　　楚忱和他初中一个学校，关系还行，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带着沈乖离开了。 第44章 弟弟好啊 　　“脸色不太好，怎么了？曲胜欺负你了？”楚忱把路上顺带买来的奶茶递给沈乖。 　　“没有，谢谢忱哥。” 　　沈乖摇摇头，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当然，打架的时候除外。 　　半小时后，楚忱的车子稳稳停在楚家老宅外面。 　　现在楚家已经分家，偌大的老宅只有楚忱的爷爷和做饭的王姨，以及王姨的老伴邓管家。 　　“爷爷不喜欢一堆人来伺候，家里的保洁都是定时打扫，打扫完就走人的，有点冷清，”楚忱把车停好，带着沈乖往主楼走去，“爷爷知道你，你不用紧张，就当是自己家。” 　　“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给爷爷……”他以为楚忱是接他去楚忱那里的。 　　“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缺，你看我不也没买东西么？”楚忱笑了下，“上次我过来就买了点水果，结果他说我这么做像把他当外人，硬是门都不让我进，连水果带我都被在门外关了两个小时。” 　　楚忱按下密码，领着小心翼翼的沈乖进了屋。 　　客厅很凉快，一进门凉气扑面而来，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沈乖定睛一看，好家伙，还是动画片，动画里的人物正嚷嚷着“吃我一铁锤”。 　　老爷子愣是看得连有人进门都没发现。 　　“爷爷。”楚忱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了，极其习惯地喊了一声，“我给你带了……” 　　“吓我一跳，说了什么都不缺，臭小子你不长记性是不是，我上次说什么了……”老爷子转过头，看到楚忱身边一脸乖巧的沈乖，训斥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为了看上去清爽利落一些，沈乖没戴眼镜，头发也在脑后扎着，规规矩矩地往那儿一站，跟楚忱从哪里拐来的初中生一样……还是女初中生。 　　“爷爷好。”沈乖有些局促地接受着爷爷的打量，心若鼓擂。 　　“爷爷，这是沈乖，我跟你说过的……” 　　“来来来，别站着，快坐，”没等楚忱说完，楚百川就招呼着沈乖坐下，“臭小子你愣着做什么？赶紧洗水果去。” 　　“还是我去洗吧。”沈乖干活干习惯了，起身说道。 　　“不用不用，”王姨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大盘水果，“我已经切好了，哟，这就是忱忱的那个小朋友啊，长这么大了，长得可真乖。” 　　“那可不。”我家的小孩当然哪哪儿都好了。 　　“别客气，跟自己家一样，”楚百川十分满意地看着沈乖，又皱了皱眉，“看看这瘦的，臭小子你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儿？” 　　沈乖在喝楚忱递给他的茶，呛了一下，赶紧护着楚忱：“爷爷，忱哥对我已经非常好了。” 　　“你不用护着他，我能不知道他么，懒蛋一个。”楚百川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沈乖：……忱哥不懒的。 　　“爷爷你非得让我在我弟弟面前没面子是吗？”楚忱无奈。 　　“弟弟？”楚百川有些惊讶地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哦，弟弟。” 　　他扭过头去看电视，嘴里小声嘟囔了句“还挺有情趣”。 　　“什么？”楚忱没听清。 　　“没什么，”楚百川把电视换到另一个动画频道，“弟弟好啊。” 第45章 挑着听还是按顺序听 　　楚忱带着沈乖和楚百川以及邓管家夫妇一起吃了顿饭，老爷子饮食偏好清淡，王姨做的都是些家常菜。 　　邓管家夫妻从年轻时就在楚家工作，早就和楚老爷子成为一家人了。 　　五口人坐在一张餐桌边，围着一大桌家常菜，吃饭都变得很有气氛。 　　沈乖很安静，楚忱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他活了十八年，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像一家人一样”吃饭，他独自一个人太久了，初次尝到这种感受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窘迫，都在默默照顾着他的心情。 　　饭后沈乖执意帮忙收拾桌子，楚百川怕他更不自在，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楚忱交代好好对沈乖。 　　年轻人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老爷子虽然看透了一切，但并不戳破。 　　他就是要看看他的孙子能笨到什么时候。 　　有什么事情能比看亲孙子笑话更有趣呢？ 　　楚忱刚想去厨房把沈乖叫出来，手机振动了两下，他看了一眼，是曲胜的消息。 　　【胜者为王】：沈乖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他？ 　　楚忱寻思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还能事事都告诉你啊？ 　　他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没回复。 　　不知道为什么，一觉得曲胜可能是对沈乖有意思他就烦得慌。 　　楚忱倒也没真让沈乖在老宅修理花枝，别说老头子不可能同意，就算同意了他也不舍得让沈乖受这个罪。 　　从老宅出来，他把沈乖带回家：“网吧那儿不去了行吗？” 　　“嗯。”沈乖完全是楚忱说什么他都答应。 　　“从今天开始，只要学校放假，你就来我这儿，”楚忱说，“做饭打扫随便你，干什么都行，我给你工资。” 　　“不用的忱哥，我钱够用，”沈乖连连摇头，“不用工资的。” 　　“你昨天答应了。” 　　沈乖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是怎么稀里糊涂地答应的，反正楚忱说他答应了，那就是答应了。 　　“我……那好吧。” 　　楚忱没再给他反悔的机会，问了他的银行卡号保存好，继续道：“不拘泥于任何形式，只要我让你做的都算。” 　　他才不舍得沈乖做什么呢。 　　做饭？他可以自己来。 　　洗碗？是个好主意，只要把碗碟放进洗碗机就行了，这个不累。 　　打扫卫生？这种累活能让他弟弟来做？找保洁，实在不行他自己来也不能让沈乖做。 　　别的呢？可以让沈乖陪他去超市买菜，顺便买点零食给沈乖囤着。 　　可以让沈乖负责给阳台的仙人球浇水，可以要求他多吃点饭，可以要求他必须由自己送回家，实在不行就让沈乖把作业写了…… 　　高四提前开学这么久，他就没见沈乖交过一次作业。 　　晚上沈乖是被楚忱送回去的，但他又变成小猫悄悄跟了回来，在楚忱输门锁密码的时候蹭到他脚边。 　　拜托，变成小猫咪可以和楚忱睡一张床诶，这诱惑太大了，沈乖实在顶不住啊！ 　　是人的时候只能当你的弟弟，做小奶猫的时候总能光明正大喜欢你了吧。 　　周日下午就返校，晚上要上晚自习的。 　　沈乖在楚忱家里又把自己打扮回平时的模样，刘海和黑框眼镜遮住了半边脸，连楚忱都替他觉得热。 　　他是第一次出现在晚自习的教室里，连班主任吴老师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欣慰。 　　刚刚过了个周末的学生们显然还没怎么收心，教室里吵嚷得一批，沈乖甚至听得见前排在议论什么。 　　“柳竹还没来啊？”柳竹的后桌问，语气里有挺明显的幸灾乐祸，听起来也是受够他了。 　　“来不了，”柳竹同桌说，“听说腿被他爸给打断了，估计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 　　沈乖趴在桌上看着楚忱收拾东西，对那些八卦不感兴趣，用脚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他觉得楚忱为他这么大动干戈的不值得，但是心里还挺爽。 　　“忱哥……” 　　“嗯？”楚忱把一本写完了的习题塞进桌肚。 　　“谢谢你。” 　　“再跟我说一次‘谢’字，”楚忱卷起手里的书作势要打他，“头给你打掉。” 　　沈乖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笃定地相信楚忱不会打他。 　　“好了好了，都收收心。”老吴用教杆敲了敲黑板，“给你们带来了几个消息，你们想挑着听还是按顺序听？”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了1234。 　　下面一阵起哄，刘一舟嗓门最大：“哪个是好消息啊老师？” 　　“你想听对我来说的好消息，还是对你们来说的好消息？”老吴问。 　　刘一舟：“那必然是对您来说的好消息了……” 　　老吴很满意，用粉笔把数字1划掉了：“第一个消息是，明天周一进行一次考试，这个考试结果影响不大，主要是让你们收收心。” 　　“报告老师，”刘一舟喊，“我已经收好心了，现在可以以万分的激情投入到学习事业中，咱就不考试了吧？” 　　下面一众附和：“我也。” 　　“老师我也。” 　　“老师我立刻跟学习锁死。” 　　…… 　　“滚蛋，”老吴笑骂一句，“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下面齐刷刷的：“不能——” 　　“那不对啊，吴哥，我们考试你们改卷，这明明是互相伤害的过程，”钱云帆提出疑惑，“咋就对你来说是好消息了？” 　　“见到你们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能使我心情愉悦，你说算不算好消息？”老吴今年四十二，心态比较年轻，跟班里的学生关系处得不错，令人伤心的大实话张口就来。 　　钱云帆、高四6班全体：我们可能不是人，但您是真的狗。 　　“吴哥，那对我们来说的好消息呢？” 　　老吴：“这次考试是你们正式开学前的最后一次考试了。” 　　“哇——不对，”刘一舟刚要欢呼，突然回过味儿来，“下周五不就正式开学了么？” 　　老吴面带愉快的微笑：“对呀。” 　　大家：我们真的谢谢您。 　　老吴把数字2也划掉，表情和蔼慈祥：“最后两个消息你们会喜欢的，一个是惊喜，一个是很惊喜，你们先听哪个？” 第46章 他轮得着你说了？ 　　“那就惊喜吧。”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好，”老吴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下面这群滩如烂泥，呸不是，这群生机勃勃的学生们，“校长通知，以往的开学典礼都是领导讲话可能比较枯燥，大家不太喜欢，于是今年由我们提前开学的高四，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来给高一二三的同学们助助兴。” 　　“吴哥，你觉得把我们杀了给他们助助兴行么？”刘一舟生无可恋道。 　　“你们商量一下，一个班只出一个节目就好，有意向的去找班长报名，如果没有人报名，”老吴声音温柔，语气和煦如春风，一点没有威胁人的意思，“那我们班就集体上台表演经典儿童游戏，丢手绢。” 　　“啊啊啊啊啊啊，”下面的学生抱头痛哭，“求求哪个多才多艺的好人救救我们吧……” 　　集体表演丢手绢那也太傻了吧，分分钟能给老吴抠出好几个带花园的小别墅。 　　脚趾也会累的。 　　“吴哥，最后一个消息我突然不想听了。” 　　“我也是。” 　　“我也……” 　　“真的吗？这么大的惊喜你们都不想听吗？”老吴无缝切换声线，自问自答，“当然不是，我们太想听啦。” 　　高四6班全体：……请开始你的表演。 　　“都知道校长去首都的重点高中学习了好几个月前几天才回来吧？”老吴说，“正式开学后，为了磨练大家的意志，咱们会有为期一周的军训……” 　　“啊？？？？”他还没说完，下面就一片怨声载道，“我们高一的时候都没军训……” 　　“谁见过高四军训的啊……” 　　他们都懒习惯了，四体不勤，每天活得有如废人。 　　“老天啊，”钱云帆的哭声最大，“我现在放弃复读还来得及吗？” 　　“那就这样，你们消化一下这个消息，然后好好复习迎接明天的考试吧。”老吴成功输出三个核弹和一个无效消息，翩然离开教室，深藏功与名，不带走一片云彩。 　　教室里一片哀嚎，嚎着嚎着都不知道哪件事的打击最大了。 　　一个男生突然起身离开座位，敲了敲班长兼文艺委员谭小茹的桌角：“班长，开学典礼的节目给我报个钢琴独奏吧。” 　　“真哒？”谭小茹猛地抬头，眼睛里是大写的感激。 　　“真的假的，杨亦寒，你还会钢琴啊？” 　　“啊啊啊啊啊我们有救了，六班救星杨亦寒。” 　　“杨亦寒刚才敲班长桌子的样子太帅了，像极了爱情！” 　　“你真会钢琴啊？”谭小茹掏出老吴提前给她的表，生怕杨亦寒反悔一样，赶紧开填，顺口问。 　　“嗯，你报吧。”杨亦寒含混地应了一声，控制着自己没有往后排看。 　　最后排的沈乖犹如一条咸鱼般趴在桌上。 　　他以前不上晚自习，除了打工外还因为他根本没啥好自习的。 　　发的作业他看不懂，书本更别说了，毫无阅读痕迹。 　　他尝试着对着学校发的习题集看了半天，确定自己每个字都认识，放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而旁边的忱哥刷卷子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等楚忱又刷完一张卷子，往旁边看到时候，沈乖已经面对着他这边睡着了。 　　谭小茹转头跟后桌讨论题的时候，就看见楚忱摘下了沈乖被挤歪的眼镜，顺了顺他的头发，给他披上了外套，眼底一片宠溺和纵容。 　　手里的题突然不香了，谭小茹直勾勾地盯着教室靠后门的那个角，不由自主地小声说：“磕到了。” 　　“什么？”她后桌也是个女孩子，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瞬时一亮，压低了声音，“可是上次楚爷不是说沈乖是他弟弟吗？这是我们可以磕的吗？” 　　“我们悄悄磕不就好了？”谭小茹两眼放光。 　　“有道理。” 　　第二天为了省事，考场安排在了西校区的高一楼，那边教室都是空的，不用现搬课本什么的。 　　他们考试是随机顺序，不是按成绩分考场，楚忱在四楼，沈乖在一楼。 　　楚忱陪着沈乖先找到了他的位置，帮他接了杯温水，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放桌上：“困了就睡觉，我上去了，考完来找你，你别乱跑。” 　　谭小茹刚好和沈乖一个考场，隔了几个位置在沈乖的斜后方。 　　她对自己的座位十分满意，真是一个磕糖的绝好角度。 　　每场考完了她都能看到她的cp在线发糖，楚忱生怕他的宝贝被别人给欺负了一样，考试结束铃声一响，交完卷就下来找沈乖。 　　不是送巧克力就是送小零食，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来的，然后再揉揉沈乖的头发，怎么看怎么觉得宠。 　　所有科目周一一天考完，晚自习批改，周二早自习出成绩。 　　高四前六个班是理科班，后三个班是文科班。 　　前六个班一共二百四十人，沈乖是第二百四十名，楚忱毫无疑问是第一。 　　成绩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沈乖，高四6班，总分100。 　　满分750分，他只考了100。 　　而成绩单最上方大写加粗地印着楚忱的名字：楚忱，高四6班，总分740。 　　沈乖垂着眼睛看着手里人手一张的理科班成绩单。 　　以前的考试成绩不会打印并发下来，这是四年来第一次。 　　他看着自己和楚忱的差距，那差距是年级倒一到第一，是两百多个学生，是云端和泥潭。 　　有点沮丧。 　　哪怕明知道自己本来就这么差劲，也难免的沮丧。 　　楚忱察觉到沈乖的情绪低落，刚要哄一下，上课铃声响了。 　　物理老师老李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目光往下一扫，轻蔑道：“某些人就别看成绩单了，再看也改变不了事实，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个好点儿的医院看看脑科。” 　　沈乖不为所动地低着头。 　　“这点分儿还来复读想考大学？做什么梦呢？”老李唾沫横飞，“就说你呢沈乖，不点你名你不会还以为说别人呢吧？就没见过你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的，你是我见过最差的学生，以后我的课你别上了，看你就来气。” 　　“说谁烂泥扶不上墙呢，”楚忱大喇喇地踩着桌子下的横梁，椅子向后倾，语气淡然，“他轮得着你说了？” 第47章 忱哥，我想试试 　　“他只是成绩不好，怎么到您嘴里好像就十恶不赦了一样。我看您这嘴说话这么难听，可能是有什么毛病，不如我出钱赞助您去看个耳鼻喉口腔科，哦，您狗眼看人低的毛病也得治，我再给您约个宠物眼科？” 　　楚忱还算比较尊师重教，从来不开口怼任何老师，这次是第一次。 　　但凡老李换个学生说，他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忱哥，算了。”沈乖捏着楚忱的衣角晃了两下。 　　都是人，沈乖也不想被人这么贬低，可他被说就说了，他不想让楚忱因此受到批评。 　　他不想他忱哥，一次又一次为了他破这种例。 　　楚忱反手把沈乖的手握在手里，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相较之下，沈乖的手凉得让人心疼。 　　这位物理满分的年级第一拉着年级倒一站起来，不屑地一笑：“以后您的课我也不上了，不稀罕。” 　　他说完，拉着沈乖出了教室。 　　老李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 　　“我也不上了。”前排的刘一舟起身。 　　“我也不稀罕。”后排的关放往外走。 　　钱云帆把成绩单往桌上一拍：“我物理也不好，不劳老师您哪天阴阳我了，我自己滚蛋。” 　　他同桌顾白薇也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班长谭小茹厌恶地看了一眼老李，和她后桌一起走出了教室。 　　接着又有好几个觉得老李说话难听的，或者以前被他阴阳过敢怒不敢言的学生离开教室。 　　四十人的教室，转眼剩下不到二十人，眼看着还有要走的，老李啪地一声把书摔了，怒气冲冲地去找老吴告状。 　　“楚爷你刚才那几句太爽了吧，简直说到我心里了！” 　　“真特么被老李烦死了，考不好就阴阳人，明明他自己讲题还经常讲错……” 　　“对啊……” 　　…… 　　楚忱敷衍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拉着沈乖往楼上走：“过来。” 　　后面脚步声杂乱，楚忱一回头，看见关放一行人正跟在身后。 　　“你们别跟过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还得避着你的好兄弟们啊？”关放喊了一声，“行行行，有了宝贝弟弟不要我们这群塑料兄弟了。” 　　不远处的谭小茹和她后桌看着沈乖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被楚忱叫走了，加上刚才的事，直接脑补一本“霸道校草强宠小娇妻”的小甜饼。 　　楚忱把沈乖带到了楼上的空教室。 　　拉好了窗帘，开了空调，楚忱才问：“刚刚是不是有点委屈了？” 　　沈乖手里还拿着成绩单，已经折了好几折，他摇头：“没有，他说的是事实……” 　　再说这种话早听习惯了。 　　他这点分儿确实上不了大学。 　　楚忱被他气笑了：“你以前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 　　沈乖懵懵地看着他。 　　“他说你脑子不好使，说你烂泥扶不上墙，你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楚忱的语气突然锋利起来，“你就是这么看待你自己的？” 　　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沈乖有点茫然。 　　他脑子确实不好使啊，不然为什么学不明白？ 　　他也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一条烂命，自己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是废物，就是垃圾，就是没用。 　　他复读只是为了楚忱，目的很清晰，如果不是为了楚忱，世界上这会儿还有没有他这个废物都不一定。 　　楚忱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 　　沈乖才慢慢地自嘲地笑了一下：“不是吗？” 　　楚忱第一次见到沈乖露出这种笑容，比尖刀剜在他心上还要疼，疼得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楚忱盯着沈乖的眼睛，那里面一片空荡，没有快乐，没有悲哀，空荡得连自己的影子都装不下。 　　叹了口气，楚忱狼狈落败，他轻轻把人拥到怀里。 　　“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堪，”楚忱轻拍着他的后背，“你跟我三年多，一天没落，说明你有毅力；我有次回头看见你在帮别人抬车，说明你善良；你没有告诉我你是谁，说明你有原则；我那天问你你就说了，说明你诚实；你听过那么多不友好的话，却不跟他们计较，说明你大度；一个人打工供自己读书，说明你有能力；你能把每一份工作都做好，说明你聪明勤快；你能很快得到爷爷的喜欢，说明你值得被爱；你能忍受委屈，说明你坚强；你能和有刀的小偷打架，说明你勇敢……” 　　说到这里，楚忱无奈地笑了下：“还说明你武力值挺高，你明明有很多优点，我几乎找不到你的缺点，你却因为成绩这点破事就否定自己？” 　　……这说的是他？ 　　原来他居然也没差劲到一无是处吗？ 　　沈乖突然真的有些委屈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拥抱着他，告诉他他没有那么差。 　　这个人看得见他的优点。 　　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 　　沈乖吸了一下鼻子，不想哭出来：“可是忱哥，我不是学习的料，我真的学不明白。” 　　我和你之间依旧隔着巨大的鸿沟。 　　“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教你，”楚忱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发，“我觉得你可以做得很好。” 　　他的小朋友才不笨呢。 　　十二年前，楚忱教沈乖认字，他教给沈乖的诗，只要每个字指着念一遍，还没上学甚至笔都不会拿的沈乖就能歪歪扭扭地在纸上默出来。 　　每个字只教一遍，听写就能全对。 　　这么聪明的小朋友，怎么可能像那位不合格的老师说的那样糟呢。 　　过了几分钟，沈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忱哥，我想试试。” 　　想试一试，变得好一些，能够在你身边久一些。 　　“好，那就今晚开始，”楚忱松开他，帮他理了理蹭乱的头发，“每天晚自习，来这间教室，哥哥给你开小灶。” 　　刚才的拥抱太暖，乍一离开楚忱的怀抱，沈乖莫名有些冷。 　　真的好想一直缩在忱哥怀里啊。 　　两人一起下楼，楚忱脑子开始制定沈乖的学习计划，他基础烂得没眼看，还是得好好补。 　　正好，赶上周末休息又有了一个理由把人留在他那儿。 第48章 匿名投票换老师 　　“……这件事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学生顶撞老师，这还像话吗？” 　　高四6班的班主任吴飞被物理老师念叨得脑瓜子疼，打断道：“我们班孩子都挺乖的啊，李老师您一下子惹了众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的问题？” 　　“我的问题？”老李一拍桌子，“我辛辛苦苦教他们，我能有什么问题？成绩不好还不能批评了是吗？” 　　“可是……”旁边的一个女老师插嘴，“我们班的孩子也几次跟我反应李老师您动不动就辱骂学生，而且……讲题还经常讲错。” 　　老李回过头狠狠瞪了那个女老师一眼。 　　“我看这群小崽子就是被你们这样的老师给惯坏的，一点小小的批评都经不起……” 　　“打断一下，”楚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身后还跟着校长和一群学生，“如果您觉得这叫批评的话……” 　　他点开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还不如找个好点儿的医院看看脑科……” 　　老李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楚忱手机里传出来，楚忱当时没立刻反驳，就是为了录下这段话。 　　“您可能不太理解批评和人身攻击的区别。” 　　老李的脸涨得通红，碍于这么多人面前又不能开骂，只得转向校长：“校长，您给评评理。就算我说话难听了点，楚忱作为学生骂老师狗眼看人低，这总是不对的吧？” 　　楚忱笑了，扭头问身后的人：“我说这话了吗？” 　　“没有！”钱云帆带头，几十个学生齐刷刷地说没有。 　　“李老师要说法，正好，我也需要说法，这件事咱就不拖了，今天处理完行吧？” 　　“这是你说了算的？这要由校长……” 　　“楚忱同学说得有道理，长期以来，学校也接到不少学生的匿名举报，”校长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这样吧，李老师教的是四班到六班的物理，那就由这三个班的学生匿名投票来决定李老师的去留吧。” 　　“不是……”老李跟着校长出了办公室，“我要是走了，一到三班的刘老师也教不过来六个班的物理吧？” 　　“老李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校长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平时没少跟学生结仇，顿时摇了摇头，还没正式开学呢，就被那么多学生记恨了，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这种人还是早点换了比较好。 　　“李老师不用担心，”楚忱补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比您是人的老师遍地都是。” 　　这整个东校区都是楚家捐的，再招个物理老师而已，简单。 　　说干就干，课间操直接没做，三个班立刻发了单子开始匿名投票。 　　半小时后，投票结果出来。 　　三个班，一百二十个学生，一百零七个同意换老师的，剩下的十三个里，三个请假了，两个在厕所拉肚子，最后八个，是不参与投票的沈乖、楚忱、顾白薇、刘一舟、钱云帆、关放、谭小茹和她后桌。 　　老李“人气”不错，属于是满票把自己送走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来自楚忱的威胁。 　　他不仅要把老李送走，还要让他颜面尽失地滚蛋。 　　当天下午老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从教师宿舍出来的时候，楚忱堵在他门口，递给他一张车票：“离开清水市。” 　　“你特么算什么东西？老子现在不教你们了，你再逼逼信不信我弄死你？”老李愤恨的目光仿佛想把楚忱生吞活剥了。 　　楚忱比他高，垂下眼睛怜悯地看着他：“别说弄死我了，你就动我一下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个学校。” 　　他松开手，车票飘落到地上：“你的家人已经在车上了，你们选择不走也行，可以试试你们一家在清水市还能不能活下去。” 　　面对这种落了难的龌龊小人，就得把事做绝，当人一无所有了，就会什么都不怕地孤注一掷。 　　他怕沈乖受到伤害，所以直接把这一家子打包逐出了清水市。 　　教室宿舍在西校区，离校医室不远，吃饱了没事做的唐南箫和胡昭两个人在宿舍楼下的教师篮球场打球，顺便目睹了这一场面。 　　“哇哦，这就是有钱的力量吗？”唐南箫也听说了东校区的事，开玩笑，楚忱那么疼那小猫妖，能让这人骂完就完事儿了？ 　　“你老公也很有钱。”胡昭有些无奈，他咋总感觉自己家的宝贝是个小财迷呢。 　　呃……三十八岁的小财迷。 　　“嗯嗯，知道知道。”唐南箫敷衍道。 　　胡昭是真挺有钱的，他虽然现在没工作，但不代表以前也没工作，虽然没啥家业，但是胜在活得久啊。 　　要不然就靠唐南箫这点校医的工资，这会儿俩人指不定在哪里租房住呢，哪能好几套别墅想住哪栋住哪栋？ 　　楚忱离开时胡昭叫住了他：“姓沈那小孩最近情况怎么样？” 　　楚忱不想回答，他总感觉胡昭对沈乖过分关心了。 　　很显然唐南箫也是这么想的，面上露出了一点不太开心的神情。 　　胡昭上次承认了有事瞒他，但是还不能说。 　　于是唐南箫脑补了各种可能性，比如胡昭喜欢的唐南箫其实并不只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有一缕魂魄转生成了沈乖；要么就是沈乖哪一辈子是胡昭的追求者，为了救胡昭而死，所以胡昭对他有愧疚…… 　　总之很玄幻也很扯淡，哪怕离真相并不很远。 　　“他很好。”楚忱说。 　　毕竟上次是胡昭救了沈乖，楚忱对胡昭再有敌意，也不影响是真的感激他。 　　“那就好，请你一定照顾好他。” 　　“嗯。” 　　唐南箫又精准捕捉到了那个“请”字，这话说得太郑重了。 　　他更幽怨了，嘴角撇了一下。 　　胡昭察觉到了，赶紧抱了抱他：“南箫，我发誓我对那小孩没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肯定是假的，但没意思有可能是真的。 　　唐南箫短暂地原谅了一下胡昭，然后想起了另一件事：“阿昭，你好像有物理教师资格证，是不是？” 　　“啊，咋了？我还有语文的，生物的，地理的……”胡昭猛地反应过来，“不是，你想让我去教那群兔崽子？” 　　主要是唐南箫的每一世他都跟着变化成差不多年纪的人，这些东西早就学透了，闭着眼都能考满分，考一些证不过是顺带的。 第49章 可以牵一下吗 　　“我记得你说过有一世你做过我的老师，我还没见过你当老师的样子诶，想看。” 　　唐南箫满脸的期待让胡昭毫无办法，他无奈地说：“那我就不能每天陪你了。” 　　“我可以去找你，求你了阿昭，就当减轻家庭负担……” 　　胡昭：咱们家有什么负担？你想买下这个学校都轻轻松松的好吗？ 　　“那我找你们校长问一下，他要是不同意那就不怪我了，”胡昭叹气，又嘟囔了一句，“你喜欢看，直接来个师生play不就完了？” 　　一旁面无表情看着这两人调情的楚忱：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楚忱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来警告老李，居然真的顺带着带回一个预备役的物理老师。 　　他也万万没想到，胡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带路的楚忱甚至没来得及离开校长室，校长就马上同意和欢迎胡昭的加入：“那太好了，学生们正喜欢你这样的老师！” 　　楚忱：……您真就完全不矜持一下是吗？ 　　“你平时就这样来上课就行，这古装挺好看，长发也是，学生们喜欢这样的……” 　　十分顺利且懵逼地，胡昭当天就签了合同成了一名光荣的物理老师。 　　学校贴吧当晚就炸了。 　　不过楚忱和沈乖完全不知道这些。楚忱特意跟吴飞申请了晚自习去空教室给沈乖一对一辅导，老吴当然乐得看到沈乖开始好好学习，爽快地批准了。 　　于是，四楼的空教室里，桌子上摆着一堆饮料和零食，沈乖简直不知道楚忱是带他来学习的还是玩的。 　　楚忱随时随地都想给沈乖喂食，加上沈乖每天还要多吃一份小奶猫的饭，确实长了点肉。 　　“你基础比较差，就不做题了，这几篇是高一要求背的课文，你先背，不用着急，一篇一篇来，累了就休息，背好了我检查。” 　　楚忱丢给他高一的语文课本和一张必背内容单。 　　沈乖“嗯”了一声，打开课本就背，执行力巨强，连楚忱给他塞了两次零食都没有发觉。 　　十五分钟后…… 　　“忱哥……” 　　“嗯？”楚忱问，“怎么了？累了？” 　　“没有，会背了，”沈乖指着单子上的前两篇，“这两个，检查一下。” 　　楚忱有些惊讶地挑挑眉，拿过课本让他背。 　　一字不差，还挺熟练。 　　这效率算挺高了……楚忱揉揉沈乖的头发：“背得这么快，是怎么做到考那么点分儿的？” 　　沈乖也纳闷儿，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背下那些玩意儿。 　　可能是楚忱的话终于让他不再暗示自己是个废物了吧？ 　　算是开了个好头，楚忱夸赞道：“你看，早说你很聪明的吧，嗯？以后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怀疑自己了？” 　　“嗯。”沈乖轻轻应了一声，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头顶，眼睛不安地瞥向楚忱，心里念叨“快回去快回去”。 　　不就是被忱哥夸了一句吗？沈小乖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猫耳朵怎么就冒出来了？！ 　　楚忱奇怪地转向他：“你捂着头干什么？头疼？” 　　感觉掌心下的耳朵似乎已经变回去了，沈乖尴尬地两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两个V，结巴道：“我……太高兴了，卖、卖个萌，庆、庆祝一下，耶。” 　　楚忱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怔了一下，无奈而宠溺地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沈乖被楚忱的笑容晃了眼，脸颊渐渐开始泛红，他逃避什么一样抓过课本，飞快地说：“我继续背了。” 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沈乖已经连背了六篇必背课文，不仅不累不困，还神采奕奕的。 　　楚忱拆酸奶给他喝：“休息一下，下节课背点别的。” 　　“嗯！”沈乖顺从地点头，他发现只要在楚忱身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背课文或者背别的什么都行，他都可以心无旁骛。 　　他心里知道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他该好好珍惜。 　　而且那些以前让他脑瓜子疼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但第二节 晚自习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那该死的数学公式依旧很讨人厌。 　　楚忱怕他听不懂，讲得很细，但是讲着讲着就发现沈乖在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沈不乖同学。”楚忱淡声。 　　沈乖猛地反应过来：“到！” 　　“我刚才讲什么了？” 　　沈乖：“讲了、讲了……” 　　糟糕，没听，又是数学，编不出来，呜呜。 　　楚忱的表情严肃了一些：“如果累了可以直接和我说，休息一会儿。” 　　“啊？不不不，不累。”沈乖连忙说。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沈乖脱口而出，“忱哥的手很好看。” 　　还有后半句，但他反应过来了，没敢说。 　　后半句是，好想牵啊。 　　楚忱严肃的表情瞬间被无奈替代：“那你再看会儿？” 　　“真的可以吗？”沈乖满怀期待。 　　“这个公式，”楚忱指着刚才讲的那个在沈乖眼里非常该死的公式，“理解并记住，再做几道题，做对了，手给你看十五分钟。” 　　沈乖：“！” 　　十五分钟！ 　　他咕嘟咽下一口唾沫，看着那道顺眼不少的公式：“我准备好了，忱哥，开始吧。” 　　楚忱更无奈了，他的手真就那么好看吗？ 　　这回沈乖认真听了，没太理解，又问了几个问题，总算背下来，做了几道题也没错。 　　楚忱很守信，手伸过去：“看吧。” 　　虽然这么被看手奇奇怪怪的，但是谁让沈乖喜欢呢。 　　楚忱的手很好看，属于手控都会喜欢的那种，不过沈乖并不是手控，他是忱哥控，他觉得楚忱哪里都好。 　　但是沈乖也觉得这么看上十五分钟挺奇怪的，于是他几乎不过脑子地问：“可以牵一下吗？” 　　这话要是别人说，楚忱肯定觉得对方有毛病，但是沈乖说，他就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牵吧。” 　　沈乖心里一动，小心地牵住楚忱的手，他的手比楚忱的要小一些，刚刚牵住的时候就被楚忱包在了两只手掌心。 　　“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第50章 沈乖没来 　　“不冷。” 　　只是他的手很少有温热的时候，楚忱的掌心一直都是干燥而温暖的，他干脆就把沈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暖着，继续讲题，没有松开。 　　沈乖的手也很好看，而且感觉揍人的时候拳头挺硬的，这样牵起来还挺软。 　　软乎乎的，让人想一直牵下去。 　　楚忱猛地反应过来。 　　他在想什么啊？沈乖是他弟弟啊！他刚才是把沈乖当成什么了？自己的臆想对象吗？ 　　最后一节晚自习，楚忱没让沈乖记更多的东西，就找了几道高一比较典型的题给他看，下面的解题步骤很详细，详细到用的是什么公式，这个公式在课本的哪一页，在哪本习题册有同类型的题。 　　沈乖看着，不时问楚忱，楚忱也不嫌他明明讲过的地方还是记不住，讲得十分耐心。 　　沈乖看完一道，找了几个同类题，熟悉了之后做得挺顺手。 　　楚忱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基本上沈乖每学会一点点都会得到鼓励。 　　只是楚忱又一次夸奖他之后，沈乖突然整个人侧了过来，整个人正面对着楚忱，然后捂住了屁股。 　　“刚才是什么东西？”楚忱没注意，就余光瞥到一条黑色的东西晃了过去。 　　“没有什么！”沈乖手背在后面，抓着自己的尾巴，欲哭无泪地控制着让它不要晃动。 　　快回去啊！ 　　尾巴显然很不安分，还有点硌，沈乖只好站了起来。 　　“又怎么了？你罚站呢？” 　　沈乖马上就藏不下去了，尾巴才慢慢收了回去：“啊……是椅子！太硬了，硌得慌。” 　　楚忱丝毫没有怀疑，他看了看周围，觉得很有必要给沈乖买个软垫。 　　椅子是挺硬的，不能委屈了他的宝贝弟弟。 　　楚忱又怕沈乖站着会累，想出个很离谱但他自己没觉得有啥毛病的办法：“要不你先坐我腿上？” 　　沈乖：！！！ 　　还有这种好事？！ 　　楚忱把桌子往前推了推，留出更大的空间：“过来吧。” 　　沈乖居然也鬼使神差地坐了过去。 　　他横坐在楚忱腿上，侧面对着桌子，楚忱把他拥在怀里，拿过题集给他分析。 　　晚自习提前放了学，钱云帆拿着手机冲上来推开门想要分享八卦：“楚爷，你知不知道……”我们新物理老师是谁。 　　话没说完，剩下的字像是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难受。 　　“你们这这这……打扰了。”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只能退后一步，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沈乖和楚忱对视了一眼，楚忱：“我抱我弟弟，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被这么一打岔，沈乖也学不下去了，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门外的钱云帆拦住了正要开门进去的关放等人，连气音带比划的：“别，里面正在@*&#...” 　　关放没看懂：“你就不能大声点？” 　　“哎呀，”钱云帆恢复了正常音量，“楚爷正在和沈乖搂搂抱抱……” 　　“哦。” 　　钱云帆联想到另一件事：“你们记得前几天贴吧里说的查楼抓到的那对情侣吗？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照片上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楚爷，跟他接吻的可能是沈乖……” 　　“你想什么呢？楚爷不是说了沈乖是他失散十多年的弟弟。”刘一舟好言相劝，“你这推想根本不成立。” 　　关放不置一词。 　　“不是，你们不觉得他俩不对劲吗？”钱云帆比划着还想举例说明，“卧槽，你们为什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你们眼睛里的，是怜悯吗？” 　　关放示意他看身后。 　　钱云帆瞬间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果然。 　　楚忱淡漠的声音传来：“猜的很好，下次不准猜了。” 　　他就不能理解了：“你对我和沈不乖小朋友的兄弟情谊有什么误解么？” 　　钱云帆瞥了沈乖一眼，被对方眼神里的警告吓退：“不、不敢。” 　　拜托，沈乖的战斗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再加上一个楚忱，钱云帆都能想象出来自己会死得多么惨。 　　“就说你想多了，楚爷不是个gay吧。”刘一舟说。 　　于是关放又怜悯地看了刘一舟一眼。 　　对啊，忱哥不是gay啊。沈乖的心沉了沉。 　　沈乖，偷偷吃糖也不要得意忘形啊。 　　他实在是，被楚忱宠得常常忘记楚忱是那么落落大方地只把他当弟弟。 　　柳竹当时说的没错，他对楚忱没办法那么纯粹，他的心思是脏的。 　　仅是微微的走神就被楚忱发觉了，楚忱剥了一支棒棒糖给了他：“不用理钱云帆的废话。” 　　明明是他喜欢的蓝莓味棒棒糖，此刻却吃不出甜味，沈乖轻轻“嗯”了一声，劝自己要知足。 　　晚上楚忱把沈乖送回去，看着楼上灯亮了才离开。 　　沈乖也依旧变成小黑猫悄悄跟回去，在楚忱家门口等着。 　　转眼到了周五，学校里热闹起来，高一高二高三同时开学。 　　这个时候学校管得比较松，还有没开学的外校学生来玩。 　　下午是开学典礼，钱云帆他们在学校礼堂占好了位置。 　　沈乖和楚忱在小树林旁边等着那只注定不会出现的小奶猫，没等到，然后一起往回走。 　　“下次你晚上来我家吧，那小猫晚上会过去。” 　　沈乖点头，心里却说他根本不可能和猫同时出现。 　　礼堂在西校区，楚忱作为清水二中四年来的门脸，还被老吴硬塞了一段发言，所以得早点过去。 　　走到教学楼底下，沈乖突然肚子疼，只好让楚忱先过去。 　　“那你快点儿，”楚忱叮嘱，“算了，不用快，过马路注意安全。” 　　“好。” 　　楚忱发言的时候没看见沈乖，结束后跑到了后排：“沈乖来过没有？” 　　“没见啊。”关放说。 　　“我回去找找。” 　　楚忱还没出礼堂，在后门遇到了顾白薇。 　　顾白薇刚从高四那边过来，听说沈乖没来，脸色一变：“我刚路过洗手间，看见外面有人守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看着面生，不像咱们学校的。” 　　楚忱低骂了一句，什么见鬼的发言，他就应该等着沈乖，就这么点功夫，要是沈乖出点什么事，他杀人的心都有。 第51章 你们俩穿的情侣装？ 　　高四二楼尽头的男洗手间门口确实有人守着，一边一个身高一米九的五大三粗的壮汉正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 　　见楚忱过来，其中一个痞痞地站起来身体往洗手间门前一挡：“干什么的？解手去别的楼层。” 　　楚忱握着的手机上是和沈乖的通话界面，没有人接，但他清楚地听到了厕所里面传出了沈乖的手机铃声。 　　“操。” 　　楚忱瞳孔紧缩，抬脚冲着那人胸口踹去，一脚踹完回过身又踹了第二脚，动作丝滑流畅凌厉狠绝，没有一点卡顿。 　　“你妈的……”另一个大汉叫嚣着一拳怼过来被楚忱轻轻松松握住拳头，狠狠一别。 　　对方“嗷”地一声，眼睛蓦然红了，咬着牙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又冲过来。 　　楚忱后撤了几步，就在那两人以为他退缩了的时候，他微微一笑，眼底一片寒凉，抓住身前人的胳膊狠狠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到另一人身上，接着连贯地补上两脚，硬生生隔着两个人把洗手间被反锁的门板踹翻，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洗手间里原本还有人，但是听到外面打起来了，以为来了很多人，怕打不过，就跳窗户逃跑了。 　　逃跑前还对沈乖倔强地丢下一句：“这次算你走运。” 　　人走了，沈乖刚寻思变成猫逃出去，就听见那声巨响，接着是他忱哥焦急的语气：“沈乖？” 　　沈乖嘴被封着，双手被绑在背后，无法应答。 　　好在楚忱一眼就注意到最后一个隔间的门紧闭着，他几步跑过去把门打开，就看见他的宝贝弟弟被绑在马桶上，衣服是湿的，头发沾在一起，正往下滴着不明的液体。 　　他像是被惊雷击中，那一瞬间竟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强烈的心痛把他整个人贯穿。 　　沈乖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眼神里都是眷恋和欣喜。 　　楚忱先把封住他嘴的胶布揭下来，解绳子前动作顿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沈乖点了点头。 　　于是楚忱尽可能轻地把那胶布粘回去，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从沈乖被绑住的整个状态，一直录到松完绳子。 　　沈乖其实根本不害怕，但他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镜头，眼眶红着，眼泪马上就要涌出来却极力忍着，显得更加可怜而倔强。 　　楚忱很心疼，哪怕明知道沈乖是装出来的。 　　视频录完，楚忱终于得以把沈乖拥入怀中。 　　“脏，忱哥，那水是洗拖把的……” 　　“脏的是他们，不是你。” 　　楚忱从身上掏出纸巾一点一点给他擦了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 　　“我来晚了，”他动作很轻很柔，沈乖脸上挂了点彩，他怕碰疼了沈乖，“是我的错，以后我都等着你。” 　　“没，忱哥，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明明和你没关系的……我也会很心疼你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忱对沈乖淋水这事真的有阴影了，“要不要找唐南箫看看？” 　　“没有不舒服……” 　　两人一起往外走，走到门边才发现那两个大汉起都起不来，正一点一点往外爬。 　　楚忱拿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关放：“帮我查查是谁。” 　　对面很快回了句“好”。 　　沈乖拒绝了楚忱抱着他走的要求，两人并肩下了楼，正巧遇见了胡昭。 　　“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胡昭拧着眉，伸手要拉过沈乖的手给他把脉。 　　“不关忱哥的事，忱哥对我很好，”沈乖明明很狼狈，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胡昭，一字一顿，“不劳胡老师教训。” 　　“确实是我没照顾好……”楚忱也不推脱责任。 　　然而沈乖就是犟得很，谁都不想在他面前说一句楚忱不好，包括楚忱本人。 　　沈乖斩钉截铁：“不是，没有！” 　　“护这么紧啊，”胡昭却笑了，摇摇头，“行，我不教训，赶紧把个脉看看，没事我得去陪媳妇儿了。” 　　沈乖这才把手腕递了过去。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关于楚忱的一切都是他的底线。 　　“这次没事，”胡昭收回手指，“赶紧去洗澡换衣服，避免发烧，有哪里不适都尽快去南箫那里。我先走了，南箫在等我，你们这种单身狗可能不太知道这种感觉……” 　　第一次听胡昭说这么长的句子的两人面面相觑，沈乖问：“他是不是在变相秀恩爱？” 　　楚忱纠正：“他可能是在直接秀恩爱。” 　　还骂人单身狗，呜呜呜，难道我不想脱单吗？沈乖想。 　　有弟弟就够了，谈什么见鬼的恋爱。楚忱想。 　　“走吧，关放给了我备用钥匙，”楚忱无比自然地牵住沈乖的手，“前些天给你备了几身衣服在他那里，去试试。” 　　到了关放宿舍，沈乖才知道自己认为的“几身”衣服和楚忱认为的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楚忱经过了学校同意，直接买了个新衣橱在关放的宿舍里，里面全都是崭新的、沈乖尺码、连吊牌都没拆的衣服，除了几件夏秋过渡的，其他全是现在能穿的，甚至一天两套不重样都能穿一个月。 　　沈乖：…… 　　一下子感觉是自己格局小了。 　　然而里面楚忱的衣服却还是以前放在关放衣橱里的那几件。 　　“你先去洗澡，”楚忱帮他调好了水温，从浴室出来，看见一脸懵逼的沈乖，“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都买了几件。” 　　都很好看……而且，居然全部都是楚忱亲自挑选的！ 　　沈乖洗澡的功夫，关放那边传来了消息。 　　【放】：查到了，他们今天来了八九个人，都是些小混混，没有正经工作，我已经要到了联系方式。 　　【楚忱】：行，我找人去处理。 　　沈乖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棉t配黑色九分裤裤，刚巧楚忱也换了这么一身，两人的衣服牌子都是一样的。 　　“还去礼堂吗？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可以不去。” 　　还没等沈乖回答，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了半天的谭小茹着急忙慌地喊：“楚爷，沈乖，总算等到你俩了，咱们班……” 　　她语速很快，透着焦急，但是看清两个人穿着的时候，嘴里的话突然拐了个弯儿：“你们俩……这是穿的情侣装？” 第52章 献丑了 　　下一秒她赶紧纠正：“呸呸呸，不是，兄弟装兄弟装。” 　　妈的就是情侣装吧，磕到了磕到了，我的cp是真的！必须锁死！钥匙我磨成粉混着我cp发的糖冲着喝了！谭小茹幸福地想。 　　女生没事不会来男生宿舍楼下等着的，楚忱见这小姑娘似乎把原本要说的事情给忘了，问：“咱们班怎么了？” 　　“边走边说吧，”谭小茹脑子里磕cp的喜悦瞬间消散，一下子愁云满面，“我刚才看了一下节目表，咱班因为要用到钢琴，搬来搬去不方便，所以节目被排在了最后一个，可是表演者明明是杨亦寒的，但是节目单上的名字不知道被谁改成了沈乖。” 　　楚忱脑子里顿时闪过报名那天杨亦寒不太自然的神色。 　　谭小茹急得快要哭了：“对不起楚爷，对不起沈乖，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把表交给老师的时候上面还填着杨亦寒名字……这回可怎么办啊？” 　　“能找人代替么？”楚忱问，“顾白薇钢琴弹得不错，让顾白薇上吧。” 　　“也只能这样了……”谭小茹哭丧着脸，“怎么会弄成这样呀？” 　　事情发展到这里，沈乖已经知道不过是有人故意整自己而已，于是低声：“没事，这不怪你，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 　　谭小茹有些惊讶，沈乖平时话太少了，又是个学渣，谭小茹和他基本没啥交集，她根本没想过沈乖会安慰她，但她也根本不觉得沈乖像传闻里的那样讨人厌。 　　三个人一起回了西校区，钱云帆几人正在礼堂后门门口等着。 　　“我真服了，这就是针对沈乖来的吧？”刘一舟边骂边在手机上疯狂打字。 　　“什么？”楚忱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 　　刘一舟把手机拿给他看。 　　贴吧里好几条帖子都是在谈沈乖弹钢琴的，说沈乖根本不会弹钢琴，却报了这次的表演，为了出风头。 　　明显是提前炒了热度，让很多人等着看沈乖笑话的。 　　也不想想，一个人不会弹钢琴还硬要去弹，怎么可能出风头？不丢脸到姥姥家就很好了，只有sb才这么干吧？ 　　“没事楚爷你放心，咱们在，谁也别想看沈乖笑话。”钱云帆难得严肃。 　　“别担心，我替他。”顾白薇主动提出。 　　沈乖眼里划过异样的情绪，抿了抿唇角。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开始被楚忱的朋友们接纳，他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害，谢啥呀，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他也有朋友了吗？ 　　楚忱看见他迷茫的眼神，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对，大家都是你的朋友。” 　　几个人边说着边走进了礼堂里面，结果倒数第二个节目刚刚结束，主持人开始报幕：“下一个节目，是高四6班的沈乖同学带来的钢琴独奏，让我们掌声欢迎。” 　　这一次的掌声比之前的都响，大部分人都看了贴吧，都等着看这个名叫沈乖的人出丑。 　　“那我去了。”顾白薇说。 　　谁知道下一秒，一束追光准确无误地打在沈乖脸上，舞台后面的屏幕上甚至出现了沈乖的照片。 　　顾白薇顿住了脚步，这是咬定了沈乖不让换人啊。 　　不少人顺着追光，扭头看到名叫沈乖的男生。 　　“卧槽，好丑啊。” 　　“就是，什么年代了还戴那种眼镜……” 　　“发型也好土……” 　　…… 　　“不上会怎么样？”楚忱问谭小茹。 　　“好像是每个班必须出节目，要是没上……” 　　“会扣你们班主任的奖金哦。”旁边一道看笑话的声音打断了谭小茹。 　　舞台上钢琴已经准备好了，表演者却迟迟不上台，下面人难免会不满。 　　“怎么回事啊？” 　　“还上不上了？” 　　“磨叽什么呢？能不能快点儿？” 　　…… 　　更多鄙夷的目光看向沈乖。 　　杨亦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暗笑。 　　反正这次不管沈乖上不上，都必然会丢脸了。 　　谭小茹眼泪还是没忍住：“我去跟吴老师道歉吧……” 　　“不用，”沈乖轻声而坚定，“我上吧。” 　　楚忱什么都不问，陪他走到后台。 　　沈乖把眼镜摘了下来，摸了摸口袋。 　　空的。 　　忘了，他换了衣服。 　　“我带了。” 　　楚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根发绳，是当初沈乖塞给他的那条上面有小黑猫装饰的。 　　他帮沈乖扎了头发：“别紧张，不会就胡乱弹，有我。” 　　沈乖也没问那句“有我”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楚忱在他不远处，他心里就有底。 　　“等下他一上台咱们就喊‘丑比下去吧’怎么样？” 　　“好主意！” 　　最后排几个人窃窃私语，脸色带着令人生厌的笑容。 　　谭小茹刚擦了眼泪，听见这话又气哭了。 　　关放正想警告他们几句，礼堂里却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他抬眼看去，沈乖已经站上了舞台。 　　少年穿着最简单式样的衣服，刘海向后梳，然后略微凌乱地垂下来，头发后面扎成狼尾，摘了眼镜，露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脸上还挂了彩，显得又乖又痞，有种奇异的美感。 　　他身形偏瘦，但并不影响看起来的视觉效果，尤其是那两条腿，又直又长，简直是完美比例。 　　“卧槽，”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原来他这么好看，神颜啊！” 　　“他看起来好乖哦，这脸太招人喜欢了吧……” 　　“好可爱好可爱，靠，我以后就是他的姐姐粉了，这脸长得好幼啊，真的成年了吗……” 　　…… 　　关放看看身侧那几个人：“刚才骂谁丑比来着？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那几个人：告辞了，丑比竟是我自己。 　　舞台上的沈乖漫不经心地往杨亦寒所在的角落看了一眼，在琴凳上坐下，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没学过钢琴，只会这么一首，献丑了。” 　　冷淡但不敷衍，完全没有他对着楚忱时那种软软糯糯的感觉。 　　没等下面再尖叫着夸他声音好听，他的手指就已经落在琴键上。 　　先是几个磕绊的音符飘了出来，似乎已经很久没弹过了，但很快就变得极为流畅。 　　舞台下的楚忱神色微微一变，眼神更加柔和起来。 　　他弹的曲子很悲伤，礼堂里逐渐只剩下这声音在回响，甚至有几个女生不知不觉间掉了眼泪。 　　杨亦寒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第53章 吻 　　他怎么会弹钢琴？他不是孤儿院长大的废物吗？ 　　忽然间，一道清淡的男声插了进来，没有歌词，只有低低的哼吟，却比有歌词还要动人。 　　沈乖太专注，观众也太专注，大家都没注意到楚忱什么时候上了台，什么时候靠在了钢琴旁。 　　楚忱握着麦克风，目光并不看向观众席，而是一直落在沈乖的手指上。 　　直到最后的尾音在空气中消散，大家才如梦初醒，沈乖没有离开琴凳，他手指仍轻轻搭在琴键上，楚忱依旧挨在钢琴旁。 　　沈乖仰着脸，楚忱垂着眼睛，两人深深对视了许久。 　　谭小茹泪流满面，还不忘掏出手机对着他俩就是一顿拍：“太美了，太般配了，我发誓我绝逼是磕到真的了，这特么必然是爱情。” 　　“美女所见略同。”她身旁的顾白薇附和。 　　礼堂座无虚席，沈乖眼里却只有一个楚忱，他虔诚地注视着他最重要的人，轻声说：“忱哥。” 　　再没有别的话。 　　这是楚忱会的唯一一首钢琴曲，十二年过去，他早已不记得这曲子，但是有人替他记得。 　　当时楚家老宅里有架钢琴，楚忱是没兴趣的，但看出“小哑巴”很喜欢，特意学了这么一首。 　　分别之后，他再也没碰过钢琴。 　　礼堂里像炸开了锅一样，沈乖不知道就这么点时间，他甚至有了一批妈妈粉。 　　也不知道他和楚忱那段合作已经被传了好多个群，磕学家们已经扛起了cp大旗。 　　长得好看，弹琴好听，声音也好听，简直乖死了，哪有那群人说的那么不堪？人家明明是闪着光的少年，担得起明月清风。 　　散场之后，关放几个人把杨亦寒堵在了礼堂里。 　　“说吧，是什么让你这么想不开来作这个死？” 　　杨亦寒眼看着跑不掉，干脆一咬牙老实交代了：“楚忱上次把云鑫逼得退学了，我喜欢云鑫……” 　　他越说越气，甚至理直气壮了起来：“楚忱他凭什么？谁都知道现在所有学校高四都不招生了，云鑫一退学，别的学校也不可能要他，他本来还能上大学的，现在就只能拿到高中文凭了，楚忱凭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把人家的未来拿走？” 　　“我报复他们哪里有错？至少他们不用离开这个学校，只是丢点面子而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节目最终没人表演，老吴会被扣奖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乖丢了面子，那也代表高四6班丢了面子？”关放问。 　　“这……”杨亦寒无所谓地耸肩，“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杨亦寒转头看到了穿着校服的云鑫。 　　“一开始我确实是打算退学，”云鑫看着他，眼中并无一丝欣赏，“但是沈乖拦住了我……” 　　那天沈乖还没从校医室出来，云鑫去道歉，顺便表示自己会退学。 　　沈乖问：“为什么？你是在拿退学来弥补我？” 　　云鑫沉默不语。 　　“你前程不要了？未来不要了？就为这么点破事，你甘愿拿个高中文凭，就此结束学业？”沈乖很不能理解，“就为这点事，你至于吗？” 　　你至于吗？犯得上吗？ 　　云鑫没想到沈乖不仅完全没为他准备退学而感到开心，甚至还劝他留下来。 　　当时的沈乖脸色苍白地躺在校医室的床上，整个人脆弱到近乎透明，可他说出的话却那么认真：“你觉得值得吗？你不过是喜欢了一个错的人，做错了一件事，为此搭上前程你甘心吗？” 　　云鑫动摇了。 　　是的，不值得。 　　杨亦寒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挤出一句：“那这几天你怎么没来？” 　　“我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 　　“我以为你走了，不，我不是故意想这样。”杨亦寒突然害怕起来，他这么做了，和柳竹有什么区别，云鑫会怎么看他？ 　　“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才……” 　　“你真的不是故意吗？”云鑫叹了口气，“你需要道歉的不是我，抱歉，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打算，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个一本，别再打着喜欢我的名义做这种事了，沈乖他是很好的人，不该被这么对待。” 　　然而楚忱根本没有给杨亦寒跟沈乖道歉的机会，他只是一句“你转班吧”就带过了一切。 　　这句话不是原谅，而是不屑理会。 　　杨亦寒当天就转了班。 　　开学典礼这天没有晚自习，楚忱几人一起找了家好吃的小炒吃了顿饭。 　　沈乖根本没有自己夹菜的机会。 　　虾是楚忱去了头剥了壳蘸好了酱料的，鱼肉是楚忱仔细剔除了鱼刺的，菜是挑的嫩的叶子，肉是专门拣的瘦肉部分。 　　就连汤都是撇掉了上面一层油花的。 　　刘一舟在这段时间里反复惊掉下巴，现在已经很淡然了：“我就没见过楚爷这么弟控的人，这照顾得也太细了。” 　　关放和顾白薇心说，去你丫的弟控，人家这是爱情。 　　几个人都成年了，叫了几瓶酒，倒酒的时候没待沈乖拒绝，楚忱就伸手遮住了沈乖的杯口。 　　“他不喝酒，换橙汁吧。”楚忱语气淡淡。 　　“行，”楚忱护着的人没人会强求，钱云帆把酒瓶口转向关放杯边，边倒边说，“薇姐也别喝酒了，跟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大晚上的，不合适。薇姐你喝啥？” 　　“桃汁吧，好久没喝了。” 　　“好嘞。” 　　少年们的心性洒脱自由，在尘嚣中，玻璃杯碰撞发出几声叮当清响，酒液在喉结滚动中被咽入青春，捧着桃汁的姑娘落落大方，喝橙汁的少年眼里有缱绻的光。 　　他们的恣意洒脱那么相像，他们的温柔真诚各不相同。 　　关放三个人打着恭喜楚忱找到弟弟的名头使劲儿灌楚忱酒，好在楚忱酒量很好，根本不需要沈乖去拦。 　　那三个人倒是先一步喝得烂醉，嘴里说着胡话。 　　关放说：“老子受不了了，老子也好他妈想谈恋爱！” 　　刘一舟说：“氢氦锂铍硼……” 　　钱云帆说：“我还是觉得那张照片像楚爷……” 　　楚忱：…… 　　夜静下来，顾白薇给其他人叫了车，临走时说：“我先走了，你和楚忱回去记得发条消息。” 　　吃饭时楚忱把他拉到了他们刚建的群里。 　　沈乖点头，听见身后声响，下意识转过身。 　　楚忱被什么绊到，踉跄几步扑到沈乖身上，如同狗血剧一般，把人抵到路灯杆上时，极巧的吻住了沈乖的唇。 　　宝贝儿们看过来~（猫猫招手） 　　宝贝儿们上午好呀～ 　　楚忱和沈乖小朋友的故事今天也要上架了，心情依旧是很忐忑。 　　首先感谢我的编辑柠萌，和我亲爱的你们。（鞠躬） 　　这是茶茶的第一本校园文，不得不说写得很艰难，没有一天不在自我怀疑。 　　但是很幸运，我有你们。是你们投给我的票票，每章节的打卡，一句句评论和吐槽，一句句“加油”，给了我继续下去的力量。 　　每天到后台看你们留言的时候，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 　　尤其是看到有的宝贝儿留言“好看”“喜欢”的时候，真的有种世界都被照亮的感觉。你们的支持是小透明茶茶最大的动力。 　　我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你们的喜欢。 　　上架后可能就有小可爱要离开茶茶了，无论是走是留，茶茶都感谢和你们相遇，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 　　故事到了这里，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要有大家心心念念的，简介那一幕的告白啦。 　　楚忱真的很宠很宠沈乖，当他知道沈乖就是自己的小奶猫时，那不就意味着——可以随时随地rua猫猫了嘛！那不就意味着可以对猫猫酱酱酿酿了嘛！（他们真的好甜呜呜呜，作为亲妈我都好羡慕呜呜呜） 　　还有副cp，胡昭到底对唐南箫隐瞒了什么……（悄悄地说，后面还有一只兔妖出现哦，猜猜他会是谁的cp？） 　　没有人会拒绝小奶猫、雪狐、小兔子这样的毛绒绒吧！所以求求大家留下来嘛~ 　　要不让我们沈乖表演个劈叉感谢大家吧~（生活不易，猫猫卖艺） 　　这本文不倒v，上架后会稳定日更3000字。（上架活动放作话里了） 　　该有的甜甜甜都会有的！（所以跪求大家不要养文呀） 　　故事我会好好讲，希望你们愿意听。 　　一起走下去吧。 第54章 你是我的宝贝疙瘩 　　沈乖蓦地睁大了眼睛。 　　即便是这个时候，楚忱仍然条件反射地护着沈乖，一只手垫在沈乖后脑勺和路灯杆之间，另一只手揽住了沈乖的腰。 　　两人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搂在一起。 　　楚忱唇间带着酒的醇香，明明没喝酒的沈乖此刻却有些微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路边还没上车离开的顾白薇。 　　顾白薇咽了口唾沫，十分明智地掏出手机对着他俩拍了好几张照片才离开。 　　那一瞬间似乎被拉长了很多倍。 　　楚忱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竟没有从沈乖唇上离开，就那么轻轻贴着。 　　忱哥喝多了。 　　沈乖心里清楚。 　　他该推开楚忱，然后把人送回家的。 　　可是脑子短路了，路灯的灯光太暧昧了，眼前的人他太喜欢了，他竟闭上了眼睛，仰着脸，双臂绕上楚忱的脖颈。 　　小心地伸出一点舌尖，舔了一下楚忱的唇。 　　楚忱专注地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是谁一样，即使迷迷糊糊，他也知道怀里的是沈乖，所以突然强硬地扣住沈乖的脑袋，反客为主地吻了上去。 　　沈乖的呼吸乱了，心跳乱了，他在这无耻的趁人之危中获得了幸福感。 　　尽管两个人都没经验，这吻青涩而柔软，沈乖还是被楚忱吻得双腿发软，有些喘不开气了却不舍得松开楚忱。 　　这个吻，够他回味很久了。 　　是楚忱先放开了他，沈乖感觉楚忱的唇蹭过了他的脸颊和耳垂，最终他肩上一重，耳侧是楚忱平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啊。 　　沈乖打了车，扶着楚忱坐了进去。 　　喝多了的楚忱很安静，不说胡话也不会吐，安安静静睡了一路。 　　到了楼下沈乖喊他：“忱哥，到家了。” 　　楚忱睁开眼睛，“嗯”了一声，好像醒酒了一般，拦住了沈乖付钱的动作，自己先一步付了车费。 　　“太晚了，住我这儿吧。” 　　他神情已经和喝酒之前无异，沈乖点头，惴惴不安地跟在他后面。 　　忱哥醒酒了？ 　　那忱哥记不记得刚才的事情，会不会觉得他恶心啊？ 　　“怎么了？”楚忱扭头看他一眼，伸手把他拉出了电梯，“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这应该是不记得吧？ 　　“诶？我猫呢？”楚忱皱着眉，“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忱哥，我去倒杯水。” 　　“嗯……”楚忱声音越来越小，“别烫着了。” 　　沈乖就去厨房倒个水的功夫，楚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两条长腿架在沙发扶手上，可能是因为嫌弃身上的味道，也可能是沙发对于他一八七的身高来说太小了，楚忱睡得似乎有些烦躁。 　　沈乖俯下身凑过去小声喊他：“忱哥，睡沙发不舒服，去床上睡好不好？” 　　过了快一分钟才等到楚忱的回答，他又是“嗯”了一声，明显脑子不在线地坐起来，然后走向卧室。 　　沈乖才发现楚忱根本没醒酒，他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留了一根神经，到家又变成了醉酒状态。 　　醉到这程度明天估计得断片儿，也不能洗澡，沈乖拧了湿毛巾来给他擦脸。 　　擦完脸和手，觉得楚忱穿着这一身酒味儿的衣服睡觉也不是回事儿，沈乖问：“忱哥，我能脱你衣服么？” 　　这话说的。 　　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可不可以帮你把衣服脱掉？” 　　可还没等沈乖尴尬，楚忱就乖乖从床上爬起来：“脱吧。” 　　沈乖红着脸把他t恤和裤子都脱了，只留了一条内裤。 　　面前的腹肌人鱼线一览无余，沈乖抿了抿唇角，拧了毛巾帮他擦身体。 　　谁知道擦了一半，楚忱眼睛睁开一条缝，攥住沈乖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干什么呢？” 　　“我帮你擦擦，要不睡觉不舒服的……” 　　楚忱困得要死，凭着感觉几下把沈乖的衣服裤子给脱了。 　　沈乖：……啊这。 　　脱完了还不算，楚忱又把他按在自己旁边的位置，扯了夏凉被给他盖上，嘴里嘟囔着：“这些用不着你干，喝了那么多，赶紧睡觉。” 　　沈乖：“可我没喝酒啊……” 　　“？”楚忱皱着眉回忆，但很显然脑子断网了，回忆加载失败，“没喝吗？没喝也睡，听话。” 　　他闭上眼睛，侧过身把沈乖连同夏凉被一起搂过来。 　　“睡吧。” 　　这波操作完全超出了沈乖对楚忱的认知：“忱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你又犯什么傻？”楚忱声音含着浓浓的醉意和深深的宠溺，“你是我的宝贝疙瘩，沈不乖小朋友。” 　　他又把人搂得紧了些：“以后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沈乖慢慢呼了一口气，这晚上又是折腾又是不安的，他也困了，靠在楚忱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凌晨三点半，楚忱被手机吵醒了，他揉着剧痛的太阳穴，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看着不断冒出新消息的群。 　　【V】：@楚忱@沈乖 你们到底回没回家啊？怎么还不发消息？ 　　【V】：Hello？有人理理我吗？ 　　【V】：这已经是我第四次醒过来了，你们两个但凡有一个人吱声也行啊。 　　楚忱看着顾白薇刷屏的那些消息。 　　昨晚他们一起吃饭来着，后来喝了点酒，再后来发生什么？ 　　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楚忱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别人硬灌到断片的一天。 　　他怎么回来的来着？ 　　他衣服呢？ 　　身边的沈乖翻了个身，手指碰到了楚忱。 　　楚忱看过去，沈乖睡得很熟，睡颜乖乖巧巧的，看着就招人疼。 　　【楚忱】：已经回家了，忘说了，沈乖在我家。 　　【V】：行，那我就放心了，我接着睡了啊，快困死了。 　　楚忱按灭了手机，手指轻轻拨弄沈乖的头发。 　　自己身上没有多少酒味儿，床头柜上有条湿毛巾，想也知道是沈乖把他弄回来，又照顾他。 　　楚忱在心里骂，你是真行啊，喝成这鬼样儿，让小朋友伺候你，你还能不能当个人了？ 　　他轻手轻脚起床，去浴室冲了遍澡，回来时也放慢了动作，但还是吵到了沈乖。 　　沈乖茫然地睁开眼睛：“忱哥？” 　　“没事儿，”楚忱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头发，“睡吧。” 　　沈乖困极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楚忱关了灯躺下，在昏暗中看着沈乖模糊的轮廓，疼惜地握了握他的手指：“辛苦你了。” 　　翌日一早，楚忱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沈乖，客厅的桌上放着做好不久的早餐，旁边放了张小纸条。 　　［忱哥，我有点事先走了，你记得吃早饭，如果头疼，我买了药在抽屉里，学校见。］ 　　不知道为什么，楚忱有些低落。 　　沈乖做的早饭当然很好吃，就是一个人吃饭感觉怪孤单的。 　　其实沈乖根本没走，他就是怕楚忱担心小猫，所以变成猫了。 　　“喵呜。” 　　小奶猫迈着小短腿从楚忱买的猫窝里出来，几下跳上了圆桌，凑到楚忱面前闻了闻。 　　“你想吃？”楚忱把它抱到怀里问。 　　“喵呜。”小奶猫脑袋蹭蹭楚忱，表示了肯定。 　　虽然是自己做的，但是总感觉被楚忱拿在手里就会更香。 　　谁知楚忱微微一笑：“不给。” 　　他宝贝弟弟做的饭，只有他一个人能吃。 　　…… 　　上午第一节 课，吴飞迈着兴奋的小步伐来到了班里。 　　“同学们，之前说的军训，具体时间定下来了，给大家一天时间准备，明天早自习前集合，去咱们这次的军训基地。” 　　“啊？不是吧？？？来真的啊？” 　　下面哀鸿遍野。 　　老吴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知足吧，咱们这次是分年级分批次军训，高四就一周，高一高二高三都是两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家心里瞬间就舒服多了。 　　“等会儿把衣服尺码报给班长，晚自习发军训服，”老吴说，“另外，不知道大家是否知道昨天发生了一场霸凌事件，已经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幕后指使人是咱们班曾经的同学，现在他已经被开除，希望大家引以为戒，玩闹归玩闹，不要欺凌其他同学。 　　“再有，如果哪位同学被欺凌，不敢跟别人讲，可以来找我，老师愿意做你们的后盾。” 　　“忱哥，是柳竹干的么？”沈乖看了一眼班里的空座位，低声问。 　　“嗯，本来昨晚应该告诉你的，忘了，”楚忱说，“那几个人我也找到了，你想再教训教训他们的话，我们可以过去。” 　　“不了，”沈乖摇摇头，不是怕，而是根本懒得跟傻b耗时间，“直接报警吧，不是还有视频么？”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楚忱低头发了条消息。 　　不久后，几个被揍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人被拎进了派出所。 　　楚忱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里面有张照片，配字：［揍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照片里的每个人都鼻青脸肿的，显然是沈乖被绑起来之前揍的。 　　楚忱看看照片里人的惨状，又看看自己的宝贝弟弟那张人畜无害的可爱脸。 　　昨天已经露脸了，沈乖今天也没有再打扮成以前的样子，光是随便一瞥就足够赏心悦目。 　　沈乖察觉到楚忱在看他，转头歪了歪脑袋，做出一个很萌的疑问表情。 　　楚忱：“我突然觉得咱们俩动起手来，我不一定能赢过你。” 　　这话是假的，但沈乖很厉害是真的。 　　“我不会和忱哥动手的，”沈乖想了想，“我可以保护忱哥。” 第55章 三个小时 　　虽说报了自己的尺码，军训服依旧是裤子也肥，衣服也大。 　　尤其是对沈乖来说，真就不合身得有些离谱。 　　钱云帆都傻了，他的裤子直接穿都会勒得慌，根本没办法系腰带。 　　沈乖的就算套在校服裤子外面穿都还是往下掉。 　　这就是啤酒肚和小蛮腰的区别吗？ 　　“看什么呢？”楚忱不满地挡了一下钱云帆的视线，再顺着看向沈乖。 　　这腰太细了。 　　凌晨的时候太困没注意，这会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那截细腰，甚至比一些女孩子的还要细。 　　太惹人心疼了。 　　“换下来，给我。” 　　太大了穿着不舒服，楚忱目测了一下沈乖的围度，发了条消息给王姨，麻烦她给改一下。 　　第二天天气不太好，一早就开始飘雨。 　　高四所有人集合完毕，坐上了大巴。 　　阴雨天容易犯困，距离目的地又有一小时的车程，沈乖很快就开始困，脑袋一点一点，看着就让人想揉。 　　“靠着我，”楚忱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把人揽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吧，到了我喊你。” 　　他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条薄毯，像是提前知道沈乖会犯困一样，仔细地把人裹了起来，生怕大巴上的空调冻着他的宝贝疙瘩。 　　隔了一条过道的另外一边坐着顾白薇，她控制不住地老往这边看，目光炙热到让楚忱实在难以忽略。 　　“怎么了？” 　　顾白薇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旁边的谭小茹小声说：“薇姐，他俩太甜了呜呜呜，我实在顶不住啊。” 　　顾白薇想这才到哪儿，我手里还有点他们不能见人的照片，那才叫一个甜呜呜呜。 　　那晚气氛太好了，静谧的夜，空旷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两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在路灯下吻到一起。 　　要是顾白薇知道她那天早走一步，错过了后面那段接吻，她能觉得自己亏死。 　　到了目的地，楚忱一直等到所有人都下车了，才叫醒沈乖。 　　“别着急，缓会儿，清醒了再下车。” 　　这是位于郊区的一所军校，暂时被借用当做军训场地。 　　这次军训不止他们一个学校，是全市所有的高四生统一进行的，包括几所学校的复读班，和一所复读学校。 　　分班也是混合着来分的。 　　楚忱提前打过招呼，他们几人十分不意外地分在一起。 　　主要是钱云帆听说楚忱准备让沈乖和他一间寝室，他抱着楚忱的腿假哭：“楚爷，把我们分到一起吧呜呜呜，我不想离开你们……” 　　分完班后，一个男生走过来，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巧？楚忱，沈乖，我们是一个班。” 　　是曲胜。 　　楚忱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拎着自己和沈乖的箱子去宿舍楼了。 　　他和曲胜其实关系还行，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沈乖在场，他就看曲胜不顺眼。 　　上午是自由修整的时间，午饭过后就直接进入军训模式。 　　一群刚成年的懒蛋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大声哀号。 　　“救命，这种天气也得军训吗？” 　　“等会儿雨就下大了吧？我们在室外训练？” 　　“呜呜呜呜我想回家……” 　　钱云帆也跟着嚎：“我宁愿回学校考试，也不想军训……” 　　“你怎么知道军训结束回学校就考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胡昭问。 　　“胡老师？你吓死我了，”钱云帆后知后觉，“什么？又要考试？”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被突然出现的胡老师吓到，还是被突然知道的考试吓到了。”刘一舟说。 　　“你们吴老师有事来不了，我暂代他的工作。”胡昭说。 　　他今天没穿古装，穿的是一身休闲服，长发用一根不戴装饰的木簪挽着，居然没有什么违和感。 　　“阿昭，我回来了。”唐南箫和这里的军医认识，刚才遇到叙了几句旧。 　　“我靠，不是吧唐医生，”钱云帆忍不了了，“你们俩不至于特意穿情侣装过来吧？” 　　“你们也有啊，军训服都一个款式，不也是情侣装？” 　　钱云帆：……很有道理，但是首先得有对象吧？ 　　下午一点集合，天气好歹是好了一些，有些要晴天的样子了。 　　但是高一到高三都没军训过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们哪有那么听话？ 　　集合哨吹了好几遍，人就是到不齐，每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听见教官吆喝了也不肯快走两步。 　　显然是不知道社会，呸，军训险恶。 　　楚忱他们是一班，全员到齐后已经一点半了。 　　教官个子挺高，肩宽腿长，长得也算挺帅，就是表情很严肃，嘴角抿着，目光严厉，不说话时就那一身凌厉气势就够让人胆颤的了。 　　“我叫张信，是你们这周军训的教官，”他说话语气没有起伏，眼睛鹰一样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既然是军训，就要有军训的样子。集合时间已经说过了，是下午一点，你们一共耽误了三十二分钟时间。” 　　学生们心里同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好了，所有人，稍息，立正！” 　　“向右看齐，向前——看！” 　　“报数！” 　　“军训1班全体，站军姿半小时。” 　　他话音刚落，队伍后排就有人发出抗议：“哪有一开始就站半个小时的？要累死我们吗？” 　　张信完全不为所动：“一个小时。” 　　“啊？？” 　　“太过分吧？” 　　张信面不改色：“一个半小时，再出声继续加。” 　　队伍里瞬间没有了声音，只能把不满咽回肚子里，毕竟张信这个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在开玩笑。 　　站了没五分钟，天空突然聚起了乌云，不久就开始飘起雨丝。 　　楚忱心里暗骂刚才抗议的人是傻b，担忧地隔着几排距离看着沈乖的背影。 　　纤瘦的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雨丝越来越密，毛毛雨转成小雨，看着还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报告！”楚忱喊。 　　“讲。” 　　“我申请让沈乖同学去休息，他不能淋雨。” 　　“驳回申请，”张信皮笑肉不笑，“现在的高中生连这点雨都淋不得？矫情。” 　　“他不能淋雨！” 　　“不能淋也给我淋，怎么？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不能淋雨？” 　　“我替他站，我站三个小时，”楚忱咬牙，“我申请……” 　　“不需要。” 　　前排传出沈乖的声音，他刚才就想开口，但怕乱开口导致大家站军姿的时间更长。 　　“我不需要，”沈乖脊背挺直，“我能坚持。” 　　“你能个屁！”楚忱看向张信，他比张信还高两公分，看上去气势更加凛冽，“不批是吗？” 　　“不批。”张信直视着他。 　　“好。” 　　楚忱直接出列，走到前排，一把将沈乖抱了起来。 　　“忱哥，我真的还能坚持，这点雨不算什么的……” 　　“不行。”楚忱冷着一张脸。 　　“你们是打算违反军训规定是吧？” 　　楚忱已经走出几步，转过头，目光冰冷：“他要是因为淋雨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一整个军校卖了都赔不起。” 　　张信被他气得牙痒痒：“行，军训1班，扣十分。” 　　军训里面会根据情况给班级加分或者减分，军训结束后分数最低的班级或个人将再训一个星期。 　　然而楚忱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直接就走了。 　　“忱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楚忱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把他放下，只大步朝宿舍楼走去，明显带着气。 　　“忱哥……”沈乖也知道自己不对，“对不起忱哥，我错了……你别生我气……”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了一下，有些委屈：“我就是不想看他对你的那个态度……” 　　楚忱被他这又软和又委屈的声音说得什么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心疼和无奈：“你不用管别人对我是什么态度，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可我不想给忱哥丢脸。” 　　“你没有给我丢过脸，”到了楼下楚忱才把他放下，转而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腕，“你只会惹我心疼。” 　　楚忱把他送到了寝室门口，给他倒了杯水：“把衣服换了，喝完水去床上睡一觉，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去找唐医生，知道吗？” 　　沈乖听话地点头：“知道了。” 　　但他换了衣服没睡下，而是披了一件长袖的外套站在宿舍外地走廊里往下看。 　　这个角度刚好看得见一班。 　　他看见楚忱走过去，张信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楚忱没给回应，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青年英姿挺拔，站得笔直如同不屈的白杨，被改得合身的军训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完美，仿佛他本来就是军人。 　　渐渐有人坚持不住。 　　一个，两个，三个…… 　　还不到一个小时时间，能以标准军姿站在那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只有楚忱丝毫不受影响。 　　一个半小时结束了，一声无比动听的“解散”，所有人哀嚎着顾不得水迹一屁股坐在塑胶跑道上。 　　楚忱依旧站在那儿，打在身上的雨丝他好像丝毫感受不到。 　　张信也没安排别的活动，就和其他人一起看楚忱能坚持多久。 　　不久雨停，乌云散开，阳光扑面而来。 　　张信在楚忱归队后不久，不经意回了一下头，目光猛地定住，看见宿舍楼走廊里有个人站得笔直。 　　他视力很好，认出那是那个不能淋雨的学生。 　　可他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地，陪着操场上的这一位，一起站完了三个小时。 第56章 忱哥做的饭 　　关放注意到张信的目光，转头看向宿舍楼，他顺着看过去，在宿舍楼的走廊里，沈乖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那里。 　　他心里突然一滞。 　　之前楚忱太宠沈乖，他有些疑惑，作为好兄弟，他怕楚忱的付出不值得。 　　然而事实一次又一次告诉他，沈乖很值得。 　　无论他和楚忱是什么关系。 　　一个小时后，能保持站着的已经没有多少。 　　张信是为了惩罚他们，但并不想他们出现状况，所以站到极限坚持不住的是可以直接休息的。 　　一个半小时后只剩下楚忱、关放、钱云帆和刘一舟了。 　　而他们只是为了陪楚忱多站一会儿。 　　过了十几分钟，早憋红了脸的钱云帆和刘一舟就坚持不住了，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而且比很多人做得好了。 　　关放的爷爷和楚百川是战友，自从弟弟不见了，楚忱和楚云霆闹翻之后，楚忱大部分时间都住关放家里。 　　关放爷爷从小把他俩当军人来训练，虽然关爷爷去世后再也没练过，但毕竟还是有些底子的。 　　可沈乖不是，他不仅没做过类似的训练，身体还比其他人差，关放简直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毅力。 　　可是楚忱站得很标准，他目视前方，根本没有注意到沈乖。 　　“楚忱。”关放小声说。 　　楚忱没给回应，但关放知道他是听到了的。 　　“你看宿舍楼走廊，沈乖……” 　　他话没说完，楚忱猛地把目光挪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隔着好几十米的距离遥遥对上，然后沈乖小幅度地摇了一下头。 　　意思是没事，不用担心。 　　剩下的全部时间里，楚忱牢牢注视着沈乖，小孩儿比他想象中要更坚韧、更倔强。 　　“好，时间到。” 　　张信吹了口哨，情绪不明地说，转头看见宿舍楼上的人骤然脱力，身形不稳地扶住了栏杆。 　　身边一道劲风刮过，楚忱已经朝着宿舍楼奔去。 　　站太久了。 　　越站越累，到了最后沈乖已经感觉不出自己站得够不够直了，他完全是凭借不想让楚忱一个人承受三小时惩罚的本能坚持到了最后。 　　他对楚忱是，不管能不能同甘，都要共苦。 　　哨声吹响的那一刻，沈乖的意识才稍稍清明了一些，他感觉自己晕乎乎的，似乎倒下就能睡着，他也看到楚忱朝他跑来。 　　不能让忱哥担心，他想。 　　楚忱奔回宿舍的时候，沈乖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正常宿舍是四人寝，两张上下床铺，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 　　但楚忱这间不一样，他这间是八人寝，面积大一些，他怕上下铺的床太窄太硬沈乖会睡不好，让人连夜送了两张单人床把原本的床替换掉了。 　　沈乖太犟，如果只让他一个人睡舒服的床他肯定不愿意。 　　可能是太晕了，沈乖很快就睡了过去。 　　外套丢在桌子上，旁边还放了个一次性的纸杯，楚忱握了一下，是温的，这小朋友至少还知道先喝杯水再睡。 　　但楚忱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看了看床脚的行李箱，确认了，沈乖现在是睡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 　　楚忱心里一丝责怪也没有，在床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沈乖的额头，没有发烧。 　　沈乖感觉到有人碰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忱哥？” 　　“是我，”楚忱说，“睡吧，我去打饭。” 　　沈乖胡乱点点头，转眼就又睡着了。 　　跟个孩子似的，楚忱有些无奈。 　　沈乖平躺在床上，两只手像小宝宝睡姿那样放在耳边，乖巧得不像话。 　　楚忱的目光被他吸住了一样，好不容易起身往外走，开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就不知怎么又回到了床边。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楚忱俯下身去，快碰到沈乖的唇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 　　对着睡着的弟弟耍流氓吗？ 　　可是他看着沈乖嫩红的嘴唇，总觉得会很甜，吻起来应该会特别舒服，好像他曾经吻过一样。 　　楚忱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禽兽，最终还是没忍住，将一个轻轻的疼惜的吻，落在了沈乖眉间。 　　楚忱到食堂的时候，食堂的菜早就被那群快饿死的畜牲抢得一干二净了。 　　“楚爷，来这里！”刘一舟一眼看到他，站起来招招手。 　　楚忱走过去，钱云帆把两份饭菜推到了他面前：“这是特意留给你和沈乖的。” 　　两个餐盘里面各有一大坨米饭，和一大坨大锅菜。 　　炒的也不知道是包菜还是白菜，混着点粉条和肉片——大部分还是肥的。 　　楚忱是不怎么挑食，但这玩意儿虽说味道应该也还差不多，但是怎么给沈乖吃？刚站了那么久，一看就知道小孩儿在犯晕，这菜看着油又不小，吃了肯定会不舒服，还是得清淡点。 　　何况楚忱看见钱云帆的餐盘已经空了。 　　估计是每人定量，钱云帆那一份肯定不够。 　　楚忱摇摇头：“你们吃吧。” 　　“那你们怎么办？又出不去。” 　　楚忱背对着他们挥挥手：“我有办法。” 　　他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就有人带领他进了厨房。 　　楚忱自己动手，淘米加水煮粥，然后往粥里放了一把虾仁，接着洗了几棵小油菜，切碎，在粥快好了的时候放进去，再放盐和味精。 　　盛粥时香味扑鼻。 　　楚忱煮了不少，去掉自己那部分，剩下的能是沈乖平时饭量的三倍还要多。 　　回去的时候沈乖还在睡，好像他离开这一大会儿功夫，沈乖连姿势都没换。 　　粥还很烫，楚忱没急着叫他，坐在床沿上打了几局游戏。 　　沈乖醒来的时候看见楚忱在身边还以为是梦，直接侧过身搂住了楚忱的腰。 　　楚忱身体顿时绷紧了，扭头要看看沈乖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乖皱了下眉头，咦，这次手感好真实。 　　但他没有起疑，隔着薄薄一层军训服，摸着楚忱绷紧的腹肌，嘴里还嘟囔：“好舒服，为什么我没有……” 　　楚忱：……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沈乖的那截细腰。 　　军训服上衣的下摆塞进裤子里，腰带扣好，可以显出那截细腰窄而韧，丝毫见不着多余的肉。 　　眼看着小朋友就要把自己扣子解开直接零距离摸腹肌了，楚忱突然觉得燥热起来，他的掌心覆盖住沈乖的手背：“别乱摸。” 　　楚忱发现自己可耻地对自己弟弟起了反应。 　　他手揍人的时候那么狠，怎么这个时候又软乎乎的，没骨头一样，撩得人一身火。 　　也许是他掌心太热，也许是他出声儿太突兀，沈乖吓了一跳，瞬间一点瞌睡都没有了。 　　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楚忱掌心之下，他梦里对忱哥耍流氓还被抓了个正着。 　　沈乖：……第五百次想连夜挖地道逃跑。 　　“忱哥，我……” 　　“没事，”楚忱放开他的手，起身，“去洗个脸，来吃饭。” 　　他不想被沈乖看见自己有了反应，至少这状况不能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 　　沈乖是他的宝贝蛋，哪有自己对自己的宝贝蛋下手的？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但是转念一想到，他的宝贝蛋早晚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就烦得慌。 　　沈乖从洗手间出来，两个人都默契地跳过了那一段。 　　“好香，”沈乖喝了一勺粥，“现在军训的伙食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吗？” 　　“没有，”楚忱说，“我做的。” 　　沈乖勺子差点惊掉：“忱哥好厉害啊。” 　　然后楚忱眼睁睁看着平日饭量小到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猫魂穿的沈乖，吃完了以前的三倍的饭。 　　“你不撑吗？” 　　“不撑啊，”沈乖眼睛都完成月牙，一脸满足，“忱哥做的饭太好吃了。” 　　“那以后经常给你做好不好？”楚忱回想着沈乖租房住的那个环境，想要一点一点把沈乖拉进自己的生活之中，“军训结束后，搬到我家住怎么样？” 　　“啊？”沈乖突然低落起来，“不了吧，忱哥……” 　　“为什么？那房子我一个人住有些大，你住过来也方便我照顾你。” 　　我也很想去啊。 　　可是那样小黑猫就不会出现了，如果频繁切换，肯定会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他没准备好，他胆怯，他不敢。 　　他也怕离楚忱太近了，他的爱意会藏不住，就让他以一只小猫的身份来贴近他，喜欢他吧。 　　沈乖一直不说话，楚忱也只得妥协：“没事，我不强迫你，那以后我做好了带到学校去。” 　　“太麻烦了，忱哥你不用……”这么辛苦照顾我。 　　“不麻烦，一个人吃也是吃。” 　　平时见你吃那么少总会很担心，现在终于找到了让你多吃点饭的办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呢。 　　晚上没有军训安排，关放几个人揣着扑克牌来楚忱的宿舍。 　　一进门钱云帆就惊呆了：“哇靠，还能这样啊？我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就腰酸背痛，你们居然睡这么软的床呜呜呜，都是来军训的，为啥你们搞特殊？” 　　“还能为什么？”门外传来讥讽的声音，是其他的学校分到军训1班的学生，“人家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呗，一点儿小雨都淋不了，连累我们班上来就扣了十分，可真有你们的。” 第57章 你好变态啊放子 　　“操了，你们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把嘴捐出去行不行？”刘一舟无语，“要不是你们逼逼赖赖的，本来半个小时能加到一个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说别人？” 　　门口的人被他呛声，差点挥拳怼过来，被旁边人拉住了：“别动手，会扣分的。” 　　“呸，矫情逼。” 　　那人吐了一口唾沫，抬脚刚要走，被人从背后薅住了后领，狠狠一脚踹在膝窝，猝不及防跪倒在地上。 　　楚忱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你骂谁？” 　　刚才楚忱靠着宿舍里面洗手间的门边擦头发，这人没注意到，还以为他不在，现在转头看到楚忱，吓得腿都软了。 　　别人他还有胆子逼逼几句，在楚忱面前顿时就怂了。 　　“我、我没骂、骂……” 　　他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差点给楚忱跪下。 　　毕竟他之前是现场见过楚忱是怎么样把人打进医院的。 　　“这可不兴说啊，”钱云帆笑得很慈祥，“让你妈妈听见得伤心了。” 　　“我不敢了楚爷，我我我……骂我自己，我是矫情逼，我……” 　　楚忱的目光扫过走廊里的摄像头，正寻思是把人拖到宿舍里揍一顿，还是再另找个没监控的地方。 　　一直很安静的沈乖走出门：“忱哥，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吧。” 　　刚才还跟寒冰似的，恨不得把人冻死的楚忱瞬间眼神语气都温柔下来。 　　沈乖看了快被吓哭的人，把手上的本子递给楚忱：“我这里看不懂，忱哥给我讲讲好不好？” 　　楚忱哪能看不懂沈乖的意思？但是沈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接过了本子和沈乖一起回了屋。 　　“算你走运，学会管住嘴吧，要不然怎么被人揍死的都不知道。”钱云帆说。 　　沈乖这几天都在坚持背课文背题，进行起来效率还挺高。 　　楚忱在给他巩固基础之上，又临时加了速成。 　　一般开学之后还会有一场考试，楚忱在提前让沈乖背一些典型题目，背熟了之后做一些这些题目的变形。 　　沈乖比楚忱想的还要努力，楚忱给他的题大部分都让他慢慢背，两三天背完就差不多，结果沈乖要求自己当天必须背完，背不完就不睡觉。 　　军训前变成小奶猫呆在楚忱家里，也趁楚忱睡着了赶紧变回人继续背。 　　这么强行一逼，他的效率提升得很快，理解能力也是。 　　虽然还跟不上正常的节奏，但把楚忱交给他的东西给弄懂背熟已经完全可以做到了。 　　军训这几天也没打算休息。 　　沈乖弄懂了那道不会的题，抓过旁边的一张试卷开始刷。 　　试卷是楚忱整理的题目，各科都有，都是基础和常考的部分，算是给沈乖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做一次验收。 　　沈乖写字很工整，一排一排看起来赏心悦目，真正的字如其人，每个字看着都乖乖巧巧的。 　　他做题的时候楚忱也没闲着，一边整理后面的知识点，一边偶尔扫过沈乖的卷子，看到哪题做错了就记下来。 　　沈乖用了两小时把试卷做完了，楚忱也刚刚好把他错的部分都整理了出来。 　　一共200分的题，换在以前，沈乖最多能得个二三十，这次却直接考到了150分。 　　楚忱挺满意的，有些超乎预料，其实他在里面稍微掺杂了几道难度稍大一点的，没想到沈乖也做出了一部分。 　　“很厉害啊沈乖小朋友，”楚忱揉揉他的头发，“想要什么奖励？” 　　沈乖本来还在因为错了几道不该错的在不开心，听了这话，眼睛眨巴眨巴，目光在楚忱唇上停留了一瞬又默默转开。 　　“能、能先攒着么？” 　　攒到有一天我的心思实在藏不住了，在你推开我的时候再告诉你，这是我想要的奖励。 　　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沈乖垂下眼睛，指着一道没填的题的条件：“忱哥，这里是什么意思？” 　　楚忱凑过去看那道题，两个人挨在了一起，但挤在一起似乎不太舒服，楚忱干脆从后面揽住了沈乖，沈乖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丝毫没感觉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你看，这里啊……” 　　“不是，”关放扔出两张王，“你们这姿势是不是稍微有点过了？” 　　你们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们对彼此有意思吗？ 　　哦对，确实，和他打牌的那俩傻缺确实没看出来。 　　楚忱和沈乖同时被吓了一跳。 　　楚忱拧着眉扭过头看着这三个盘着腿坐在沈乖那张床上打牌的人，奇怪地问沈乖：“他们什么时候又来了。” 　　沈乖茫然地摇摇头，头顶一簇呆毛也跟着晃了晃：“不知道啊。” 　　关放：“我们根本就没走好吗？！” 　　这又是什么新品狗粮？ 　　合着你俩眼中只有彼此，连我们三个在这里热火朝天打了两个多小时扑克都没听见？ 　　而且他妈的，大家都是狗，为啥狗粮都往他这里塞？ 　　哦，忘了，那俩是傻狗。 　　那两人都搂一块去了，俩傻狗还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哦，”楚忱无动于衷，“那你们小点声，别吵着我家小孩儿做题。” 　　然后就转回去，继续以那种把人搂在怀里的姿势讲题去了。 　　关放无奈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到底是他刻板印象了，还是楚忱他俩真的有情况。 　　“不打牌了，来，游戏里等你们。”刘一舟输了一晚上，已经答应了他俩十几顿外卖，再输真的要破产了。 　　“什么游戏？”钱云帆一般不玩手游，“我下一个。” 　　游戏下载好，钱云帆第一次玩枪战游戏，菜到新手局白送的人头都拿不到，直接被人机给突突死了。 　　关放：…… 　　刘一舟：…… 　　关放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的手机丢到一边：“我教你啊。” 　　钱云帆：“好啊好啊，谢谢爸爸，不是……你起来干什么？” 　　关放走到钱云帆身后，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没等他从背后伸手过去教钱云帆，钱云帆就惊恐地往前爬了好几步，扭过头震惊地看着他：“你干嘛啊放子？你好变态啊！” 　　再看旁边的刘一舟，表情十分呆滞地看着他：“原来放哥你喜欢胖子类型的？” 　　关放：我他妈不喜欢啊！求求你们看看这屋里另外两人成吗？ 　　比窦娥还冤的关放艰难解释了一切，于是三个人默默看向楚忱和沈乖。 　　这两人不知道为什么，讲题讲着讲着姿势变得更亲密了。 　　要说刚才还不算什么，现在就连钱云帆和刘一舟都看不下去了。 　　“这里，你这一步的公式套错了，后面当然不可能对……” 　　楚忱把沈乖整个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微微偏过头的时候在那三人的角度看来就像在亲沈乖。 　　离谱的是这两人十分自然，完全没有觉得别扭。 　　记得有次刘一舟问楚忱一道题，楚忱直接给了他详细步骤，并十分真心地疑惑：“你是个傻子吗？” 　　换到沈乖身上，这语气变得好像沈乖做错了题，是题有毛病，真就一点教训的语气都没有。 　　钱云帆喃喃：“我现在更坚信那张照片是楚爷了。” 　　刘一舟：“我现在也有点相信了。” 　　关放：终于有人跟我一起被塞狗粮了。 　　楚忱讲完最后一道题，没有松开沈乖，而是握住他的右手腕揉了揉，写了这么久，手肯定很酸。 　　沈乖伸了左手想拿桌上的物理公式再背一会儿，楚忱拦住了他：“就到这里吧，别再背了，左手酸么？” 　　沈乖摇头，然后疑惑地转过身。 　　他还被楚忱圈在怀里，这么一转身，脸颊猝不及防地从楚忱唇上擦过。 　　楚忱只觉得唇上蹭过一小片柔软光滑的皮肤，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某三个人拖着长音的：“哇哦~~~~” 　　他转过头：“你们还没走？” 　　“不是，你打算我们走了好干点啥？”关放问。 　　“还能干什么？刷完题睡觉呗。” 　　“你刚刚亲到沈乖了，别以为我们没看到，老实交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楚忱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什么发展到哪一步？别说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就是真亲了，我自己的弟弟，亲一下怎么了？” 　　他说完垂眸问怀里的沈乖：“是吧？” 　　只是弟弟啊……果然只是弟弟。 　　沈乖你在幻想什么呢。 　　他点头：“嗯。” 　　“真乖。”楚忱低头亲了一下他的侧颊。 　　伴随着那三个人疯了一般的起哄声，沈乖脸颊爆红，他看着带头起哄的关放，很想把他的头拧下来。 　　这人要不是楚忱的朋友，他非得找个时间把他“教育”一顿。 　　但是羞归羞，心里高兴也是真的，感觉自己能凭着这开心劲儿去跑个十公里。 　　“差不多得了，别吓着我家小孩儿。”楚忱说，“你们还不走等着干嘛呢？” 　　“喝你俩喜……不是，”刘一舟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求生欲极强地改了口，“等你俩打游戏。” 　　“打吗？”楚忱问沈乖。 　　“打。” 　　几分钟后，沈乖拿着手机下好了游戏，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胖子太菜了，就咱们四个来吧？” 　　“什么？你这是歧视我？” 　　楚忱：“好。” 　　刘一舟：“我赞成。” 　　“你们这是在孤立我，”钱云帆假哭，“还是我沈弟人好，呜呜呜。” 第58章 先欠着吧 　　沈乖头也不抬，语气冷硬：“叫我全名，谢谢。” 　　钱云帆愣是被他冷得说不出话了。 　　“咱们要不要比一下，”关放说，“结束的时候谁的人头最多，谁就赢。” 　　“赌注呢？”刘一舟问，“别是请客了，再请我就真的没钱了，我还要攒钱买电脑呢。” 　　关放想了半天：“人头最少的叫人头最多的一声爸爸，每局累积。” 　　“不行。”楚忱拒绝，沈乖也没玩过这个游戏，号是刚注册的，输面太大了。 　　沈乖扯扯楚忱的衣角：“就赌这个吧，我试试。” 　　他都这么说了，楚忱只好应允，心里想着等下人头给沈乖留着，自己和关放开玩笑习惯了，口头吃点亏无所谓，反正不能让沈乖输。 　　四人一队上了飞机，钱云帆在旁边看关放的屏幕。 　　为了抢人头，关放带着三人直接跳了物资最丰富的点，这样的地方势必对手也会很多。 　　下面已经有两三支队伍先落地了。 　　沈乖是第一次玩，连键位都不太熟悉，操控人物也不熟练，还没捡到枪就被人扫掉一半的血。 　　楚忱已经捡了两把枪，过来以自己为盾挡住了沈乖，并把打沈乖的人给打死了。 　　沈乖收下楚忱给他的枪，看了一眼屏幕左上角楚忱的血条，嘴唇紧抿着，表情严肃。 　　关放瞥到他的表情，有点想笑。 　　除了沈乖外，其他三人的段位都不低，这局匹配到的对手段位自然也低不了，打起来并不容易。 　　沈乖适应了键位，左躲右闪地捡了几瓶药，自己用了一个，其他的都给了楚忱。 　　看着楚忱的血条一点点恢复，他的心情才渐渐放松下来。 　　仿佛楚忱游戏人物的血条就是他安全感的血条。 　　楚忱打倒了人，但是并不补死，这个游戏的人头判定是谁最终带走了那个游戏角色，人头就算谁的。 　　“来我这儿。”楚忱说。 　　“不带这样耍赖的吧，”关放笑道，“你人头都给他了，就这么想让我暂代楚叔叔的位置吗？” 　　“啊啊啊啊你们别聊了，过来个人帮帮我好吗？我这里两队人围着，我好害怕！”刘一舟哇哇乱叫。 　　关放看了眼地图上的位置：“我过去。” 　　接着一阵激烈的枪响，混合着烟雾弹、手雷的声音，击杀公告上显示楚忱击杀了一个人。 　　……沈乖没有去拿那个人头，所以那个人被活活耗死了。 　　“啊啊啊啊啊别打我啊啊啊啊！”刘一舟一边跟人对枪，一边喊。 　　击杀公告弹出的消息根本没人顾得上看。 　　结果枪响渐歇，这片房区变得安安静静。 　　“诶？我好像没打死人，”关放说，“那几枪放偏了，也不知道是哪队的人赢了，打太快了吧。” 　　正在默默捡物资的沈乖沉着冷静：“是我。” 　　空气突然静默了片刻。 　　刘一舟看了一眼沈乖的手机屏幕上方，那里显示着“击败8人”。 　　沈乖一个绝对青铜，单枪匹马灭了人家两个队。 　　“人与人的差别好大，果然不该带你，”刘一舟对钱云帆说，“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钱云帆对此感到十分受伤。 　　楚忱轻轻勾了下唇角，他还是小看沈乖了。 　　“你真的第一次玩？”关放看着自己的“击败2人”怀疑人生地问。 　　“嗯。”沈乖冷淡地应了一声，这一趟下来他已经适应了规则，直接找了辆车接上楚忱，“走了忱哥。” 　　“哎等等，一起啊！”还没捡完装备的刘一舟喊。 　　沈乖根本不理会，朝着有枪声的地方开去，开着开着发现天空中有东西落下来。 　　“忱哥，那个是什么？” 　　“空投。”楚忱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沈乖听得似懂非懂：“就是说那里面会有不太容易获得的装备？” 　　“嗯，”楚忱应声，“要去抢吗？” 　　有空投的地方必然有人窝着。 　　“去。”沈乖丝毫不犹豫，转了方向冲着空投开去。 　　关放也开车带着刘一舟去追空投了。 　　只是沈乖更近一些，到达的时候空投已经落下冒起红烟，他把车横过去当做掩体，打开了空投箱子。 　　“忱哥，里面的枪我不会用，你来捡吧。” 　　有车声逼近，楚忱也不废话，捡了直接上车。 　　有人对着他们的车一顿扫射，他俩下车一顿硬刚，顺便救了两次刚刚赶到就被打倒的刘一舟。 　　空投四周直接清场。 　　剩余的队伍越来越少，对手也越来越强，还有八个人的时候，刘一舟被一个穿着吉利服趴草坪苟着的给打死了，其他三人成功完成这一局拿了第一名。 　　沈乖一路很刚，哪里有枪声就去哪里，结束的时候显示是本局的MVP，拿了14个人头。 　　楚忱治疗量的分数低一点，也是14个人头。 　　刘一舟虽然“死”得早，也拿了9个人头。 　　关放努努力力，兢兢业业，拿了8个人头。 　　关放：“……”离了大谱。 　　第二局，楚忱MVP11个人头，沈乖12个，刘一舟6个，关放5个。 　　第三局，沈乖MVP10个人头，楚忱8个，刘一舟5个，关放5个。 　　三局下来，人头最多的每局都是沈乖。 　　已经快十一点了，沈乖当场卸载了游戏：“没意思。” 　　他抬起头看向关放，眼睛里含了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先欠着吧。” 　　他不是真想让关放叫他爸爸，也不是很想使劲儿刚地去拿人头，这样打有点累，但是谁让关放起哄呢？！ 　　他刚才真的想原地消失！ 　　时间不早了，张信又说明天集合时间不定，听到集合哨就得马上集合，集合晚了的扣个人分。 　　匆匆冲完澡之后，楚忱看着沈乖的床，沉默了一会儿。 　　他稍稍有一点点的洁癖，这床刚才大家都坐在上面打牌玩游戏，再让沈乖睡，他心里觉得不舒服。 　　虽然沈乖下午迷迷糊糊睡错了床，但沈乖是他弟弟嘛，他肯定不会嫌弃了。 　　所以沈乖从洗手间出来刚要去自己床上的时候，楚忱喊住了他：“来我这里睡。” 　　沈乖连为什么都不问就乖乖地爬上了楚忱的床。 　　毕竟是单人床，两人没办法分开很大的距离，沈乖靠里睡，后背贴在墙上，面对着楚忱这一边睡。 　　楚忱靠着床边睡，生怕沈乖空不够大，结果伸手一摸，居然碰不到沈乖。 　　他转过身一看，沈乖已经靠着墙壁睡着了，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耳机，还在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上面显示着一篇楚忱让他背下来的英语作文。 　　估计是在意刚才玩游戏浪费掉的时间吧，明明困得闭眼就能睡着，却还要再听点英语。 　　楚忱又开始心疼，他打开灯把沈乖的耳机摘下来，手机按灭放在桌上。 　　他把人往自己面前捞了一把，小声念叨：“靠着墙不难受么？小傻子，你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也没必要处处为别人着想……” 　　你以前到底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不用那么努力，我会等着你。”楚忱说。 　　你考不了好成绩，我会教你。 　　你考不到好学校，我会养你，大不了跟你一个学校，陪着你。 　　你只要每天过得开心就好了，赚钱养家是哥哥的事情，你是小朋友，只要被宠就行了。 　　楚忱开始想自己劝他学习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他的初衷是让沈乖自己觉得自己很好很棒很厉害。 　　而沈乖在他心里已经是最好的了。 　　床比起大双人床窄不少，两个人睡着睡着就挤到了一起。 　　楚忱睡梦中干脆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 　　所以第二天早上五点尖锐的集合哨响起的时候，沈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楚忱性感的喉结，然后发现自己正蜷在楚忱怀里。 　　怪不得睡得那么舒服…… 　　不过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楚忱也醒了，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起来换衣服洗脸下楼。 　　整个过程用了三分钟左右，快得有点离谱。 　　宿舍楼二楼和学校里的差不多高，两人嫌下楼梯慢，是翻下来的。 　　当然，这次是楚忱先下来，再把沈乖接了个满怀。 　　连张信都万万没想到最先到的会是他们两个。 　　和他们俩大眼瞪小眼了几分钟后人才渐渐到齐，要求的集合时间是十分钟以内，但还是有人不可避免地迟到了，哈欠连天的。 　　关放注意到今天队伍里少了昨晚阴阳怪气的那两个人。 　　一通稍息立正之后，张信宣布：“1班整体加回十分，楚忱、沈乖个人各加十分……” 　　其他在十分钟以内到达的都加了几分。 　　宣布完毕之后，迟到的学生被罚跑，没迟到的直接原地解散了。 　　大家这才知道，这只是训练他们的起床速度而已，并不是自此开始一天的训练。 　　刚刚解散，楚忱带着沈乖往回走：“要七点多才能吃饭，回去再睡会儿，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零食。” 　　本来是不允许带零食，不知道楚忱用了什么方式，总之他的零食顺利地带进来了。 　　“沈乖，”曲胜几步跑过来，拍了下沈乖的肩膀，“我听说昨晚有两个人到你宿舍门口找事儿，你放心，我已经处理完了，他们不会再来找你……” 　　楚忱：你当我是死的吗？ 　　沈乖往楚忱身边靠了靠，躲开了曲胜要搭他肩膀的动作。 　　“不好意思，我想回去睡觉。” 　　“你不饿吗？楚忱也饿了吧？我偷偷带了零食进来，去我宿舍吃怎么样？” 第59章 我不献殷勤怎么追他 　　“谢谢，不用了。” 　　沈乖和曲胜之间没有什么过节，他对这个人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属于是漠不关心的那一类。 　　毕竟世界上的人只分两类——他忱哥和其他人。 　　曲胜也没有强求：“那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 　　沈乖不饿，但是还有点困，本来想忍着困意学会儿习，谁知道被楚忱一眼看穿。 　　“去睡觉。” 　　“我真的不k……” 　　楚忱不跟他废话，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沈乖很快就被哄睡了。 　　楚忱打了个哈欠，刚坐到桌边准备再整理一些比较容易考的题，房门被敲响了。 　　他看了一眼沈乖，果然沈乖被吵得皱着眉像是要醒来。 　　“没事，你睡吧，我在呢。”楚忱轻声把人哄得再次睡熟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曲胜，曲胜手里还拎着两大袋零食。 　　“楚忱，沈乖在吗？我找他。”曲胜笑着说。 　　“他睡了，你找他做什么？” 　　曲胜“啊”了一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楚忱：“那你帮我交给他吧。” 　　楚忱没接，他垂下眸子大体上看了一下那些零食，没有几样是沈乖爱吃的。 　　楚忱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对沈乖的喜好了如指掌了。 　　那个小朋友本来就不太喜欢吃东西，没什么口腹之欲，对零食也是，能让他愿意多吃一点的都被楚忱带来了。 　　“他不怎么喜欢吃这些。” 　　“是吗？”曲胜看了看自己买的零食，虚心请教，“那他喜欢什么样的？我再重新买。” 　　“不用了，家里还供得起他的零食。” 　　曲胜有些无奈地看着楚忱：“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跟我说话老是带刺？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还是你最近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 　　“你离我弟远点儿我就不带刺了。” 　　楚忱也说不上为什么，要是他一个人遇见曲胜，说不定还能一起打篮球。 　　但是他和沈乖一起的时候遇见曲胜，他就烦得慌，想让这人滚远点。 　　“怎么了啊？那是你弟弟，又不是你老婆，”曲胜不能理解，“再说你也知道他在我家打工，难免会见到的啊。” 　　“见归见，你不用又送零食又替他撵人献殷勤的，他哥我还活着，这些事还轮不上你，”楚忱靠着门框，姿态懒散地刷着手机，“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不是，楚忱，我不献殷勤怎么追沈乖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性冷淡啊？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楚忱猛地抬起头：“你说你喜欢他？” 　　“对啊。” 　　“你喜欢他哪儿？”楚忱把手机收了起来。 　　“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反正看见他就高兴，见不着就惦记……” 　　“你知道他生日是哪天吗？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楚忱突然开始咄咄逼人，“你知道得怎么照顾他吗？曲胜，我知道你家里也还算有钱，你也有些追求者，你可能是在鲜花簇拥中长大的，但我那宝贝弟弟不是。” 　　“我……” 　　“你从小娇生惯养的，你会做饭吗？你会做家务吗？别跟我说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想让他来做这些。洗衣做饭扫地洗碗，这些事情你能做吗？”楚忱面无表情，“这些事情哪一件我都舍不得让他去做，他打工是他坚持的，我不想强迫他放弃他自己选择的事情，否则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养得好好的。” 　　“我可以学……” 　　“那你就学好了再来追他，他只能和比我对他好的人在一起，曲胜，你现在还不够格。” 　　“楚忱，你只是他所谓的哥哥，你没有资格替他决定要和谁在一起。”曲胜语气中多了些愤怒。 　　楚忱嗤笑一声：“那你就试试，你看他搭不搭理你，反正我只看到了他想离你远一点，你说的喜欢，在我和他眼里都是骚扰。” 　　“你是不是非得让咱们俩的兄弟做不下去？你非得让我这么难堪？” 　　“事不关沈乖，兄弟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事情和他有关，他是我全部底线，”楚忱说，“如果我想让你难堪，我早就会让他不再去你们家当保洁。” 　　曲胜的拳头紧了紧，咬牙道：“沈乖我追定了。” 　　楚忱不置可否，直接把门关了。 　　小孩儿还睡得很熟，可爱兮兮的。 　　被这么一捣乱，楚忱也没有心思弄题了，他在床边坐着，拉过沈乖的左手，捏他的手指玩儿：“你看看，你才几岁，就有人上赶着来追你了。” 　　他停顿了几秒，心里有些难受：“我才刚把你认回来，总共也没跟你一起度过多少日子，怎么就有人想把你从我这里夺走了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看着沈乖的眼神又多么眷恋，那缱绻的柔情不比沈乖的少，只是身为局中人，他看不清。 　　“要是哪天你真的要和谁在一起了，希望他能使劲儿宠你，否则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逼他离开的。我的沈不乖小朋友，怎么能再受苦呢。” 　　沈乖手机有闹钟，醒来的时候楚忱不在，不过桌上留了纸条：我去食堂，你醒了等我回来。 　　没一会儿楚忱就回来了，还是粥，浓郁香稠，这回还有水煮蛋。 　　楚忱给他剥鸡蛋：“粥是我做的，吃得下的话多吃点。” 　　沈乖的眼睛瞬间亮了下，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早饭果然比以往吃得多。 　　只是他莫名觉得楚忱不开心，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就是有这种感觉。 　　“忱哥，你是不是不太高兴？”沈乖边吃饭边瞅楚忱，瞅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没忍住。 　　“没有，别多想。” 　　越说没有就越是有，但是沈乖知道八成是问不出来了。 　　上午的训练任务是跑步，之后是一系列的体能训练，楚忱始终悄悄注意着沈乖那身体还能不能坚持，沈乖始终悄悄注意着楚忱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这一幕被旁边树下乘凉的唐南箫和胡昭看得分明，当事人却毫无察觉。 　　没想到沈乖体力还可以，也是，要不然也不能坚持站完那三个小时。 　　解散去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跟咸鱼一样，累得根本无法朝食堂跑，走路的步伐都是飘着的。 　　尤其是钱云帆呼哧带喘的，体能训练根本跟不上，好在张信教练看在他始终坚持，已经尽力的份上没有扣他分。 　　倒是对楚忱沈乖一改昨天的坏印象，连加了几次分。 　　身边传来跑动的声音，一个人影挡在了几人面前。 　　曲胜扶着膝盖喘了几声：“我喊你好几次了你怎么不理我啊？” 　　“嗯？”沈乖茫然，“没听见。” 　　他只顾着听楚忱他们说话了。 　　其实楚忱听见了，但是他不想告诉沈乖。 　　“算了，”曲胜把手里的一杯冰镇绿豆汤塞给了沈乖，“你喝这个吧，别中暑了。” 　　说完怕沈乖拒绝似的，他马上就离开了。 　　沈乖看看手里的冰镇绿豆汤，转手递给钱云帆：“你脸好红，你喝吧，别中暑了。” 　　楚忱差点笑出声儿来。 　　钱云帆真的快渴炸了，要不是赶着去食堂喝水，他就不会走这么快了，沈乖一下子救了他。 　　不远处的树荫下，三个女孩子慢慢走着，中间的显然是何汐。 　　“唉，这才第二天，我想回学校了，”何汐说，“这里只有楚忱没有小黑猫，我没灵感，文都难产了。” 　　她身边的谭小茹摇摇头：“汐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磕错方向了？” 　　另一边谭小茹的后桌疯狂点头。 　　“啊？”何汐茫然，“还有别的方向吗？” 　　“据我观察——”谭小茹一聊到自己的cp，刚才的疲累似乎瞬间消散了，“小黑猫虽然很甜，但是它不经常出现，楚忱也不是时刻都和它在一起，而另一个方向…燙淉…” 　　谭小茹眨眨眼睛：“楚校霸和沈乖，就很好磕了！他们每天都发好多好多好多糖，我坚信我的cp是真的！” 　　她后桌附和：“对！” 　　何汐有些犹豫：“可是楚忱不是说沈乖是他弟弟吗？” 　　“但不是亲弟弟呀！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来着，但是他对沈乖超级好，你品，你细品，我都没见过对亲弟弟那么好的。” 　　…… 　　下午的训练强度不是很大，因为天热，怕这群崽子们中暑，训了一会儿就暂时休息了。 　　楚忱几人刚坐在一棵树的树荫下，虽然遮住了阳光，却有些烦人的蚊子。 　　正对着他们的那棵树下坐着谭小茹三人。 　　谭小茹：“汐汐你看！诶？这个人是谁？” 　　曲胜看沈乖身边还有一块空地，他坐了下来，沈乖立刻往楚忱身边靠了靠。 　　“你别躲着我啊，”曲胜温柔地笑了一下，“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他手上拿着一个小喷瓶，里面装着花露水。 　　“这里蚊子太多了……” 　　只是他话没说完，沈乖周围已经被喷了花露水。 　　再一看楚忱身边那一堆，清凉油，花露水，艾草膏比曲胜的实用多了。 　　“擦擦汗。” 　　沈乖手里被塞入了一张湿巾，几秒后凉风习习，他才看见楚忱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手持小风扇正对着他呼呼地吹。 　　相较之下，曲胜那一小支花露水显得弱爆了。 第60章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胡昭 　　对面树下的何汐看着楚忱的动作，再看看沈乖依赖的模样突然觉得伪兄弟这条线不是不能磕了。 　　曲胜只好把东西收了起来：“楚忱你可真是兄弟追求爱情路上的一个绊脚石啊。” 　　想让小风扇吹吹楚忱的沈乖转头看他，恍然大悟：“你是在追我？” 　　“是啊。”曲胜说。 　　“谢谢，不需要。”沈乖又把头转了回去，一副不想废话的样子。 　　沈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谁“喜欢”上，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喜欢给他带来的不是优越感，不是自信，而且被骚扰到的感觉。 　　原来两情不相悦时，被喜欢的那一方会如此难受啊。 　　沈乖看着楚忱拿着小风扇的手指默默地想，如果哪天楚忱知道了他的心意会不会觉得他的存在也是一种骚扰呢。 　　“想什么呢？”楚忱抽出一张新的湿巾，仔仔细细帮沈乖擦完了刚才没有擦完的汗水，反而自己一身是汗也没在乎。 　　蚊子喜欢叮咬体温较高的人，他用湿巾和小风扇给沈乖降降温，确定他不会被蚊子注意到。 　　沈乖摇摇头：“忱哥，我能靠你肩膀上吗？” 　　有点难过，想和忱哥贴贴。 　　“困了？”楚忱极其自然地把他搂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靠着吧，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问的。” 　　沈乖微微阖上眼睛，鼻尖全是楚忱身上的味道。 　　很奇怪，楚忱就算出汗也并不像很多人那样酸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说不出的香味。 　　“忱哥，如果有天你发现瞒了你一件大事，或者我做了很令你讨厌的事，你能不能原谅我？” 　　人啊，总是想要的越来越多。 　　楚忱给了他那么多温柔，让他晕头转向，甚至开始想要索求更多了。 　　哪知楚忱几乎没考虑，语气淡淡：“不能。” 　　沈乖的身体僵了一下。 　　果然。 　　“你在害怕什么？”楚忱从旁边拿过一瓶水，拧开了盖子递给他，“我不能原谅你，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怪你。” 　　真是傻孩子，估计沈乖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面对他时毫无底线。 　　“第一个问题，如果你瞒了我很大的事情……任何事情，你有隐瞒的权利，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在我面前也不用那么坦诚，”楚忱就着沈乖喝过水的瓶口接过来继续喝，“第二个问题就更不成立了，我根本就不会讨厌你的。” 　　你可是我的宝贝，我怎么可能讨厌你？疼你都怕疼得不够。 　　剩下的几天军训，训练内容也大同小异。 　　最近气温不正常，一度能达到三十七八摄氏度，烤得人心慌，所以军训大部分时间只在上午十点之前，和下午四点之后进行，每次也缩减到只有两小时。 　　胡昭这个不太合格的代班老师每天都是在训练刚开始的时候来露个脸，之后就去陪唐南箫了。 　　这几天唐南箫在军校校医室里帮忙，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拿了自己熟人给的病历本翻看。 　　越看表情越凝重。 　　那病历本说是病历本，其实也不算。 　　毕竟为了保护别人隐私，病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看的东西。 　　而唐南箫手上这本里记载的是很多年前的事。 　　十八年前曾爆发过一场战役。 　　这场战役后面也没标明具体情况，总之军校校医室的人全部都去医院增援还常常忙不过来。 　　其实唐南箫记得这场战役。 　　当时他二十岁，和胡昭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多少是有点早恋，但没办法，胡昭对他太好了。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胡昭的真实身份，直到“猎狐行动”的到来。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群人，说是什么研究员，他们捕猎狐狸，但目标其实是狐妖。 　　所以过程中意外抓到的普通狐狸都被残忍杀死了。 　　他们的捕猎目的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科研项目，听说狐妖中有个类别是九尾狐，很多古书上面都曾记载过，言之凿凿的。 　　九尾狐顾名思义有九个尾巴，每个尾巴是它的一条命，可以救人的，那些人想要砍掉九尾狐的尾巴去贩卖和研究。 　　当时差不多惊动了整个狐族，战役打响，双方都损失惨重。 　　就在那时候，和他一起过着开心日子的胡昭被找上了门，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二话不说带走了胡昭。 　　整整三个月，唐南箫都没有找到胡昭，更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后来终于被他找到，他偷偷潜入那座监牢，看见胡昭血肉模糊地睡在角落里，周围是狐狸或者狐妖的尸体，一眼望去，胸口还有起伏的已经寥寥无几。 　　胡昭奄奄一息中看见唐南箫，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强撑起精神：“你怎么来了？” 　　唐南箫哭着跪下给他解绳子：“我怎么能不来？我找了你三个月……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害怕你还来？”胡昭眼神柔软，充满着心疼，“我是狐妖，不是人类，你不怕我吗？” 　　唐南箫解绳子解得几乎崩溃，眼泪漫了一脸：“我管你是妖是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胡昭。” 　　胡昭摇头叹气，他手被绑着，无法阻拦唐南箫的动作：“南箫，走吧，这绳子解不开的，还有……人妖殊途。” 　　“我不信。” 　　没等胡昭再说点什么劝他走，就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那边有人……” 　　“快！” 　　来不及解开绳子了…… 　　“跑！！！” 　　如同一声惊雷在唐南箫耳边炸开，胡昭冲他嘶吼：“别管我了，快跑啊！！！” 　　唐南箫咬着牙不动：“要是注定救不出你，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胡昭闭了闭眼睛，开始剧烈挣扎。 　　他不是没挣扎过，但这绳子是专门捆妖用的，越挣扎越紧，会狠狠割裂进皮肤。 　　胡昭早已遍体鳞伤，早已分不出力气了，可他不能让唐南箫死在这里。 　　唐南箫心惊地看着胡昭被硬生生勒出来的血，一遍一遍浸红了衣衫。 　　慌乱之间那群人进入了监牢。 　　其中一人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冲唐南箫开枪。 　　狐狸他们得留着，人就用不着了。 　　胡昭艰难扑倒唐南箫，挡住了一颗子弹，猛地喷出一口血。 　　第二颗，唐南箫推不开胡昭，再次被挡住。 　　不知道怎么的，胡昭突然笑了，血迹把那张俊朗的脸染得可怖，可他笑起来与当年坐在唐南箫旁边座位时，笑着说出“你好啊，我叫胡昭”的男孩如出一辙。 　　什么叫心如刀绞？就是这一刻。 　　胡昭看着他，眼里的光几乎要熄灭掉，语气中只剩下残存的温柔，已是强弩之末。 　　他说：“你好啊，我叫胡昭，我爱你。” 　　这才是当年他想要说出的完整的开场白。 　　就在这句之后，下声枪响，唐南箫奋力而起护住了胡昭。 　　那颗子弹贯穿了唐南箫的心脏。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他甚至连说句“我也爱你”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临死前，他看见一直保持人形的胡昭眼睛血红，耳朵和尾巴冒了出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凄惨凌厉的啸叫。 　　再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不知道胡昭悲痛之下强行挣断了绳子，变回原型时雪白的毛早就被鲜血浸透。 　　他整个人，不，狐狸，完全失去了理智，扑上去咬断了开枪的人的脖子，那人当场死亡，吓得其余几人再不敢动作。 　　妖族有不为人类杀人的规定，胡昭为他破了戒。 　　胡昭怎样叼着他逃出来的，他不知道。 　　只是睁开眼睛，唐南箫发现自己还活着，身体似乎已经好了，除了留下了伤疤外并没有什么不适。 　　他的狐狸坐在他旁边出神。 　　他轻轻喊了句：“胡昭。” 　　胡昭才转过来，似乎并不惊讶于他的醒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说：“南箫，人妖殊途……” 　　唐南箫心里一紧，怕他后一句话是两人要分开，然而胡昭却说：“我也不信。” 　　当时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那场“猎狐行动”轰轰烈烈开始，轰轰烈烈结束，然后无辜的人们都被抹去了记忆。 　　所有的事情只有妖族和人类亲历者才记得。 　　唐南箫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人留着这部分的“证据”，虽然这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这十八年他过得很好很幸福，生活平平静静，胡昭平平安安，一切再无波澜，这就很好。 　　唐南箫把那本“病历”放了回去，走出军校医务室站在走廊里的胡昭旁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外面什么都没有：“看什么呢？” 　　“看岁月静好。” 　　胡昭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低下头吻过去。 　　“等……唔，胡昭，摄像头……” 　　“不管，”胡昭说，“闭上眼。” 　　…… 　　军训的最后一天，五点钟就被叫起来集合，集合后半小时吃早饭，之后什么消息都没有地让大家上了大巴。 　　“今天什么情况啊？”钱云帆看着教官和老师把水搬上车，“有种要把我们卖了的感觉……” 　　“要卖也是卖你，你重，比较值钱。”刘一舟说。 　　“睡吗？” 　　楚忱根本分不出心神搭理别人，他知道要坐车的时候特意回去拿了毯子，沈乖昨晚半夜偷偷起来学习被他抓包了，但是他睡觉一直很沉，抓到沈乖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学了多久了，估计得挺困的。 　　他把沈乖搂了过来，不是让他靠着自己肩膀，而是直接把人搂进怀里，让沈乖的脑袋靠着他的胸膛。 　　“睡吧，到了叫你。” 第61章 徒步拉练 　　沈乖窝在楚忱怀里的时候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只知道这是楚忱愿意的，而他在秘密暴露之前不知道还能再享受多少次。 　　他像一个每天都可以得到糖果却舍不得吃的小孩子，要把这些糖留到以后再也没有糖的日子。 　　楚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把他牢牢扣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低下头，脸颊蹭蹭沈乖头顶柔软的发。 　　“哇呜呜呜，太好磕了！”谭小茹隔着过道坐在他们斜前方，是个扭头就能看到他俩的绝好位置，“但凡我会写文我都得给他们来个一两万字。” 　　“别急，小茹，”何汐在手机软件上疯狂打字，“我已经开始写了。” 　　半个多小时后，几辆大巴车在一条四周无人，甚至连间茅舍都没有的荒郊野外停下。 　　所有学生全部被轰下车后，楚忱才牵着刚刚醒来晕乎乎的沈乖下来。 　　沈乖刚被叫醒，眼睛还睁不开，被楚忱牵着，他干脆闭着眼睛来走，反正忱哥不会让他摔着。 　　楚忱扭头看了他一眼，宠溺地笑了下。 　　这小笨蛋就这么信任他么？哪天把他卖了都不知道吧？ 　　算了，沈乖肯定也吃准了自己不会把他卖掉。 　　“汐汐，你们看，”军训2班的谭小茹示意何汐她们看隔壁班，“太萌了吧……” 　　何汐点点头：“我觉得我们是磕到真的了。” 　　“那当然，我不是真的，我的cp都得是真的。”谭小茹十分自豪，自己的cp就在自己班里，随时都可以磕。 　　沈乖走在楚忱后面，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楚忱把他头顶的呆毛往下压了压，没忍住：“好可爱。” 　　怎么这么可爱，好想亲一口。 　　沈乖像是被什么点着了一样，眼睛一亮，没打完的哈欠也不打了：“忱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说话啊。”楚忱逗起人来面不改色，“怎么了？” 　　“喔。”沈乖失望地低下头，忱哥说没有，那可能是他幻听了吧。 　　“好了好了，别不开心，”沈乖一个失落的表情就能让楚忱当场投降，“我说你好可爱。” 　　沈乖顿时就开心了，到了军训1班集合的位置，站在队列中，整个背影都写着雀跃。 　　楚忱笑着摇头：“怎么这么好哄。” 　　关放站在他旁边欲言又止，最终为了自己别被狗粮噎死而选择了“沉默是金”。 　　“汐汐，你发现了没？楚忱最近笑了好多次，哇我以前超害怕他，他从来不笑，很吓人的……”谭小茹小声bb。 　　“可是小茹，他只对沈乖和那只小猫才笑得那么温柔诶……”谭小茹的后桌说。 　　“怎么办？更好磕了，”何汐总结，“这种双标谁不爱啊，我现在更想回学校了，我现在已经脑补了几十万字的小甜饼了……” 　　顾白薇独自站在1班女生组的边缘，看着周围这些不熟悉的人，真的好想去2班跟何汐他们一起磕啊！！！ 　　而且她还有更好磕的东西，就是不能共享，她真的很憋得慌好吗…… 　　“好了，都别说话了，立正！”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张信点了一遍名字：“今天是你们的军训的最后一天，接下来我来宣读今天的训练内容。” 　　他从点名册里面找出一张夹在里面的纸开始宣读：“今天的训练内容为野外拉练，没有过分的难度，主要分为两部分，从这里开始步行到南山，翻越两座海拔分别为四百米和六百米的山，再步行回到军校去，全程爬山外的路程共计十五公里。两人一组，自由组队，不限时间。” 　　队伍里再次发出十分不情愿的声音：“啊？？？” 　　要走十五公里，顺便爬两座山。 　　军训鞋穿着不太舒服，平时军训完就够累的了，还要爬山。 　　不如要了他们的老命得了。 　　这回他们真心实意地觉得在教室里吹着空调刷卷子实在是一大美事。 　　张信这次没有因为他们的反应而加训，只是继续宣布：“每人过来领一瓶水，你们要靠这一瓶五百毫升的矿泉水完成此次训练。之后没有其他训练了，早回去的早休息，军训期间个人扣分不到二十的都可以今晚回校。” 　　每个人就一瓶水，好在今天是多云，要是晴天估计能中暑。 　　每个人都只能拿那一瓶水，连楚忱带的毯子都放在了车上。 　　“爬山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安全的路两侧都有红旗作为标记，任何人不准另走其他路线，任何人不准改变红旗的位置，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一群还没开始拉练就快废了的年轻人拖着长音说。 　　“最先回来的前六人都有奖品，行，原地解散，组队后过来领水。” 　　刚解散，几个人围在了一起。 　　“咱们怎么分啊？”刘一舟问。 　　还没等有人回答，曲胜就走了过来：“沈乖，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沈乖表情冷漠得一批：“不愿意。” 　　“想啥呢兄弟？”钱云帆和曲胜见过几次，但不是很熟，“沈乖肯定和楚爷一组啊，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跟我一组吧，我体力比较好，也经常爬山，很有经验的，”曲胜不理会别人，固执地看着沈乖，“咱俩一组不会耽误时间。” 　　沈乖有种这个人可能听不懂人话的感觉。 　　“和我一起也不会耽误时间。” 　　楚忱皱眉，纳闷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和这个死皮赖脸的玩意儿成为朋友的？ 　　“沈乖……” 　　“谢谢你，”沈乖那张乖巧精致的小脸表情冷硬得宛如一扇小棺材板，“我不需要。” 　　那语气终于忍无可忍地夹杂了烦躁，跟拒绝超市里拉着他介绍新型洗衣凝珠的销售似的。 　　“这样，楚忱肯定和沈乖一组了，”关放直接继续之前的话题，跟刘一舟说，“我和胖子一组，爬山的时候我还能拉他一把，你拉不动，你就和薇姐一组，互相照应一下。” 　　这显然是最明智的分组了，所以直接定了下来。 　　确认好分组之后，几人就去领了各自的水。 　　曲胜没办法，只好和军训1班另一个落单的男生组成一对。 　　好几百人从这荒凉的郊外往南山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聊天，仿佛他们并不是在训练，而是出来游玩。 　　只是走出几公里后就渐渐有人撑不住了，开始喝水，坐在路边休息。 　　楚忱几个人走得算快的，在队伍最前边那一批，为了保存体力，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聊天。 　　毕竟大家都是同学、朋友，有话什么时候聊都行，不值当的在这个时候耗费体力。 　　关放和楚忱之前一起训练过，对这些事情还是比较懂的。 　　尽管天气多云，毕竟才刚入秋，秋老虎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话说多了会失去力气不说，还浪费唾沫，到时候水都不够喝的。 　　“累吗？用休息吗？”楚忱问沈乖。 　　沈乖虽然满头满脸的汗，却依旧精神奕奕：“不累。” 　　他几年的打工经验早就让他的体力比普通学生高出一大截了，这才刚开始走了三四公里而已，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等下我们停下休息，你们该走的继续走，不用等。”顾白薇说，“这种长时间的徒步训练，只会越休息越累，走得越慢。” 　　“好，到时候我们走散了都各自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钱云帆应声。 　　六个人一起走了六七公里，南山就近在眼前了。 　　“不、我不行了，”钱云帆扶着膝盖喘粗气，“我先休息一会儿。” 　　“来来来，休息、休息。”关放也在路边的树荫底下坐下。 　　刘一舟跟顾白薇也开始休息，但是没有拧开水来喝。 　　楚忱和沈乖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还没觉得累，就决定先走了。 　　“你们注意安全，终点见。” 　　“终点见。” 　　钱云帆看着他俩朝着山门走去的身影，感叹：“这俩人的体力真绝了……” 　　前面没有别人，最先进山门的就是楚忱和沈乖。 　　“确实，”关放也微微有点喘，“我是真没想到沈乖还挺厉害。” 　　“谁说不是呢，走吧，趁着天还没彻底晴开。” 　　几个人往山门走。 　　“哎，关放，”曲胜从后面追上来，和他一组的矮个子男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乖他们呢？” 　　“关你屁事？” 　　“别对我有那么大敌意嘛，你不会也喜欢沈乖吧？” 　　“关你屁事？” 　　我不喜欢，但是沈乖是我兄弟喜欢的人。 　　一起长大的兄弟，和当过几年同学的“兄弟”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算了，”曲胜往前看了看，隐约看到了楚忱的身影，“我好像看见了。” 　　他拔腿往那边跑去。 　　跟他一组的男生和沈乖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但是体力应该是差一点的，本来气就没喘匀，曲胜一跑，他也得跟上。 　　关放见那个男生脸都憋得通红也不吭声，只能默默去追，帮他喊了一声：“曲胜！” 　　曲胜回过头，一脸的不解。 　　“你好歹也等等你队友。” 　　曲胜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队友一样：“真麻烦，你就不能跑快点吗？” 第62章 算点旧账 　　那个男生听了也没说话，只是费力地跟上了曲胜的节奏。 　　曲胜等了他几步，眼看楚忱他们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他又追过去：“你快点跟过来，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等你。” 　　说完就快步跑走了。 　　那个男生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的节奏，正要跟上去，刚好关放他们走到了他身边。 　　男生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就跑了。 　　曲胜追上楚忱和沈乖时，楚忱正找了一片很凉快的树荫，下面有张石椅可以坐。 　　他用手拂去了灰尘，示意沈乖坐下，接过他执意拿了一路的水放在一边，帮他揉了揉手腕：“等下我帮你拿水。” 　　“真的不累，忱哥。”沈乖说。 　　“我知道不累，”楚忱半跪在他面前，“不累我也心疼，听话。” 　　沈乖嘴巴张了张，看着楚忱，有些说不出话了。 　　楚忱对他太好了，好到他一想到这好终有一天会消散，心里就开始泛起丝丝疼痛。 　　“总算找到你们了。” 　　曲胜呼哧呼哧喘着，一眼看见沈乖坐着的石椅看着很干净，而且还有一半的位置，他刚好可以坐下。 　　他刚要坐，沈乖脸上就瞬间划过了不满：“别坐，这是忱哥的位置。” 　　他拉着楚忱坐下：“曲少爷，你又有什么事情？” 　　沈乖快被他烦死了。 　　曲胜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要坐的，算了，这个给你。” 　　他把他手里的矿泉水塞给了沈乖。 　　“你不喝了？”一瓶水本来就不太够，却还要送人。 　　“没事，我不用喝，怕你水不够。”曲胜伸出手想要摸摸沈乖的脸，被沈乖躲过了。 　　他面无表情，用不怎么听得出感谢意味的语气说了句“谢谢”。 　　楚忱的眼神暗了一下。 　　沈乖他……没有拒绝曲胜的水。 　　显然曲胜也没想到，笑得很开心，有些挑衅地看了楚忱一眼：“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要，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乖淡淡“嗯”了一声。 　　还没再次出发，曲胜的队友和关放几人就到了，几人一起休息了一下，一起出发，曲胜就很自然地混入了其中。 　　一开始爬山是蜿蜒曲折的水泥路，往上走的时候很累，加上军训鞋穿着不舒服，走一段路脚后跟就疼，没办法只好走走停停。 　　绝大多数的人都落在后面，除了他们，还就还有个十来个人跟他们差不多速度。 　　和曲胜一组的那个男生始终没有说话。 　　大家走，他就走，大家休息，他就休息，实在跟不上了就自己调整一下再跟上来。 　　存在感还挺低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开始渴了，水也不敢多喝，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楚忱见沈乖嘴唇有些干，先拧开了自己的那瓶水：“喝水。” 　　沈乖想说自己不渴，被楚忱打断，重复道：“喝点水，听话。” 　　沈乖喝完他就把瓶盖拧上，自己并不喝。 　　云彩渐渐散开，太阳露了出来，室外温度逐渐增高，每个人的军训服都被汗水给浸湿了，尽管在太阳下行走，也无法晒干。 　　曲胜渴得不行，但是他的水给沈乖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他发现他队友的那瓶水还没有动过。 　　走过去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水给我。” 　　男生没动。 　　曲胜渴得烦躁，见他没反应就要上手去夺。 　　“还你。” 　　一瓶没开封的水递向他。 　　曲胜尴尬地看向沈乖：“我给你了的，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我没拿这水当我的，”沈乖说，“你渴就喝你自己的水，别抢别人的。” 　　他刚刚收下，不过是因为天太热了，这个时候水不嫌多。 　　他有八成的预感曲胜会把水要回去，如果真的不要的话，他就留着等他和忱哥的水喝完了用。 　　多点水的储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还给曲胜他也不心疼。 　　曲胜只好把水接了回去，拧开了瓶盖，咕嘟咕嘟干了半瓶。 　　他的队友看着沈乖：“谢谢你，我叫夏淮意，也是二中的。” 　　沈乖点了点头，没有交朋友的习惯。 　　水泥路之后是台阶，又高又陡，宣告着爬山活动才刚刚开始。 　　楚忱沈乖很快又和后面拉开了距离，两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爬楼梯，所有陡峭狭窄的楼梯都是沈乖先上，楚忱就在他身后保护着。 　　楼梯上久了腿酸，楚忱一路注意着附近比较凉快的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毕竟不是每一段路边都有石椅。 　　他们刚休息了没几分钟，曲胜和夏淮意也上来了，可能是刚才丢了面子，这回曲胜没有和沈乖打招呼也没休息就继续往上爬了。 　　倒是夏淮意眼睛弯了弯：“嗨！” 　　沈乖面对别人就是一副小棺材板的表情，不过夏淮意也不在意，跟着曲胜继续往上爬。 　　接着又有两个人超过了他们。 　　几分钟后，上一层台阶的位置发出一声威胁：“你特么不把水给我，我就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沈乖皱了下眉，觉得这声音挺耳熟就是想不起来。 　　但很快这声音的主人就帮他回想了一下。 　　“知道沈乖吗？他上次被我从二楼扔下去，你别以为我只是威胁你，我……” 　　一阵风带过，楚忱已经冲上台阶，一把抓住田豹的领子：“你说你把谁从二楼扔下去了？” 　　沈乖一直没说那天钥匙扣为什么会掉到楼下，楚忱每次问他都不说，还说没什么事，拦着楚忱没让查，这下是藏不住了。 　　沈乖也几步跑了上去，田豹已经被楚忱拎到了栏杆边上：“话说清楚，否则我把你扔下去。” 　　夏淮意拿着自己那瓶水站在一棵树旁边。 　　另一个愣在一边的是田豹的队友，也是那天把钥匙扣丢下楼的人。 　　沈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之前一直没时间跟这俩傻b约个时间“谈谈”，现在有白送的机会不上的是傻子。 　　山上，可没有摄像头。 　　田豹背靠着栏杆，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这里距离最近的地面也得至少十几米，真的被丢下去不死也得骨折。 　　他只是水喝完了，看见夏淮意的水是整瓶的，想要抢来而已，并没有注意到楚忱二人就在附近。 　　否则他怎么可能吹出那种牛逼来。 　　“楚、楚爷……不是，我胡说的。”田豹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大热天的竟然被楚忱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能把那天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交代了。 　　本以为老实交代会被放过，谁知楚忱眼中的狠戾更盛。 　　他总共就两个亲人。 　　一个是沈乖。 　　一个是楚百川。 　　这傻b先是骂他爷爷，后是害沈乖从二楼翻下去找东西。 　　楚忱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揍得他鼻血横流，接着拽着他领子把人往下一拉，狠狠一膝盖顶上去。 　　田豹感觉胃部一阵痉挛抽搐，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来。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上次沈乖打得就挺狠了，楚忱却比沈乖还要狠戾许多。 　　那个和他一队的人吓得软着双腿往后退了两步，被沈乖叫住：“别走，站那儿，我们还有点账没算。” 　　沈乖掰了掰指节，露出一个算是温和的笑容。 　　旁边的夏淮意顿时感觉到一阵凉意，顺便往旁边让了让。 　　那人结巴道：“我、我没骂过你，我们、我们之、之间、没有什么过节……吧？” 　　说到最后他被沈乖冰刀子一样的目光吓得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话了。 　　“没有吗？”沈乖微笑，“你再仔细想想，是谁把我东西扔楼下的？” 　　他捡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小鱼又多了几处磨损。 　　那钥匙扣即便是楚忱不要的，在他这里也是个宝贝，他对上面哪部分有磨损，磨损到什么程度都记得清清楚楚。 　　关放他们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楚忱手上沾着血迹，沈乖面无表情地往地上坐着哭的人身上踹了一脚，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躺在地上。 　　夏淮意拿着自己的水靠着树站着，曲胜站在沈乖旁边。 　　场面有点诡异。 　　“忘带湿巾了，”楚忱平静道，“你们带了吗？” 　　“我带了。”顾白薇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湿巾。 　　沈乖烦躁地又踹了那个人一脚：“你能不能别哭了，我特么还没开始揍你。” 　　躺在地上的那位鼻青脸肿，还糊了一脸鼻血，看着楚忱的目光充满了害怕。 　　关放：……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两位战斗力爆表的帅哥？ 　　沈乖拆开了湿巾，一点一点帮楚忱擦掉了手上沾着的血迹。 　　战斗结束得非常快，楚忱突然抬头看向想献殷勤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曲胜：“刚才这玩意儿说他把我弟从二楼扔下去的时候，你这位所谓的追求者在哪儿？” 　　曲胜被问得哑口无言。 　　楚忱也不在乎他的答案，和沈乖他们一起走了。 　　曲胜嘴唇动了动。 　　他没有楚忱那么能打，没楚忱长得帅，没楚忱学习好，但运动能力还不错，他总得有一样超得过楚忱。 　　最先回去的是有奖品的，沈乖从小长大的环境不好，估计也没收过多少礼物，他要拿到第一的奖品送给沈乖。 　　曲胜看了看周围，对夏淮意招了招手。 　　听完他的话，夏淮意摇头：“我不，你乐意找死你自己找去，别拉上我。” 第63章 是崽崽啊 　　曲胜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那你特么别拖我后腿”，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夏淮意没办法，只能一路跑着去追前面的楚忱几人。 　　结果那三组又走散了，他只追到最后面的关放和钱云帆。 　　他不想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但是现在显然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没带手机，你们能不能联系一下教官？”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不能顺畅地说完。 　　关放本来看他挺好玩，这下也不想逗他了，显然他这是有急事。 　　“怎么了？”关放立刻掏出手机。 　　“刚跟我一组那个，”夏淮意记不住曲胜的名字，“他没走安全通道，抄小道走了。” 　　钱云帆震惊了：“军训的礼物真就那么吸引人吗？不就是点本子和笔吗？” 　　“靠，”关放换了好几个位置，当机立断，“这里没信号，走，咱们原路下山。” 　　前几天下了雨，尽管之后一直是晴天，山坡上的泥土却没有完全晒干，踩上去湿滑得很，所以学校才安排了十分明显的安全道路。 　　曲胜一个人翻过了栏杆，直接走了小路，这样他不用爬到山顶，也可以直接从山的侧边绕到后山，再绕到山下。 　　他一脚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一滑，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地摔倒在地，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啊——” 　　一群鸟“哗”地从树林中飞出。 　　沈乖扭头看了一圈：“忱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了……”楚忱皱眉，他感觉自己还隐约听到了几声“救命”。 　　而且越来越大声。 　　似乎就在前面！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朝着前面的栏杆跑去。 　　往下一看，下面十米左右的距离，曲胜死死抱着一棵歪斜的树，他的下半身已经悬在山体外面，即便他努力地抱住那棵树也只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却不能爬上来。 　　力气在一丝一丝地消耗，曲胜大喊“救命——” 　　“救命啊——” 　　周围没有人，大部队都在后面，何况他这位置还挺偏的。 　　他是从原本的轨道上踩空滑到那里的。 　　等教官或者救援人员来找到他，救他，他肯定已经没力气了。 　　楚忱骂了句：“那傻b怎么会跑到那里？” 　　沈乖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现在距离曲胜最近的就是他俩。 　　曲胜还在喊“救——命——” 　　楚忱大喝一声：“别他妈喊了，留点体力吧！” 　　“乖，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 　　然后他翻过了栏杆，抓住凸出的石头，一点一点地尝试往下坠，下面是一个斜坡，直到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松手一跳，踩到湿软的泥上往下滑了一两米，赶紧靠一棵树稳住了身形。 　　沈乖在上面哪里呆得住，他直接变猫跳到树上，再变回人往下跳。 　　树下见不着阳光，泥很松软，沈乖跟在楚忱后面往下走。 　　楚忱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好家伙，他那不听话的宝贝弟弟居然跟了下来。 　　但人都下来了，这档口他也顾不上训斥，只能把手伸过去：“小心。” 　　那斜坡戛然而止得太突然，任谁也没想到那里是个小断崖。 　　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可以判断旁边有个小瀑布。 　　“我拽你上来，这里地滑，你注意一点，”楚忱说着，把手递给曲胜，“手给我，我拉你。” 　　谁知道这倒霉玩意儿竟然死死抱着树不放手：“我不信任你，你拉不动我的。” 　　楚忱十分无语：“你不想耗下去就听我的。” 　　他的判断没有问题，他绝对可以把曲胜拽上来，但是需要曲胜依次松开抱着树的手。 　　曲胜死活不愿意。 　　又开始喊“救命——” 　　“你松开手吧，”沈乖说，“我们两个人拉你一个，一定能上来的。”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救援。 　　他们只是刚刚成年的学生，现在他们对一个不配合救援的人毫无办法。 　　“我不知道你在耗什么，”楚忱眼看着曲胜在一点点失去力气，“把手给我。” 　　曲胜依旧摇头。 　　他不松手，楚忱拉他的胳膊也就无法施力。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又被无限拉长，曲胜的手逐渐抱不住树，松了一点。 　　“快，手伸过来！再不伸你会掉下去的！” 　　曲胜这才孤注一掷地把手递给楚忱，这个时候他的掌心已经全都是汗。 　　楚忱拽住曲胜的小臂，用力一提，把人往上拉了一小段距离，沈乖立刻抱住他的大臂和楚忱同步用力，硬生生靠蛮力把人拖了上来。 　　其实刚开始曲胜如果能够保持冷静，他完全可以利用核心力量屈起膝盖，一点一点爬上来，可他当时已经慌了神。 　　他慢慢站起来，一个“谢”字还没出口，整个人就踉跄了一步。 　　楚忱下意识把沈乖往树边推了一下，自己却被曲胜撞得向后退了两步。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楚忱滑下去的时候也顺手抱住了那棵树。 　　“不怪我啊，”曲胜在沈乖想要杀人的目光下说，“你让他试试，你看他敢松开那树吗？” 　　沈乖不想理这傻货。 　　他把手递给楚忱。 　　“忱哥，我拉你上来。” 　　楚忱根本不犹豫就握住了沈乖的手，他眼底全是坦荡的信任。 　　只是他这个角度不太好拉，所以他只是为了让曲胜看到，自己是敢松开那棵树的。 　　他和曲胜，完全是两个物种。 　　然后楚忱侧过身脚踩着岩壁一荡，手一松，跳了下去。 　　曲胜直接看傻了。 　　沈乖也没有担心的表情，走到边缘，下蹲，手撑着地面，身体往下放，然后侧转蹬壁，松手，十分顺畅地跟着跳了下去。 　　因为上面是视线盲区，他俩最终把曲胜拉上来的那一瞬间，看到底下是一片还算平的岩石，统共就三四米的距离，在一起“跳过楼”的他俩面前根本不叫事。 　　两人觉得这次救人除了验证了“曲胜是憨批”以外没有任何意义，这高度，曲胜刚才摔下去都不一定能骨折，也太浪费表情了。 　　关放他们带着教官和救援人员赶来的时候，楚忱和沈乖已经回到了安全位置，并十分无语地表示奖品直接给曲胜吧，实在不行他俩还能出钱再买点儿。 　　看看孩子为了那点奖品拼成啥样了都。 　　本来按照沈乖和楚忱两个人的速度，中午饭之前他俩就能回到军校。 　　被这么一折腾，耗费了一些本来不需要耗费的体力，硬生生拉到下午两点才回去。 　　楚忱直接叫了车来接，等车的空档把自己和沈乖的行李都整理好了，车一到就直接走了。 　　回去的路上沈乖嫌头发太长了碍事，还特地去剪了个头发。 　　一通洗剪吹之后沈乖看了眼镜子里变得清爽的自己还有些不适应。 　　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把头发剪这么短了，以前都是稍长一些他就自己剪一下，剪到可以遮住脸的程度。 　　他小声问楚忱：“忱哥，这样好看吗？” 　　楚忱揉揉他的头顶：“好看。” 　　他从镜子里看着沈乖过长的头发被剪掉，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儿。 　　不知怎么的，他有种想把沈乖藏起来的冲动。 　　太可爱太乖了，不想让别人看。 　　“这么几天没回来，也不知道小奶猫怎么样了。” 　　沈乖很想说小奶猫挺好的，它就在你身边，刚刚还被你夸了好看。 　　…… 　　刚开学安排的时间还挺紧，差不多晚自习的时候大家全都回到学校，一周没见更加神采奕奕的老吴看着这一班被虐得没人样儿的年轻人们，心里觉得很满意。 　　“大家都醒醒，”吴飞笑道，“宣布一个消息。” 　　下面的人累到不想吭声，瘫得像一堆烂泥。 　　只有楚忱边上的人坐得板板正正，拿着笔在写东西。 　　楚忱侧着身，手托着脸看着他。 　　“哎？楚忱旁边的是谁？咱班来新同学了吗？”吴飞小声念叨，“不对啊，要是来新同学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啊。” 　　一群疲惫的脑袋转过来看，然后愣住。 　　“对啊，这谁啊。” 　　谭小茹的后桌拉着谭小茹哭：“楚忱为什么在看他？我们的cp这么快就be了吗？？？” 　　感觉到全班的目光，低头做题的沈乖看向吴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沈乖？” 　　吴飞这才发现，哇塞，居然真的是沈乖。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没认出来，”吴飞说，“你剪了头发，不戴眼镜，和以前区别太大了。嗯，以后就要保持这种风格，很可爱。” 　　沈乖：……并不是很想被忱哥以外的人夸可爱。 　　“呜呜呜是崽崽啊！”谭小茹瞬间从一般cp粉升级到受方妈妈粉类别的cp粉。 　　“救命，他那次弹钢琴我就觉得有点奶又点痞，现在只剩下奶了……” 　　“对啊，怎么长的啊……” 　　“呜呜呜崽崽快来妈妈怀里……” 　　认真刷题的沈乖对后续事情毫无知觉，楚忱倒听见自家宝贝就这么多了几个“妈”。 　　不过是小女生善意的玩笑而已，楚忱也乐得见到这样的画面。 　　总比大家都排斥沈乖时好多了。 　　班里跟炸锅了一样，吴飞只能拍了拍手：“大家安静一下啊，今天不上晚自习，等下就放学，我赶着说完话回去给我老婆做饭，大家给点面子！” 　　大家果然给了他半分钟的面子。 　　不过半分钟也够用了。 　　“明天考试哈同学们，这场是军训的收心考，考完这场，下次就是月考了。大家好好准备，月考考完重新分班，”末了，他补上一句，“这是你们校长今天上午突然决定的。” 　　……就知道拥有一个思维跳脱的校长不是什么好事，神经病都是突然犯的…… 第64章 转校生 　　分班？ 　　楚忱歪头看着努力写题的沈乖，觉得有必要直接让沈乖练月考有可能考到的部分。 　　虽然沈乖现在还是处于打基础的状态，但是直接背题还是可以做到的，明天的考试刚好可以看一下这几天沈乖的进度。 　　就算沈乖的成绩到时候不够和他一个班，大不了跟老师打声招呼。 　　楚忱把沈乖送回家，并嘱咐他要早点睡觉，不可以学到很晚。 　　沈乖答应着，楚忱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跟了上去，和之前一样，在楚忱开门之前现在门口的角落等着。 　　楚忱一出电梯就看见小奶猫坐在自己门口，漂亮的鸳鸯眼亮亮的。 　　他边输密码边把小奶猫捞进怀里：“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长大一点？” 　　小奶猫依赖地“喵”了一声，舒舒服服窝在楚忱怀里。 　　楚忱出去军训之前在家里留了很多猫粮，足够小奶猫吃一周了。 　　小奶猫会扒开纱窗跑出去，楚忱特意没锁窗户，就是为了让小奶猫过来吃饭。 　　但他一开门，发现自己留的猫粮丝毫没动：“你这几天都在哪儿吃的饭？” 　　小猫有些心虚地团起身体，假装自己只是个不被定义的黑色毛球。 　　楚忱冲完澡，熟练地把小猫洗了一遍，用宠物吹毛机吹干。 　　洗得香喷喷的小奶猫熟练地跳上楚忱的床，团在楚忱枕头旁边等着他。 　　楚忱躺下，侧过身，与小猫四目相对。 　　小猫湿润的眼睛显得格外乖巧，楚忱的心软了又软，伸手抚摸着小奶猫的小脑瓜：“你和我宝贝弟弟好像，很可爱，很乖，招人疼。” 　　小奶猫“喵呜”一声，小脑袋蹭蹭楚忱的掌心：我就是你的宝贝弟弟啊。 　　沈乖等着楚忱睡着了才悄悄离开床上，明天考试，他想考好一点儿，所以爬起来再看会儿书。 　　翌日上午。 　　楚忱照例和沈乖一起先去了沈乖的考场，拆了盒酸奶放他桌上：“考试之前把奶喝了，会做的题尽量做对，不会做的就空着不用浪费时间，等试卷发下来我再跟你讲。” 　　“好。” 　　谭小茹又和沈乖一个人考场，楚忱刚走，她就在磕糖群里疯了一样说自己磕到了，好甜好甜。 　　简直印证了当代磕cp女孩的本质：表面十分冷静宠辱不惊，内心早就疯了，如同一百只尖叫鸡同时尖叫，并且旋转跳跃，三百六十度炸开礼花。 　　她把刚才楚忱把酸奶的吸管插好，递给沈乖的动作录了下来，还特意给了楚忱特写，以证明冷酷的学霸兼校霸面对沈乖时确实是温柔的。 　　群里的人“啊啊啊啊”了一会儿，管理员何汐发了一篇文档过来。 　　是楚忱和沈乖的同人文，写他俩竹马竹马，关系非常好并且干掉了天降，成功走在一起。 　　“强啊……”谭小茹小声嘟囔一句。 　　马上又有另一个人回复：我画了点东西，能发吗？ 　　【小茹】：能啊能啊！你发吧！ 　　【我的cp锁死了】：［图片］ 　　点开是一张黑屏的图片，谭小茹有些不解，但对话框马上弹出了消息。 　　【我的cp锁死了】：大家点开往下拉，倒过来看。 　　谭小茹按照这个办法操作，把手机倒过来，下一秒捂住了鼻子。 　　是张画的线稿。 　　但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画的是楚忱和沈乖，只不过他俩在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谭小茹脸颊爆红，迅速把图片保存了下来。 　　整个考试期间她都偶尔抬头看看沈乖。 　　之前每次考试，沈乖都是写完名字就趴下了。 　　这回不一样，每一道题都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他把每道题都仔细看了几遍，尽自己最大努力考完了。 　　考完后楚忱来找他，谭小茹几乎立刻想起了图里两人的状态，然后从考场落荒而逃。 　　再看下去，她真不知道会想到什么鬼东西。 　　每科考试沈乖都尽力写完，其实还是有很多不会，他就在胡编。 　　但他的字很工整，有一种即使做错了，老师都想看在他字的份上少扣两分之类的感觉。 　　这回考试时间相对宽松，但还是会在当天就出成绩。 　　沈乖已经尽力，所以不去想那些了。 　　楚忱进出沈乖的考场跟进出自己家似的，几场考试下来，又是水果又是饮料，抓着沈乖就是一顿投喂，淡漠的眼底浮现出温柔，根本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今天没晚自习，咱们吃火锅去啊？”钱云帆跟刘一舟关放一起找到了楚忱二人。 　　楚忱很自然地把沈乖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柔声问沈乖：“吃火锅吗？” 　　沈乖无所谓吃什么：“嗯。” 　　“行，那就去。”楚忱也不在乎吃什么，只要沈乖答应的，他就没意见。 　　他们去的餐厅是每人一个小锅的，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锅底。 　　沈乖偏爱番茄锅底，楚忱点单的时候都不用问他。 　　点了好几份肉之后，开始点沈乖喜欢的菜。 　　宽粉金针菇娃娃菜……小朋友不喜欢吃火锅丸子，那就再来两份虾滑，还有饭后甜点和酸梅汤。 　　点完之后把菜单递给关放：“你们点吧。” 　　关放震惊地看着楚忱点的足够所有人吃撑的份量：“你喂猪呢？” 　　锅底上来，菜还没有上时，楚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扫了一眼，握着手机起身，顺手揉揉沈乖：“我出去接个电话。” 　　“喔~~~”关放笑道，“接个电话而已，这都跟弟弟报备上了？” 　　楚忱没觉得接电话跟沈乖报备一声有什么问题，边关包厢门边点下接通键：“喂？” 　　坐在桌边喝酸梅汤的关放感觉自己快被沈乖冰冷的视线给盯穿了。 　　他抬眼看，只见沈乖漂亮的小脸明显写着三个大字“叫爸爸”。 　　……他还欠沈乖三句爸爸呢。 　　他不怀疑再这么僵持下去，沈乖会趁楚忱不在来教他怎么做人。 　　下一秒关放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落荒而逃。 　　沈乖这才收回目光，拿着杯子喝了一口酸梅汤。 　　他刚刚瞥见楚忱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齐珂”，感觉应该是个女孩子。 　　楚忱的电话打得不久，很快就回来了。 　　所以那个人是谁啊？沈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不舒服，有女孩子打电话给忱哥也很正常啊。 　　“怎么不高兴了？”楚忱看着沈乖脑袋上有一缕呆毛垂头丧气着，沈乖的一点点情绪不对他都能感觉出来。 　　沈乖又不能把真实的答案说出来，只能小幅度摇摇头：“想起一道题不该错的。” 　　菜都上齐了，一桌人开始边聊天边各涮各的。 　　只是番茄汤底虽然是沈乖喜欢的，尽管好吃，但吃着吃着难免觉得淡。 　　这个念头刚落，旁边的楚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把一个碟子推给沈乖。 　　那里面是他涮好的肉。 　　他的辣锅特意选的沈乖能够适应的辣度，这样沈乖就可以吃到两种锅底涮出来的菜了。 　　沈乖放在桌下的左手突然被握住，他转头看向楚忱，楚忱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楚忱从来没像对沈乖这样对待任何一个人。 　　哪怕他对自己朋友很仗义，每件事都考虑得比较细，但从未如此这般寒冰化水一样。 　　一直以来，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出了什么状况，他都只是用行动提供帮助，而不会去哄人。 　　可他面对沈乖的时候完全冷不起来。 　　越是和他在一起就越觉得他可爱，越是和他相处久了就越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他。 　　随时随地都想牵一牵他的手腕，想抱抱他，想把他搂进自己怀里，甚至……甚至有时候还想亲亲他。 　　沈乖在他旁边就像一个大型甜点，散发着他最喜欢的、甜而不腻的味道，让他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都想护着。 　　沈乖被他这么柔声一哄，觉得自己是反应过度了。 　　只是一个普通电话而已。 　　他到底在瞎失落什么啊？ 　　沈乖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能看见那个“齐珂”本尊。 　　上午第一节 课课间，刘一舟从后门蹿进了教室：“咱班要有新同学了。” 　　“啊？”钱云帆难以置信，“现在高四不是不招生了吗？再说哪有在高四转学的啊？” 　　刘一舟：“不知道，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听见老吴说的，好像还在办手续，下节班会应该就会来了。” 　　沈乖一有空闲就在刷题，楚忱怎么也劝不住，只好在沈乖刷题的时候给他投喂一些零食。 　　“男的女的啊？”钱云帆又问。 　　“没说，害，反正来了就知道了。” 　　刘一舟在班里这么一吆喝，搞得大家都挺期待的。 　　毕竟高四转学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加上全市学校都不再收复读生了，所以这个转校生肯定是找关系进来的。 　　吴飞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 　　钱云帆“啊”了一声，扭头对自己同桌顾白薇说：“薇姐，你班花的位置好像是稳不住了。” 　　顾白薇：“……” 　　讲台上的小姑娘身高一米六左右，穿着一条绿色的素气却不显得土，只让人感觉很仙的裙子。 　　自我介绍的声音也好听，如同泉水叮咚而过：“大家好，我叫齐珂。” 　　沈乖猛然抬起头。 第65章 弟弟要谈恋爱了 　　小姑娘似乎不太适应自我介绍，说完名字之后就抿住了嘴角，看向楚忱的方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乖能感觉齐珂的目光穿越千山万水而来，轻柔地拢在楚忱的身上。 　　楚忱与她目光交汇，淡淡点了点头。 　　吴飞也看出了齐珂的不自然：“让我们欢迎齐珂同学加入我们班，我看看哪个位置比较合适……王西西，你坐到关放旁边去，齐珂，你到王西西那个位置坐。” 　　王西西原本的位置就在顾白薇前面，齐珂听话地背着自己的书包走过去，乖巧坐下。 　　本来高四6班的班花是顾白薇，大家虽然都一致地觉得她漂亮，但是敢追她的男生实在是不多，毕竟顾白薇整天和楚忱他们一伙呆在一起。 　　比起顾白薇的酷飒狼尾鲻鱼头，齐珂乖乖巧巧的黑长直就显得软萌多了。 　　不管什么时候，班里只要来了新同学，必然会引起一小波讨论。 　　吴飞拍手的那点声音已经无法让大家安静下来了，敲讲桌的声音大家也假装听不见，无奈之下他只能剑走偏锋，点开了教室电脑的播放器。 　　事实证明姜果然是老的辣。 　　一句突兀而高分贝的“狼烟起江山北望……”吓得全班同学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吴飞满意地看着大家惊魂未定的样子：“昨天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相信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成绩，现在把成绩单传下去。” 　　看到大家都拿到了成绩单他才继续说：“这次考试的难度不是很大，楚忱同学发挥也很稳定，只有语文作文和阅读理解扣了点分，其他科目都是满分……” 　　成绩单最上面的那行最后面写着楚忱的总分。 　　依旧是750满分的试卷，楚忱考了745。 　　非常的高水准。 　　只要他保持这个水平，国内顶尖大学任他挑，当然出国也没问题，只是他不愿意。 　　“这次考试楚忱依旧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二在2班，总分是602分……” 　　不管听多少遍楚忱的成绩，下面都是一片哗然。 　　这是人么？每次都比第二名多一百多分儿。 　　那个年级第二的成绩在复读班里就算是挺高了。 　　“值得一说的是，这套试卷，我们的新同学齐珂同学也试着做了一下，”吴飞的语气全是自豪和赞赏，“她的总分成绩是737分，也是非常优秀了。” 　　教室里瞬间再次沸腾了，除掉平时那些少有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外，大多数学生还是崇拜成绩好的学生的。 　　何况齐珂长得就好像从言情校园文里走出来的女主，透着清丽的好看。 　　“哇，女神，可以啊！” 　　“那岂不是努努力就能超过楚爷了？” 　　…… 　　沈乖心里那点欣喜的火苗甚至还没来得及燃烧就被一盆水给浇灭了。 　　他看着自己的成绩。 　　语文：62/150，数学：47/150，英语80/150，物理45/100，化学32/100，生物71/100，总分是337分，比那个齐珂低整整四百分。 　　虽然他比上次开始已经提高了237分，算是短时间内有了挺大进步的了。 　　毕竟这两次考试的间隔时间只有不到半个月，这十几天中有一周他们在军训。 　　沈乖是把所有能用的时间都用上了，半夜都没放过。 　　只是他高中以来就没好好学过，基础太差了，这次考试能用得上高一知识的地方又少。 　　他搞懂的那些题考到的也不多，能取得这个成绩已经是质的飞跃。 　　可他就是不满意。 　　这个成绩……怎么配得上忱哥？ 　　沈乖把成绩单放在一边，趁吴飞还在讲一些鸡汤之类的废话时赶紧争分夺秒地继续做题。 　　“别咬，”楚忱剥了支棒棒糖递过去，“再咬嘴唇都要出血了。” 　　沈乖顺从地含着棒棒糖，眼底红了一片。 　　明明还有两个学期的时间，可齐珂的出现让他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他怕他跑得慢了，就真的追不上了。 　　笔下的试卷上氤氲开一滴水迹，沈乖轻轻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把那滴眼泪抹开了。 　　不是哭的时候，得再努力一点。 　　一节课在沈乖的胡思乱想下过得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齐珂站在楚忱的桌边：“哥。” 　　一直观察着这边动向的谭小茹寒毛直竖，好家伙，这就不带名不带姓了？这么不客气，会不会被楚忱丢出去啊？如果会的话，是不是得先借条裤子给她穿啊。 　　还没等她脑洞大开，楚忱就“嗯”了一声。 　　这这这……是答应着了？比沈乖那句专属的“忱哥”还少一个字。 　　齐珂看向楚忱身边的沈乖：“诶？哥你……” 　　沈乖麻木地看了齐珂一眼，低声：“忱哥，我去趟洗手间。” 　　“嗯，去吧，等下课间操，你在教室休息。” 　　“哥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有同桌嘛？” 　　楚忱在给沈乖整理月考的押题，现在属于一心三用，优先回答了沈乖，过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齐珂说了话。 　　提起沈乖，他不自觉地眼神语气都柔和下来：“他不一样。” 　　说完，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笔帽都来不及盖上，风一般刮出了门。 　　洗手间里声音很正常，楚忱稍稍放心一点了，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却不见沈乖出来。 　　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糟心事让他有些心慌，直接进厕所喊名字他又怕自己家脸皮薄的小家伙儿会社死，只好选择掏出手机拨打沈乖的号码。 　　打了两遍都没接，而且厕所里并没有传来沈乖的铃声，说明沈乖大概不在里面。 　　一直站在楚忱旁边一步远的地方的男生看着他焦急的面色，突然开口：“楚爷是在找沈乖吗？我一直在这儿等我朋友，没见他来过。” 　　楚忱的手机还在拨打沈乖的电话，听了这话道了句“谢谢”就离开了。 　　上厕所是骗他的，打电话也不接，沈乖这是存心要急死他吗？ 　　突然手机上弹出一条钱云帆的消息。 　　【济沧海】：沈乖的电话一直在桌肚里响，你和他在一起没有？让他回来看看…… 　　原来是没带手机。 　　那他跑哪儿去了？ 　　沈乖本来是想去洗手间外面洗把脸的，但半路被截胡了。 　　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喊他：“你是沈乖吧？学校大门口那里有个人等你，他说你不去他就不走了。” 　　沈乖道了谢，转身朝着校门口走去。 　　拐过一道绿化带，沈乖一眼看见，在校门口跟保安扯皮的是曲胜。 　　沈乖直接转头就往回走，却被曲胜眼尖地看到了，曲胜在门口欢快地挥手并且大喊：“沈乖！” 　　这比让楚忱在厕所里喊他名字还让人觉得社死。 　　沈乖很想装没听见，又怕曲胜真的不回去，现在复中也开学了，他不能耽误别人的时间。 　　“沈乖！”曲胜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又兴奋地喊了一声，转而跟那位快五十岁的保安说，“求你了哥，就几分钟，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出来。” 　　保安被他说得没办法，眼看着自己学校里的学生也确实搭理他了，加上面前的这青年长得也很正派，就把他放了进去：“就几分钟，有什么话赶紧说。” 　　“好嘞好嘞，谢谢哥。”曲胜拎着东西跑进校园。 　　沈乖见他被放进来，就懒得往前走了，停住了脚步等着曲胜过来。 　　楚忱找到这边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他站得地方有一片阴影，还算很隐蔽，沈乖和曲胜都没有发现他。 　　他看见他的宝贝弟弟靠路边站着，那个姓曲的傻缺神采奕奕地跑向沈乖。 　　不得不说，曲胜长得虽然不如楚忱好看，但也算格外能打的颜值了，这样眼含笑意朝着一个人奔赴而来的画面显得格外青春美好。 　　楚忱隐匿在一片阴影之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沈乖，这是送给你的，”曲胜笑得很阳光，相比之下阴影里楚忱的表情显得一片阴翳，“我也不知道你具体喜欢什么，自作主张地选了觉得适合你的，你不要介意。” 　　“我不需要，谢谢，你回去吧。”沈乖后退了一步。 　　“哎呀，我翻墙出来的，马上就得回学校，”曲胜说，“就看在我专门来这一趟的份上接受这份礼物，好不好？” 　　楚忱与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曲胜抓住沈乖的手腕，把东西硬塞给他：“好了，我走啦。” 　　楚忱以为沈乖会还回去，或者直接扔了，可是没有，沈乖真的接了过来。 　　沈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收下了曲胜的礼物，但无论如何，曲胜很开心。 　　他又挂着那种灿烂的笑容：“我先回去了，等我中午放学再来找你。” 　　沈乖想说不用，但曲胜没有给他机会，一溜烟地跑走了。 　　沈乖在原地看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正这画面落在楚忱眼里就是沈乖依依不舍地看着曲胜离开的背影。 　　从来只心无旁骛看着他的人，现在看向了别的人，楚忱心里堵的发慌。 　　弟弟长大了，要谈恋爱了，终将有一天会把自己的手交给别人了。 　　楚忱无法想下去，他觉得自己被抽去了力气，只能游魂一般晃到自己班做操的位置。 第66章 她是高三转高四 　　曲胜送的礼物是一盒好看的小蛋糕，一共有九个，是不同的小动物图案，看起来就很好吃很用心。 　　但沈乖对此毫无兴趣，他敛着眼睛把东西塞到桌肚里，趴在桌子上咬着牙掉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过。 　　挨打受欺负的时候骨头硬得很，别说眼泪了，就是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 　　可是楚忱身边出现了其他人，他就是难过，就是想哭。 　　“哎？沈乖，你怎么啦？”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乖没有抬头，他想起来了，这是夏淮意的声音。 　　他不想让人看笑话。 　　夏淮意是4班的，靠着6班的后门门框幽幽叹了口气：“你不会是哭了吧？那个人类对你不好了？” 　　那个人类？ 　　沈乖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闷气地问：“什么叫‘那个人类’？” 　　“就是那个人类啊，你同桌，楚忱。”夏淮意走进来六班，想坐在沈乖旁边和他仔细说。 　　谁知手都没碰到楚忱的椅背，就被沈乖撵开：“别坐忱哥的位置，别的哪里都行。” 　　“还挺讲究，”夏淮意咕哝一句，“上次爬山我就看出来了，你和我是同类。之前我没居然一直没有注意过。” 　　沈乖仍然很警惕：“什么同类？” 　　“我们都是妖啊，你身上有妖气的，”夏淮意坐在沈乖前面的位置上压低了声音，“我比你变成妖，啊不，变回本体的时间要早一点，所以能闻到你的妖气……” 　　沈乖感觉自己的眼睛应该好多了才抬眼：“你是妖？” 　　“是啊，”夏淮意点头，“不信我变给你看。” 　　话音刚落，眼前的夏淮意不见了，一只可爱的白色黑眼睛的小兔子从前桌的椅子蹦到他桌上。 　　这只小兔子和沈乖的本体差不多大，都毛茸茸的，小小一坨。 　　夏淮意又变了回来：“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现在的妖族数量已经越来越少了，能遇见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小兔子托着腮看着眼眶还有些红的小奶猫，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学校里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妖了，”夏淮意说，“啊还有新物理老师……真的，我觉得好孤独啊。” 　　沈乖没想到爬山那天沉默寡言的夏淮意还挺能聊天的。 　　“你别再伤心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在伤心啥……但无非是因为人类那点破事吧，人类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了，”夏淮意拍拍他的肩膀，一副的义愤填膺的样子，“人类就没一个好东西。” 　　“没有，忱哥他们都很好……” 　　“你看看，你又护他们，沈乖，他们不值得的。” 　　沈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夏淮意连连摆手，“你的战斗力我可见识过了，啥都没干就给人吓哭了……对了，你有吃的吗？我早上忘吃饭了，好饿。” 　　沈乖从桌肚里拿出曲胜送他的那盒小蛋糕。 　　“哇好可爱，沈乖你也太好了吧！” 　　别看夏淮意长得瘦，其实饭量不小，吃完两个之后问：“我……我能再吃俩吗？我发誓再吃两个我就饱了……” 　　“没事，你要是吃得下就全吃了吧。” 　　大家都是妖，在这学校里十分相依为命，夏淮意就没跟他客气。 　　他一边吃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他知道的妖族的事情。 　　谁知最后一个还没吃完，课间操就结束了，有人回到教室里。 　　楚忱没去打球，回来正好看见夏淮意吃着什么东西从沈乖前桌起身，丢下一句：“我以后再来找你。”就跑掉了。 　　沈乖面前的盒子敞开着，里面已经没东西了，再仔细看看，自家宝贝弟弟的眼尾还有点红。 　　刚坐下的楚忱“噌”地起身，带着火气直接进了4班的教室，站到夏淮意面前：“你怎么招惹沈乖了？” 　　“我怎么可能招惹他？”夏淮意全身上下都写着对人类的戒备，“你自己把人弄哭了，你来问我？” 　　哭了？ 　　是他弄哭的？ 　　他欺负沈乖了吗？ 　　楚忱回到6班，沈乖已经恢复正常，开始做题了。 　　“宝宝……” 　　“哥，”楚忱话还没说完，齐珂在座位上喊楚忱，“帮帮我……” 　　沈乖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只见女孩的脸色发白，看起来又有点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用一点乞求的语气和楚忱说话。 　　她甚至都没有明说，楚忱就应了一声：“知道了。” 　　转过来揉揉沈乖的头发：“宝宝，等我回来。” 　　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他和沈乖甚至都没发觉那句“宝宝”是多么暧昧。 　　只是沈乖心事重重，楚忱惦记着赶紧回来问问沈乖发生什么了。 　　楚忱再回来的时候还没上课，他跑着出去跑着回来，额发都被浸湿了，衣服也汗湿了一片，他经过自己的位置，从桌肚里拿出外套，和一个手提袋一起给了齐珂。 　　“是这牌子么？” 　　齐珂打开看了一下：“就是这个，谢谢哥。” 　　这下是个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是新同学转过来不到半天，楚忱给人买卫生巾连什么牌子什么型号都不用问，直接就买来了，这得多熟练啊？ 　　再说这样私密的东西，楚忱都愿意大庭广众之下去给她买，这得多亲密的关系啊？ 　　谭小茹回头看看围着楚忱外套起身的齐珂，又看看坐那儿似乎在写题，但完全没有动笔的沈乖，心说完了，崽崽好像很难过。 　　他们两个不会真的凉了吧？ 　　“我陪你去吧。”顾白薇把自己的外套塞回桌肚里。 　　齐珂疏离地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 　　就这么一会儿，贴吧里面已经议论开了。 　　何汐在群里转了个帖子，里面说齐珂其实是楚忱女朋友。 　　何汐发了好几排大哭的表情，说：“我的cp不会真的be了吧？” 　　萌楚忱沈乖的一大群cp粉哭作一团。 　　突然有人想起来：“楚忱好像不是gay……” 　　“他们俩好像根本没在一起……楚忱说沈乖是他弟弟……” 　　“我不管呜呜呜呜，我的cp不能be呜呜呜呜，那个女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好吗呜呜呜呜……” 　　群里本来就是磕糖的地方，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把刀子，好多人都退了群。 　　断断续续地，最终群里只有几十个人了。 　　谭小茹这群里其实还算比较和平的，贴吧里就显得乌烟瘴气得多了。 　　那些平日里就挺烦别人磕楚忱沈乖的人这回底气很足：“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看出来楚忱对沈乖有意思的，他俩就纯兄弟好吧？” 　　“就是，你们这群小姑娘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一对就瞎磕……” 　　还有坚定不移的cp粉：“那你们咋就看出齐珂是楚忱女朋友了？谁承认了？楚忱说的？” 　　“不就是买了一次卫生巾吗？这就是女朋友了？” 　　“拜托，不是女朋友怎么可能给买那么私密的东西啊？再说还知道人家用的牌子……” 　　“纯路人，觉得楚忱和齐珂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又都是学霸……” 　　“放你的屁，沈乖长得也很好看好吧？完全不输转校生好吧？” 　　“怎么着，说不过就骂人？” 　　…… 　　关放刷着贴吧，看到那句纯兄弟，心说哪家的纯兄弟能讲题搂到一起去，哪家的纯兄弟对着自己弟弟的脸能亲得下去？ 　　但是他不知道楚忱怎么想的，也不能贸然说话。 　　沈乖一点一点翻着贴吧，里面突然刷出一个新帖。 　　【实锤来了，齐珂是为了楚忱转来高四的！】 　　内容里面写着：“刚从办公室听来的一手消息，齐珂是高三生，高三生，高三生！！” 　　二楼问：［高三生怎么了？］ 　　楼主回复：［你傻呀？用用你那积灰的脑子，谁高三转学啊，齐珂那成绩根本不用转学，直接申请在家复习就可以不去学校了。再说转学也得转到高三吧？她费劲吧啦转到咱们复读班你猜是因为什么？］ 　　［哇，那忱乖党肯定站不住脚了，楚忱和齐珂是双向奔赴啊……］ 　　…… 　　“忱哥，”沈乖冷不丁问楚忱，“齐珂真的是高三转高四吗？” 　　“嗯，你怎么知道？” 　　沈乖没回答，退出了贴吧并把它卸载掉了。 　　是真的。 　　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人会高三转高四，高三和高四的复习方式和进度都是不一样的。 　　齐珂的成绩那么好，实在没有必要。 　　但是……沈乖心里存了一丝希望，齐珂叫楚忱“哥哥”，说不定真是楚忱的妹妹呢。 　　唯有这个想法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他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可他不敢问，不敢找楚忱去验证，他怕得到的是另一个答案。 　　楚忱迟早要找女朋友的，自己再难接受也得接受，沈乖只希望那天来得晚一些。 　　晚上楚忱照旧带他去楼上开小灶，只是沈乖开心不起来，耳朵和尾巴再也没有冒出来过。 　　楚忱觉得沈乖简直疯了一样，他使劲压缩做题的时间，刷题量越来越大，一天可以用完一支笔芯，他下课完全不休息，上课也不听课，完全靠自己的进度来做题，甚至自己又额外买了几本题集。 第67章 冷战 　　楚忱有点担心他现在的状态，在两天后的课间操请了假：“沈乖小朋友，你最近怎么了？每天都闷闷不乐的。” 　　“没有呀。”沈乖捏紧了笔，有些受不了楚忱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话，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哽咽。 　　“不写了好不好？你这两天写太多了，”楚忱知道他心里肯定藏事儿了，也知道他不肯说，心疼得一点办法都没有，“过来，哥哥抱抱。” 　　沈乖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摇摇头：“忱哥，我真没事儿。” 　　他继续闷头写题。 　　这是出大事了啊，楚忱心想，以前搂住沈乖的时候沈乖的表情都不一样，一看就很舒服很喜欢，现在却连他的抱抱都不要了。 　　他想再问问，却发现沈乖做的这本题，他之前没见过。 　　“你什么时候又买了一本题？” 　　你到底要把自己累到什么程度？ 　　“不是买的，曲胜送的。”沈乖说。 　　曲胜人没过来，是让同城跑腿送过来的，沈乖拒收了他除了那天小蛋糕以外的所有礼物，曲胜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他在好好学习的事情，干脆投其所好送了几本题集。 　　沈乖刚好不想闲着，每天楚忱给他的任务很快就能做完，他不想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随手翻了下，觉得里面的题挺好的，就收下了。 　　曲胜送的…… 　　楚忱靠回自己椅背上，所以沈乖这几天的异常是因为曲胜？ 　　他知道沈乖不爱收别人礼物，钢琴表演之后不是没有小姑娘给沈乖送过小零食什么的，全被沈乖拒绝了。 　　沈乖和曲胜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沈乖瞒着的事情和曲胜有没有关系？ 　　会不会……沈乖和曲胜已经在一起了？！ 　　楚忱越想越有可能，现在沈乖都不让他抱了…… 　　这会不会是……在避嫌？ 　　一阵难言的心痛后知后觉地传来，楚忱一点一点用目光描绘着沈乖的轮廓，好半天才轻声问：“他对你好吗？” 　　沈乖心思都在题上，听成了“我对你好吗？” 　　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里还是以前的那般雀跃：“好。” 　　无论如何，楚忱是对他最好的人。 　　就算楚忱跟别人……跟别人在一起了，他也会永远最喜欢最喜欢楚忱。 　　楚忱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看来他猜的没有错。 　　他强忍着心里那股说不出的难过，轻声问：“那你还需要我给你补习吗？” 　　他的本意是，沈乖已经为了曲胜而不愿意和他有肢体接触了，那会不会为了避嫌而不想和他单独呆着了呢？ 　　他怕沈乖不好意思说，只能自己先装作不经意实则很在意地提出来。 　　沈乖的笔一顿，好几秒后笔尖在纸上生生折断：“不用了吧……” 　　忱哥终于要跟他避嫌了吗？ 　　课间操回来，关放几个人都发现了他俩的不对劲。 　　原本随时随地目光都放在沈乖一个人身上的楚忱居然冷着脸在看一本八辈子前他就用不着看了的教辅资料。 　　沈乖一声不吭地写题，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刘一舟刚要过来跟楚忱说话，愣是被这两人给冻得缩了缩脖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齐珂转来之后，他们原本的六人组就变成了七人组。 　　大家还是一起吃饭，只是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齐珂和顾白薇两人永远隔着好几个人坐，不坐对面也不挨着坐，明明认识却比陌生人还生疏。 　　楚忱和沈乖脸上都没有表情，平时宠沈乖宠得没边儿的楚忱也不给沈乖夹菜了，也听不到沈·校霸预备役·乖软软糯糯的“谢谢忱哥”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 　　关放实在受不了了，他宁愿吃狗粮吃到饱，也不想在这种诡异气氛中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你们俩到底出什么事了？都是兄弟，说出来好好解决了就行了，别冷战啊。” 　　“没冷战。” 　　“没冷战。” 　　两人语气语调完全一致，异口同声。 　　关放心说没冷战才有鬼了。 　　不远处坐在一桌的何汐跟谭小茹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何汐眼眶都红了：“他们真的出问题了，最近一点互动都没有了……” 　　“我更惨，”谭小茹也快哭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磕cp，他们以前那么甜！现在在班里连话都不说，一个天天刷题头都不抬，另一个就坐那儿不动释放冷气，我真的难过死了。” 　　关放私下里也去劝楚忱：“沈乖怎么惹你生气了？有什么好好说不行么？你要这样冷着他，以后不还是你自己心疼？” 　　楚忱摇头：“我们两个没事儿。” 　　他哪里舍得生沈乖的气？何况沈乖根本不可能惹他生气。 　　就是莫名其妙变成这样了，就算想要示好，也找不到理由。 　　自己的宝贝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傻缺的男朋友，要不是沈乖说曲胜对他好，要不是沈乖喜欢曲胜，楚忱真他妈的想暴揍曲胜一顿。 　　那胆小玩意儿哪里配得上他的宝贝。 　　晚上放学也还是楚忱先把沈乖送回去，两个人一路无言，气氛冷得一批，吓得出租车司机连音乐都不敢放。 　　在沈乖租住的房子楼下，沈乖说：“要不忱哥你以后别送我了。” 　　你在我身边，我太难过了。 　　从来、从来、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也是这个时候沈乖才发现，自己喜欢楚忱的程度与日俱增，已经强烈到，想要霸占楚忱了。 　　可是楚忱不是他的。 　　落在楚忱眼前的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小孩儿感到为难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咬下唇。 　　楚忱心里太疼了，疼得想落荒而逃，他轻轻抚了抚沈乖的头发，温柔地答应了：“好。” 　　你说的都算。 　　沈乖看着楚忱离开的身影，猛然觉得自此之后，他要和楚忱朝着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这个认知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么突如其来，没有尽头。 　　沈乖这晚没有变成小猫去楚忱家。 　　第二晚也没有。 　　仿佛两人在那晚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沈乖，”夏淮意一下课就冲到了沈乖班里，“中午一起吃饭吧，求求你了，陪陪我……” 　　沈乖答应了。 　　整个午饭期间，楚忱都盯着沈乖的背影，一口饭都没吃。 　　前几天就算不说话了，小孩儿至少坐在他身边，现在连吃饭都不和他一起了，他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情。 　　他干脆起身出去透气。 　　“哎，楚忱，你还没吃饭呢。”关放喊。 　　“不吃了，没胃口。” 　　这几天那只小猫也不出现了，不过楚忱心情实在太差了，就算它出现了，估计也不想和它玩。 　　另一桌的夏淮意也纳闷：“宝，你吃的也太少了吧！怪不得你这么瘦！” 　　“嗯，”沈乖恹恹地回答，“吃饱了。” 　　“你吃的太少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胡昭和唐南箫从他们身后经过问。 　　沈乖摇摇头：“没有。” 　　“你脸色不太好看，”胡昭干脆在他们旁边坐下，“出什么事了？” 　　“没有，可能就是没睡好。” 　　何止没睡好，他昨晚就根本没睡。 　　习惯变成小猫去楚忱家和他贴贴了，自己家里没有楚忱的气息，他根本睡不着，只好爬起来做了一夜的题。 　　胡昭看出他和楚忱估计出了什么事，怕问了沈乖会更不开心就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几句，让他注意休息。 　　就这么熬了快一个月，沈乖终于熬不住了，月考前一天半夜变了小猫跑去楚忱家。 　　可楚忱房间开着空调，没有开窗户，小猫进不去，只能拿小爪子“bia哒bia哒”地敲窗户。 　　楚忱整个人瘫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天花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明知道沈乖没有好好吃饭，却似乎失去了教育他的立场，只能拜托胡昭盯着他，拜托唐南箫把自己买的各种零食糕点送给他。 　　明知道沈乖没有好好睡觉，却不能一把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因为怕他不舒服，怕他男朋友吃醋会冷落他。 　　沈乖好几天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了。 　　楚忱的整个世界都塌了。 　　他比谁都知道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么一个小朋友，他全心全意宠着，想尽最大努力弥补中间空白的那几年。 　　自从找回了沈乖，楚忱就知道他这一辈子不会爱上任何别的人。 　　他有沈乖就够了。 　　这种自己的宝贝被人夺走的感觉太要命了。 　　那小笨蛋会知道自己多么舍不得么？ 　　小猫一直坚持不懈地敲窗户，敲了好久才被楚忱听到，楚忱光着脚走过去开窗把小奶猫放了进来，转身去给它弄猫粮。 　　小奶猫迈着小短腿就要朝楚忱怀里扑，却被青年轻松接住，把它放在猫粮盆旁边。 　　自己回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小奶猫垂头丧气地坐着……忱哥现在连小猫咪也不喜欢了。 　　沈乖也没什么心思吃猫粮，自闭了几分钟之后还是想去卧室里楚忱近一点。 　　卧室里已经关了灯，楚忱已经睡着了。 　　一片模糊之中，沈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点不太对的声音。 　　“嗯……” 　　这声音里充满困倦，但似乎又是忍受不住才发出来的。 　　黑暗里沈乖感觉楚忱似乎不太舒服，又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好变回人形开了灯。 　　床上连衣服都没换，躺着的人眉头皱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光照得有些烦躁，但没有醒。 　　沈乖这才看见他苍白的面色，在空调屋里他额头上仍布满细碎的汗。 第68章 是因为太喜欢他了（3500字） 　　楚忱翻了个身，侧躺着，身体弓起来，右手无意识地按着胃部，疼得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这几天实在是吃不下饭，胃被他糟蹋得够呛，不抗议才奇怪了。 　　沈乖赶紧去找药箱，好在楚忱家里还有胃药，唯一麻烦的是楚忱一旦睡着了就不太容易叫醒。 　　沈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他叫起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会出现在他家里，但眼下他必须得把药喂进楚忱嘴里。 　　算了。 　　实在不行就摊牌，情况已经够糟了，难道还能更糟么？ 　　“忱哥，起来吃……” 　　他话都没说完，楚忱就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 　　沈乖被他吓了一跳。 　　见真的是他，楚忱的眼神柔和起来，似乎胃疼都给忘了，伸手握住了好久没握过的沈乖的手腕，语气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怎么来了？” 　　只是嗓音藏着哑。 　　“忱哥，你醒了？你在胃疼，起来吃药好不好？” 　　“好。”楚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顺从地从床上坐起来，攥着他手腕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开。 　　一直到吃完药喝完水，楚忱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沈乖，里面的温柔眷恋几乎要溢出来，那么多那么满。 　　“我吃完了，睡觉吧，好不好？”楚忱拉着他躺下，“还是梦里好，梦里的你多乖啊……” 　　不会跟别人走。 　　不会不理我。 　　沈乖这才明白过来，楚忱根本就没醒，他以为是梦。 　　这样也好，这样我才敢肆无忌惮。 　　沈乖侧躺在楚忱身边，帮他揉着胃部：“睡吧忱哥，我帮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谁知楚忱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结结实实地抱着，额头抵在他颈窝，含混地说：“不用揉，一会儿就好了，别累着手，每天都写那么多题……” 　　想给你揉揉手都不敢说。 　　沈乖心中一痛，他以为忱哥不愿意理他了，事实却是他仍被惦记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避嫌”太过分了，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却开始避开他忱哥。 　　是他的错。 　　天亮就和忱哥和好！ 　　不，现在就和好！ 　　才睡了没多久，楚忱被连环夺命call吵醒，也不知道对方打了几遍。 　　他刚睡了这段时间最舒服的觉，还梦见了他家小孩儿，梦见他家小孩不抗拒自己和他肢体接触了，谁这么不长眼在这个时候吵醒他？ 　　他烦躁地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另一只手顺便揉了揉旁边被吵醒的小猫咪：“喂？” 　　“哥哥，你能来接一下我吗？”电话那头是齐珂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在酒吧一条街，呜呜呜我害怕。” 　　小奶猫：！！！三更半夜，齐珂给忱哥打电话了！ 　　果然他还是无法不嫉妒啊。 　　“我这就去，你先去街头那家KTV大厅等我，就说我让去的。”楚忱起床换鞋，抓起车钥匙往外走，“我很快就到。” 　　小奶猫：呜呜呜三更半夜忱哥要去接齐珂了。 　　不过这个点在那种地方确实不太安全，齐珂又是那种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儿，沈乖也很担心。 　　楚忱刚开了门，又折回来，把小猫从床上抱了起来：“你和我一起去。” 　　小奶猫：乌拉——好耶！！！ 　　“你好像很高兴？”楚忱揉了揉小奶猫柔软的小肚子，“这么多天都不来，小白眼猫。” 　　小奶猫讨好地“喵”了一声。 　　我以后天天来！ 　　楚忱开车几分钟就绕到酒吧一条街，去KTV里面领人。 　　KTV的老板正被刚刚结束加班的爱人牵着往外走：“宝贝儿，我保证下回不加班到这么晚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回家做宵夜给你吃，你上次做的那个小圆子我学会了……” 　　楚忱打了声招呼，抱着猫进去把齐珂带出来。 　　“你大半夜的怎么在这里？一个人来的？” 　　楚忱审视着齐珂那身白色连衣裙，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穿这么纯的裙子来酒吧玩，也太惹人注目了。 　　“跟朋友们来的，”齐珂吸吸鼻子，在楚忱面前不敢大声，“吵架了。” 　　“行，我知道了，送你回家，”楚忱给她拉开后座车门，“再有下次，我会告诉齐叔叔亲自来接你。” 　　“不不不行！”齐珂连连摇头，瘪了瘪嘴“我错了……我以后不来了……” 　　她本来不敢来这种地方的，是以前那伙子朋友说顾白薇会来……谁知道是骗她的。 　　沈乖这段时间没怎么好好睡觉，现在呆在楚忱身边，困得没一会儿就团在副驾驶睡着了。 　　一路无言，后座的齐珂偏着头抵着车窗，眼眶发红。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楚忱突然轻声说：“顾白薇不会去那种地方，你想见她不如直接和她联系。” 　　以前的朋友都在替顾白薇记恨齐珂当年的不辞而别，怎么可能真的把她带到顾白薇身边？ 　　不过确实是过分了些，无论怎样也不能把齐珂一个人丢下啊。 　　齐珂被戳破了心事，摇摇头：“我不敢。” 　　怕她还在怪我。 　　楚忱没再说什么，伸手揉了揉副驾驶睡着的小猫，小奶猫信赖地拱了拱他的掌心，没有醒。 　　“哥，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会变得胆小？”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喜欢顾白薇，她也不会在成年后强烈要求一个人搬了回来。可是和父母提出这个要求时勇敢坚定的自己，似乎在见到顾白薇之后就不见了。 　　她的勇气变成慌张，连怎么开口道歉都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胆怯吧，会变得小心翼翼，因为怕他疼怕他不开心，所以事事包容，步步退让…… 　　楚忱脑海中冒出沈乖的脸。 　　就像他对沈乖，会因为沈乖跟曲胜在一起了而不甘不愿、小心翼翼地“避嫌”…… 　　似乎有个他一直不承认的念头戳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其实他……是喜欢沈乖吧？是因为喜欢他，才不敢承认这份喜欢，因为“哥哥”这个身份作为“家人”看起来能拥有他更久一些。 　　是因为太喜欢他了，生怕他不喜欢自己，才会强行把自己按在“哥哥”的位置上。 　　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才会心疼他想抱他，甚至想要吻他。 　　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才不肯放下“哥哥”这个角色，否则有天沈乖和别的人在一起了，他还有什么资格陪在沈乖身边？ 　　楚忱长这么大，也从未拥有过什么，所以他想更稳妥地拥有沈乖。 　　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他不再属于他。 　　直到现在，楚忱发觉，就算做他的哥哥，也会像现在这样失去他。 　　…… 　　“哥，”齐珂打断楚忱乱糟糟的想法，“绿灯了。” 　　楚忱“嗯”了一声，压下那股难言的心痛。 　　到了齐珂家的小区，小奶猫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软乎乎地“喵”了一声。 　　齐珂已经整理好心情，她探过头看着小猫：“哥，这是你养的猫吗？” 　　“嗯。”楚忱缓缓拐进地下停车场。 　　“好小哦，是公猫还是母猫啊？” 　　“男孩儿。” 　　“这样啊，”齐珂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抛出一枚核弹，“嘎蛋了吗？” 　　“你说什么？！”楚忱车还没停稳，被她这么一呛熄了火。 　　“喵！！！！！！”小奶猫一秒清醒，惊得从副驾驶跳到了楚忱的腿上。 　　“诶？你的小猫听得懂诶，”齐珂惊奇道，“我是问绝育了没有？” 　　“齐珂，它还是个孩子。” 　　小奶猫附和：“喵呜！！！” 　　对啊，我还是个孩子。 　　谁特么的小奶猫就要绝育啊！！！！ 　　“哦那就算了呗，你们的反应好大。” 　　楚忱和小奶猫都不太想和她说话。 　　他抱着猫把齐珂送上楼：“锁好门，早点休息。” 　　“谢谢哥，”齐珂打开门，又扭过头，“今天的事情，哥可以不告诉薇姐吗？” 　　“嗯。” 　　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告不告诉是另一回事。 　　齐珂现在不敢联系顾白薇，如果她联系不上自己的话，在那种什么人都有的地方，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楚忱觉得有必要和顾白薇说一下这件事。 　　回到家时小奶猫又睡着了，他抱着那软乎乎的一小团，看了一眼自己家里的客卧。 　　那间客卧他之前整理过，是想劝沈乖过来住的。 　　可是一想到沈乖……楚忱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回到卧室却根本睡不着了。 　　他认清了又怎么样？还是迟了啊。 　　沈乖已经和曲胜在一起了，他再喜欢沈乖又能怎么样，沈乖喜欢的不是他。 　　第二天是月考，沈乖都已经决定好了到学校先跟楚忱道个歉，但是还没走进学校，就收到一条陌生邮件。 　　【听说要分班考了，不要赖着楚忱，否则我就把这些东西发给楚忱和齐珂。】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我还有更多，如果你不想他们看到这些，就按我说的做——离楚忱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 　　沈乖心头一颤，那些图片全都是之前那次聚餐之后，他和楚忱在路灯下接吻的照片。 　　楚忱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要是照片传到楚忱和齐珂那里，别说齐珂会怎么想了，就连楚忱的反应沈乖都不敢想象。 　　他沉痛地闭了闭眼睛，秋日暖阳照耀之下，遍体寒凉。 　　【我答应你。】 　　考试之前，楚忱还是习惯性地给沈乖倒温水，递糖。 　　既然躲不过，沈乖干脆就趴下装睡，装什么都不知道。 　　楚忱哪里能看不出他是在装睡，无奈之下只好轻轻揉了一下他后脑勺的头发，轻声说：“好好考。” 　　依旧和沈乖一个考场的谭小茹看着这一幕，内心里泪流成河。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啊？所有为数不多的互动全是刀子，孩子就快吃不下了呜呜呜。 　　卷子发下来，楚忱翻看了一下，心里大概得出了沈乖大概的分数。 　　其实沈乖这段时间以来刷了什么题、掌握了哪部分的知识点他都注意到了，所以一天的考试下来，对他的成绩有了保守估计。 　　大概能在550分以上，只会多不会少，这个分数肯定在年级前40名以内，跟他一起被分到一班是没问题的。 　　至少在一个班就好。 　　沈乖每天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就算不能在一起，作为哥哥，这次的巨大进步也应该要奖励他。 　　只是第二天公布成绩的时候，楚忱一下子没了表情。 　　他和齐珂并列年级第一，总分740分。 　　前40名，也就是新1班名单里，没有沈乖的名字。 　　新1班最后一名的成绩是523分。 　　而沈乖的成绩是，420分，被分在五班。 第69章 我不问了，你别哭（3400字） 　　这绝对不可能是沈乖的真实能力，这次考试的很多题他都看见过沈乖是做过类似题，并且做对了的。 　　唯一可能的解释是，他是故意的。 　　楚忱黑着脸起身，去办公室找老师要沈乖的卷子，他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成绩和分班表出来了，是直接就换班的。 　　沈乖看着楚忱离开的身影，心想这样也好，不用告别。 　　他飞快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第一个走出6班。 　　他在5班挑了个靠着墙，看不见外面的位置，虽然他明知道楚忱要去1班，1班在一楼，估计不会上来了。 　　放好了东西，他下楼，在一楼的大厅里贴着最新出炉的成绩单。 　　按照惯例，第一名是有照片供大家“瞻仰”的。 　　之前那张照片一直是楚忱，这次多了一个并列第一的齐珂，两张照片都是他们学生证上的照片。 　　沈乖仰头看着，眼眶发涩，他突然想起贴吧里那句“郎才女貌”，觉得他们说得没有错。 　　这两张照片贴在一起，真的很有cp感。 　　只是这里空间如此空旷，为何沈乖还是觉得自己的氧气被夺走了。 　　他弯下腰，大口呼吸，眼眶发红，灵魂腐烂，心痛至极，将要死去。 　　... 　　楚忱回到教室时，沈乖的位置已经空了。 　　“沈乖刚刚把东西搬走了，”关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次冷战时间太久了吧？以后都这样了？没打算再和好？” 　　“我不知道，”楚忱烦躁地攥紧了手里的试卷，肩线沉沉落下，无比疲惫似的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小孩儿不是那种有男朋友就不要哥哥了的人，可楚忱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把沈乖的试卷折了几下放在自己的书本上面，低着头也开始收拾东西。 　　搬着东西到一楼的1班时，看见大厅里站着的那个熟悉的纤瘦身影。 　　一个人。 　　孤零零的，如同一个幻影，秋风一吹就能散。 　　楚忱心疼得手都有些颤，不得不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一摞课本。 　　… 　　有脚步声传来，沈乖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模样。 　　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迟迟没有离开，沈乖能感觉到那股灼烧着他的视线，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 　　沉默蔓延开来。 　　最终还是楚忱先开了口：“沈乖。” 　　那依旧温柔的语气让沈乖心里一抽，泪水几乎是刹那间就涌上眼眶。 　　太不酷了沈乖，你以前不爱哭的。 　　怎么一听到楚忱的声音就变成爱哭鬼了呢。 　　沈乖强行把那股泪意压下去，才转过身，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看了你的试卷……”楚忱轻声问，“你是故意的，对吗？” 　　他明明是来质问沈乖的，他明明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疑问，可这些在真正面对着沈乖的时候全部消散了。 　　他舍不得。 　　语气重一点都舍不得。 　　不管沈乖做了什么，他舍不得责怪，舍不得对他做出那副冷硬的样子。 　　沈乖眼眶更红，他憋着气，短而急促地压抑着呼吸才让自己不哭出来。 　　又是单字的回答。 　　“嗯。” 　　楚忱都看过试卷了，他无法撒谎说这是自己真正的水平。 　　他是把所有题全做完了之后，把一些自己确定正确的答案改掉了。 　　那里面有很多是基础题，楚忱确信沈乖能够做出来的，再看那些正确的题，有的是小有难度的，沈乖却做出来了。 　　这很难说是没控分。 　　虽然他完全可以交白卷，当最后一名。但他不想留在6班。 　　6班有楚忱的气息，他想逃。 　　“为什么？你想离我远点儿是吗？”楚忱问。 　　沈乖不说话了。 　　他不想，也实在没办法违心地说“是”。 　　楚忱没等到他的回答，只看见一滴泪水，垂直地滴落到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 　　太疼了。 　　楚忱往前走了一步，拉住沈乖的手腕把人轻轻地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右手熟练却克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把那几张被他攥得有些褶皱的试卷塞到沈乖手里。 　　“我不问了，你别哭，”楚忱嗓音听着有点哑，“我可以离你远点儿，你不用感到为难……” 　　“如果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找我，忱哥一直在。” 　　如同整个人都被拆开重组，两个人痛得同样恍惚。 　　楚忱松开他的时候，沈乖咽下了冲到嘴边的解释。 　　他说不出口，原本就是他带着肮脏的小心思，在楚忱喝醉那夜“趁人之危”，他不知道怎样去求得楚忱原谅。 　　宁愿这样陌路，也不想楚忱觉得恶心。 　　可是太痛了。 　　原本的几人都分散开了，齐珂和楚忱毫无悬念，顾白薇考了六百多分，和以吊车尾的成绩进入一班的关放一起继续和楚忱一个班，刘一舟分到了二班，钱云帆分到了五班，和沈乖一起。 　　以前的6班班长谭小茹也在1班，接管一班的吴飞再次把她任命成班长，何汐也在1班，谭小茹的后桌分到了其他班级。 　　楚忱在1班也坐在靠后门的位置，并拒绝跟任何人成为同桌。 　　本来关放是想开玩笑说“我跟你一起坐吧”，毕竟是好兄弟就要看他的笑话，但沈乖不在，楚忱整个状态都不对了，他觉得还不要刺激楚忱得好。 　　钱云帆跟沈乖一个班，光荣地获得了每天观察沈乖的任务，可惜连跟沈乖搭句话都做不到。 　　“他疯了吧，每天都在做题，都不带休息的，不会是变成机器了吧，”午饭的时候钱云帆说，“他同桌，那个什么，夏淮意，喊他吃饭都喊不动。” 　　楚忱默默停住了本就不怎么动的筷子。 　　“我听他前桌说，沈乖一天能用完两根笔芯，”钱云帆继续说，“两根是什么概念？！我特么一根笔芯能用四天。” 　　楚忱发了条信息。 　　夏淮意拎着两份饭回教室的时候，沈乖还在做题，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空气中只剩下笔尖刷刷而过的声音。 　　“你也太拼命了，”夏淮意说，“你是准备下次月考完去1班吗？” 　　“没有。” 　　他只是太难过了，根本不敢停下来，只要稍稍停顿，他就会想到楚忱，想到楚忱给他的那些，以后他再也享受不到的好。 　　已经很多次在他停下来发呆的空隙里，回过神发现笔尖已经在该写答案的位置写下了楚忱的名字。 　　可他与楚忱已经完全陌路。 　　在学校里面对面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不会打招呼了。 　　这关系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破裂，而楚忱始终温柔，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喏，别太累了，小小年纪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唐南箫第五次把一大包零食送给他，这回还附带了一杯热奶茶，“你瘦太多了，阿昭说你得多吃点。” 　　沈乖低声说谢谢，把零食接过来，回了教室继续做题。 　　后排的钱云帆把一切尽收眼底，飞快打字发消息。 　　［这也不行啊，他根本就不吃。］ 　　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 　　唐医生为什么会突然来给他送零食，一送一大包，薯片饼干，果脯坚果，辣条奶片……什么都有，全都是他喜欢的。 　　沈乖不是傻子，他知道是楚忱送的。 　　楚忱成全了沈乖想离他远一点的想法，然后默默托人给他送吃的送喝的。 　　沈乖把那些东西全带回了他租住的房子，现在已经堆了许多了。 　　从小就坚强得要死的酷哥沈乖，自从离开楚忱，他就再也不酷了。 　　他每天对着楚忱送他的东西都忍不住要哭，哭完了变成小猫，悄悄跑去楚忱那里讨一些温存。 　　现在的班主任不是吴飞，也没有忱哥给他请假了，沈乖每天都去课间操，他身体素质不咋样，但是体力还可以，每个动作都跟得上。 　　楚忱隔了好几个班的距离牢牢盯着那个身影，然后让人每天在沈乖桌子上放一把糖。 　　他怕小孩儿低血糖。 　　每次课间操之后，关放就拉着楚忱打球：“说不定他会来给你送水，到时候你好好哄哄，把人哄回来，别再闹别扭了，看着你俩这样，我们心里都不好受。” 　　楚忱不说话。 　　沈乖根本不会来。 　　篮球架下每天都有一包湿巾一瓶水，那小孩儿根本就是早早把东西放下就溜了。 　　楚忱不知道他们这样互相折磨是为了什么。 　　但是沈乖想做的，他只能不问原因完全配合。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星期。 　　曲胜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沈乖和楚忱闹掰了，最近每天都来找沈乖，带着吃的喝的，有时候也带些复中试卷的复印版，颇有一种要趁虚而入的模样。 　　沈乖被烦得要死，每次都只收下试卷。 　　现在贴吧里磕他和楚忱cp的已经很少了，毕竟他们已经肉眼可见地闹崩了，现在贴吧是楚齐党的天下。 　　不过这两天贴吧里出现了新的话题——虐猫新闻再次出现。 　　每天都有好几个人发帖说自己路上遇到了惨死的小猫尸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变态干的，每一只都是虐杀。 　　这样的帖子越来越多，吧主没办法，只能尽量每天上来删帖，还因此被骂得很惨。 　　但是没办法，是贴吧管理层要求减少这类帖子的。 　　胡昭下了课专门把沈乖叫到办公室里：“最近那些虐猫新闻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就不说废话了，你本体是猫，平时小心一点别露馅了，尽量不要变回本体。” 　　“好。” 　　“我就不问你和你那朋友出现什么状况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胡昭轻声安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我和南箫。” 　　“好，谢谢胡老师。” 　　沈乖从办公室回来，老远就看见楚忱站在他们班后门外。 　　仿佛感受到沈乖的目光，楚忱转头与他四目相对。 　　沈乖心如刀绞，他分明看见楚忱眼里的关切，却只能强行挪开视线，从前门进了班级。 　　楚忱心里叹气，他差点没忍住去抱住小朋友，要不是沈乖别开了视线，他说不定已经把人强行按在自己怀里了。 　　可是沈乖不愿意，所以他要忍。 　　哪怕他想念沈乖想得要疯，拿找钱云帆当借口时不时就上二楼，只为了多看他几眼。 　　一想到沈乖喜欢的是曲胜那个傻杯，楚忱周身的气压就变得很低，他攥了攥拳头，有点想打人。 　　沈乖也很想打人，因为那个匿名邮件生怕他会跟楚忱和好似的，又发了十张照片过来。 第70章 是送给他的 　　但是说实话，那些照片其实拍得还挺好。 　　因为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进行的偷拍，照片有些模糊，让两个人路灯下接吻的画面显得更加梦幻。 　　所以沈乖还是一张一张点了保存。 　　中午放学，夏淮意拉着沈乖：“宝，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酸辣粉，你会陪我去的对吧？” 　　沈乖很想拒绝，但这个学校除自己外唯二分之一的妖是只小兔子。 　　小兔子很会撒娇，做出一副可怜样子：“求你了，那里人类好多，我害怕。” 　　其实学校里人类也不少来着。 　　沈乖没说出口，去食堂吃的话很有可能遇见楚忱，那还不如出去吃得了。 　　见不到也许能好受点儿。 　　谁知道两人刚点好各自的粉不久，门口就传来喧闹的声音。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刚开业的那家酸辣粉店，真的巨巨巨好吃！”刘一舟很兴奋地喊。 　　沈乖的身影顿时就僵了僵。 　　不过夏淮意为了远离人类，和沈乖选了最靠里面的一张桌子，倒是没有被发现。 　　沈乖控制不住地朝楚忱那边南风知我意瞟了一眼，刘一舟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在后面，楚忱左边是齐珂，右边是关放。 　　沈乖自动忽略了关放，眼里只剩下楚忱和齐珂。 　　楚忱比齐珂高了快三十公分，两个人的身高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最萌身高差”，简直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一对儿。 　　沈乖自虐一样看着他们坐下，齐珂正好坐在楚忱的对面。 　　他又开始缺氧，呼吸逐渐变得不太顺畅。 　　最终是一个电话拯救了他。 　　沈乖看着来电显示上曲胜的名字，实在不堪其扰，忍不下去了，他点下接通。 　　“喂？沈乖，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买了饮料……” 　　“我在二中对面新开的酸辣粉店，你过来吧。”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曲胜是第一次听到沈乖主动让他过去，还以为是终于把沈乖打动了，却没发现沈乖的语气不太对。 　　几乎是沈乖开口的那一瞬，楚忱就敏感地抬头朝发出声音的那个方位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家小孩儿。 　　小孩儿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玩了会儿手机，直到一道惹人厌烦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沈乖！” 　　曲胜拿着杯喝了一半的饮料，挥了挥手，正想要进来，沈乖就走过去：“出去说。” 　　楚忱看着小孩儿表情不对，跟着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哎楚爷，洗手间在里面……”刘一舟喊。 　　关放拍了他一下：“吃好你的饭。” 　　刘一舟委屈：“粉都没上来怎么吃啊？吃空气吗？” 　　“沈乖，你又怎么了啊？你别这样行不行？”楚忱出来正听见曲胜说话，“我喝了一半怎么了？你是嫌弃我？你别一会儿冷着我，一会儿又愿意接受我行不行？”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沈乖没有把自己的坏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的习惯，但曲胜实在太普信，所以他现在语气烦躁得要死，“我之前说了很多次了，我以后不去你家了，这句话这么难理解吗？没发的工资我也不要了，就当试卷费了。” 　　他收下的试卷全部都给曲胜转账了，是曲胜自己不收，沈乖都不知道曲胜到底哪只眼看见自己接受他了。他明明自始至终都在拒绝。 　　沈乖说完，丢下曲胜一个人回了座位。 　　曲胜原地骂了句脏话，把手里的饮料狠狠摔在地上。 　　钱云帆说沈乖最近似乎一直不开心，楚忱感觉自己找到了原因。 　　他返回座位上，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沈乖压根儿没和曲胜在一起，是曲胜一直在纠缠他家宝贝。 　　楚忱把自己那份粉推给钱云帆，起身：“下午帮我请一节课的假。” 　　关放也不问发生了什么，点头：“行。” 　　沈乖看着楚忱坐下又起来，然后离开了这家店，目光才慢慢收回来，垂下眼睛，面对喷香的酸辣粉，一点食欲也没有。 　　楚忱叼着根草叶子跟个痞子似的蹲在清水复中后门树下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曲胜和别人一起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他起身，边活动着腕关节边迎着曲胜走过去。 　　“楚忱？你怎么……” 　　话没说完，楚忱已经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我靠，楚忱你有病吧？” 　　楚忱不接话，下手凌厉狠绝，吓得旁边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有几个认识楚忱的过来拉架：“怎么了怎么了？楚忱冷静点！” 　　“曲胜你赶紧道歉啊，道个歉，好好说！” 　　曲胜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楚忱了，但眼下没有办法，只能道歉：“对不起，楚忱……” 　　“去你二大爷的对不起。” 　　楚忱压根儿听不进他的话，那几个人拉架也没拉开。 　　但是由于曲胜在一中一直挺装逼的，多少有点让人看不顺眼，所以居然也没有报警的。 　　楚忱把他双臂反剪在身后单手按着，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撞向地面，咬牙警告：“以后离沈乖远点儿，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他直起身，拍拍身上蹭到的灰尘，单方面的碾压使得他此刻看起来仿佛和刚才打架的人毫无关系。 　　他走到路对面，想要打车回二中，衣角却被扯了扯。 　　低头一看，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挺大的黑猫玩偶。 　　可能是santino出了那个联名的原因，现在清水市莫名其妙就开始流行起了黑猫玩具。 　　这只看起来挺舒服的，楚忱瞬间想到了沈乖，莫名感觉沈乖会喜欢。 　　既然沈乖和曲胜没有关系，那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回到他身边了？ 　　还没等楚忱问这小姑娘玩具哪儿买的，小姑娘就开口了：“帅哥哥，你要不要买这个送女朋友啊？现在好流行，她一定会喜欢的。”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他，但好像被拒绝过很多次，已经没有报希望了。 　　“多少钱？” 　　小女孩歪了歪头，眼睛亮了一下：“哥哥要买给女朋友嘛？” 　　“我没有女朋友，”提起沈乖，楚忱的眼里只剩下温柔，“但是有个很喜欢的人。” 　　很喜欢很喜欢的，宝贝。 　　小女孩说了个价格，又指了指身后的一家玩具店：“妈妈说卖掉猫猫的钱可以给我，刚刚说的是店里面的价格，我可以卖猫猫便宜一点，只要够给妈妈过生日就好了！” 　　楚忱扫了小女孩脖子挂着的二维码牌牌：“不用便宜，谢谢小妹妹。” 　　他扫了正好的金额，并没有因为女孩说为了给妈妈过生日而大发善心地多给钱。 　　虽然多给十倍他也给得起，可对于人家踏踏实实做买卖赚钱的人，有时候强行施舍反而是一种侮辱。 　　小姑娘把猫猫递给楚忱：“谢谢哥哥！祝哥哥和哥哥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楚忱笑了笑，日月星辰都跑到了他眼里：“谢谢你，借你吉言。” 　　楚忱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第一节 课下课，沈乖写题写得手酸，想出去透个气再继续。 　　刚站在走廊里往下一瞥就看见楚忱抱着一只黑猫玩偶走向教学楼。 　　这玩偶蛮大，看起来很软很好摸，齐珂应该会很喜欢吧？ 　　楼下的楚忱似有所感地抬眼，遥遥对上沈乖的目光，沈乖抿了抿唇，逃回了教室里。 　　楚忱心里一痛。 　　……还是在躲他啊。 　　楚忱带着猫猫进了教室，把它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哇，好可爱！”来串门的刘一舟说，“能摸摸吗？” 　　“不能。”楚忱十分冷漠，十分不近人情。 　　有了这只猫猫给他当同桌，他总算是舒服了一点，但是…… 　　自习课上，楚忱做着试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桌肚拿出一件外套——自从校服外套给齐珂围过之后，他就准备了一件新外套放在桌肚里。 　　只是他拿着外套转过身，旁边的不是他的小朋友，而是睡觉不需要盖衣服的猫猫。 　　楚忱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又一次被沈乖还是不想靠近他的事实惊醒，眼眶发烫，鼻尖泛酸。 　　晚自习放学，沈乖回了他租住的房子。 　　上楼之后，发现门口有一只纸箱，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写着他的名字。 　　他有些纳闷，抱着那只不重的箱子进了门，找了刀片拆开箱子。 　　里面是一只大黑猫，毛绒绒的，很可爱很软也很好摸，唯一和沈乖想象中不同的是，这并不是给齐珂的。 　　而是给他的。 　　是忱哥给他的。 　　他这么莫名其妙地疏远忱哥，忱哥都没怪他。 　　沈乖紧紧抱住那个玩偶，就像委屈地扑到楚忱怀里那样，忍不住地大哭出声。 　　这些天的疲倦，委屈，烦躁，苦闷和着对楚忱的想念全部倾泻而出，溃不成军。 　　他使劲儿把玩偶按近自己的心口，却根本无法抑制那里的疼痛，此时此刻，他无比荒唐地想要乞求上天，让楚忱喜欢他。 　　收拾好心情，抱着那只猫猫反复贴贴，亲了又亲，才变成小猫溜了出来。 　　“那里！”不远处有个粗哑的男声在喊，“有只黑色的小猫！” 　　沈乖的心一沉，飞快地在各种檐壁上跑过。 　　胡昭告诉他不要随便变回本体，却也说如果本体状态被追踪要赶紧逃，并且不能变成人。 　　万一被发现了他是猫妖，情况将更加严峻。 　　沈乖跑得飞快，耳朵里只剩下风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以后得更注意一点了，他不想被抓到，不想被杀死，他还想多看楚忱几眼。 　　小奶猫一路有惊无险地跑到楚忱家，在楚忱的怀抱里渐渐安下心来。 第71章 别怕，宝贝，忱哥在 　　翌日一早。 　　沈乖进了校门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一路上都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不时还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不过在被楚忱带回身边之前，这种日子他早就过习惯了，所以虽然不知道又怎么了，但也完全不在意。 　　夏淮意家里有事，早自习请假了。 　　沈乖的前后桌见到他跟见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黑着脸把自己桌子往前或往后移，就是为了跟他隔开距离。 　　就算沈乖再无所谓也被这些目光给盯烦了。 　　下早自习的时候，钱云帆看见沈乖拿了一盒烟出了教室，赶紧发了条消息给楚忱。 　　楚忱到四楼空教室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孩儿偏过头垂着眼皮，嫩红的嘴唇间隐约露出几颗雪白可爱的牙齿，咬着烟头，极其熟练地点着了烟。 　　他轻轻抿一口烟，夹烟的手撑在桌沿上，微眯着眼睛，白中透着些淡蓝色的烟雾袅袅散开，他精致的眉眼隐匿在烟雾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有点带着痞气的美感。 　　这是楚忱第二次看见沈乖抽烟，他只觉得心疼。 　　心疼沈乖动作的熟练，心疼他掩不住的茫然。 　　往日那个在他身边乖巧无比的沈乖仿佛是个泡影，破灭之后让他看清，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沈乖。 　　自弃到颓丧的地步。 　　楚忱视力不错，清楚看见被沈乖顺手丢在一边的烟盒，是个很廉价的牌子。 　　更心疼了。 　　他没有直接闯进教室里，而是轻轻敲了门，给了沈乖做出反应的机会。 　　沈乖叼着烟瞥过去，眼尾红得撩人。 　　见是楚忱，他呆了呆，烟头从嘴里掉出来，掉到地上。 　　“沈不乖小朋友，我可以进来吗？” 　　楚忱好像没看见他抽烟那一幕似的，轻声问。 　　沈乖心里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被楚忱宠坏了，楚忱一出现，他就想要跑到他怀里去被搂着抱着。 　　楚忱走进来，沈乖全程呆滞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落下一声叹息：“又在不珍惜自己对不对？” 　　他是想来求和的，他想知道为什么沈乖想要远离他。 　　他抬手习惯性想要摸摸沈乖的头发，被如梦初醒般的沈乖躲过了。 　　楚忱的手半尴不尬地停留在半空，几秒后才蜷了蜷手指，胳膊垂了下来。 　　“宝宝……”楚忱说，“忱哥错了，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哪怕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反正沈乖不理他了肯定是他做错了。 　　沈乖不说话，仿佛又变回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小哑巴模样。 　　“不糟蹋自己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沈乖的错觉，他觉得楚忱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是有些颤的，眼眶也红了一些。 　　“不抽烟了好不好？” 　　沈乖拼命努力忍住点头的欲望，不做出任何反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那么狠心的，楚忱想伸手摸一下他的脸，他却“啪”地把楚忱的手拍开了：“忱哥，你走吧。” 　　楚忱没动，眼里是沈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目光那么温柔，沈乖想要溺死在里面，却偏偏冷硬地转过头：“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楚忱叹了口气：“好，忱哥去给你买喝的。” 　　直到确定楚忱下楼了，沈乖才弓起身子，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息，想要缓解一些疼痛。 　　却不能。 　　却不能。 　　他哆嗦着手几乎是续命一样点着了另一支烟，眼睛被这该死的烟雾熏得不住落泪。 　　情绪全都收拾好了，他才离开空教室，带着一身烟味儿回了班，刚踏进教室就听见有人大声地说：“他就是做贼心虚！不是心虚了怎么会出去躲着？不就是怕我们骂他吗？” 　　接着是夏淮意更大的声音：“放你的屁，你们人类就是讨厌！” 　　“说得你好像不是人似的。” 　　夏淮意可能是上头了，居然真的跟着吼：“我本来就不是——唔，沈乖你放开我。” 　　“冷静一点。”沈乖哑着嗓子，仿佛刚刚死过了一次。 　　“他们在骂你……” 　　沈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所谓道：“骂就骂吧。” 　　他从夏淮意身后绕进自己的位置，坐下翻题拿笔一气呵成，别人的议论再也没听进耳朵里。 　　楚忱再回到空教室的时候，里面只剩下残存的烟味儿，他手里拎着沈乖最喜欢的果茶，怔在了原地。 第二节 课下课，沈乖才甩了甩快断了的手腕，掏出手机点开刚下回来的贴吧，却愣住了。 　　学校贴吧前面整整三页，都是他的照片。 　　深夜的各种黑路巷口，每张他的身边都有一只鲜血淋漓的猫。 　　乍一看很像是他在虐杀那些猫。 　　沈乖总算知道他们在骂什么了。 　　［我c，好恶心，原来是他干的！］ 　　［虐待小动物的人赶紧去死好不好？！］ 　　［我们报警吧。］ 　　［@清水二中@清水二中@清水二中 什么时候开除他啊？］ 　　［沈乖什么时候死沈乖什么时候死沈乖什么时候死］ 　　［我靠，我以前还萌过他和楚忱的cp，救命，这种东西怎么配得上楚忱啊？］ 　　［楚忱快跑！别被这玩意儿赖上了一起挨骂！］ 　　［开学典礼之后我还觉得他很乖很奶很好看来着，是我瞎了眼］ 　　［现在敢虐猫，以后他是不是就敢杀人了？］ 　　［好可怕，我还跟他一个班］ 　　…… 　　沈乖舒了一口气，应该是上次的道歉事情和楚忱本人的名气，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和楚忱“掰了”，目前还没有因为他而骂楚忱的。 　　不行，他得找楚忱解释……不是他干的，忱哥会怎么看他…… 　　然而他刚起身就跌坐回座位上。 　　是啊，他和楚忱已经疏远了很久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楚忱还来找他，他却那么冷漠。 　　忱哥会不会讨厌他？ 　　……讨厌也好，至少楚忱不会因为他的疏远而感到难过了。 　　课间操快结束，沈乖站在最后面提前离开也没人在意。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水和湿巾，心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走向空旷的篮球场，把东西放在楚忱他们每天用的那个篮球架下，长长呼了口气。 　　还没待离开就被叫住：“这不是那个虐猫的变态吗？现在是干什么？准备偷东西？” 　　沈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活动了下手指，到底是忍住了没动手。 　　他们一脸的不屑，仿佛自己是法律派来的使者，长着一副所谓正义的面孔。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敢做不敢认？”开口的那人口不择言道，“你这种人赶紧死……” 　　这人话还没说完，一个篮球直冲他面门而来，正中他的鼻梁，呆着惯性把他掼倒在地。 　　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握住沈乖细瘦的手腕，楚忱坚决而强势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护着。 　　他垂眸看了一眼被砸出鼻血的那位，又抬眼扫了一圈其他人，眸光寒凉：“骂谁呢？找死吗？” 　　周围人越来越多，刘一舟从议论声里捕捉到了关键，赶紧去贴吧看了看。 　　“就骂他怎么了？”原本不敢招惹楚忱的人仗着自己身后的“正义群众”也有了胆子，“虐待动物他不该死？” 　　楚忱平时不看贴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对沈乖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何况沈乖原本就不是会欺负小动物的人。 　　“图是P的，道歉。”楚忱扫了一眼刘一舟手机上显示的照片，便毫无兴趣得转开了眼，“别等我逼着你们跪下。” 　　那几个人咬牙：“你有什么证据说那是p图？说不定你就是帮凶！” 　　“再说一遍，说大声点儿。”关放扬了扬显示着录音页面的手机。 　　钱云帆和刘一舟也不是吃素的，上来就跟那几个人对喷起来。 　　人群里还有不少“正义使者”在义愤填膺。 　　他们不在乎真相，他们不等待事实，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们只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只要是他们觉得不对的，他们就骂就喊打喊杀。 　　他们根本就不思考，因为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圣人。 　　“靠，你们当时在现场还是怎么着？什么都没见着就在这里满嘴喷粪，你们妈妈见到都恨不得这辈子没生过你们！”钱云帆嗓门不小，杀伤力巨大，一次骂一片。 　　“要真是ps我们能看不出来？” 　　“我看你这白内障的眼睛真特么够呛能看得出来！”刘一舟骂，“都成年人了怎么就不能长点脑子？” 　　两边骂得不可开交，沈乖整个人被楚忱牢牢护在怀里。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攥着楚忱的衣角：“忱哥，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楚忱轻轻安抚着他，“别怕，宝贝，忱哥在。” 　　沈乖被他一句温柔至极的宝贝哄得喉咙哽咽，把脸埋在他怀里狠狠点头。 　　说话间一辆警车进入校园，在篮球场边停下，一名协警下了车：“哪位是沈乖？” 　　人群瞬间安静，自动两边散开，中间空出一条路，尽头是沈乖和站在他身后的楚忱。 　　“接到报警，有人声称沈乖同学和最近的虐猫事件可能有关系，我们来请沈乖同学到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 　　“好。”沈乖没做就是没做，他坦坦荡荡。 　　“我和你一起去。”楚忱握住他的手腕。 　　人群不远处的胡昭叹了口气，现在人类的小把戏越来越无聊了。 　　到了派出所，沈乖一句话都没用说，楚忱一番交涉下来，所里的技术人员给出了结果：“是p图。” 　　“对方很有技巧，但还是有些明显的漏洞，”那位技术人员指着电脑上照片的一个地方，那是普通人察觉不了，但在专业人士面前雕虫小技的几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很明显的栽赃。” 　　楚忱：“这次的事情对我家小孩儿的影响很不好，所里方便出具证明么？” 　　不多时，等着看楚忱他们被打脸的人们在贴吧里刷到了本地派出所官方号发的帖子，里面有还原照片证明是p图的全过程视频。 　　楚忱回来时去了趟校长室，午饭前，盖着派出所和清水二中双重印章的证明贴在学校所有布告栏上。 　　那上面最后一句话是“不窥全貌，不言是非”。 第72章 两情相悦告个白咋这么难 　　和之前那次差不多，贴吧里又出现了大批的道歉帖子。 　　“你说这是图什么？一时嘴贱，之后还得道歉，这不是折腾呢吗？”几个人在一起校外一家小炒点了几个菜，钱云帆边刷着帖子边吃饭，表情十分无语。 　　“就是啊，不知道事实的时候乱喷，现在怎么骂人的就怎么骂自己，真醉了。”刘一舟附和。 　　证据一拿出来，楚忱就揪着昨天那几个人在广播室公开向沈乖道了歉。 　　现在他根本顾不上贴吧里的道歉帖子，他只知道他的心上人时隔那么多天现在终于又坐在自己身边了。 　　他像两人完全没有生疏过一样，照常给沈乖夹菜：“想喝什么饮料？” 　　“不用了，忱哥，我……” 　　“那就鲜榨橙汁吧，”楚忱在手机上扫码加单，“别的呢？还有想吃的吗？加道糖醋小排好不好？” 　　“真不用，忱哥，我……” 　　“怎么不用，”楚忱根本不是在问他意见，直接把菜加上了，“你真以为你天天不好好吃饭这事儿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真就没看见没心疼吗？ 　　“忱哥。” 　　沈乖满脑子是那些照片，按理说他不能和忱哥一起吃饭的……可是忱哥那么护着他，那么相信着他，他怎么好意思在这档口把人推开呢？ 　　怎么办？ 　　“你别说要离我远点儿了，”楚忱语气带了点乞求，“我不在，你根本就不好好照顾自己，算我求你了，行吗？” 　　好不容易心上人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楚忱怎么可能舍得放他走呢？ 　　何况他真的想念沈乖想到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楚忱不想沈乖受欺负难过的时候自己都不在。 　　沈乖艰难地张了张嘴，挤出了声音：“忱哥，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错事，你能不能……” 　　“能，”楚忱说，“我哪舍得怪你什么。” 　　楚忱甚至觉得，就算有一天沈乖杀了人，他也会帮忙藏尸，甚至顶罪。 　　关放看着他们俩，心想这哪仅仅是护短啊，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偏向。 　　两人的关系总算开始破冰了。 　　楚忱下了课就跟火烧屁股似的窜到二楼去找沈乖，送糖送水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甚至课间去给沈乖讲题，看那架势恨不得每天都和沈乖黏在一起。 　　夏淮意屡次表示沈乖和那个人类离得太近了，沈乖只好下了课去1班做题。 　　没两天之后，楚忱有次课间给沈乖讲完了题，看沈乖订正的时候，沈乖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上面提示了一条邮件信息，显示了半句话。 　　［说好了你离楚忱……］ 　　楚忱敏感地感觉到不对。 　　他看看正在做题的沈乖，问：“我手机好像欠费了，能用你手机开个热点充话费吗？” 　　沈乖丝毫没怀疑：“嗯，密码是你生日。” 　　楚忱输了密码，打开热点，然后迅速点开那封邮件。 　　全文是［说好了你离楚忱远一点，我替你保密，你就不怕我把照片发给楚忱吗？］ 　　照片？什么照片？ 　　他开始怀疑沈乖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因为被人给威胁了。 　　他飞快记下那个邮箱号码，然后把这一条　邮件删掉了。 　　当天晚上，楚忱出现了柳竹的病房里。 　　开学典礼那天柳竹找人把沈乖绑在洗手间里，被楚忱查出真相之后，整个柳氏被楚氏集团打压得苟延残喘。 　　柳竹的父亲联系了楚忱，想和他见面，被楚忱拒绝了，楚忱只丢下一句“问问你儿子都干了什么吧”。 　　柳父这才知道又是自己儿子作妖，被楚忱算在了柳氏头上。 　　当时刚出院回家静养的柳竹再一次被柳父教训，还没揍他，柳竹踉踉跄跄从家里奔出来，出了车祸。 　　这回他住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楚忱出现的时候他正在手机上看楚忱和沈乖接吻的照片。 　　沈乖太不安分了，必须继续警告他。 　　“好久不见，柳竹，”楚忱迈入病房，冷漠地看着他，“看来是给柳家的教训还不够。” 　　柳竹被他阴森的语气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开始发抖：“什、什么？” 　　楚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可以选择老实告诉我你是拿什么照片威胁的沈乖，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老实，然后我来逼你开口。” 　　柳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疯子一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可是你主动要看的，可怪不得我哈哈哈哈……” 　　他把自己的手机丢过去，点开的那个相册足有一百多张照片。 　　简直是把那个吻一帧一帧地拍了下来。 　　看清照片的内容时，楚忱的瞳孔紧缩了下。 　　暧昧的昏黄路灯下，他把沈乖搂在怀里，深深吻着。 　　沈乖微微扬着下颌，神情乖巧而虔诚。 　　楚忱心里柔软一片。 　　小孩儿怎么那么乖啊。 　　柳竹原本以为楚忱一定会觉得恶心，说好的兄弟情却吻到一起。 　　然而不多时，楚忱手指操作了几下把照片打包发给了自己，把手机丢还给柳竹，眼里含了些许笑意：“照片拍得不错。” 　　柳竹：“……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楚忱把玩着自己的手机，“你要是想看，我不介意下次带着沈乖给你表演个现场，不过你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往后余生都不会再见了。 　　他转身离开，走到病房门边：“照片，谢了。” 　　楚忱回到自己的车上，打开手机一张一张翻看着照片。 　　沈乖是因为这个才疏远他的…… 　　沈乖是怕他会觉得恶心吗？所以这代表，他和沈乖其实是两情相悦的？ 　　楚忱突然不敢想下去。 　　是这样的话…… 　　他的宝贝在这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他的误会，得白白受了多少委屈啊？ 　　因为柳竹的那些邮件，他又该多么担惊受怕？ 　　全是他的错，他到底为什么要顺从沈乖的意思？当时要是多逼问几句，沈乖是不是就不用难过这么久了？ 　　不行，等不了了，明天就告白。 　　... 　　小奶猫在楚忱的床尾滚了第二十五圈，仰面摊开小小的身躯，惆怅地看着天花板。 　　忱哥去哪儿了啊？怎么还不回来？猫猫好孤单好寂寞啊！ 　　小奶猫等得快睡着了，楚忱才从外面回来。 　　“喵呜——”小奶猫开开心心地迈着小短腿飞扑过去。 　　楚忱一把将它接住，抱到浴室，洗得香香的：“小笨猫，明天我要去做件大事。” 　　小奶猫歪过小脑袋：“喵？” 　　“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明天我想告诉他，”楚忱揉搓着软fufu的小奶猫，“希望他不会怪我迟了这么久才开口……” 　　沈乖愣住了：“喵……” 　　忱哥要和齐珂告白了吗？ 　　楚忱把小奶猫举起来：“我想告诉他我有多么喜欢他。” 　　小奶猫垂头丧气：“喵。” 　　她好幸运啊，能被你喜欢。 　　小奶猫整一只都蔫蔫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 　　小奶猫有气无力：“喵……” 　　…… 　　第二天早上，楚忱一睁眼，就看见小奶猫以一种很忧伤的目光看着他。 　　“嗯？今天没溜走？”楚忱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了？” 　　“喵。”小奶猫趴到他脸边，无比依恋地贴贴他，然后跳上窗台，打开纱窗溜走了。 　　沈乖请了假，当天没去上课。楚忱打电话他也不接，就私聊发了条消息说以前工作的地方一个对他有恩的老板让他临时去帮一天忙。 　　晚上小奶猫也没来。 　　接连两三天，沈乖不是请假没来，就是来了一下课就溜走说自己要上厕所之类的。 　　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楚忱晚上等着它来都等不到，生怕它出什么意外。 　　又一节课下课，楚忱刚上楼就看见沈乖从班里窜出去了。 　　……现在就是个傻子都能发现沈乖在躲自己。 　　楚忱想不明白沈乖为什么又开始躲他，干脆翘了一节课的最后十分钟，在沈乖教室外面等着。 　　果然，沈乖下了课就往外冲，被楚忱抓了个正着：“去哪儿啊？” 　　沈乖短暂愣了一下，匆匆地想跑：“忱哥，我要去上厕所。” 　　“去吧。” 　　楚忱怕他真的要上厕所，把他放走了，自己跟在后面朝着洗手间走去。 　　沈乖没办法，只好进了厕所。 　　楚忱在门外等着心想这回总不能被他溜走了吧，结果里面传出开窗户的声音。 　　楚忱眉心一跳，进去一看，好家伙，积了灰的窗台上有明显的手印和脚印，那小家伙儿居然学会跳窗逃跑了。 　　楚忱直接被气笑了，这小孩是真的不怕崴脚。 　　他绕下楼，在楼后的角落里成功抓到沈乖。 　　两个人身上都蹭得脏兮兮的，楚忱寻思自己和沈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是两情相悦，怎么告个白这么费劲呢。 　　眼看沈乖又要跑，楚忱赶紧喊住他：“别跑了沈乖，心疼下你哥行不行？” 　　沈乖扭过头，一眼看见楚忱的校服外套左胳膊处正在慢慢往外渗血。 　　他心口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赶紧走过来，却连碰一下都不敢，哽咽着问：“这怎么弄的啊？” 　　“小没良心的，”楚忱无奈地笑了，“这学校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能躲到哪里去？还学会跳窗逃跑了？” 第73章 是你的话，能 　　“忱哥……”沈乖的手和声音都在抖，眼眶红得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他去牵楚忱的右手，“忱哥你胳膊怎么弄的？我们去找唐医生好不好？” 　　“不好。”楚忱攥住沈乖的手，心说这小孩到底是心疼自己，被楼边没处理好的铁皮划的这一道虽然挺疼，但也很值。 　　关放路过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幕。 　　这两人在教学楼后，沈乖后背靠着墙，楚忱拉着他的右手，两个人离得极近，一看就是有情况。 　　他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沈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挣开了楚忱的手。 　　他忱哥还要和齐珂表白的，别人看见和自己拉拉扯扯的肯定不太好。 　　楚忱手里一空，扭头看向那破坏气氛的罪魁祸首：“边儿呆着去。” 　　关放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我这就走，这就走，你们好好聊。” 　　沈乖不知道他让忱哥跟自己好好聊什么。 　　偏偏关放离开前还补了一句：“楚忱，加油！兄弟支持你！” 　　楚忱很想说自己现在并不是很想承认和你是兄弟。 　　没等他开口，关放就自动自觉地“滚蛋”了。 　　沈乖这才赶紧扯了扯楚忱的袖子：“我们去校医室吧……” 　　“不着急，”楚忱看了一眼还在渗血的衣袖，右手再次牵住沈乖，好像不好好牵着，人就会又跑了似的，他问，“你最近在躲我，为什么？” 　　“我……”沈乖想说自己没在躲他，可自己的行为那么明显。 　　他不知道怎么办，明明忱哥前两天才让自己别“离他远点儿”，这才几天啊，他又开始躲。 　　他觉得对不起忱哥。 　　“想什么呢？”楚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转而揽住了沈乖的腰，微微有些压迫地看着他，“说实话。” 　　“因为……”沈乖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头来克制自己的哽咽，“因为忱哥有喜欢的人了？” 　　楚忱愣住了，他这话好像没跟别人说过吧？知道这件事的不是只有那只失踪好几天的小奶猫吗？ 　　总不会是小奶猫告诉沈乖的吧？ 　　只是眼下顾不上疑惑这些了，楚忱看到沈乖说完这话，眼眶明显又红了一圈。 　　太惹人疼了。 　　沈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要不然不会委屈成这个样子。 　　楚忱觉得自己肯定是在不知道的时候欺负了他，才让他如此难过。 　　他的语气又放轻了许多：“你就不问问我喜欢的是谁？” 　　这回沈乖真的快哭了，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太脆弱，而楚忱太残忍，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一点凌迟。 　　他摇摇头：“我不想知……” 　　下一秒，楚忱左手捏住他的下巴，右手紧揽着他的腰，低头吻过来，很轻的一下，落在沈乖唇上，温柔而克制。 　　只一秒他就离开沈乖的唇，两人隔着很近的距离，沈乖听见楚忱说：“那个人……他叫沈乖。” 　　他叫沈乖。 　　沈乖。 　　仿佛晴日惊雷，沈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眼眶红得一塌糊涂，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什、什么？” 　　楚忱又心疼又无奈，一颗心被沈乖搅得酸酸涩涩，伸手贴住他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揩去他的泪：“怎么哭了？” 　　沈乖的眼泪越擦越多，眼睛里的情绪说不上是惊喜还是讶然。 　　楚忱心疼得没办法，把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惹你难过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好不好？” 　　沈乖不知道怎么就死活控制不住眼泪，他心里是开心的，比他前十八年里所有开心的日子加起来都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吸了吸鼻子，想要好好回答楚忱。 　　他只是太惊喜，太开心了，并没有难过。 　　然而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了异常。 　　他的头顶热热的，他的猫耳朵好像要冒出来…… 　　尾巴也是。 　　沈乖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刚才太高兴，以至于忘了自己是个猫妖。 　　“忱、忱哥……” 　　楚忱稍微松开他一些，低下头问：“嗯？” 　　“对不起，忱哥。” 　　沈乖从他怀里钻出去，丢下一句对不起就跑了。 　　只留下楚忱一个人站在原地，怀疑人生地想着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这回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小孩儿是怎么想的了。 　　楚忱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沈乖没有回来。 　　他只好拉起校服袖子，已经止血了的伤口因为和校服粘黏在一起，又被他强行扯开，而再次渗出血。 　　楚忱感觉自己现在十分孤寡，也没什么心思处理伤口，索性不管了，直接撸下校服袖子回班。 　　上午还有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他这会儿回了教室，里面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放，帮我请个假。”楚忱说。 　　关放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有好消息的样子，也没多问：“行。” 　　楚忱换下那件沾了血的外套，起身往外走。 　　上课铃已经响过，走廊里一片安静，楚忱走过大厅，在成绩榜前面站了一会儿。 　　他看着沈乖的名字，和沈乖故意控分之后的分数叹了口气，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行找个时间跟沈乖道个歉，做不成情侣总不能吓得人不敢跟自己做兄弟了吧。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混合着熟悉的喘气声。 　　沈乖喊他：“忱哥。” 　　楚忱转过身，就看见沈乖拎着一包纱布什么的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后。 　　楚忱心里不可遏制地泛起温柔：“跑什么？” 　　他朝沈乖走过去，又问：“累不累？” 　　沈乖摇摇头，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药：“忱哥，我帮你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已经上课了。”楚忱答非所问。 　　“不去了。”沈乖急急地说。 　　跟上课比起来，显然还是忱哥比较重要。 　　“行吧，”楚忱说，“我去关放那儿换件衣服，你一起去吧。” 　　毕竟沈乖跳窗蹭到的灰尘比他身上的还多。 　　再次打开那个衣橱，沈乖才发现里面的短袖已经拿掉了一大半，换上了新的秋装，包括各种卫衣和外套。 　　楚忱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衣领，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忱哥真的太好了。 　　忱哥喜欢的人是他。 　　要是他不是猫妖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回应楚忱的告白，说一句“我也喜欢你”，然后光明正大成为忱哥的男朋友。 　　可他不能。 　　沈乖垂下眼睛：“忱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楚忱也不跟他客气，坐在关放的床上伸出胳膊。 　　沈乖用棉签蘸了碘伏一点一点地帮他擦掉伤口边缘的血迹，时不时抬头看看楚忱的脸色：“疼吗？” 　　其实只有一点疼，根本不算什么，但楚忱就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疼”。 　　沈乖的动作瞬时就更加小心起来，楚忱又怕他这样会累，哄道：“你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沈乖果然乖乖地吹了好几下，温温柔柔的风，吹得人心里痒痒的。 　　楚忱看着他，眼神柔软。 　　“好了，这回不疼了。” 　　沈乖：“真的吗？” 　　“假的。” 　　沈乖：…… 　　楚忱装作不经意地笑着：“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小男朋友，说不定我就真的不疼了。” 　　“男朋友，能当药吗？”沈乖低着头开始给他缠纱布。 　　他能感觉到楚忱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语气貌似漫不经心其实很认真：“是你的话，能。” 　　沈乖心里一痛，脸色白了白，咬住下唇没再说话。 　　楚忱原本是想卖个可怜，让沈乖心疼心疼他，结果更心疼的反而是他自己。 　　“开玩笑的，根本不疼。”他轻声问，“宝贝儿，你拒绝我，是因为照片的事儿么？” 　　沈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 　　却见楚忱漆黑的眸中没有一丝厌恶：“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我其实觉得挺遗憾的……” 　　他的语气带着些怅惋：“那是我们的初吻，我应该好好记得的，幸好还有这些照片留念，要不然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看着沈乖无意识张开的唇，努力压抑着自己想吻他的欲望，揽过他的腰，让人整个靠近他怀里。 　　他仰着头，有些孩子气地问沈乖：“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宝贝儿，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就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以后就只做你哥哥，好吗？” 　　他那么真诚那么温柔，一句“宝贝儿”把沈乖搅得几乎分裂。 　　眼前这个人有他最喜欢的模样，有他最喜欢的声音，有他最喜欢的含着柔情的眼睛，说了那句他最想听到“喜欢”。 　　可这个人是他的山海不可平。 　　沈乖疯了一样想告诉楚忱他的喜欢，可他又要拼了命地忍下来。 　　他是妖啊，这个事实总有一天会暴露，到时候楚忱还会喜欢他吗？ 　　未来有那么多不确定性，他是真的胆怯。 　　沈乖的体内在卷起风暴，把他反复杀死，让他痛苦，爱而不得。 　　“忱哥……”沈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怕吓到你。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楚忱看起来有些失望，但对沈乖始终有最大限度的包容和成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第74章 吃了一肚子的醋 　　“忱哥，我……” 　　“没事，你觉得不好说的就不用说，”楚忱捏捏他的脸颊，“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 　　下午上课之前，楚忱把人带到自己班后门：“等一下，我忘带糖了，去拿点给你。” 　　沈乖亲眼看见楚忱的手伸进桌肚里，拿出一大盒糖，水果糖奶糖都有，奶片也有。 　　只是随着他的动作，一堆花花绿绿的卡片滑落在地上。 　　楚忱随手拿起来一张，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楚爷，”钱云帆正在和关放他们打游戏，依旧菜得一批，“这些都是那伙小姑娘让我拿给你的，我来的时候你不在就塞你桌肚里了。” 　　楚忱来不及表示无语，就看见站在后门边的沈乖面色变得苍白，目光牢牢锁在地上散乱的情书卡片上。 　　刚好有一张打开着，用很大的字体写着“楚忱，我喜欢你”。 　　沈乖似乎就是盯着那一张在发呆。 　　楚忱看着他，似乎能看见他挣扎而痛苦的灵魂。 　　沈乖明明就是喜欢他！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难过？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吃醋？如果不喜欢怎么会露出这副让人心疼的表情？ 　　可是他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是自己还没得到他完全的信任吗？ 　　楚忱很想抱抱他，脑海中却不可遏制地冒出了逼他一把的想法。 　　他一张一张捡起那些贺卡，看也没看，一把扔进了教室的纸篓里：“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替我接这些东西吗？” 　　“没办法啊楚爷，人家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往我这里一塞就跑了，我也没办法。”钱云帆无奈。 　　“下回你就直接给人家小姑娘再送回去，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被他看到误会，也舍不得他难过。” 　　这话明明是对钱云帆说的，楚忱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沈乖。 　　沈乖垂着头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小孩儿不高兴。 　　不高兴又忍着不说。 　　这么乖巧可怜，怎么能不招人疼呢？ 　　“什么？！楚爷你有喜欢的人了？！” 　　刘一舟突然嚎了一嗓子，1班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我靠，铁树开花了啊！是谁啊是谁啊？” 　　“我还没追到。”楚忱轻声说。 　　刘一舟还要说什么，关放拍了他一下，看了眼沈乖。 　　结果刘一舟个傻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以为自己领悟到关放眼神的精髓，压低了声音说：“楚爷有喜欢的人了，沈乖是不是吃醋啊？” 　　钱云帆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那肯定啊，楚爷那么宠他，以后要宠别的人了，换我我也难受啊。” 　　关放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跟他俩说话。 　　“沈乖！” 　　楚忱刚把那盒糖递给沈乖，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淮意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沈乖的肩膀。 　　“沈乖你太不够哥们儿了啊，上午最后一节课说不来就不来了，还是我给圆过去的，”夏淮意惨兮兮地说，“结果你吃饭的时候也没出现，呜呜呜你知道我在那一群人类身边有多难受吗？” 　　沈乖：……那你认识我之前都是怎么过的。 　　“走吧快上课了……” 　　“嗯，走吧，”沈乖抱着那一盒糖，“谢谢忱哥，那我走啦？” 　　“快走吧快走吧，”夏淮意催促，拉着沈乖进了楼道继续说，“那个人类看起来像是要把我吃掉诶，好可怕。人类果然都好可怕。” 　　“忱哥不可怕的，”沈乖不能接受任何人说楚忱，“忱哥是很好的人。” 　　“他明明很凶！” 　　“他对我不凶。” 　　夏淮意觉出不对：“我怎么感觉被你秀到了？” 　　沈乖这才笑了一下，眉宇间的愁云消散了些。 　　他忱哥是真的很好，对他更好。 　　结果这位很好的忱哥这一次选择了不当个人。 　　沈乖当晚回家，就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了门外，房东在门口等着，见他回来抱歉道：“小沈啊，实在是对不起，我儿子突然从国外回来了，我那儿没地方给他住，只能临时腾出这边房子了，东西我给你收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弄丢什么……” 　　这也太突然了。 　　然而沈乖只用了一秒就接受了这漏洞百出的谎言，连是谁把他当东西收出来了都没问：“没关系，我再找地方吧。” 　　房东把没到期的房租退给了他，还很不好意思地多退了好几百，但沈乖没要。 　　楼下不远处隐匿在阴影里的楚忱手机一亮：［他下楼了。］ 　　没几分钟，楚忱就看见沈乖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下了楼，表情茫然地站在楼道口。 　　他又开始心疼，恨不得立刻就走过去连人带行李都带回家。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但看着沈乖那么顺从地就接受了房东的说法，在没有找到下一个归处的时候就离开，现在孤零零地站在楼下的样子，他真的舍不得。 　　但是他得忍住。 　　只要忍到沈乖给他打电话就好。 　　以后就能把小孩儿接到自己家里了，他就不信自己听不到那句“喜欢”。 　　在秋季深夜的凉风中站了几分钟，在楚忱终于快忍不住的时候，沈乖掏出了手机。 　　然而沈乖已经打通了电话，楚忱的手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意，”楚忱听见沈乖说，“我没地方住了，可以去你那里吗？” 　　？ 　　这个小意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楚忱在脑海里面检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夏淮意。 　　嗯……沈乖有事不先找他，反而先找了夏淮意。 　　有点吃醋。 　　楚忱醋还没吃完就听见沈乖说了句“谢谢”。 　　几分钟后，沈乖打了辆车。 　　没办法，楚忱只好开车跟上。 　　沈乖在离楚忱家不远的一个小区下了车。 　　不一会儿，夏淮意就穿着外套，里面套着睡衣跑出来接沈乖。 　　楚忱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莫名觉得他俩才是一对儿。 　　更吃醋了。 　　他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估计沈乖是打算现在夏淮意这里住着明天再找新住处吧。 　　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的计划能失败，也没想到小孩儿根本没有出事先找他的习惯，更没想到小孩儿跟夏淮意已经熟到可以不叫对方全名单地步了。 　　目的没达到，倒是吃了一肚子醋的楚忱只能先离开，以后再找沈乖算账。 　　算了，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干人事儿折腾出来的，让沈乖一个人大半夜往朋友家赶，他比谁都心疼，自找的，怪谁呢。 　　楚忱回家路上经过夜市，有个姑娘在卖氢气球，楚忱一眼就看到里面唯一一个黑猫的气球。 　　走过去买了下来。 　　觉得沈乖会喜欢。 　　他边走边逛，觉得沈乖会喜欢或者适合沈乖的东西就买了下来，大到衣服裤子，小到儿童玩具，逛完整条夜市街，手里的东西都快拿不下了。 　　刚把东西放到车上，就听见有到粗哑的声音在喊：“还是上次那只，快，抓住它！” 　　接着是一声猫叫，应该是受了惊，叫得人心里一颤。 　　楚忱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小奶猫在夜色里穿梭，有两个男人极快地跟着，手里还握着什么注射剂，他一眼认出那是自家的小笨猫。 　　心里骂了句脏话，楚忱直接追了上去。 　　小奶猫边跑边回头看有没有甩开那两个男人，前方突然一黑，接着就是铁笼关上灯声音。 　　“跑什么跑，终于被抓到了吧？”嗓音粗哑的男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意，一手握着不明成分的注射液，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 　　沈乖的瞳孔紧缩了下，绝望地“喵”了一声，扭头打量着笼子的铁壁，看自己是否还有机会逃出去。 　　“别挣扎了，你逃不了的……”男人逐步靠近沈乖。 　　拎着笼子的人笑道：“这只还挺难抓，警惕性那么高，说不定……哎呦，还是个异瞳的……” 　　“啊——”一声惨叫从巷口传来。 　　那两个男人刚向巷口看去，一道身影已经闪到他们面前。 　　沈乖心头一跳，是忱哥。 　　他还没觉得安心，就见那个拿着的男人叫骂着把刀捅向楚忱。 　　“喵！！！！” 　　忱哥快跑啊！！！ 　　沈乖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打斗情况，整个铁笼被楚忱抢过来抱在怀里，他在铁笼里晃来晃去。 　　外面叫骂声不绝于耳，他却安下心来。 　　有忱哥在，他什么都不怕。 　　不，他还是怕的。 　　在敏感地闻到血腥味的时候。 　　小奶猫的爪子急切地拍着笼子的铁壁，努力大声地“喵”了好几声。 　　忱哥！让我出去！我可以咬他们！我可以挠他们！ 　　忱哥，别受伤，让我出去，我求你了…… 　　外面安静下来，沈乖感觉自己被抱着走出十多步，笼子突然被放在地上然后打开，他被一双漂亮有力的手温柔地抱起来。 　　“小笨猫，失踪了好几天，才回来就这么惊险，以后就呆在我家里别出来好不好？” 　　小奶猫不回答，它没有回头看巷子深处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个人，而是从楚忱的掌心跳下去，看着楚忱手背被划出的一道细长的伤痕。 　　圆圆的鸳鸯眼里渐渐蓄满泪水，一颗泪珠滚了下来，小猫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蹭蹭楚忱的指尖，又难过地“喵”了一声。 第75章 沈乖小猫咪由忱哥接管 　　楚忱看着小猫那副心疼的模样，却仿佛看见了他那心上人。 　　要是被沈乖知道……他会不会一心疼就答应和自己住一起了呢？ 　　楚忱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安抚着，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要是有办法遮一下就好了。” 　　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却根本舍不得惹沈乖心疼。 　　他回到车上，把小猫放在腿上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确保小猫没有受伤。 　　他左手背上被刀划的那一道足有六七公分，随着他检查小猫的动作渗出血来。 　　沈乖的两只圆眼睛里始终汪着眼泪，奶声奶气地喵喵叫着，两只小爪子合在一起费力地抽出一张纸巾给楚忱。 　　“没事的，”楚忱用纸巾随便按了按伤口，把赖在自己腿上不肯走的小猫放在副驾驶，“回家了。” 　　本来胳膊就有伤，现在手背也伤到了，楚忱十分无语，找了医药箱草草给自己包扎了一下，匆匆洗刷完上床睡觉。 　　说是睡觉，其实根本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沈乖不打电话给他而是打给了夏淮意这件事，死活不能释怀，一肚子的醋意。 　　旁边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奶猫倒是睡得挺熟，估计是吓着了，蜷在他枕头旁边时不时发出抽噎一样的声音。 　　“没事，别怕，这里没有坏人了。”楚忱揉着小猫，轻声哄，“家里是安全的，好好睡吧。” 　　小猫仿佛真的能听懂人话，小脑袋埋在楚忱掌心里，迷迷糊糊拱了拱。 　　楚忱等着小猫完全平静下来，才翻过身躺着。 　　沈乖打电话叫着“小意”的那一幕在他脑海里不断重演，扰得他越来越心烦。 　　又烦他们看上去关系很亲近，又烦自己闲得蛋疼要让沈乖搬出去。 　　想来想去都是怪自己。 　　本来该循序渐进的事情，他却在沈乖露出疑似吃醋的表情时就想立刻逼迫沈乖跟他坦白心迹。 　　楚忱刚想翻个身给自己强行催眠，就感觉到旁边的黑色奶团子动了动，然后凑到了自己脸边，仿佛在确认他的呼吸频率。 　　一看刚才乖乖巧巧的样子就是装睡。 　　楚忱有些好奇它准备做什么，便闭着眼睛，放匀呼吸，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刚才小猫装睡，现在他装睡，好像两个奥斯卡影帝在互飙演技。 　　沈乖确定楚忱睡熟后才悄悄变回人形。 　　下一秒，楚忱就感觉自己身边的重量变了，他没有睁眼，继续等待着。 　　有两只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左手抬起来。 　　按理说这么惊悚的事情，换别人得吓一跳吧，然而楚忱却很淡定…… 　　尽管只淡定了一秒。 　　因为他马上就察觉出握着他的手腕的是沈乖。 　　沈乖那双手的触感他太了解了，不会认错的。 　　一个荒唐又真实的想法在楚忱脑海里形成，他没被吓住，只有钻心剜骨的疼。 　　沈乖两只手轻轻捧着楚忱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没有声音，却狠狠砸在楚忱的心上。 　　沈乖的泪水透过纱布渗到伤口上，有些疼，楚忱能忍住，但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沈乖慌乱地擦了下眼泪，凑近伤口的位置轻轻吹着。 　　像是要把疼痛都吹走。 　　是都吹走了，又一点一点汇集在楚忱的心上，积攒出更大的疼痛。 　　“忱哥，”沈乖小心地握着楚忱的手，止不住地哽咽，“对不起……” 　　小笨蛋，对不起什么啊？ 　　“忱哥，我不是不喜欢你，”沈乖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他没办法忍太久，他的喜欢太多了，多到不说出来就会把他压垮，“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 　　他哭得太投入了，都没发现楚忱已经反握住他的手。 　　“我是妖，会吓到你的……”沈乖话都说不清楚了，“可是忱哥，我不想你喜欢别人……你能不能不喜欢别人？或者，你能不能晚一点再喜欢别人？我……我想再多被你喜欢几天……就几天也好……” 　　你的喜欢太珍贵了，又是我最想要的，我怎么甘心呢？ 　　“忱哥……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但是你喜欢我久一点好不好？” 　　“好。”楚忱忍不下去了，从他刚刚想到沈乖或许是一只猫妖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疼，越来越疼。 　　这个事实太玄幻了。 　　可是比起对事实的难以接受，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沈乖是什么时候得知自己是猫妖的呢？他当时是怎么接受事实的呢？ 　　他是不是也难以接受？以沈乖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和别人诉说，更何况谁能相信这个事实呢？ 　　楚忱一下子就联想到他第一次遇见那只小奶猫的那天……那天之前沈乖每天都跟着他，那天开始沈乖就消失了几天…… 　　沈乖回来后说他不想骗自己，但是他不能说…… 　　会不会他和小猫的第一次相遇，就是沈乖刚知道他是猫妖的时候？ 　　那天……是沈乖的生日啊。 　　那他回来那几天一直不舒服，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 　　楚忱突然有些心惊，他到底错过了什么？他家宝贝最难受的时候，他却来迟了。 　　沈乖的话像是要把他的整个心脏都搅碎，他疼得没办法，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给沈乖。 　　怎么会有这么惹人疼的人？ 　　楚忱起来把灯打开，把哭到一半突然愣住的沈乖搂到自己怀里：“宝宝，忱哥不会喜欢别人，忱哥会一直一直喜欢你，只喜欢你，别哭了，好不好？” 　　沈乖这才反应过来，楚忱根本就没睡着，呆萌萌的，一副被抓包了的可爱样。 　　楚忱心里又疼又酸，低下头吻了他一下。 　　沈乖哭得很狼狈，满脸是泪，薄薄的眼皮都是红的。 　　“忱哥……”沈乖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外涌，“可我是猫妖啊……” 　　“你担心我会怕你？”楚忱问。 　　“嗯。”沈乖点头，嗓子都有些哑了。 　　“小笨蛋，你说你这样的小奶猫，谁会怕你啊，”楚忱温柔地笑着搂紧他，“就因为这个拒绝我的？嗯？” 　　他虽然笑着，眼底却红了一片，微微阖上眼睛，忍下泪意。 　　小孩儿一直在他身边，心里面藏着这么大一件事，要找各种借口离开然后变成猫来到他身边，要先回家，再一路变成小猫跑来他这里，一个人来来回回那么麻烦，又要担惊受怕。 　　楚忱现在心里无比后怕。 　　如果他没有刚好遇见小奶猫被坏人追捕，那他将失去的不是一只喜欢的宠物，而是他的心上人。 　　越想越心疼，越觉得自己对沈乖还不够好。连他隐瞒着这么大一件事都没有察觉。 　　沈乖受不了楚忱这种温柔，闷闷地在他怀里点点头，像是要把自己作为一只妖的无奈，想要和楚忱在一起却不能的遗憾，自己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哭出来一样。 　　“那我不在乎的话，”楚忱开口时也有些哽咽，嗓音哑得过分，“你是不是就能和我在一起了。” 　　“嗯？”沈乖抬起脸，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在乎你是人类还是猫妖，只要是你我就喜欢，你可以答应我，做我的小男朋友了吗？” 　　“忱哥，我是一个妖……” 　　“我知道。”楚忱耐心道。 　　“我会变成猫。” 　　“我很喜欢，你，和你变成的小奶猫我都很喜欢，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沈乖终于开心了，“忱哥以后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嗯。” 　　“那忱哥就是我的了？” 　　“是你的。” 　　呜啊怎么办，猫猫现在好想转圈圈。 　　楚忱低头轻轻吻住他的唇：“沈乖小猫咪以后由忱哥接管，好不好？” 　　沈乖也不矫情，楚忱都说不在意了，他就不再多想了，胳膊搂住楚忱的脖子，扬着下巴跟他接吻，直到实在喘不过气才被放过。 　　“好。” 　　小孩儿眼眶还是红的，弯着眼睛笑得很乖巧。 　　楚忱心里更加柔软，恨不得把小孩儿搂着咬几口。 　　“宝宝，下床洗洗脸，我们睡觉好不好？” 　　忱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还喊他“宝宝”诶。 　　沈乖被楚忱领着去主卧的洗手间洗了脸，又被楚忱领到衣橱边：“换件睡衣……给你买的衣服都在学校里，明天周六，我们一起逛街好不好？” 　　只要是和楚忱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沈乖顺从地点头：“好。” 　　“要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楚忱问，“公开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牵你的手和亲你了……” 　　沈乖本来有点犹豫的，听了这话瞬间答应：“要公开。” 　　可爱死了。 　　楚忱现在更想咬他了。 　　“就这么想让我亲你？”楚忱从自己衣橱里拿出一件纯棉的白t，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沈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很诚实：“想。” 　　“想让我怎么亲你？这样？”楚忱揽过他的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还是这样？” 　　沈乖心想小孩子才做选择题：“都要。” 　　更可爱了。 　　楚忱忍不住，在他颈边吮出一颗草莓印：“宝宝你太乖了，我命都想搭给你了。” 　　这谁顶得住啊！自己家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小白菜被自己拱了，还好是自己拱了，要被别人追走了那不得气死。 　　“忱哥你能不能转过去？”沈乖拿着楚忱的衣服问。 　　“还怕我看啊，你哪儿我没看过？” 　　沈乖：“！” 　　眼看沈乖那副表情写着羞愤欲绝，楚忱怕把人逗得太过了，赶紧补了后半句：“你是小奶猫的时候，我天天给你洗澡呢。” 　　他说着，并没有为难沈乖，真的转过身去。 　　小孩儿这会儿在害羞，要是再纠缠一会儿觉都不用睡了。 　　趁沈乖换衣服的时间，楚忱在群里发消息。 　　【楚忱】：明天晚上都没事吧？ 　　【楚忱】：有事也推了。 　　【楚忱】：我请吃饭。 　　一句请吃饭把夜猫子们都炸了出来。 　　【济沧海】：去哪儿吃？ 　　【一叶扁舟】：咋了楚爷，有啥好事儿么？ 第76章 男朋友好可爱，想咬 　　【楚忱】：明天我把地址发群里。 　　【一叶扁舟】：楚爷你还没说突然请客因为啥呢！ 　　【济沧海】：对啊，楚爷，你不说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关放】：我好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一叶扁舟】：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放哥别卖关子啊。 　　【关放】：我就不说，哎，就是玩儿。等明天楚忱说吧。 　　楚忱看了一眼已经换好衣服的沈乖，随手回了一句。 　　【楚忱】：睡不着就别睡了，学会儿习吧，我先睡了。 　　钱云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楚爷更不做人了呢。 　　楚忱不再看群里的消息，一把抱起沈乖往床边走。 　　“忱、忱哥，我可以自己走的……”沈乖无奈。 　　“可是我想抱抱我的小男朋友。” 　　楚忱把人放下，自己躺到沈乖旁边，关了灯，连人带夏凉被一起搂进怀里，声音在一片昏暗里漫开，低沉而缱绻：“宝宝，理解一下，好不容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很难忍住想抱他的冲动。” 　　沈乖在黑暗中悄悄红了脸。 　　忱哥说喜欢诶。 　　呜呜呜呜想打滚。 　　即便沈乖根本没动，楚忱也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小雀跃，一边心疼自家宝贝太容易知足，一边为自己被他喜欢着而感到庆幸。 　　他的手紧紧握着沈乖的，生怕小孩儿跑了一样。 　　沈乖睡相也很乖巧，靠在楚忱身边，额头抵着楚忱的颈窝，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一副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模样。 　　楚忱更加睡不着了，他脑子清醒得甚至能爬起来做几套竞赛卷子，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他可以看见沈乖的轮廓，也隐约看得见他乖巧的面容。 　　心里被沈乖的小猫爪挠着一样，痒痒的，左忍右忍没忍住，还是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嘴唇吻到的触感软软滑滑的，嫩得一批，楚忱心里想咬他的欲望悄悄冒出了尖。 　　他忍下来，单手拿过手机，搜索：男朋友太可爱了，想咬他一口怎么办？ 　　没想到还真被他搜出了一个回答。 　　［如果他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轻轻咬一口，要是他介意的话，你慎行。］ 　　楚忱很有自信，沈乖肯定不会介意的，但沈乖不介意，他会介意。 　　他舍不得沈乖疼，一点点都不行，这疼要是他给的，那就更不行了。 　　楚·真校霸·真学神·刚获得小男朋友一枚·忱真的睡不着，还想找个地方显摆一下。 　　但是群里不行，他是准备吃饭的时候说的。 　　那怎么办？ 　　楚忱想到一个好主意。 　　原本他不怎么逛学校贴吧的，贴吧里说了什么一般都是刘一舟和钱云帆看到了跟他说。 　　而今晚，他为了显摆自己的脱单，甚至专门注册了一个乱码小号。 　　注册完了开始发帖。 　　［男朋友可可爱爱的，好想一直亲他怎么办？］ 　　还没人回复他，他就自己在下面跟帖。 　　［他好香好软，好想咬一口啊！］ 　　［他怎么那么乖？醒着也乖，睡着了也乖。］ 　　［好喜欢他。］ 　　虐狗性质太明显了，加上又是个小号，根本没人理他。 　　楚忱也不在乎，反正他自己一直回帖就能一直在首页。 　　［为什么他的呼吸也软乎乎的？］ 　　［脸的手感可真好，好想一直捏。］ 　　［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怎么没早点发现这么喜欢他，喜欢得快疯了……］ 　　…… 　　楚忱硬是凭着一己之力把楼层刷到一百楼之后，终于有了些许困意，才总算放过了贴吧里那群尽管没回复，但都看到了这条帖子的单身夜猫子。 　　同样作为单身夜猫子的管理员在一群抗议下，把这条多少有点大病的帖子删掉时，楚忱已经搂着沈乖舒舒服服地睡觉了。 　　也许是因为这一觉睡得格外让人安心，横亘在心上的秘密被楚忱温柔接住了，沈乖平时的生物钟竟然没能叫醒他。 　　楚忱是被毛茸茸的触感给痒醒的。 　　睁眼就看见沈乖窝在自己怀里，头顶冒出的可爱的两只猫耳正戳在自己脸上，往下一看，夏凉被已经快被踹到床下，而沈乖的身后一条毛茸茸的黑色猫尾巴正乖巧地垂在一边，上衣窜上去，露出白皙的一截细腰。 　　仿佛在提醒着自家的小爱人是猫妖的事实。 　　楚忱爱怜地揉揉那对猫耳朵，心想小孩儿还生怕吓到他，这么可爱，疼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被吓到啊。 　　沈乖醒来的时候阳光倾落了满室，楚忱已经不在床上了，他还没完全清醒，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场梦。 　　他起身慢慢走出主卧，楚忱正系着围裙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来。 　　听到声音，楚忱转过身，温柔笑着：“早安，小男朋友。” 　　沈乖这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楚忱的衣服，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猫耳和尾巴冒了出来。 　　他赶紧捂住脑袋，眨眨眼睛：“早安忱哥。” 　　“捂什么，”楚忱走到他身边，把他捂住猫耳朵的手拿开，吻了一下左边猫耳朵耳尖，“很可爱。” 　　沈乖脸一红，伸手抱住了楚忱的腰，闷声闷气地说：“我刚才醒了，还以为是梦……” 　　“不是梦，”楚忱没有回抱住他，“我手上有面，你抬脸。” 　　小孩儿乖乖从他怀里扬起脸。 　　楚忱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早安吻。” 　　他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又亲一口：“午安吻。” 　　接着怜惜地吻了他的鼻尖，额头，刘海，才轻轻地说：“不是梦，宝宝，我以后不早起，让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沈乖重重点头，漂亮的眼睛弯成小月牙：“好。” 　　“那就是你答应以后住我这儿了，”楚忱十分满意，“既然这样，今天就把你的东西搬过来，好不好？” 　　沈乖也不矫情，乖乖点头答应了。 　　楚忱趁机提条件：“宝宝，那你以后不去打工了好不好？就当心疼心疼你男朋友我，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真想天天都跟你黏在一块儿。” 　　沈乖本来就很听他的话，更别提楚忱用这种语气说出的话了，根本不用再多说什么，他就点头了。 　　能和忱哥在一起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了，现在当然是忱哥怎么开心他就怎么做。 　　晚上楚忱订了一家私房菜馆的单间，能容纳十多个人，还挺宽敞的。 　　关放来的时候人快到齐了，他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夏淮意不甘不愿地想要挣脱关放的手：“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和朋友吃饭，为什么非得把我带……诶？沈乖？” 　　“小意？” 　　楚忱听见这俩字就跟掉进了醋缸一样，把菜单递给沈乖：“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其实他喜欢吃的都已经被楚忱点完了，沈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楚忱是吃醋了赶紧解释：“忱哥，小意只是我的朋友。” 　　“嗯，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大的醋味儿？关放翻了个白眼儿。 　　楚忱用眼神询问关放为什么会带着夏淮意来，关放无奈耸肩：“来的路上看见他被一群人围着，顺手救出来了，怕他再被堵就带过来了。没事吧？他和沈乖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是吗？”楚忱寒着脸问。 　　沈乖的手伸到桌下轻轻拽住楚忱的衣角摇了摇。 　　楚忱扭头就看见自家小孩一脸的乖巧，瞬间那点微不足道的气就散了，他握住沈乖的手：“坐吧。” 　　又过了几分钟，齐珂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直打不到车。” 　　看见齐珂，沈乖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楚忱和齐珂的关系，他抿了下唇，垂下眼睛。 　　已经坐好的顾白薇叫住想往里走的齐珂：“去哪儿？来这里坐着。” 　　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齐珂只好坐过去，顾白薇又说：“打不到车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我这不是怕麻烦你么？”齐珂小声说。 　　“你是怕麻烦我还是根本不想找我？”顾白薇面无表情地丢给她一包纸巾，从楚忱那里接过菜单，“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说话间曲胜走了进来，看见楚忱的时候面色一沉，条件反射似的浑身都开始疼。 　　“哎楚忱你还喊了它？”关放问。 　　没等楚忱回答，曲胜就黑着脸说：“我走错了。” 　　曲胜看了楚忱一眼，小声骂了句脏话，想走，楚忱淡声开口了。 　　“今天我是准备宣布一件事情，”楚忱抬眼毫无温度地看向他，“既然来了，就一起听听吧。” 　　曲胜哪有心思听楚忱说话？结果钱云帆往门边一拦：“别扫兴嘛，留下听听楚爷要宣布事情。” 　　楚忱丢给钱云帆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道：“今天这顿饭，是庆祝我和我家小朋友成功脱单，以后我不仅是他哥，更是他男朋友。” 　　他顿了几秒，冲曲胜道：“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可怜曲胜只是刚好走错了包厢，却被楚忱按头“羞辱”了一番，惹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又打不过楚忱。 　　只好恨恨咬牙，把目光转向沈乖：“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他要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何必等到现在？” 　　沈乖小脸一挎，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冷冷地开口：“再多说一句你就别想走出这间包厢，我打架你见过，你打不过我的。” 第77章 你有意见你报警 　　小男朋友护短的样子太可爱，楚忱没忍住当众把人搂过来亲了一口。 　　曲胜眼睁睁看着刚才对自己一脸冰冷警告的沈乖瞬间变得乖顺依赖，气得摔门就走。 　　关放懒散地看了一眼门：“要说狗还得是你楚忱，秀恩爱都不忘了把前情敌拉过来鞭尸。” 　　“情敌？”楚忱笑了一声，“他自己走错的，怪我？” 　　没被喜欢过的，也配叫情敌？ 　　菜上到一半，沈乖去了一趟洗手间，从隔间出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洗手间门口。 　　是曲胜。 　　沈乖心里一阵烦躁。 　　“你们什么意思？”曲胜问。 　　能有什么意思？又没人让你来。 　　“没什么意思，就官宣一下我俩谈恋爱了。你有意见你报警。” 　　沈乖丝毫不怯场，迎着曲胜阴鸷的目光往前走：“让让，你挡路了。” 　　“我要是不让呢？”曲胜堵在他面前，口不择言，“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白莲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喜欢楚忱又吊着我，故意挑拨我们俩的关系，你贱不贱？” 　　说完举起手想扇沈乖。 　　沈乖抬手，轻轻松松拦住了他，嫩生生的脸上笑意嘲讽意味尽显，他单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磕出一支，熟练地点燃，甩开曲胜的手腕，歪过头问：“我吊着你？” 　　他在曲胜家工作认真，拿的工资是市场平均价，最近一个月的工资没要，补上曲胜那些试卷费绰绰有余，他是一点也不欠眼前这个人。 　　所以他翻脸也没有心理负担：“你也配？” 　　“挑拨谁俩的关系？”另一道声音从曲胜身后传来，“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刚才还拽得一批的沈乖瞬间把烟掐灭了丢进垃圾桶，一脸的好孩子模样。 　　楚忱在包厢里等不住，出来找人刚好听到这么一句，眼看曲胜居然还抬手想打沈乖，他伸手拎住曲胜的后衣领把人往后拖，语气十分温和：“不如我教教你怎么说话。” 　　没等曲胜反驳，他的脑袋已经被楚忱按到洗脸池中。 　　“宝宝，先回包厢等我，我马上回去。” 　　沈乖刚刚抽烟不知道有没有被抓现行，总之是有点心虚的，楚忱让他回去他就乖乖回去了。 　　楚忱再回到包厢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了，也没打架，就是把事情说清楚，并表示他和曲胜之间并不存在可以被挑拨的关系。 　　压根儿就没什么关系。 　　回到包厢的时候，看见自家小孩儿正乖萌乖萌的坐在座位上，看着顾白薇给齐珂剥虾。 　　顾白薇一边剥一边说：“是你当初一声不吭就搬走了的，现在你回来了还不许我生气？你就说点软话能怎么？” 　　齐珂委委屈屈的：“是特殊情况嘛，太急了，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再说你也知道我不会哄人……” 　　“行行行，”顾白薇叹气，“那我哄你总行吧？咱不闹别扭了好吗？” 　　齐珂眼眶红了一圈，低下头深呼吸了下：“好。” 　　沈乖感觉自己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那他之前躲忱哥……他真的是个傻子吧，一句齐珂是高三转高四，一句“哥哥”，就以为齐珂是冲着楚忱来的，结果人家是为了顾白薇而来…… 　　啊这回真的是……太对不起忱哥了。 　　楚忱坐回他身边的时候，沈乖摇了摇他的衣摆：“忱哥，对不起……” 　　“知道错了？”楚忱看着沈乖那张脸就说不出重话，想严肃点，可眼神柔软得一塌糊涂，“把烟拿出来。” 　　上一次他碍着沈乖想和他保持距离，强忍着没管沈乖抽烟的事情，这次人都是自己的了，他不可能继续装看不见。 　　沈乖跟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似的，把烟和打火机掏出来递给楚忱，接着继续小声道歉。 　　楚忱听完才明白，整半天小孩儿是误会了自己跟齐珂的关系才躲了他这么久。 　　是他没往这方面想，害小朋友难过了那么多天。 　　那边的齐珂吓了一跳，连连道歉：“对不起小嫂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跟楚哥真不是一对儿。” 　　“下回有什么事情要直接来问我，知道吗？”楚忱心疼沈乖，抓着小孩儿的手安慰地握了握，“不要自己一个人受委屈，所有事情，都可以向我求证。” 　　楚忱和关放顾白薇从小一起长大，家里算是世交。 　　顾白薇和齐珂两家是邻居，俩小姑娘算是青梅青梅。 　　高二的时候因为齐珂父母的工作变动，齐珂一家搬走了，离开得很急，没来得及跟顾白薇好好告别。 　　高三楚忱出意外的那段时间，楚百川把他带去外地休养，刚好遇见了齐珂一家，两家还住了对门。 　　两家本来就认识，但不太熟，在外乡遇见之后格外亲切，逐渐就熟识起来。 　　齐珂父母工作很忙，经常顾不上她，楚忱又在治疗，没有上学，平时比较清闲，所以会顺带着照顾齐珂。 　　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不用把话说明白就能听懂齐珂话的原因。 　　至于“哥哥”这个称呼纯纯属于齐珂父母按头让齐珂这么叫，楚百川按头让楚忱接受了的。 　　只是喊习惯了，真的没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在。 　　“好了好了，解释清楚就好，”钱云帆挨个儿倒啤酒，“我就一直怀疑那张照片是楚爷，但也没寻思你俩真能在一起，是我草率了，我先罚一杯。” 　　“那你们都在一起了，那必须祝你俩长长久久。”刘一舟也端起酒杯。 　　沈乖看了看自己面前那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倒上的酒，觉得这杯得喝，人家祝福他和忱哥呢。 　　“谢谢。”沈乖话少，但行动力很强，道了谢端起酒一口闷，楚忱甚至都来不及拦他。 　　不过能看出小孩确实是高兴，反正他在边上看着，到时候小孩跟他一起回家，也不用担心什么，喝就喝吧。 　　结果喝着喝着小孩儿就更不说话了，喝完把杯子放下，吃两口盘里楚忱夹过来的菜，然后就扭头看着楚忱，眼睛亮亮的。 　　像是把满天的星都藏进了眸里，从此星光只给楚忱一人。 　　楚忱见他实在喝了不少，想拦一把，沈乖却伸手拿了过来：“想喝。” 　　乖巧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喝太多了，宝宝，不难受？”楚忱问。 　　“不难受，”沈乖摇头，“高兴。” 　　散场的时候除了关放楚忱和顾白薇，其他人都喝得七歪八扭，站都站不住。 　　楚忱酒量还算可以，这次顾及要带沈乖回家，没有被灌醉。 　　他在吧台结账，听见刘一舟搭着钱云帆的肩醉醺醺地喊：“没想到我们之中是性冷淡的楚爷先脱了单！” 　　钱云帆声音更大：“祝楚爷和沈乖永远在一起！” 　　被顾白薇揽着的齐珂也喊：“楚哥和沈乖永远幸福！” 　　刘一舟：“百年好合！” 　　钱云帆：“永结同心！” 　　齐珂：“早生贵子！” 　　楚忱：……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靠在他怀里醉得几乎睡过去的沈乖睁开眼睛，跟着喊：“楚忱以后是沈乖的了！” 　　楚忱低下头，温柔地笑了。 　　几个人刚走出店门，沈乖就黏住楚忱，两只手抱着楚忱的胳膊：“想要忱哥背。” 　　“好，背你。”楚忱很满意，虽然是喝醉了，但小孩儿总算学会向他提要求了。 　　沈乖的要求，再提二百个他都不会拒绝。 　　楚忱把车钥匙丢给关放：“叫个代驾把这些醉鬼都送回去。” 　　他蹲下身，让沈乖披上了他的外套，伏在他背上之后再稳稳当当地背着沈乖起身。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尤其是夜里，楚忱怕他感冒了。 　　还不到深夜，正是街区喧闹的时候，楚忱背着他最爱的人朝家里走去。 　　他以为沈乖睡着了，但走出一条街后沈乖突然开口：“忱哥……” 　　“嗯？” 　　“我从来没有被背过。”小孩儿含着酒气的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颈边，痒痒的。 　　“那以后由我来背。” 　　“忱哥……抱抱就好了，”沈乖是真醉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青年柔和的语调显得温润。 　　“我喜欢忱哥，好久好久好久了……” 　　“忱哥也会喜欢你很久很久很久的。” 　　“忱哥……”沈乖想起什么一样，“几点了，回家还要刷题呢……” 　　楚忱无奈：“刷什么题，回家就该睡觉了。” 　　“想去1班，”沈乖小声咕哝，“想和忱哥坐在一起。” 　　“不差今天一天。”楚忱的心软了又软，他家宝宝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 　　顾白薇打车带着齐珂走了，关放叫了代驾。 　　他把钱云帆和刘一舟分别送回了家，头疼地看着身边莫名其妙就喝了一堆酒，现在已经睡死过去的夏淮意。 　　“喂，夏淮意，醒醒。” 　　关放推了推他，然而这人只是皱了皱眉，像梦到什么好吃的了似的吧嗒一下嘴巴，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没办法，他只能先把人带回自己家了。 　　回去的时候关母还在看电视剧，关父正给自家老婆投喂葡萄，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扭过头：“回来啦？” 　　然后在看到关放还抱了一个人时同时愣住。 　　“小放，这位是……” 　　关放赶紧打断关母有可能在进行的联想：“只是同学，他喝多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只好带回咱家了。” 　　“这样啊。”关母顿时没了兴趣，转过去看电视。 　　“妈，我怎么感觉您还挺失望？” 第78章 那么舒服吗 　　“我不失望，”关母头也不回地敷衍道，“你要是找得到对象我才奇怪了。” 　　关放：我真就那么不招人喜欢吗？ 　　关放把夏淮意抱到自己房间，放到床上，准备自己出去睡沙发。 　　他跟夏淮意也没熟到可以帮他换衣服的程度，只是刚转过身还没走，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接着就是“哇”地一声，夏淮意吐了一地。 　　他好歹还知道起来吐，要不然这会儿遭殃的就是关放的床了。 　　关放黑着脸拧着眉看着地上那一滩秽物，又看了一眼吐完了依旧不清醒的始作俑者，恨不得把夏淮意丢楼下去。 　　本来就是顺手救来的，怎么这么麻烦精呢？ 　　夏淮意呆滞地坐在床边，看看地板又看看关放，好半天才开口：“……你生气了？” 　　这会儿语气挺软的，倒是比牙尖嘴厉的时候可爱一些。 　　夏淮意酒量真的差到家了，总共喝了一瓶啤酒就醉成这个样子。 　　关放寻思自己也没必要跟个醉鬼计较。 　　他还没回答，夏淮意就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关放：“兔兔那么可爱，不可以生兔兔的气。” 　　“兔兔？你小名？”关放问。 　　夏淮意“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等关放收拾好卫生再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床上，夏淮意猛地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真的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赶紧看看自己，还好衣服没被换，手机也还在。 　　顾不上多想，他迅速打电话给沈乖，那边刚一接通，他就语速飞快：“完了沈乖，我好像被人绑架了……” 　　电话那头传来楚忱冷静的声音：“被绑架了得报警，你打错了。” 　　然后电话就被无情挂断了。 　　楚忱怀里的小猫妖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忱哥谁被绑架了？” 　　“没谁，打错了，”楚忱吻了一下沈乖的额头，面不改色地把通话记录给删了，“今天周日，多睡会儿。” 　　沈乖很困，不再多问，又往楚忱怀里靠了靠，小奶音有些哑：“要忱哥抱抱……” 　　另一边的夏淮意保持着把手机放在耳侧的姿势，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楚忱挂断了，卧室门就猛地被打开，关放赤裸着上身走了进来。 　　小兔子当场被吓了一跳：“啊——” 　　关放走向他：“再喊大声一点，我爸妈在家，你可以把我爸妈都叫起来。” 　　夏淮意一下子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安静下来，又猛地捂住眼睛。 　　然后张开手指，从指缝中偷偷看关放的腹肌。 　　可恶，关放有，他没有，太生气了。 　　兔兔对人类很防备的！但是这也不妨碍兔兔涩涩，谁让关放长了张他喜欢的脸，还有腹肌的！ 　　关放要是也是妖就好了，夏淮意想。 　　“还没看够？”关放嗤笑一声，“我去冲个澡，然后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回去。”夏淮意把手放了下来，挪开视线，“谁看你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关放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觉得还是喝醉了的夏淮意可爱一些。 　　他突然想起什么：“兔兔？” 　　夏淮意猛地看向他：“你知道什么了？” 　　不就个小名吗？他反应也太大了吧？ 　　关放憋着笑，严肃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夏淮意的小脸一白。 　　这人知道他是兔妖了吗？ 　　靠，那他要是说出去了怎么办！ 　　这年头的人类不是不知道有妖族存在，只是妖族数量实在稀少，一旦被知道身份，最好的结果也是引来一堆异样的眼光。 　　夏淮意握紧了手机，强自镇定：“开条件吧，你要怎么样才能不说出去？” 　　关放：？不就个小名吗？至于这么紧张吗？ 　　不过送上来的机会不要的是傻子，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逗夏淮意：“给我当小跟班吧。” 　　虽然他和夏淮意没那么熟，但仅有的几次接触下来，他知道夏淮意还挺倔的，所以他真的只是逗逗他，没打算他真的答应。 　　谁知夏淮意挎起一张小脸：“成交。” 　　这个回答挺出乎关放的预料，他挑了下眉：“真的答应了？不后悔？” 　　夏淮意十分无语，明明是自己有把柄落在了这个人手里，要求也是这个人提的，怎么这个人还挺惊讶的。 　　“你怎么这么磨叽？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不高兴也是不高兴。 　　关放点头：“那行，那你回家吧。” 　　说完了他就进了浴室。 　　冲完澡出来，发现夏淮意还坐在他床沿上玩手机。 　　“不是让你回家了吗？” 　　夏淮意收起手机：“现在你都是我老大了，我还跟你客气什么？大哥送小弟回家天经地义的好吧？” 　　关放：“……” 　　“对了老大，我饿了，我想吃蟹黄包，两屉。” 　　关放失笑，感觉自己不是多了个小跟班，而是多了个小祖宗，这一点亏都不吃的。 　　算了，当老大要有当老大的样子。 　　“行，带你去吃。” 　　…… 　　沈乖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醒来的时候楚忱正靠着床头玩手机。 　　“忱哥……”沈乖仰着脸看着楚忱，眼睛一弯，“男朋友。” 　　楚忱把手机丢到一边，摸了摸沈乖冒出来的猫耳：“宝宝，头疼吗？” 　　是有点疼的，但是睁眼就看到楚忱，就想到楚忱是他男朋友了，他就把那点疼忽略掉了。 　　“不疼，”沈乖翻过身，趴在床上，身后的猫尾巴翘了起来，左左右右地晃着，看起来心情很好，“要和忱哥贴贴。” 　　楚忱揽着他的腰，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低下头攫住沈乖柔软的唇瓣吻了过去。 　　沈乖喜欢和他接吻，乖得不得了，楚忱吻过来，他就放开齿关任由楚忱的舌头侵入进来。 　　小奶猫被吻得浑身发软，猫耳敏感地抖动着，尾巴一下一下蹭着楚忱的腿。 　　“宝宝，”楚忱放开气喘吁吁的沈乖，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轻笑，“笨宝宝，怎么还没学会换气啊？” 　　沈乖咬着下唇不说话，小脸红得要滴血一样，一脸的欲言又止。 　　楚忱揉揉他的头发，看着小奶猫瞬间变成飞机耳：“怎么了宝宝？” 　　小奶猫“咕嘟”咽了口唾沫，忍着羞耻，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忱哥，你摸摸我，好不好？” 　　楚忱秒懂，一只手伸下去，还不忘逗自家小孩儿：“宝宝长大了，知道想要忱哥了……” 　　沈乖简直羞得要冒烟，小脸自暴自弃地往楚忱怀里一埋，开始装死。 　　可惜楚忱并没让他装太久，几下就弄得小奶猫抓着他的手腕求饶：“……够、够了忱哥……我自己……” 　　楚忱垂下眼睑看了他两秒，低头再次吻了过来：“乖，闭上眼睛。” 　　…… 　　沈乖再睁开眼睛时，眼睛已经变成了他是小猫时的黄蓝鸳鸯色，清透明亮中透着些茫然。 　　楚忱自然也注意到了，吻了吻毛茸茸猫耳的耳尖：“那么舒服吗？” 　　这回小孩儿是彻底自闭了，楚忱拿纸给他擦擦的时候他都不吱声，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楚忱一边笑一边哄：“宝宝，睁开眼睛好不好，真的很漂亮……” 　　沈乖就是羞，但没生气，一哄就好了，闷声闷气地说：“那你不要笑了……”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 　　周一一早，谭小茹火箭一般冲到教室里，一把拉住何汐的胳膊：“快快快，汐汐，我们的cp和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就在校门口，他俩手牵着手来的！” 　　何汐本来在看着自己写了半截写不下去的同人文发呆，听了这话，校花形象也顾不上了，一拍桌子：“走！趁老师没来，赶紧带我去看一眼！呜呜呜呜呜孩子真的好久没吃到糖了……” 　　她俩一起跑出教室，隔着老远就看见楚忱牵着沈乖的手朝着教学楼走过来。 　　夏淮意一进校门就看见了沈乖，赶紧跑过来：“沈乖！！！” 　　沈乖顿住脚步，扭过头：“小意？怎么啦？” 　　夏淮意本来是想跟他说自己因为身份暴露被迫做了关放小跟班的事情，但是碍于楚忱在场又不好说。 　　“没事没事，回班再聊，”夏淮意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不远处关放的目光，他选择假装没看见，“我先走啦。” 　　沈乖眨眨眼睛，感觉夏淮意不太对劲。 　　“楚忱！”关放迈着长腿几步走了过来，一把薅住没来得及跑的夏淮意，“往哪儿跑？见了你老大不打声招呼？” 　　沈乖茫然地看向楚忱：“关放什么时候成小意的老大了？” 　　楚忱牵着沈乖继续走，把关放和夏淮意留在了原地，走出几步才说：“什么时候成他老大的我不知道，但估计不久后就能成为他男朋友了。” 　　沈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觉得要真是这样还挺好的，关放的家境不错，应该养得起夏淮意这只巨能吃的兔子。 　　夏淮意十分理直气壮地面对关放：“老大，我饿。” 　　“没吃早饭？”关放眉头一皱，把书包丢给夏淮意，“帮我送到班里去，我去给你买吃的。” 　　夏淮意看着青年往外跑的身影，第一万次想要是关放也是妖就好了。 第79章 多接触接触不就熟了 　　夏淮意拎着关放的书包往一班走，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就看见沈乖和楚忱在不远处说话。 　　“小意过来了，”沈乖重重握了一下楚忱的手然后松开，“那我先走啦？” 　　“等等，”楚忱往他兜里塞了一把糖，“亲一下再走。” 　　虽然是在学校里，但沈乖也不矫情，公开了就是公开了，说亲就亲，他仰起脸，轻轻吻了一下楚忱的唇。 　　楚忱一手虚虚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护住他的脑袋，揉乱他的头发，遮掩住那对想要冒出的猫耳，低声说了句“乖”。 　　夏淮意站在不远处抿着唇。 　　眼前的画面逐渐和他读过的那些妖族历史重合，他能看出沈乖真的喜欢楚忱，也能看出楚忱很爱沈乖，可是…… 　　人妖殊途啊。 　　那对刚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吻过了依旧舍不得分开，最终还是楚忱把沈乖送到五班：“宝宝，好好上课，下课我来找你。” 　　楚忱回了教室，观察了许久的谭小茹壮着胆子凑过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两个人可是光明正大地亲了呀！ 　　她觉得自己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楚爷……你和沈乖，是在一起了吗？” 　　“是。”楚忱笑。 　　“哇啊啊啊啊啊啊！”谭小茹眼睛冒光，尖叫完了才想起来这是在校霸面前，虽然这个校霸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她讪讪地笑了下，“那太好了，咱们班其实挺多人磕你俩的，祝你们幸福！” 　　楚忱其实一直不知道还有人磕cp的事，这下有些惊讶：“我给你转账，请全年级喝奶茶吧，辛苦你帮我们宣传一下。” 　　和他最爱的小朋友在一起了，必须要昭告天下啊！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让一些偷偷觊觎他家宝贝的人死心。 　　谭小茹早就激动得要在群里鸡叫了，之前还有人说他俩是假的，她就说嘛，她是假的，她的cp也得是真的。 　　但是楚忱也太大方吧，请全年级喝奶茶诶！ 　　得到了当事人的肯定回答，楚忱和沈乖的cp粉直接在贴吧里过大年。 　　就连来盯早自习的吴飞都笑着说：“听说楚忱跟沈乖在一起了？我就说嘛，那些老师还不信，我早就看你俩有猫腻。这回不闹别扭了吧？月考结束沈乖是不是能来一班了？” 　　楚忱请客的几百杯奶茶在课间操之后被分到了高四所有师生手里。 　　关放把吸管戳进杯子里：“你还挺高调的，我以为这事儿你多少会瞒着点儿。” 　　楚忱笑了笑，牵着沈乖的手，没说话。 　　他家宝贝儿同意官宣的，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沈乖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低调得起来。 　　关放感觉自己作为单身狗有被虐到，狗粮塞得他连奶茶都喝不下去了，他拿着没动一口都奶茶去五班找他的小跟班。 　　那夏淮意看着挺瘦还挺能吃，早上买了那么多当场就给炫光了，这会儿一杯奶茶估计不够喝的。 　　到五班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在边喝奶茶边议论楚忱和沈乖在一起的事情，只有他那小跟班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趴在桌上闷闷不乐，一肚子心事的样子。 　　面前摆着的奶茶动也没动。 　　关放随便扯了张没人坐的椅子坐在了他旁边：“你怎么了？不舒服？” 　　是不舒服，但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他看了一眼关放，“哼”了一声，把脸埋在了臂弯。 　　关放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着急，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哪里不舒服？说话！” 　　这句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夏淮意就抬起头，毫无威慑力地瞪视着他，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你凶我？” 　　关放还没回话，夏淮意就狠狠地说：“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沈乖是他最好的朋友，最终还是走上了和人类在一起的路。 　　会受伤的啊！！ 　　妖族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和人类在一起，但这项规定却是约定俗成的。 　　古往今来有那么多妖族和人类在一起，最终非死即伤的案例，让他怎么放心沈乖呢？ 　　就连他的母亲和他父亲在一起之前，也曾和一个人类交往过，结果呢，那个人类却在知道了他母亲兔妖身份之后，差一点把他母亲卖去展览，要不是被他父亲救下，此刻也就不会有他的存在了。 　　就连学校里那对甜甜蜜蜜的老师和校医，他们当时也是历经磨难才走到一起的。 　　那么深、那么重的苦，夏淮意不舍得他的好朋友去受。 　　传言妖族是有诅咒的，和人类在一起必遭劫难，熬过了还好，熬不过命就没了。 　　妖族不入轮回的啊，没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夏淮意越想越难受，瞪着关放的眼睛越来越红，红得让关放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放轻了声音：“兔兔，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不希望沈乖和楚忱在一起，你会信么？”夏兔兔问。 　　“信啊。”关放的神色稍稍严肃了些，他早就看出来了，就在他把夏淮意带去一起吃饭的那天，夏淮意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祝福。 　　“但是他们在一起，沈乖看起来很开心。” 　　夏淮意撇了撇嘴，小声说：“我又希望他开心。” 　　看着夏淮意那副有点委屈的样子，关放心里有些疼，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却被躲开了。 　　钱云帆和刘一舟一人抱着一个大盒子进了五班教室，挨个儿发糖：“这是顾白薇请的，咱们今天双喜临门啊，顾白薇跟齐珂也官宣了……” 　　教室里瞬间更加闹腾起来，关放看着夏淮意，突然有种很想和面前这个人谈恋爱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 　　认识时间也不久。 　　接触也不多。 　　但就是觉得会是他，就是觉得是他才合适。 　　关放把自己那杯没动过的奶茶递到夏淮意唇边，夏淮意自然而然地咬住吸管接了过来，表情还是有些纠结。 　　关放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就响了，沈乖被楚忱送了回来。 　　整整一节课，关放都在走神。 　　他在想夏淮意为什么不希望沈乖和楚忱在一起，又想夏淮意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走神到吴飞喊了他好几遍都没听到。 　　“关放？”吴飞见关放回过神，也没批评他，开了句玩笑，“关放是见好兄弟脱单了才这么惆怅吗？没事儿哈，有喜欢的就去追，追到手咱们全年级又能被请客了……” 　　班上一阵善意的笑声。 　　“那要是跟喜欢的那人不太熟呢？”一直智商在线的关放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突然脱口而出了。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说出“喜欢”的那一瞬间，他想的是夏淮意。 　　“那就培养感情呗，”吴飞说，“多接触接触不就熟了嘛，看这意思是有目标对象啊，快快快快冲，别让楚忱跟顾白薇塞狗粮……” 　　吴飞跟楚忱几人比较熟，玩笑也随便开，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就沸腾起来，不少学生嚷嚷着：“老师你要是不介意，那我也去告白谈恋爱了啊！” 　　“我介意什么，别耽误学习耽误高考，你们的恋爱该谈就谈，都成年了，没那么多限制……” 　　也是年轻过的人，当然清楚这会儿的感情多么干净纯粹，错过了，可是会留下遗憾的呀。 　　“不过我先说好哈，恋爱归恋爱，学习不能放松，咱们复读这一年是为了明年夏天有个好的结果，无论是高考成绩，心仪院校，还是爱情，”吴飞靠着讲桌看着下面四十张青春明媚的脸，“都加油吧。” 　　五班里，夏淮意吨吨吨把关放那杯奶茶喝光，写小纸条问沈乖：“你真的确定要和楚忱在一起吗？他是人类，我怕……人妖殊途。” 　　沈乖依旧不听课，全靠楚忱给他安排的内容和他自己的进度来赶，打开纸条沉默了几秒：“人妖殊途，我和他不殊途。” 　　夏淮意叹了口气，他也和沈乖聊过妖族那些历史，沈乖即便知道那些，也仍然坚定，他有些释然：“你一定要幸福！” 　　也许路有坎坷，但谁能保证人类和人类在一起就没有坎坷呢？沈乖他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已经是这世间很难得的了，不是吗？ 　　那他呢？有一点点的喜欢，没有沈乖和楚忱之间喜欢得那么多那么深，他敢试一试吗？ 　　“小意，我月考之后要去一班了。” 　　沈乖知道夏淮意不太信任人类，虽然之前他俩不认识的时候夏淮意也好好的，但小兔子比自己还弱小，他总不太放心。 　　“到时候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沈乖认真道。 　　“害，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去找你忱哥，”夏淮意故作不满，“快去吧快去吧，再不去我都担心你俩得相思病，每次下课都黏糊得像是被拆散了几百年。” 　　…… 　　刘一舟坐在关放旁边看着关放面前那堆卷子：“放哥干啥呢？诶？这也不是你的字啊？” 　　当然不是他的，是夏淮意的。 　　他得看看他小跟班考试是个什么水平，等月考的时候才能适当控分，跟夏淮意分到同一个班里。 　　分到一个班里才能“多接触接触”啊。 　　得知真相的刘一舟和钱云帆哭成一团：“好大一把狗粮啊……” 　　合着整半天，这小团体里马上就只剩下他俩是单身了？ 　　对此关放感到很满意，谁让这俩傻子当时少吃了那么多狗粮？风水轮流转，现在换他俩吃撑了。 第80章 年级第六 　　“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了，”钱云帆说完，看了看自己的“啤酒肚”，怅然道，“但我准备先减个肥再告白……” 　　刘一舟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是吧？你们……就我一个人不想谈恋爱吗？” 　　他看了一圈，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谈就好了，比起亲自谈恋爱，我还是喜欢看别人谈，尤其是自己兄弟，你们幸福我也跟着高兴。没事，你们不用在乎单身狗的感受，我吃狗粮吃得很愉快，反正我已经和化学锁死了，这一年我必死磕化学，绝不让它再给我拖后腿！” 　　钱云帆的目光遥遥落在某个人身上：“我也得努力了，就是我没办法像沈乖那样，一下子提高几百分，他太拼了，一般人真比不上。” 　　“那倒确实是。” 　　换了别的人肯定没办法一两个月从一百总分提升到五百多，沈乖真的是拼了命在努力，尤其是和楚忱冷战那段时间，简直自律到变态了。 　　但是钱云帆觉得自己也是肯下功夫的，好兄弟都在一班二班，自己喜欢的人漂亮又优秀，他努力变好，不是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配喜欢对方，而是想努力站到和那个人差不多的高度，和她并肩而立。 　　喜欢她，所以希望自己更好。 　　月考如约而至，楚忱和沈乖很凑巧地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楚忱在沈乖座位后面，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人。 　　考试开始，沈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试卷整个儿翻了一遍，心里对总体的题型分配有了数，大概知道改怎么分配时间。 　　翻完之后他落笔就写。考试前楚忱给他押了重点，楚忱押题还挺准的，沈乖的这次复习特别有针对性，加上他本来就很努力，做起题来很得心应手。 　　楚忱就不一样了，他一心二用地转着笔，扫一眼题就开始写答案，写几题就开始盯着沈乖白皙的脖颈发呆。 　　怎么会那么白啊？又白又嫩的，口感也很好，要不是沈乖早上不让他弄出痕迹，他高低得给印俩草莓。 　　快写完了，沈乖感觉自己被踹了一下，后面的桌子也在不停抖动，好像后面的人在抖腿。 　　他把座位往前挪了一点，没有回头看。 　　谁知后面的人见他没反应抖腿幅度更大起来，抖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 　　沈乖皱眉，把最后几个字写完，检查都没检查就起身交卷。 　　他刚离开座位的下一秒，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就见身后那个人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桌子前倾抵住了沈乖的座位，桌上的文具掉了一地。 　　那人懵了一瞬，坐在地上回头看向站起来要交卷的楚忱。 　　楚忱越过他走向讲台，交了卷牵住沈乖的手往外走，临出门了才想起来扫那个人一眼：“抱歉，脚滑了。” 　　不知道是被楚忱那警告的一眼给吓到了还是怎么，那个男生下午没有去考试。 　　清水二中改卷效率依旧很高，第二天早自习就出了成绩。 　　这次考试稍有难度，楚忱毫无意外地又是年级第一，740分。 　　齐珂年级第二，736分。 　　年级第三是一班一个戴着厚眼镜片，沉默寡言的女生，645分。 　　年级第四是一班班长谭小茹，630分。 　　年级第五是顾白薇，627分。 　　楚忱的目光紧紧锁在年级第六名，那里印着他家宝贝的名字，沈乖，615分。 　　两个多月，年级倒数第一到年级第六。小孩儿起早贪黑争分夺秒的努力换得了巨大的进步。 　　沈乖也没料到自己能考这么好，拿到成绩单连东西都没收就跑去找楚忱。 　　而楚忱刚好走到楼梯口，一把接住了朝自己飞扑而来的沈乖。 　　“宝贝真棒。” 　　“忱哥我厉害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楚忱侧过脸亲了他一下，重复：“宝贝真厉害。” 　　夏淮意和沈乖同桌也受到了影响，这次考试直接进了三班，好在关放控分也算到了这份影响。 　　他拎着书包在三班夏淮意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怕你没熟人陪着会孤单吗？” 　　夏淮意心里有些高兴，但又不想表现出来，犟兔子嘴硬地说：“谁会孤单啊，再说和你也不熟。” 　　关放也不在意，反正自己想和他一班的目的达到了：“不熟？没事，接触几天就熟了。” 　　这次月考结束后赶上全市教师要一起培训开会，因此放了三天假。 　　楚忱察觉最近气候不太正常，比往年要冷一些，明明还不到深秋，却开始凉意深重。 　　沈乖身体不好，楚忱寻思正好带小孩儿去买点厚的衣物。以往都是他自己挑，这次怎么找也得让沈乖自己挑几件。 　　结果刚放假当晚，楚忱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沈乖闷不吭声地把自己关洗手间里足有半个小时了，楚忱转了转门把，却发现小孩儿还把门给反锁了。 　　没办法，楚忱敲敲门：“宝宝，你干什么呢？” 　　沈乖看了门一眼，大声：“我刷小视频呢忱哥。” 　　“刷小视频去沙发刷多好，我去洗葡萄，你赶紧出来。” 　　刷小视频？楚忱才不信，他总觉得沈乖是在密谋些什么，但是他想了想，也没发现最近 　　有什么特别的日子。 　　“好——” 　　沈乖大声答应，然后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谢谢爷爷，我知道了。】 　　走出洗手间之前沈乖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眼眶还是有点红，他用手揉了揉，又洗了把脸，这才好了一些。 　　其实明天是楚忱的生日，但楚忱似乎不记得了。 　　沈乖想和楚百川商量一下去老宅给楚忱过个生日的，但楚百川说楚忱这么多年来，从没过过生日。 　　他自己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小时候见学校里的同学，自己家那些表兄弟姐妹过生日时，心里其实是期待的，但楚云霆记恨他的出生，那天同样是他母亲的忌日。 　　沈乖想象不出来，是经受了怎样的指责，怎样的一次次失望，才能使一个人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却完全不去想那上面的日子是自己的生日这回事。 　　楚忱陪他过了他生命中仅有的两次生日，自己却一次都没有过。 　　楚百川还说…… 　　其实楚忱一直在愧疚他生日前天晚上对他说了重话，之后补过生日也很仓促，甚至蛋糕都没吃完。 　　所以楚忱准备明天在老宅再给他补过一次。 　　至于为什么要在老宅，是因为沈乖从小到大没有过亲人，楚忱觉得自己宠他还不够，想让他知道爷爷和王姨夫妇都是他的家人。 　　哪怕他们有一天吵架了，沈乖也有长辈可以去告状，他不用一个人受委屈。 　　楚忱什么都想着他，甚至补过生日这件事也提前半个月就跟楚百川说好了，不会大操大办，就是要一家人温温馨馨地过。 　　如果不是沈乖告诉楚爷爷要给楚忱过生日，也许要到明天才能知道这件事。 　　见他出来，楚忱没多问什么，伸手把人捞过来，让沈乖坐在他的腿上，捏起一颗葡萄喂到他唇边：“张嘴，宝宝。” 　　沈乖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头顶冒出的小猫耳愉快地抖动着。 　　翌日一早。 　　楚忱睁开眼睛，却发现怀里的小猫妖已经醒了，漂亮的鸳鸯眼盯着他，似乎等了很久。 　　“怎么了宝宝？怎么醒这么早？” 　　沈猫猫眨眨眼睛，仰起下巴轻轻吻了下楚忱的唇：“生日快乐，忱哥。” 　　楚忱明显愣了一下，惊诧的表情化作一滩温柔：“谢谢宝宝，早安。” 　　他翻身起来，把沈乖压在身下，俯身去吻他，余光瞥见一抹粉红色，仔细一看，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正系在沈乖的尾巴上。 　　沈乖卷起尾巴戳了戳楚忱：“生日礼物，忱哥还满意吗？” 　　楚忱喉结上下滚动，深吸一口气，轻轻咬住沈乖的耳垂：“别勾引我了宝宝，当心我把你吃掉。” 　　沈乖有些委屈：“我都送上门了，忱哥都不吃吗？” 　　楚忱脑子里“轰”得一声，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某些冲动，从床上下来，狼狈地冲进浴室。 　　只留下上网查了好久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男朋友，总结出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的沈猫猫惆怅地躺平在床上。 　　忱哥明明喜欢的，忱哥明明都戳到他了啊！ 　　沈猫猫有一点点自闭地反思自己这个蝴蝶结是不是应该系在更有暗示意味的地方。 　　他丝毫没注意他忱哥在浴室里硬生生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 　　这大冷天的，出来都快给冻感冒了，就为了消消火。 　　沈乖不信这个邪，一整天都在观察楚忱。 　　楚忱带他去买衣服，他从试衣间出来：“忱哥，这件你看着有感觉吗？” 　　楚忱带他去买情侣表，他把自己的卡丢给收银员，凑到楚忱耳朵边问：“忱哥，早上蝴蝶结是不是系错地方了？” 　　楚忱带他去看电影，他悄悄把尾巴伸到楚忱衣服里面，一下一下挠他：“忱哥，舒服吗？” 　　楚忱带他回老宅吃饭，他跑去厨房，拿出王姨烤好放蛋糕胚，打好奶油，用巧克力酱在 　　奶油上画了个小猫，尾巴系着草莓酱的蝴蝶结。 　　…… 　　楚忱忍了一天，最后忍无可忍，把人抱去自己小时候和沈乖一起住过的卧室。 　　为了方便在这里休息，楚忱早让人把床换了，还重新做了隔音。 　　楚忱揉着小奶猫软乎乎的猫耳，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招惹我的，不许喊停。” 　　于是沈猫猫一晚上哭得嗓子都哑了。 第81章 以命换命 　　第三次月考后不久。 　　“楚忱，”吴飞从办公室匆匆赶来，敲了敲教室后门，小声把楚忱叫了出去，“出来一下。” 　　楚忱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你家的阿姨打电话过来说，你爷爷出事了，现在在市第一医院，让你赶紧赶过去，”事情紧急，吴飞怕耽误时间语速也很快，“你快去吧，我等下和值班室说好，你直接出去，之后再补假条也行。” 　　“好，谢谢吴哥。” 　　楚忱返回教室，在桌肚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着沈乖的肩膀：“宝宝，我出去一趟，你好好上课，晚上和关放他们一起吃饭不用等我……” 　　沈乖点点头，看向楚忱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吴飞在外面说的话很小声，但还是被沈乖听见了“医院”一词。 　　是谁出什么事了吗？ 　　但楚忱来不及解释，匆匆离开了。 　　他拦了出租车才按亮手机屏幕，上面有王姨的二十多个电话，而他上课的时候手机是静音的。 　　王姨肯定是打不通都电话才联系了吴飞。 　　楚忱赶紧回了电话，那头秒接。 　　“王姨，我爷爷……” 　　“忱忱啊，你爷爷刚才在花园看报时突然心脏不舒服，现在已经进了抢救室……”王姨在电话那头哽咽道，“你快点过来吧，你爸爸的电话也打不通……” 　　“王姨，你先别急，我这就到。” 　　他爷爷心脏不大好，一直在吃着药，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住一段时间。 　　楚忱握紧了手机，心脏病还是很吓人的，说不好就会…… 　　他不敢想下去，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之一。 　　他在出租车后座看着手机屏幕上沈乖温顺的睡颜，心勉强定了一点点，深深呼出一口气，发消息给关放。 　　【楚忱】：我爷爷心脏病犯了，我去医院看看，你们帮我照顾好沈乖，谢了。 　　关放心想沈乖哪里需要他们照顾，楚忱交代一遍，他就会乖乖执行。 　　【放】：你放心在医院照顾爷爷，不用担心别的。 　　这回楚忱没有回复，离医院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就开始堵车，这条是单行道，又是唯一一家设在市区中央的医院，车子络绎不绝，里面的停车场天天都是满的。 　　楚忱干脆付钱下了车，直接跑了过去。 　　跑到抢救室门口，就看见王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捂着脸哭，邓管家按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见他来了，邓管家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况。 　　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在花园里晒太阳看报的时候突发的心梗，还好当时邓管家夫妻俩都在旁边，做了急救措施，赶紧打了120。 　　话才说完，就有小护士拿着张纸跑过来：“谁是患者楚百川的家属？” 　　“我。”楚忱应道。 　　“病危通知书签一下，”小护士神情焦急，“我们会尽力抢救……” 　　楚忱也不耽误时间，抖着手强自镇定地签了名字。 　　不好的预感朝他袭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爷爷之前也住过几次院，但从来没有下过病危通知。 　　可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硬撑着，还要安抚邓管家和王姨两位长辈的情绪。 　　楚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和每一天都没有差异，只是身侧紧攥着还在微微发抖的拳头，证明着他也会害怕。 　　他不是铁打的，他也才十九岁啊。 　　楚忱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楚云霆打电话。 　　这次倒是打通了，楚云霆不耐烦地问：“你们一遍一遍的，到底有什么事情？没事能不能少来烦我？” 　　“有事，”楚忱的语气出了奇地冷静，“你爸，我爷爷，现在在市第一医院抢救。” 　　“又不是第一次了，”楚云霆很漠然，“以后这种事不用通知我。” 　　- 　　“楚爷爷进医院了？”沈乖眉头紧蹙，“哪个医院？” 　　沈乖深知楚爷爷对于楚忱意味着什么，那是从小到大唯一偏爱楚忱的长辈，在楚忱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只有在楚百川这里得到的是关心爱护，而不是冷眼讽刺。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不陪在忱哥身边？ 　　他不可能任由楚忱一个人呆在医院里担惊受怕。 　　“市第一医院，”关放略一思忖，觉得沈乖过去也好，至少有个人能陪着楚忱，“你先走，我去找老吴给你批假，让值班室直接放你出去。” 　　沈乖点头：“好，谢谢。” 　　医院门口一整个白天都是堵得水泄不通的，沈乖也是提前下了车，一路跑过去。 　　他赶到抢救室附近的时候，楚忱还在跟楚云霆打电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除非老头子死了，否则不用通知我，”楚云霆完全不放人屁，“到时候我会把安葬费打给你。” 　　“去你妈的安葬费，”楚忱压着嗓子吼，“你他妈死了，我爷爷也不会死。”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扭头就对上了第二张病危通知书。 　　一米八七的大青年，如同一个刚刚上小学还没学会握笔的孩子，拿着笔的手在颤抖，写出来的字有些歪斜。 　　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他的手腕，楚忱转过头，看见沈乖用嘴型和他说：“我来了，忱哥。” 　　楚忱把签好名字的通知书还给了小护士，反手把沈乖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 　　差点忘了。 　　他家的小朋友根本不会放任他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呆着。 　　他的小朋友，也是可以被依赖的存在。 　　有沈乖在，楚忱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 　　抢救还在进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显得那么那么漫长。 　　楚忱手心全是冷汗，湿腻腻的，但沈乖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他的手，与楚忱十指相扣，沉默着给他力量。 　　可是天不遂人愿。 　　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们疲惫地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楚忱眼前猛地一黑，黑雾转瞬即逝，他看着医生们，麻木地笑了下：“辛苦了，我可以进去看看他么？” 　　为首的医生点点头：“去吧。” 　　“宝宝，我想一个人去，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别站着，去椅子那儿坐着等。” 　　沈乖点头，眼里的难过深厚得化不开。 　　都什么时候了，忱哥，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温柔？ 　　你可以哭的，可以抱怨的，可以发泄的，你不要这么温柔。 　　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楚忱走进那扇门。 　　楚忱的脚步在门前顿了一下，像是确认里面的人是自己的爷爷才敢进去。 　　老爷子躺在抢救床上，削瘦的面容不见一丝血色，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灰败，是人之将死的模样。 　　楚忱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的心好像麻木了，好像不会痛了。 　　门外的沈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呼唤：“爷爷。” 　　那声音又低又轻，似乎短短两个字已经用掉了楚忱的全部力气。 　　如果沈乖不是猫，大概都听不到。 　　沈乖心疼地浑身发颤，他抬头看着抢救室灭了灯的牌子，心想，如果猫真的有九条命就好了，如果猫的命可以救人就好了…… 　　冥冥之中，一道声音传进沈乖的脑海里，那声音庄严敦厚：“小猫妖，你想用你的其中 　　一条命去救楚百川？” 　　这声音不知道从何而来，似乎只有他听得见。 　　沈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在脑海里回答：“是的。” 　　那声音又来了：“抽取你的一条命，你会很痛苦，甚至会比‘痛苦’更加痛苦，你还确定要这么做吗？” 　　“真的可以救楚爷爷吗？” 　　“可以让他立刻起死回生，平平安安活到百岁。”那声音十分笃定。 　　“我愿意。” 　　如果他刚好可以救楚爷爷，那他还有什么不愿意呢。 　　那样……他的忱哥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而且楚爷爷对他真的比对楚忱还好，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疼爱，还经常让王姨做些他喜欢的饭菜送到楚忱那里，叮嘱好几遍让楚忱好好对他。 　　他也舍不得楚爷爷。 　　“如果你确定了的话，闭上眼睛。” 　　沈乖顺从地闭上眼睛。 　　他的脑海里一片白茫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张纸。 　　上面每个字都是鲜血写就，血迹未干，还在顺着纸张往下流。 　　“这是你的血契，你可意念签名，落笔不悔。” 　　纸张上写着： 　　“猫妖沈乖自愿抽命一条以救人类楚百川，签字起生效。” 　　沈乖没有丝毫犹豫，在脑海中拿起一支蘸了血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落下最后一笔，纸和那声音都消失了。 　　沈乖呆站在原地，清晰地感觉有股力量正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很痛。 　　也许是人类一生也无法遭遇的那种痛。 　　沈乖浑身都动不了，直到他清晰地听见抢救室里面，连接在楚百川身上的机器不再是死寂。 　　太痛了。 　　沈乖的衣服瞬间被冷汗浸透，还没来得及喊忱哥一声，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喷溅，伴随着王姨撕心裂肺的喊声：“小乖——” 　　楚忱骤然心惊，跌跌撞撞奔出抢救间，一把捞住沈乖下坠的身体。 　　沈乖能感觉到自己被楚忱抱着，可是往日令他无比安心的怀抱，此刻却完全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 　　太痛了。 　　身体被扯碎，灵魂被碾烂，都不及他此刻痛的十分之一。 　　那是一条命，从鲜活的身体里面，硬生生抽出。 　　沈乖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轻轻地苍白地笑了一下，甚至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那么微小。 　　“忱哥，爷爷没事了，你别担心。” 第82章 我求你 　　“宝宝？” 　　“嗯……”沈乖无力地应了一声，彻底瘫软在楚忱怀里。 　　楚忱错了。 　　他以为他的心不会痛了，可为什么此刻会疼到这种地步？疼得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 　　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宝宝，”楚忱声音沙哑，声线抖得不成样子，“宝宝，你怎么了？宝宝？” 　　怀里的人面色惨白，寂静无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楚忱却觉得自己死了一遍。 　　有人从他怀里接过了沈乖，抢救室的红灯那么刺眼。 　　“他刚刚……就站在那里，突然就吐了血……”王姨眼睛都哭肿了，“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 　　太痛了。 　　楚忱恍惚地想。 　　他身上都是血迹，可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全是他心爱的人身体里淌出来的。 　　另一边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真是个奇迹，老爷子现在情况很稳定，可以转去病房了。” 　　楚忱呆滞地点了下头，他满脑子都是他的小猫咪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幕。 　　到处都是血。 　　“王姨，邓叔，我爷爷就拜托你们……” 　　“好好好，”王姨赶紧答应着，“你照顾好小乖，你爷爷这边不用担心。” 　　又是病危通知书，只是上面的名字从楚百川变成了沈乖。 　　他的小少年。 　　- 　　胡昭正趁着晚自习的功夫呆在校医室里备课。 　　唐南箫在一旁打游戏，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胡昭问。 　　“疼，”唐南箫捂着头，神色痛苦，“好疼。” 　　“我看看，”胡昭放下书本，走过来在唐南箫头上摸了摸，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凝重，“不好。” 　　唐南箫被他摸了两下就不疼了，表情有些茫然：“什么不好？” 　　“出事了，”胡昭拿起车钥匙，攥住唐南箫的手腕往外走，“走，我们去医院。” 　　直到坐在副驾驶了，唐南箫还是很郁闷：“我已经不疼了，为什么还要去医院？难道我得是什么不治之症？” 　　“比不治之症还要严重，”胡昭表情很难看，“但不是你。” 　　唐南箫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之前一直问的问题，今天可以给你答案了。” 　　- 　　抢救室的门猛地打开了，医生出来，一脸的绝望：“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全身找不到一个创口，血却止不住。” 　　“救救他……”楚忱的声音几近哀求。 　　“我们真的尽力了，”如果可以，医生们也不想放弃这条生命，可实在是无力回天，“你可以进去看看他，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再说上几句话……” 　　一阵风卷过，楚忱已经消失在他们面前。 　　沈乖苍白地躺在那里，身上连接的机器却在一再发出尖锐的响声。 　　心跳越来越缓，血压越来越低。 　　楚忱踉跄着扑过去跪在地上，拉着沈乖冰凉的手：“宝宝，醒醒，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 　　“宝宝，别开玩笑了，醒过来，忱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不是想去海边玩吗？忱哥带你去好不好？” 　　“宝宝……求你醒过来……” 　　“沈不乖，别调皮了，别吓忱哥好不好……” 　　可床上的人无知无觉。 　　楚忱绝望地感觉到他握着的那只手，本来就偏凉的体温一降再降，几乎不是人的温度了。 　　监测心跳的机器终究是变成了无可挽回的直线，楚忱的痛哭声压过了机器尖锐刺耳的声音。 　　“宝宝，沈乖，”楚忱拉着沈乖没有温度的手，额头抵着他的手背，肩膀悲怮地颤抖，“沈乖你不能这样离开我……说好了在一起一辈子的，你不能先走……你是最乖的宝宝，你说话算数的对不对？” 　　“沈乖！沈乖，我求你……我求你……”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那年轻的小爱人就这么在他面前停止了呼吸。 　　楚忱整个人被悲痛充满，嗓子哭到几近失声，除了一句句变成气音的绝望的“我求你”，什么都说不出来。 　　唐南箫两人赶到时，直接愣在了门口。 　　唐南箫认识楚忱好几年，从来没想到这个人也是会哭的。 　　还是胡昭先反应了过来，他大步走进抢救室，一股脑地把沈乖身上连着的所有机器的线都拽了下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楚忱拽起来。 　　楚忱死寂的眼珠转了转，见到胡昭的时候眼睛亮了一瞬，通红的眼底渗出血色的希冀。 　　胡昭看到沈乖的状况后，伸手探了下沈乖的鼻息，眉头拧得死紧。 　　已经没有生命征兆了。 　　仅是看着胡昭的表情，楚忱就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抱着他，走。”胡昭命令。 　　楚忱脱下外衣包裹住他的宝贝，抱起来就往外走，从那群无能为力的医生身边离开。 　　胡昭的车子就在门口，楚忱抱着沈乖坐进了后座。 　　他拿出纸巾一点一点擦着沈乖脸上的血，却猛然发现他的身体还在渗血，擦完了，就会有新的涌出来。 　　可沈乖这清瘦的身躯总共才有多少血啊？ 　　沈乖的血是凉的，像是浸在冰水里。 　　楚忱低下头，吻了吻沈乖的鼻尖，漆黑的眼里看不见一丝生机。 　　仿佛他已经和沈乖一起死掉了。 　　“沈乖今天这个情况的原因……”车内沉默良久，车子行驶飞快，胡昭突兀地开口，“是为了救你爷爷。” 　　楚忱猛地抬起头。 　　“他是猫妖，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你也是？”楚忱问，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粗砺难听。 　　“是，我是狐妖，”胡昭承认，“你们人类最早有种说法，说九尾狐有九条命，于是你们人类拼命捕杀狐狸，就是宁肯错杀一万只普通狐狸，也不能错过一只狐妖……” 　　“这场战役两败俱伤，从此狐妖数目急剧变少。”胡昭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 　　“后来他们想起了，猫有九条命……”胡昭说，语气有点沉重，“你们也知道之前一直出现的虐猫新闻，那就是某些人类在抓猫妖，抓到了可以用刑逼迫他们拿命卖钱，也可以作为研究对象……一样的招数，宁可错杀一万，不能错过一个。” 　　楚忱下意识搂紧了怀里那具冰冷的、胸口再无起伏的身体。 　　“没错，猫的九条命是可以救人……” 　　唐南箫突然联想到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那我……” 　　“对，”事已至此，已经没了隐瞒的必要，“你是用沈乖的一条命换回来的。” 　　“怪不得你之前那么担心他……” 　　“那时候他还是个婴儿……” 　　十八年前，胡昭带着已经“死亡”的唐南箫奔出来，可是人已经死了。 　　他看到沈乖的人类父亲发出的信息，说他手上有猫妖，可以起死回生。 　　等了好几辈子才如愿和唐南箫再次相爱的胡昭怎么舍得放过这次机会？ 　　但他当时以为是猫妖自愿的，签完血契才知道，是那个卑鄙的人类折磨虐待沈乖的猫妖母亲，母猫妖被逼到精神失常才会以母之名，签了沈乖的血契。 　　但是血契已签，落笔无悔，就算胡昭反悔也没用了。 　　后来，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类还要再卖掉沈乖的命。 　　可惜沈乖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只有最后一条命了，猫妖的命越少身体就越差，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中被生下来的沈乖天生身体就不好。 　　最终母猫妖拿自己最后一条命换得沈乖那次不再被卖。 　　再后来，人类和猫妖的战役打响，这个贪婪的男人横死，胡昭怕沈乖被人类抓去卖命，回去带着沈乖逃了出来。 　　只不过沈乖那时没有猫妖气息，一次离散之后，胡昭再也没找到他，直到在校医室见到他。 　　楚忱艰难地消化了这个消息。 　　胡昭看出他想问什么：“对，他用一条命换了你爷爷的。” 　　楚忱如被雷击。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他的小少年为了救他的爷爷，为了不让他失去至亲的人，甚至拿命作为交换。 　　他何德何能配得上沈乖如此的深情？ 　　“可他身体太差了，”胡昭的车子冲破结界，到了一片吊诡的地方，“你们永远都想不出，在他抽命的时候有多痛，这个痛是随着年龄增长的，婴儿期他或许没有感觉，现在却会疼得刻骨。哪怕是停止了呼吸的此时此刻。” 　　而楚忱在这一刻感受到锥心的痛。 　　他握紧沈乖的手，恨不得替他去死。 　　如果他早知道猫妖有这项能力，他绝对不同意沈乖去救爷爷。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替他痛吗？” 　　“我不清楚，”胡昭遗憾地摇摇头，“这世上很少有人真的会想替他人痛，下车吧。” 　　车子停在一家像模像样的医院门口，只是位于荒郊野岭，十分偏僻。 　　楚忱抱着沈乖跟在胡昭身后进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眼光无一不是戒备厌恶的。 　　只是楚忱无力注意这些，他怀里抱着的小朋友了无生息，精致的脸颊一片惨白，外侧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身体各处渗出的血嘀嗒了一路。 　　在白到诡异的地板上格外清晰刺目。 　　“猫妖血还有没有，”胡昭十分冷静，“救人要紧。” 第83章 那冰要用体温焐化 　　一个和胡昭很相像的人走过来，胡昭下意识把唐南箫护在身后。 　　来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用护，我已经懒得管你的事情了，猫妖带过来，我看看。” 　　那人说完转身迈开长腿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胡昭冲楚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去，而自己握紧了唐南箫的手：“他是我哥，你们见过一面的，别害怕。” 　　唐南箫摇摇头：“不害怕。” 　　只是他还清晰地记得十八年前，胡昭的哥哥胡策拿着一本很厚的《三界法典》，指着那上面的一条法规声色俱厉地吼他：“妖族不可为人类杀人，你可知道阿昭为了你犯了多么重的条例？！你可知道你没醒过来的那半年时间，阿昭如何生不如死？！” 　　他逃出了人类的监牢，却为了唐南箫进了妖族监牢，整整五个月的折磨。 　　唐南箫心碎至极，他愧疚到极点，可他当时无法不去救胡昭。 　　他以为胡策说这番话是为了让他和胡昭分开，谁知胡策接着说：“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看着他生生世世如何爱你，你们走到一起不容易，请你珍惜他。” 　　胡策的表情似有一些怅惋：“人妖是殊途，但爱情无罪。世俗也许永远不会承认你们，但你已经没有退缩的机会了，这条路再难走你都必须走下去。你若负他，我会亲自把你撕碎，永不入轮回，彻底消失，到时候胡昭会有多痛，你比我清楚。” 　　还没走到妖族的抢救室，楚忱就迎面遇见了夏淮意。 　　看到他，夏淮意明显一惊，接着看向已经“死去”的沈乖，眼睛瞬间红得像是要杀人：“怎么搞的？” 　　夏淮意眼睛一眨，泪水滚滚而落，低声喃喃：“都说了人妖殊途，他可能害死你的，你怎么不肯放手呢？” 　　楚忱没说话，甚至眼底都没映出他的影子，他从夏淮意身边路过，脚步没顿一下。 　　可是夏淮意说得没错，现在不就是他把沈乖给害死了吗。 　　人妖殊途，所以他该放手对吗？ 　　只是放手说来容易，他怎么舍得？ 　　小孩儿那么喜欢他，那么依赖他，他怎么可能故意伤他的心？ 　　沈乖被放在一张雪白的床上，身下白色干净的床单瞬间被血浸透，红得扎眼。 　　只是楚忱刚把他放下，就被胡策赶了出去：“你走吧小人类，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你能救他么？”楚忱的嗓子已经报废了一般，说出的话只剩下嘶哑的气声，很难听。 　　“也许能，”胡策面无表情，“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胡昭说他在痛，”楚忱眸里一片荒芜的死寂，木然得比沈乖更像一具尸体，“有没有办法，让我替他痛？” 　　胡策挑了挑眉，似乎很没想到：“那不是你们人类能够忍受的痛苦，你确定要？” 　　“嗯。”楚忱没有力气说话了，但格外坚定。 　　一群妖蜂拥进来，面色不善地紧盯着楚忱。 　　胡策低着头把一袋猫血挂在输液架上，语气冷淡：“你出去等，到时候我会叫你。” 　　“好。”楚忱眷恋地看了一眼沈乖，转身离开。 　　他走出医院的大门，猝不及防地换到了人类世界。 　　眼前的医院消失无影，而他面前是一片沉寂的海。 　　冬天的海水冷得刺骨，他下半身都浸在海里，上身只穿着件被血染红的白色毛衣，外套刚刚用来包裹住沈乖了。 　　夜里海边无人，否则他们会看到一个十九岁的男孩站在海水里，一动不动，像具雕像。 　　寒风瑟瑟，刺骨冰冷，刮得人脸上身上都疼，然而楚忱完全感觉不到似的。 　　这点疼算什么呢？ 　　和他冲出抢救室抱住沈乖的那一刻开始绵延至此的剥心挖骨的心痛相比。 　　和他的小爱人从那刻开始经历的剧痛相比。 　　不久，雪花飘扬而下，这是清水市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一片一片落在楚忱的身上、头发上，或融化或变成冰晶，直到越积越多。 　　唐南箫抱着一件厚外套急急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昏暗的天，飞扬的雪花，渐渐结起薄冰的海面，天地苍茫间伫立着的俨然雪人的楚忱。 　　他睫毛上也挂了雪花，整个人毫无生气，面色唇色皆是一片灰败。 　　似乎从沈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起，就和他一起死掉了。 　　唐南箫把那件外套披在他肩上：“别泡在水里了，去岸上等吧，找个能避开风雪的地方……” 　　他没想到，楚忱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来，不是透明的，是混着血迹的浅红色Hela。 　　楚忱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只有那颗跳动的心脏始终在疼，始终在疼。 　　唐南箫第一次见人流下血泪，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泪是热的，严寒之下冒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热气。 　　他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继续劝楚忱：“这里太冷了，你别这么把自己身体糟蹋坏了啊……听话……” 　　楚忱摇摇头，张嘴说了句什么。 　　太轻了，唐南箫根本捕捉不到。 　　直到他看懂了楚忱的唇形，才知道楚忱念叨的是…… 　　“太远了……” 　　他不想走，因为这里是离妖族医院门口最近的地方，也是他能呆着的离沈乖最近的地方。 　　唐南箫这才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楚忱了。 　　他只能跑回去求助胡昭。 　　室外太冷，楚忱穿的少，又浸在水里，神经已经逐渐被麻痹，眼前的一切都变成虚无，只凭着一股等待最终裁决的期盼支撑自己依旧站着。 　　呼吸变得困难，身体逐渐失温，意识开始模糊。 　　还好，意识消散之前，唐南箫带出来一个好消息。 　　“沈乖没事了！”唐南箫高兴得嗓音都变了调，“很快就能恢复意识了！” 　　“太好……”楚忱猛地清醒过来。 　　恢复意识，不就代表他要醒着接受疼痛的折磨了吗？ 　　胡策突然凭空出现在海面，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类，语气寒凉：“小猫妖救回来了，你说你想代替他痛？” 　　“是。”楚忱充满感激，想要往前一步，却差点摔进海水里。 　　如果他不能还沈乖一条命，至少还可以替他承受痛苦。 　　“办法是有，”胡策悬于海面之上，垂着眼睛看着楚忱，“但丑话说在前面，在你替他痛之前，你要经历的，也不是容易的事，如果你想退缩，还是快快滚蛋吧。” 　　“不。” 　　楚忱说的每个字都没人听得清，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胡策读得出他说的话，也看得到他的坚定，可人类对于妖族来说，始终是不可信任的存在。 　　唐南箫是一个例外，他知道这个人曾经怎样拼了命去救自己的弟弟。 　　可他不信楚忱也会是个例外。 　　某些人类贪婪的嘴脸，最终让妖给所有人类贴上了标签。 　　“好，”胡策侧过身，指着大海深处，“你们人类这片海中间有一片属于妖域的海，那里的冰经久不化，海底只长有一种引渡草，每一人一世只能用一次，草上滴入小猫妖的一滴血，你服下之后就可以替他承受这一次的全部疼痛，但是……” 　　他看着这个人类青年，摇了摇头：“这草不易采，我活了上千年，见过的肯替别人疼痛的人，你是第八十二个……” 　　上千年，只有那么少的一部分人愿意替他人承受疼痛。 　　“可是前面那八十一个，无一例外，全部中途放弃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拿到引渡草，他们的那份心轻而易举地就被困难战胜了，”胡策说，“我并不看好你，但你可以去试试，那里的冰需要你的体温焐化，水很深，你要自己沉进去，才有可能拿到那草，很可惜，之前的人都在第一步就放弃了。” 　　“……他只是个人类！体温化冰，他会死的！”唐南箫说。 　　“死不死，那是他的选择，想救人自然心诚则灵，”胡策漠然地转向楚忱，“无论是人是妖，拿到引渡草只有这一种办法，规则不是我定的，愿不愿意去，你可以自己决定。” 　　楚忱没有丝毫犹豫：“我去。” 　　胡策把他送到那片妖海，刚站上冰面，他就打了个哆嗦。 　　很冷。 　　冷得能够透进骨缝，将人击穿。 　　“祝你成功。”胡策没有感情地说，带着胡昭和唐南箫走了，“此地闲杂人等不能久留，靠他自己了，走吧。” 　　唐南箫回头看了楚忱一眼，心情复杂。 　　在他眼里，楚忱和沈乖还只是孩子，在很多人还只会在爱情中索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愿意为彼此付出，甚至牺牲很多。 　　这样的爱情怎能不得到庇护呢？ 　　需要体温焐化这水面上的冰，可身体不能直接接触冰面，否则会发生粘黏。 　　要快。 　　不能让沈乖疼太久。 　　楚忱在冰面上直接躺了下来，他看着妖域漆黑天空中的繁星，那些星星点点似乎被打乱后重新排序，逐渐变幻成他家沈乖小朋友乖巧的睡颜。 　　几乎被冻僵的楚忱轻轻笑了下，费劲抬起胳膊，似乎想要伸手碰一下那幻影。 　　妖族医院加护病房内，沈乖被一阵心悸叫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着，转过头发现自己在一间病房里，陪着他的是胡昭和唐南箫。 　　忱哥不在。 第84章 宝宝，忱哥爱你 　　下一秒，剧痛再次如同潮水般灌满他的全身。 　　唐南箫亲眼看见沈乖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惨白一片，说话的时候甚至听得见牙齿打架碰撞出的声音。 　　沈乖的手指死死攥紧床单，一直以来保持坚强的习惯，让他无法在除楚忱以外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可惜太痛了，他抖动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忱哥……他在爷爷那里吗？” 　　人如其名，乖透了，怪不得楚忱能那么爱他。 　　“嗯，他在照顾他爷爷。”唐南箫有些于心不忍，但楚忱进入妖域之前就这样拜托过他。 　　拜托他不要告诉沈乖自己去做了什么，否则他的傻宝宝肯定会阻止他的。 　　沈乖像是骤然松了口气，就这么点儿时间，冷汗已经把他的衣服浸透。 　　“那就好。” 　　幸好楚忱不在，要不然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又会心疼难过的，沈乖不舍得。 　　“唔……” 　　他努力装作正常，可痛意偏偏要撕破他的伪装，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住，呻吟了一声，痛苦地闭上眼睛，攥着床单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太疼了。 　　像是冥冥之中有把电钻毫不留情地钻进他的每一块骨头，把骨骼穿透、钻碎，磨成齑粉。 　　痛得他意识恍惚。 　　“拜托……”沈乖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汗水几乎把整个枕头浸透，“别告诉他……” 　　别告诉他，最好别让他来看我。 　　唐南箫没来得及回答，沈乖已经痛晕过去，整个人脆弱到易碎。 　　十几个小时过去，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沈乖反复痛昏过去，又生生痛醒了几十次。 　　楚忱不在，他不想让别人给他换衣服，已经湿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盖着的被子浸透了好几床。 　　他倒是不哭，只是疼痛太盛实在忍不住，全部都意识已经被疼痛主宰，一声声地发出痛哑的嘶喊。 　　唐南箫看不下去，问胡策有没有办法让他好受一些，胡策摇摇头：“除了引渡别无办法。” 　　而沈乖这个年纪和身体状况抽出一条命，需要疼上一周左右时间。 　　如果那个人类拿不到引渡草，小猫妖很可能再次发生意外。 　　因为猫妖数量大大减少，所有妖族医院猫妖血储备量都很少，沈乖之前出血量太大，根本没有补回来，身体还很虚。 　　“沈乖！” 　　楚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被惊醒。 　　能够承受一个人重量的冰厚度可想而知，他穿的又少，已经好几次失温失去意识了。 　　说是用体温化冰，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有体温了。 　　身体和神经全部给麻痹，血液似乎也早就冻成冰而不再流动了。 　　只有心里那点不灭的念想，始终支持着他一次一次醒过来。 　　真的很冷。 　　真的不怪以前那些人退却，这罪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可他的宝宝还在等他。 　　他的，全世界最好最好的，沈乖小朋友。 　　楚忱面部神经似乎也已经僵死，想要笑笑都做不到，浑身冻得青紫。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有沈乖的名字是他的温暖。 　　其余的所有地方都像已经坏死了一样。 　　病床上的沈乖再次陷入昏迷，但很显然昏迷中的他也并不舒服，痛得他无意识地想要打滚，却被什么狠狠钉死在那里不能动弹。 　　冰面上的楚忱呼吸已经极度困难，只凭着那股信念吊着最后一口气。 　　似乎诚意终于感动了上天。 　　冰面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楚忱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只是他浑身冻僵，已经不能动了。 　　他闭上眼睛，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冰面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他身下的这块冰和其他的彻底分开来。 　　楚忱费力地吸了一口气。 　　身下的冰在一点点融化，显然不是体温作用，而是所谓的“心诚则灵”。 　　楚忱整个人浸入彻骨寒冷的冰水之中，那冷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他身上，而他毫无知觉。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沉到水底，一把薅出手边的一棵引渡草。 　　好了，这回他家宝宝不用再痛了。 　　楚忱彻底沉在妖海海底，躺在那儿，像一具溺水而亡的尸体。 　　而海水渐渐退开。 　　妖族医院里。 　　胡策手中把玩着的一个不很起眼，跟人类小时候玩的弹珠差不多的一颗珠子突然亮起来。 　　胡策皱了皱眉，似乎在想这玩意儿亮起来意味着什么。 　　东西到他手里以后就没亮过，这突然亮起来他也很不适应。 　　这……引渡草！ 　　胡策讶然起身，转瞬出现在沈乖的病房里。 　　躺在病床上的小猫妖手脚都被绑缚住，像人类精神病院里禁锢病人不让他们伤害自己那样。 　　束妖绳把小猫妖纤细的手腕脚踝勒出刺目的红痕，甚至有些地方磨破了皮。那绳很柔软，但到底禁不起小猫妖使劲儿地挣扎。 　　疼痛太剧烈，不这样绑住他，沈乖已经忍不住要开始折磨自己了。 　　胡策的目光只在小猫妖身上停留了一瞬间，接着语气沉沉转向胡昭二人：“走吧，去妖域接人，那人类采到引渡草了。” 　　引渡草被摘得，妖域冰海就会变成平地，这是因为无论人类还是不识水性的妖，他们只要采到引渡草就必然已经快被冻死或者淹死，海变平地，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 　　唐南箫看见楚忱毫无知觉躺在那里的一瞬，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胡昭沉默地揽住了他的肩膀。 　　那位也才十九岁的人类青年，生死不知地躺着，拿着引渡草的那只手却攥得很紧。 　　胡策没想到楚忱成了又一个“例外”，他上前检查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个小瓶，倒出里面的东西给楚忱服下。 　　那是专用于救醒拿到引渡草的人的药丸，一草对应一瓶，是胡策这些年第一次打开这小瓶子。 　　几分钟后楚忱呛咳了几声，醒转过来，明明刚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看见眼前的胡策，他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起身把引渡草给他看：“我拿到了。” 　　就这一瞬间，他好像变回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说话依旧发不出声音，但眼睛里闪着孩子气的雀跃的光芒。 　　“嗯，走吧，带你去见他。” 　　楚忱跟着胡策几人再次进入那医院，来来往往的妖看着他的面色依旧很不友善。 　　楚忱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他满心都是他家沈乖小朋友。 　　“你准备好了吗？”胡策语气依旧非常冷淡，但里面似乎夹杂了些许的欣赏，“这东西吃下去，想反悔就来不及了。” 　　楚忱点头表示知道了。 　　病房门被打开，沈乖没有醒，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胡策用针扎了沈乖的手指，取出一滴血跟引渡草混合变成一个药丸。 　　楚忱没有丝毫犹豫地吃了下去。 　　下一秒，原本站着的他骤然跪倒，那股能轻易把人撕成两半的剧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你是人类，感受到的痛苦必然会大一些，”胡策说，“但你体质比这小猫妖健康，大概捱过两天就差不多了。” 　　他说了什么楚忱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的耳朵里全是血液汩汩流动的声响，巨大到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感受，紧靠“疼”“痛”二字已经无法概括，然而楚忱只是在一阵阵的眼前发黑下摸到了沈乖的手。 　　他跪在病床边，脸颊贴着沈乖的手背，露出一个毫无生机惨白的笑。 　　那笑里含着这十几小时的思念，对沈乖的愧疚和心疼，对自己终于可以替他承受痛苦的满意，唯独没有后悔。 　　他无可后悔，只觉得自己幸运。 　　排山倒海般的疼痛打得他站都站不起来，胡策却说这只是刚刚开始。 　　沈乖不疼了，昏迷中也变得安稳。 　　胡昭本想劝楚忱先去沙发上缓一会儿，然而楚忱张了张嘴，用唇形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沈乖不疼了，就不会再淌那么多汗了，虽然他身体虚弱，可能还会昏睡几天，但楚忱想，至少要让他换上干的衣服，舒舒服服地睡。 　　病房门关上，里面只剩下楚忱和沈乖两个人。 　　谁也不知道楚忱到底是怎么顶着疼痛帮沈乖擦了身换了衣服，又换了床单枕头被子的。 　　做完这一切楚忱觉得自己痛得就快死了。 　　“宝宝，”楚忱牙关直打架，说不出声音，句不成句，他全是冷汗的手握着沈乖的手，“宝宝，辛苦了，好好休息……宝宝，忱哥爱你。” 　　他出不了声，沈乖也听不见。 　　可那句“我爱你”早已熟稔于心，刻骨到无法忘却。 　　这痛太折磨人，楚忱不能在这件病房里呆着。 　　胡策给他找了一间空屋子，那是用来关无法控制的病妖的屋子。 　　没有窗户，楚忱面对着的只有四面不知道重新粉刷了多少次的白墙。 　　门没有上锁，如果楚忱熬不住了，他可以出来，尽管出来也没什么用。 　　确实，楚忱出来过好几趟，经过那些妖面前，来到沈乖病房时，他几乎是摔进门的。 　　他的血肉反复被撕开，疼到已经失去力气。 第85章 忱哥的服务不到位吗 　　他挣扎着每天过来这几趟，只是为了握住沈乖的手说一句“我爱你”。 　　这三个字成了他撑住的信念。 　　沈乖白皙的手几次染上楚忱的血，又被擦干净。 　　他一天会醒几次，但楚忱不会在他醒着的时候过来。 　　整整五十个小时，那间雪白的房间四壁皆是血迹，楚忱胳膊上有自己咬的牙印，额头因为无数次撞墙而变得血赤呼啦的一片，身上到处都是自己摔出来的伤口。 　　不这么做，疼痛会把他逼疯。 　　他是人类，他根本忍不了这种痛，可是他必须忍下来。 　　五十个小时后，他从那房间里出来，径自去找胡策。 　　因为胡策说过这疼过去了就没事了，他会恢复原状。 　　他总不能这个样子去见沈乖。 　　再从胡策那里出来，楚忱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在此之前，他刚经历了渡劫般的剧痛。 　　终可算是，历尽痛苦，再波澜不惊地回到沈乖身边。 　　已是深夜，胡昭在病房的沙发上坐着看妖族医学杂志，唐南箫靠在他肩上已经睡着了。 　　楚忱点头示意：“谢谢你们，辛苦了。” 　　“嗯，学校那边帮你们俩请好假了，”胡昭说，“好好休养。” 　　既然楚忱回来了，那他们也没有在这里守着的必要了，胡昭直接把唐南箫打横一抱，冲楚忱点点头便离开了。 　　楚忱身上穿着件胡昭带给他的衣服，已经把那满是血迹的白毛衣换下来了，他坐在病床边，用目光温柔描摹沈乖的轮廓，心里只剩下温软的柔情。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沈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清身边人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呆呆软软的，惹人疼。 　　楚忱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发出声音，只好转为摸了摸沈乖的头发。 　　他刚从五十个小时的疼痛中缓过来，神情有些疲惫。 　　沈乖慢慢清醒过来，露出惊喜的表情：“忱哥！” 　　楚忱弯着笑眼点点头。 　　“忱哥……” 　　坚强的沈乖小朋友见到楚忱瞬间就变成了不怎么坚强的沈乖小朋友。 　　从他第一次醒来他就知道楚忱大概是知道了他以命换命的事情。 　　无他，实在是这家医院的医患都显然不是人类。 　　但他在这里呆了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忱，而且楚忱也不跟他说话，沈乖有些慌。 　　“忱哥，”小奶猫可怜巴巴地侧过身抓着楚忱的手，“忱哥，你生我气了吗？” 　　楚忱摇摇头，把自己的手从沈乖手中抽出来。 　　沈乖心里一抽，还说没生气，手手都不能牵了。 　　沈·之前也是个酷哥·乖显然没有发现这里有叠叠字。 　　然而楚忱把他的手拉过来，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地写：怎，么，会？ 　　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心疼你都来不及。 　　沈乖感受完那几个字，眼眶猛然一红：“忱哥，你怎么不说话？” 　　楚忱就知道小孩儿会心疼，但是没办法，他不可能等自己能说出话了再来看沈乖，毕竟那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他在沈乖的掌心继续写：没、事。 　　唐南箫说他是应激性暂时失语，失去沈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导致的，以后会慢慢恢复。 　　只、是、有、点、哑、了，别、担、心。 　　小孩儿还是眼眶红红地看着他，楚忱无奈地写：过、几、天、就、好、了，我、保、证。 　　失血过多，身体机能还没恢复过来，沈乖困得眼皮直打架，又怕下次醒过来见不到楚忱，就一直努力撑着。 　　好几次差点睡着，又睁开眼睛。 　　楚忱抚弄他头发的力道太温柔，真的很让人想睡觉。 　　纵然沈乖乖巧地想让楚忱多陪陪楚爷爷，也免不了会想念楚忱，会想一睁眼就看到他。 　　但他不想提出来，他不想那么自私。 　　楚忱总是很轻易地就把他看穿，只是越看穿越心疼，越觉得自己对沈乖不够好。 　　沈乖的体温依旧很凉，只比出事那晚稍微好一点，还没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楚忱把他的手笼在手心，一点一点焐着，无声地对他说：“睡吧，我不走。” 　　沈乖这才放心地睡过去。 　　只是这夜里也并不安稳，沈乖睡着睡着就开始发抖，皱着眉喃喃：“忱哥……忱哥……” 　　我在。 　　楚忱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应答，紧紧握着沈乖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安抚。 　　一夜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快天亮了才睡熟。 　　楚忱问了胡策，是因为沈乖体温太低了，觉得冷是正常的。 　　正常就行，可楚忱依旧心疼。 　　他觉得自己痛得不够。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睡醒，一睁眼发现楚忱正握着他的手，坐在旁边椅子上，伏在病床边睡着了。 　　一连睡了好几天，没有各种生理需求的沈乖小朋友突然想尿尿，但他好像并没有力气起来，又不舍得叫醒楚忱，只好憋着。 　　楚忱其实是困得不行，刚刚趴下没多久，沈乖一有动静他立刻就醒了。 　　睁开眼睛就见他家宝宝嘟着嘴，蹙着眉，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太可爱了，他想。 　　他凑过去亲了沈乖一口才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怎么了宝宝？” 　　“想尿尿……”沈乖觉得有点羞耻，声音巨小，耳垂都漫上了粉色。 　　楚忱轻笑了一下，没有声音，看得沈乖心里一阵钝痛。 　　他不是傻子，楚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不知道，但是肯定和他有关。 　　楚忱把他抱起来，只觉得怀里的人似乎更轻了。 　　病房里有洗手间，楚忱把他抱过去，沈乖没穿鞋腿发软，又不愿意坐着嘘嘘，楚忱只好让他赤脚踩在自己脚背上，整个人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帮他扶着小小乖。 　　从厕所出来，沈乖简直臊得面红耳赤，第无数次想遁地逃走。 　　楚忱一笑，拉过他的手开始写：脸、怎、么、这、么、红？是、忱、哥、的、服、务、不、到、位、吗？ 　　沈乖把脸往他怀里藏了藏，露着通红的耳朵，声音闷闷的：“别说了忱哥。” 　　下回他愿意坐着嘘嘘了，再也不要忱哥帮他扶着了。 　　呜呜。 　　楚忱无声而宠溺地笑，自己坐在病床床沿上，没舍得把人放下。 　　沈小鸵鸟窝在他怀里自闭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了，又把小脸儿露出来：“忱哥……” 　　楚忱垂眸看着他。 　　“亲亲我好不好？” 　　楚忱专注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托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了过去。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无比珍惜地反复确认着他的宝贝是真的回来了。 　　沈乖陶醉在这个轻柔的吻里，直到一滴液体落在他脸上。 　　他睁开眼睛，看见楚忱闭着眼睛，神情温柔而虔诚，只是那眼睫之间不断有泪坠落。 　　沈乖突然就感受到了楚忱的害怕。 　　他拍了拍楚忱的后背：“忱哥，不怕，我没事呢。” 　　楚忱沉默着拥紧了他。 　　小孩儿根本就不知道他当时浑身渗血，心跳呼吸都停止了，有多么可怕。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要是胡昭没有赶到医院，他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人类，能做什么呢？ 　　要是那样……他是不是就会永远地失去沈乖？ 　　如果可以，楚忱当然希望爷爷能够好起来。 　　但如果他早知道爷爷违反规律地好起来，代价是沈乖如此痛苦的话，他不愿意。 　　不是他不爱爷爷，而是人间规律本就是这样，生老病死，无法接受也要接受。 　　如果他因此要了沈乖一条命，那是他自私。 　　沈乖在妖族医院又住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在又一次做完检查的下午拉着楚忱：“忱哥，我想回家，我们不住在这里了好不好？” 　　这里都是妖，这群妖看楚忱的那种目光，沈乖无法不在意。 　　夏淮意总说人妖殊途，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和楚忱分开。 　　楚忱没有多想，只当是沈乖在这里住得无聊了，加上妖族的病号餐看上去也不太好吃，所以沈乖提出后他就去找胡策确认了一下。 　　“可以回去，”胡策检查了一下沈乖的状况，开了几颗药丸，目光落在这一人一妖十指紧扣的手上，“回去好好养着，少蹦少跳，加强营养。” 　　出院的时候没有麻烦胡昭来接。 　　楚忱原本是紧紧牵着沈乖的手，快到门口了却突然松开。 　　他理了理沈乖的围巾，给他带上厚外套的帽子，把人围得严严实实的，抱起来往外走。 　　沈乖觉得多少有点夸张：“忱哥……我可以自己……”走的。 　　话没说完，楚忱抱着他踏出了医院，他听见哗啦的水声。 　　往回一看，才发现妖族医院的位置是一片海，而他的忱哥正抱着他趟过刺骨的海水。 　　回了家，沈乖立刻就火急火燎得去给楚忱找干净裤子。 　　找完之后却发现楚忱已经上了床，见他过来，一把把他拽到自己怀里：“睡一觉，困。” 　　妖族医院的病房很大，病床却窄，楚忱好几天没机会搂着沈乖睡觉了。 　　沈乖猛地睁大了眼睛：“忱哥，你可以说话了！” 　　只是嗓音很哑。 　　楚忱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事实，把人三下两下扒地只剩条短裤，往自己怀里一塞，紧紧搂着：“宝宝，忱哥爱你，以后不吓忱哥了好不好？” 　　沈乖点点头。 　　可是当时的情况再来一万次，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86章 猫妖身份暴露 　　半夜楚忱被噩梦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在打寒战。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量了体温，果然，39.5℃。 　　药箱里只有两片退烧药了，楚忱吃了一片。回到卧室里，沈乖正迷迷糊糊地坐着，两只小猫耳间还竖着一撮呆毛，困得小脑袋一垂一垂的。 　　见楚忱回来，他揉了揉眼睛：“忱哥，你去哪儿了……” 　　“口渴，去喝了点水，”楚忱温声道，嗓音因为发烧而更哑了，“宝宝喝水吗？” 　　沈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楚忱说话他就下意识地点头：“想喝。” 　　楚忱的记忆一下子穿越回好几个月前，沈乖刚从小奶猫变回来，那个时候他身体状况很差，一直想睡觉，自己喊他吃饭他说“不想吃”，后来又很有求生欲地说“想吃，好饿”。 　　怎么能那么可爱的？ 　　楚忱去厨房装了一保温杯温水，他怕沈乖之后还会口渴，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他家宝宝想喝的时候才会比较及时。 　　他再回到卧室时，沈乖已经靠着床头睡熟了，被他连哄带抱喂了几口水，塞进被窝里好好睡。 　　沈乖身体没有恢复，睡着睡着就会突然开始发抖。 　　他一有动静，楚忱就会立刻睁开眼睛去看看情况，明明自己也在发烧难受，明明自己本来就是睡着不太容易惊醒的类型，却始终惦记沈乖，惦记到不敢睡得太深。 　　他贴过去，将浑身发抖的沈乖搂回自己怀里，沈乖体温很低，而他身上很烫，沈乖这样窝在他怀里很舒服。 　　沈乖一直怕自己身上太冷会冰到楚忱，所以睡着睡着就和他隔开了距离。 　　楚忱心想干脆不吃药了，由它一直烧着吧。 　　他低声哼着不知名的旋律，一只手轻轻拍着沈乖的后背，直到沈乖渐渐平静下来。 　　一晚上这样折腾了四五次，楚忱再闭上眼已经快天亮了。 　　只是这次闭上眼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困意已经在一次一次的折腾中被消耗掉了。 　　楚忱怀里搂着软乎乎的小猫妖，睁着眼睛看着室内一点一点亮堂起来。他好像烧得更严重了，整个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感觉浑身都在疼，又说不出是怎么个疼法。 　　天光大亮，沈乖睡得很安稳。楚忱动作极轻地下了床，把之前买的那个黑猫玩偶塞到了沈乖怀里。 　　沈乖动了下，揪住玩偶的尾巴，没有醒。 　　楚忱忍着头疼去冲了个澡，又量了次体温，还是39.5℃，丝毫没有降温。 　　他也不管，毕竟沈乖现在需要大量的睡眠，小孩儿身上太冷了，可以靠着他暖一暖。 　　做好了早饭，楚忱去卧室：“宝宝，起来吃饭了。” 　　沈乖很困，乖乖起床，却连眼睛都不睁。 　　楚忱觉得他可爱死了，凑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宝宝，早安。” 　　“早安忱哥，”沈乖小声说，嗓音里是浓浓的困倦，“我好困。” 　　“起来吃完饭再睡，听话，宝宝，”楚忱把一件厚外套放在床上，“披着外套，别冻着了。” 　　其实家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并不冷，但楚忱始终惦记着被窝和外面的温差。 　　沈乖洗漱完出来，却没在餐桌边看见他忱哥。 　　他往另一边看去，才见BaN楚忱横躺在沙发上，面色透着病态的红，眉头皱得很紧，似乎在做噩梦。 　　楚忱确实是在做噩梦。 　　他梦见在医院那条洁白的走廊里，他听见了告诉小猫妖可以抽命救爷爷的那所谓“天道”的声音。 　　他亲眼看着沈乖在那张血淋淋的纸上签了名字，而他一直在旁边哭着喊“不要”。 　　梦里的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影子，沈乖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嘶吼。 　　随着沈乖最后一个笔画落下，一切尘埃落地。 　　只有楚忱在画面之外泪流满面。 　　不要啊。 　　你会因此受很多苦的啊。 　　你会很痛的啊。 　　楚忱不介意自己痛，也很乐意替沈乖痛，可他见不得沈乖被折磨，那比让他痛还要痛。 　　梦境之外，沈乖看着睡梦中的楚忱，他一遍一遍听到自己的名字，每一句都含着心碎。 　　他还没来得及叫醒楚忱，手背刚刚贴住楚忱的额头，楚忱就被一阵心悸惊醒，睁眼对上了小猫妖担忧的眼神。 　　他愣了一下，温柔地笑了笑：“我睡着了？” 　　他只是头太晕了，想眯一会儿缓一下，谁知道那么容易就睡着了。 　　“忱哥你发烧了，”沈乖满眼都是心疼，“家里还有退烧药吗？” 　　“有，我已经吃了，”楚忱抓住他细瘦的手腕，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很快就能退烧了，别担心，吃饭吧。” 　　吃完饭沈乖拽着楚忱回去睡觉，这一次自己就主动钻到了楚忱怀里：“忱哥，我给你物理降温，很快就能退烧了。” 　　“嗯，”楚忱心满意足地搂着他的宝贝，“乖。” 　　他头晕得难受，很快就睡着了。 　　沈乖睡了挺久，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不太睡得着，隔一会儿就要摸摸楚忱的额头，却一直不见他退烧。 　　快中午了突然有人按门铃，沈乖看了看楚忱没有要醒的迹象，给他掖好了被角，自己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唐南箫和胡昭。 　　沈乖眼睛一亮，带唐南箫去看了看楚忱的情况。 　　然后三个人一起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 　　“不用太担心，”唐南箫说，“他这个情况不完全是受寒导致的，主要还是因为心疼你，加上之前‘失去你’，给他造成的应激反应，就像是他之前失语那样。你一直在他身边，他安下心来，慢慢就会好了。” 　　沈乖抿着唇点点头，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三个人还没说几句话，卧室那边就传来动静。 　　沈乖刚刚起身想去看看，楚忱就拉开门跑出来，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见到沈乖的那一刻才舒了口气，将刚才流露出的心急和慌张都掩饰起来。 　　沈乖更心疼了，他陪着楚忱回卧室穿了拖鞋。 　　“怎么了宝宝？”楚忱捏捏沈乖，“怎么这种表情？” 　　沈乖摇摇头，仰脸吻了一下楚忱因高烧而没有血色的唇。 　　“其实我们今天过来，除了看看你俩以外，还有别的事情。”唐南箫神色严肃了些。 　　“嗯，”胡昭说，“是这样，前段时间有人在医院拍下了沈乖突然吐血的画面传播到了网上，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看到，这些人已经联想到沈乖的身份，加上医院那边解释沈乖当时一直出血，全身却不见一个创口，就基本上是坐实了这件事……” 　　楚忱把沈乖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需要我做些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妖族已经和人类进行交涉了，居心不良的毕竟只是其中一部分人，而不是全部人类。三界法司那边也在准备就妖族和人类关系问题重新立法，”胡昭解释，“你们的手机可能没电了，吴老师一直联系不上你们，他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校长那边也说了，你们想照常回校也没问题，想休息一段时间也行，学校那边没有意见，大部分学生也比较理解这个情况 ”唐南箫接着说，“我们也才知道，其实学校里不少同学都是知道胡昭身份的，现在很多人类和妖族的私交不错，最主要的问题其实是要不要去学校……” 　　“我觉得还是去吧，”沈乖想了一下，“这个情况迟早要面对的。” 　　在家的风险也是一样的，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根本就是无孔不入。 　　“我会向妖族驻人类世界大使馆申请保护，你们要注意安全。” 　　楚忱一连烧了好几天，再回到学校已经是出事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其实楚忱并不很赞同回校，但是是他家宝贝提出的，也有些道理，就没反对。 　　他怕他家宝贝会累，干脆让沈乖变成小奶猫。 　　楚忱把小奶猫揣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去上学。先和吴飞一起去了趟校长室说明了情况才回到教室里。 　　这次大家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并没有说闲话，也没什么异样的眼光。 　　这次的事件让关放一下子意识到夏淮意可能并不是因为小名曝光才那么大的反应，他可能也是妖，一只小兔妖。 　　这个想法被证实之后，他把夏淮意看得更紧了，直接找了校长，把月考成绩不够的夏淮意直接带到了一班。 　　回校的第一天很平静，学校特批了他俩和夏淮意关放四个人不用上晚自习。 　　下午放学刚离开校门不远，楚忱就拉着沈乖顿住了脚步。 　　本来一直在踢小石子的沈乖抬起头，看见几个人从对面向着他们走过来。 　　楚忱和关放动作十分一致地把沈乖和夏淮意护到了身后。 　　当然楚忱是看出这些人就是冲着沈乖来的，而关放只是怕万一打起来，夏淮意会被误伤，毕竟牙尖嘴厉的小兔子其实并没有隔壁小奶猫的战斗力。 　　果然。 　　曲胜一家走到他们面前，还没说话，曲父就递了一个厚厚的钱包过来。 　　“小沈啊，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这是还没来得及发的工资，给你，你拿着。” 第87章 道德绑架 　　沈乖不动，冷眼看着那个红包，将面前人的心理看得一清二楚。 　　往常工资都是直接转到卡上的，更何况这钱他早就明说不要了，不干了也已经和曲胜的父母说清楚了，现在搞这套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塞钱的事，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他们想图什么了。 　　楚忱垂眸扫了一眼那个红包，红包挺厚，比沈乖的工资多出不少。 　　“曲伯父曲伯母有事请直说。”楚忱把沈乖的手攥在自己掌心握了两下，告诉沈乖他不用说话，都交给自己就可以。 　　“要不……”曲父转头看看周围已经有人在围观来，都是二中的学生，看着他们的目光都很不善，“要不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聊吧，叔叔请你们。” 　　“那曲伯父不介意带上我们俩吧。”关放说。 　　本来只想跟楚忱沈乖私聊的曲胜一家也不好拒绝，曲父只好干笑了几声：“当然不会介意了。” 　　十分钟后，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厅二楼的包厢里，曲父点好了咖啡，开口：“小沈啊，我们都知道你是很好的孩子，你一定干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关放挑了挑眉。 　　哦？这是一来就道德绑架上了？ 　　他旁边的夏淮意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关放轻轻扯了他一下，他才忍住没有拍桌子。 　　楚忱和沈乖的表情都很正常，可关放知道，楚忱现在肯定很火大，他现在能坐在这里面不改色，完全是因为他有教养。 　　“之前我们家曲胜和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曲父重重拍了一下曲胜的后背，“他这孩子被他妈妈给惯坏了，都是他的错，小沈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这话倒是没错，”刚才那位有教养的楚忱淡淡开口，“我家宝贝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一般都是由我来计较。” 　　他笑得毫无温度：“曲伯父有话不如直说，你家被宠坏的儿子还得上晚自习，别复读两年了都考不上大学，怪丢人的。” 　　关放跟夏淮意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曲胜气得磨了下牙根，硬生生把要爆发的脾气忍了下来。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 　　曲父叹了口气。 　　“我知道小沈你是猫妖，你有九条命的……你就当是日行一善，施舍我们了……阿胜的小叔，也就是我最小的弟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他出车祸了，很严重，现在还在ICU里躺着，还没脱离危险，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严重，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那你们就做好心理准备呗。”楚忱打断他。 　　他高估自己了。 　　他以为自己能忍住，淡定地回绝这件事。 　　他根本忍不住。 　　他怎么可能忍住？ 　　他根本就淡定不了，一谈到这个话题他就根本冷静不下来。 　　“小沈，我知道你很善良你一定会帮我们的对不对……”曲父根本不理楚忱，直接看向沈乖。 　　曲父突然起身，作势就要下跪，曲母也跟着跪下。 　　沈乖咬了咬唇，他没那么无私，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而自己有这个能力…… 　　“想都别想，”楚忱骤然起身，脸色一片阴沉，“你们有这功夫做梦，还不如多找点名医专家。” 　　曲母拉住了曲父：“实在不行，咱们想想别的办法吧，要是咱家小孩有这能力，咱也不舍得啊……” 　　“你懂个屁！”曲父甩了曲母一巴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弟弟好！” 　　可楚忱就是冷眼看着，他不仅无动于衷，他还看出了沈乖的动摇。 　　他绕过曲胜一家，拉着沈乖就往外走：“恕我们爱莫能助。” 　　完了。 　　楚忱生气了。 　　关放注意到沈乖手腕都被楚忱攥红了。 　　楚忱多疼沈乖啊，他一直对沈乖那么温柔，何曾舍得把他弄疼呢。 　　那他现在得多生气啊。 　　一边的夏淮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们是因为阿胜才不愿意帮我们的对不对？”曲父扶着椅子站起来，“我让他跟你们道歉，你们都差不多年纪，好好聊聊……” 　　曲胜的爹妈都离开了，只剩下楚忱四人和曲胜。 　　曲胜堵在门口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之前都是我不对……” 　　“滚开。”楚忱冷冷地瞪视着他。 　　“我小叔情况真的很危险，”曲胜哀求，“沈乖那么多条命，用一下又不会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给钱，你们要多少就给多少……” 　　楚忱用没牵沈乖的那只手攥住曲胜的领口，把人往桌子上狠狠一掼：“我让你滚开，你他妈聋了？” 　　曲胜整个人撞在玻璃桌上，桌子歪倒，玻璃碎了一地。 　　关放也很无语：“听不懂人话呢这怎么？楚忱像是缺你家那点钱的人？” 　　曲胜也火了：“楚忱你装什么呢？你那么清高还不是让沈乖拿命救你爷爷了？你这是在年龄歧视？能救你爷爷就不能救你小叔？” 　　太蠢了。 　　关放摇摇头。 　　往楚忱的痛处上戳，这不是找死呢吗？！ 　　“你说对了，就是不能，”楚忱本来都走出包厢了，又回来重重踹了他几脚，踹得曲胜一时没能爬起来，脸疼得都扭曲了，“你小叔爱他妈死不死，关老子屁事。” 　　他说完，拉着沈乖下楼，也不管身后曲胜的哀嚎，到吧台掏了张卡：“包厢里的损失算个价，另外给里面那位叫个救护车，谢谢。” 　　沈乖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不敢说话。 　　关放跟夏淮意赶紧跟上，怕楚忱万一发飙，还能劝一下。 　　出了咖啡厅的门，楚忱瞥到沈乖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他松开攥着沈乖手腕的手，改为牵着他。 　　关放舒了一口气，估计是没事了。 　　可楚忱一路上都不说话，回到家倒了杯水给沈乖才冷静下来。 　　“宝宝，吓到你了对不对？”楚忱半跪在坐在沙发上的沈乖面前，拉过他的手，那圈红痕还在，他揉了揉，“还疼吗？” 　　沈乖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委屈，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撇了一下：“不疼了。” 　　“宝宝，我很害怕，”楚忱起身，坐在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继续轻轻揉着他的手腕，“你不能答应他们，我知道你善良又心软，你就当心疼忱哥了好不好？别答应他们……” 　　楚忱真的很怕万一哪天沈乖被别人说得心软了，会真的再发生一次这种事。 　　再来一次，他就没机会替沈乖承受疼痛了。 　　他不可能让沈乖的善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沈乖偏过头，看见楚忱发红的眼眶，听出他嗓音的哽咽，想起楚忱在妖族医院陪着他的那些日子，仿佛他是个易碎的宝石。 　　他能感觉到楚忱的害怕，也能想到自己当时突然吐血，楚忱该慌成什么样子。 　　再来一次，他也不舍得。 　　他乖顺地点点头：“忱哥别怕，我不会答应的。” 　　“不要心软。” 　　“不心软。” 　　“说话算数。” 　　“算数。” 　　楚忱这才把脸埋在沈乖脖颈边，闷闷地说：“我不能失去你，宝宝，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哪怕拿我的平安健康做交换都可以。 　　翌日。 　　一条视频在清水二中的贴吧里火了起来。 　　曲胜直接把昵称设置成了他自己的名字，实名发帖，视频里是他父母哭着下跪和他自己被打的画面，以及咖啡厅包厢里的狼藉。 　　视频上大写了八个字“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曲胜还在下面的楼里详细解释了这八个字。 　　他说是曲家当时看沈乖可怜，才把他招去做保洁，没想到沈乖恩将仇报，在他家工作时手脚不干净，好几次偷他家东西被抓了现行，是他家里人宽容大度没有怪沈乖。 　　又说是沈乖后来偷的东西比较值钱才把他赶走了。 　　接着道德绑架说，他家里帮了沈乖那么多，现在家里出事了，沈乖却不愿意帮他们。 　　还让他父母下跪，楚忱还打人…… 　　他一个人巴拉巴拉说了不少，下面也有不少一级小号在附和着一起骂楚忱和沈乖。 　　但清水二中的人经历好几次的诬陷事件，已经很有脑子了，何况这带节奏的目的也太明显了。 　　下面回复的画风都很正常： 　　【什么？沈乖偷东西？偷曲家的？拜托，他男朋友是楚忱诶！不算楚家的那些，就楚忱一个人的资产都够轻松买个曲家了吧？沈乖犯得上去偷破烂吗？】 　　【对啊，不会有人不知道楚忱从高一就开始接项目了吧？】 　　【楼主你这逻辑不严谨啊，他都“偷东西”了，你们还不赶他走？还留着？你们家是慈善机构，还是你们脑子有泡啊？】 　　【底下附和楼主的怎么都是一级小号啊，很难让人不认为是水军吧？】 　　【道德绑架你妈呢？人家凭什么救你家人啊？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好不好？】 　　【有病吧这家人？沈乖身体都还没恢复看不出来吗？这就让人抽命啊？是想让他死吗？还是不是人啊？】 　　【救命，笑死我了，我复中的朋友早跟我说了，沈乖不在他家打工是因为曲胜骚扰他，加上楚忱根本舍不得沈乖那么辛苦……】 　　【楚忱yyds，太宠了真的……】 　　【借楼借楼，曲胜他小叔车祸是酒驾，他在会所喝酒xsr女孩子，被人家女孩子的哥哥抓了现行，他打不过，自己跑了的……】 　　【这么一说，我那天在场啊！我就在对面吃烧烤，人女孩的哥哥见他上车还说不打他了，让他别酒后开车，他自己不听，还开车要撞人家，要不是躲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我靠，还有这种事？不听劝那就没办法了，咱们只能说实在活不下来就是命，医生也尽力了的。咱也不能咒他死，毕竟是一条人命……】 　　【视频看完了，我要是楚忱我会揍更狠好吧？楼主真好意思。】 　　…… 第88章 我知道宝宝会救我啊 　　曲胜那个小叔三天后脱离了危险，曲胜和他父亲又一次来到清水二中门口，这次手里提了很多东西。 　　楚忱看见他们就来气，牵着沈乖就想绕过去。 　　曲父赶紧拦住了他们，大庭广众之下按着曲胜跪了下来。 　　“有话不能起来说么？动不动就跪，明天你儿子再来发个帖子说我俩强迫你们下跪。” 　　“不会了不会了，”曲父起身，把手里拎着的各种营养品递过去，“我们这次是来感谢你们的，曲胜，愣着干什么？快道歉！” 　　“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 　　“你那不叫小人之心，”夏淮意在一边啃关放给他买的烤地瓜，“你根本就是个小人嘛。” 　　曲胜点头：“你说得对。” 　　夏淮意疑惑地看了看关放，想说这么刺激这个人，他都不发飙，这是怎么了？ 　　关放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那次是我们做得不对，小沈也没偷过我们家东西……我们不求你们原谅，这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曲父一脸局促，“谢谢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还帮我弟弟找了首都的名医……” 　　那晚得到沈乖不会答应他们的承诺之后，楚忱就想办法请了首都的一个很权威的医疗团队过来。 　　原本本市的医生已经束手无策了，首都的团队一来，就制定了好几个方案，总算是把人救了回来。 　　当然，费用全是曲家出的，但如果没有楚忱用楚百川的人脉联系到这个团队，曲家是无法把人千里迢迢请来的。 　　毕竟是一条人命，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他恢复之后再作死，自然还会有人收拾他。他之前做的错事，包括酒驾在之后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但至少人能活下来。 　　“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行，”楚忱烦躁道，“这些东西拿给你弟，我们用不着也不稀罕。” 　　这边才刚消停了，回家又出了事。 　　楚忱记得自己上次给沈乖买了个小玩意儿在车里，忘了拿上去，他带着沈乖到地下车库，结果一眼看见自己的车旁边停着一辆许久未见的车。 　　楚云霆回来了。 　　楚忱心里把楚云霆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舍而无奈道：“宝宝，今晚我送你去胡老师那里住好吗？” 　　沈乖不知道为什么，但乖顺地点了头：“好。” 　　“楚云霆回来了，八成和你的身份有关系，”楚忱烦得要死，怎么一天天不带消停的，“胡老师那里比较安全，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这边处理完了我就去接你回来。” 　　“嗯。” 　　楚忱拦过沈乖，深深吻了过去：“我真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 　　“会有办法的。” 　　…… 　　楚忱一个人回来，拿钥匙开了门。 　　迎接他的是扑面而来的饭香味，楚忱心里冷笑了一声。 　　楚云霆刚好端着一道汤从厨房出来，见他进门便朝着他身后看去。 　　可惜楚忱是自己回来的，身后是紧闭的门。 　　楚云霆有些失望似的：“回来了？你那小男朋友呢？” 　　“什么小男朋友？” 　　“算了，来吃饭吧，尝尝爸爸做的饭。” 　　楚忱活了十九年，这是第一次见楚云霆做饭给他吃。 　　他坐到桌边，但是不动筷子，冷眼看着桌上的八菜一汤，心想楚云霆还挺愿意下功夫。 　　楚云霆给楚忱夹了几筷子菜：“爸爸已经知道你和那个姓沈的小孩在一起了，也没打算拆散你们，你不用这么警惕，可以把他带回家见见长辈。” 　　“他已经见过长辈了，”楚忱说，“没必要见你。” 　　楚云霆听他这么说话也没生气，招呼道：“先吃饭先吃饭，你尝尝爸爸的手艺，还不错的。” 　　“我就不吃了，怕你给我下毒，”楚忱懒得看他，自己低头给沈乖发消息，然后起身，“有话你就说，没话我就去睡了。” 　　这么早，睡觉是不可能的，当然是回房间和沈乖发消息啦。 　　“那个沈乖，是你十几年前捡回家的那小孩吧？” 　　“对，是你撬开我房间门给送走的那个小孩。”楚忱回呛。 　　“不管怎么说，咱们楚家收养过他一段时间，”楚云霆点燃了一支烟，“我听说他是猫妖，很有商业价值，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他交给我……” 　　“做梦，”楚忱冷笑，“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楚忱，你生在楚家，就该有些商业头脑，而不是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再说人妖殊途……” 　　“我去你妈的人妖殊途，”楚忱往卧室走，“你真以为你整天这里出差那里跑客户赚的钱能比我多很多？老子又不用你养，你特么管好你自己得了。” 　　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果然，一进门他就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很浓，几乎是立刻他就开始犯晕。 　　靠。 　　怪不得楚云霆那么淡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楚忱飞快发了三个字给胡昭，然后扣出自己的手机卡，冲到窗边把手机从楼上扔了下去，接着把手机卡冲进了下水道。 　　然后借着最后一丝清醒把电脑恢复出厂设置。 　　这样就算他昏过去，楚云霆也不能指纹解锁他的手机给沈乖发消息。 　　而胡昭那边手机振动一下，上面只显示了简洁的三个字——“出事了”。 　　出事了。 　　楚忱发了信息过来，就意味着他会失联，接下来只能等着楚云霆会联系他们。 　　而楚云霆根本不知道沈乖的联系方式。 　　胡昭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乖，万一沈乖一个冲动自己跑去救人…… 　　…… 　　楚忱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这大冷天的，他只穿了一件毛衣。 　　他睁开眼睛，脑子还在一阵一阵地发晕，他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而楚云霆正坐在他的对面。 　　见他醒了，楚云霆开门见山：“姓沈那小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楚忱翻了个白眼，装聋。 　　楚云霆冷笑一声，冲身边的人示意：“打，打到他说为止。” 　　下一秒，一块抹布塞到了楚忱嘴里，棍棒和拳脚恶狠狠朝他招呼过来，他无法挣扎，只好闭上眼睛。 　　直到那些人打累了，都没见楚忱吭声。 　　楚云霆看着他倔强的儿子，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学校里那么多人，总有能收买的。” 　　楚忱垂下眼睛，这他倒不担心，除了关放顾白薇几个人，别的同学都没有沈乖的联系方式，而楚云霆只要问到学校那边，就立刻会有人报警。 　　楚云霆也不至于傻成那样。 　　确实。 　　楚云霆想起了楚忱的另一条软肋——楚百川。 　　只是他的人去楚宅的时候已经晚了，楚百川连同王姨夫妇，三个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家里的水甚至还是温的，人却不见了。 　　楚忱闭了闭眼。 　　胡昭告诉沈乖了，所以沈乖会料到楚云霆一定会拿楚百川作为威胁。 　　现在他受什么伤都无所谓，只要他的宝贝不要冲动地来找他。 　　楚云霆一直在找各种方法撬开楚忱的嘴，可楚忱除了装聋就是装死，怎么打也不松口。 　　整整三天。 　　楚云霆让人给楚忱解开了绳子，而楚忱已经无力挣扎了，三天里他滴米未进，只被人硬生生灌过几口水。 　　楚云霆走到他面前，看着自己儿子那张青春帅气的脸：“你说我要是弄死你，你那个小男朋友是不是就会来救你了？” 　　“我听说妖族会有一些感应，你说他能不能感应到你？如果感应不到，那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楚忱懒得理这个神经病。 　　“药，给我，”楚云霆朝身边的人伸出手，“我亲自给他喂下去。” 　　楚忱瞳孔紧缩，咬紧了牙关。 　　有人跑了进来：“那个小猫妖来了。” 　　楚忱的脸色瞬间不再冷静。 　　楚云霆挑眉：“居然真的有感应？看来你小子也很有研究价值。” 　　等他们研究出沈乖和楚忱这种感应的原理…… 　　楚云霆没来得及想完，一队警察迅速从打开的门进来，迅速包围几人，黑色的枪口对准了楚云霆。 　　“举起手！不准动！” 　　楚云霆没料想小猫妖真的敢报警，他明明调查到这小猫妖很孤僻很软弱，此刻他却只能被人按住铐上了手铐。 　　沈乖当天就报了警，只是楚云霆这套产业写的是他一个合作伙伴的名字，才迟了三天摸到这个地方。 　　楚忱的目光看向门口，费力地撑着身体站起来，机械地朝门口走去。 　　沈乖赶紧跑过来，小奶猫的眼眶通红，不知道背地里哭了多少次。 　　楚忱把手上的灰往身上蹭了蹭，然后轻轻揩去他的泪珠：“吓坏了吧？宝宝，没事了。” 　　沈乖清晰地感觉到楚忱的手在发抖，那双始终温暖干燥的手，此刻凉得惊人：“忱哥，救护车就在外面，我们去医院……” 　　“好，别担心了，忱哥没事，”楚忱牵住沈乖的手，“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可楚忱越是这么说，沈乖就越难过。 　　去医院检查了一通，楚忱身上好几处骨裂，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看得沈乖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好不容易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了，楚忱才轻轻抱住沈乖：“傻宝宝，怎么可以真的当诱饵呢？你身体还没恢复，万一再出点什么事，不是要我的命吗？” 　　“那忱哥呢？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小奶猫漂亮的鸳鸯眸里都是委屈和后怕。 　　楚忱轻轻笑起来，伸手捏捏沈乖的脸颊：“我不会出事的，我知道我家宝宝会来救我啊。” 第89章 完结章 未散场（5600字） 　　楚忱就在医院呆了一天，他身体底子很好，回家养着也是一样的，在医院不方便照顾沈乖。 　　他开车绕了几条路，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区，沈乖有些茫然：“忱哥，不是回家吗？” 　　“是回家啊，”楚忱说，“回我们的家。” 　　把车停好之后，他带着晕乎乎的沈猫猫乘电梯去了六楼，先开了门，接着录入了沈乖的指纹。 　　这个公寓比楚云霆的那个大平层要小不少，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多平方，住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并不显得十分空荡。 　　地段很好，马路对面就是清河，河边有几个不同的运动公园，风景也很好，离学校并不是很远，估计挺贵的。 　　里面已经装修好了，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这房子是精装，我看风格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其他东西刚添置完不久，”楚忱解释，“本来是打算当做给你的新年惊喜的，现在只好提前搬过来了。” 　　沈乖整个愣住。 　　一百多平的毛胚房在清水市也得两百多万呢，何况还是精装。 　　“你看看，哪里不喜欢的咱们再换，”楚忱牵着沈乖到沙发坐下，“我是想着高考结束之后，咱们大概率不会留在清水市，你之前不是说想考到首都去吗？那就先买个小一点的住着，以后你想在首都或者别的哪个城市定居，咱们再买套大的。” 　　沈乖知道楚忱有钱，但万万没想到他可以有钱到买房子都可以说得跟买白菜一样容易。 　　楚忱看他表情懵懵的，被可爱住了，凑过去对着沈猫猫的小腮帮子就嗦了一口，跟吸果冻似的。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打工了吧？”楚忱抓着沈乖一顿亲，“你男朋友养你太容易了，所以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用惦记赚钱养家。” 　　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不愿意见到你再吃哪怕一点点苦。 　　要是以后沈乖有想做的工作，只要他喜欢，楚忱都会支持他，但现在不行，小孩儿还小，正该好好读书呢。 　　而且眼下沈乖身体的恢复情况还是很糟糕，体温依旧很低，小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连以前嫩红的唇都只剩下淡淡的粉。 　　楚忱心疼得没办法，只能按胡策说的慢慢养着。 　　沈乖不知道，楚忱现在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熟睡，他每隔一会儿就会起来打开小夜灯，坐在床上盯着沈乖看一会儿，仿佛不这样看着，他就无法安下心来。 　　只是他没想到，他就这样看着，也还是出了事。 　　好像老天都在嫉妒他有个乖巧善良的宝贝，总是竭尽脑汁地想要去伤害他。 　　胡策当时开的药丸吃完了，楚忱联系他，约好了时间要再和胡昭一起去一趟妖族医院。 　　他是人类，一个人无法进入那结界。 　　而向胡策描述沈乖的恢复情况还需要楚忱亲自去。 　　到了约好的那天，胡昭一早就来接楚忱。 　　“等一下，我让夏淮意来陪着你，”楚忱抱了抱沈乖，“去那边可能会联系不上，不要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窗户窗帘都别开，害怕就开着灯，楼下有保镖……” 　　其实沈乖不怕这些，但楚忱就是觉得放心不下，得多嘱咐几句。 　　沈乖的状态不适合出门，楚忱也不敢让他去冒险。 　　夏淮意到了之后，楚忱就跟胡昭离开了。 　　停车场里，一道猥琐而混浊的目光看着离开的车子，眼底透出了精光。 　　一直到晚上楚忱也没有回来，沈乖有点坐不住了，中午楚忱发消息来说胡策这边有点小意外，会回来晚些，之后就再无消息。 　　“别担心，楚忱说不会出事应该就不会出事的，等会儿关放就会过来，”夏淮意安慰他，到窗户边上把窗帘拉开一点点缝，往下看，“我们……我靠，关放。” 　　“怎么……” 　　“沈乖你在家里别乱跑啊，”夏淮意匆匆冲出去，“关放在楼下被人绑了，我得去救他！” 　　沈乖的心提了起来：“我陪你……” 　　接着眼前就一片黑。 　　“不用，你在家乖乖呆着，别出门。” 　　眼前的黑雾散去，夏淮意已经没影儿了。 　　关放在楼下被绑了，那楚忱呢……楚忱会不会回家的时候也…… 　　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道有些陌生，但沈乖确定自己听过的声音传来。 　　“六年不见，你没想到我还能出来吧？听说你是个小猫妖？正好，你那男朋友在我手上，想见他，就跟我走。” 　　是那个男人。 　　六年前的记忆瞬间灌到沈乖的脑海里。 　　十二岁的他被男人按在身下，动弹不得，衣服快被扒光。要不是沈乖拽过椅子把男人打昏过去，肯定就出事了。 　　男人曾是他一段时间的养父，因为注意到他漂亮得过分的脸蛋，心生歹念，从孤儿院领养了他。 　　后来沈乖逃走报了警，男人就被抓了起来。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始终戴着土掉渣的眼镜，留着邋里邋遢的长头发，讨厌别人的触碰，一直到楚忱来到他身边。 　　他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到想吐。 　　“你在犹豫什么，不信我？” 　　男人举起手机，沈乖透过显示屏看到上面的视频。 　　楚忱被人捂住口鼻塞进了车里。 　　还穿着早上出门时那身衣服。 　　沈乖脑子里“轰”地一声。 　　…… 　　楚忱回到小区就感觉不太对，他安排的保镖似乎被调开了。 　　胡昭的车和一辆黑色的轿车擦肩而过，楚忱从副驾驶偏过头看那辆车，心脏一阵剧痛。 　　“调头，”楚忱嗓子发哑，手心渗出一层冷汗，“追上那辆黑车，沈乖被他们劫持了。” 　　胡昭一惊，调头的同时瞥到楚忱面色还算正常，神情十分冷静。 　　“别急，会没事的。” 　　楚忱也不知道听到了没听到，没有回应，在手机上快速发着信息。 　　他是在向妖族驻人类世界大使馆申请保护，那边很快有妖回复了他，说会尽快赶过来。 　　那辆黑车似乎注意到他们，开始以不要命的速度向前冲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胡昭眉头紧皱，看着黑车消失的方向，“我以为那里已经报废了，看样子还在使用……” 　　十八年前关押他的地方。 　　看来那群人是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夜幕下空旷远郊，胡昭的车在街道上狂飙，楚忱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别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可前方一片黑暗。 　　令人绝望的黑暗。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楚忱跳下车，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黑乎乎的建筑：“胡老师，你别过去了，我自己去吧。” 　　“你一个人不行的，别逞强。”胡昭赶紧下了车。 　　“十八年前你已经遭受过一次了，没必要因为我们再遭受一次，沈乖知道了也不会同意，”楚忱至此还保持着冷静，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我向妖族大使馆申请了保护，他们应该会很快赶来，还需要接应。” 　　胡昭只得停住脚步，妖族的人来了，肯定不会听人类指挥，能接应的人，只有他一个。 　　“那你务必要小心，拖延时间，别硬刚。” 　　楚忱已经朝着那个建筑狂奔而去。 　　他翻过墙，摸到了楼后面，绕过所有灯光所照之处。 　　灯光都很暗，从远处根本看不到，但当他拐到一个楼梯口，却发现建筑的底下竟然灯火通明，很多人在谈笑。 　　“那个小猫妖终于到手了，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这么容易，真是蠢蛋。” 　　…… 　　他们似乎是在喝酒庆祝。 　　“看看，这小猫妖还瞪我们呢！” 　　楚忱紧紧握着拳，强迫自己镇定，他抬头看向楼上黑漆漆的楼道，判断地下室只是掩人耳目，沈乖肯定在楼上。 　　然后他脱了鞋，尽量轻地上了楼。 　　四楼的黑暗中，他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蜷在地上。 　　他忍着眼眶的酸涩感摸过去，伸出手，颤抖地触碰到了沈乖的身体。 　　下一秒。 　　灯光大亮。 　　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沈乖似乎昏迷着，一动不动。 　　楚忱追得太及时，这些人只顾设计抓到楚忱，还没来得及伤害沈乖。 　　幸好，幸好。 　　楚忱在那些枪口之下，靠到了沈乖旁边。 　　小猫妖还有用，他们不会伤害沈乖，自然不会对着这里开枪。 　　楚忱压低了声音，赌了一把：“宝宝，我来了，变回猫。” 　　他从来没试过这个，能管用的几率很小，毕竟沈乖现在昏迷着，可是沈乖真的变成了猫。 　　小小一只，毛茸茸的，昏迷中小耳朵一抖一抖，看起来那么惹人疼。 　　楚忱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那是他的宝贝，他愿意拿命护着的宝贝。 　　楼下一声哨响，拿枪的人瞬间警惕起来，楚忱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是瞬间判断出方位，趁他们一瞬间的慌乱，一把抱起沈乖窜到窗边，毫不犹豫把小猫扔了下去。 　　枪声四起。 　　先是热，再是冷，接着才是剧痛传来。 　　四楼，他之所以敢把小奶猫扔下去，就是百分之百确定下面的人能接住沈乖。 　　如果没有这么肯定，他不会拿沈乖冒一点点险。 　　他是愿意拿命保护沈乖的。 　　所以现在这样的结局他该满意了。 　　他只是个刚满十九岁的人类青年，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反应这么快，全是凭着对沈乖的爱。 　　可是他真的好贪心啊。 　　他还想和沈乖走更远，想和他结婚，想和他过一辈子，想一直保护他，一直疼他，一直对他好。 　　一身是血的楚忱从四楼跳了下去。 　　…… 　　城市另一边的一条河边，夏淮意背着关放一边走一边小声叫他：“放哥，老大，醒醒啊……” 　　声音含着哭腔。 　　他一米七四，关放一米八五，他背着关放着实费劲，可是没办法。 　　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套在编织袋里，过了没几分钟就被扔到了水里。 　　那些人是想要淹死他们，好在他醒得早，变回本体，啃烂编织袋逃了出来，然后救了关放。 　　可是关放一直没醒，他走得又慢，生怕关放会出事，一边走一边忍着，怕自己哭出来会走更慢。 　　走着走着，关放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自己踩着地扶着夏淮意站着：“这是哪儿？” 　　“老大！！！”夏淮意惊喜地看着他，“你吓死我了！！！” 　　他一边哭，一边讲着事情的始末，讲完了 　　用力擦了擦眼睛：“老大，我好怕，你能不能抱抱我？” 　　关放心疼地拥抱住他：“兔兔不怕，没事了，兔兔很勇敢……” 　　“老大，我说实话，”夏淮意哭得停不下来，“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以前怕这怕那的，可是我发现我最怕失去你，别的我都不怕了，你不能出事，我真的很害怕……” 　　两个浑身湿透的人拥抱在一起，关放吻了一下小兔子乱糟糟的头发：“真那么喜欢我？” 　　夏淮意狠狠点头。 　　“那，”关放拉住他的手，在两个人都很狼狈时，不合时宜道，“在一起吧。” 　　…… 　　楚忱在救护车上醒了一次，睁开眼睛，费力地偏过头，张了张嘴：“宝宝……” 　　“我在，忱哥我在。”沈乖赶紧凑到他身边。 　　“没……受伤吧？” 　　沈乖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他摇头：“没有……” 　　“那就好……”楚忱模糊地笑了一下，努力抬起手，沈乖赶紧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脸颊。 　　“别哭了……小花猫，眼睛会不舒服的……” 　　沈乖拼命想忍住眼泪，可是怎么都忍不住。 　　他毫发未伤，他的男朋友，他的忱哥，他的保护神，却因此承受了那么重的伤害。 　　身体几处中弹，跳楼导致腿骨骨折。 　　只是转眼之间，楚忱就闭上眼睛，刚才醒来仿佛只是沈乖的一场幻觉。 　　手术室的红灯无比刺眼，同一家医院，这次在门口等着的是沈乖了。 　　胡昭、唐南箫，甚至胡策也在，顾白薇带着齐珂赶了过来，没过一会儿，关放和夏淮意做完了检查也来到了手术室门口。 　　“别说了，”胡昭拉了一把在跟沈乖描述之前的事情的胡策，“这个关头你说这个干什么？你还嫌他不够伤心吗？” 　　“迟早该知道的，当年我没有帮你瞒着那五个月的事，现在也不会替那个人类瞒着。” 　　忱哥替他承受了抽命的痛，体温化冰，差点死掉。 　　忱哥因为他被楚云霆抓起来虐待了整整三天。 　　忱哥现在又为了救他，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知。 　　怎么他带给忱哥的都是坏事呢？ 　　如果没有他，楚忱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了。 　　楚忱被接连下了好几张病危通知书，在ICU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醒过来。 　　他转到普通病房，还没来得及问问他家宝宝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对上小奶猫哭肿了的眼眶。 　　“忱哥，我仔细想了想，”沈乖咬了下唇，想要平静一些，“人妖殊途，我们还是……” 　　楚忱愣住了。 　　接着眼眶一红，嗓音沙哑地打断他：“我们不分手，不许提分手，人妖殊途我们不殊途……” 　　沈乖嘴角往下压，终于还是哭了出来：“我不想分手，忱哥，可是我怕你再因为我受到伤害……” 　　他哭得说不出话。 　　楚忱定定地看着他，眉头一皱，脸色很难看：“宝宝，我有些喘不过气……” 　　沈乖被吓了一跳，眼泪更是决堤了：“我叫医生，忱哥你别有事……” 　　楚忱抓住他要按铃的手腕，无力但强硬地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然后松开他的手腕，给他擦眼泪：“骗你的，小没良心的，忱哥命都快搭给你了，你还想分手？” 　　他四下看看，没有合适的东西，只好撕掉输液的手背上固定输液管的医用胶布，强势地往沈乖无名指上一缠：“没戒指，以后再补，等我出院就去领证，我看你还敢跑。” 　　沈乖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忱哥说要和他结婚。 　　“别胡思乱想，宝宝，不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楚忱摸着他的脸颊，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眼周，“我活着回来，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更久一些，不要犯傻好不好？或者，你是真的想分手？” 　　“没有，我不想分手。”沈乖紧紧抓着楚忱的手腕，“对不起，忱哥，我不想分手。” 　　“那你想做什么？” 　　“结婚。” 　　“和谁结婚？” 　　“和忱哥。” 　　“这才乖。”楚忱满意了。 　　楚忱倒是不怪沈乖，他家宝宝心思太细了，又容易自责，他受点伤，小孩就认为是自己的错。 　　他能理解，也心疼。 　　…… 　　楚忱住院一个月，也就前半个月身体不适不敢作，后半个月伤势好转，他就有些过分了。 　　他不舍得沈乖照顾他，所以请了护工，闲着没事就要把他的小猫妖男朋友搂过来亲一亲抱一抱，逢人就要说道说道自己的小男朋友有多心疼自己，还笑话关放夏淮意刚在一起，他和沈乖就已经求婚成功了。 　　嗯……虽然那个求婚，说求了好像也没完全求。 　　对此关放表示，楚忱果然不能持续地当个人。 　　出院之后原本还得回家静养，楚忱生怕自己媳妇儿会被别人抢了一样，非得先去特殊民政局把证领了，不领就不回家，逮着他小男朋友就是一顿撒娇。 　　亲眼目睹此场景的关放表示一米八七的楚忱撒起娇来真的很辣眼睛，但在沈乖平静且冷漠的一句“你还欠我几声‘爸爸’”之后乖乖闭了嘴，溜了。 　　楚忱最终如愿拿到了小红本，并且把沈乖的那一本也拿走了。 　　沈乖见状赶紧抱了抱他：“我错了忱哥，我真的不会再提分手了，你不要害怕。” 　　楚忱当然知道，也没在害怕，他就是故意想让沈乖哄他。 　　胡策不常到人类世界，今天却特意过来，只为了当面传达一个好消息。 　　“天道看猫妖一族受罚的时间够长了，可以结束了，现在已经取消了猫妖的其他命，以后猫妖和其他妖一样，只有一条命。” 　　也不知道胡策到底是啥职业，居然从自己的袖筒里掏出一张纸：“我赶时间，你快点在这上面签个字。” 　　楚忱接过来一看，是三界法典新《妖族与人类相处法》中修订的一条，需要他以妖族的人类家属名义签一条同意意见。 　　而这一新法条是妖族与人类不得互相伤害的强制性发条。 　　此后再无猫妖拥有换命能力，也没有人类敢随意捉捕伤害妖族。 　　…… 　　几个月后，楚忱和沈乖都收到了来自首都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顾白薇齐珂和他们同校，关放夏淮意、追到校花何汐且不再是小胖子的钱云帆，还有和化学死磕成功的刘一舟都在附近不远的学校。 　　灾难全部过去，青春还未散场，他们还可以走很远很远的路，和心上人相爱很久很久。 　　（全文完） 第90章 番外1 　　高考出分那天沈乖整个猫异常紧张，虽然在楚忱的辅导和他自己的拼命努力下，他的成绩跟之前比简直是突飞猛进，但还是生怕自己万一哪道题马虎，一个不小心就得去离楚忱十万八千里的学校。 　　那天沈乖醒得很早，才五点多钟就已经毫无困意。 　　楚忱的胸膛紧贴着沈乖的后背，手脚并用、十分霸道地把沈乖“禁锢”在自己怀里。 　　原本沈乖不该醒这么早的，头天晚上顾白薇做东，一行人在KTV嗨到了后半夜，散场的时候沈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连怎么被楚忱抱着回来，又摆弄着洗澡换衣服的都不知道。 　　这才睡了几个小时…… 　　沈乖睡不着，又生怕自己乱动会把楚忱吵醒，于是僵着身体瞪着空气发了会儿呆，直到感觉自己再不动一下就累死了才小心翼翼地变成小猫。 　　楚忱觉浅，沈乖刚准备从他怀里钻出去他就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没睡饱的青年嗓音微哑：“怎么了宝宝？醒这么早？” 　　他习惯性伸手在小奶猫头顶rua了两把才彻底清醒过来，顶着睡乱了的发型坐起来，把沈乖捞进怀里。 　　小奶猫把脑袋拱在楚忱的臂弯蹭了两下，奶声奶气地“喵”了两声。 　　焦虑。 　　很焦虑。 　　楚忱也看出了他的焦虑。 　　因为沈乖起床之后一秒钟都没停下来过。 　　楚忱做饭做到一半，沈乖实在坐不住了，跑到他旁边死缠烂打想要帮他打下手。 　　吃完饭又一刻不停地抢先把碗筷收了，然后去浇花，家里很干净，没有任何家务需要做，沈乖急躁地在家里走来走去，恨不得下楼去把别人家的家务给干了。 　　实在没事做，他从厨房晃到书房，晃到卧室再晃到阳台，然后原路返回，步伐急促，一头撞进了楚忱的怀里。 　　楚忱顺势把人搂住：“想什么呢？路都不看？” 　　沈乖鼻尖都是楚忱身上的香味，躁动不安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诚实道：“要出成绩了，我有点怕。” 　　楚忱了解他的担忧，低下头亲他一口：“不用怕，你去哪儿忱哥就去哪儿，不会到离你很远的地方的。” 　　“不行，说好了我不能拖累你的。”沈乖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不是拖累，”这句话楚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了，“你永远都不会是拖累，你是这个世界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当初发誓绝不拖累楚忱是沈乖一个人立的flag，他也知道楚忱从来不觉得他不好，反而他觉得在楚忱心里，他的形象已经过于完美了。 　　但小猫永远喜欢爱人的夸夸，小猫耳咻的一下就从头顶冒了出来。 　　时间还早，楚忱想着转移一下沈乖的注意力。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浏览器刷到过几个妖族的搞笑视频，想找给沈乖看，然而刚刚打开浏览器，沈乖就怔住了。 第91章 番外1-2 　　楚忱的指尖不经意点到了搜索框，下面瞬间出来了一片搜索历史。 　　沈乖看着那几行小字，脑子里“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红透。 　　楚忱显然忘记了这茬，天天在沈乖身边又是霸道男友又是温柔哥哥的、从容冷静不知害羞为何物的楚学霸耳廓也慢慢变红了。 　　他面上装作一片淡然，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他干咳了一声：“宝宝，你也知道你男朋友是个很健康的人类，所以……” 　　那沈乖可太知道了。 　　他的手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楚忱的子子孙孙，只是回忆起来就感觉手腕发酸，那些楚忱低低在他耳边轻哄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萦绕，沈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热气蒸熟了。 　　所以什么？所以要我更加深入地感受一下你有多健康吗？！ 　　沈乖一秒变成小奶猫，从楚忱怀里蹦下来，动作迅捷得像一道闪电，嗖地一下窜进了卧室。 　　只留下一脸惆怅的楚忱，看着自己的搜索历史，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忘记清除了，这样被沈乖看到，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就好像他天天脑子里没正事儿，成天只顾惦记小奶猫身子了一样。 　　那搜索历史赫然显示着： 　　「第一次要怎么安抚爱人」 　　「零第一次会不会很痛」 　　「哪个牌子的run hua好一点」 　　「怎么委婉地询问爱人愿不愿意和自己做更亲密的事情」 　　…… 　　这回也不用委婉地问了，你爱人已经知道你满脑子都是黄色想法了。 　　楚忱等了一会儿，沈乖没从厕所里出来，也没弄出什么动静，该去哄哄了，他想。 　　刚从沙发上起来，被丢到一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楚忱无奈地看向紧闭的卧室房门，点了接通。 　　“吴老师……” 　　“嗯，还没查分吧，”吴飞看了眼时间，“哦，忙晕了，还不到点，等下查分系统肯定得崩，我这边先把你的成绩通知到位。” 　　楚忱还盯着卧室门呢，对自己的成绩毫无兴趣。 　　“好。” 　　“你这孩子，好歹给点正常人会给的反应啊！怎么完全听不出紧张呢？” 　　“……”楚忱懒得配合吴飞的表演，他高考是正常发挥，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早就有个估值了，吴老师专门打电话过来，说明实际成绩跟他想的也差不了几分。 　　他不配合，吴飞瞬间觉得索然无味：“恭喜啊小伙子，你是今年清水市的高考状元，735分……” 　　“……” 　　吴飞没听见他的回应，还以为他是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安慰道：“今年的高考题目是近几年来最难的一次，你能考出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省状元加上竞赛奖励的20分才刚比你多出五分，光看裸分，你是第一的……” 第92章 番外1-3 直接闻哥哥多好 　　楚忱随便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门没锁，只是床上和洗手间都不见沈乖的身影。 　　楚忱坐在床沿上：“宝宝？” 　　没人吱声。 　　他有点无奈，抱歉道：“对不起，宝宝，哥哥不是故意……咳，不是故意忘记删搜索记录的。” 　　沈乖蜷在楚忱的衣服里面，小猫耳朵支棱了半天就等来楚忱这句“解释”。 　　这是重点吗喂？！重点难道不该是你搜索的内容吗？！ 　　沈乖其实不是怪楚忱，毕竟他也是个成年猫妖了，只是他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就该是水到渠成的。 　　比如在他们某次洗完澡亲亲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擦枪走火。 　　楚忱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直白的啊？！ 　　那么直白就算了，还被他看见……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也是个成年人啊！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好吗？ 　　沈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紧张了，因为他的脑子被另一件事占据。 　　——所以忱哥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把他酱酱酿酿啊。 　　“宝宝？还不出来吗？”楚忱起身走到衣橱边，“那我只好来抓你了。” 　　话音刚落，衣柜门就被打开，小脑瓜正埋在楚忱衣服里的小奶猫瞬间被抓包。 　　楚忱温柔地把小奶猫抱进怀里：“也不怕闷到，哥哥的衣服就那么好闻吗？” 　　沈乖仗着自己是小猫，脸红也不会被看出来，点点头，“喵”了一声。 　　“那直接来闻哥哥多好？不比闻衣服方便多了？” 　　楚忱抱着小猫坐回床沿，语气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小猫也不甘处于下风，直接就起来扒住楚忱的领口，凑到他颈边闻了闻。 　　沈乖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有点紧张，没控制好力度，爪子不小心挠到楚忱。 　　没有破皮，只是红了一片。 　　沈乖心疼得蹭了蹭楚忱，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舐自己刚刚挠过的地方。 　　只是没舔几下就被楚忱抱回怀里，青年叹了口气，像是忍耐着什么，嗓音都哑了几分：“宝贝儿，别撩忱哥了。” 　　小奶猫抬起脑袋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又垂头看向某处。 　　恍然大悟的同时脸颊发热。 　　他变回人形，横坐在楚忱腿上，红着脸凑到楚忱耳边轻声道：“我随时都愿意。” 　　疼也愿意。 　　你根本不需要委婉地问，因为我随时都愿意给。 　　沈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楚忱，从很久之前就是如此。 　　楚忱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宝宝，现在是白天，不可以白日宣……”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沈乖就很破坏气氛地问：“可是忱哥，你怎么忍得住哇？” 　　这话听在楚忱耳朵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质疑。 　　男人哪有愿意被质疑这件事的？ 　　楚忱都被他气笑了：“我是怕你会不舒服。” 　　如果我选择不当个人，你这会儿已经被爆炒过很多次了。 　　他把沈乖按到床上，垂眸盯着他：“你说的，别喊疼。” 第93章 番外1-4 在我家安监控了？ 　　房间里厚重的那层窗帘被拉上，光线瞬间变暗。 　　楚忱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他似乎心情很愉悦，亲吻沈乖的时候眼里铺满笑意。 　　“别怕，”楚忱用牙齿轻轻咬着沈乖的耳垂，“哥哥不会弄疼你的。” 　　“可是我不会……要是我做得不好……”沈乖搂住楚忱的脖子，小声说。 　　“巧了，哥哥也是第一次，”楚忱还是笑，语气放得很柔，带着安抚的味道，“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就好。” 　　沈乖点头，他对楚忱有着完全的信任和依赖。 　　楚忱很有耐心，动作也温柔，他把沈乖真真实实地当做一件宝物来对待。 　　一件他渴求已久，却一直不舍得玷污的宝物。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楚忱信守诺言，把沈乖的不适感降到了最低。 　　只是尽管在空调屋里，气温还是逐渐升高。 　　沈乖的瞳色在某一个愉悦的瞬间变成了清澈的鸳鸯色，又被眼泪浸润得像是宝石。猫耳和尾巴悄悄冒了出来。 　　楚忱注意到了，凑过去亲吻毛茸茸又敏感的猫耳尖，然后听见他的小奶猫小声地喊“哥哥”。 　　“嗯，哥哥在。” 　　楚忱与他十指相扣，又补了一句：“你里面。” 　　沈乖的脸唰得红透，但躺在床上，在楚忱温柔又霸道的禁锢下无处可逃，只能偏过头，躲避楚忱的视线。 　　楚忱只折腾了一遍就放过了他，把他抱起来走向浴室。 　　沈乖的呼吸还有点急促，猫尾巴勾着楚忱的手臂，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冷不丁冒出一句：“忱哥，我看人家都好多次。” 　　“人家？” 　　“就……”沈乖眨眨眼睛，“就那种带点颜色的小说啊。小说都是假的吧？要不然忱哥怎么不按剧本走？” 　　楚忱被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忱哥也不是不能‘好多次’，只是单纯地不舍得折腾你罢了。” 　　“哦，”小奶猫点点头，“可是都说年纪越大，就越不行，忱哥都没证明给我看。” 　　楚忱发现这小孩真的是欠收拾，他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捏捏沈乖的脸颊，咬牙切齿道：“你忱哥只比你大一岁，并不会很快就变老，倒是你，可能得为你说的话付出点代价。” 　　于是沈乖终于再次被放过时已经下午了。 　　如果不是他哭着求楚忱，大概还不会结束，这就是嘴贱的代价吗？ 　　小奶猫本来只是口嗨的，呜呜。 　　楚忱换了被单，给沈乖洗了澡，搂着昏昏欲睡的小奶猫躺在床上，接通了关放的第一百零八个电话。 　　那边传来关放的咆哮声：“姓楚的你可以！让老子给你打电话报沈乖成绩的是你，他妈的不接电话的也是你。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不等楚忱说话，关放继续道：“以后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全都按在doi处理。” 　　楚忱故意“啊”了一声，懒懒道：“你怎么知道？在我家安监控了？” 第94章 番外1-5 694分 　　沈乖瞬间清醒：“忱哥，别说了！” 　　那头的关放也沉默了几秒：“你可真不是人。” 　　楚忱：“谢谢夸奖。” 　　“……算了，说正事，”关放在电话另一端翻了个白眼，“沈乖挺牛b啊，超常发挥了吧？694分，跟你一起去首都上个重本完全没问题啊。” 　　“嗯，”楚忱表现得很淡定，一反常态地谦虚道，“也就一般，在意料之中。” 　　关放气得想骂人：“你管这个叫一般？你还记得他以前的成绩吗？全部加一起才一百分，看他名次就直接能知道全年级有多少人，这明明是质的飞跃。你教的不错啊。” 　　“你又不是没看见，哪用得着我总教他？我家宝宝自觉着呢，又聪明又勤奋，刷过的题摞起来比你都高，他就是以前没好好学，要不然分分钟吊打你们。” 　　“我焯，我在这恭喜你，你给我人身攻击？”关放想穿过电话去揍楚忱，但想到那是个能跳四楼的狠人还是放弃了，“老吴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是给你打电话没说几句你就开始敷衍，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打沈乖电话又打不通。” 　　楚忱想起来刚才“运动”时似乎是听见沈乖落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几遍：“我的确是有急事。” 　　急着做一些收拾小奶猫的事。 　　“老吴让你们抽空去趟学校。”关放不想理他，“行了，我说完了，挂了。” 　　“等等，”楚忱出声阻拦，“你考了几分？” 　　“662。还行吧，比模拟考高二十多分，这辈子就没考过这么高。” 　　“还行个屁，菜b。” 　　楚忱成功羞辱完关放，心满意足地把电话挂断了。 　　不过关放确实是超常发挥，他挺替关放高兴的。 　　楚忱发觉怀里的小奶猫半天没动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一低头就看见沈乖满脸震惊。 　　显然还没从自己的成绩中反应过来。 　　“宝宝真厉害，694，不错。”不枉费沈乖前段时间不听楚忱话，通宵做题，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的高强度努力。 　　楚忱特别不赞同他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可他又知道沈乖想和他一起去更好的学校，不想让他迁就沈乖的成绩选学校。 　　他只能想办法给沈乖加强营养，然后陪着他熬夜，当一个免费的随身家教老师。 　　好在沈乖的付出全部值得，在这个夏天可以得偿所愿。 　　老吴说他是市高考状元，沈乖才比他低41分，楚忱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发挥失常。 　　他家的小孩已经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追上他的脚步和他并肩了。 　　“忱哥，我感觉像是在做梦。” 　　明明一年前老师还在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不是做梦，也用不着惊讶，你配得上这个成绩，我早就说过你很棒很厉害。”楚忱吻住他的唇，“现在该给你一些奖励了。” 　　沈乖：总感觉之前的口嗨他忱哥还没消气呢。 第95章 番外1-6 都怪你，我都道歉了 　　填报志愿整个流程都很顺利。 　　八月份几人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彼时刚开荤不久的楚忱天天折腾得沈乖连床都下不了，身体力行地证明了楚学霸除了学习很行以外，别的方面也很牛逼。 　　“楚爷，明天出来聚聚呗。”钱云帆特地打了个电话来，“你就罢了，沈乖考得那么好，不请个客出来庆祝一下说不过去吧？” 　　“我们怎么没庆祝了？”楚忱十分不是人，“我们俩在家庆祝就行了，他考得高关你们屁事啊？你们又羡慕不来。” 　　沈乖：…… 　　钱云帆：…… 　　楚忱就是开个玩笑，他靠在床头，低头问枕着他腿昏昏欲睡的沈乖：“胖子说出去聚聚，想去吗？” 　　“楚爷，我已经不是胖子了。”钱云帆提醒。 　　“哦，我这不是叫习惯了么。” 　　“什么时候？”沈乖问。 　　“明天。” 　　“唔，还是算了吧。”沈乖困得小奶音都出来了。 　　他不是不想出去玩，但明天真不行，明天他够呛能缓过来。 　　他现在衣服是根本就不穿，吃饭是楚忱抱过去，自己腿软到根本站不住。 　　当时他只是口嗨了几句，偏偏楚忱记住了，每回都不会一次就结束，每次都要好久好久，沈乖还没适应楚忱的体力，晕了醒醒了又晕的，感觉都要被楚忱玩.坏了。 　　偏偏他的身体又很诚实，经不起楚忱挑逗，他那么那么喜欢楚忱，最后只好被弄成现在这个下不了床的样子。 　　“别别别嘛，哎呀，”钱云帆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庆祝你们的，这次我请还不行嘛，出来聚聚。” 　　“开学再说吧，都在首都，又不远。” 　　“那能一样吗？楚爷你不能带着沈乖这么不合群啊，放子他们都答应了。” 　　“那行吧，但是明后两天没时间。” 　　“啊？你们天天在家呆着，怎么就没时间了？”钱云帆不解。 　　“要么说你没对象呢，”楚忱啧了一声，“我家宝宝得休息两天。” 　　钱云帆：…… 　　“那就大后天吧，说好了啊。” 　　楚忱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开始逗小奶猫。 　　“宝宝，明明想出去玩为什么要说谎？” 　　“腿软，起不来，”沈乖小嘴一瘪，“都怪你，我都道歉了。” 　　楚忱终于把人养得愿意跟自己开玩笑，提要求，愿意把小埋怨说出口，不再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懂事得过分，他很满意。 　　“那没办法啊，忱哥总得让宝宝放心吧。” 　　沈乖：…… 　　楚忱：“乖，这两天不弄你了，保证大后天你有力气出去玩好不好？” 　　“嗯，”沈乖翻过身，趴过来，侧脸枕着楚忱的大腿，小声抱怨，“腰好酸。” 　　“忱哥给揉揉，”楚忱温热的掌心覆上他的后腰，“宝宝以后还是要锻炼一下，不能总这样。” 　　“唔……”他揉得太舒服，沈乖困意上来，闭上眼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忱哥以后轻点儿。”想了想，楚忱又补充，“尽量。” 第96章 番外1-7 敬我们的大好前程 　　楚忱带着沈乖到钱云帆订的包厢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楚爷你们怎么才来？”刘一舟刚说完，眼尖地看到沈乖锁骨处领口没有完全遮住的一枚吻痕，瞬间觉得自己问这话很多余。 　　“堵车。” 　　其实压根儿没堵，这大三伏天的，街道上连鬼影都没有，哪有那么多人闲着没事这种天出行？ 　　事实就是临出门前，楚忱把沈乖抵在门板上又亲又摸了半小时才迟到了，不过没迟到太久，菜都还没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长了眼睛，并懒得戳穿楚忱。 　　沈乖注意到除了相熟的几个人，钱云帆还邀请了谭小茹和何汐。 　　楚忱的表情倒是很正常，从容不迫地从钱云帆手中接过菜单，添了几道沈乖爱吃的，又勾选了鲜榨的果汁。 　　钱云帆也收到了来自首都的录取通知书，他成绩一般，考了个二本。不过那学校挺好，成绩比起头一年也进步不少。 　　这一年复读的辛苦没白费。 　　自从过了年，钱云帆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终于有了快高考的紧迫感。在此同时，学习压力和他刻意的少吃多动下，还减了四五十斤。 　　瘦下来的钱云帆变化还挺大的，原本平平无奇的五官也变得立体深邃，比之前帅了不少。 　　“我通知书昨天才到，”刘一舟说，“吓死我了，明知道被录取了，收不到通知书，我就不踏实。” 　　谭小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 　　“沈乖这次真的好厉害，694，太给咱们争脸了，”刘一舟说，“看得我都后悔没再努力一点。” 　　“你已经很好了，”楚忱淡淡开口，“我家宝宝这是聪明又有天赋，不是你再努力一点就追得上的，还是接受现实吧。” 　　“也是，我也没有沈乖那劲头，好家伙真的是在玩儿命。”刘一舟唏嘘道，“不过我能有这成绩也多亏了沈乖。楚爷这辈子除了辅导沈乖有耐心以外，别的人问问题他都直接写好答案步骤让我们自己悟，还是沈乖好，他教给我学化学那招，我死磕了几个月，化学终于没拖后腿，考得还不错。” 　　精致的菜色慢慢上桌，钱云帆突然站起来：“咱们这些人都算是得偿所愿了，全市前五咱们占三个。楚爷735，珂妹729，沈乖694，牛逼！咱得喝一个，就敬……” 　　“就敬我们的大好前程。”刘一舟接话。 　　“对，祝我们前程似锦！干杯！” 　　装着啤酒的杯子碰撞到一起，他们美妙而精彩的人生刚刚开始，往后都是大好时光。 　　几个人又笑又闹，惹得从包厢门口路过的人总要透过没关紧的门缝往里看几眼。 　　那是好多人羡慕不来的热血滚烫的青春，笑意落在少年们张扬的眉梢，就如同他们往后的人生一般飞扬、热烈而充满赤忱。 第97章 番外1-8 不疼是因为那个人是楚忱 　　喝了几杯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淮意挪到了沈乖的旁边，压低声音问：“你跟楚忱那个啥啦？” 　　“嗯。”沈乖声音更小，耳朵都红了。 　　“疼不疼？” 　　沈乖：…… 　　殊不知关放也在小声跟楚忱打听：“你怎么说服沈乖的？” 　　“这还用怎么说？我们那叫一个水到渠成。”楚忱眼也不眨地开始撒谎。 　　“我信你个鬼。”关放心想自己怎么忘了，楚忱他就是个狗东西啊！ 　　另一边。 　　“我没觉得痛。” 　　“真哒？”夏淮意眼睛微微睁大，“第一次也没痛啊？” 　　“嗯。” 　　“那我就放心了，我可怕疼。”夏淮意舒了一口气。 　　“但是小意……”沈乖欲言又止。 　　“啥？” 　　“我觉得不疼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是忱哥，他很温柔。” 　　言下之意是，楚忱很温柔，但别的人就未必了。 　　夏淮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果然跟着楚忱学坏了。” 　　而且他根本看不出楚忱这个人哪里温柔，他分明就很狗！ 　　“哎，你们四个，”刘一舟酒量特别差，才喝了几杯就开始舌头打结，“不要说小话！” 　　楚忱看了他一眼，伸手过去把他的酒杯拿走了：“喝饮料吧你。” 　　“不行，楚爷你把杯子给我，”刘一舟拒绝，“男人一定得喝酒！凭啥你们都喝不让我喝，你甚至都不管沈乖！” 　　“那是因为我喝的是果汁。”沈乖把杯子给他看。 　　他喝完一瓶啤酒之后就乖乖换果汁了。 　　夏淮意也是，杯子里面是西瓜汁。 　　“不行，我就要喝酒！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聚了，”他越说越伤感，“你们是不是没有心，这样的日子我们必须一醉方休。” 　　说着，刘一舟眼眶都红了。 　　他丝毫没发现楚忱和关放在用一种关爱傻.逼的目光看着他。 　　“你可能忘了，”关放面无表情，“我们的学校步行只有半小时的距离，楚忱他们远一点，但是坐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我不管。”刘一舟被他一提醒就想起来了，为了喝酒再强行找借口，他指向何汐跟谭小茹“那校花呢？谭妹呢？我们和她们怎么聚？”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种聚会叫同学聚会，到时候我跟何汐都会来啊。”谭小茹也无奈了。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刘一舟其实清醒一点了，但他还是开始干嚎。 　　“行了，喝好你的果汁，”楚忱把一杯西瓜汁推到他面前，“你再醉一点就看不到今天的重要名场面了。” 　　“啊？”刘一舟瞬间安静下来，跟着好几束好奇的目光看向楚忱，“什么重要名场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废话。” 　　八卦之心战胜了想喝酒的欲望，饭桌上的气氛恢复正常。 　　当然，也不是完全正常，有点暧昧的小气流在涌动。 　　“我去上个洗手间。”饭局快到尾声，楚忱起身。 　　关放摆摆手示意他快去，其他人都还在聊天。 第98章 番外1-9 兔兔跑调 　　餐厅前台和洗手间是反方向，钱云帆从前台回来，正好迎面撞见了从洗手间回来的楚忱。 　　“楚爷，你咋把账给结了，不是说了我请么？” 　　两人刚好快走到包厢门口，听见里面的人都起身往外走，就干脆没再进去。 　　楚忱无所谓道：“没事，你加油就行。” 　　他没把话说明白，但钱云帆知道他的意思。或者说，钱云帆从来没说过这件事，他不知道楚忱是怎么猜到的。 　　刚巧刘一舟第一个出来，听见这话，瞬间就伤心了：“咋的，楚爷你咋还区别对待呢？怎么我努力就没用，胖子加油就可以？” 　　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就算不爱我，你也不能爱这个胖子啊，那沈乖怎么办？我可怜的乖啊。” 　　“滚蛋，说的不是一回事，”楚忱绕过他，牵住沈乖的手，温柔地问，“吃饱了吗宝宝？” 　　沈乖点点头。 　　“咱们等会儿去哪儿啊？”刘一舟也不装了，问。 　　“天这么热还能去哪儿？唱歌去呗。”钱云帆提议。 　　众人没有异议。 　　这边离酒吧一条街挺近，钱云帆提前订了街口那家楚忱让齐珂呆过的KTV开了个大包厢。 　　“来来来，点歌啊。”刘一舟一屁股坐在点歌台旁边，“你们扫码点或者说歌名我帮你们点，女士优先。” 　　何汐跟谭小茹是第一次跟这几个人一起出来玩，所以显得很拘束。 　　谭小茹好一些，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嗑的cp身上。 　　一开始她以为她嗑了个伪骨科的cp，学霸跟学渣那种，整半天是双学霸，还是人类和猫妖，甚至还是养成系，感觉更带感了。 　　开学都要分道扬镳，她觉得有必要尽量多的近距离嗑一下糖。 　　何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在极力掩饰了，但别人看不出，不代表心思敏感的沈乖也看不出。 　　只是他是男生，又跟人不是太熟，去问何汐怎么了好像有点怪。 　　最终是顾白薇先点了一首歌，转头和齐珂说了句话，齐珂点头后，她把另一只话筒递给何汐：“记得你之前唱过这首歌，一起唱吧。” 　　何汐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接着慢慢融入到气氛当中。 　　“要唱歌吗？”关放问夏淮意。 　　“来。”夏淮意又喝了一点啤酒，此刻有点上头，他点了一首歌，然后开始唱。 　　刚一开嗓，全包厢的人都猛地看向他。 　　小兔子声音显然是好听的，只是这歌唱的，没有一个字在调上，每次都能把调跑到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关放及时从他手中抽走了话筒，才结束了夏淮意对大家耳朵的折磨。 　　夏淮意突然反应过来：“对不住，我忘了我唱歌跑调了。” 　　关放把一小把剥好壳的瓜子放在纸巾上递给他：“你没有跑调，你只是对原曲进行了一些修改。” 　　嗯，除了词别的全改了。 第99章 番外1-10 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楚忱笑了下，瞬间被关放捕捉到。 　　尽管他明知道楚忱绝对没有笑话夏淮意的意思，但他就是莫名不爽。 　　“好像还没听过沈乖唱歌，要不来一首？”关放说，麦克风还在他手中，所以原本音量不大的一句话全包厢的人都听到了。 　　“确实诶，来一首吧！” 　　“没事儿，唱跑调了也没人笑话你，”刘一舟说，“咱们几个就没有不跑调的，说吧，我给你点上。” 　　楚忱还没来得及护着，沈乖就利落地答应了。 　　本来就是一起出来玩，他什么都不参与也怪扫兴的。 　　他说了歌名，刘一舟给他点好，还贴心地置顶了。 　　后面的歌都是刘一舟点了听的，有人点歌，他就给置顶。 　　刘一舟也好奇沈乖唱歌咋样，毕竟沈乖看着和夏淮意都属于那种内向乖巧的类型。 　　他可能是忘了沈乖把人摁在地上揍的场面了。 　　沈乖接过话筒就开始唱，刚一开口，楚忱搜索售楼信息的手就顿住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落在沈乖身上。 　　小孩儿不仅没有跑调，还唱得很好。 　　这首歌是写给毕业季的，里面有句歌词——“我不知道那一面会是最后一面，我以为我们总有机会再见”。 　　沈乖唱完那句，包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刘一舟的眼眶都红了，其他人似乎也被歌声带进了那个情绪里面。 　　“我不知道那一面会是最后一面， 　　我以为我们总有机会再见， 　　你说的校友聚会那天， 　　你说的那些岁岁年年。 　　如果我早知道没有那样一天， 　　告别时会认真说声再见， 　　亲口告诉你遇见你我很幸运， 　　然后把你放回人海里面 　　……” 　　这首歌说不好在唱爱情还是友情，但是太应景了。 　　结束的时候一屋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几秒，刘一舟突然用手背狠狠擦了下眼睛：“我靠啊。” 　　楚忱把沈乖扯回自己怀里，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满，目光在包厢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钱云帆身上。 　　“宝宝，想不想听忱哥唱歌？” 　　沈乖还没有听过楚忱唱歌，除了西校区开学典礼那一次没有歌词的哼吟。 　　见沈乖点头，楚忱在手机上点了歌，看向刘一舟：“不介意的话，我插个队？” 　　刘一舟赶紧把自己点了不唱，正自动播放的歌切掉。 　　楚忱就着搂着沈乖这个姿势，懒散地坐着，淡淡开口，又把一屋子的人惊艳了一回。 　　偏偏他也选了一首关于遗憾的歌。 　　“……过了好多年我才明白，我欠你的何止一句抱歉……” 　　他没看屏幕歌词，目光依旧锁在钱云帆身上。 　　钱云帆又怎么看不出楚忱的鼓励和催促。 　　两首歌的情绪积攒在一起，钱云帆呼出口气，转身出了包厢。 　　几分钟后，他捧了个蛋糕回来，身后跟着的服务生替他抱着一束花，他接过楚忱递过来的话筒。 　　“何汐，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第100章 番外1-11 答应你了啊 　　包厢里瞬间就炸了。 　　尤其是刘一舟，先是目瞪口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楚忱说的名场面。 　　校花啊那可是！ 　　沈乖也刚刚明白过来，为什么钱云帆特意邀请了何汐和谭小茹。他自然也明白，楚忱为什么要选择那样一首歌。 　　显然钱云帆是想告白，但一直不好意思说，楚忱想拉他一把。 　　此刻楚忱暂停了屏幕上那首歌，胳膊搂住沈乖的肩膀，以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钱云帆。 　　包厢里空调温度不算太低，钱云帆紧张得浑身冒汗。 　　迎着何汐惊讶的目光，钱云帆咬咬牙，想着不管成功失败，他已经开口了，那就得说完，不能留下遗憾。 　　“我……不是，你……明天是你生日，”钱云帆有点磕巴，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给你做了个蛋糕，虽然可能有点丑……” 　　他把蛋糕盒子拆开，里面是一个长得一般，但能看出来很用心的蛋糕。 　　钱云帆以前哪会做这个，他专门去学了很久，差点来不及做完。要不是楚忱刚好把他的邀约推到了今天，他大概就不能送上这个蛋糕了。 　　谭小茹看向何汐，只见女孩脸色微红，轻轻咬着唇瓣，似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不要有压力。我只是觉得，如果今天不说，也许未来就没有机会说了……” 　　他喜欢上何汐是在何汐向楚忱表白的那一天，楚忱拒绝了她，她把原本准备送给楚忱的小饼干分给了其他人。 　　那天何汐离开时很开心，按理说别人失恋的时候都是难过的，钱云帆怕她出状况，特意追过去安慰了几句。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看到这个姑娘的善良和真诚，这些远比她出色的外表更吸引他。 　　原本他还没有做任何改变，寒假补课的时候他和何汐的接触多了一些，慢慢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能够为她努力一次。 　　于是他好好学习，开始减肥，为了跟何汐告白的这一天，他付出了充满诚意的努力。 　　其实他平时没少给何汐带好吃的，也特意请家教补课，好好学了何汐的弱项学科，就是为了能够偶尔教她几道题。 　　只是他做的这些，除了楚忱，别人都没太注意。 　　“可是，我们的大学在不同的方向。” 　　一个南方，一个北方，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 　　钱云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怔了一秒：“我本来想报你那个学校的，但是我选的专业，你那个学校没有……” 　　倒是很诚实。 　　何汐噗嗤一笑，本就无比好看的眉眼更加生动起来：“那怎么办啊？” 　　“云帆，人校花答应你了啊。”见钱云帆没反应，关放难得好好喊他名字，有点无奈。 　　钱云帆和刘一舟同时：“啊？” 　　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刘一舟茫然：“不是，你们怎么听出来的啊？就我没听出来，你们是不是排挤我？” 　　“你俩是不是傻？都问怎么办了，不答应人家会问吗？” 第101章 番外1-12 还不能见家长 　　“啊对，也是哦。” 　　钱云帆略显呆滞地看向何汐，然后看见何汐点了点头。 　　“我，不是，你答应了？”钱云帆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以后肯定好好学习，到时候考研去你那里……我一定……” 　　“废什么话，”关放推他一把，“抱啊！” 　　钱云帆被他推到何汐面前，索性真的把何汐横抱起来，在包厢里转了好几圈才放下，抱过被他遗忘很久的花：“送给你。” 　　接着就是一通起哄的声音。 　　楚忱坐在沙发上，总有一种老父亲终于把儿子嫁出去的感觉。 　　“小汐，我保证我会经常去你学校找你。” 　　“我也会去找你。”何汐的手被他牵着，依旧在脸红，“谢谢你有勇气先说出来，我还以为今天要我先告白。” 　　“哇哦～～～～～～～”刘一舟起哄，然后发现，“不是吧，这里就我和小茹还是单身？我们俩也太惨了吧？要被你们所有人塞狗粮……” 　　“只有你一个人惨，”谭小茹咬了一口西瓜，“我是单身主义者，就喜欢看别人谈恋爱。狗粮来者不拒啊。” 　　包厢一片笑声中，只有刘一舟的“悲伤”格格不入。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几人把何汐的生日蛋糕分了，楚忱侧过头，吻了下沈乖的头发：“宝宝，忱哥明天就去学。” 　　“学什么？” 　　“做蛋糕啊。” 　　“忱哥为什么要学？”沈乖问，“我就会呀，想吃的时候我来做就好了呀。” 　　“那不行，”楚忱用纸巾擦过沈乖的唇角，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别人有的，我家宝宝也得有。” 　　“还想听忱哥唱歌。” 　　楚忱亲了他一下，又点了一首。 　　青年清淡的嗓音再次在包厢中响起，啥啥都不会的刘一舟欲哭无泪：“学习也好，打架也牛逼，现在唱歌都好听，还有什么是你们两口子不会的吗？” 　　这是一场只有刘一舟一个人受伤的聚会。 　　聚会下午四点散场，因为刚刚告白成功的小情侣要进行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站在KTV门口，齐珂问：“你们怎么安排？” 　　“我跟小汐吃个饭就送她回去。” 　　谭小茹：“我妈让我晚饭之前回去，我得回家了。” 　　“我也是。”夏淮意说。 　　“那我送你回去。”关放轻声道。 　　“嗯。”夏淮意低着头，紧紧握着关放的手，显然很舍不得。 　　“啧，上次不是说了要见家长吗，”楚忱看着一提要回家就一万个舍不得的两人，“这依依不舍的。” 　　“还不行，”关放说，“我也想见啊，他不同意。” 　　“嗯……就、有一点原因，再过几年吧。”小兔子情绪更低落了。 　　关放赶紧哄：“没事儿，这个不着急，什么时候都行。” 　　夏淮意闷闷地点点头。 　　“行吧，那你们都注意安全。”楚忱看着关放，“那事儿你也上点心，我和我宝宝有事做，不太有时间。” 　　关放：……你妈的。 第102章 番外1-13 电影 　　楚忱没直接带沈乖回家，而是陪他去附近商场顶楼影院看了部电影。 　　卡通的那种。小奶猫看得很认真，好几次捏了爆米花都忘了往嘴里放。 　　后来楚忱干脆把爆米花拿到自己那边，一颗一颗地递到沈乖唇边投喂。 　　“忱哥，最后那只叫亲亲的小狗还是死掉了。”沈乖出影院的时候还沉浸在电影里。 　　跟他们一起出来的人中不少女孩子，她们有的还在轻轻啜泣。 　　影片是一条会说话、希望得到爱的小狗，跟一个无父无母，没有爱人也没有子女的中年人的救赎故事。 　　这个中年人叫杜峰，一生与人为善，却不断被人耍，被人出卖，被人利用，最后伤痕累累，绝望至极，想要离开人世。 　　在他准备去森林里结束生命的时候，救了一条后腿被咬断的小黑狗。 　　男人只好放弃自己的计划，照顾小狗，直到它好起来。 　　这期间又发生了不好的事，所以他准备把小狗送去宠物店，自己去死。这时候小狗突然说话了，它先让男人不要害怕，又说自己的名字叫亲亲，接着它说：“你走了，就没有人会像你这样照顾我了，我很快也会死的。” 　　男人说：“宠物店的人都很好，会好好照顾你，你不会死掉的。” 　　小狗说：“他们是很好，但他们要爱很多条小狗，也许还有小猫，小兔子，小仓鼠，我只想要独一份的爱。我是被你捡回来的，你要爱我。我也会爱你。现在我好了，有人欺负你，我会咬他，替你报仇。” 　　男人开始动摇。 　　小狗说：“我是一条不一样的小狗，我需要爱，你不爱我，我会死掉的。” 　　它当然是一条不一样的小狗，毕竟它会说话。男人到底是于心不忍，于是开始了和小狗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工作赚钱，小狗替他看家，偶尔也出去转转。 　　慢慢地，小狗认识了很多人，这些人也因此认识了男人。 　　男人有了朋友，又有了爱人，后来还有了孩子。他不再打工，自己做生意，生意很好。 　　他的爱人温柔漂亮，孩子聪明伶俐，朋友仗义温暖，日子过得很好，再也没经历过那些绝望。 　　男人很珍惜这种日子，也很爱那条狗。 　　所有人都爱那条狗。 　　可是狗狗的年龄越来越大，最后还是在男人一家的精心照顾、充满爱的氛围下离开了这个世界。 　　电影的最后一幕，是小狗拥有一个坟墓，和那些逝去的人类被埋葬在同一个墓园，墓志铭写着：“这里埋葬着世间最温柔的灵魂，请爱它。” 　　…… 　　沈乖揉揉眼睛：“如果小狗不死就好了，他们一家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好啊。” 　　楚忱温柔地摸摸沈乖的头发：“你还记得杜峰说，下辈子他想成为亲亲的小狗吗？一个人能够独自养一只小狗至少也要十几年，等杜峰离开了人世，亲亲也许就是个青年了。” 第103章 番外1-14 多管闲事 　　楚忱把爆米花的盒子扔到旁边垃圾桶可回收物那边，接着说：“亲亲只是离开，提前去准备他和杜峰下一世的家了。那样杜峰来的时候，亲亲刚好可以接受他。” 　　沈乖眨了下眼睛。 　　“亲亲的愿望也实现了，从它和杜峰在一起开始，它就被爱，被更多人爱，在爱中没有痛苦地离开。杜峰把它照顾得很好，它遇见杜峰之后甚至没有生过病，一直平安快乐。” 　　其实沈乖不是沉浸在电影里面出不来，但是他越来越能感受到楚忱的温柔。 　　他随口的一句感慨，楚忱都认真地宽慰他。 　　他遇见楚忱，比杜峰遇见亲亲更加幸运。 　　“我还以为忱哥没注意呢。”沈乖说，毕竟楚忱全程不是给他塞爆米花，就是在喂果汁，眼睛几乎没看过屏幕，就好像他比电影好看一样。 　　“怎么没看，”他用余光看来着，主要任务当然还是照顾沈乖，更何况他家宝宝就是比电影好看啊，“知道你看完了会聊几句，我不想你跟我讨论的时候，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太扫兴了。 　　所有能和沈乖一起做的事，他也要尽力投入，不是为了他自己，只是为了沈乖不遗憾。 　　楚忱哪能不知道他的小朋友只是普通地感叹一句，他只是见不到沈乖有哪怕一点的难过……就连难过的可能性最好也要直接扼杀掉。 　　只是…… 　　“楼下新开了家奶茶店，我上次看见他们广告了，有几种果茶看着挺好喝，”楚忱牵着沈乖的手，“买完我们去八楼，我看见你前几天刷Diy衣服的小视频了，我们去做，好不好？” 　　沈乖点头。 　　旁边有对情侣在吵架，高一点的男生说：“烦死了，到底去哪儿？” 　　矮一点的男生说：“你怎么每次都不知道去哪里？” 　　“还不是你说都行，我说去干什么，你又不愿意。”高一点的说。 　　“我没有不愿意，是你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不耐烦，你不想去就不要说出来了啊！” 　　“你怎么这么麻烦？”高个子指着沈乖，“你看人家多听话？” 　　矮个子眼眶红了：“你怎么老拿我跟别人比？” 　　“你不听话我才比！不要无理取闹！你爱逛不逛，不逛就滚回家。” 　　矮个子忍无可忍：“你拿我跟人比较，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对象？” 　　高个子没面子了，狠狠扇了矮个子一巴掌。 　　那声音之大，走出好几步的楚忱沈乖都听见了。 　　沈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楚忱马上牵着人往回走。 　　“就知道在外面给我丢人，你再哭一个试试？” 　　矮个子已经很失望了，他想走开，却被高个子拽着后衣领拽了回来。 　　他抬手，显然想再打一巴掌。 　　手还没落下，矮个子就被沈乖拉到一边，高个子被楚忱一脚踹开。 　　“没事儿吧？”沈乖问。 　　矮个子摇摇头，脸上的巴掌印很清晰，还有点破皮。 　　“管什么闲事，md！”高个子猛地扑过来。 第104章 番外1-15 我又不是赔不起 　　楚忱退后一步，把沈乖和矮一点的男生护到身后。 　　高个儿以为楚忱会跟他打一架，没想到他躲开了，一下子没刹住车，整个人狼狈得扑倒在地上。 　　疼痛又丢了面子，高个子的脸色涨得通红，爬起来骂了好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 　　沈乖低着头打报警电话。 　　被高个子听见了，他一跳而起：“md，你算个屁，你敢报警！你们两个臭婊子……” 　　话没说完，就被楚忱照着胃部狠狠来了一拳。没说完的话只能在喉咙口噎住，疼到连呼痛都做不到。 　　“去椅子那儿坐着等我，乖。”楚忱面色不变，低声交代了句。 　　沈乖点点头，有些担忧：“忱哥，你……” 　　“没事儿，我很快回来。” 　　在高个子惊恐的眼神中，楚忱一把薅过男生的后领子，拖着人进了最近的洗手间。 　　高个子像烂泥一样被摔在地上时，清楚听见洗手间的门被反锁了。 　　“你……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对象报警了，警察来了你也跑不掉……你就不怕、你就不怕……” 　　楚忱偏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他，眼中有些冰冷的怜悯：“你希望我怕什么？打你就打了，我又不是赔不起。” 　　他冷冷一笑，语气淡得让人胆寒：“我家宝宝，我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他一句，你敢骂他。很不怕死。” 　　男生躺在地上，看着楚忱的拳头挥过来，除了惊恐地闭上眼睛，什么都做不到。 　　…… 　　“你男朋友不会把他打死吧？”矮个子扯了扯沈乖的衣服。 　　“我不知道，”沈乖实话实说，“应该不至于，你要是心疼，我可以让他住手。” 　　“我……不心疼。”矮个子说，“我就是怕闹出人命对你们不太好，你们本来可以不掺和进来的。” 　　“看不下去。”沈乖淡淡道。 　　几分钟后，楚忱边用商场的擦手纸擦着手边走出来，刚好碰见商场保安和警察一起过来。 　　他上前交涉了几句，又回到沈乖身边：“等急了吗？” 　　沈乖摇摇头，如果他没听错，楚忱刚跟商场保安说：“给里面那个叫个救护车。” 　　“没事吧忱哥？”沈乖把楚忱全方位打量了一遍，看到他手肘后面有点血，语气变得冰冷，“这里，他打的？” 　　楚忱看了一眼，用纸擦掉血迹：“不是，他的血。” 　　沈乖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根本不在乎楚忱把人打成什么样子。 　　“我们要去派出所吗？”矮个子问。 　　“不用，我会赔偿他的医药费，”楚忱这才看了他一眼，“他以后不会纠缠你。” 　　“谢谢。” 　　“楼下有药店，你去买点药吧，”沈乖指着自己脸上一处，“这儿，破皮了。” 　　“好的，谢谢谢谢。” 　　矮个子刚走开，就听见楚忱在后面问：“要是他刚才打了我，宝宝准备怎么办？” 　　“我会去废了他。”沈乖严肃道，“你真没受伤吧？” 　　“没有，放心吧。” 第105章 番外1-16 我不会变成小黑猫啊 　　矮个子有点羡慕地回头看逐渐走远的身影，感觉像这两个人这样，互相在意，互相理解的才是真正的爱情。 　　楚忱照原计划陪沈乖去买果茶。 　　其实沈乖每次出门也不知道去哪里，时间会在犹豫中流逝，他又会遗憾浪费掉的那些时光。 　　所以每次楚忱陪他出门，都会备好几个方案供沈乖选择。当然，有的时候也会直接给出最优方案。 　　他爱沈乖，所以会关注沈乖感兴趣的事物，了解沈乖的喜好。 　　前几天沈乖对Diy衣服的挺感兴趣，连刷了好几个小视频，楚忱注意到他搜索框里说内容，今天特意带他来玩。 　　沈乖果然很开心。 　　“忱哥，这里有小猫的图案！”小孩儿还是没长大，牵着楚忱的手去看那些打印好的图案，“是小黑猫！” 　　但是眼睛是两只黄色的。 　　沈乖又看了看别的，选出几个自己喜欢的图案，依旧舍不下那只小黑猫的，他犹豫了一下：“要不就这个吧？” 　　楚忱笑了一下，把他手里拿的小黑猫图案放回了收纳盒里，牵着他走向角落。 　　角落里有一台电脑，连接着数位板。 　　“宝宝，你可以去看看别的，”楚忱坐下，试了下数位笔，“我画一个。” 　　沈乖摇摇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果茶：“我要看。” 　　楚忱就知道他喜欢小黑猫，特意去问老板可不可以选图打印。 　　老板说可以，如果他会画，也能自己画。 　　楚忱握着笔想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眼沈乖，开始下笔画画。 　　沈乖没想到楚忱连画画都会，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楚忱用了一个小时时间，画出了一只趴在一本打开的书上的毛茸茸小黑猫——它有着黄蓝两色的鸳鸯眼。 　　沈乖一眼看出那就是自己的本体：“好像啊。” 　　他看向楚忱，问出了下午刘一舟的那个问题：“忱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楚忱温柔地看着他，顿了一下，挪开眼睛，长睫垂下，掩去一些复杂的情绪，语气轻松：“我不会变成小黑猫啊。” 　　他掩饰得很好，沈乖没听出他藏起来的遗憾。 　　两个人从店里换好了Diy的衣服出来。 　　这衣服面料肯定敌不上楚忱之前给沈乖准备的那些，可看着沈乖脸上的笑意，他也觉得这种情侣衫还挺好看的。 　　“我们冬天也来一次好不好？” 　　“好。” 　　楚忱第二天就买了一堆做蛋糕的材料。 　　“我是不是该请个蛋糕师过来？”沈乖听见他跟关放打电话时说。 　　“忱哥，”沈乖说，“我教你啊。” 　　电话被关放气急败坏地挂断。 　　他总觉得楚忱那只狗是故意的，好像在显摆他和沈乖同居一样。 　　“我怕你累。” 　　沈乖摇摇头：“不累的，想和忱哥一起。” 　　“好～那就宝宝来教我，”楚忱把榨好的果汁递给他，“拜托小喵老师了。” 　　小喵是楚忱最近刚想出来的爱称，沈乖每次听他这么叫自己就有点害羞。 第106章 番外1-17 总要分别 　　“忱哥，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教了两个小时，楚忱上手也快，但沈乖感觉得到，他依旧温柔体贴的忱哥似乎一直在走神。 　　不仅走神，还企图不被沈乖发现。 　　他这么说了，楚忱也没强求，反正他说到做到。说了能学会，以后做给沈乖吃，就是能这么做的。 　　楚忱把他们做好的那些放客厅桌子上：“宝宝，你先去吃——别吃我做的。” 　　他怕他第一次做，不知道成没成功的那些，会让沈乖肚子不舒服。 　　沈乖听话地出去，拿了一块海绵蛋糕站在沙发后面吃，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厨房里楚忱的动作。 　　楚忱围着围裙，一个人在厨房收拾残局，动作很细致，身影上却写满了心不在焉。 　　他平时那么敏锐的人，甚至都没发现沈乖一直看着他。 　　只是走神也没什么，但楚忱昨晚趁他睡着了，起身去阳台抽了很久的烟。他几乎是在阳台呆了一夜，早上才回来。 　　一整晚都没睡。 　　沈乖知道，但是没说。 　　楚忱从来不在他面前抽烟的，而楚忱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沈乖不想强迫楚忱坦白。 　　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出来 　　吃完东西，沈乖拉着楚忱看了会儿电影，然后开始揉眼睛。 　　“困了？”楚忱把他往怀里一带，“困了就睡。” 　　“忱哥陪我一起吗？”沈乖打了个哈欠，满眼的期待。 　　“好。”楚忱把他抱起来，朝卧室走。 　　……被沈乖发现他不对劲了。 　　自己家的小奶猫困起来是什么样子，只怕楚忱比沈乖本猫都要清楚。 　　他演的是很像，对方不是楚忱的话，百分百能被骗过去。 　　楚忱看着装睡的小奶猫，调高了空调温度，给他盖了一层薄薄的夏凉被。 　　不能再这样了，楚忱想，说不定这事以后会有解决办法，他至少不能再被沈乖发现自己不在状态。 　　感觉到楚忱在自己身边躺下，沈乖动了动，闭着眼睛猜测他忱哥怎么了。 　　楚忱好像是昨晚开始这样的，可是昨天也没出什么事啊。 　　就是关放送夏淮意回家之前，楚忱跟关放打了个哑谜。 　　沈乖并不知道楚忱当时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反正肯定不是关放跟夏淮意见父母的事。 　　他翻来覆去，最后居然真的睡着了。 　　旁边的楚忱苦笑不得地看着无意识变回本体的小奶猫，眼神里充满无奈，又很快被疼惜替代。 　　他靠在床头，用手轻轻摸着小奶猫的脑袋。 　　想起了前一天沈乖问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吗。 　　当时他的回答。 　　他说他不会变成小黑猫。 　　那并不是一句玩笑。 　　楚忱是真的在难过自己并不会变成小黑猫，或者别的什么——他是人类，不是妖。 　　妖有极长的生命，可人类没有。 　　妖或许能保持年轻，但人类不能。 　　这也是之前人和妖的恋情不被允许的原因之一。 　　他们总要分别，要生离死别。 　　无论是妖，还是人，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新文预收 　　点击作者专栏可直达 　　《陆先生的宝贝恃宠而骄》 　　简介： 　　【重生abo】 　　江棠死的那年20岁，他亲手剜下自己的腺体，连同他挡了两颗子弹，废了一只手换来的证据一起给了陆应淮。 　　陆应淮不明白，他从未对江棠好过，那傻孩子怎么就把命都搭给了他。 　　重来一世，陆应淮发现江棠有情感障碍。 　　高兴了不知道要笑，疼狠了不知道该哭，就连喜欢他都觉得自己不配，像个听话的小木偶。 　　陆应淮把人放心尖儿上宠着，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 　　后来。 　　江棠被白莲花推了一把都要哭，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夸大事实：“哥，他打我。” 　　陆应淮直接用信息素把坏人一顿收拾：“乖，叫声老公就给你报仇。” 　　坏人：……你倒是等他叫啊！ 　　再后来。 　　陆应淮凭着信息素联结赶到江棠身边，却发现他家肚子里揣着崽子的宝贝眼底杀意未褪，面前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 　　江棠误解了陆应淮的紧张：“哥，我不家暴的。” 　　陆应淮无奈：“这种事以后喊我来做，别累着。” 　　坏人：……（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坏人：你们两口子加一起凑不出一个好人！ 　　【重来一次，他要把小木偶的灵魂带回人间。】 　　【1v1 身心双洁 攻重生】 　　【妻奴忠犬宠溺但多少有点偏执的AlphaX乖巧软糯但多少有点疯批的Omega】 第107章 番外1-完 当个禽兽挺好的 　　楚忱曾经私下里问过胡昭，但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如果真的有办法，胡昭根本不必等着唐南箫轮回那么多世。 　　楚忱不怕老也不怕死，他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他的小猫该怎么办。尽管那分别距离他们还有好几十年的距离。 　　他怕沈乖没人照顾，更怕沈乖死心眼地在他死后仍旧只认定他一个人。 　　他不想沈乖等他，何况那等待的时长有可能以百年为单位。 　　同样的，他也替他的好兄弟关放担心。 　　关放和夏淮意，也会有那么一天。 　　转眼开学的日子将近。 　　何汐的学校开学比较早，钱云帆陪着一起去了，准备到时候直接去学校。 　　刘一舟的家长准备陪着他去报道。 　　齐珂和顾白薇上次聚会后不久就先过去，想在那边玩一段时间，熟悉一下环境。 　　还没有任何打算的只有关放和楚忱两对。 　　那天下午醒来之后，楚忱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是沈乖觉得楚忱对他的疼惜似乎更深更重了，恨不得他什么都不要做，连喝奶插吸管这种小事都完全代劳。 　　比如此刻，楚忱熟练地把果茶的吸管插进杯子，放到沈乖面前之后，才开始弄自己那一杯。 　　“忱哥，你是打算，把我养成一个巨婴吗？”楚忱看着面前拆好的零食，无奈道。 　　“嗯，养着你，养成我一个人的。” 　　“本来也是你一个人的啊，”沈乖更无奈了，一转头看到推门进来一脸茫然的夏淮意，他抬手，晃了晃，“小意，这里！” 　　夏淮意松开关放的手，跑过来抱住沈乖：“好想你啊我的乖！” 　　接着，他后背一僵，扭头看见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楚忱，确切地说，楚忱是在盯着自己抱着沈乖的胳膊。 　　夏淮意求生欲极强地缩回胳膊：“……楚忱的乖。” 　　楚忱这才挪开目光。 　　关放买了两杯饮料，拿着过来：“别吓着我家小兔子。” 　　楚忱懒洋洋地抬眼看着关放：“你们这几天约会了？” 　　关放忍住想骂他的冲动：“没有。” 　　“我爸妈最近一直在家，不让我出来。”夏淮意小声跟沈乖说。 　　“那你忙什么了？” 　　关放听着这话里有点兴师问罪那味儿，拖腔带调地回答：“能忙什么呢？上次那项目你不管，我不得盯着？昨天才忙完。” 　　楚忱这才想起来似的，脸上没有一点愧疚的表情：“哦，忘了。” 　　“……你可做个人吧。” 　　“没必要，当个禽兽挺好的。”楚忱这话音一落，沈乖条件反射似的感觉自己腰有点酸又有点疼。 　　楚忱也没说错，他这几天确实没怎么当人，一直当狗来着，把沈乖身上“啃”得都是红印儿。 　　“焯。”关放骂了一句，要不是一起长大的亲发小，就楚忱这样说话的，他是真的想揍。 　　……就是顾及情面，绝对不是因为打不过楚忱。 第108章 番外2-1 我好像个赠品 　　“不过我看了一些，你那儿有合适的吗？等下对比一下。” 　　“有。”楚忱懒洋洋地翻着手机。 　　沈乖和夏淮意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加密对话。 　　好在楚忱并没有那么专制，问沈乖：“宝宝，开学之后不住校好不好？” 　　毕竟他俩不是同一个专业。 　　沈乖学的是计算机，楚忱学的是金融，都是上起课能忙到要死的专业，两个学院离得也不太近，住校肯定不能安排到同一间寝室。 　　楚忱倒是可以找关系，但沈乖不会想搞特殊。 　　不住在一起的话，那两人忙起来，一天见一面都够呛了。 　　沈乖想想那个可能性就觉得接受不了。 　　“好，我不想住校。” 　　知道沈乖肯定会这么回答，楚忱又问，“如果小夏方便的话，我们一起住可以吗？” 　　沈乖一时没反应过来，和夏淮意茫然对视。 　　楚忱第一次没叫夏淮意的全名，两个人，啊不，可能是三个人都不太适应。 　　“哇，可以吗？！”明白过来之后，沈乖的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夏淮意眨眨眼睛，似乎也觉得很高兴。 　　“但是，”楚忱挑眉，跟不太情愿似的，下巴扬了一下，示意还有关放这个人，“就是还得带上这家伙。” 　　“你倒也不用这么不情愿吧。”关放无语，“之前都说好了的。” 　　两对不在同一个学校，但关系很好。 　　关放是楚忱发小，夏淮意又是沈乖最好的朋友。 　　楚忱想着沈乖到时候肯定会想夏淮意，他跟关放以后大概率都是在首都发展，就和关放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就买个房子一起住。 　　不光是大学的时候，以后也是。 　　两人的伴侣都是男生，没有办法孕育后代。 　　关放是怎么想的楚忱不知道，但他是没有养孩子的计划的。 　　在他眼里，他家宝宝就是个孩子，一直都是。 　　“什么说好了的？”夏淮意问。 　　“就是我们以后可能在首都安家，不一定会回来发展，”关放解释，“不如四个人住一起，也有个照应。” 　　“啊？不回来了吗？”沈乖倒是不在意，楚忱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他只是想着，“那爷爷怎么办？” 　　“别担心，爷爷早就想他首都那些战友了，前段时间已经搬去住，这会儿可能还在跟人下象棋呢。” 　　这下沈乖就没了后顾之忧。 　　“你爸妈同意你留在首都吗？”夏淮意问关放。 　　他们和楚忱沈乖不太一样，他们两人都还有父母的管束。 　　“同意，”关放说，“他们早就恨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历练历练，一听说跟楚忱一起就更同意了……” 　　他摊手，表情很无语：“这家伙太招我爸妈喜欢了，好像他才是我家的亲儿子，只要一提他，我就好像是他们生楚忱的时候医院给的赠品……” 　　夏淮意努力忍笑，可惜没忍住：“哈哈哈哈你也太惨了。” 　　“怎么回事？这还没同居，你就开始不心疼你老大了？” 第109章 番外2-2 不敢和父母说谈恋爱了 　　“不过老大，”夏淮意有些抱歉，“我知道你跟楚哥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他神色不太自然，低下头不敢去看关放的表情：“但是我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住。” 　　沈乖和关放有些疑问地看着他，只有楚忱面色如常，仿佛已经料到。 　　确实，他早就推想过这个结果。 　　毕竟四个人一起住就要四个人都同意，沈乖一定会同意，关放也是，但夏淮意…… 　　他跟夏淮意不太熟，但根据夏淮意那个性格猜测，家里管得应该是很严，让自己儿子跟几个同龄人在学校住宿跟在外面合住是不同的概念。 　　他这会儿提出同住的事，其实不是宣布结果，是给大家一个准备的机会，要按关放的想法，是想到了首都再说的。 　　那时候就太晚了，会被意外打得措手不及。 　　“没关系，可以偶尔过来住，周末或者假期。”关放安抚地摸摸夏淮意的头，“没事，别伤心。” 　　“不是，”夏淮意摇头，“我父母不放心，他们打算搬到首都，然后让我走读。” 　　关放的脸色一僵。 　　现在放着假，夏淮意想出来玩都得找借口——要么是上图书馆，要么是去见几个妖族朋友，而且都有门禁，两个小时左右就得回家。 　　家里管得特别严，尤其是跟人类玩这件事，几乎是不被同意的。 　　夏淮意的父母都是医生，在妖族医院工作，几乎接触不到人类。 　　这也就是沈乖抽命那一天，楚忱会在妖族医院见到夏淮意的原因。 　　“其实我不敢跟我父母说我谈恋爱了，”夏淮意瘪了瘪嘴，“也没办法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眼泪到底是没被忍住，重重砸在握着夏淮意手的关放的手背上。 　　“你会被他们打出来的。” 　　“我不怕被打。”关放轻声说，“我把他们的宝贝儿子抢走了，他们生气都是应该的。” 　　“不行！”夏淮意使劲儿摇头，“我舍不得。” 　　沈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没办法安慰夏淮意，因为他爹妈都死了，从小就是孤儿，根本不知道被父母管束是什么滋味。 　　他能想象到，夏淮意的父母肯定虽然很严厉，但也很爱他。所以才会这么不放心。 　　“那，开学我们还能一起去吗？” 　　“恐怕不行，”夏淮意的声音更小了，“我爸妈应该会送我去。”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别人，可对方是个人类，自己的父母又很讨厌人类，讨厌到偏见极重，从小就告诉他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就连之前颁布了新法典的时候，他想趁机说几句人类的好话，都没开口，就被他父母堵了回去。 　　当时夏淮意小心地说：“爸妈，新出台的规定有了妖族和人类不能互相伤害的强制法。” 　　“小意，那只是针对人类的，”夏淮意母亲说，“我们妖族，尤其是我们家，根本不愿意和人类沾上关系，何谈伤害呢？” 第110章 番外2-3 一千万？ 　　“而且老大，即便人类和妖族的关系有所和解，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有个妖族的伴侣，所以……” 　　夏淮意不敢亲口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害怕伤害到关放。 　　关放对他很好，关放什么都没做错。 　　不，也许关放最错的，是刚好也喜欢他。 　　否则他应该可以找个志同道合的人类男孩儿来谈恋爱。 　　“所以什么？”关放追问。 　　他不像楚忱那般能沉住气，也没有楚忱那种不追问就能知道沈乖心里在想什么的本事。 　　他和夏淮意的羁绊没有楚忱和沈乖的深，所以他也一直如履薄冰。 　　“所以……我们恐怕，没办法走得很长远。” 　　关放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淮意深吸一口气，转向楚忱：“楚哥，我能看看你们选的房子吗？万一有机会，我还是很想去的。” 　　关放也配合得没有继续聊下去，而是跟楚忱一起拿出平板，比较看好了的房子。 　　没想到两人心仪的房子竟然有好几套是重合的。 　　楚忱看了看，直接选出其中一张照片：“这个吧？” 　　沈乖对房子没什么要求，只是刚才说了跟关放夏淮意一起，他就希望无论夏淮意会不会和他们一起住，都选一栋大一些的。 　　这栋房子的位置距离两个大学都差不多，算是在两个学校的中点上。 　　关放也点点头，问夏淮意：“这个，喜欢吗？” 　　“嗯，很漂亮。” 　　“那就定下吧，也没几天了，”楚忱说，“都是精装，到时候有想改的再改。” 　　沈乖：“我可以看一下价格吗？” 　　“价格没问题，你忱哥付得起。” 　　“是不是很贵？”这是一栋位于首都一处别墅区的独栋别墅，看图片就能感受到面积之大。 　　“还行吧，”楚忱想了想，尽量往少了说，“一千万？” 　　夏淮意：“我靠，这叫还行。” 　　关放跟楚忱对视了一眼。 　　“我们要首付多少啊？”沈乖问，“到时候我可以打几份工，一定可以还上月供的。” 　　“我也可以打工……”夏淮意也说，“到时候跟我爸妈说是一起买的房子，他们可能就不会那么反对了。” 　　“你们两个对你们男朋友的经济实力多少有点不了解啊，”关放笑道，“不用你俩打工，那么乖，出去被人拐跑了，我跟楚忱都没地儿哭去。” 　　沈乖和夏淮意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没过几分钟，夏淮意的手机突然响了，里面传出严肃的男声：“小意，你现在在哪里？” 　　夏淮意一惊，放在桌底被关放握着的手瞬间挣脱开，有点结巴：“我、我在……” 　　他扭头，和落地窗外的父亲四目相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这就是你说的去图书馆？” 　　“爸爸，不是的，我就是……”夏淮意有些着急地站起来。 　　关放想拉住他让他冷静一点，却也看见窗外那位眉眼和夏淮意六七分相似的脸庞。 　　“对不起，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第111章 番外2-4 五千万 　　夏淮意挂断电话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关放看着他走到窗外那男人身边。 　　夏淮意的父亲夏节也是兔妖，面容非常年轻，看起来像是刚过三十岁，其实已经快三百岁了。 　　他的人类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三十九岁。 　　夏淮意跑到他身边，听见他冷冰冰地问：“你居然和人类混在一起？” 　　“不是的爸爸，”夏淮意生怕夏节看出点什么，“他们中有一个是猫妖，是我的好朋友。刚才渴了来买饮料，遇见了他，才打了个招呼。”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没有理桌上的人类。” 　　夏节看向桌边的三个人，在沈乖转头时看到了一双漂亮的鸳鸯眼，他头顶有着猫耳——尽管那些人类看不到。 　　夏淮意看着夏节的脸色缓和下来，忙不迭道：“爸爸，我们回家吧。” 　　走了几步，夏节突然问：“你不是去图书馆借书的吗？你的书呢？” 　　他根本就没去图书馆，怎么可能有书啊…… 　　此刻夏淮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几乎是同时，沈乖眯了下眼睛，从包里掏出楚忱给他买的一本妖族历史小说。 　　其实已经买了好几天了，只是他懒得从包里拿出来，所以一直带着。 　　他拿着那本书跑出了饮品店：“小意，等一下。” 　　沈乖紧跑了两步，把书塞到夏淮意怀里：“你的书，差点忘了。” 　　他转向夏节：“叔叔好。” 　　夏节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应：“你好。” 　　“不好意思叔叔，我刚才看小意拿了本书，有点感兴趣，借来看了几页，刚忘了还他了。”沈乖露出乖巧的笑容。 　　“没关系，你可以读完了再还给他，”夏节声音低醇，“你身上有很重的人类气味……” 　　夏淮意跟沈乖同时僵住。 　　“还是要和人类保持距离，”夏节没说别的，拍了拍沈乖的肩膀，“有空来家里玩。” 　　“好的，谢谢叔叔。” 　　…… 　　沈乖刚追出去，关放就陷入了沉默，在椅子上的坐姿懒散得像是一摊烂泥。 　　楚忱难得地没有调侃人：“会有办法解决的。” 　　关放看了他一眼：“原来你还有说人话的时候。” 　　见他还能开玩笑，楚忱才舒了一口气。 　　“刚那房子我只存了图片和地址，没看价格，”关放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用掌心撑着脸，“到底多少钱？” 　　“一千万啊。”楚忱道。 　　“行了，你骗骗他们就得了，还骗我？说实话。” 　　“……”楚忱只好无奈坦白，“五千万。”3 　　“我觉得也得这数，”关放在心里算自己的积蓄，“我们是分期买吗？” 　　这房子不错，他们是准备长住，不打算再换房子，当然要买个好的。 　　关放的钱没那么多，但是也没想换一个房子，他刚才感觉夏淮意挺喜欢的。 　　“不分期，全款，”楚忱冷静道，“我付就行了，你不用担心钱。” 　　“焯，五千万你一个人想办法？你是不是没拿我当兄弟？” 第112章 番外2-5 联系方式删掉了 　　“你再有钱也不可能有五千万吧？又不是个小数目，你一个人出，那我成什么了？”关放白了他一眼。 　　“就是把你当兄弟才觉得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楚忱无奈。 　　他自己的钱可能是不够，但他可以想办法。 　　关放家里经济水平是还可以，但肯定没办法帮关放买这么贵的房子——当然，他俩一开始也没打算父母帮着买。 　　光靠关放赚的钱，虽然也不少吧，但楚忱还是觉得他留着那些钱娶媳妇比较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好兄弟，但我不可能白住你的，”关放不会跟楚忱客气，“我看我有多少，能出多少出多少，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解决。” 　　楚忱也不再固执：“行。” 　　话音刚落，沈乖回来了。 　　“他怎么样？”关放稍稍坐得直了一些，问。 　　“小意没事，”沈乖说，“但是他爸有点严厉的样子……” 　　具体是不是严厉，沈乖也说不清楚，他又没有爸爸。 　　“嗯，谢谢。”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开。 　　三个人都低着头玩手机默契地没再提刚才的事。 　　只是关放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小放，我在你家里，今天你先别回来，就说去小忱那儿了。」 　　是关放表姐发来的信息。 　　关放也不知道原因，回了个「好」。 　　“怎么了？”楚忱看关放表情不对。 　　“我表姐在我家里，让我今天别回去，”关放烦躁地拿过夏淮意刚才没喝完的那杯饮料吸了一口，“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那你去我那儿。” 　　“嗯。” 　　沈乖往四周看了看：“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好。” 　　回家之后，楚忱跟关放在客厅里打游戏，沈乖不太感兴趣，趴在床上给夏淮意发消息。 　　「小意，没事吧？」 　　「没事。」夏淮意秒回，回完之后把两个人的消息都删除了。 　　他在回家的路上把关放和楚忱的联系方式全删了，果然没出乎意料，刚到家夏节就开始检查他的手机。 　　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人类的联系方式才把手机还给了他。 　　把门反锁之后，夏淮意给沈乖打电话，声音压得很小，还特意躲进了自己卧室卫生间，坐在马桶上面。 　　“你们走了吗？” 　　“嗯，刚到家。” 　　“谢谢你，要不是你那本书，我今天就完了。”夏淮意后怕道。 　　“没事的，就算没有书我也可以帮你跟夏叔叔说一说的。” 　　“我老大呢？他没生气吧？” 　　“没有，他在外面跟忱哥打游戏。” 　　“那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把他联系方式删掉了。” 　　“好。” 　　“我好像听见我妈回来了，”夏淮意往门边走，声音更小了，“先挂了啊。” 　　“好。” 　　外面刚打完一局游戏，关放拿过手机给夏淮意发了个没事吧的表情包，却没能成功发过去。 　　页面上显示对方不是他的好友。 　　这是要分手？关放呼出一口气，准备给他打电话，就算分手也得有明确的原因吧？ 第113章 番外2-6 他好穷啊 　　“关放，小意把你的联系方式删掉了。” 　　沈乖出来的时候关放差点把电话拨出去，手指悬在绿色的拨出键上面，等着沈乖接着说。 　　“是为了应付他爸查手机，”沈乖说，“他把忱哥的也删了，你要是想跟他说什么可以用我手机。” 　　“没有，没事。” 　　关放点了几下返回键，只要不是分手就行。 　　“宝宝，你要不要一起？”楚忱晃了晃游戏手柄。 　　“不用了忱哥，我今天的消消乐体力还没有用完。” 　　他返回卧室，趴在床上，玩了两局消消乐之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关放跟楚忱打游戏的时候一般是会说点话的，但今天心情不太好，就一直很安静，客厅里只隐隐约约传来游戏的音效声。 　　沈乖打开App挨个儿看了看自己卡里的余额。 　　他好穷啊。 　　忱哥要买一栋一千万的房子，他的所有积蓄加起来都是杯水车薪。 　　他用手机计算器算了算，杂七杂八的兼职工资，加上他全市前五的奖励，还有过年的时候楚爷爷和楚忱给他的压岁钱，加起来一共有…… 　　呃，二十万！ 　　不是，虽然对买房来说这些钱很少，但是沈乖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是他自己的积蓄！ 　　二十万！ 　　不过里面有十几万是楚忱和楚爷爷给他的。 　　过年时楚爷爷说怕楚忱亏待他，想要给十五万当压岁钱，沈乖都被吓了一跳，反复拒绝之后才留下了五万。 　　其余是楚忱给他的压岁钱，和偶尔三千五千转过来的“零花钱”。 　　沈乖没有那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就一直存着。 　　…… 　　游戏打得正激烈的时候，关放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没看，打完游戏才摸过手机。 　　「小放，小姨和姨夫去楚忱家了，你在那儿吗？」 　　关放回：「在。」 　　「你怎么才回我啊。」 　　「你赶紧走吧，千万别跟他们碰上面。」 　　楚忱家的门铃被按响。 　　关放垂下眼睫，缓慢打字：「好像来不及了。」 　　表姐：「……」 　　「总之你躲一躲。」 　　门铃又被按响。 　　楚忱跟关放对视一眼：“你去主卧，去洗手间里呆着。” 　　沈乖听见声音跑出来。 　　“可能是放子的父母过来了，没事。” 　　楚忱揉了揉眼睛，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关放的父母。 　　关母：“小忱在家啊。” 　　“嗯，阿姨，叔叔，进来坐，”楚忱揉着眼睛去拿茶壶，边打哈欠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我刚才在睡觉。” 　　“打扰你休息了。”关母很喜欢楚忱，直白道，“关放在你这儿吗？” 　　“没有，他来打了一把游戏之后说有事，就走了，”楚忱神情淡定，“好像约了别人去体育城打球。” 　　“是吗？”关母不太相信，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客卧。 　　关放之前来住过几次，都是住客卧，他跟关母说过。 　　此刻客卧的门开着，一眼看到里面干净整洁，不像有人的样子。 第114章 番外2-7 要骂骂我得了 　　“阿姨要是不信可以去屋里看看。”楚忱装作无奈道。 　　主卧的门也开着，能看见床上的夏凉被微微凌乱，但是没有人。 　　唯一看不到的就是主卧里面的洗手间。 　　关母也不好提出去那么私人的地方看一看，微笑着收回目光：“不用了。” 　　“谁来了？”房间内又响起一道声音，惹得关父关母同时看过去。 　　一个男孩穿着纯白色的纯棉短袖，下面穿着条灰色的睡裤，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赤着脚往外走。 　　楚忱拧眉，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又光脚？你拖鞋呢？” 　　“唔……”沈乖茫然了一瞬，“好像踢到床底下去了。” 　　关母：“这位是？” 　　“阿姨，这是我男朋友，”楚忱又向沈乖介绍，“宝宝，这是关放的父母。” 　　沈乖眨眨眼睛，乖巧道：“叔叔阿姨好。” 　　他刚才是从主卧洗手间出来的，这彻底打消了关放父母的疑虑。 　　“你先自己擦，”楚忱揉揉沈乖头顶上湿漉漉的毛巾，“我去给你找拖鞋。” 　　他边走边说：“再光脚走路，头给你打掉。” 　　沈乖温温吞吞地回答：“知道了。” 　　客厅里只剩下沈乖和关放父母，气氛有点凝固。 　　关母挺喜欢这个一看就很乖的小孩的：“你和小忱在一起多久啦？” 　　“快一年了。”沈乖回答。 　　气氛再次变得尴尬。 　　好在楚忱找到了沈乖的小黑猫拖鞋，放到他脚边后站在沙发后面帮他擦头发。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关放父母起身。 　　“小放要是来找你，麻烦你让他早点回家。” 　　“好，”楚忱像是没忍住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关母笑着说，看了看沈乖，“小朋友拜拜。” 　　被叫做小朋友的沈乖这回真的茫然住了：“叔叔阿姨再见。” 　　楚忱去把他们送到门口，还听见关母跟楚忱说：“你这小男朋友好像还没成年啊，他父母知道你们在一起吗？” 　　“他成年了的，今年十九了，就是长得显小。” 　　…… 　　关门反锁的声音响起，关放才从屋里出来，瘫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口气。 　　楚忱默不作声地帮沈乖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之后，关放才悠悠地说出一句：“你这未成年小男朋友是真刚啊，怕我父母进主卧，直接拿凉水往头上浇。” 　　楚忱和沈乖同时看向他。 　　沈乖：“不是说好了，不跟忱哥说的吗？” 　　楚忱：“？你还打算瞒着我？你身体好了是吗？之前是谁淋了冷水发烧到41度？” 　　“对不起嘛，”这事沈乖没理，只好乖乖认错，“下次不会了嘛。” 　　“你要骂的话骂我得了，他也是因为我才……” 　　“骂你干什么？少自作多情，”楚忱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去找体温计，“就怕他这样，家里的水管都是速热，要不是他转错了方向，他能用冷水？” 　　关放：……那好像，确实不怪我。 第115章 番外2-8 有些事还是得面对 　　沈乖：“对不起嘛，一着急给忘了。” 　　楚忱给他测了体温，确认正常后，又让他去换了衣服，然后才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还盖了层薄毯。 　　沈乖的这个身体状态，要是大学不一起住，他根本就不可能放心。沈乖那种能瞒就瞒的性格，到时候哪里不舒服他都不知道。 　　“体育城那边……” 　　“我跟钱云帆通过气了，”关放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我表姐也说不知道，就说我爸妈很生气，烦死了，不然我等下回去得了。” 　　“他们明显还在气头上，”沈乖皱眉，“你干嘛急着回去送人头？” 　　关放就觉得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就离谱。 　　他想不出什么事能比夏淮意的父母可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更糟了。 　　关放在楚忱家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他妈妈发来的消息：「小放，我知道你在小忱那里，难为小忱跟他那小男朋友帮你圆谎。快开学了，你总得回家一趟，你的证件什么的都不拿了吗？」 　　关放烦躁地从客卧出来，发现沈乖已经在做早餐了。 　　“楚忱呢？” 　　“忱哥在接电话。”沈乖示意他楚忱在阳台上。 　　关放靠近阳台。 　　“好，我知道的。”楚忱的声音很温和平静，让关放几乎是瞬间就猜出电话那头是谁。 　　“要不然您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吧，我帮您转告关放，或者，我也许能给您答案，”楚忱继续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关放敲了敲阳台门，然后开门进去。 　　楚忱刚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关放就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又说了句什么。 　　关放神色懒散地点头：“我今天就会回去，您别总打扰楚忱。” 　　他挂断电话，对楚忱说：“我得回去，我妈说得没错，我总不可能一直不回去拿东西，行李不准备倒是可以，证件和录取通知书还是要拿的。” 　　楚忱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还是要面对。” 　　“行吧，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楚忱跟他一起往客厅走，“需要联系夏淮意的时候就找沈乖。” 　　“吃饭吧。”沈乖把三人份的早餐摆好。 　　“要是没地儿去，就来我这里，你忱爹会收留你的。” 　　“滚，真服你了，我刚要感动一下。”关放笑骂，心绪却一直不宁。 　　吃完饭，楚忱把关放送回家：“真不用我陪你上去？” 　　“得了吧，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关放把车门一关，“谢了，兄弟。” 　　关放上了楼，家里却没有人，餐桌上留着早餐，旁边放了张小卡片。 　　「小放，回来记得吃早餐。」 　　关放把卡片放下，去阳台往下看。 　　楚忱正倚靠着车门抽烟，像是有感应一般，他抬头眯着眼看向关放家阳台。 　　“他们不在家。” 　　关放家住四楼，稍微大声一点说话，楼下就可以听到。 　　楚忱点点头：“有事打电话。” 第116章 番外2-9 跟父母谎报成绩 　　关放看着楚忱上车离开，自己晃悠回餐桌边。 　　尽管在楚忱家吃过早饭了，他还是又吃了一遍，然后撑得在屋里转悠。 　　也不知道夏淮意怎么样了。 　　关放没忍住，给夏淮意发了条消息：「兔兔，在干嘛呢？」 　　不出意外，前面果然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关放默默把消息记录删掉，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才收拾到一半，他的父母回来了。 　　“小放？”关母敲敲他的卧室门。 　　他的门是虚掩着的，但他的母亲并没有选择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口轻声问：“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谈谈。” 　　“好。” 　　关放绕过被他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开门去了客厅。 　　关父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关母在厨房里切西瓜，气氛平静又诡异。 　　关放走过去，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不一会儿，关母端着一盘西瓜走出来，放在桌上后，递给关放一块。 　　“谢谢妈。”关放接过来就吃。 　　这和之前他在家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越正常，他就越不安。 　　吃完那片西瓜，关放拽过纸巾擦嘴：“爸、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放，”关母语气温和，“你的高考分数是多少？” 　　关放心里咯噔一声。 　　他勉强定了定心神：“572。” 　　关父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说谎吗？” 　　他语气并不严厉，只是含着些失望。 　　“我……只是这一次发挥失常了。” 　　关母叹了口气：“爸爸妈妈已经知道了，我们去问了吴老师，他说你的高考成绩是662。” 　　关放抿着唇不说话。 　　“为什么要少说这九十分呢？”关母问，“你去年的高考分数是五百六，复读一年，你明明有了很大的进步。” 　　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关放根本就辩解不了。 　　关母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点，然后把手机递给关放：“你在谈恋爱，是吗？” 　　关放接过手机。 　　上面是一张有些模糊，角度也很奇怪的照片。 　　很明显是偷拍，但屏幕上面的人像倒是很清晰，是昨天在饮品店里的他们四个。 　　照片里，关放的手放在桌下握着夏淮意的手，这里还被用红色的画笔给圈了起来。 　　隐瞒不了，关放只好承认：“是在谈恋爱。” 　　“爸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你辛辛苦苦复读一年，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却还是报了你去年就能考上的学校，爸爸妈妈感到有些难过。” 　　关放没话说。 　　“你不是这么拎不清的性子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这样一来，你这一年的努力又算什么呢？”关母看着他，心疼又失望，“就算你们不在同一个学校，也一样能谈恋爱的，不是吗？” 　　关放咬咬牙，索性直接承认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那个学校，他……性格有些内向。” 第117章 番外2-10 我不想和他分开 　　关父说，“你为他放弃了更好的学校，更好的前程，他又为你做了什么呢？他甚至都没在你犯这个蠢的时候劝解你。” 　　“不是，”关放听不得别人说夏淮意不好，“他不知道我的真实成绩。” 　　除了楚忱二人以外，他都没说过自己的成绩。 　　当初被这个学校录取时，楚忱也很惊讶，但得知他是自己想要这么选择时，楚忱并没有说什么。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楚忱尊重关放的决定。 　　“爸爸妈妈原本只是为你这个做法生气，并没有打算拆散你和那个孩子，但是……”关母说，“但是，我们知道了那个孩子是妖，人妖殊途，你们还是早点分手吧。” 　　“什么？”关放瞪大了眼睛。 　　他的父母一向开明，他也早就知道父母不会阻止他的恋情，他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他的父母会让他和夏淮意分开。 　　他从来没想过，如果他和夏淮意走不下去了，会是他这边的原因。 　　那只柔软可爱又很能吃的小兔子，虽然他们认识不久，恋爱不久，但关放是真的喜欢他。 　　“我不会和他分手的。” 　　“必须分手，这件事没得商量。”关父说，“妖族的寿命是人类的几倍长，儿子，分开是对你们两个都好的选择。” 　　“小放，你仔细想想，如果你继续和那个孩子在一起，即便你可以爱他一辈子，那当你老去死去，他又该怎么办？”关母眼眶有点红，“你要让他一直等你吗？如果你未来投胎成别的人，不再爱他了呢？他该受到多大的伤害？” 　　关放低下头，唇线拉直，没有说话。 　　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想，从来都没敢想下去。 　　此刻由他的父母戳穿，他才清晰地看见，他和夏淮意之间隔着的不是沟壑，而是深渊。 　　“爸妈不想伤你的心，”关父说，“也不想因为你，去伤别的孩子的心。你们都还小，只知道在一起的当下很快乐很美好，殊不知生活是很难的，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已经很困难何况是和妖。” 　　“那个孩子虽然是妖，但也是他的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啊。”关母说，“爸爸妈妈希望你和他都不要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与其在以后被迫分开，还不如尽早分开。” 　　“我不想和他分开。”关放小声说，“让我再想想吧。” 　　他起身，浑浑噩噩地往自己房间走。 　　他听见身后传来自己母亲的啜泣声：“我真的不想逼迫他和那孩子分开，可是人和妖怎么能在一起呢？” 　　关父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是啊。” 　　关放的父母并不专制，他们咬牙接受了关放选择学校的事情，却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走在一条注定悲剧的路上。 　　心疼自己儿子的同时，也无法接受别人的儿子承受自己儿子的生老病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