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题名:柯学拯救酒厂的一百种方法   作者:江枝亚罗   简介:   二十三岁的警部补神代以知,侦破一桩重大案件之后,在庆功宴上被灌了不少酒,大家都称赞他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未来可期,只有他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回到自己的公寓,微醺的神代以知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某个人的号码。   【喂。】   “Gin,我还要在警视厅待多久?我又破了一个大案,上司说要给我升警部了呜呜呜呜……”   【……】   “我真的好害怕,我每天早上起来看到我房间里挂着的警服我都会吓一跳,昨天同事跑着来给我送文件我真的差点就逃跑了!”   【……我手机没电了,下次聊。】   ---------   作为一名卧底在警局的组织成员,神代以知一直牢记着自己的使命,结果来这里两年没接到过什么任务,这让自诩反派的他十分的惆怅。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收到了短信,让他作为组织的新成员波本和苏格兰威士忌的内应,共同完成一次爆破任务。   “你们就是这次的……咳咳!”   看着那两位警校的同期,神代以知沉默了。   “我们和你是一样的,以知。”苏格兰威士忌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我们都是为了正义。”   “嗯……对,为了正义……”   神代以知被迫成为了双重卧底,被迫受到了红方各类大佬的重视,被迫知道了许多完全不想知道的真相。   比如组织已经被卧底包围了……这种事。   这什么组织啊,还有救吗……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从警局辞职?   【阅读指南】   ①主角真酒,掺水。警校组之一,救同期,全员存活he。   ②综漫,主角土著。主世界为柯南,不会综入其他异能番(网球王子不算异能!)没有超自然力量,无论坛无系统。   ③cp琴酒,他稳的我都没想到原来这是买股文。   ④关于主角的身份,以及目前你们觉得不合理的地方都会有解释,我觉得我的大纲没有降智,写出来也给基友看过,这个没办法在第一章就当设定罗列出来,之后会慢慢展开的。不剧透是为了阅读体验,或者可以等完结再来看。拒绝贷款,排雷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再有低订阅评论说降智会删评,要全订后还觉得降智随便你骂。   ⑤弃文不必告知。   ⑥封面好帅,希望你们都能看看,以及感谢肉肉帮我做的封面!   内容标签: 综漫 业界精英 成长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神代以知(KamishiroIchi) ┃ 配角:柯南,琴酒,警校组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再不辞职就要当上警视总监了   立意:用真心换真心 第1章 第一种方法   001   “下周你升警部的文件就能批下来了。”   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二课的管理官,茶木警视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面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得力下属:“恭喜了,神代警部。”   神代以知突然就抑郁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向下撇,同时做出感激的表情:“我能有今天,多亏了您的栽培……只不过,我这个年纪就担任警部,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茶木警视通过作为警察优秀的观察力,本能的感觉他的下属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但他十分理解,关切地说道:“不要在乎那些家伙说什么,你是职业组,如果不是‘那件事’的话,去年就升警部了。而且有我担保,怕什么?”   ——原来是你担保的,我就说上面怎么会突然要我升职。   虽然工资也会涨一些,那点钱能做什么?相应而来的不能拒绝的麻烦事却更多了,而且他也不想在警视厅太出风头。   额发挡住了眼睛里的抱怨,神代以知垂下了头,配合茶木警视的话面露忧郁。   茶木警视张了张嘴,本来想再安慰他几句,考虑到他的这位下属骄傲的性格,话都到嘴边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好好干吧,你的前途不止于此。”   >>>   “‘你的前途不止于此’,真可怕,绝对是威胁吧。”   从警视办公室出来,神代以知撇了撇嘴。   话是这么说,但神代以知明白,茶木警视的确只是单纯的欣赏他才会提拔他,他也并不讨厌这位上司。   可这个结果就让人感觉很不爽。   神代以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里干干净净,一封邮件都没有,他怀疑那个人已经把自己给忘记了。   三秒后手机屏幕自动息屏,黑色的屏幕上照出了他的脸。神代以知龇牙咧嘴的对着手机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神代!”   神代以知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后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后更是惊恐,手一滑,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好在伊达航眼疾手快地捞起了他的手机。他半蹲着弯下腰,两只手指捏住了手机的一角,左手在身后平衡着身体,是个稍显滑稽的动作。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伊达航笑着把手机递给他,说道:“你还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神代。”   “班长、不对,伊达警官。”见到熟人,神代以知看上去轻松了一点,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微笑,“好久不见。”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知道是在叫我就够了。”伊达航爽朗的笑了两声,嘴角叼着一根牙签。   伊达航是神代以知在警校期间的同学,同时也是他们班的班长。性格爽快又乐于助人,在校期间神代以知接受过他的照顾。   “那我还是叫班长。你拿的那个是……啊,恭喜,是巡查部长吧?”神代以知看到了伊达航手里的文件袋,这个形制他刚刚在茶木警视的办公室也见过,还签了里面的文件。   同理,伊达航拿着的文件内容也能猜到了。   “嘿嘿,你猜到了。”伊达航从文件袋里拿出了胸章,银色底托六道杠,果然是巡查部长的章子,“考试通过了!多亏你借我的笔记,当年在学校里你的笔记就是最好的,必须要请你吃饭才行。”   “能帮上你的忙就好。”神代以知弯了弯眼睛,和伊达航并排走着。   “上次见到松田也提到你,说很久没见你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起聚聚?”伊达航将文件袋夹在胳膊下面,转头注意着同期的表情。   “有机会吧。”神代以知回答道,语气颇为温和。   “还有诸伏和降谷的事。”伊达航听出来他只是在客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其实我们都很担心你……”   “别说了。”   神代以知打断了他,看到伊达航惊讶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很快露出笑容轻声细语地说道:“毕业后就失联的人其实还挺常见的,而且我和他们的关系也就那样吧,你们未免想的太多了。”   “可是……”   伊达航还想说什么,神代以知却不愿意再聊自己的话题。   “他们毕业后不和任何人联系是他们的事,和我没关系,所以不要提这些事情了。”神代以知说道,伊达航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情绪化的发言。   说是没关系,但这个反应明明在意的不得了啊。   降谷他们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连神代都不联系了,又不是不知道神代他……   伊达航在心里叹了口气,善解人意地换了话题:“我知道不定下时间你肯定会一直往后推。这周末怎么样,我去联系松田他们……”   只是话还没说完,神代以知的手机响了。他把屏幕显示给伊达航看,响起来的是闹钟,上面的备注是“下班”。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现在还赶得上超市的促销。”神代以知对伊达航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留恋地快步离开了。   伊达航叹了口气,神代他个性确实温柔,只是对谁都温柔反而会有种疏离感。能这么不给他面子直接离开,倒也间接说明了他没把自己当外人。   ……虽然这么说很像在自我安慰就是了。   下次一定要叫上松田他们,要是神代不肯去就只能动用武力了。   伊达航摩拳擦掌,一低头看到了手上的新胸章,脸上立刻挂起了笑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娜塔莉,今天……”   *   神代以知将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颇有些疲惫。   他和伊达航说要去赶超市的促销,不过今天心情不好,他不打算回去开火了,随便买点速食将就一下。   便利店的冷气开的很足,神代以知去冷柜拿了盒便当,又在饮料区挑了半天,最后还是很不成年人的拿了瓶碳酸饮料。   他不喜欢酒的味道,虽然每次组里出去应酬的时候他都是能坐到最后的那个人,现在只有他自己的话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准备付钱的时候,他看到那边的成年人特供柜台,忽然想起了什么。神代以知漫不经心敲了敲柜台的玻璃,对店员说道:“给我拿包七星。”   “……请稍等。”过了几秒钟,店员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平时神代以知是不会特地去注意便利店的店员的,只是今天,这位店员的声音有些熟悉,不禁抬起头去看他。   两人视线在一刹那交汇到一起,金发的店员率先低下了头,躲避了神代以知的眼神。   他弯腰从玻璃柜里拿出了一盒深蓝色包装的七星香烟,双手递给了神代以知。   “降……”   “一共是3,900円,刷卡请在这边。”   金发店员,不,应该说是他曾经认识的同学——在一同从警校毕业之后就失去了踪迹的其中一个人,叫做降谷零的家伙——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旁边的POS机。   神代以知记得降谷零和他一样是职业组,并且入学和毕业的时候都是第一名,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有不少大佬来招揽他,其中甚至还有警察厅的长官。   这样一个人,毕业后销声匿迹来到便利店当收银员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ZERO。”神代以知低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站在柜台另一边的降谷零身体僵了僵,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询问道:“您说什么?”   “我说,麻烦给我找零。”神代以知笑着对他说道,柜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五千元的纸币。   看着降谷零略有些僵硬的打票收款,神代以知开始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当卧底?这倒是很贴合降谷零的性格。   毕竟日本也不算特别安定,神代以知尤其清楚。   那样的话,或许他还可以帮个忙。不多说,至少东京这地界上的帮派,降谷零想要什么消息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回去查查好了,就当是认识这么多年的福利。   一整天都有些低落的情绪终于明亮起来,神代以知对他弯了弯眼睛,满意地看到降谷零的身体僵了僵。   自从熟悉以来,神代以知就很少在与降谷零打交道时占据上风,不管降谷零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和他相认,他都很享受这种游刃有余。   他转过身挥了挥手,准备离开便利店,正好与一个同样在大夏天穿着厚实衣服还将脸部挡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擦肩而过。   虽然对这份工作没什么荣誉感,但身为警察的神代以知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这个男人。   男人目标明确,不怀好意地走到了一位年轻的女性身后,手伸向了她的提包。   没想到受到了阻力,一只手挡在了前进的路径上。主人是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穿着妥帖的西装,像是刚从哪个写字楼下班的白领。   长得倒是很不错,是放在网络上会有一堆人吹捧的小白脸。只不过身材瘦弱,让男人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打他十个。   被他盯上的女性也注意到身后的官司,慌张地离开了这里,看到目标没了,男人的脸上浮现了凶恶的表情:“管你爷爷的闲事,你找死啊?”   然而下一秒,身材纤细的青年像是猎豹一般快准狠地扣押住了比他身材要壮硕两倍的男人,窃贼被扣住后颈牢牢地按在地上,双手也被他用膝盖抵住,反剪在身后。   窃贼:“?”   “知道这里是哪吗,先生?”神代以知一只膝盖跪在地上,另一只压在窃贼的后背,“不到一公里就是东京警视厅。上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家伙,我还在念书呢。”   站在不远处正准备报警的金发青年也同样想到了那件事,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他们就读警察学校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里也遇上过抢劫,被他们的同学一起出动抓住了。   “关、关你什么事啊!我和你无冤无仇,非要管这种闲事……疼疼疼!”窃贼似乎很是不服,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被正义路人按倒,他自己还觉得晦气呢。   “是啊,关我什么事。”神代以知愣了愣,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身体先一步行动了。”   他从口袋里掏了本证件出来,深色的封皮上有着金色的烫金徽,用硬面的封皮轻轻拍了拍犯人的脸,悠然地笑了一声:   “我是警察。” 第2章 第二种方法   002   那位被偷东西的女性跑出去找了巡警,这场小意外也算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神代以知忧愁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解释成他入戏太深,看到违法犯罪下意识就冲了上去,反应过来才追悔莫及。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双手呢!   神代以知低着头,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站在一旁的降谷零没办法直接的看出他的心情。但作为幼驯染,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哄对方开心的办法,但他现在并不应该和警察身份的神代以知有太多交集。   没错,这样就好。   降谷零神情复杂地看着拉开便利店门正要走的青年,对方最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垂下眼眸关上了门。   这个画面和多年前的某段记忆重合了。能看出相似轮廓的小少年,脸上贴了几块纱布,手腕上也缠了不少,头发上凝结的水滴缓缓落在了地板上。   他穿着和自己相同的校服,外套被不知道什么人划了一道,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室门口,冷漠地转身离去。   「无聊。」   “安室、安室?”   少年清冷的声音被便利店店员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替代,安室透抬起头,几乎是立刻地他挂上了得体的微笑,说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不,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让你多留了这么久。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骑车过来的时候刮到了一辆轿车,幸亏有保险……说起来店里刚刚有巡警过来吧?又有扒手?最近可真是不太平。”店员一边将围裙系好,和降谷零交接了工作。   降谷零今天遇见神代以知绝对是个意外,他知道以知在这附近活动,所以通过公安的途径要了对方的工作表,小心的避开了。只是今天同事打电话拜托他替会儿班,没想到这就遇见了。   “我的运气比较好,正好遇见了一位警察先生。”降谷零收回了视线,他早在答应上峰去组织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和以往的朋友断联的准备。   此时的心情很惆怅,可还没到痛苦的地步。而且幸好遇到的是以知,虽然这么说有些失败,但如果是神代以知,他是不会追究他们在做什么的。   毕竟认识多年,降谷零对神代以知的了解还是很全面的。   神代以知没打算让降谷零承认自己的身份。按照他的猜测,降谷零现在应该在东京附近的某个违法组织担任卧底,便利店店员是他的假身份。   他们同是东大毕业的职业组,没道理他现在是警视厅之光,而降谷零只能在附近的便利店打工。   启动了汽车,神代以知有些羡慕降谷零。   他也想去黑/道卧底。   卧底多好啊,不用天天待在警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少能离各种各样的警察远一点。   当初毕业的时候他愿意去刑事部,就是看中了当刑警不需要穿警服,搜查二课又是专责智慧型罪案,不需要天天跑现场,看起来还算是清闲。   没想到搜查二课一点都不清闲(虽然比隔壁负责严重案件的搜查一课好点),他每天忙得团团转。   另外就是警服,确实不需要穿,但他每天都能看到一堆警察,完全没有区别。   他看到警服就发憷,那玩意从发下来到现在一直都挂在他衣柜的最里层没动过。   等红绿灯的时候,神代以知又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下周就可以拿到新的警察证了,这个升职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他真的好痛苦。   当初考试的时候,就应该少写几道题的,谁知道他会进警局啊。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对于警察来说,下班时间来电话就代表又要义务加班了。   叹了口气,但对于工作神代以知一向很认真,即使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他露出了专业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厌烦。   神代以知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扣上,启动车辆的同时接通了电话:“我是神代。我在回去的路上,需要我现在回警视厅吗?”   电话那端没有立刻应答,仅仅有细微的电流声。   “你好?”   神代以知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是不是警察做久了,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电话中传来了低沉的男声,缠绕在耳边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让人遍体生寒:   『萨泽拉克。』   神代以知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停留在一个十分乖巧的表情:“GIN哥。”   *   神代以知将车就近停下,打了个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他在这些地方一向谨慎,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如果删掉一部分记录会很显眼,所以干脆不开。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飞速向后退的街景,神代以知觉得此刻是他近几个月以来最快乐的时候,甚至还想哼个歌。   终于来了!是任务吧!   没错,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国家一级公务员,警校毕业后直接进入了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二课,被称作警视厅之光,年仅二十三岁的神代以知,是个卧底。   只是和刚刚遇见的降谷零不同,他是由非法组织安插进警视厅的卧底。   十二岁的时候就继承了父亲的代号成为了组织的成员,黑二代的神代以知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根正苗红”。   从小就他知道自己是个罪犯预备役,对警察这类人颇有些敬而远之,没想到终有一天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组织让他进警视厅,肯定是希望他爬的越高越好,可他自己心里又过不去这道坎。一边摆烂不希望升职,有了工作又只能硬着头皮做,最后居然成为了人人交口称赞的天才刑警。   他进入警局快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任务联络,总算是能做点正事了!天天扫黑除恶,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坏蛋了。   想到这里,神代以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出租车停在了某个夜场繁多的街区,神代以知将领带解开塞进了口袋里,将自己整理成符合这个场合的形象,自然地走了进去。   现在天还不算太黑,但是这条路上已经有醉鬼倒在路边了。神代以知按捺住想要找巡警来把这些人收走的心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只是没走两步,又看到几个男人拖着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孩子往外面走。   他冷淡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不要……”失去意识的女孩子模糊地说道。   “你们在做什么。”神代以知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来到了他们面前。   这次和便利店里不一样,他不好暴露自己是警察。不过这几个人都喝了酒,他一打三完全没问题。   几个男人本来就没做好事,听到这样一声吓得四散而去,那个女孩子又被这样丢在了地上。   神代以知盯着躺在地上没意识的女孩子看了几秒,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鼻梁。   “多管闲事。”   神代以知无语了片刻,脸上重新挂上了营业性的微笑,拨通了自己搭档冲田白野的电话:   “冲田警官,有件事……”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神代以知终于看到了冲田白野的车,栗色头发的青年帮着他把不省人事的女孩子放到了汽车后座上,有些无奈地看着神代以知。   “你怎么连出门都能遇到这种事?”   “抱歉,我待会有些事,只能拜托你了。”神代以知双手合十,对他拜了拜,“这不是正好遇见了嘛,我也不能带着她去约会。”   冲田白野拖着长声“哦”了一声,有些揶揄地用肩膀碰了碰他:“神代警官有女朋友的事情传出去,有不少人要伤心了呢。”   “那还是要拜托白野君帮我保密了。”神代以知对他笑了笑,栗发青年微微一愣。   “我知道了,我先把她送回警局,神代警官好好约会。”冲田白野爽快地答应下来,冲他挥了挥手,“下次请我吃饭啊!”   送走了冲田白野,神代以知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里面跑了起来。   总算赶在了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地点,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吧,环境清幽,人也不算多。   神代以知坐在吧台前面,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他冲着酒保伸出了一只手指:“一杯萨泽拉克。”   酒保脸色未变,微笑着指了指里面的座位。有两个人已经坐在了那里,都是他认识的人,神代以知拽了拽衬衣的下摆,走了过去。   他自然地坐在了银发男子的对面,双手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支着自己的脸,笑着和对面的人打招呼:“晚上好。”   “你来晚了,萨泽拉克。”身材魁梧的男人戴了一副墨镜,颇为不满地指责道,“又不是时时要你过来……”   “我又不是时时都有空,警局的工作很忙的。”神代以知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和你这种无业游民不一样,伏特加。”   伏特加戴着墨镜,神代以知确定他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叩叩。”   琴酒的手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神代以知和伏特加立刻都闭上了嘴。看到两人的表现琴酒十分满意,然后才看向神代以知:“你最近很忙吗?”   还是琴酒式冷淡加上阴间滤镜,听起来像是威胁的话。神代以知倒是很熟悉了,他轻松且自信地回答道:“不忙。”   顿了顿,他有些迟疑地说道:“就是我好像又要升职了。”   “哇,那你可真厉害。”伏特加棒读道,他幅度很大地从上到下扫视神代以知,“身为组织成员,在警局升职这么快,立了不少功吧?”   “伏特加。”琴酒叫了他一声,伏特加悻悻地闭上了嘴,琴酒皱着眉说道,“这是我的要求,他的位置越高,对组织越有利。”   伏特加低头做受教状,神代以知缓慢地把脚移过去,用力踩了他一脚。   “嗷——”   被琴酒瞪了一眼,神代以知立刻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好。琴酒指了指身后,伏特加冲着神代以知哼了声,转身出去了。   本次的胜利者还是神代以知。   在心里宣读完毕后,神代以知看向琴酒,殷切地问道:“有事叫我做吗,GIN哥。”   琴酒瞥了他一眼,神代以知露出了冷酷的表情,改口道:“琴酒。”   “有个人。”琴酒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打算安排给你。”   神代以知向后靠在椅背上,兴致全无:“知道了,送过来吧。代号呢?”   “还没有代号。”琴酒说道,“全权交给你负责,他是否能留下,也看你。主要是为了协助你。”   “大哥,他来了。”伏特加低声说道,然后躲到了一旁,从他身后走过来一位身材修长的青年。   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戴了顶针织帽,墨绿色的眸子如同鹰隼般锋利。   “诸星大。”   听到他过于简单的自我介绍,神代以知仰着头看了他几秒钟,像是在评估他的水平,简直就像是公职考试的面试官一样。   对自己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感到疑惑,诸星大还是沉默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样貌很不错,眼角下的两颗滴泪痣是很重要的记忆点,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记。   “别担心。”神代以知终于开口了,他看着站在面前的诸星大,很有前辈风范地说道,“考试并不算难,我可以把我考公的笔记借给你。”   诸星大:“?”   他前面还听得懂,就是说取得代号的考核,后面怎么突然到考公上了?   诸星大有些懵地看向了琴酒,却发现琴酒也愣住了。   “考什么公?”   “国家公务员考试……你让他跟着我,不是跟进警局吗?”神代以知同样疑惑地问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诸星大:……谢邀。   其实没想现在就开文的,这是个意外,放存稿箱定时忘了改,本来应该在隔壁正文完结再开的qwq   既然开都开了,那就开吧(落泪)我努力更新,本来说隔日更,木木都把日更的大话给我放出去了,我总不能落她面子,日!我日!   感谢在2022-07-12 00:52:11~2022-07-23 21:5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诶嘿、拂晓Sky 1个;(亲亲!!!)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廿八 1个;(啾啾啾)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月帝君厨 30瓶;夜月明 19瓶;独孤寒德 9瓶;枫夜、等待被攻的性转皮皮宰、细思极恐 6瓶;Archer、醉卧、乱尘、破鸽、依兮、风缘、(这几个名字看起来好和谐,像一幅画)纸鸢挂树上了T-T(莫哭,给你扑棱下来) 5瓶;跪求各位作者大大不要 (不要怎么)3瓶;嘤嘤嘤(不要嘤嘤嘤吗)、钟毓灵秀(汉字的顺序不影响阅读) 2瓶;晴天雨、梦回唐朝、莫格街的黑猫、Oracle、幽幽一盏灯、无澈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第三种方法   003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最终还是伏特加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事情并不是神代以知想象的那样。   组织培养一个他已经够不容易了,上哪去找这么多能一次性通过公考的职业组,全国都没几个呢。   “我明白了。”神代以知坐正,双手交叠在膝盖处,通身有种社会精英的斯文感,“只要留下他就行了吧?”   不过考虑到他非法组织成员的真实身份,还是叫他斯文败类比较合适。   “这是你要思考的事情。”琴酒站起来,压低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事情通知到位他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不要让我失望。”   神代以知抿起了嘴唇,同样站了起来送琴酒离开,肩膀被银发的青年点了一下,示意他不要继续跟过来了。   “可是。”神代以知顺着力道坐在了椅子上,声音中带了几分郁闷,“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吧。”   琴酒没回答他,直接离开了这间小酒吧。   神代以知撇了撇嘴,酒保这时也终于将刚刚调好的萨泽拉克送了上来。   圆形的威士忌酒杯中盛放了金棕色的酒液,散发着柑橘味的清香。   诸星大还站在一旁,神代以知端起了酒杯,对着诸星大勾了勾手,让他过来身边。   “说吧,怎么进来的。”神代以知浅尝了一口,苦涩辛辣的酒液味道立刻溢满了口腔,不算好喝。但神代以知有代号滤镜,每次都点。   诸星大将他的这句话品味了几番,终于明白过来哪里有种熟悉感:警察审问犯人的时候,基本都是这句开场白。   “进组织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前辈也是这样吧。”诸星大扬起嘴角,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神代以知弯起眼睛对他笑了:“你在套我的话?”   “不敢。”诸星大说道。   “我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神代以知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按了几下露出一个二维码展示给诸星大,“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开车来的吗?”   “嗯。”   “那你负责把我送回去,我的车停在外面了,晚上你帮我开回来。”神代以知接着指着手机对诸星大说道,“先加个好友,有时间我会联系你的。”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站了起来,看到还没有动作的诸星大,将汽车钥匙扔到了他的腿上:“走了。”   诸星大拿起了车钥匙,上面刻着四个圈的标志。这车有三千万,警察的工资肯定是供不起的。   他追了上去,跟在神代以知身侧的位置:“把身份暴露给我,这样好吗。”   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他还没代号就知道了,诸星大都没法说这是太相信他,还是代表他知道太多就要死了。   “琴酒带给我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神代以知随口说道,转过头来对诸星大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要是你有什么不对劲,我就杀掉你。”   听到这句话,诸星大反而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太信任琴酒还是太轻视他,萨泽拉克完全不在意把住址暴露给他,他一直将对方送到了公寓门口。   诸星大给他的接应人发了信息,让他们去查萨泽拉克在明面上的身份。   组织实在是只手遮天,连警视厅都已经被渗透进去了,如果不是他碰巧被安排过来,谁能知道这样一个人也是组织的成员呢?   不过,诸星大记得,在来日本之前他看过FBI的资料,叫萨泽拉克的成员,十一年前就已经死去了吧?   诸星大的眸色愈加深沉,手机却在此时忽然响了一声,提示他“对方已通过好友申请”。   萨泽拉克叫他加好友,现在才通过。不过对方不让他发消息,他也就没轻举妄动,反而点开了萨泽拉克的头像翻起了他过往发的动态。   不过这也就是随便一翻,诸星大知道,大概率是什么都没有的,或者对方干脆不允许他看才比较正常。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居然顺利点开了,粗略地扫了一眼,内容还很多,几乎每天都会发点动态。   没想到一个组织成员居然会这么的……善于表达自己。   诸星大稍微有些感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从里面收集一些信息,并且还要立刻就看,如果萨泽拉克反应过来就晚了。   ……   翻了大概五分钟左右,诸星大/麻木地关上手机。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一个组织成员,社交软件的动态里全是反诈宣传?   *   神代以知所在的搜查二课平时的工作就是侦查智慧型犯罪案件,像是诈骗、选举舞弊、财务问题以及一些商业罪行都归他们管,所以也经常会发反诈宣传。   初次见面要保持距离,下次他好好利用诸星大帮他转发的。   诸星大是他成为组织成员以来,明确接到的第二个任务。第一个当然就是进入警校然后成为警视厅的卧底。   这两个任务之间唯一的关联性就是都很无聊,也很边缘化,交给谁都是一样的。   但卧底任务肯定只能由信赖的人去做。自己还是被组织信任着的,每次觉得慌张的时候,神代以知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他父亲是组织成员,所以也是。正因如此才要更努力的证明自己的能力,至少他不想在这个年纪就因为没用而被组织杀掉。   通过了诸星大的好友申请,神代以知拿出钥匙打开门,客厅的灯早上离开的时候就没关,这样会让他有种家里有人在等他的感觉。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我回来了。”   果然没有回应,他叹了口气,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了玄关处。   低头的瞬间却嗅到了一丝烟草味,神代以知眨了两下眼,连拖鞋都没换就往客厅里跑,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银发男人。   “回来了。”琴酒的声音被烟草熏地带了一丝沙哑,给了他刚刚的回应。   “GIN哥——”神代以知直接坐在了琴酒身边,抓着他的衣角,“我都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你了。”   刚刚在酒吧里毫无留恋地和他告别,没想到转眼就来了他的公寓,神代以知完全没掩饰自己高兴的心情。   他和琴酒认识很多年了,琴酒就是他父亲介绍进组织的。那时候他还经常和琴酒见面,后来父亲去世,在BOSS的要求下琴酒收养了他,虽然当初的琴酒年纪也不大,但确实对他很尽心。   所以只要是琴酒的要求,他都会努力去做。比如让他去考警校,他努力克服了自己对警察的PTSD,成功考上了。   虽然现在猛然见到警察之类的还是会被吓一跳,但比以前好多了。   “十二天,你的估算有些过量。”琴酒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空气中还散着白雾。   “十二天已经接近三个周了,四舍五入就是一个月。”神代以知站起来,准备去里面的书房,“上次哥叫我做的东西我已经弄好了……”   琴酒压着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先不急。过几天有个任务需要你和苏格兰配合。”   “苏格兰?”听到是正事,神代以知的态度也严肃起来。   “刚拿到代号的新人。”提到新人,琴酒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还算不错。”   “那一定是很不错,我会好好和他相处的。”神代以知对他笑了笑,说道。   才怪。   琴酒亲口夸过的人,他一定要给那家伙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不是谁都有资格站在GIN哥身边的。   看到他标准的微笑,琴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注意分寸。”琴酒不咸不淡地说道,纵容了他这点小动作。   神代以知自是满口答应,忽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他想查降谷零到底在那个组织卧底,如果遇上了,还能帮他一把。   “对了,GIN哥,东京这边的组织名单可以给我一份吗?”   “晚点发给你。”琴酒没问他要这个做什么,要是连他从小带大的萨泽拉克都会背叛,他还是直接吞子弹自杀吧。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伸出手扣住了以知束起头发的发绳,轻轻用力,长发赏心悦目地舒展开来,落在肩膀上。   此时的神代以知没有半分令人厌恶的条子气,顺从地坐在一旁,琴酒知道就算他现在掏出枪上膛对准他的脑袋,萨泽拉克也不会觉得冒犯的。   “来。”   ……   马上要升职的神代副警部,单身公寓中最好不要留一个里世界的杀手先生过夜,即便对方过夜的次数还不少。琴酒只在他这里吃了顿夜宵就离开了,虽然只是碗泡面。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他收到了琴酒发给他的资料。不仅是东京,包括了关东地区的组织名单,做的很认真,详细资料还有配图。   做这份资料的人署名是“Scotch”,神代以知彻底记住了这个苏格兰。   他简单翻了翻,真是不看不知道,关东地区这里大大小小的组织有接近两百个了。不过很多最多只能称之为混混,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   除了“山X组”这种传统名字,还有很多看了之后让人不知道说什么的东西。   什么“通往天国的阶梯”,什么“在最美好的年华尽情盛开”,还有一个叫“手中如果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的,简直槽多无口。   忽略掉没用的信息,根据位置还有其他相关信息,神代以知觉得降谷零最有可能在一个叫“犬金组”的组织。   在他仔细看这个组织的介绍时,却看到了大量的少女偶像的简介——最近很火的后街女孩,没想到居然和黑/道有关联。   然而再一仔细看,他冷汗掉下来了。   ——犬金组的三位男性成员,之前犯了错,被组长送去泰国做了一些闻者伤心的手术,回来出道成为了少女偶像。   “……”   凌晨两点半,神代以知从黑皮辣妹幼驯染的噩梦中惊醒。   --------------------   作者有话要说:   降谷零:???倒也不必!   感谢在2022-07-23 21:53:26~2022-07-24 23:4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颇有古风) 2个;大冤种(小冤家!)、50784279(有7有8有9,就叫你顺子(?))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784279、戏扑风花影 10瓶;星空、纸鸢挂树上了T-T 5瓶;当归 4瓶;折纸为鹤(正好把前面挂树上的纸鸢整下来) 2瓶;闲言有点儿甜(有多甜)、无情的按爪机器(都按爪了怎么能叫无情)、Axel0130、晴天雨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第四种方法   004   降谷零和神代以知是幼驯染,大概是这样的关系。   或者说是一种孽缘,从小学一直同班到警校毕业,想不熟悉都难。加上诸伏景光,这两个人对他过去知根知底。   当然他的成长轨迹十分正常,履历也光鲜亮丽,即便是青梅竹马的那两个人,也从不知道他是非法组织成员的事。   但神代以知有自知之明,读书的时候秉持着与他人保持距离的原则,不和任何人交际。再加上一直都有人存心宣扬他父亲是罪犯的事情,除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没有其他人愿意和他交往就是了。   警校毕业后,他的两位发小销声匿迹,他还没有说什么呢,周围的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情绪。   就像是昨天遇到伊达航,担心他一个人会寂寞,所以经常组织饭局叫他参加。   对于神代以知自己来说,虽然曾经认识的人突然消失确实会有些惆怅,但他心里还是庆幸更多一些。   毕竟是「组织」的一员,在他身边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知道了降谷零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好好的,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诸伏景光……神代以知相信他也仍然活着,至少他是这么希望着的。   神代以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寂静无声的深夜,在回忆过去的加成下显得有些寂寞。   如果他还是十三岁就抱着枕头去找琴酒一起睡,但他已经二十三岁了,靠谱的成年人要自己缓解压力。   神代以知坐了起来,拿过手机给伏特加发消息,询问苏格兰的情报。   从琴酒给他的资料,他对苏格兰有了初步的刻画。接近400p的文档从头至尾都十分清晰明了,要是一个人做的,绝对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细致,缜密,并且很有耐心。   加上有代号却仍然听从琴酒命令这个线索,苏格兰应当也是被琴酒提携起来的,就和诸星大一样。   对,还有诸星大。   干脆挑起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再由他完成任务,告诉GIN哥那两个人都是废物,还是萨泽拉克最好了。   想好了近期麻烦的解决方法,神代以知安心地躺下,直到被闹钟叫醒,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在炎热的七月,光是从空调房里出来都要有坚定的意志。好在随着两年前怪盗基德的销声匿迹,搜查二课也不怎么需要出外勤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快一个周,茶木警视通知他第二天带着警服来上班,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冲田白野最先对他说了恭喜。   “升职啊!神代警部。”看到他还一副茫然的表情,冲田白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拿了新警徽要拍照的,你总不能穿常服拍照吧!”   神代以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对,我差点忘记了。”   然后他低头将编辑好的新反诈宣传动态发出去,几乎是立刻的,诸星大给他点了个赞。   看到神代以知如此平淡的反应,冲田白野挑了挑眉,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义正言辞的说道:“你现在可是比我都高一级了,就没点什么表示吗?”   听到他的话,办公室也有人起哄道:“是呀,神代警官……不对,应该叫神代警部了,表示一下嘛。”   神代以知明白他们什么意思,如果他真的是个普通的刑警,升职肯定开开心心地请同事吃饭。   但他不是。   给诸星大发了个“帮我转”的消息后,也没管收到消息的诸星大有多纠结,他维持住了精英警察的人设:“今天晚上我请客。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冲田警官。”   冲田白野低头笑了一声,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哎呀,从你进警局就是我带你,现在到你比我警衔还高了,还不能坑你一顿晚饭?以神代君的天资,警视总监也是指日可待呀。”   冲田白野比他大四岁,警衔也是警部补,却是从基层的巡查开始做的,以他的起点来说这个升职速度也十分可怕,当初组里也是因为这个把他安排给冲田白野带的。   从前辈的角度来说,冲田白野是个很不错的男妈妈……前辈,对他一直都很照顾。和他这种年轻锐利所以不怎么招人喜欢的人相比,冲田白野圆滑地多,在哪都吃得开。   不过神代以知总觉得他有些假惺惺的,他见过这种性格的人,和诸伏景光比起来,冲田就显得有些虚伪。   但明面上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就像上次他遇见被捡尸的女孩子,也可以直接打电话叫冲田白野来处理。   他们小组有六个人参加了晚上的应酬。根据大家的推荐,神代以知最后选了一家烤肉店。   来的人都是男性,又找了个小包间,没有什么放不开的。看完菜单后,靠近门口的警员打开门叫了等候的服务生进来,神代以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又一次和前几天的噩梦见面了。   黑皮辣妹噩梦。   金发的服务生穿着印有店里logo的围裙,在看到神代以知的时候嘴角不明显地抽动了一下,随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帮他们点起单来。   “再来两份牛舌……神代警部要点什么?”那位警员将菜单递给神代以知,问道。   “我晚上吃的少,你们随意就好。”神代以知从思考中回复过来,露出了微笑。   “不如来点竹笋,店里新到的货,十分新鲜哦。”金发的服务生主动地推荐道,根本没有抬头。   听到对方随口帮忙点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神代以知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领带。   点菜结束后,服务生倒退着离开了包间。   神代以知心思一动,他掏出了手机,准备找个人给他打个电话,找借口出去一趟,没想到刚打开手机就响个不停,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   “我出去一下。”神代以知也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错过这个机会,抱歉地对周围人说道。   他随手关了包间的推拉门,看到降谷零的背影,还没走远,他急忙地追了上去,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字,只能粗略地叫道:“喂!”   降谷零并没有刻意躲他,反而停了下来,蓝紫色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青年,温声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吗,客人。”   神代以知左右看了看,发现这段走廊上并没有监控,低声问道:“你很缺钱吗?”   他上次见到降谷零是在便利店里打工,现在又在烤肉店做服务员……这怎么看都不像卧底的工作,黑/道应该很赚钱才对。   降谷零又是卧底,缺钱的话并不能通过正规途径获取,只能在外面打工,听起来简直不要太惨。   而且,还有后街女孩的前车之鉴。   少女偶像降谷零。   神代以知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往失礼的地方移动。   “啊?”降谷零愣了愣,神代以知已经把钱包拿出来了。   他把里面所有现金都给了降谷零,压低声音说道:“给你卡不太方便,还需要的话就联系我,我取钱给你。”   “等一等,以知……”   降谷零叫了他的名字,神代以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余的话就不需要说了。   “我要回去了。”神代以知看到他出来的包间有人探头,提高了声音,“帮我上果汁吧,我开车过来的。”   “喝什么果汁啊,神代警部,叫代驾,今天别人可以不喝,你必须喝一杯。”房间里的警官笑着说道。   神代以知听罢,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好,那就还是上酒。”   说着转身回了包间,对于去做什么的提问,他还没回答,刚刚探头出来的警员笑着说道:“想逃酒呢。”   “可惜被识破了。”神代以知配合地说道,他看了眼手机,刚刚借了这个借口出去,但只是去找了降谷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仔细一看,是他下午刚刚发的那条反诈宣传,短短三小时,被转了两千多次。   神代以知:“?”   ……诸星大给他买数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诸星大:(深思)帮我转什么意思?这是不是在考验我?   诸星大:(私聊卡迈尔)帮我转。   卡迈尔:……帮我转什么意思,要转多少次?算了叫周围同事都转发一下吧。   感谢在2022-07-24 23:42:42~2022-07-25 23: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利己主义 15瓶;风缘 5瓶;数学离我远点谢谢(也离我远点!可恶的数学) 2瓶;床下待刀侍卫(床下太挤了吧)、fallible、雪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第五种方法   005   反诈宣传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也需要转发率。不过毕竟这种东西挺无聊,平时能上两位数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数据了。   他叫诸星大帮忙转,也只是想着能多一个野生转发是一个,没想到诸星大直接给他刷到了四位数。   神代以知点开前面的几个转发者的名字,看了眼内容,居然不是水军小号,都是活人。   买这种活人的数据肯定很贵吧……   神代以知的嘴角抽了抽,把当前的界面截了个图给诸星大发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诸星大的消息先一步发过来了。   [诸星大: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很骄傲啊?一个代号成员预备役转发反诈宣传这么起劲,你该不会是卧底吧?   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神代以知回了一个[……]给他,也没管收到这个省略号的诸星大开始怎么过度解读这六个点。   其实要说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是有代号的前辈,就算对诸星大搞职场霸凌,也不会有人说他不对,何况只是口头上的抱怨。   但是别的话可以说,“卧底”这种有明确性质的词语不能随便用。   因为根据不完全统计,被人骂过“叛徒”的成员,最后发现真的是叛徒的可能性高达80%。当然非要用科学来解释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只有做出奇怪举动的人才会被人指责,所以这些人中叛徒的产出率高也很正常。   大概是他看手机的时间太长,冲田白野的手在桌子下面提醒了他一下,神代以知立刻收起手机坐正。   国家公务员考试的通过率很低,像是神代以知这样年轻的警部也是万里挑一的,他在今天的场合中是警衔最高的,但也是绝对的后辈。   一直看手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看到他很快放下,旁边的警官只是笑着说道:“一直盯着手机不放,难道是在和女朋友聊天?”   “是……后辈,社团的后辈。”神代以知顿了顿,自然地说道。   “大学的社团吗?哎,青春呐。”   “我只有中学的时候参加过社团。不过刚刚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群学生,看打扮应该也是社团聚餐。”   “我也看到了,背的是网球袋吧!”   “网球啊……我前几天出外勤,正好在一个体育馆附近,看到中学的网球比赛。真可怕,有个少年一上场,有个几百人的啦啦队给他加油。”   “现在的中学生真是了不得啊……”   饭桌上的话题本来就不会固定在一个,神代以知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开,并不怎么插嘴其他人的交流。   说诸星大是他社团的后辈也不算错,只不过这个社团稍微有点危险就是了。   聊了半天,还没有上菜,这有些不太正常。他们来的是烤肉店,并不需要店家加工原料,只要把生肉端上来让他们自己烤就好,但是等了二十分钟还没有上来,坐在门口的那位警官站起来,准备去催一催。   他离开后,大家还是安逸闲适的状态,神代以知面前的杯子里盛着啤酒,他端着杯子小口地啜饮着,听着同桌的警察们抱怨工作上的事情。   根据他卧底在警视厅的两年来看,少量的几位精明能干的警官,早就从基层升职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废物,否则以东京这边的案件率,只要稍微解决几个案子就能很轻松的升职。   神代以知在警视厅里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强,不得不自己给自己增加阻碍,让上面对于提拔他产生一些忧虑。   毕竟他有着‘两张面孔’,居然是警视厅里最有前途的警员。   每到这种时候,神代以知都觉得日本的未来绝对完蛋了。   “待会我们去放松一下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俱乐部很不错。”   “好啊,神代君,这次肯定要和我们一起了吧?”   “对啊,不要太不合群了嘛,身为男人,这种应酬都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带你去总比以后别人带你去强。”   即便还没有酒过三巡,话题已经朝着深夜方向进展了。   唉,想辞职。   神代以知十分不耐烦这种话题,但这种事情又不好直接拒绝,如果不想被同事们排挤的话。   “抱歉,我今天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去催菜的警官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用力地拉开了纸门:“杀、杀人了!”   >>>   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在案发现场响起,拍照的是用手机代替相机的冲田白野。   正式的警察当然不会来的这么快,但这次碰巧,有几位刑警在这里吃饭。虽然他们的主职并不是凶杀案,不过维持现场还是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还有神代以知这位警视厅之光。   “死者是二十九岁的服务员山田进,初步判定死因是被重物击中后脑而死。”神代以知站在拉起的黄线内,单手抵着下颌思考着,“最后见过他的人就是你们两个了对吧?”   黄线是他车上放着的,说实话看到他居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冲田白野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秒。   神代以知看向站在那边的两个人,一位是他的熟人,来这里打工的降谷零,另一位是这里的店长,深川大和。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深川大和的情绪很激动,他身材壮硕,肌肉将衬衣顶地鼓起来,一副要爆衣的样子。   这家店能在诸多烤肉店中脱颖而出,就是打着现切的噱头,加上店长是肌肉男,还有电视台来采访过。   “安室先生呢?”神代以知像是陌生人一样看向了那边的降谷零,拜这次的案件所赐,他终于知道降谷零现在的名字了。   “我和山田之前确实一直在一起,不过他告诉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我就离开了。”降谷零平静地说道。   “原来如此。”神代以知装模作样地说道,如果凶手真的在这两人之间,那么不需要思考,他都能知道凶手是谁了,接下来只要从答案逆推动机就好。   神代以知见到深川大和的状态,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什么来。给了冲田白野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明白过来,给深川大和倒了杯水,温声细语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谁?”他转向另一边,问道。   “是我。”说话的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十岁出头,眼角还挂着一点泪光。   对于小孩子来说,看到这么可怕的景象足够做几天噩梦了。店长那样的肌肉男都吓得慌张失措,这样的一个小女孩能站在这里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她身边站着的是和她一起来的大人,应当是父母之类的。男人穿着妥帖的西装,戴了副眼镜,看上去有种儒雅的文人气质,神代以知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另一个是穿着时髦的美丽女性,戴了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一直牵着那个小女孩。   还有……   神代以知左右看了看,他记得这对夫妻还带了一个小男孩过来,现在怎么不在这里了?   他一个转身,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了黄线,蹲在死者身边的小男孩,一脸凝重地观察着尸体的状态。   “……”现在的小朋友这么硬核吗?   “小朋友,不可以在案发现场乱跑!”神代以知快步走过去,伸手敲了敲小鬼的肩膀。   “可是这里好奇怪哦!”那个小男孩抬起头来,露出了可爱的脸庞,蔚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好奇的光芒,他指着死者的手部,“这个叔叔的指甲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个要等鉴识科过来才好处理。”神代以知在他身边蹲下来,对于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神代以知难免心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工藤新一,是要成为福尔摩斯那样的名侦探的人!”工藤新一抬了抬下巴,说道。   “知道了,小侦探。待会我的同事过来,如果你不乱跑的话,可以跟在我身边。”神代以知站了起来,单手抚着工藤新一的后背,将他往外面带。   工藤……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将工藤新一带到了那对夫妇身边,两人明显早就习惯了儿子乱跑的事情,只有工藤夫人用手指点了点新一的脑袋,别的什么都没说。   神代以知弯下腰,和叫毛利兰的女孩子对话。   “小兰……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神代以知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回答后,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什么事情?”   看到女孩子露出了迟疑的表情,神代以知的声音又柔和了几分:“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觉得不对劲的事情,都可以说。”   冲田白野此时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毛利兰还是有些犹豫,她咬着下唇,低头拽着裙角。   工藤夫人此时也蹲了下来,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兰,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叔叔阿姨还有新一都在这里陪着你哦。”   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毛利兰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伸手指向了站在那边的降谷零。   神代以知怔住,他从来没怀疑过降谷零。不过仔细想想,降谷零如果现在是卧底的话,做些违法的事情也很正常,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   神代以知神情复杂地看向了降谷零,后者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十分镇静。   这种镇静感染了神代以知,他也只是因为出乎意料才有些慌乱,毕竟他从没想过降谷零会犯罪。现在反应过来也迅速找到了方法。搜查二课并不负责刑事案件,但是作为案发时就在这里的人,他想介入这起案子也不算难。   小孩子说的话并不能作为证据,很好做手脚。   没关系,就算真的是降谷零杀了人,他也可以让他无罪释放。   神代以知将视线从降谷零身上移开,冷静下来。   “我看到了……”毛利兰的脸上有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看到哥哥你给了那个服务生哥哥钱!”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且有穿透力,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全场寂静了下来。冲田白野刚好带着搜查一课的同事们推门进来,也楞在了原地。   终于将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毛利兰松了口气,也不再像刚刚那么紧张,还有心情补充到:“好多好多钱,有这么厚一叠——”   所有人的目光在降谷零和神代以知之间来回移动着,空气中充满了焦灼不安的气氛。   “神、神代警官?”   他听到了搜查一课的同事诧异的声音,这下丢人丢到隔壁组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神代以知:到此为止吧,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感谢在2022-07-25 23:36:06~2022-07-26 23:3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乱步猫猫最可爱(你也可爱)、独孤寒德(亲亲!)、咕咕咕(啾啾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居然这里还有个名字!)10瓶;秦舒 4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第六种方法   006   给钱?还有这么厚(比划)一叠?   在场的大部分心思肮脏的大人都想歪了,用自以为很隐秘的眼神去扫站在角落的嫌疑人之一的金发服务生。   果然是个身姿挺拔的小白脸……小黑脸,这个外表确实有吸引人的本钱,涉世未深从来不参加他们男人之间的欢场应酬的神代警官被哄骗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视线转向表情有些僵硬的神代警官,年轻的警部先生样貌秀美,浅粉色的双眼下都有一颗滴泪痣。   许多人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都会觉得他是个忧郁的文艺青年,绝对不会把他往警察去想。   但看上去柔弱纤细的警察先生,其实武力值颇高,这也是他们现在只能隐晦地交流眼神,而不敢开口打趣询问的直接原因。   即便在十分看重前后辈关系的职场中,他们也没办法拿出多少前辈的态度来对待他。   就像刚刚去催菜的工作,正常情况下应当是年纪最小的神代以知去的,但只要他没有主动说要去做,就没人会命令他。   他们也不敢太得罪职业组,神代以知估计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能当上警视,非职业组能升到警视都是凤毛麟角。   搜查一课派来的警部就是十分后悔,他稍微晚一分钟过来,都听不到这种八卦。现在听到了又不能装作不知道,尤其是对象之一可能是这次案件的凶手。   他有些棘手,干脆推了推身边的目暮十三,派他去得罪神代以知。   目暮警官握拳挡在嘴边,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在所有人钦佩的目光下,询问道:“那么就……解释一下吧,神代警官。你和这位?”   “安室透。”金发的服务生苦笑着说道。   “和这位安室先生,有什么关系。”   神代以知偏过头,和降谷零的视线交触即分开,现在降谷零要是真的是个黑皮辣妹说不定还会好解释一点。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神代以知轻描淡写地说道,向后靠在走廊的墙壁,双手插在口袋里,略带了些许锋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连问话的目暮警官在这样的视线下也不禁低下了头,但他很快又鼓起了勇气,问道:“具体是哪样子呢?”   “一定要让我亲口说出来吗?”神代以知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威胁意味,他轻笑了一声,漂亮的脸将他的攻击性柔和了许多,懒洋洋地对那边的降谷零说道:“安室先生觉得呢。”   神代以知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反正需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是降谷零又不是他,他干嘛要费心思去想借口。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十分无奈地抬起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承认了。真的可以说吗?”   他看向神代以知,紫蓝色的眼睛中带着些许询问。   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降谷零得到允许,才换了副态度,整个人的存在感都变得强了不少,他向前一步,说道:“其实我是个私家侦探,被人派来跟踪神代先生的。只是我的水平不过关,被神代先生发现了。”   他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用感激尊敬的目光看向了神代以知:“但是神代先生并没有生气,甚至还给了我三倍的钱让我拒绝这一单,他说他来替我付违约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日本的私家侦探合法,安室透的动机也合理,他口中神代以知的行动合乎他平时的行为,理应是真相。   只是一点都不刺激了。   听到他的解释后,大家都有些怅然若失,本以为这次能知道堪称无所不能的神代警官的秘密,结果居然就这。   站在工藤夫人身边的毛利兰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就是一个误会了。”警部这是时候才说道,他拍了两下手,说道,“那么我们还是回到案子上来,神代警官,你一直在现场,可以请你协助吗?”   接下来的破案过程就十分简单了,站在那边的工藤先生表露出自己的身份,是世界知名小说家工藤优作,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侦探。   还有那位私家侦探安室透,也在积极寻找着证据。几乎没用十分钟就解决了这起案件。   当时在场的有三个人,店长深川大和,明面上的店员实际上是私家侦探的安室透,还有被无辜牵连进来的神代以知。   标准的三选一,答案也不言而喻,凶手就是那位有动机有时间的店长。   深川大和被搜查一课的人带走,店也就此打烊,原本出来聚餐的几人都没什么心思继续下去,大家纷纷散了。   神代以知也终于松了口气,今天真是无妄之灾,不管怎么说都是降谷零的错。   他瞪了降谷零一眼,后者却笑着迎了上来,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今天真是多谢您了,神代警官……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接这种单子了。”   神代以知感觉到手心里多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略微有些无语,还是塞进口袋里:“最好是这样。”   降谷零离开之后,神代以知也准备回去了。他今天喝了酒,虽然就一杯啤酒,可也不能开车了。   他拿出手机翻代驾的联络方式,忽然感觉到衣角坠了坠,他低下头,看到了毛利兰站在他身边。   神代以知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特别有耐心,他放下手机,露出了温柔的表情问道:“有事情找我吗?”   毛利兰对他招了招手,表达了想要说悄悄话的意图,神代以知半蹲下来,她就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安室哥哥说了谎吧?我当时看到了,你们应该……”   神代以知的笑容一僵,他有些尴尬地“啊”了一声。   “总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毛利兰握紧了拳头,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会在心里支持你们的!”   神代以知:“……”降谷零我恨你。   现在的小孩子太早熟了吧!而且家长能不能甄别一下小朋友获取的信息啊!   “……谢谢你,真是帮了大忙了。”神代以知有些勉强地笑着说道。   和工藤一家告别之后,神代以知实在是身心俱疲,叫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即便没喝多少,他还是感觉自己身上一身酒气,放了热水准备泡澡,自己回到衣柜找明天要穿的衣服。   他有一柜子的西装,需要搭配的也只是领带而已,总算选好了领带,神代以知忽然想起明天要穿警服上班的事。   痛苦。   顶着心理压力从衣柜深处把警服找出来,然后挂在了衣柜门上。冲着警服皱了皱眉,拿了毛巾去泡澡了。   被热气氤氲着,神代以知终于放松了下来。   今天只是个意外,降谷零给他那个东西,以后肯定会避开他的,这种离谱的巧合不会再出现了。   至于工作的事,反正也不能辞职,凑合过吧。   神代以知穿着浴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推开门,看到了一个警察站在里面。他手中的毛巾“啪嗒”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然而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只是他的警服。   这个地方十分安全,绝对不可能被找过来。   这样安慰着自己,眼前的画面此和他幼年时放学回家,警察将父亲带走的场景重合一般。   他感觉鼻子有些酸,粗暴地将挂着警服的衣架拽下来,扔到了地上。   然后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把手机摸过来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神代以知平时不会随便给那个人打电话,可每次只要他联络,就能立刻被接起来。   这次也是一样,只响了两下,琴酒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了枪声和凄厉的惨叫声,琴酒仍然游刃有余,一脚踩在了噪音的来源上,冷漠地威胁道:【闭嘴。】   【怎么了?】   对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要柔和地多,还是很好分辨的。   今天一整天都惨兮兮的,无论是被迫和警局的人应酬,还是在发生案子后被人误解,还有回到家后被自己的警服吓到。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简直太倒霉了,吸了吸鼻子,用警局的那些人听到绝对会震惊不已的声音说道:   “哥哥,好想辞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26 23:38:51~2022-07-27 21: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柏清芷(这个名字看起来好清新)、独孤寒德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o扶与淮 35瓶(好多哦!这攒了很久吧?);饿死后转生是否能成为(不要饿!多吃点!) 7瓶;姜凫凫凫 5瓶;论烹鸽(给我一碗汤) 3瓶;长乐哀、觳觫、柏清芷、Oracle、车底待刀侍卫(怎么去车底了?) 1瓶;(总之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第七种方法   007   【……】   电话那端没有应答,但能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和有些发闷的脚步声,还有琴酒陡然加重的呼吸声。   情绪上头的瞬间人是很冲动的,在听到琴酒的声音后,神代以知终于有了些实感,仿佛现在才回到现实之中。   然后开始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幼稚行为感觉到了一丝的羞耻,耳朵有些发烫,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气音,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电话那端的琴酒总算是说话了。   【等会再说。】   说等会再说是真的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冰冷的忙音,神代以知把脸埋在了膝盖处,蜷缩在床边。   家里发生变故的时候他已经不算小了,所以记得尤其清楚。   他对于警察这个职业的复杂感受,或许也不全是如此,那套警服就像一个符号,代表着他的人生剧变。   父亲入狱,然后没过多久就在狱中去世,母亲无法承受这个消息,选择了自杀。那时候还小的妹妹被亲戚收养,他则是跟着琴酒离开,接手了父亲留下的一切。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无论发生什么也会走下去。   ……   神代以知被日常六点半的闹钟吵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恍惚。   看着熟悉的纯白的天花板,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酒精上头后有些emo,坐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不过现在的他躺在床上,被子好好的盖着。晚上没擦干头发就睡着了,今天也没有头疼,整个人神清气爽,连睡衣都换好了。   神代以知坐了起来,旁边的衣柜门上挂了一个黑色的防尘袋,他伸手拉开拉链,深蓝色的警服露了出来。没记错的话,昨天被他随手扔到地上,虽然知道这样扔一晚上肯定会皱起来,但他也懒得去收。   他低下头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第一次保持着愉快的心情换上了警服,对着镜子将头发扎成一束。   即便神代以知一点都不喜欢警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制服不愧是制服,笔挺又利落,标准的款式和单一的配色,充满了禁欲和强势的美感。   ——但还是希望以后穿这件衣服的机会能少一点(双手合十)。   拉开卧室的门,油煎的香气飘了过来,神代以知停下脚步动了动鼻子,脸色一变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银发的男人单手握着平底锅,转身将里面的煎蛋倒进盘子里,抬眼瞥了神代以知一眼,看到他身上的警察制服条件反射地冷哼了一声:“醒了?”   即便已经猜到琴酒来过,但神代以知确实没想到他还没走,甚至还做了早饭。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过去把盘子端到餐桌上:“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呢?”琴酒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没有穿他的外套,只有里面的高领衫,衬托的身材十分优越。   可惜这样的一面能欣赏到的人只有他了(双手合十)。   琴酒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放了半块糖后用茶匙搅动了两下:“派你去警视厅是那位先生决定的,我会试着和他提一提,但是成功率不高。”   神代以知咬下面包的一角,睁大眼睛看着他,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这是对他昨天说的想辞职的回复。   他笑了起来,眼下的两点泪痣显得整个人十分生动:“不,没关系。”   他没想到琴酒居然真的在考虑他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十分不懂事,这个年纪了还要别人操心。   想了想,补充道:“虽然同事和工作环境我都不怎么喜欢,但还可以忍受。”   碧眸的Top Killer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漫不经心地抬起咖啡杯:“随你。”   琴酒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几分不情愿,最后只能从那张仿佛可以加上画框和百合花滤镜的笑颜上移开。   真是麻烦。   鬼知道他接到那种电话之后是什么心情,心烦意乱地结束任务后赶过来,却发现这家伙早就睡过去了。   本来想直接走,但有的话只有当面问过才能放心,于是便留到了现在。   看着神代以知把早餐吃掉,餐具扔进了洗碗机,对着镜子穿好外套就准备出门了。   看上去完全是个精英警察,不知情者定然猜不出他的真实身份,甚至配合上他那张脸,还有种奇妙的正义感。   琴酒嗤笑一声,手中的杂志翻了一页。   “那我出门了。”神代以知握着门的把手,半开着大门对里面的琴酒说道。   琴酒头也没抬地挥了挥手,然后听到了防盗门锁上的声音,他还会留一段时间才会走,以免被人看到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手上的书翻了没有两页,突然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杀手先生敏锐地抬起头来,绿眸锐利地盯着大门的位置。   那位精英警察打开了门,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半张脸:“能借我车吗,GIN哥……我昨天晚上没开回来,今天穿了制服,不能乘坐公共交通……”   *   从茶木警视的办公室出来,神代以知小小地松了口气。   职业组的晋升比较特殊,神代以知又是更特殊的情况。从副警部到警部必须的三个月的处级干部课程以及九个月的实践他早就完成了,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被推迟没能升职。   今天只要走个程序,把警徽领了就好。   茶木警视找了宣传科的警官来帮忙拍照,拍完必要的留档后那位警官还提出了单独给他拍几张照片的请求。   “神代警部长得这么好看,当然要放到宣传页上。”宣传科的警官振振有词,“其实隔壁爆处班的松田警官也很帅,要是有机会能让你们一起拍照就好了。”   神代以知没说他们其实有不少合照。   拍完照片后又虚心向神代以知请教:“神代警部,您上次那条宣传的转发量好厉害啊,有没有什么技巧之类的?我们搞宣传的真的每天都在为KPI发愁,官号都没法和人家互动。”   还能有什么技巧,有个想讨好你所以自掏腰包买数据的下属?   最后只能用敷衍大法糊弄过去。   只是一点小插曲,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情。神代以知从早上开始心情就超好,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只不过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升职才高兴的。   接着他想起了诸星大,打开了两人的聊天框,神代以知开始思考该给诸星大安排点什么事做。   诸星大被派到他手下,神代以知觉得应该和那个银行的任务有关。毕竟他是第一次做这种正式的任务,派个准代号成员来辅助也很正常。   只不过他直到现在都没收到任务的相关通知,他可以等,但是诸星大获取代号的时间就要往后推了,这一切都是另一个成员苏格兰威士忌的错。   好,先挑拨苏格兰和诸星大的关系。   刚输入了半行字,手机里忽然传来了从未听过的邮件铃声。神代以知神色一凛,快步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在隔间里反锁了门,他打开了邮箱。红色提醒的最新邮件,寄信人的位置是个乌鸦的图标,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点开之后,才显示出正文,在他差不多读完后,自己销毁了。神代以知特地去回收站看了眼,确定是彻底消失了。   以往无论是卧底还是别的什么,都是琴酒口述给他的,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组织的任务邮件,感觉……有点中二。   摇了摇头,神代以知将给诸星大的那半句话删掉,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还有苏格兰。见到他的话,没必要对他太客气。]神代以知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我记得他也是狙击手,和你应该是竞争关系,想要成为TOP1,就必须从第一次见面时将对方压下去……这是身为前辈的经验哦。]   “哒”地按下手机的锁屏键,神代以知有些遗憾这个行为不够利落,要说帅气还是几年前流行的翻盖手机更帅。   对诸星大说的也不完全是谎言,对于定位相同的人,要不遗余力去打压,这样才能保持自己的地位。   他和苏格兰撞型,以往像是整理资料这类事情,琴酒都是找他做的,而且苏格兰居然也是个狙。   根据伏特加给他的口述,苏格兰本人是个很有耐心的家伙,琴酒十分看重他。   他要作为警方的内应来配合苏格兰的任务,不过他计划让苏格兰和诸星大产生矛盾,由他亲自完成这个任务,之后的报告上他也会如实写的。   刚走出去,迎面碰上了步履匆匆的冲田白野,在看到神代以知表情松快了些,简单地说道:“外勤。”   神代以知立刻反应过来,跟着冲田白野朝外面走去:“发生什么了?”   “在米花银行,搜查一课和爆处班还有谈判专家都已经过去了,刚接到通知也要我们派人过去。”冲田白野一边走一边说道,他没多少紧张的情绪,毕竟都已经去了那么多人,他们也就是按流程走一趟。   出了警视厅大楼的门口,神代以知找了辆警车坐上去,冲田白野也立刻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边系安全带边笑着说道:“还以为能坐坐神代警部的新车呢。”   “什么?”   “你刚来就传遍了,神代警官今天开了辆更贵的车过来,是保时捷吧?”   神代以知挑了挑眉,一脚踩下了油门:   “想都别想。”   --------------------   作者有话要说:   神代以知:我今天高低得和苏格兰争个上下。   在老福特上放了封面的大图,搜作者名字或者文名可以看到,我最喜欢的特别版小表情在封面上看不清,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能看看,好可爱的——   感谢在2022-07-27 21:49:15~2022-07-28 22:4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秦舒、咕咕咕、(^_^)、独孤寒德(宝每天都在太令人安心了)、7453(没找出规律) 1个;(全部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翠色水滴 10瓶;纸鸢挂树上了T-T、东南(我是西北) 5瓶;是Yoi啦 3瓶;今天更新了吗?(更了) 2瓶;珍珠翡翠白玉堂、浴室待刀侍卫(cp开车(好辛苦哦,每天都换地方)、甜菜不甜鸭(想吃鸭鸭了)、Oracle(唯一的纯英文)、阿斯蒂Asti 1瓶;(全部啾啾啾!)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第八种方法   008   在路上的时候,冲田白野将案件大体上讲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是一起抢劫案,一共有三名犯人,不过米花银行有着充分的应对经验,很快就报了警。然而米花市的罪犯和别的地方不同,他们基本都会有出乎意料的后手,这次也不例外。   犯人抓了一位普通市民当做人质,并且要求两亿元的赎金,否则除了人质外,连银行大楼也会一起炸掉。   至于为什么会派来这么多警察,则是因为这次的人质比较重要,从政治意义上来说,比银行大楼还要重要一点。   “据说是华族的大少爷。”冲田白野的手指缠绕着耳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冲田白野的眼睛是蓝色的,据说他的祖辈有俄罗斯那边的血统,眉眼深邃,是很耐看的长相。   这次案子算不上智慧型罪案,但涉及金钱财务方面的内容还是搜查二课最熟悉。加上上面的要求,所以搜查二课象征性的派出了两个人到位,具体破案还有拆弹的事件,当然是由搜查一课和爆处班来处理。   虽然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摸鱼很不道德,不过这次案子他们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况且他们两个关系不错,私下里说些过激的话不算什么。   开了这个头,冲田白野就有些刹不住闸了,吐槽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叫‘少爷’,日本现在居然还有贵族阶级实在是太落后了。”   神代以知没有接这句话,只是弯起眼睛笑了笑。   说出来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他每次回家,都会有穿着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夹道欢迎,对他鞠躬并且很有气势齐声说:“欢迎回来,少主!”   他停好车,“我去看看好了,冲田警官还是留下?”   冲田白野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塞在了耳朵里。   这正合了他的心意,虽然他们搜查二课只派来了两个人,但要是一直和冲田在一起,很多事都不太方便。   神代以知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诸星大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这也正常,如果他现在见到了苏格兰,肯定没时间和他联络。   正常情况下,身为警方的内应,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苏格兰和诸星大完成这次任务就可以。如果他们不幸翻车,他才负责捞人。   穿着警服的他很顺利地走进了封锁的黄线内,警官证都没有打开,顺着指引到了监控室的位置。   ——日本警察真是没救了,只要穿警服的人就可以随便进吗?我要是罪犯肯定也随身备一套警服。   神代以知心中吐槽着,脸上却挂着温柔的微笑,朝着帮他举起警戒带的警察点了点头,后者一副激动地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在他离开之后,立刻抓着身边的同事说道:“看到了吗!神代警官对我笑了!”   “他对谁都笑好吧。”同事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十分丢脸,“不过神代警官真的好温柔啊。”   ……   神代以知朝着控制室的方向走去,打算先观察一下环境,有什么比总控制室更能纵览全局的地方呢?   他不在意人质的安全,只关心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   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里面紧张的气氛,坐在最中间的是小田切敏郎,目前担任搜查一课的管理官。   神代以知想起冲田说的人质是“华族的大少爷”,看来是真的了,否则这样的长官怎么会来现场。   神代以知背对着关上了门,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这位小田警视为人比较严肃,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思考。   没想到小田切敏郎先一步注意到了他,对于这个年轻有为的新人,小田切敏郎明显听过他的传闻,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过来:“神代,你来看看。”   警视厅传奇的知名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些,没想到就连小田切敏郎都能随口叫出他的名字。   “是。”   神代以知走了过去,周围的人自动给他让开了一个人的身位,他站在小田切敏郎身后半步的位置,抬头看着前面的监控录像。   “大楼里的其他人都被驱散了,现在只有犯人和人质留在里面。”警视指给他看,“爆处班已经就位了,犯人没有说谎,已经拆出了三十枚炸弹,还不知道有多少藏在里面。”   他说话的时候眉头紧锁着,盯着最中间的画面,人质被绑在了椅子上,周围是神经质一般走来走去的抢劫犯,他身上大喇喇地绑着炸弹,另外两名抢劫犯堵在角落,并没有和他靠近。   “人质是赤司家的长子,刚刚已经收到了消息务必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小田切敏郎是个正直的人,就算人质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也会尽力保全的,但有着特殊身份的赤司少爷带来的不仅仅是对于生命的敬畏。   “神代警官、神代警官?”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句,似乎是有些走神的神代以知如梦初醒般地说道:“去替换人质不可以吗?”   问出之后他就知道问了一个废话,毕竟抢劫犯能够精准选中赤司家的少爷,就代表对方早有准备,必定是精心挑选过的。   果然,在他问完后,刚刚提醒他的警官说道:“我们试过了,但是犯人拒绝了交换,本来选了佐藤警官过去代替,毕竟女性看上去的威胁性要小些。”   “再试一次吧。”神代以知当机立断地说道,“由我来交换。”   “可是,对方说……”   “相信我。”神代以知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了游刃有余的微笑,“我会带着人质出来的。”   *   整座大楼都在响着警报,楼道里的灯光很暗,红色的警戒灯明明灭灭地闪烁着,晃得人有些头晕。   神代以知没有停下,他脚步仓促地朝着外面跑去,皮鞋在走廊里踩出了踢踏的脚步声。要是时间宽裕他可以完全不出声音的,但现在不是他讲究这些细节的时候,他必须得快点找到赤司征十郎。   他引爆了临时组装的一个炸弹,引起了整座大楼的警报,让抢劫犯的心理产生压力,和对方的谈判才会更有利。   如果人质不是赤司,他当然可以直面歹徒,英勇的和对方battle一下,最后人质是死是活都和他无关。   但是偏偏这么巧,赤司征十郎是他表弟。同时他妹妹也是被赤司家收养的,怎么可能让赤司出事。   任务的内容是毁掉其中一个保险箱,他引发出这样大的混乱,就算苏格兰和诸星大之前没有完成任务,现在也该差不多了,至少苏格兰是代号成员。   神代以知忽然噎了一下,他想起来自己在任务之前故意挑起苏格兰和诸星大之间的矛盾,要是他们还在对立,那任务岂不是完了?   ——我坑我自己!   心中有些悲愤,不过神代以知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在一个拐角处,神代以知小心地停下了脚步,侧身观察过前方没有其他人后,才放心走过去。然而这时,他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   瞳孔微微放大,他反应极快左手绕过肩膀抓住了另一个人的手腕,借着力气一个背摔将偷袭的人摔到了前面。来人半空中就稳住了身形,卫衣上的兜帽随着翻转的动作扣在了脑袋上,反而借着以知的力扣住了他的手。   “唔、”   神代以知被反手压制住,刚刚的偷袭太快突然,他的反应略微慢了一些。对方的格斗术至少也是和他差不多的水平,有没有准备就变得很重要了,   匆匆一眼,他看到了对方的脸。虽然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没能看清,来人的兜帽也遮住了上半张脸,只看到了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   十分的……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并不杂乱,能感觉出对方游刃有余的态度,越来越近。   和这个人,是同伙吗?   手上的束缚一松,神代以知正等着这个机会反击,没想到对方却是故意露出了破绽,揪着他的领子,重重地抵在了墙边。   脚步声停了下来,带着针织帽的长发青年肩膀上背着巨大的吉他袋,支撑出的形状十分坚/挺,里面肯定装着什么除了吉他之外的东西。   他在这两人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平静地望着这里。   神代以知认识他,诸星大,组织的准代号成员,也参与了这次的行动,出现在这里并不算意外。   但他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心思可以分给诸星大,全部的视线都被眼前的人所占据。   控制住他的人抿着嘴,看不出他的情绪,下巴处冒出了些许胡茬,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萨泽拉克……”那人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叫出了他的代号,嘴角勾了起来,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对吧。”   “——”   好像一盆冰水在冰天雪地中从他的脑袋上浇了下来,又像是藤蔓从脚底长了出来,缠绕着他的身体攀爬着,将他整个人全部勒住,溺水般的窒息感。   “h……”   他嗫喏了两下,下意识地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   有着猫一样的蓝瞳的青年,凝视着站在他对面,受制于他的穿着深蓝色警服的警官先生。即便现在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挣脱,但警官先生就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般,或者说根本没办法攻击他。   青年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抵住了警官先生的嘴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是苏格兰,久仰大名。”   --------------------   作者有话要说:   赤老师: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要和苏格兰决一死战……   以知:……我承认我之前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但是我可以解释的。   感谢在2022-07-28 22:41:23~2022-07-30 20:5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湘城瑶宝宝(宝宝)、拂晓Sky(感觉是橙色的)、瑾色 1个;(亲亲亲亲!)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柳絮因风起(撒盐~)、独孤寒德、糸 1个;(感谢!3)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烟极乐、湘城瑶宝宝 20瓶;柳絮因风起、舒窈 10瓶;三千里 6瓶;纸鸢挂树上了T-T、Meawballs、顾wuwu北、是南多不是round 5瓶;松田咕的坚果酱(抹面包吃可以吗)、兰德式风笛 3瓶;55659218、窗外待刀(不换才难过(花样挺多啊)、钟毓灵秀 2瓶;完全自杀手册、雪、玄叡、东南、程小希、初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喜欢!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第9章 第九种方法   009   神代以知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突然地掉马。   他正在执行警察的义务去救援自己的倒霉表弟,顺便给银行造成一点混乱给同伙执行任务的机会,还要分心自己别被正在看监控的总控制室注意到。   就在这种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刻,和诸伏景光重逢了。   没错,那个从暗中出现对他进行了攻击,此时将他抵在墙边的戴着兜帽的青年,是接近两年未见的幼驯染诸伏景光。   然后,诸伏景光叫了他“萨泽拉克”。   这是在那个神秘的组织中,只有重要成员才能获得的代号。有了代号的成员,基本上就是相当于黑手党的干部地位。   神代以知获得代号是十一年前,而诸伏景光是他的朋友。   朋友并不是无话不说,而是适当地隐瞒,即便认识这么久,他从没想过要让他们知道他的真实生活。   现在,隐藏了这么多年的面纱终于被揭开了。   比起自己的秘密被知道了,神代以知满脑子都是另一件事:以他对诸伏景光的了解,真心实意地加入组织的可能性是多少。   诸伏景光是卧底,就像他一样。   和他不同的是,对方是警视厅派到组织的卧底。   神代以知咬住了下唇,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和诸伏景光对视,正常的流程是什么?   ——叫出他的名字,说出他是卧底的真相,然后亲手处决叛徒。   组织的秘密绝对不允许泄露,诸伏景光和他一起从警察学校毕业,是真正的伟大勇敢的警察,他留在组织就是一枚不定时炸弹,迟早有一天危及组织的存亡。   “……”   必须得说出来,那位先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警报声还在凄厉地响着,闪烁地红色光芒照在他们所有人的身上,有种不似人间的恍惚感。   只用了半秒不到的时间,他就做出了决定。   “这就是你对待前辈的态度,苏格兰。”神代以知抬起手用力打掉了抵着他的嘴唇的那只手,冷笑了一声,避开诸伏景光的眼睛,对着那边的诸星大说道,“你就在那边看戏,还想要代号吗?”   诸星大听到了这句话,无端地联想到了琴酒。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内容,都像是琴酒的翻版,和萨泽拉克那张精致柔美的面孔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冲突感。   琴酒面前和琴酒背后完全是两种模式,他们之间必然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抱歉,我以为您更想要自己解决。”诸星大说道,当然这也只是借口,他只是个底层人员,没理由掺和进两个代号成员的冲突。   从萨泽拉克之前故意拨撩他对苏格兰的敌意起,他就提高了警惕。反正萨泽拉克不会和他们一起行动,如果他愿意听他讨厌苏格兰的话,那就讲给他听。   但怎么和苏格兰相处,他还是要保持一个FBI的警惕。   其实他现在的位置就很不错,不能直接接触琴酒,但能接触到和琴酒关系很不一般的萨泽拉克,至少比Top Killer本人要好懂多了。   两个代号成员关系不融洽,对他们正义的一方来说,绝对是个好事。   神代以知挣脱开苏格兰的束缚,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的领带,尽管他尽力摆出了凶恶的眼神,但因为他眼角下那两颗优柔的滴泪痣,无论怎么逞凶都带了几分秀美。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尽管有些着急去救赤司,但至少不能在诸星大面前表露出来。   “结束了,我和苏格兰分别检查过,已经一点都不剩了。”诸星大自觉地回答道,苏格兰头上的兜帽挡住了表情,加上冲突,只能由他来回答。   他注意到萨泽拉克的视线落在苏格兰身上片刻,接着对他说道:“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配合我解救人质,做得到吗?再加上这个,就该足够你拿到代号了。”   他当然做得到……只是这个任务,从一个组织的代号成员口中说出,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他的命重要吗?”诸星大摆出一副冷血漠然的表情,他将吉他包往肩上提了提,说道,“如果击毙他,我可以在三秒之内完成。”   “你击毙他,我该怎么交差。”神代以知不耐烦地说道,对待组织的人和警视厅的人他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少废话。”   神代以知的培养方向,从他加入组织那天起就已经定下了,将来以警察的身份进入警视厅,成为组织安插的眼线,所以他的履历必须足够干净。   所以,神代以知的酒经验实在是很少,偶尔见到组织的其他成员,虽然也不是不能摆出一副温柔善解人意的靠谱条子形象,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脸冷漠不理人的状态。   他此时也是如此,即便和之前对诸星大的态度差别很大,他也不想让组织的其他人注意到诸伏景光。   “那我呢?”他带着诸星大从苏格兰身边走过,苏格兰唐突地开口了。   青年两只手指捏着兜帽的帽檐,露出了猫一般的蓝色眼睛。   “我可没办法命令一个代号成员,不要多此一举给我添麻烦。”神代以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真是【教科书】一般的执行力,我们会再见的。”苏格兰说道。   神代以知像是没听到一样,漠然地离开了,双方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   诸星大跟在警官先生身边,加快了步伐:“需要我做什么?”   “你想办法引开另外两个人的注意,我来应付剩下的那个。”神代以知言简意赅地说道,并没有详细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建议你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   诸星大有心想要问为什么,萨泽拉克现在的气势像是要去无差别行凶,哪怕那几个抢劫犯无所谓,人质是无辜的。   他也不太相信萨泽拉克会为了交差努力去救人,毕竟他是组织的一员,人质的性命对他来说无所谓,到时候只要遗憾地说句“我真的尽力了”就可以洗脱嫌疑。   但是组织成员去救人这件事已经够黑色幽默了,他有些问不出口。萨泽拉克也没给他质疑的机会,将他推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两个抢劫犯果然看到了他,喊着什么人就追了过去。应付这两个人对诸星大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难度,被他一击制服。   然后是,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   他该不会是……   诸星大脸色一变,拖起那两个人朝着外面跑去,安全通道离这里不算远,只要下一层楼梯就能出去了。   只是带着两个人速度实在快不了,这时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穿着警式机动制服的一小队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诸星大立刻反应过来,朝他们呼救,站在最前面领队的小卷毛皱着眉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人员不是都疏散了吗!”   他小卷毛身后跟了一小队带着盾牌的队员,看起来应当是爆处班的。   “快点出去,炸弹要爆炸了!”诸星大没时间解释,冲着他说。   “松田队长?”小卷毛身边的一个人问道。   松田盯着诸星大看了两秒钟,上前扛起了诸星大带着的一个抢劫犯:“撤退!”   他们很快离开了银行大厦,同时驱散人群,站在楼下等着,诸星大因为涉及到案情,所以也被留了下来。   其余的警察们都被撤了出来,诸星大看了一圈,只有萨泽拉克和人质没有出来了。   萨泽拉克他不是很在意,被当做人质的那个少年……今年才只有十五岁吧?   周围的警察正在清点人数,似乎没人发现还有一个人没出来,正在考虑该怎么去救人质。   那样大量的炸弹,只要进去了,就肯定活不下来,现在进去就是往里填命,如果他们多伤亡几个警察,或许有话和赤司家交代。   诸星大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干脆拉住刚刚带他们出来的那个松田警官的袖子,做出焦急的表情:“神代警官呢?他安全出来了没有?他将这两个人交给我,给我指了方向,然后自己进去了!”   被他拉住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松田反手抓住了他,惊慌不安直接写在了脸上:“神代?你说哪个神代?神代以知?”   “是那位眼角下有痣的警察先生。”诸星大装作不清楚萨泽拉克的姓名,描述道。   松田把手上用来擦汗的毛巾重重地掷在地上,骂了句脏话,从旁边捞起了一个头盔就要往里冲。   “等等!松田队长!冷静啊!”周围的人立刻来拉他,四五个人才按住他。   “你让我怎么冷静!”松田阵平额头上冒出了几根青筋,气血上涌地脸上有些发红,“我朋友在里面,让我一次去医院看两个人吗?”   能去医院看望已经算是好结果了。   拉住他的队员心里想道,但还是不能这么直说:“神代警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要相信神代警官的能力啊!”   ……   “我相信你的能力。”   现场中,红色头发的少年坐在大厅的沙发中,心平气和地说道,看着盘腿坐在角落里研究炸弹的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低着头,羽睫遮住了比赤色稍浅一点的眸子,认真地抉择着面前的两条线该剪哪一个。   周围是警报的红灯,一明一灭地闪烁着,营造了一种恐怖的气氛。这两人却安静至极,就像是在精致的花园里参加下午茶,一个在泡茶,另一个在拼乐高。   听到他的话,神代以知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但事实上,这确实对你的安全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如果我现在就带着你出去的话,能百分之百的获救。”   “但是你能将这个炸弹拆除,就算不能,也能将它的威力降到最低。”赤司征十郎双手交叉放在膝盖的位置,微笑着说道,“为了公众的利益,这点危险性我还可以承担。况且,帝王是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   神代以知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他抬起头,露出了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征十郎应该快上高中了吧。”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中二……我的靠谱表弟呢?   “我说的是实话。”赤司征十郎微微颔首,瞥了他一眼,“以知你不如多把心思放在手上的炸弹上,虽然我有自信不会死在这种地方,但用我一位朋友的话来说,‘尽人事,听天命’。”   “你怎么能直接叫我的名字。”神代以知嘀咕了一句,低下头又认真地钻研起来手上的炸弹,“好好加上称呼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红色的警示灯晃得人心慌,赤司征十郎仍然保持了冷静至极的状态,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咔哒、”   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神代以知把手上的炸弹放到了身旁,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有些麻的身体。   “结束了?”赤司征十郎小小的松了口气,虽然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怕,但是心里还是稍微有些迟疑的。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神代以知摇了摇头,竖起两根手指给他。   “坏消息。”   “还有一分三十秒就要爆炸了。”   “那好消息呢?”   “爆炸威力并不算大,这里是二楼,足够我们跑下去了。”   赤司征十郎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以知,我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我的脚在被他们绑架的时候扭伤了,现在大概没办法在一分钟之内跑下一层楼。”   难怪他一直坐在那里没动。   “只能这样办了。”神代以知当机立断,将手从赤司的胳膊和腿弯处穿了出来,抱着他几步走到了露天的平台附近。   赤司征十郎站起来其实比他矮不了多少,但他抱起赤司的动作看上去很轻松,他回头看了一眼室内,对他说道:“害怕就闭上眼睛,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这话还给你。”   神代以知微微挑了下眉,稍微助跑了两步,踩上了栏杆,从大概四米高左右的二楼上跳了下来。   在他跳跃而出的一刹那,从他身后的窗口喷出了巨大的火舌,像是想要抓住他们的恶鬼,费尽力气也是白搭。   玻璃被爆炸引起的冲击波冲破的声音十分巨大,所有人都下意识伸出手挡住了脸的位置,从指缝中,却看到了穿着深蓝色警服的人影像是神祇般从天而降,落在了楼下的灌木丛中。   灌木丛缓冲了压力,看到了被他带下来的穿着白色的帝光校服的人影后,几位长官终于松了口气。   七八个警员过来围着赤司征十郎,除了被地上的灌木丛的小树枝刮伤了一些皮肤,大体上看起来没问题,小心地搀扶着他上了车。   神代以知作为主要承重的那个人,受到的冲击要大得多,他从灌木丛上摔倒了石板路上,一时有些头晕没能站起来。   “你这家伙!找死也不是这样做的吧?”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有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嘴上很不客气,动作却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听声音就知道是谁,神代以知干脆把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对方身上,说道:“我有点不舒服,阵平。”   松田阵平立刻紧张起来,焦急地询问道:“那里不舒服?你等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这里。”神代以知眼睛都没睁,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手压在了自己胸腔靠左的位置,恹恹地说道,“所以今天别说我了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30 20:55:07~2022-07-31 23:0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廿八、邓布利多最爱的学生(哪个学院的?)、独孤寒德 1个;(全部亲亲3)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酒(这什么就看起来好好喝) 34瓶;奶油桃子(看饿了) 10瓶;momo 9瓶;Archer(是弓兵诶!)、我猜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掐指一算,你是我的小可爱) 5瓶;琉月 2瓶;榻旁待刀侍卫(越来越大胆了)、天真有邪、あさ就是ひかり 1瓶;(总之全部亲亲!爱你们!)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第十种方法   010   “你确定你没事吗?”松田阵平站在黑色的保时捷旁边,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车内的装饰也是黑色的,唯一坐在驾驶位上的青年穿了一件白衬衣,身材纤细,像是被黑色的座椅怀抱在身前,有种怪异的融洽感,让人难以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之前在警校的时候,无论是跑了二十圈之后累到瘫倒的样子,还是去公共浴室一/丝/不/挂的样子,松田阵平都看过,也早就知道这位同期有张很漂亮的脸,此时却也有些愣神。   “怎么可能有事,当年我连四楼都跳过。”神代以知抬起头,露出了浅粉色的双眸,现在已经是黄昏,金红色的夕阳斜斜地映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金边,“这周末我正好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萩原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从四楼跳下来的事?”松田阵平对他指指点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墨镜,“不要扯开话题,要是你今天没能出来,我就得去医院探望你们两个人了。”   萩原研二也是他们警校时期的同期生,和松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去年冬天的时候,在一次爆炸案中,原本已经停止的炸弹突然重新动了起来,幸好萩原研二穿了防护服才捡回一条命。不过仍然受了重伤,已经在医院躺了半年,神代以知大概每两个星期会去探望他一次。   这也能解释,听到了神代以知仍然在即将爆炸的现场时,松田阵平为何会这么紧张。   “对不起嘛,我做之前问过赤司君,他也赞同我的做法。”神代以知说道。   制服一个神经高度紧张的犯人是很简单的事,神代以知原本可以顺利地从楼梯跑出来的。但是他却留下拆了一部分炸弹,虽然没能全部拆除,剩下的炸弹只炸毁了二楼的半个平台,整个大楼还是没事的。   “你!”松田阵平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即便如果换他在那个位置,他也会这么做,可这次的事情毕竟不一样。   松田阵平警惕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才压低了声音靠近了神代以知,低声说道:“你还敢问他,等他回去和他爸爸说句话,你的职业生涯就到头了!”   “不会的。”神代以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赤司征十郎不会和他父亲说什么,就算赤司征臣知道了,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就算他们不会做什么,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就算你做得是好事,你也完蛋了。”松田阵平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戳了下他的额头,“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准说。”   “我才不会说呢——阵平你是不是变啰嗦了。”   “我这是谁逼的啊。”松田阵平扯着一把他的脸,成功看到神代以知的脸变成包子脸,才站直戴好了墨镜,“周末别忘了联系我,我去接你,医院周围不方便停车。”   看到黑色的保时捷消失在视野内,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神代以知平时开的并不是这辆车。   “啊,让他跑掉了,还没上药呢!”松田阵平忽然说道。   *   神代以知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导航到了米花公园,公共公园没有门票,在这个时间也很少有人来。   站在全园地图前看了几分钟,神代以知来到了里面的儿童乐园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小象滑梯,旁边有沙坑,里面还堆着几个小沙堡。   再一旁竖着两个秋千,神代以知坐在了其中一个上面,脚支撑在地上,小幅度地晃动着。   教科书。   这是诸伏景光给他留下的暗号,之前在念书的时候就常用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的密码。   拆弹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是否要应诸伏景光的邀约。   要来吗?事到如今,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诸伏景光大概率是警方卧底,他不想拆穿这件事,说他心软也好,至少他不希望诸伏景光因为他失去生命。   知道他代号的景光,必然也猜得出他是组织派出来的,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神代以知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可是如果不来,他也觉得不舒服。   但是见面后,把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放在上面,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果然还是走吧。”神代以知倏然站了起来,拆弹时没继续往下想的选择又重新摆在了眼前,当时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剪错了线导致炸弹提前爆炸,现在仍然是同样的心烦意乱。   他站了起来,与站在儿童公园门口的黑衣青年对视上了。青年这次没有带兜帽,单手扶着肩膀上的吉他包,安静地凝视着他。   风吹起了两人的头发,在黄昏时刻,落日的余晖洒在了他们的身上,青年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露出了一个让人很怀念的温柔微笑:“以知。”   >>>>   两个人坐在儿童公园的秋千上,绑着秋千的铁链摩擦时发出了吱扭扭的声音,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声响。   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见面地点,周围空旷平整,大概是为了方便家长们看护小孩子,如果有人躲着立刻就能发现。而不会有人在这里放窃听器,无论说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猜到是这里了。”诸伏景光率先开口道,语气一如往常的温柔。   “【教科书】指的是学校,我们同学的次数太多,你不可能约我去学校。学校里的具体代表就是孩子,所以就是公园了。”神代以知说道,他语气的兴致不算太高,心脏一直悬空着,就像是考了很差的成绩必须要拿试卷回去给家长签名一样。   “这也没办法确定是这里吧?说明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诸伏景光笑了起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那双蓝眸像是星星般闪烁着。   不该是这种态度的。   神代以知抓着秋千链子的手骤然握紧,虽然他也没办法接受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可诸伏景光现在的样子,反而让他更难受。   “不要再说这种虚伪的话了,你都知道了吧。”神代以知的嘴唇用力抿成了一条线,忽然站了起来,制止了诸伏景光继续说下去,“无论什么都好,就算怨恨我也一样,别用这种态度对我……”   声音越来越小,神代以知觉得眼睛有些酸,将脸埋在了手中,不想让自己的脆弱露出来。   “你在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诸伏景光的反应,他似乎是真的很惊讶。晃动的秋千停了下来,神代以知从指缝中看到了诸伏景光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说,你是双面间谍这件事吗?”   听到了诸伏景光略带笑意的声音,神代以知有些愣怔地抬起了头,他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好笑,但也没空管这个,傻乎乎地发出了一个:“欸?”   “人生世事难料,你和我还有零一样,都是被警视厅派到组织的卧底吧?不过毕竟我们以知从小就是全校第一,这么优秀的成员当然要物尽其用,没想到组织又把你派回警视厅了吧。果然,现实比小说更戏剧化。”   “零也是?”神代以知感觉自己的心脏咚了一下,甚至都没注意到诸伏景光后面的话。   “嗯,零的代号是波本,我们都是上个月拿到代号的。”   神代以知怔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一开始,也想过以知真的是组织成员的事。”诸伏景光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就像是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对他说话的样子,“但果然还是不可能。”   “……万一我真的是呢?”   诸伏景光笑着摇了摇头:“你回去救了被抓到的孩子,而且为了将伤亡降到最小还特地冒着危险留下拆弹,如果真的是组织成员,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   ……被抓到的孩子是我表弟,拆弹是因为我心情不好,少一个前置条件我都不会做这种事,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啊!   神代以知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即使现在的立场不同,我们也是一样的,以知。”诸伏景光上前了一步,轻轻拥住了他。   他在诸伏景光心里究竟是多么纯洁的白莲花,这么狗血的碟中谍剧情都能编出来?   他没办法出卖景光,现在还要再加上零,他的两个发小全栽组织里了。   回去得列个计划看看怎么才能保证他们在组织的安全。自己的幼驯染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他们死了吧。   他靠在诸伏景光的肩头,叹了口气。   “……而且。”诸伏景光轻声说道,他这次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他们靠的很近,听起来并不困难,“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你,以知该怎么办呢。”   他们现在是拥抱的姿势,不用担心诸伏景光看到自己的表情,神代以知闭了闭眼,抓住了诸伏景光后腰的衣服,用力握紧。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以知:……其实我从以前开始,就很不擅长和别人吵架。只要稍微一激动就会很容易哭出来。大概是很容易共情的体质,有点麻烦,所以很少和别人产生冲突,大家都觉得我很佛。   感谢在2022-07-31 23:04:00~2022-08-01 23: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拂晓Sky 1个;(亲亲宝贝)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饿死后转生是否能成为(多吃点!不要饿啊!)、独孤寒德(啵啵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耶 20瓶;被卷王包围的社恐咸鱼(我基友就是那种能日万的卷王,我好害怕) 14瓶;晕fufu 10瓶;我猜你不知道我是谁 5瓶;雪 3瓶;浅逝、琉月 2瓶;东南、玄叡、天桥下面被刀砧板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第十一种方法   011   电梯停在了七楼,神代以知从里面走出来之前,对着电梯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确认脸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才伸手找钥匙开门。   琴酒应该还没走,他猜。今天他开了琴酒最喜欢的那辆车去上班,琴酒大概率会留下来等他。   所以下班回来的时候特地把警服换掉了,虽然那套警服在跳下来的时候被灌木丛刮坏,不能再穿了。好在他们刑警平时是不需要穿警服的,就算坏掉了也没什么。   现在身上的是放在单位的一件白衬衣,神代以知对警局没什么归属感,不喜欢把私人物品留在那里过夜,这件衣服还是警视厅发的西装配套的衬衣。   并且他也不想穿着警服去见诸伏景光。   至于诸伏景光对他说的话,多余的他也不愿意认真思考,既然景光说相信他,那么他也会回报同样的信任。   在进门之前,神代以知又一次拿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仔细看自己的眼睛。说起来有些丢脸,他这种不会和别人吵架因为很容易情绪激动哭出来的体质,哭过之后也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   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刚刚景光把他按住强行给他上了药,明明都只是些擦伤,再不上药就要痊愈的那种。   ……虽然确实有点痛就是了。   确定眼睛一点都不红了,他故作自然地打开了门,对着里面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神代以知走到客厅和书房都看了一眼,琴酒已经不在这里了,虽然松了口气,可心情还是莫名有些沮丧。   他满心以为自己开了他的车,琴酒至少要等他回来才会离开的。   但也不奇怪,琴酒是组织的大忙人,每天要管得事情比米花一个月发生的案子都多,还时常飞国外。   现在想来当年组织的TOP KILLER被留下来当一个小鬼的监护人,组织一定损失良多吧。   琴酒离开了也好,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和琴酒见面,从内心油然而生的心虚感,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   随便做点什么吃吧,昨天剩下的米饭还没吃完,炒个海鲜饭?   在心里规划着晚餐,神代以知脑中的危险雷达忽然响了,身体僵了僵,肩膀被一只手扶住,向后带去,立刻被熟悉的味道浸满了鼻腔。   “晚上好。”琴酒难得有兴致,银白色的长发略有些潮湿,像是刚从浴室出来,这也能解释神代以知回来后为何没能立刻见到他。   “晚上好……”神代以知略有些心虚,今天他做的事情怎么都不能说成是一个组织成员该做的,即便在诸星大面前表演的还算不错,只是他完全没办法开口对琴酒说谎。   琴酒眯起眼睛,忽然靠近了他的颈窝嗅了嗅,神代以知下意识捂住了口鼻以免自己发出声音,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琴酒的检查。   “有药味,你受伤了。”   此刻他半倚靠在琴酒的怀里,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气息裹挟着,完全没有任何退路,也逃不出去。   神代以知第一次在琴酒面前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想法,除了感觉到的莫名危险。   以及,他的小秘密。   “我、我今天出任务的时候,从二楼跳下来摔了一下。”神代以知感觉自己的声音微微颤了颤,到最后才顺了下来,“已经都包扎好了,没问题的。”   说到最后,他努力露出一个和往日一样的笑容,只是对方仍旧靠在他的脸边,看不到这个微笑,他轻轻叹了口气。   琴酒听到那声轻柔的叹息,眼眸微微动了动,单手托着青年的后颈,拇指微微扫过耳边的一小道划伤。   白衬衣单独穿在身上有些宽松,原本就纤细的身材被衬得更加瘦弱,除了肩膀上的一道划伤,其余都是淤青。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视线蓦地被微颤的睫毛掠夺而去,半遮住有些浪漫的浅粉色眼眸的羽睫像是蝴蝶翅膀般颤动着,眼尾和鼻尖都染上了一抹绯色。   “这点痛就忍不了了?”他的手指从耳后的那一小道不起眼的伤痕移动到了耳垂,口中的话依旧十分严厉,“看来你还需要再锻炼。”   神代以知抬起眼睛看他,才反应过来琴酒以为他是因为痛才会这么奇怪的。   他伤的一点都不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轻微的擦伤,其他基本都是些淤青,完全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但即便他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伤口,对方投入了关心,他反而有种想借机撒娇的想法   就像是小孩子独自一人是摔倒后大概就会直接站起来,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摔倒了才会哭。要是没人安慰,哭给谁看呢?   他和琴酒认识很久了,从来没有对琴酒隐瞒过什么,但从今天起,他永远有了一个要对在意的人保持沉默的秘密。   ……他想要景光和零都能活下来。   同时他也想要一直待在琴酒身边。   听到对方那句根本不算安抚的话后,神代以知忽然感觉十分愧疚,眼泪扑簌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神代以知努力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一些,只是怎么都没有说服力。   得寸进尺。琴酒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词,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他的手里捏着青年柔软的耳垂,被揉地发红,估计也不会多舒服,但青年只是温顺地看着他,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就像是任凭别人随便吸的幼猫。   当然这个别人从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个人,这种仅对于他的示弱让琴酒的好心情延续地久了些。   他低下头,凑近了威胁道:“不准哭。”   ……   搜查二课的清晨例会,神代以知一直用文件夹挡着脸打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冲田白野学着他把文件夹竖起来,偏过头小声叫了声他的名字,接着看到了一双氤氲着水汽的双眸,眼下两点标志性的滴泪痣给那双眼睛添了几分稠丽。   冲田白野哑了一秒,才说道:“你今天不是可以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这么困在家补觉不好吗。”   “没事做的话我会胡思乱想,过段时间再说。”神代以知又打了个哈欠,听着茶木警视几乎没有起伏的会议发言,他有种回到了中学时期的感觉。   不过中学的时候他可以翘课,因为他是年级第一所以老师不怎么管他会不会上课,现在他却不能当着警视的面跑掉。   今天起得晚,他甚至没吃早餐。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对冲田白野说道:“待会找个借口我们偷溜出去吧,我请你喝咖啡。”   翘班要找个垫背的,反正不能自己单独出去。   “好。”冲田白野当然是答应下来,余光的视野中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他略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打耳洞了?”   乌发间露出的莹白耳垂上多出了一点黑色的宝石耳钉,耳垂也有些微肿,冲田白野确信昨天还没有这个东西。   这是昨天琴酒忽然提出来的,从家里的针线盒里找了跟缝衣针,琴酒用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烧了一下,就给他留下了这个。   神代以知原本在琴酒烧完缝衣针后,顺手用那个打火机点了根烟,然后琴酒就刺了进去。   他想假装不疼,但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对着嘴塞了两下都没塞进去,琴酒十分爽朗地嘲笑了他一声,将那支烟塞进了自己嘴里。   叼着烟走出去的琴酒,关门的时候把一个小盒子扔给了他,里面就放着这对耳钉。   不过他只打了一边,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痛苦所以琴酒没下第二次手。   神代以知从略有些丢脸的回忆中出来,敷衍地应了一句,然后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他和冲田白野之间。   “!!!”   两个人被吓得朝两边躲去,满脸怒气的茶木警视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什么都听懂了吗,就开始说悄悄话?”   神代以知和冲田白野对视了一眼,冲田白野先说道:“报告警视,您说的内容都十分高深,我发觉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只能询问神代警部。”   “虽然事出有因,但冲田警官的这种行为确实应该指责。警视的讲解深入浅出,我觉得十分好理解。”   “不,神代警部。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就像是数学题,说不会就是不会,您明白这种感觉吧?”   “考东大的时候我数学是满分……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打扰了。”   两人一唱一和地挑战茶木警视的神经,最终被一起扔出了会议室。   看到紧紧闭上的大门,神代以知轻松地拍了拍没有任何灰尘的衣角:“那么我们现在去咖啡厅?我快饿晕过去了。”   冲田白野还没来得及回答,会议室的门又一次开了,黑着脸的茶木警视将一个黑色封皮的文件夹扔给了神代以知,冷着脸说道:“还有时间去喝咖啡?去查这个案子,解决不了这周末就给我加班!”   得到了加班威胁,冲田白野痛苦地拍了下脑袋,转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去查案?”   “查什么。”神代以知看了一眼文件的内容,就关上了文件夹,说道,“警视这是同意我们翘班了,先去咖啡厅。”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01 23:19:46~2022-08-02 23: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 1个;(亲亲宝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谷雨(好像马上要到七夕了……等等,好像和节气没什么关系哈) 10瓶;清晏 7瓶;我是砧板(等等过几天我肯定给你找条鱼)、钟毓灵秀、41946384、白玖玖瓶子 1瓶;(贴贴3)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十二种方法   012   按照冲田白野的指导,神代以知开车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咖啡厅。冲田白野说这家在点评网站上有四分多,肯定味道不错。   ——他今天开的是他平时的那辆奥迪。至于保时捷,就算琴酒愿意,他也不敢多开。   万一被警视厅的同事记住,在路上遇见拦下说想搭顺风车就完蛋了。   当然这个完蛋指的是同事,运气不好的话家里就能收抚恤金了。   推开咖啡厅的门,穿着和这个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黑白女仆装的侍应生们站成了一排,整齐地喊道:“欢迎回来,主人~”   不知为何,神代以知从上挑的尾音中听出了爱心的字符。   他缓慢地转头看向冲田白野,眼睛里分明写着‘原来你是这种人’。   “噗嗤。”冲田白野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神代以知露出了僵硬的表情,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清了清嗓子才说道,“这不是带你放松一下嘛,你什么都不喜欢,想在工作闲暇和你进行正常的社交都找不到你感兴趣的活动。太过孤高会被别人排挤哦,日本可不是什么尊重天才的社会。”   冲田白野开玩笑似的说出这几句话,对于同事关系的他们来说稍微有些越界,但都是肺腑之言。   这个社会更喜欢从众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特殊化的天才。   进入警视厅以来一直在破案的神代以知,功劳累计起来,就算他不是职业组也该三级跳了,他却硬是被压在警部补待了两年。   不仅被压职称,上面遇到疑难案件依旧是交给他,破案后一如往常,轻飘飘的一句夸奖就算结束了。   茶木警视为此十分内疚,每次案件结束大家都该放松休息的时候,他嘴角都会因此上火起泡。   就像是今天,虽说是把他们两个人赶走,但也默认了他可以跑出去摸鱼。   神代以知不在乎这些虚名,对于他来说,不升职反而更好。   而且他并不是什么都不喜欢,他只是不喜欢和这些人一起无效社交。   冲田白野的好意他心领了,怡然自若地走到了其中的一个精致的欧式圆桌旁坐了下来,双手交叉并拢在身前,像是教养良好的大少爷般端正地坐了下来。   冲田白野张开嘴楞在原地,他就是故意闹一下神代以知,甚至看好了附近的替代品,打算看完神代以知的表情后就开口说去另一家的。   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么坐下了,而且居然意外的和这个环境很适配。   虽然是女仆咖啡,但这家店的环境设置的十分典雅,装潢都是古典欧式。   神代以知低头翻看着菜单,女仆小姐姐站在他身后等待着,真的有种十八世纪欧洲贵族喝下午茶的风范了。   “你还专门学过礼仪吗?”冲田白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种东西还要专门学?看一眼不就会了。”神代以知平静地反问。   其实是学过的。   妹妹比他小了十一岁,在这之前他一直是家中的独子,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然而比起真正的华族继承人赤司,他要学的东西多了些不适合普通人知道的内容。   像是枪击,格斗,还有处理见不得光的产业。   不过这些事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为了顺利考上警察,这些过去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在官方的文件上,他只是父母双亡后被人收养的孤儿。   冲田白野被天才打击的遍体鳞伤,只能叫女仆小姐姐过来给他点的卡布奇诺施魔法才能拯救这样子。   女仆小姐姐戴着柔顺的白色假发,看上去十分有二次元感,相当可爱。   在冲田白野面前给咖啡的拉花做出爱心的形状,然后念起了让食物变美味的魔法。冲田白野原本还在看漂亮小姐姐,忽然注意到了坐在他对面的漂亮同事目不转睛地盯着施魔法的女仆。   “神代、君?”冲田白野改了个称呼,他们现在没在工作,如果叫对方的警衔或许会引起民众不必要的惊慌。   看着这头银长直想起了其他人的神代以知从脑海中的女仆装GIN哥的幻想中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他看向冲田白野。   原本以为神代以知是因为喜欢女仆,没想到对方看着漂亮女孩子忽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冲田白野有些欲言又止。   “不,没什么……”   等等!上次没能成行的庆功宴,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说他和那个金发的小白……小黑脸有什么关系?   冲田白野和他搭档两年,当然知道神代以知不是那种有多余同情心的人,这种话也只有不熟的人才会信。尤其是对跟踪自己的私家侦探,不把对方揍一顿已经算好的了,还给钱?   冲田白野越想越觉得神代以知有问题,终于忍不住询问道:“以知啊,我有个问题……”   神代以知端起了旁边的意式浓缩,他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咖啡更是绝不加糖的那种人,用眼神示意冲田白野继续。   “就是。”冲田白野有些吞吞吐吐,最后心一横,直接问出来了,“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神代以知顿了一秒,直接呛了出来,他抽出手帕捂着嘴,不住地咳嗽着。眼睛里氤氲起了一层水雾,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用指责的目光看着冲田白野。   哦豁。   冲田白野急忙抽纸巾给他,避开了他的视线,多看两眼他怕自己也不直了。   只是被呛到这种事恢复起来不太容易,要是有人能拍拍后背或许会好一点。但神代以知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上一个随便碰他的人右手直接脱臼了,冲田白野也只能用语言鼓励他。   “加油,神代君,我相信你一定能恢复好的!”   听到这种令人泄气的话,神代以知咳嗽地更剧烈了,他现在想让冲田白野赶紧闭嘴。   门口的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地响了一串,女仆们又重新对着刚进来的客人鞠躬迎接,新进来的客人却直接朝着这边略有混乱的角落走了过来,对着神代以知伸出了一只手。   “等等!”冲田白野被这人的胆大吓到,没想到那位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的神代警官直接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半靠在对方身上。   客人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在温柔的安抚下,神代以知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多谢。”   他的声音带了些许沙哑,那位好心人拿起旁边的温水递给他,笑着说道:“不用。”   冲田白野看着这个熟悉的金毛,只觉得自己或许知道了什么可能会被神代以知灭口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个警察,仗着胆子问道:“你是之前的那个侦探?怎么能找到这里。”   “安室透。”穿了件休闲衬衣的降谷零露出了微笑,对着冲田白野点了点头,“你也说了,我是个侦探。”   言下之意是因为是侦探,所以找人在他眼里并不算难。   冲田白野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跟踪公职人员都敢明晃晃地说出来。   他看了看双手端着杯子喝水的神代以知,心想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清白。而且明明他和神代以知才是一起过来的,现在安室透大喇喇地坐在了他同事身边,他有种自己应该在桌底的感觉。   “抱歉,我有点事情想和神代警官谈谈。”   甚至还直接下了逐客令。   冲田白野心说我要是今天走了,我这警察就白当了,老子能受你的威胁?   “是之前那个案子吧。”没想到神代以知居然开口了,话里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确实有些事情要做。   “那我就不打扰了。”冲田白野麻利地收拾东西站起来,对着神代以知和野生侦探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间店。   神代以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纽扣似的东西,那是之前在烤肉店的时候,和他分别时被塞进他的手心的。   他捏着那东西在指尖转了两圈:“定位器?”   “如果你不愿意,早就扔掉了吧。”降谷零压低了声音,用更轻柔的语气说道,“原本是留着想要避开你的,没想到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降谷零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他,神代以知想到了当年上学的时候,降谷零上课偷偷和他聊天的画面。   “我们可以谈谈吗,以知。” 第13章 第十三种方法   013   神代以知其实不是很想谈。   如果没有苏格兰的事,再和降谷零见面的时候神代以知会假装不理他,毕竟上次就是因为这家伙自己才会风评被害的。   加上降谷零给他身上放定位器,甚至都不愿意遮掩,光明正大的塞到他手里。   总而言之,他现在有理由生降谷零的气,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现在就可以转头不理降谷零。   但这是建立在他还不知道降谷零是组织的人的前提下。   神代以知坐在降谷零的机车后座上,抱着降谷零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夏天的时候大家穿的衣服都薄,和他这种必须穿整套西装的社畜不一样,降谷零只穿了一件衬衫,外面套了件马甲。   不算厚的布料清晰地将降谷零的体温传递过来,还有十分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   即便神代以知现在心中对降谷零有些许的恶意,在这种相熟的温存环境中,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毕竟是要和降谷零谈话,这个谈话或许会涉及到一些他想隐瞒琴酒的内容,所以绝对不能用他自己的车。   他猜到了降谷零毕业之后没有进入警视厅或者警察厅,是去了某些违法组织当卧底。还因为各种线索指向了犬金组,真心实意地为他幼驯染会不会变美少女而烦恼过。   直到昨天被诸伏景光是苏格兰威士忌的消息暴击后,又得知了降谷零是波本的事实。   ‘我猜到了你是卧底,但没想到你是我们组织的卧底qwq’   简直就像是跑去看别人家房子着火的人,到了之后发现烧着的是自己家那么惨。   神代以知比这要更惨一点,他精心维护了十几年的两处房产,都着火了。如果他不去灭火,以纵火犯的能力和权势,就算再乐观,他的宝贵财产也够呛能活到三十岁。   更夸张的是,他也是纵火犯的一员。   “笨蛋ZERO。”神代以知用力地戳了下降谷零的后腰,正在高速行驶的机车十分风骚地来了一个‘Z’字抖动。   风声太大,加上以知压低了声音,降谷零听不清他说话,但猜出肯定没好话。很不遵守交通规则地将一只手从机车的扶手上拿下来,轻轻地拍了一下以知揽住他的腰的手。   “别胡闹。”他转头警告身后那只没什么坏心思的坏猫,“马上就到了。”   原本还有些许忧郁情绪,听到降谷零的这话后神代以知还是没忍住哼了他一下,这一声降谷零听清楚了。   绷的很紧的嘴角忽然放松了,降谷零心底的沉重也略微舒缓了些许,像是在压抑的深海中忽然传递过来的一缕清甜的空气。   机车停在了非市中心的略有些偏僻的一条街上,周围有些陈旧的上世纪的怀旧气息,墙上一层接一层的涂鸦,以及被风吹雨淋熏地发黄的老电影海报。   神代以知只认出来最上面的那张是《情书》,旁边有个同样发黄的招牌,这里看样子是件私人的放映室。   降谷零将头盔和机车锁好,从他身边经过时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放映室里走。一推开那个厚重的玻璃门,冷气扑面而来,神代以知本能地往降谷零身后缩了缩。   “这里很安全。”降谷零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平时不会有什么人来,可以放心说话。”   原本在好奇地观察周围环境的神代以知,听到“放心说话”时,一点参观的兴趣都没有了。   降谷零推开了一扇小门,里面和普通影院的布置差不多,不过要更小些。即便没有观众,电影也在尽职尽责地播放着。   穿着白绿相间T恤衫的少女对着魔女说道:“拜托你让我在这里工作!”   他们两个挑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并排坐在一起。   虽说是要谈话,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少女被拿走了名字,成功得到了留下来工作的机会,只要活下来,就一定能找到拯救父母的方法。   “Hiro已经告诉我了,关于你的事情。”降谷零轻声说道,他依旧看着前方的大荧幕,仿佛在认真看电影。   神代以知的手骤然抓紧了座椅的扶手,不得不说降谷零选的地方确实有为他着想,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他感觉很安全。   “嗯。”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缓声说道。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有着比常人更多信任的同时,也更容易被发现谎言。   诸伏景光真的觉得他是双面间谍吗?神代以知觉得未必,或许就像他隐瞒了诸伏景光的身份一样,诸伏景光也包庇了他,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的理由。   但是景光的演技实在是太好,神代以知只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认真,就像是真的这么以为一样。   所以他不愿意仔细去想,现在这样就很好,他宁愿景光觉得他是双面间谍,真的遇到危险时,才会更信任他。   但是降谷零是否会相信这件事呢?说实话双面间谍这种事,连神代以知自己都觉得扯,斯内普那种神级卧底只有在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降谷零更不可能相信了。   如果降谷零今天是来说绝交的……   “我和Hiro都已经有代号,以后总算能帮到你了。”降谷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大概组织也想不到,他们派往警视厅的卧底,居然是我们的人吧。”   神代以知的呼吸一滞。   “辛苦了,以知。”   在黑暗中,他的手被降谷零握住了,就像是年幼时他被同学反锁在器材室里,从天窗上跳进来的降谷零也是这样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Hiro去叫老师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不要怕——]   “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少年稚嫩的声音和眼前青年成熟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同样的坚定不移。   电影中,已经得到了工作的未成年少女在大家都入睡的白天,被救过她的男孩子叫出来,两人一同坐在花墙下。吃着饭团的少女积攒了一夜的恐惧,终于在这份温柔之下被全部抒发,大声哭了起来。   借着昏暗的电影院的隐蔽,神代以知将脸转向没有降谷零的另一边,良久才用略有些绵软的语气说道:“好肉麻啊,Zero。”   >>>>   从私人放映室里出来,两个人都比之前看起来要轻松多了,降谷零斜坐在机车上,问神代以知:“你去哪里?警署的话我只能送你上出租车了,回家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这么轻易就想跑?”神代以知略微抬了抬下巴,用两根手指在胸前比了一个‘x’,颇有警部气势地说道,“你送我去总务省,议员的川上户先生被指控涉嫌选举舞弊,我负责查清楚这件事。”   这种得罪人的工作一看就是被人穿小鞋了,哪有警部去做这种事的?   降谷零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担忧,但他知道幼驯染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样子,便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了——总务省离这里这么远,你是不是在消遣我?”   “你要是不叫我来这么远,咖啡厅离总务省也只有两公里。”神代以知又一次坐在了机车的后座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身体略微前倾对降谷零说道,“你也要和我一起进去,你把我的副手赶走了,你要代替他站在我旁边,防止川上先生恼羞成怒叫人来打我。”   降谷零:。   “搜查二课的工作居然这么复杂……”   “毕竟是被怀疑作弊,警方那边也会提前通知派人过去。有的人还会提前叫记者过来,以便拍下他惊讶的表情,证明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神代以知解释道,然后才坐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抱住了降谷零的腰,“可以出发了,安室先生。”   降谷零却没有立刻就动,而是站在原地仔细品味了一下神代以知刚刚的那句话,转过脸笑着问道:“侦探安室透的时薪是三万,你确定吗?”   “约好的时间是十点半,要是迟到了就怪你。”神代以知顿了顿,才压低声音说道:“Zero。”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人猜琴酒给以知的耳钉有监听器之类的东西,其实没有!这么多年了,该放的设备早就放上了,像是以知家里还有车上以及一些随身物品上都有,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往耳钉上做手脚。而且琴酒给他这些东西并不需要这么隐晦,都是直说的。   耳钉就是单纯觉得好看。(指琴酒)   感谢在2022-08-03 23:57:01~2022-08-04 23:5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柳絮因风起(每次看到这种很有文化的名字,我就点开后台看看我的读者名,‘你不睡觉我睡觉’,好,我怎么睡得着的) 3个;摩羯座艾玛(贴贴~)、(^_^)(OvO)、独孤寒德(贴贴我的宝!)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529生日快乐 100瓶(我的天100瓶!);柳絮因风起 35瓶;阿尔 30瓶;夭夭想吃抹茶布丁(我也想吃布丁) 20瓶;你啊(我啊?)、屋檐 10瓶;妈粉的自我修养、39333246 5瓶;无情的按爪机器(无情的反按)、珍珠翡翠白玉堂(好眼熟的宝贝)、Lsabella.Potter(波特!)、浅逝、yi久久鸭~、今天你白嫖了吗(没有!)、当归 1瓶;(全部都亲亲亲亲!快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第十四种方法   014   机车停在了总务省办公楼的附近,神代以知对着车上的后视镜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发顶被勾起来一缕碎发,干脆把发圈解了下来。   他用口衔住发圈,伸手把头发收拢整齐。   降谷零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长发,柔软中带着一丝微凉,手感十分好。   “我来吧。扎成一束可以吗?”降谷零将工作整个接过来,询问道。   神代以知应了一声,把发圈递给他,享受着幼驯染帮他梳头发的特殊服务。   降谷零的手很巧,马尾也不是什么需要技术含量的发型,将头发束好后,降谷零极其自然地从发根处握住,顺到了发尾。   就像是撸猫时,顺便摸了一把尾巴的动作。   被这个联想可爱到,降谷零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轻声说道:“好了。”   神代以知从机车的车座里拿出他的文件,脸上的表情调整到温文尔雅又不失公职人员的严肃感,正准备出发,却被旁边的人叫住了。   “神代警官?”   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一对父子站在不远处,从小孩子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来看,他们大概已经看了很久了。   “工藤先生。”神代以知对来人打招呼,然后又低头和小朋友说,“新一君。”   来人正是世界知名小说家工藤优作和他的独生子工藤新一,神代以知和他们见过一次。   “真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们。”工藤优作笑了笑,说道“我受到川上先生的邀请,正好新一之前说对总务省的内部感兴趣,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与工藤优作相处起来极其舒适。他虽然经常会帮搜查一课破案,但他基本上只是站在一个引导的位置,只是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才出言提醒一下。   神代以知也算是工藤优作半个书粉,虽然不会特意关注,但对方出新书都会去买,所以才在见到工藤优作的第一面时会觉得对方眼熟。   “那确实很巧。”将文件夹在小臂与腰部的空隙之间,神代以知露出了微笑说道,“我这次也是代表搜查二课来监察川上先生的选举舞弊事件的。”   工藤优作听到这里就明白川上议员为何要邀请他过来了,无非就是要利用他的名气来证明自己的无罪,典型的政客手段。   不禁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不过这次出行的首要目的是带着儿子出来长见识,他便也没直接打电话表示婉拒,反而和神代以知一起走了进去。   工藤新一跟在父亲身后,不禁地想起了毛利兰告诉他的小秘密。   [我答应了神代警官不告诉别人,所以我只告诉新一一个人。]毛利兰趴在幼驯染的耳边,小声地告诉他,[神代警官和那位安室先生好像是……]   工藤新一压根没信,还劝小兰不要总是和铃木园子一起看些奇怪的东西。   但是在看到了刚刚安室透帮神代警官梳头发的场景,他忽然有些迟疑了。   ——应该不是……吧?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和父亲走在前面的神代以知忽然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   神代警官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初春吹开湖面薄冰的微风,这让正在内心八卦他情感生活的工藤新一略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继续看人家了。   偏过头的时候却正好撞进了与他并排的私家侦探安室透的视线里,他脑内剧场的另一位当事人同样也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但相比起神代警官,工藤新一总觉得安室透的笑容有些危险。   川上户的秘书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简单的寒暄过后,准备去办公室叫领导出来。   从神代以知站着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川上户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着,秘书小姐轻轻叩了叩门。   只是里面似乎没有应答,秘书小姐敲门的动作也变大了些。   神代以知有些感觉不对劲,他看了旁边的工藤优作一眼,名侦探的脸上笑意也收敛了起来,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秘书小姐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手上拿着手机,没过几秒钟电话铃声从房间内响了起来,直到结束都无人接听。   她有些焦急地说道:“门被从里面反锁了,有客人要过来的时候,川上先生绝对不会锁门的。”   神代以知从他带过来的文件夹里面抽了个回形针出来,半蹲在门锁前,掰直了回形针伸进了钥匙口里。   工藤新一看得目瞪口呆,现在的刑警居然还要会开锁吗?   十秒不到,锁芯“咔哒”一声,他站了起来,握住门把手打开了房间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秘书小姐尖叫一声坐在了地上。   川上户面朝着门口坐在他的位置上,脑门上被开了个洞。   死了。   >>>>   很明显是他杀,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在警察到来前,反而是他们几位客人可以进去查看现场,毕竟他们中有警察和侦探,又是与事件无关的人。   虽然身处负责智慧型案件的搜查二课,神代以知见过的死人其实不算少。   他跟着琴酒这么多年,虽然没做过几次任务,但深夜迎接浑身是血的琴酒回家是常有的事。   加上一些奇怪的案件体质,他经常遇上各种案子,也因此和搜查一课的人都熟悉了起来。   不过查案分明和他没关系,只要凑合到搜查一课的同事过来就好。   本来要见面的对象突然死亡对神代以知没有半分影响,而且降谷零和工藤新一没有被允许进入现场,他甚至都不怎么需要装。   神代以知悠闲地跟在工藤优作身边摸鱼,实际上正在想怎样才能落下脚步的时候将声音降低到最小——他们没有鞋套,借了几个塑料袋套在了鞋子外面进来的。   ——毕竟杀人案不是我的工作范畴啊。   他随便地在桌子上翻看着,桌子上文件堆了很多,在墨水瓶的下面,压了一个信封。   就算那是一本《小学生作文》,正在摸鱼的神代以知也会打开看看的。   只不过他拿起来的时候摸了一下里面,这似乎是个空信封。   他漫不经心地将信封翻过来,虽然是个空信封,正面却用火漆印封了口。   然而在看清上面的东西的瞬间,仿佛触电一般,他把那东西扔了出去。   火漆印上有一只即将飞翔的乌鸦,身上缠绕着一条凶猛的毒蛇。   毒蛇随时能将乌鸦缠绕至死,乌鸦也能随时将毒蛇扔下高空,但二者却保持了一个诡异的和平状态,形成了这样一个有威慑力的图案。   他见过这个图案。   十年前,他父亲在狱中意外去世后,留下的遗物中,有一个相同图案的宝石胸针。乌鸦的眼睛是绿宝石镶嵌,毒蛇的眼睛是红宝石镶嵌,至今还在他的手中。   父亲是组织的成员,组织的代表物就是乌鸦。神代以知最初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只是单纯觉得可能是组织发的纪念物之类,虽然和组织的标志不一样,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一次见到了这个图案,一模一样的,放在了某人意外身亡的现场。   “怎么了,神代君?”   工藤优作注意到了这边的官司,轻声询问着他,视线落在了地上的信封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图案……”   “优作老师。”神代以知换了更亲近些的称呼,抬起眼看向工藤优作,“您见过这个图案吗?”   工藤优作微微一愣,稍微扶了他一下,才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具体在哪里见过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对于工藤优作这种类型的聪明人,光靠同情心是不够的,想要让对方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还需要一些别的技巧。   “我还在念小学的时候,见过这个东西。”   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睛里似乎也有些晶莹的东西,声音阻塞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优作老师……如果有相关的线索,可以告诉我吗?”   工藤优作叹了口气,睿智的视线透过玻璃镜片落在了神代以知身上,一瞬间神代以知甚至觉得工藤优作戳破了他的谎言。   但对方什么都没说,温声对他承诺道:“我会仔细找的。”   他们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搜查一课的警察们就赶到了。   神代以知藏起了那封信,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工藤优作也没拆穿他。这也省了他的力气,如果被发现,他还要去证物课想办法取回来。   处理案件的警察到了之后,神代以知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工藤优作带着新一帮助警察破案,他和降谷零因为没有嫌疑已经可以离开了。   坐在降谷零的机车上,神代以知的脑袋里有些混乱。   最初他以为父亲的死是和组织有关的,为了查明真相才加入了组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否定,他也没再想过这件事。   但是今天却意外发现了这个信封,不,或许不是意外也说不定,有人故意给他看的。   仿佛被阴冷的爬行动物盯上的粘稠感让神代以知微微皱起了眉,他并不畏惧危险,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身边的人因此而受伤。   降谷零的机车停在了神代以知的公寓附近,看着恍惚着下了车却还记得和他道别的幼驯染,降谷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没有要对我说的话吗,以知。”   “对你说的话……”神代以知重复了一遍,低头扶了扶额头,努力让自己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半晌,才说道,“今天辛苦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他松开了对方的手,上前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变得十分的近:“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随时告诉我。”   听到他的话,神代以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眼睛下的两点泪痣也仿佛生动了起来,他主动拥抱了一下降谷零:“你今天怎么这么……”   他的声音被一声声响打断,旁边的一辆汽车有人走了出来,他用力地关上了车门。   刚从车上下来的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望着这里,有种阴冷危险的气质。   风吹过,男人银色的长发随风飘了起来,他将手中只燃了一半的香烟扔到了地上,用皮鞋的尖头碾灭,就像碾碎的是什么人的脑袋。   他吐出口中留存的最后一口烟雾,墨绿色的眸子紧盯着站在那边的警官先生。   降谷零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叫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受到了威胁一般:“GIN。”   “波本。”   琴酒冷笑一声,“你最近确实很得意,但不要试图惹恼我。”   降谷零的气势也从和神代以知一起时的轻松变得不安定起来,他短促地笑了一声,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们之间应当没有任何交际吧,随便往我身上安罪名,是想与我为敌吗?”   “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过了,不要动我的人。”琴酒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朝着降谷零的方向伸出手,气定神闲地说道,“萨泽拉克,”   “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04 23:51:02~2022-08-06 00:0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柳絮因风起 1个;(亲亲宝!你投了好多!)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瑾色(眼熟的宝贝)、Lsabella.Potter(啾咪小波特)、独孤寒德(爱你!)、柳絮因风起、林鹿(好童话) 1个;(全部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小溪 50瓶;和舒、序列9:观众(是诡秘吧!我买了但是还没时间看) 30瓶;邓布利多最爱的学生 2瓶;浅逝、东南、応、喵喵喵 1瓶;(总之全部亲亲!都是我的宝贝!)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第十五种方法   015   “萨泽拉克,过来。”   听到琴酒的命令,神代以知没有任何犹豫地朝他走去。然而在松开降谷零的手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降谷零一眼。   此时的降谷零是他完全陌生、从未见过的,眼神森冷且陌生,总是有着光的眼睛里此刻也完全失去了高光,嘴角向下撇,像是在蓄力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攻击的猎豹。   不是他熟悉的降谷零,也不是私家侦探安室透,而是组织的成员波本。   目光一触即分,神代以知没再迟疑,走到了琴酒的身边。   琴酒伸出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略显旖旎地顺着线条向上移动了些,扣住了他的后颈,顺着力道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身前。   “好孩子。”   像是奖励般的低语在耳边落下,神代以知有些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是夸奖,但表达出来的危险意味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掐着他腰部的手越来越用力,让神代以知觉得有些疼。   神代以知咬住舌尖,阻止自己发出声音,虽然不明白琴酒生气的缘由,但现在只要顺从他就可以了。   神代以知忍痛的阈值一直很弹性,如果是与什么歹徒搏斗,就算被敲断几根肋骨也不会哼一声;但此刻被琴酒故意弄痛,他却有种十分难以忍受、委屈的心情。   他垂下眼,露出更加温顺的姿态。   “不是把诸星大给你了,还是苏格兰不够合意,居然需要你亲自找。”琴酒微挑起眼,说出的话略微有些意味不明,“要是喜欢波本的话……”   他停下来,盯着站在那边的金发青年,轻蔑地说道:“也随便你。”   波本的双手在身侧握成了拳,锐利的眼神紧紧追着琴酒,对方却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完这些话后,施施然离去了。   神代以知在琴酒没注意到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温柔的粉色眼眸中是对他的担忧。降谷零却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趔趄了一下,甚至先一步转过身,骑上了自己的机车离开了这里。   神代以知抿了抿嘴,低下头将脸转正,却正落在了琴酒的眼眸中。   琴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感觉心脏“咚”地停顿了一秒。   电梯停在了七楼,他率先走出了电梯,从口袋里找出钥匙打开了门。   琴酒不喜欢别人走在他身后,也不喜欢被拥抱,因为那种动作必然伴随着被对方的手环绕,对于在黑暗中走钢丝的他们来说,同样是种威胁。   但他却喜欢主动掌控别人的感觉,将对方整个控制住,像是任他摆布的玩偶。   公寓的门被打开后,神代以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背部重重的撞上了木质的大门。琴酒右手的手臂抵在他头顶的上方的位置,影子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杜绝了任何逃离的可能性。   该……该怎么办。   神代以知明白,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开口承认错误,还能有挽救的可能。但如果要解释,必然就会暴露零的身份,这是他宁愿自己承受琴酒的怒火也不想说出来的。   他舔了舔嘴唇,尽可能冷静地开口道:“我……”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琴酒打断了他的话,“太过放纵你是我的责任,是想提醒我犯了什么错吗,神代以知。”   琴酒在私下里的时候,从来不会叫他的代号,或许是因为他更先认识这个代号的上一任主人。   但连名带姓的叫,压力一下就拉到了顶点。   神代以知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惶惶,无措地看着琴酒。   琴酒的眼神暗了暗,低下头凑得更近了些,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眸,“还是说,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没有!”   神代以知抬起头来,顾不上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危险,他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琴酒的大衣衣领,眼睛里迅速氤氲出了水汽,“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杀了我,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让我……”   琴酒冷笑了一声:“你威胁我?”   “要是我的性命可以威胁到你,随便你拿走好了。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就当做还给你了。”神代以知抓着琴酒的大衣往下一拽,露出了里面的枪带,他直接伸手掏出了那把伯/莱/塔,往琴酒的手里塞。   琴酒被他的举动气笑了,有些混乱地挡了几下,然后“咚”地一声,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板上。   神代以知被压在下面,挣扎着去够掉到一旁的枪,好不容易抓到了手里,琴酒却用上了力气膝盖抵住了他的双腿,又用一只胳膊抵住了他的锁骨。   因为情绪的激动青年的脸上和眼角都染上了一层绯红,睫毛微颤着,触感或许就如花瓣蹭过的指尖,眼下的两点泪痣更是增添了几分绮靡。   琴酒低下头,银白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与铺散开的神代以知的黑色长发交缠在一起,呼吸变得沉重了些许:“别动。”   略有些低沉的性感声音在耳边炸响,神代以知感觉脑袋‘轰’得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弯曲,想要抓些什么东西来给自己安全感……   “砰!”   没装消/音/器的枪在他手中被扣下扳机,不远处的沙发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还冒着白色的硝烟。   神代以知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看看迫真擦/枪/走/火的后果,又看看眼前的琴酒,声音变得十分弱气:   “怎么办啊,哥哥……”   >>>>   送走了接到报警前来调查的警察后,神代以知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把自己的警官证放回明天要穿的衣服口袋里。   邻居只是听到了声音,但也很少有人能认出这是枪声。咬死了说没听到,然后利用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的无辜。看到他的警官证后,那两个前来调查的巡查甚至没说要进来看看,就道着歉离开了。   神代以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好用,终于感受到了警部的特权。   他来到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他和琴酒已经和好了,虽然他并不是有意促成,但这个结果确实很不错。琴酒不打算问,降谷零也暂且安全了。   神代以知真的不知道要是琴酒问他和降谷零的关系,他该怎么回答。他不想说,但是也不想骗琴酒。   总之,只要结果好就够了。   “我明天要出国,大概一周到两周时间。”琴酒睁开眼睛,靠在中央的椅子上,对他说道,“能抽出来时间就联系你。”   神代以知微微一愣,所以琴酒今天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才过来的吗?   以前也是这样的,琴酒大多数时间都会留在家里,非要出去做任务也会亲口告诉他,并且会告知他归来的时间,从来没有食言过。   神代以知在琴酒身边蹲了下来,将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06 00:05:16~2022-08-06 19:1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柳絮因风起 2个;瑾色、别府空蝉(评论没实名总算看到名字是什么了)、摩羯座艾玛、履长(这个是zhang还是chang呢)、Lsabella.Potter、春树、独孤寒德 1个;(全部抱住亲亲!啵啵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凯克劳 50瓶;雪酒 30瓶;夭夭想吃抹茶布丁 10瓶;没有人不爱阵平小狗(没有人!) 5瓶;当归、一只(我有一只猫还有一只狗) 4瓶;Lsabella.Potter、太宰修治 3瓶;琉月 2瓶;珍珠翡翠白玉堂、东南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大家的厚爱,我都快编不出骚话了,只能挨个亲秃3 第16章 第十六种方法   016   神代以知听到有什么声响,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正在往身上绑枪带的琴酒。   银色长发的男人还没有穿他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长大衣,只穿着贴身的底衣,勾勒出了肩膀和腰身的线条。   黑色的枪带紧紧地贴在身上,男人回过头垂下眸子看了他一眼,一举一动都充斥着TOP KILLER独特的压迫力。   “GIN哥……”他的声音是带着困倦的絮语,睡眼惺忪地想要坐起来给他帮忙。   琴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右边的枪带没有扣上垂了下来,走到了神代以知身边,伸手覆盖上了他的视线。   眼前重新落入黑暗,被熟悉的气息笼罩,让人安心的触感,他几乎没做反抗地又重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已经是天亮了,有些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充满着难以言说的寂寥之感。   琴酒出差是很经常的事,他在世界各地到处飞,神代以知虽然每次都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但是却很清楚对方会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即便出差在外,琴酒也会保持一到两天的频率给他打电话。   当然这类的事情在他大学毕业之后几乎就没有了,他去读了警校,只有周末能拿到手机,平时必须要上交的。   ——讨厌警察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琴酒久违的把他像是小孩子一样对待,这让神代以知不禁生出了恃宠生娇的心思。   不过很快他就面无表情的打住了这种想法,他小时候比处在中二期的赤司征十郎还想要证明自己,别说冲别人撒娇,一年哭的次数都没这几天多。   神代以知:“……”   所以应该怪谁?   思来想去导致他这么惨的罪魁祸首们他一个都怪不到,最后只能气冲冲地怪自己倒霉,接下来的好几天气压都很低。   平时喜欢说他闲话那些人见状都沉默了许多,就连工作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神代警部虽然不在意被人当成话题,但是在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撞上去,实在是太没眼色了。   其实神代以知的情绪来去都很快,换句话来说就是很好哄。当天到了警视厅他就已经不生气了,但是很快他发现冷淡一点能减少很多的无效沟通。   不过现在他是真的心情不怎么样,外面看上去马上就要下雨了,他不喜欢雷雨天,只是气候并不会因为他不喜欢就改变。   要在下雨之前回去。   神代以知这样想着,手机上忽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是松田阵平发给他的,叫他现在出去一趟。   在大厦门口他遇见了穿着制服的松田阵平,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才走到了松田阵平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阵平。”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转过来对他笑笑:“你过来了。”   两个人并排站在走廊的房檐下,空气带着些潮湿的气味,也在证实着即将要下雨的猜测。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看hagi,后天有时间吗?”松田阵平一向不会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道,“要是可以的话,我大概十点多去接你,然后再去接那家伙。”   “接?”神代以知敏锐地注意到松田阵平的用词,重复了一遍。   “这周可以出院,过几天就能回来了。”松田阵平露出了由衷开心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都好像在发光。   神代以知微微偏过头,左手握起挡在嘴边,轻笑了一声:“你们两个真是关系很好呢。”   松田阵平大方地承认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和……”   即将说出名字时,松田阵平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   他们那届的几个人,有好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像是他和萩原研二,还有神代以知跟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然而神代以知的那两位幼驯染,到今年的十月,就已经消失整整两年了。   他们几个平时都会注意神代的心情,尽量不会提的。   不过神代以知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他幼驯染没丢,甚至在琴酒离开日本的这段时间,他随时想见他们都可以。   看到松田阵平的反应,神代以知笑了一声:“怎么连你都这样,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松田阵平的轮廓变得十分清晰,整个阴暗的平台都被照亮了,过了几秒轰隆的雷声才传了过来。   巨大雷声打破了城市的宁静,紧接着是较小的一声脆响,松田阵平弯下腰帮神代以知把手机捡了起来。   “哎,屏幕碎了。交给我的话五分钟就能给你修好。”松田阵平拿着手机翻看了一下,说道:“下班有别的事吗?我给你修好你再走……以知?”   松田阵平看向对方的脸时,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不太对劲,叫了一声名字,神代以知才反应过来:“下次吧,我会留着手机给你修的。”   说着他急匆匆地拿回了手机,转身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松田阵平伸出了手,却没能拦下他,眉头微微蹙起停留在了原地。   他想起之前在警校时的事情,那时候他们几个已经熟悉起来了,几乎整天厮混在一起。只有神代以知总是恹恹地躲在房间里,说看着他们就头疼。   也是一个雨天,原本的户外训练就被取消了,本来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玩到一半诸伏景光却突然说有个作业没做,提前离开了。   走了一个人乐趣大幅度下降,于是他们改玩更刺激点的真心话大冒险。他抽中了去打扰诸伏景光写作业,到了诸伏景光的宿舍,里面却没有人。   直到下午雨停之后,他们都散场了,他才看到诸伏景光从神代以知的房间里出来。   松田阵平擅长修理,是个再细心不过的人。将几条线索稍微整理聚合在一起,他咋舌道:“以知他,不会害怕打雷吧?”   *   碎了一个角的手机被扔在副驾座位上,神代以知的嘴抿成了一条线,朝着公寓的方向行驶去,他觉得最好趁现在赶紧回去。   神代以知害怕打雷这件事,他的幼驯染中只有诸伏景光知道。琴酒也知道这件事,表面上嗤之以鼻,实际每次都会在他旁边。   说是害怕,其实也和对警察的恐惧一样,属于PTSD。每次只要到雷雨天,他就会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个傍晚。   他父亲进监狱的事情上了新闻,他在学校里就开始有些不好过了。但那时他姑且忍耐了下来,如果把事情闹大,学校里请家长过去,原本就有些抑郁的母亲或许会更难过。   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下了雨,在进入家门之前,他努力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好,打算拿今天课上的小测成绩给母亲看。但刚走到玄关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妹妹的哭声。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书包掉到了地上,他朝着客厅的方向跑去。   凌乱的房间,倒下的凳子,垂落下来的裙角和长发,婴儿的哭声。   他在地上捡起了一封法院寄来的通知书,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炸雷,他撑着旁边的架子站了起来,将模糊的眼睛擦干,先去给妹妹冲了奶粉,然后冷静的拿起母亲的手机,拨通了那位先生的电话。   【您之前说,我可以接替父亲的职位……那个邀请还有效吗?】   ……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跟在琴酒身边了。   这么多年过去,神代以知已经很少想起当年的事了。就像他现在成为了穿着警服的警察,他也有意控制自己的应激反应。   只是前几天在案发现场看到的那封信,的确勾起了他不太喜欢的回忆。   他确实成长了很多,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利回家,在按下7楼的电梯按钮后,神代以知总算稍微安下心了。   电梯门打开,神代以知像是被什么猛兽追逐般朝着公寓的门口跑去,他慌乱地找着钥匙,就在对准锁口的时候,一声响雷在不远处的天边炸开。   楼下有些轿车的警报也被震响,有孩子被雷声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神代以知准备开门的手僵住了。   白色的裙摆又开始在眼前微微晃动着,他突然不敢打开那扇门,即便知道里面什么都不会有。   神代以知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听到琴酒的声音,但在电话拨通的前一秒,他还是把手机锁上了。   ——GIN哥在做任务,不能打扰他。   电梯到了楼层“叮”了一声,接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青年。他的脚步略有些迟疑,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停在楼梯间左顾右盼了一番。   接着,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快步朝着这里走来。   “你没事吧?”   靠着墙壁的青年抬起眼看向他,眼尾微微下垂,染上了一抹绯色,眼下的两点泪痣给这张本就漂亮的面孔增添了几分绮丽。   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神代以知打起了精神,撑着说道:“诸星大?”   只是声音还带了些许哭腔,并没有他平日的威严。   “莱伊,这是我的代号。”诸星大纠正道,他微微低下头,靠近了青年轻声说道,“琴酒让我过来的。”   窗外一道白色的光闪过,莱伊从容不迫地伸出手覆盖在青年的耳边,雷声迟迟到来,落进神代以知耳中的只剩下一点点。   “我会照顾好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06 19:14:56~2022-08-07 23:5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湘城瑶宝宝 1个;(亲亲宝!)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树(今天立秋了呢) 2个;让我再睡一小时(我也每天都睡不醒)、独孤寒德(啵啵唧!!!)、履长(贴贴!)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529生日快乐(好多哦!亲亲!) 55瓶;沈朝枝、未白 20瓶;Angelica、一只鱼(我记得以前好像有个砧板?) 10瓶;咩太 3瓶;46513106、Lsabella.Potter、暖阳、raorao、雪、温玉彻 1瓶;(全部亲亲!!!宝们名字都好文艺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第十七种方法   017   诸星大的手轻轻覆盖在对方的耳边,能感觉出对方身体的微微颤抖。   他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下的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墙边的人抖地更厉害了。   这真的是组织的成员吗?   他心中略有些嘲弄之意,脸上却极尽温柔,把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神代以知的头上。   琴酒突然联系他,让他反馈萨泽拉克的情况。   他知道萨泽拉克的双重身份,自然是最合适的。   最初诸星大还在思考琴酒为何要给他这样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不算麻烦,甚至不需要和萨泽拉克见面,只要暗中的观察他一段时间就可以。   但在看到缩在楼梯口的青年时,诸星大立刻改变了主意。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到雨停,或者一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诸星大用温和的口吻说道,手上咔哒一声,打开了公寓的门。   公寓里的灯都是打开着的,从这里看到的里面的装潢,居然十分的温馨。整体风格偏向欧式,仅凭玄关的这一块没办法判断这里究竟住了几个人。   “看,很安全。”诸星大转过头,语气中增添了几分暧昧,“需要我抱你进去吗?”   为了得到组织的信任,他摒弃了曾经的善恶观,拿到代号的过程十分痛苦,这种痛苦并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心理上对无辜之人的愧疚。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将这个庞然大物彻底消灭,无论什么事他都能做到。   琴酒在组织里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能影响到他的人少之又少,但是萨泽拉克肯定是其中之一。   不论使用什么手段,亦或是一些honey trap,他都要努力得到萨泽拉克的信任。   说着他真的伸出了手,想要揽过神代以知的肩膀,却被对方“啪”地打掉了手。   青年将他的黑色外套略显粗暴地扯下来,抓在手里,露出他那张对于男性来说过于绮丽的脸。眼尾和鼻尖都因为哭泣而扫了一抹绯色,带着一股易碎感。   身影纤细,眼角下方的泪痣在这般艳丽的颜色中,有几分惑人。   诸星大的呼吸一滞,有些口干舌燥,终于明白琴酒为何会如此在意萨泽拉克了。   就算单纯当成好看的物件,也足够令人愉悦了。   青年的眼睛里蕴含着一股怒气,他瞪着诸星大,紧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像是终于打好草稿,他才终于开口:“谁让你随便碰我的?”   嘴唇因为被咬着,松开后很快充血染上了艳丽的色彩。   神代以知气势很足的对面前的人进行质问,结果只说到一半,声音就变了调,像是要哭了一样,加上语句的内容,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撒娇。   意识到自己的没出息,那双浅粉色的眼睛也很快湿润了。此时窗外又一次划过闪电的白光,诸星大立刻伸出手想要帮忙捂住他的耳朵,却被对方躲开了。   比之前都要大的一声巨响,连走廊上的声控灯都被震开。刚刚还因为窗外的闪电吓到缩在角落不敢动的青年,抬起下巴望着诸星大,浅粉色的眸子漾着波光潋滟的水光,仿佛刚刚的畏惧只是幻觉。   却也只是“看上去”而已。诸星大见过这种类型的人,不会轻易表现出自己的弱点,只要是在外人面前,即便怕得要死也能装出镇静的样子。   那双如同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着的羽睫,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抱歉。”他立刻诚恳地说道,“我做了多余的事。”   “既然是琴酒叫你过来的,那就进来吧。”神代以知的声音带了一点鼻音,听起来有些朦胧,“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想要睡床就去对面定酒店。”   他说完,径直走进了公寓。   诸星大确定了自己的方针的确没,不仅萨泽拉克对琴酒来说是特别的,琴酒的名字在萨泽拉克这里尤为好用。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跟在神代以知身后走了进去。   在进入的一刹那,诸星大脑海中的危险雷达发出了尖利的报警,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他面对着大门,视线缓缓转向了左边,墙角处大喇喇地摆放着一个启动中的摄像头。   和独居人员经常会在家中准备的摄像头不同,诸星大总觉得这个摄像头的功能更偏向于监视。   就算对面是琴酒在看又怎么样呢,总归是萨泽拉克邀请他进来的。   诸星大迟了一步才走进去,看到萨泽拉克坐在沙发上,他自己的外衣被扔在了一旁,只穿着西装里面的衬衫,下摆塞进了西装裤中,腰显得极细。   手上还抱着他的那件外套,似乎忘记这是别人的东西了。   嘴巴倒是很硬,但果然还是在害怕。   诸星大四处看了看,走到窗户前,把客厅的窗帘拉上了。   神代以知没管他,虽然他和诸星大不熟,但有个人分散注意力总是好的,即便知道琴酒就算找人过来,也不会让人和他见面,也没有拆穿。   毕竟他从小就是死要面子的那类人,琴酒怎么可能故意让他在别人面前丢脸。   “我记得你刚刚说了你的代号。”神代以知双手紧紧抓着抱着的外套,装作正常地和诸星大聊了起来,“黑麦?”   诸星大坐在了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没有故意靠地很近。肢体接触确实是拉近关系的好办法,但从刚刚的反应来看,萨泽拉克似乎并不喜欢和别人靠太近。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诸星大相信自己能攻略下他的。   “嗯,莱伊。”诸星大脸上的笑意明显,“果然我们很适合做搭档。”   萨泽拉克是起源于美国的鸡尾酒,先由苦艾酒洗杯,混合了黑麦威士忌与白兰地的经典调酒。   在组织里,代号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像他这样使用调酒当做代号的成员,在面对基酒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微妙。   神代以知却突然注意到了莱伊的绿眸,让他想起了如今并不在日本的那个人。   “你站起来。”神代以知看着他忽然说道。   诸星大不明所以,但仍然听话地站了起来,神代以知走到他的身边,稍微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和GIN哥差不多个子呢,莱伊。”   听到神代以知在放松状态下对琴酒的称呼,诸星大更坚定了自己的行动。   吊桥效应虽然老土但是有效,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他刚刚在电箱附近做的手脚……   客厅的灯忽然闪了几下,全部灭掉了,空调的机器声也逐渐变缓,最终彻底停下来,整个房间变得十分安静。   几乎是同时,窗外的雷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猛烈的风吹开了窗户,白色的窗帘随风飘了起来。视线模糊起来,耳边隐约听到了孩童的哭声,神代以知被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   血液的喧嚣如同小虫振翅般,在脑海中发出阵阵轰鸣。   几乎失去了所有的那个雨夜,只有那个人伸出了手。   【“不后悔的话,就和我离开。”银发碧眸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冷淡地补充道,“不准哭。”   神代以知低下头抹了一把脸,但是在站起来的时候却受到了阻力,跪坐太久腿都已经麻木了,一点力气用不上。   眼泪像是止不住般越掉越多,他抬起头问道:“怎么办,我站不起来了,哥哥……”】   诸星大在黑暗中挑了下眉,有着刚刚聊天的基础,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扶住了神代以知的肩膀。   没有反抗。   他在心中松了口气,用更轻柔的动作环抱住了神代以知:“可能是跳闸了,我出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吗?”   神代以知没说话,但他感觉到了对方头顶的碎发轻轻扫过了他的脸颊。   “那我们一起过去。”   诸星大拿起他的外套,披在了神代以知的肩膀上,一起出了门。   电梯还亮着,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看起来只有他们这一户没电。   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眼电箱,诸星大从公寓里拿了把椅子出来,踩在上面检查着电表。他故意做的很慢,打算让萨泽拉克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待一会儿。   就像是接近警惕心很强的猫,他不仅想撸到猫咪,更想要让对方主动来蹭他。   萨泽拉克披着他的外套,这件衣服比他平时穿的要大一号,衬得显得整个人更加纤细。额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叮!”   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静谧,两人同时朝着电梯的方向看去,提着一把透明伞的青年走了出来。   他穿了一件带兜帽的外衣,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然而诸星大立刻认出了他。   苏格兰威士忌。   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   诸星大还记得上次苏格兰与萨泽拉克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他在这种时间出现,不论是因为什么,只要自己站在萨泽拉克这边,萨泽拉克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诸星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像是保护者一般站在了神代以知的前面。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也一直都没有停。对于组织成员来说,此时恰是个很合适的见面时间,只是对于不喜欢这种天气的神代以知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强制社交,实在是太为难了。   “苏格兰。”诸星大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站在对面的青年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了像是猫一般的蓝色双眸。   苏格兰朝着他们的方向,抬起了手。   即便对方手上没有枪,诸星大的神经也瞬间紧绷起来,先他一步做出反应的,居然是被他挡在身后的萨泽拉克。   萨泽拉克没有任何迟疑地朝着苏格兰的方向走去,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扑进对方怀里,主动伸手搂住了苏格兰的脖子。   苏格兰威士忌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长发,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莱伊,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礼貌微笑。   ——然后将萨泽拉克肩膀上的那件衣服扫掉到地上。   --------------------   作者有话要说:   赤老师:等等,上次见面又嘲讽又放狠话,还差点打起来,怎么这次一见就抱上了?我错过了几季的剧情?   赤老师:搞不懂你们酒厂。   看到有宝子问加更……我加不动1551并且因为这篇是意外开的,还在努力完结隔壁的宝贝。加更只能V后努努力,并且要求会很高哦——让我再摸两天吧(瘫)   感谢在2022-08-07 23:53:44~2022-08-08 20: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湘城瑶宝宝 1个;(亲亲抱抱,加班辛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树(亲亲!) 2个;湘城瑶宝宝、独孤寒德(爱你宝贝!)、冷月(三十多度的天看起来好清凉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万更了吗!(没有哦!!!!) 20瓶;我又可以了(有多可以?做两套高数卷子可以吗?) 10瓶;茗墨醉影 3瓶;Lsabella.Potter(啵唧)、藜离、Oracle、暖阳、応 1瓶;(亲亲我的宝贝们!爱你们!)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第十八种方法   018   诸星大此时就像是错过了一整季的剧情,对眼前的发展充满了不解。   他还记得在上次任务之前,萨泽拉克完全不隐藏恶意地教唆他打压苏格兰。见面后苏格兰也没对萨泽拉克客气,甩了跟在后面的他直接和萨泽拉克打了起来。   最后勉强达成了和平,但两人之间充满矛盾的气场却是骗不了人的。   然而现在……   刚刚他不过是帮忙捂了下耳朵就被萨泽拉克凶了,结果对方看到苏格兰倒是主动地很。   等等,如果之前是情侣吵架就说得通了。   萨泽拉克早就认识苏格兰,因为某些原因吵架所以才会利用他来给苏格兰找麻烦。如今在害怕的时候,男朋友主动找过来,才正式和好。   诸星大越想越靠谱,觉得真相一定就是如此了。   苏格兰轻声在萨泽拉克耳边说着什么,萨泽拉克用诸星大从未见过的乖巧表情回应着他,这让诸星大觉得自己就像被苏格兰扫到地上的那件他的外套,稍微有些多余。   ……所以,他是做什么的来着?   诸星大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虽然他自作主张和萨泽拉克见面,但因为琴酒给他的命令不算清晰,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他确实是被琴酒派来的。   琴酒,萨泽拉克,苏格兰……   诸星大无可避免地脑补了一场充满刺激和不伦的情感大戏,像是什么经常出差的琴酒无法满足寂寞的萨泽拉克,于是和刚进入组织的苏格兰产生了感情纠葛……之类的。   你们组织真乱,[宇宙猫猫升华.jpg]   对面说了几句话之后,然后苏格兰揽着萨泽拉克的肩膀就要离开这里,诸星大下意识地叫住了他们。   那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苏格兰十分警惕地看着他,表情则是和面对萨泽拉克时不同的冷淡。   不过他并不是诸星大的目标。   萨泽拉克的神情就要平静地多,对他也没有太过抗拒,看来他为了拉近关系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用。   “还有什么事,莱伊。”萨泽拉克的声音有些朦胧的鼻音,英文的代号被这样叫出来多了几分缱绻,十分勾人。   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青年的面容显得更加精致柔,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威胁性。   要是苏格兰没出现过就好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力去补救,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再难遇见了。   诸星大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并不介意在苏格兰面前也做出这幅样子,或者说,演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越多的人看到越有用。   “苏格兰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得到。”诸星大就像是陷入恋情的青年般热切,一边说着话,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而且你说过,我很像GIN。”   萨泽拉克很有礼貌地将视线从他的领口偏离,意外的有些纯情:“我……还说过这种话?”   诸星大露出了像是受伤的流浪狗般的表情,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忧郁地叹了口气:“我就不可以吗?”   “?”   *   直到坐上了诸伏景光的车,被对方像是关照小孩子一样在身上裹了一张毛毯,神代以知还是在想诸星大的话。   “没必要太在意那种家伙的话,莱伊是个危险的男人,如果可以,最好也不要和他经常见面。”诸伏景光说道,他打开了车上的CD,低沉的男声在车内空间环绕着,配合淅淅沥沥的雨声,有一种奇妙的氛围感。   神代以知倒是觉得还好。   可能是莱伊之前给他的文案宣传转发了两千多次的原因,他一直觉得对方有些憨直。   这样想着,他也这么说了。听到这件事的诸伏景光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总之,除了我和zero之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神代以知没什么负担的答应了,他和组织中的其他人都不熟,而且因为他从小被当做卧底培养,也没怎么见过其他人。   至于琴酒,那不是“别人”。   在诸伏景光身边很有安全感,尤其是在这种雨天。   他不喜欢雷雨天的这件事,诸伏景光一直都是知道的。   【“我明白的,这种感觉。”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教室内,诸伏景光站在他的的座位前,轻声说道,“我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我一直都很不喜欢狭小黑暗的空间。”   剧烈的风吹起浅蓝色的窗帘,雷声从有层此次地由远及近出传递过来,有雨水潲进了教室里,打到了神代以知的脸上。   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水渍,就像没发现对方红了眼眶,笑着说道:“所以,我们互相保密怎么样?”】   面前是个红灯,诸伏景光缓缓停下了车,转过脸看坐在旁边的神代以知。诸伏景光开车比萩原研二要稳多了,每次萩原一开车,神代以知就想拿音乐软件放逮虾户。   青年乖乖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直视着前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眼尾因为刚刚哭过还有抹绯色,窗外的雨水映在他的眸中,泛着温柔的流光,就像听话的小猫,现在把手伸过去或许会蹭上来。   “在想什么?”诸伏景光也同样露出了微笑,他也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神代以知转过脸,连眼睛都弯了起来,语气轻快地说道:“想起了以前念书的时候,你陪我逃课的事。”   诸伏景光大多数情况下是个好学生,但天气不好的时候会和神代以知一起逃课。两人跑到没人的校医院,然后在一张床上挤一下午。   能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说话的声音也会通过胸腔的震动传递过来。   “要不要回忆一下童年时光。”诸伏景光同样想起了以前的事,露出了笑容,说道,“去酒店开个单间挤一挤?”   神代以知摇了摇头,说道:“我和景光都不是小孩子了,单间的床肯定会有人被挤下去的。”   “……居然在担心这种事啊。”诸伏景光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最后还是轻轻放下,“肯定不能让你住酒店,去我那里吧。”   神代以知犹豫了一下,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反应,问道:“不行吗?”   “没有,我刚刚在回忆阵平约我的时间是明天还是后天。”神代以知拿出了手机放在手里,却有些小心地侧了侧,以免被诸伏景光看到上面的内容,“应该是后天,研二要出院了,我们一起去接他。”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诸伏景光轻叹了口气。   他们在警校期间一直关系很不错,他也知道萩原研二受伤的事情,只是现在这种身份,没办法去探望他。   “我去看他也是一样的,我可以代表景光和零两个人。”神代以知向后陷在了座位里,举着手机在屏幕上按动着,似乎陷入了十分纠结的局面。   手机上的页面是邮箱,收件人的名字写着“GIN”,神代以知正绞尽脑汁思索着,该怎么和琴酒说今天要外宿的事。   想了几个理由都十分的无厘头,最后神代以知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把这锅推到莱伊身上吧。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手机忽然传来了收到邮件的震动,把正在认真思考的他吓了一跳。   手机正停留在邮箱的界面,他这边还在输入中,那边的消息却先一步出现了。   「明天回。」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08 20:25:02~2022-08-09 23:4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树(啵唧啵唧!) 2个;履长(使劲贴贴!)、独孤寒德(爱你!)、柳絮因风起(亲亲宝贝!)、摩羯座艾玛(一大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 (p)20瓶;海尔默儿(忍不住用儿化音读了) 12瓶;破鸽(3)、依度舒皓(摸一把) 10瓶;千沉(亲亲) 5瓶;応(感谢输入法教我这个字怎么读)、Lsabella.Potter(贴~) 1瓶;(谢谢宝贝们挨个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第十九种方法   019   【当地时间8月9日,法国苏富比拍卖行发生重大失窃案,价值上千亿的珍贵藏品不翼而飞,其中包括世界上最大的红宝石——心之火焰。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神代以知关掉电台的广播,按开车门的锁,有着银色长发的男人拉开汽车侧门坐了进来,他弯起眼睛对男人说道:“旅途辛苦了,GIN哥。”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琴酒的大衣上也有着微小的水珠。   琴酒从口袋里扔给他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淡淡地说道:“礼物。”   神代以知双手捧着那个没他手心大的小盒,打开了一小条缝隙,立刻被闪闪发光的宝石晃晕了眼。   机场上立着的巨大电子牌也在播放着最近的新闻,正好在展出失窃品的影像资料,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它的昂贵,凑巧的是与他手上的这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神代以知“啪”地合上了盖子,递还给了琴酒:“不行,这种东西我不能收,好歹我也是个……”   警察。   说到了一半,神代以知卡了壳,强行改口道:“是个卧底,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甚至都不能拿出去炫耀,这么大的宝石切开也太可惜了。”   “你最近不是在看宝石吗?”琴酒漫不经心地说道,双手抱在胸前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不喜欢就扔掉。”   神代以知前几天确实网购了几本宝石相关的书,不过是为了调查当年父亲留下的那个胸针。   那天总务省的案件后,他也不能只等着工藤优作联络他,重新找出了那枚胸针,试图从那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首先就是从上面宝石的种类查起的。   没想到琴酒居然记住了这件事,还特地给他带了礼物回来。   “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这个还是留在我这里吧。”神代以知笑了起来,眼睛下面的两颗泪痣衬得面容更加精致,颜色偏浅的眸子也是,比他手中的那颗红宝石要美丽地多。   眼下一热,琴酒的手指贴上了他的眼角,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你昨天去哪里了。”指尖从眼角的小痣顺着脸颊勾勒而下,琴酒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一整晚都没回去。”   神代以知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他昨天晚上当然是在诸伏景光那边过的夜,毕竟他在景光那边是警视厅的双重卧底,和琴酒一日元的关系都没有,去哪都是他的自由,所以他不能和景光说实话。   然而实际上,他在加入组织前就认识琴酒了,后来更是户籍都在一张纸上,琴酒养了他这么多年,连大学那昂贵的学费都是琴酒帮忙付的。   琴酒询问他的去向是完全合理的,但他也不能说实话。   “我……”   神代以知张了张嘴,他不想对琴酒说谎。   看着微颤的羽睫下迷茫无措的浅粉色眸子,青年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展现在他面前,琴酒觉得差不多已经足够了。   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再继续下去只会把对方逼上绝路。琴酒并不介意神代以知有自己的小秘密,或者说他可以容忍对方有隐瞒他的事,他对神代以知的期望并不是完全听命于他没有任何自我的木偶。   视线落在了发间小巧莹白的耳垂上,与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黑色的耳钉。对方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印记,这种无伤大雅的游戏,琴酒并不介意陪他玩。   “以后要及时通知我,无论是什么时间。”他轻飘飘地放过了神代以知,对方小小地舒了口气,但随即而来的又有些失落,将头转向一边没有再看他。   “我知道了。”神代以知咬住了下唇,低声说道。   上次刚因为信任的原因和琴酒吵过架,但现在看到对方完全不怀疑他又有些内疚,自己都觉得自己果然是个麻烦的人。   可他还是不希望零和景光遇到危险。   琴酒并没有催促他,掏出烟盒来敲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神代以知听到旁边的动静,从汽车的储物盒里摸出一个点烟器。   他刚点上烟,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枪响,神代以知再怎么也不可能认错这种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普通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神代以知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几乎是本能地解开了安全带打算冲去现场,却在准备开门的时候顿住了。   不对劲,他到底在冲什么?   神代以知缓缓地转过脸,琴酒吐出一口烟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职业病,对。”神代以知有些尴尬地为自己辩解道,虽然他确实是个条子,在琴酒面前这么尽职尽责总归不太好,“因为GIN哥总是不让我做任务。所以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好难改的。”   他说到最后的语气显得有些委屈,说到底,都怪组织要他去卧底。要是他不知道幼驯染是警察,现在说不定能开开心心地和幼驯染一起做任务,就算有压力也和他没关系。   现在还要两头演戏,在零和景光面前演警察,在琴酒面前演卧底……   什么演卧底,他是真的卧底!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琴酒挑起一边眉毛。   “没这回事。”神代以知坐了回去,重新系好了安全带,准备开车时却触碰到了琴酒的手。   琴酒的手挡在手刹上,说道:“你去,被人知道你来过却没去现场会被怀疑。”   神代以知自然没意见:“大概只要等到警察来就好了,GIN哥等等我。”   虽然是夏天,降雨时仍然有些微凉。风裹挟着清新的空气略过袖口,有种舒适的凉意。   一下车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让人很像揉揉他的脑袋。   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以知。”   他转过身,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急忙接住,才发现是琴酒的外套。   今天他休假,自然不需要像往日那样西装革履,穿了件休闲款的短袖衬衣,即使因为下雨今天的气温到了二十度左右。   神代以知有些贪凉,是夏天的时候被空调吹得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也不想关空调的那种人。   琴酒的大衣又长又厚重,但这是大哥的关心。   犹豫了半秒钟神代以知还是穿上了,就像他披着莱伊的衣服会略大一点,和莱伊差不多身形的琴酒的外套他穿同样有些不合适。   袖子遮住了他半只手,肩膀那边也有些不合身,他估计应该不怎么好看。   没办法,这是哥哥的关心啊!   神代以知穿着不合身的外套朝着现场的方向跑去,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证件,从人群中往里面挤:“请大家让一让,我是警察,让我过去。”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在大厅中的座位旁,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他的口鼻中都是鲜血,身体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身边掉了一把枪,大概是死相太恐怖,周围几乎没太有人敢过来,除了一个正在努力疏散人群的男孩子:“大家不要靠近,保护现场,等警察过来!”   “新一君。”神代以知有些惊讶地叫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正是他曾经见过几次的工藤新一。   在这样可怕的现场也能保持镇静,这孩子以后要是当警察的话,前途无量啊。   ……等等,他为什么要考虑对方当不当警察?   “神代警官!”看到他之后,工藤新一也明显很高兴,表露出了亲近的态度,“太好了……”   “你怎么在这里?”神代以知将脑袋里奇怪的欣慰赶出去,问道。   “爸爸和妈妈说要回美国一趟,我来送他们,正打算走就遇到了这种事件。”工藤新一叹了口气,“神代警官呢?”   神代以知也觉得工藤新一倒霉,上次好像也是正好遇上了杀人案。   “……”   好像他每次遇到工藤新一,都有杀人案啊?   “我是来接机的。”神代以知说道,并没有说他来接谁,工藤新一果然也没在意这件事,抬起头看了看他,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件不合身的外套一看就是别人的,加上兰之前告诉他的八卦,神代警官不愿意说也很正常。   工藤新一自以为贴心地不提这件事,给了神代以知一个‘我懂’的眼神,然后说道:“神代警官,你来看这支枪,我觉得好像不对劲。”   神代以知:你懂什么了……   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来到了尸体旁边蹲了下来,顺着工藤新一的指引看向了那把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警用手/枪。”   “果然。”工藤新一说道,他站了起来,用超出小孩子的成熟表情推断道,“死者应该是名警察,他穿衣服的习惯,只有经常配枪的人才会有的。”   “真厉害啊,小侦探。”摸鱼选手神代以知自然地夸赞道,这才正式看向了死者的脸,却忽然愣住了。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人也有了些变化,但是他记得这个人的长相。   当年他去探望父亲时,站在父亲身边,并且在父亲去世后,将父亲的遗物交还给他的那名狱警!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点十分抱歉,亲亲大家咱们就当没发生这事!而且这章好多字!   感谢在2022-08-09 23:49:40~2022-08-11 00: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树 3个(亲亲宝);摩羯座艾玛、我又可以了、独孤寒德、猫头鹰不睡觉(不睡觉在给我送信嘛)、履长、柳絮因风起 1个;(全部亲亲!爱你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有108个老公贴(真的有这么多吗?) 20瓶;破鸽、花间茶逸 10瓶;来杯枫糖浆(干了!) 7瓶;酸菜鱼(大半夜的好饿哦) 5瓶;寒星、Oracle、珍珠翡翠白玉堂、Lsabella.Potter 1瓶;(亲亲亲!感谢我的宝子们)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二十种方法   020   警察很快就到了,带队的是搜查一课的目暮十三。在目暮警官身边,神代以知还看到了伊达航。   对方早就注意到他,远远冲他笑了笑,就当做打招呼了。   死者是五十三岁的前狱警远藤和孝,于不久前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他这个年纪也不会被派到一线去了,只要再熬上几年就能领退休金,却在这种年龄辞职了。   远藤和孝买了十小时后的飞机,却在这时就到了机场。从监控上来看,他原本正靠在座椅上休息,忽然站了起来,对着自己开了枪。   神代以知只在他们还没到的时候负责了维持秩序,并不参与查案的过程。就像是从没有见过这个狱警一样,冷淡地站在稍远的地方。   死者右边的耳朵缺了一块,所以即便是如此狰狞的死相,神代以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第一次陪着母亲去探望父亲的时候,远藤和孝追了出来,面带笑容地对母亲说了不少安慰的话。   心思单纯的母亲没听懂,神代以知却明白了,私下里约远藤和孝出来,给了对方三百万的辛苦费。   他至今记得当时见面时的场景,远藤和孝脸上笑得挤出了皱纹,双手接过装满了现金的信封,拿到东西后还说了句“谢谢少爷”。   从那时起,神代以知就更讨厌警察了。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神代以知拿出手机看了眼,是琴酒打来的电话,只响了一声,昭示着对方即将消失殆尽的耐心。   神代以知也就真的顺势去和目暮警官告别了。   目暮警官正在为这次的案子头疼,而工藤新一也混进了他们警察的大部队里。因为工藤优作以前帮过警方不少次解决问题,目暮警官也很愿意听一听年纪还小的工藤新一的意见。   两人看上去都愁眉苦脸,考虑着死者究竟为何会突然自杀。   在事情发生之前,监控录像里的远藤和孝看上去十分悠然自得,一点也不像打算自杀的样子。   “等一等,我叫伊达老弟送你出去。”目暮警官还能分出心思来和他寒暄,左右寻找着伊达航。   “不用麻烦了,只是几步路而已。”就算很远神代以知也不可能让伊达航和他出去,他看向工藤新一,明知故问道,“新一君呢,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回去?”   “我想等到案件结束再离开。”工藤新一果断地说道,抬起头与神代以知对视上,看到对方穿着的那件明显不合身的外套,脸上一红,有些讷讷地说道,“之后我自己回去就好,不打扰你们了。”   神代以知觉得对方好像误会了很重要的事情。   “那我就先离开了。”神代以知略带歉意地举了举手机,表示他还要别的事情才会现在就离开的。   虽然他和这次的案件明面上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搜查二课的人也管不到刑事案件头上,但作为公职人员,这样光明正大的离开还是略有不妥。   如果有别的事要忙,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也不会有人故意找他麻烦。   “我明白了!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刺激了死者,他才会……”   身后传来了工藤新一兴奋的声音,像是终于找到了破解谜题的钥匙。   但这也与神代以知无关,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机场大厅,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   他并不像表面那样不在意这次的事情,无论是前几天在案发现场捡到的那个信封,还是今天偶遇的这起杀人案,都似乎在暗示他,十一前他父亲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   之前的任务是上面派给他的,警视厅有内鬼神代以知一点都不惊奇,毕竟连他都是个警察,还能对警视厅有什么期待呢?   然而这次不一样,他平时不会随便来机场这种地方,纯粹是为了接琴酒才来的。   琴酒的行踪有多难得知,这分明是让他去怀疑琴酒。   浅粉色的眸子露出了冰冷的神情,神代以知轻轻哼了一声。   然而在拉开车门后,瞬间回到乖巧听话的温柔表情,弯起眼睛对坐在车里的男人说道:“我回来了,哥哥。”   琴酒双手抱在胸前靠在车坐上闭目养神,听到他的声音睁开了一只眼睛,露出了墨绿色的瞳孔,然而在听到称呼后,两只眼睛全部睁开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只是出去一趟,神代以知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青年经常会利用一些机会故意朝他撒娇,当然这件事神代以知自己大概都不会承认,但琴酒多数情况下还是会纵容对方的。   今天显然不太一样,更像是因为什么事产生了动摇,而向他索取安全感。   “结束了?”他难得关心了一下警察的工作。   “还没,他们还在排查凶手,我提前离开了。”神代以知抬起头看着琴酒,眼睛湿漉漉地就像是某种小动物一般,让人觉得再不去安抚一下就有些不礼貌了。   想到前几天向BOSS汇报任务,当时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也在,离开的时候特地叫住了他,告诉他:“溺爱是没办法让小朋友成长起来的。”   琴酒当时只对她说了句别多管闲事。   虽然不愿意搭理贝尔摩德这种神秘主义者,但对方特地叫他说的话琴酒还是回去仔细考虑过的。   最终结论还是贝尔摩德就是在说屁话,他对神代以知的确是比较宽容,但哪里就到了溺爱的程度。   琴酒啧了一声,伸手在神代以知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冷淡地说道:“开车。”   “好哦。”神代以知立刻答应下来,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还穿着他的那件外套,即便不合适也没有自作主张地脱下来,“GIN哥要去哪里?回家吗?”   看,他教的明明很好。   “嗯。”   *   在约好的车站附近接到了神代以知,松田阵平注意到对方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嘴角比往日还要高了两度,看到他就很开心地和他打招呼:“早上好,阵平,今天辛苦你了。”   “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松田阵平支着下巴打量他,他认识神代以知这么久,还是难得见到他这种状态。   当年在警校的时候,他每天都以为神代以知要被繁重的课程压垮了,整天无精打采恹恹不乐的样子,还很容易被吓到。然而对方的每门课成绩都十分优秀,毕业的时候是他们那届的第二名。   “今天研二要出院,当然算好事了。”神代以知笑眯眯说道。   松田阵平有些可疑地看着他,神代以知也转过脸和他对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直到把松田看得有些耳热,揉了揉鼻子转过脸去。   米花最近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今天终于放晴了。白天就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晚上就开始电闪雷鸣,松田阵平忽然想起了什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最近晚上睡得好吗?这几天雨下得很大,我昨天都很晚才睡着。”   说着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前几天他好像发现了神代以知害怕的东西,又不好直面去问,神代他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特别要面子,只能这样迂回地暗示一下。   他还没怎么见过害怕雷声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也只有像当年诸伏景光那样,在他身边陪着他。   神代以知咳嗽了一声。   这几天他睡得都挺好的,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应该努力克服恐惧,但是有人陪真的很快乐。   “是吗?晚上也有下雨吗,我没注意到欸。”神代以知一本正经地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明天还是零点整!   感谢在2022-08-11 00:18:56~2022-08-12 09:0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树 1个;(亲亲宝!)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啵唧!!)、Jason的狗(爱抚)、摩羯座艾玛(贴贴!)、人笑愚(亲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茶(来一杯!) 120瓶;逍遥 40瓶;半缘君、再来一杯(干!) 30瓶;伊戈尔 24瓶;0529生日快乐 20瓶;筱筱笛、花市捞人Mikami、奕鸣、吕望江山、账号与安全(安全的) 10瓶;lvmoguigui 6瓶;木扬、鹤球球 5瓶;垚垚.、Lsabella.Potter、溏心、饲鸢、镜花水月、暖阳、Oracle、珍珠翡翠白玉堂 1瓶;(感谢宝贝们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种方法   021   松田阵平觉得哪里不对,但神代以知不会给他提出疑问的机会,指着前面的一个鲜花招牌:“在那边停一下可以吗?”   “你还给他买了花?”松田阵平有些惊讶,他基本上三天两头就会来一趟医院,给萩原研二带的都是些实用性强的东西,杀了他也想不到要送花,“……萩说不定真的会很高兴。”   “给他带什么都会高兴的吧,萩原的话。”神代以知说道,他拿出手机给花店发了个消息,松田阵平瞥了一眼,看到的是完好无损的手机。   那天在警局门口,神代以知似乎被外面的雷声吓了一跳,手机屏幕摔了一道裂痕。松田阵平原本说让他留几分钟帮他修好,但是神代以知走得匆忙,没能回应。   和花店说好自己乘坐车的型号和颜色,神代以知挂了电话,注意到旁边松田的眼神,他自己也看了过去:“昨天我监护人回来了,他说我在外面工作拿这样的手机太丢脸,就和我换了。”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毛,降谷零曾经告诉过他以知家里曾经出过事,后来才被人领养的。神代以知这种一上学就萎靡的性格,之所以会来警校,就是因为监护人的要求。   不过这个监护人是真的很神秘,就连和以知从小一起长大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没见过,据说十分有钱,常年在国外出差。   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你现在还在和监护人住一起吗?”   在日本,除了某些大家庭,孩子工作后基本上都会搬出去住,就像松田阵平,他在毕业后就和萩原一起租了房子在外面,没想到萩原住了这大半年医院,他还是独居。   “偶尔会见面,他工作很忙的。”神代以知倒是想和琴酒一起住,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合适了。   “工作……还没退休啊。”松田阵平估算了一下年龄,问道。   神代以知没办法把琴酒和退休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   他感觉组织里每天都这么忙的只有他大哥一个人,或许是因为他和别人都不熟,但琴酒在组织里真的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要是有一天他罢工了,组织至少得瘫痪三分之一。   “他退休还早吧。”神代以知觉得二十年后琴酒肯定还能在一线继续当他的TOP LIKKEL。   “退休还早……”松田阵平忽然露出了纠结的表情,“现在的退休年龄真的改到七十五岁了吗?天啊,我真的不想七十岁了还在每天上班——”   神代以知没忍住笑出声来,学着萩原的语气说道:“小阵平,你好可爱,怎么能想到这么久远的事?”   松田阵平倒不是不喜欢警察这份工作,只是干到七十岁确实有些过分了,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能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退休,接着用这些年的积蓄开个修理厂就好了。   “你不是也一样?想想看,这样的工作一直要做到七十岁……”   做梦都在想辞职的神代以知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才在警视厅干了两年,就已经很想辞职了,他今年二十三岁,还要再做四十多年吗?   他忽然有种心梗的感觉。   松田阵平看到神代以知和他达成了统一战线,继续说道:“对吧,还是早点想办法办内退……”   然而神代以知平静下来,岁月静好的仿佛刚刚都是错觉。面对松田阵平的询问,他的目光变得悠远:“没关系,我家里人的平均寿命还没超过四十岁,我觉得不需要那么久。”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不要随便说这么可怕的话啊!”   *   卡迈尔从医院出来,将开好的药都装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作为FBI的调查员,卡迈尔如今在日本配合同样是FBI的赤井秀一进行卧底任务,赤井秀一化名诸星大,成功进入了组织。   他也没闲着,努力帮赤井先生做好后勤工作,让对方无后顾之忧。   他在看清那个人的脸时,急忙发挥了FBI优秀的反侦察能力,躲在了附近的遮挡物后面。   五官精致昳丽的青年身姿挺拔,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绑成一束,就像是浪漫的艺术家。微微上挑的杏眼下方有两颗泪痣,偏清冷的长相却因为嘴角噙着笑意,弱化了这分距离感。   怀中还抱了一束红玫瑰,与浅粉色的眸子相呼应,要不是穿着比较随便,估计会有人以为他是什么电视台出来做节目的偶像了。   或者是准备求婚……还有人这样猜道,然后就看到另一位黑色卷发的青年跑着朝这边过来,来到青年身边摘下了墨镜,露出了同样十分英俊的面孔。   长头发的是萨泽拉克,秀一让他查过这个人的资料,毕竟是组织派到警视厅的卧底。   萨泽拉克在警局的同事卡迈尔全都看过资料,脸是都认识的,但是萨泽拉克现在身边的那个卷毛他从没见过。   所以说……旁边的那个人,或许也是组织的?   那他们来医院,会不会也是探望组织的成员?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个组织好像还挺人性化的……   卡迈尔的神情凝重起来,拿出手机假装拍手中的药片说明书,对准那边的萨泽拉克和他的同伴拍了张照片。   他急忙的将照片通过邮件发给了赤井秀一,刚刚拍得急,他都没看清拍得怎么样就发了出去,现在才重新点开了照片放大来看。   卷发的青年捏着下巴一脸凝重地盯着玫瑰花上的卡片,在后来更是直接拿起来卡片用自己随身带的笔把上面的字改掉了。   卡迈尔的视线落在了萨泽拉克身上,呼吸却忽然停滞了一秒,一股恐惧和慌张从心底升起。   照片上的青年依旧好看得不行,即便是这样随便的原相机拍摄都有种杂志大片的美感。比赤色要浅些的眸子看向了镜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被发现了。   ……   神代以知将视线收回,松田阵平也刚好将卡片重新改好,上面的爱情宣言被他划掉改成了早日康复,十分无奈地说道:“你买这种花没告诉店员是要做什么吗……怎么了?”   松田阵平注意到神代以知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十分敏锐地四处看了看,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一直在看这边,稍微有些不舒服,我们快进去吧。”神代以知收敛了嘴角的冷意,重新笑了起来,“到时候把这个让研二抱着,然后我们去吃法餐怎么样?”   “真是坏心眼……那得多拍几张照片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的加更,我回去也想了!为了防止还不完,加更机制先定的严苛一点……营养液一瓶一个字怎么样!感觉营养液增加好有成就感,先累计着等v后再还!   然后是百雷和一条有效长评一加更,加更这种东西是锦上添花,佛系一点就好,应该过几天就v了,等v后给宝贝们抽奖!   感谢在2022-08-12 09:05:26~2022-08-13 00:1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柳絮因风起(亲亲!)、春树(爱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头鹰不睡觉(今天也来送信了!)、摩羯座艾玛(啵啵唧)、堂良一梦(正好可以睡觉了)、一只包子(偷偷咬一口没人会发现吧)、独孤寒德(贴贴我的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龙茶与番茄(会好吃吗?) 50瓶;DIO大人的小面包(小面包!) 40瓶;一只迷路的指南针(指南针怎么会迷路的)、未白、Jason的狗 20瓶;君子念 12瓶;奕鸣 10瓶;我又可以了 8瓶;酸菜鱼 5瓶;咩太、洗洗睡吧得不到永远得(都会有的!) 3瓶;雪 2瓶;Oracle、奈亚托普、光月、阿斯、想吃夜宵(虽然晚上吃了很多但是我也还是想吃夜宵) 1瓶;(全部亲亲!爱你们!)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种方法【修】   022   米花中央医院住院部   神代以知并不是第一次来探望萩原研二,轻车熟路地和松田阵平一起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刚刚有人在暗中拍了他,他大概有种感觉,但却无法确定是哪个人,便只能用这种方法吓唬一下对方。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杯弓蛇影。自己被盯上这件事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   甚至因为那个暗中之人表现出来的对他的熟悉,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妹妹,只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一定要保持冷静。   他也像往常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日常,好像根本不在意发生过什么。   “等会开门后直接把花塞给hagi,我来拍照。”松田阵平拿出手机,调整到相机模式,还开了连拍,有些跃跃欲试。   神代以知不经常拍照,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被要求要尽量不要留下影像资料。   像是以前拍毕业照之类的,他从来都没和他们一起拍过,唯一的一张毕业照是警校毕业,因为这时候已经没关系了。   想起过去的事情,神代以知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许多。   不过要说合照,还是有的,他有单独的和诸伏景光还有降谷零的照片,有一本相册,搬了几次家他都有带着。   虽然有些麻烦,但他从来都不后悔认识他们。   来到了萩原研二的病房前,神代以知有些费劲地挤出一只手,刚想要敲门,那扇门自己被打开了。   紫色眼睛的青年笑着迎接他们,然后被塞进了一捧鲜花。   “哇——”   从对面传来了惊喜的声音,头发略微有些长的青年脸上挂着惊喜的笑意,将那捧玫瑰花全部抱在怀里:“是送给我的吗?真不愧是HAJI酱,比小阵平有浪漫细胞多了——”   萩原研二会给周围的人起各种可爱的昵称,神代以知名字的发音“ICHI”,和数字“一”是相同的发音,所以给他取了同义词的“HAJIME”作为外号。   松田阵平快速拍了几张照片,听到萩原研二的话,才抱怨道:“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害羞的。”   “诶嘿。”萩原研二笑弯了眼睛,愉快地说道,“当然不会害羞啦,这都是爱,是爱啊!让我看看卡片……好过分小阵平,怎么能把对我的真情告白划掉!”   “什么告白啊,那是店家搞错了!”松田阵平头疼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都明白的。”萩原研二用不在乎的语气安抚着自家幼驯染,那态度分明就是‘鸭头你说气话我不信’,被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   他又转向了神代以知,笑眯眯地说道:“辛苦啦,以后也多多指教了。”   神代以知没太听懂萩原研二话里的意思,思考了几秒钟觉得应该是出院的开心,便也没在意,笑着说道:“我订了餐厅,等会一起去吧。”   松田阵平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低头翻着自己刚刚拍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神代以知照出来的照片都是模糊的,要么是侧脸,要么是正好转身,总之没有一张拍到正脸。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在医院门口的事情,神代以知忽然展露出的冷漠的危险气息,让他感觉十分的陌生。   那双总是很温柔的浅粉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些,折射出的赤色有些危险,嘴角的清浅笑意更像是嘲弄……总而言之是相当可怕的表情。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神代以知转过脸对他笑了笑,温柔妥帖的微笑就像是融化雪水的那一缕阳光,舒服地让人的心脏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或许是错觉吧。   >>>>   萩原研二恢复地很好,他的主治医生最后给他检查过一遍后,表示就算回去上班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下就更值得庆祝了,他们收拾好萩原研二这半年来的东西,直接前往了神代以知说的那家餐厅。   从外面看,这就是一家十分昂贵的餐厅,门口甚至有门童等着帮他们停车,这让松田阵平的表情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想来这种地方?这真的是我们可以消费得起的吗?”   神代以知抬起一只手,像是变魔术般在松田阵平面前晃了一下,指间出现了一张黑色描金的卡片。   “员工福利。”神代以知说道,“不用白不用。”   当然这个福利是组织的,为了任务,组织经常会给部分成员一些奢侈场所的通行证,这当然也得是重要成员才会有的。   神代以知手里这个,就是琴酒给他的,他说已经没用了,所以拿给他玩。   “我监护人的公司发的。”神代以知补充了一句,突然想起来自己明面上的身份还是警察。   既然是白嫖,即便这里看上去有些拘束,也都是无所谓的事了。   他们几个穿着都十分随意,神代以知在非工作时段都是越简单越好,经常套件卫衣就能出门,看上去就像是高中生。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三人没有一个人穿西装,和这家装潢华丽的连侍应生都打了领结的餐厅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们都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非说在意的话,餐厅的口味更重要。   因为他们都不是这种店的受众,不清楚吃什么才比较好,最后还是选了今日主厨推荐。   然而这家店更偏向于创意菜,在吃过做成井盖的面包配生鸡肉,又在端上来的一盘子枯枝败叶中寻找松茸,神代以知觉得今天大概可以到此为止了。   虽然这里很贵,但是比起舒适度说不定还不如卖炸鸡的快餐店。   他抬起头,询问道:“还继续吗?”   松田阵平苦大仇深地和盘子里的鱼头瞪眼,听到这话把手中的叉子一撩,痛苦地说道:“杀了我吧。”   萩原研二也放下了餐具,这对于刚刚康复的伤员来说也太折磨了:“我们还是去吃点人类的食物……”   神代以知深有同感,他的胃比较脆弱,虽然可以喝不加糖的意式双倍浓缩,但是一吃生食就会胃痛,刚刚上来的大部分东西他都没进口。   他叫来侍应生说之后的不用再上了,准备和松田阵平他们离开这里。   “我宁愿去吃汉〇王。”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小插曲,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这件事小到甚至没必要拿出来单独去说。朝着门外走的时候,他们和一群人擦肩而过。   一群穿着体面的年轻人,众星拱月般地捧着一个人进来了,和这边穿着随意的三个人组比起来,泾渭分明。   在路过他们的时候,有人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十分的不友好。   松田阵平冷冷地看过去,从小跟着父亲练习拳击的青年拉下脸来颇有威慑力,把露出笑意的人吓得一个哆嗦。   松田阵平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身边人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他转过头,神代以知对他笑了笑:“走吧。”   从人群中传出了一阵阵抽气的声音,就像是惊讶于他同期的美貌,松田阵平忽然心理平衡了。看着神代以知的脸,点了点头,觉得确实可以给他这个面子。   “等等!”人群中有人忽然说道,是那个被所有人恭维着的男人,他穿了一身美式的休闲西服,快步走了几步追了上来。   “有些不对。”萩原研二小声地在松田耳边说道,“你稍微给以知挡挡。”   松田阵平也看出来对方是冲着神代以知过来的,伸手拦住了那个男人。   男人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对着后面的神代以知说道:“喂,你是神代吧?”   那边的十几个人的小型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小声地和周围的人交流着。   “神代,是那个神代吗?”   “肯定是吧,那张脸谁能忘得掉?”   “原来没邀请他吗?”   “除了诸伏景光还有降谷零,谁敢和他有联络,不怕被牵累死吗?”   “哇……好可怕!果然他就是和他爸爸一样……”   人群沸沸扬扬的热议烧灼着气氛,神代以知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松田阵平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然而还没等他发火,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十分不客气地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躲在别人身后吗?神代以知。果然,真不愧是罪犯的儿子,你将来也是进监狱……”   他尖叫了一声,剩下的字被堵在嗓子眼里。   松田阵平的拳头带起的风将他的头发都震得吹起来,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了足以让所有人都闭嘴的声响。   有着微卷头发的警察先生冷着脸,抬起了眼睛,凶狠地盯着面前的家伙:“道歉。”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和下章修过,可以重新看看!   字数按理说明天就该入v万更了……   但是听说有人周五的时候睡过头忘了找编辑,反应过来已经是周末了呢!我也不知道是谁,就这样!   所以周一或者周二再v!就当多看点免费章吧—— 第23章 第二十三种方法【修】   023   松田阵平听说过一点神代以知的事情。   当初他们几个越来越熟,也都将自己的事情公开告诉了大家,像是诸伏景光家里的事情,班长父亲的事情。   但是神代以知不一样,他们只知道他是孤儿然后被人收养,其他的一概不知。   [以知他没什么好说的。]诸伏景光含糊其辞地说道,[总之因为这些事,以前他被欺负过。虽然我知道你们不是那种人,但是这件事还是就这样过去吧。]   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他们各自也有些猜测,但是从来没有问过。   这个人说的话已经足够拼凑出事实了,然而这个事实却让松田阵平更加愤怒。   他完全感觉不到手上的痛,要不是还存有些许的理智,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更想让这一拳揍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男人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松田阵平却不想放过他,冷声说道:“道歉,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对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松田阵平,然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后面的神代以知一眼,脸唰地一下白了,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蚊子哼哼般的“对不起”。   神代以知却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双手捧起了松田阵平的手,浅粉色的眸子中露出了担心你的神情,语气温柔地问道:“手没事吧?”   人群中又传来了吸气的声音,只是有着西装男人的前车之鉴,没有人敢再随便说话了,最后十分搞笑地变成了群体的吸气声,感觉能将这家餐厅走廊上铺的地毯从头到尾吸一遍。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痛觉神经此时才回过神来,微凉的指尖触碰过有些发烫的伤处,带过了一阵酥麻。对方却完全没有感觉,轻轻吹了吹,好像这样能减轻一些痛苦。   “没、没事。”松田阵平清了清喉咙,有些别扭地说道。   “这双手这么宝贵,要好好爱惜它才行,要是真的伤到了,你们队长会来找我拼命的吧。”说到最后,神代以知微微抬起头对松田阵平露出了一个微笑。   松田阵平比他要高一点点,虽然对外宣称都是一米八,但一米八一和一米七七还是有些差距的。   “我们队长?”松田阵平被他笑得头晕,努力集中精力才说道,“我们队长没你警衔高。”   神代以知被他逗笑了,旁边的萩原研二也很融洽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以知是我们中最有出息的那个吧,如果当初我殉职了,接受追赠后说不定才能和你平级。”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的揍你了!”   “好好,是我的错~”   他们这边有多融洽,在另一边的那些穿着华丽的人群就有多尴尬,充满着死寂的气氛,又因为他们中的主角丢了脸,没一个人愿意先说话。   泾渭分明。   西装男的脸扭曲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就像是突发恶疾般冲了上来,张着嘴冲着他们这里狂叫:“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神代以知终于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充满疑惑地问道:“这话不应该是我来问吗?”   “噗嗤。”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声,西装男转过头瞪向人群,但找不出是谁,因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像是都在准备嘲笑他。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个警察而已,这辈子你永远也赶不上我——”   “先生,已经付好了。”   他的话再一次被堵住,穿着马甲系领结的大堂经理走了过来,十分恭敬地将一张卡片双手递给了神代以知。   有人眼尖的看到那张卡片,刚刚西装男还给他们炫耀过自己的那张,在一年内消费达到一定金额才有机会拿到这里的卡。而服务生还给神代以知的那张,是等级最高的那张。   神代以知抽出了那张卡片,手指白皙修长,就像是过去他们印象中的那位大少爷般,没有炫耀的意味,但是仅仅他站在那里就让别人无法移开视线了。   “辛苦了。”他自然平淡地说道。   经理一直没有直起身子,语气恭敬地说道:“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期望您的下次光临。”   西装男像是被什么扼住嗓子,再也没有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代以知他们离开,周围人也不再惧怕他,窃窃私语起来。   “真不愧是学生会长,果然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那两人也够厉害的,居然敢和他在一起。”   “他要是这么温柔的和我说话,我也敢。当初要不是山田他……”   “少说两句吧你。”   没有说完的话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从前需要仰视的人,有一天落入了泥潭之中,他心中的恶意无可控制地滋生出来。   他一直在心中将自己和对方做比较。无法接近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原来什么都比不过,后来对方家里出了事,从大少爷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他才终于有了些优越感。   然而对方却从没有露出过怯懦的表情,一次都没有,仿佛他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无论什么都没用,他的那些招术,没有一个能让神代以知露出半分表情。但他会对其他人笑,对唯二的那两个人,露出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表情。   原来从来都没有被对方放在眼里。   “都闭嘴!”他忽然大声说道,走廊上寂静了一秒,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包厢走去。   “山田他现在倒是有脾气了,刚刚怎么不敢冲着神代君发。”   “神代君是不是警察?如果是警察的话,当年他爸爸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内幕……”   ……   从餐厅出来,神代以知才松了口气。   看着他这幅表情,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一声:“刚刚那些是你的同学?”   “大概是小学同学吧。”神代以知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好烦。”   “反正再也见不到了。”萩原研二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弯下腰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今天不是为我庆祝吗?对我笑一笑怎么样。”   神代以知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并不明显,但是比他平日里保持的标准微笑看上去要更令人喜欢。   “阵平的手没问题吧?”神代以知抬起头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一点都不疼。”   其实还是有点痛的,关节擦破了点油皮,养个两三天就能好了。   “抱歉。”神代以知垂下了头,对那两人说道,“其实我……”   松田阵平堵上了他的嘴:“不准道歉。”   “嗯。”萩原研二也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我们是和你交往,不是和你家里交往。朋友,对吧?”   >>>>   和松田他们分开后,神代以知步行着朝自己的公寓走去,夜风吹在脸上,将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些。   萩原出院是值得庆祝的事,白天伊达航有事没能去医院接他,晚上过来和他们一起喝了酒。他们也很久没聚一聚了,直到十一点多才散场,这还是因为明天要上班,否则喝到天亮也有可能。   他的脸上烫得很,不过意识还算清醒。   和他们几个喝酒比和同事一起要愉快多了,神代以知玩得也很开心。不过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不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萨泽拉克。”   神代以知的酒一下醒了一半,回头看了一眼,戴着针织帽的长发男人站在不远处对他微笑,一副我们居然在外面偶遇真的好巧的表情,抬起手和他打招呼。   神代以知转过身,脸颊上绯红一片,微醺的状态让他看上去稍微好说话了些,看着面前的人,拖着声音问道:“你在跟踪我吗?”   “莱伊。”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v了!日万!我努力!大家不要养肥我——   总之希望大家多多捧场,感谢支持正版,爱你们亲亲!   感谢在2022-08-13 23:50:01~2022-08-14 23:5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树(贴贴!)、柳絮因风起(感谢宝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家紫玉(亲亲!) 2个;无梦的兔子(那睡眠质量应该不错)、芋头(浅尝一口)、独孤寒德(啵唧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乱蹦(?按住!) 20瓶;奕鸣、落月、hah 10瓶;柳絮因风起、屋檐 8瓶;超绝可爱猫猫头(有多可爱让我康康)、Y(X)、安家酱油党 5瓶;零、没咯、君子念 4瓶;择南橘 2瓶;Aizen、苏葕默、奈亚托普、叶不羞、由言、yi久久鸭~ 1瓶;(亲亲宝贝们!非常感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广告时间!大概会插队开!点专栏直达   《在柯学世界改剧本》   绑定了论坛的动画组原创编剧与世原音鸟,在某一天真的穿越进了原作之中,看着自己为了生计写出来的弱智剧情在现实中出演,他终于掏出了自己的键盘。   开始改剧本。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动画的原创内容发挥好稳定】   【那是稳定吗!这么短的内容塞了这么牛逼的设计,我都怀疑是哪个大神披马甲来写的本子了!】   【编剧是新人,我查过了,发挥实在是特别不稳定,当初1.2分的加州鬼屋和最近9.6分的天国马车都是他写的……】   【你说的鬼屋是不是男a爱上女通讯录所以变性拍拖被发现后恼羞成怒杀了女a接着想拿女a的妹妹女b当替身,女b为了报仇将他骗到鬼屋和男友约好一起杀了男a结果男友爱上了变性后的男a的那个案子?神回天国马车也是他写的???】   【可能是滤镜吧,鬼屋那集我现在觉得好像也没有特别离谱了,我去改评分)制作组千万别把与世原音鸟换下来啊!】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看预告,明年剧场版的编剧也是与世原老师,如果真的是新人那简直太厉害了】   【新情报!漫画新一话登场的新角色名字也是与世原音鸟,是个看起来超温柔的美少年!原作认证了!】   与世原音鸟:……哈?   ◆   与世原音鸟,原作作者为了致意多次写出高水准原创剧情的编剧先生而加入主线的新角色,似乎拿了了不得的剧本。   温柔的天才高中生,实际上和红黑双方都有密切的联系,刚刚和贝尔摩德喝完交杯酒,转身就在波洛咖啡厅和安室透玩起了猜谜。   「Q:73老师,请问与世原是红方吗?   A:是吗?(笑)   Q:难道是黑方吗!   A:也有可能呢(笑)」   得知自己进入主线后的与世原音鸟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之前只要管原创内容的评分,现在正篇的评分也要我负责了吗?”   “嗯?”   “没办法了。安室先生,和我卖个腐吧!”   “?”   -------------------------------------   食用指南:   ①作为动画组的原创编剧,主角的立场是纯红,但会有灰色身份。红方必然胜利。   ②有论坛,开局柯学元年。单一柯,不综其他番(日常番也不综)   ③cp未定,文案中的卖腐只是心脏的编剧勾引观众兴趣的小花招,并不代表最终cp是谁。番外定cp,不拆官配。   ④尽力不ooc,希望写出原作风味……如果ooc了,就当是动画原创回! 第24章 第二十四种方法(一更)   024   听到他的话, 莱伊轻轻叹了口气:“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神代以知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有着很明显的醉意,眼睛半眯着抬起头看向站在对面的男人, 笑着说道:“就算在跟踪也没关系。”   “跟踪没关系?”   “被你跟踪没关系。”   他确实不在意莱伊跟踪他,换句话说, 他对莱伊还挺有耐心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莱伊的眼睛很好看,比如莱伊是长发, 再比如莱伊是他第一个负责的组织成员。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 莱伊比较省心。   虽然十一年前就加入组织, 但因为未来规划,神代以知根本就不认识几个组织成员,比较熟悉的只有琴酒和伏特加。   然后他又见到了波本和苏格兰, 这两个人也是和他十分相熟的,关系非常好的……卧底。   其他见了面都叫不出名字的人就算了,他认识的组织成员居然有一半是卧底, 这让神代以知觉得这组织迟早要完,好在莱伊打破了这个平衡, 看来组织还是有救的。   不论怎么说, 那位先生愿意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接受他,这份恩情必须要报答。   虽然他私心要袒护在组织里卧底的幼驯染, 但是组织里要是有除了他家幼驯染之外的其他卧底,他也会感到很困扰的。   神代以知轻轻呼出一口气,酒精的味道在口腔里回转,燥意让他舔了舔嘴唇。嘴巴里都是烫的, 他微微张开口,试图让风带走一些温度。   “你真的……”莱伊似乎有些无奈, 露出了一个微笑,“很会说甜言蜜语。”   他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了一罐饮料,递到了神代以知面前。   神代以知有些迟钝地看着他手中的罐子,然后想起了网络上旷日持久的关于可乐品牌的战争,没忍住笑了起来:“あかい(红色的),你是可口党啊。”   莱伊握住罐子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听到后面的话才算是放松下来。   他若无其事地将易拉罐贴在了神代以知的脸上,笑着说道:“随手拿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这样啊。其实我更喜欢红色的,还以为你也是呢。”神代以知接过那罐饮料,换了一边贴上。   莱伊的神经再粗,也经不住真名在一个组织成员的口中来回的提,他指着不远处亮起的招牌,提议道:“去那里坐坐吗?”   冰凉的瓶身上的水珠凝集起来,顺着青年的脖颈滑下去,落进了衣领深处。神代以知缩起肩膀蹭了蹭,有些迟疑。   青年的双颊绯红一片,有种浓稠艳丽的色彩,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看上去是喝醉了,但神代以知其实很清醒,现在就算有人给他一份数理统计与分析的试卷也能做得出来。   和莱伊去喝一杯不算什么,离他的极限还远着。   可成年人没有任性的权利,他要是明天敢和茶木警视说自己喝多了所以要请假,警视他一定会从嘴里吐出火焰的。   见对方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莱伊觉得可以再努力一点,毕竟能和萨泽拉克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还要考虑会不会有人截胡。   “你不方便就算了。”莱伊善解人意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决定还是由神代以知来做,却只有和他去酒吧或者他送人回家这两个选择。   莱伊看出来萨泽拉克现在有些醉意,赌了一把对方发现不了。   果然,对面的青年露出了纠结的表情,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还是去那里吧。”   >>>>   酒吧不算小,但客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分散在角落,他们来到了吧台,酒保立刻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我要一杯波本。”莱伊自然地说道,坐在旁边的神代以知露出了有些惊讶地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点黑麦呢。”神代以知说道,他手里还捧着那罐可乐,“毕竟是莱伊嘛。”   组织的成员以酒名为代号,通常到了喝酒的时候,基本上也会点自己代号的酒,或者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   虽然代号行为没必要上升到正主,但是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点和自己关系不好的酒,像是琴酒,他从来不喝朗姆。   “我喜欢波本。”莱伊笑了笑,说道。   “单纯喜欢酒吗?我以为你和波本的关系不错,所以才有些惊讶。”神代以知将可乐倒过来,放在桌子上,对酒保说道,“苏格兰威士忌,谢谢。”   “我和波本接触的不算很多,所以也说不上关系好不好。”听到神代以知点了苏格兰,莱伊的眼神稍微暗了暗。   “这样。”神代以知点了点头,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虽然很欣赏莱伊的立场,但神代以知和莱伊并不是很熟,不过是点赞之交。   并且经历了两千转事件后,他连社交软件都对莱伊屏蔽了,生怕再来一次这种乌龙事件,被宣传部的人追着问到底怎么才能蹭到流量。   所以虽然尴尬,但他也不知道该和莱伊聊些什么,而且他和莱伊也没要好到可以一起沉默的玩手机。   好在这时候酒保将他们点的酒送上来了,打破了这份沉默。神代以知松了口气,总算有事情做的他端起了那杯苏格兰,轻轻嗅了嗅它的味道。   神代以知满能喝酒的二十岁也没几年,在此之前十分守规矩的一口酒都没喝过,在他有限的饮酒机会中,他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点萨泽拉克,还是第一次喝苏格兰。   原本他也没想点苏格兰的,但是莱伊点了波本,他要是不叫上苏格兰,就有种背着好朋友偷偷做坏事的感觉。   苏格兰威士忌同样是烈酒,除了厚重的酒精味还掺杂了些许烟熏的味道,和神代以知印象中的诸伏景光一点都不像。   他记忆中,和诸伏景光有关的味道,是略带潮湿的雨水味道的环绕下,令人安心的温暖干净的清洗剂的味道,还有校医院的消毒水味,十分温柔的拥抱。   “不喜欢苏格兰的味道吗?”莱伊见他抱着杯子很久没动,贴心地询问道,“不如换个别的?”   “怎么可能。”神代以知伸出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端起酒杯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烈酒的辣味直冲上了脑门,狂野而充满侵略性的味道掠夺了口腔的每个角落,嗅觉就能感知到的烟熏气味进入口腔后变得更加明显,咄咄逼人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神代以知没想到苏格兰威士忌居然这么辣,忍耐了几秒后,还是像个初学喝酒的毛头小子一样被呛地咳嗽起来。   总算是恢复过来,他盯着面前的苏格兰威士忌,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组织真是乱选代号,这种味道的酒名怎么能给景光用?   神代以知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的苏格兰,然后听见了身边的笑声。   他抬起头,莱伊单手撑着脸侧身看着他,见神代以知半月眼地看了过来,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推了过去,询问道:“要尝尝波本吗?”   这样的询问方式神代以知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而且刚刚尝过苏格兰,他确实也有些好奇波本的口味。   见神代以知自然地接过了他的杯子,丝毫不担心他下毒,莱伊多少有些惊讶,随后温和地补充道:“怎么说也是五十度的酒,喝得时候稍微缓一点。”   没提他刚刚因为太急躁,被苏格兰呛到的事。   神代以知点头答应下来,做足了准备啜了一小口波本。   烈酒的辛辣是有的,但意外地很顺滑。不像苏格兰那样充满了攻击性,味道有些杂乱,捉摸不透其中的香味究竟来自于什么,被润物细无声地包裹住,反应过来口中已经完全被侵占了。   ——零好像也不是这种神秘的性格,组织选代号的方式该不会是抓阄吧。   神代以知回味了一下口腔中波本的味道,把酒杯留在了自己面前,对旁边的莱伊说道:“我再重新帮你点一杯。”   莱伊立刻明白了他的理由,笑着说道:“我不介意……”   只是他的话没有说完,被一声枪响打断了。   “砰——”   紧接着的是好几声枪响,神代以知原本还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间恢复了清明,无需多言,他和莱伊同时蹲了下来,躲在了吧台的下方。   他们没有武器,对方手上有枪,避开观察情况才是最佳选择。   “你他妈找事是吧?”   “你才找事吧?”   “在我们的地盘找事,不想活了?”   似乎是帮派冲突,要是处理不好,他们这种无辜的围观群众很容易被牵连。虽然这些人看上去智商都不太高的样子,但他们手上都有枪。   不过这对于莱伊来说并不算很难处理的局面,比起怎么从这里全身而退,他更想知道神代以知打算怎么处理。   他转过脸看向坐在他身边的神代以知,青年抱着膝盖缩在不大的吧台角落里,昏暗的光线下朦胧中那张脸变得更好看了。睫毛微微颤动着,浅粉色的眸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变得深邃了许多,眼下的两点泪痣衬出了些许漫不经心。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红色的饮料罐,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脸对莱伊笑了一下。   莱伊:……居然还拿着吗?   他小声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两条路。”神代以知伸出了两只手指,“一是等他们结束,我们再出去。缺点是如果被发现可能很难说清,优点是稍微安全一点。”   “另一个呢?”   “现在就出去,然后用信念把他们都震慑住,从根源上解决这场骚乱。”   莱伊沉默了两秒:“用什么?”   “坚定的信念。”神代以知掷地有声。   昏暗的光线里,莱伊的嘴角忍不住地抽动了一下:“让我再想想办法吧。”   他觉得神代以知肯定是喝醉了,他得到情报神代以知今天晚上和朋友聚会,光是他自己就喝了三瓶啤酒,又加上刚刚的两杯威士忌,虽然都只喝了一口,但混合酒才最容易醉人。   神代以知却皱起了眉:“你不相信我?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   “相信相信。”莱伊敷衍地说道,心里却开始谋划着,他带着一个有意识的醉鬼,该怎么才能冲出重围。   “你在怀疑我。”神代以知伸出手抓住了莱伊的手腕,因为醉意,他的体温比莱伊要高些,“我现在做给你看。”   顾不得皮肤上炙热的触感带起的微妙感觉,莱伊连忙拉住他:“算了,前辈,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22章和23章,可以重新看看!   感谢在2022-08-14 23:57:31~2022-08-16 20:0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树(亲亲!)、别府空蝉(贴贴!) 1个;(举高高!)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头鹰不睡觉(收到)、独孤寒德(啵唧一大口)、星神希子(比心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卿衣 20瓶;塔塔尼尔 10瓶;徒手劈西瓜(见者有份吗!) 8瓶;哈洛、摩多摩多、所爱隔山海 5瓶;Lyra.B、珍珠翡翠白玉堂、堂良一梦、Oracle、糖醋排骨(这个必须见者有份吧!)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种方法(二更)   025   没等他拦下神代以知, 他们的眼前忽然亮了起来,面前多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穿着流里流气的混混很不标准的举着一把手/枪, 对着躲在吧台下面的两个人。   得,现在也不用争了, 只能用坚定的信念让他们停手了。   莱伊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一起和神代以知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混混握着枪,在手心中敲了敲。   这么不规范的持枪手法, 在警校是要被教官弹脑瓜崩的。   神代以知闭着嘴没说话, 莱伊只能开口说道:“我们只是碰巧来这里消费的客人。”   “碰巧?”   混混提高了声音说道, 刚刚还在对峙的两方人马在他们出现后,短暂的形成了同盟,他身后有七八个人, 不过只有他手上有枪。   “你说你碰巧来我们‘手中如果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的地盘,就为了消费?”混混讥讽地反问道,身后的其他人配合地大笑起来。   然而在这些笑声中, 有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   神代以知:“噗。”   他之前为了查降谷零可能会在的组织,问琴酒要了关东地区所有组织的资料, 除了那个给人送泰国做手术的犬金组, 他对这个组织同样印象深刻。   怎么可以、这么大方自然地说出这种名字啊!   莱伊其实本来没想笑的,在这种相对严肃的场合下。但看到神代以知笑了出声, 他也没忍住捂住了嘴,将头偏向一旁。   混混:“……你笑什么?你觉得我们的名字很好笑吗?”   “我想起高兴的事。”神代以知笑着扬起脸,摆了摆手。   原本在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样貌, 此刻完全展现在灯光下,眼底两颗辨识度很高的泪痣, 精致昳丽的脸,在张扬的笑容下显得尤为生动。   混混也有些看呆了,下意识地重复道:“什么高兴的事。”   “你要进局子了。”神代以知弯起眼睛,温柔地说道。   “哦,我要进局子了。”混混点了点头,恍然间才意识到不对,“什、”   然而他的手腕一痛,他立刻捂住手痛苦的哀嚎,干嚎了两声才想起来什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然后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漂亮的青年摆出的标准的格斗踢腿。   他的枪也落在对方手中,青年单手持枪瞄准了他,即便他不懂这些,也能看出对方的动作很标准。   ……等等,瞄准了什么?   他身后的那些人一哄而散,有人冲到了大门前,刚要推门,却忽然顿住了。门锁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站在原地的青年这才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杰作。   “有两年没拿枪了,看来我的技术还没有退步。”   青年笑眯眯地说道,他笑起来依旧好看,只是此时此刻在其他所有人心中,不亚于索命的厉鬼。   混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压抑着恐惧的心理,颤颤巍巍地说道:“打人是犯法的!”   刚刚被对方踢那一脚,他现在感觉手腕都骨折了,要是被他再来一枪,别说进局子,他得先进医院。   “那又怎么样?”神代以知露出一个十分恶人的微笑,“警察来了的话,你猜他们会抓私自持有枪械的你们,还是我?”   说着,他支使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莱伊:“把他们都赶到角落,抱头蹲好。”   莱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萨泽拉克肯定是喝醉了。   八个人整整齐齐地蹲在角落,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而美艳的恶霸却还是没有放过他们,手中拿着枪在他们身边巡视着,谁要是站不住了,就贴着那人的身体开上一枪。   混混:“你这样是不对的!”   “在这里,我就是规则。”恶霸冷淡地说道,这样冷冰冰的表情配上艳丽的容貌更好看了。   混混:“呜呜呜等警察来了你就完了……”   神代以知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了“110”:“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提这种要求的,看来我还不够满足你们。”   莱伊捂住了脸。   警察的效率还是挺高的,没过多久就听到了警笛声,公制警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十分沉稳,很快,一群警察就冲了进来。   他们手中都拿着枪,等看清酒吧内的情形后,才松了口气,放下枪走了进来。   混混们看到他们后就像看到了亲人,哭着朝警察的方向扑过去:“救命啊警察先生!那个家伙要杀了我们啊——”   只是还没过去,就看到刚刚进来的几个警察,同时朝着恶霸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十分尊敬地说道:“神代警部!”   混混:……   混混:?????   那个恶霸居然看上去正气凛然,温柔地对那些警察笑了笑:“现在是下班时间,叫我的名字就好。”   “辛苦您了,神代警部。”即便他这么说了,警察还是很恭敬地说道,“像是这些危害社会安全的家伙,如果您今天不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真是多亏您了。”   混混:妈的,日本完蛋了。   >>>>   从酒吧出来,神清气爽的神代以知舒展了一下身体,他手上还拿着那罐可乐,转身对莱伊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已经很晚了。”   莱伊的眼神还是没办法从那瓶可乐上转移开,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随便拿的,为什么一罐一百二十日元的可乐能被神代以知重视到走到哪里都不忘记的程度。   神代以知也不明白为什么莱伊一直盯着他拿着的可乐,思考了几秒钟,将这个礼物还了回去:“那么我先回去了,我明天上班,晚安。”   莱伊手中多了一罐红色瓶身的可乐,冰镇可乐早就已经不凉了,并且因为一直被神代以知握在手里而有些温度。   他怔怔地点了点头:“晚安。”   直到神代以知走过街角,看不见他的身影时,才低下头看那瓶汽水。   “akai(红色的)……”他低声念了出来,心中有些茫然。   他生性多疑,虽然知道神代以知念出这个词,大概只是字面意思,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不去多想,或者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不拆穿?是有什么顾忌吗?   和莱伊见过的其他人相比,萨泽拉克确实一点都不像组织的人,就算是在警视厅的卧底,也未免太……特别了。   莱伊没办法找到词来形容他,在接触萨泽拉克之前,他曾经私下里询问过伏特加,当然借口是担心自己做错事。   [萨泽拉克?他还挺好说话的,那家伙连任务都没做过。]伏特加十分随意地说道,丝毫不担心泄露秘密,由此看来大概也没什么秘密可以泄露,[他一直被大哥藏得很好,BOSS也是默许的。说起来,上面能允许你接触他真是稀奇,看来你很受重视啊。]   即便在组织中,他也是最特别的存在。   不做任务,却和所有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琴酒,苏格兰,还有刚刚提到的波本。   必须要将他争取到这一边来才行。   莱伊轻轻舒了口气,确定了行动纲领,他总算是安心了许多。他忽然有些口渴,看着手中的被萨泽拉克拿了一晚上的可乐,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伸手打开了拉环。   “砰!”   *   神代以知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响,在宁静的夜晚特别的清晰,就像是饮料爆开的声音。   他心想莱伊应该不至于开那瓶可乐吧,都被他晃了一晚上了,莱伊又不是不在旁边,他肯定知道这事。   毫无心理压力地回到了家里。   要说完全不在意今天在餐厅遇见的事,肯定是在说谎。他虽然无所谓同学幼稚的霸凌游戏,但是就像虫子一样,你可能不怕蟑螂,但是肯定会感觉到恶心。   他对于以前的同学就是这样的感受,要是再也不见面还好,一旦见到勾起了他往日的回忆,他还是会感觉很不爽。   原本想着稍微忍耐一下就能忘记这件事了,但是运气很好的,在酒吧释放了压力,看到那些人很想打人却又拿他没办法的表情,他就感觉心情很好。   神代以知其实是个很喜欢表现自己的人,这可能是他们这种人的通病,就像是他表弟赤司征十郎,从小到大都是班长学生会长篮球部部长当过来的。   还有比他年长几岁的迹部景吾,那家伙已经不能说是喜欢表现自己了,神代以知还记得对方邀请他去看他的网球比赛,那阵势堪比国王登基了。   不过在家里出事后,他开始隐藏锋芒了,但好胜心还是没办法阻拦。即便不会有人投票让他担任学校里的重要职务,他也永远是年级榜上的第一。   就连被要求去考公务员也是,虽然不情愿,可最后还是无法忍受故意写错答案让别人的名字出现在他名字前面的事情。   酒精将他的这份藏在心底的张扬表达了出来,虽然对着一群连枪都拿不好的混混训话挺无聊,但神代以知还是感觉压力减轻了许多。   他哼着歌拿了毛巾进了浴室,蒸腾的水汽将整间浴室都笼罩上了一层白雾,水温略有些高,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神代以知在头发上顶了一块毛巾,趴在浴缸的边缘处,将下巴垫在胳膊上。   手机支撑在架子上,他想找个什么视频来度过无聊的泡澡时光。   翻了半天,都是些无聊的肥皂剧,要不就是动画片,也没什么想看的电影。最后他随便点了个电视剧,在浴缸中躺了下来。   富豪大小姐想要当警察,上班第一天被家里用直升机送到了警局。   太离谱了,代入一下琴酒开直升机送他去上班……不,琴酒开直升机只有可能是带他去扫东京塔。   神代以知一边在心里吐槽,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下去。   没想到这种东西越看越上头,他从浴室里出来,吹头发的时候都在看。正到剧情转折的关键时刻,画面忽然停住了,过了两秒钟,转成了来电的画面。   神代以知鼓了鼓脸,接通了电话:“有事吗?”   打来电话的是赤司征十郎,别人的电话神代以知可以不接,但是赤司征十郎的电话他无论如何也要接的。   他妹妹被赤司家收养,赤司征十郎打电话来大多是关于妹妹的。   “以知。”赤司征十郎一如既往的直呼他的名字,从电话那端传来了他像是声优般好听的声音,“你有女朋友吗?”   神代以知:“啊?”   “或者。”赤司征十郎的声音依旧冷静,“你有男朋友吗?”   “?” 第26章 第二十六种方法(三更)   026   “所以, 你在凌晨打电话给我,是为了关心我的感情状况?”   要不是赤司征十郎一向可靠,神代以知早就挂了电话。   “下周星奈学校要举行亲子交流会, 要求学生带两名家长一起参加。”赤司征十郎说道,他手中拿着学校发的传单, 坐在他对面的是黑色短发的女孩子, 充满希冀的看着他。   “两个……要求也太高了吧。”神代以知憋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当年成绩太好, 老师根本不需要和他家长交流, 并且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从来不会强行要求他参加。   但是他妹妹不一样,他给她选了最好的生活,就是为了让她远离曾经的一切, 能平安顺利地长大,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父亲下周有事,我那天有比赛。”赤司征十郎说, “否则我就去了。”   “……”   神代以知有些纠结,他这些年来不怎么和妹妹联络, 是不希望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他自己经历过被人孤立的学生时代,不想让妹妹也重蹈覆辙。   而且他当初也不算是自己一个人, 景光和零一直和他一起,妹妹未必能遇到这样的朋友。   “还是说,以知,你希望让保姆去替星奈去交流会?”赤司征十郎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绝对不行。”神代以知立刻说道。   可要是他去了,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 现在大家都只知道警部神代以知,没人会把你和当年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的。”赤司征十郎像是明白他的担心,温声说道,“你要是穿着警服过去,不是更能让别人羡慕星奈吗?”   要是穿警服过去,先想死的人肯定是我。   神代以知抽了抽嘴角,但最后还是说道:“我考虑一下。”   赤司征十郎知道这就已经差不多了,满意地对他身边的女孩子点了点头,说道,“周日,21号。帝丹小学,会有人在学校门口迎接你们的,别忘了是两个人。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的话,带个可靠的朋友过去吧,有双人的比赛项目。”   所以一开始根本就是在诈他嘛……   神代以知挂了电话,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看电视剧了,在床上躺平。   赤司征十郎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他肯定是要去的。但是要求是两人,去的人不是父母,肯定会被同学侧目,所以必须要在所有项目上都拿下最好的成绩,这样才能抵消身份上的差异。   其实最好的选择是琴酒,琴酒知道他的身世,也知道他有个妹妹,是知情者。   但是一想到琴酒穿着缝了号码布的运动服在太阳底下和他一起两人三足之类的活动,笑容爽朗……就觉得这场交流会可能会变成刑事案件。   那么就是景光和零二选一了。   但是如果邀请了他们,会不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但是如果找了不知道他和星奈关系的人,会有暴露自己的危险。   怎么办呢。   *   即便纠结到凌晨三点,第二天早上八点还是要准时上班的。   社畜一到办公室就趴了下来,趁着没什么事抓紧时间补觉。   这种时候他就觉得升职也挺好的了,他要是再升一级,警视就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了。到时候就算他在办公室里开趴体都不会有人管。   等等、他要是不当警察,在家睡到下午三点都可以吧!   对自己下意识的逻辑感到绝望,神代以知开始想要不要去冲杯咖啡。   “给。”   咖啡浓郁的香味随着呼吸进入,神代以知顺着面前的手抬起头来,头发略有些长的紫眸青年对他露出了微笑。   “研二?”神代以知有些愣住,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错,今天起我正式成为搜查二课的一员了。”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将手中的咖啡放到神代以知的桌子上,“刚刚大家都欢迎过我了,haji酱没有理我,我还有些难过呢。”   神代以知稍微回忆了一下,刚刚好像确实听到了很吵闹的声音,不过办公室里一向吵吵闹闹的,他听到了也没在意。   “为什么突然转到搜查二课了……抱歉。”神代以知问了一半,忽然明白过来。   ——萩原研二之前是□□处理班的,半年前在一次意外中受了重伤,虽然现在康复了,但肯定有些没法继续待在那里的理由才会转岗的。   萩原研二的笑容未变,尾音很有特色地微微上扬,轻快地说道:“这里也很不错嘛,而且你也在这里。刚刚警视说了,要‘神代君来带新人’。”   说到新人的时候,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冲田呢?”神代以知明白这是让他们两个搭档的意思,茶木警视应该也知道他们是同期,加上萩原研二立过功,稍微照顾一下他也是正常的。   但他原本的搭档冲田白野就要被换下来了。   “叫我吗?”冲田白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把萩原研二都吓了一跳。   神代以知倒是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点了点头:“毕竟之前你是和我一起的。”   他并不在意和谁搭档,冲田白野虽然是个很好的同伴,但要是和萩原研二比起来还是差一些。不是差在能力,而是信任。   即便已经搭档了两年,神代以知还是没办法信任冲田白野,他总觉得冲田不对劲,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十分虚浮,就像是演技一样。   并且神代以知得到的第一个有关十年前的线索,就和冲田白野有着微妙的联系。   那天是他和冲田白野执行的警务。如果那个神秘人确定是针对他来的,知道他工作内容的人只有茶木警视,冲田白野,和与他一起的降谷零。   当然是冲田白野的嫌疑最大。   他刚打算多观察一下冲田白野,上面忽然给他派来了一个新的搭档,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从他进入警局就负责带他的前辈笑嘻嘻地对他说道:“真没想到神代君这么重视我,就算被抛弃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然后才正色说道:“我现在和秋田一组,如果有事找我做像以前一样找我就好。”   但就算他这样说了,神代以知也没什么机会找他帮忙。   他和萩原研二相处地十分融洽,这其中当然有萩原研二高情商的功劳,更重要的是他们关系要好。   警校期间熟悉起来的几个人,他们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比其他人要有默契地多。   时间一直到了周末前,神代以知还没想好要邀请谁去妹妹的交流会,但还是准备活在当下,这件事交给周六晚上的他吧。   可比起周末,更早到来的是加班通知。   搜查二课平时不算特别忙,只要没有案件,是照常双休的。   但犯人作案并不看时间,在周三的下午三点钟,东京警视厅、日卖电视台的传真机,以及Twitter,Tik Tok,Instagram等热门软件的开屏,同时出现了怪盗基德的通知函。   将于三日后,在米花博物馆盗取前几日法国拍卖行失窃的红宝石,心之火焰。   怪盗基德是搜查二课的重点关注对象,但是他在两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神代以知进入警视厅后,就只在历史案件中看到过怪盗基德的名字。   毕竟是工作,神代以知也试着找过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   魔术师,性格华丽张扬,神秘又强大,而且他并不是普通的小偷,更像个“侠盗”。就算是搜查二课内部也有不少人喜欢他,可小偷毕竟是小偷,他的存在就是在挑战法律,无论他是不是好人,只有抓住他才能安心。   神代以知其实私下里怀疑过世界知名魔术师黑羽盗一,他在两年前意外身亡,然后怪盗基德也消失不见。   今天怪盗基德的又一次出现,似乎验证了他的猜想是错的,但神代以知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怪盗基德的预告函还没出过错,这次的预告函模仿的十分华丽张扬,看起来很像,可是其中有个最大的错误。   怪盗基德声称在米花博物馆的那个宝石,也就是法国拍卖行两周前失窃的那枚,分明是在他的手里。   假的怪盗基德,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妹妹学校的交流会。   如果他以组织成员的身份拜托零和景光的其中一人来帮忙,似乎就没问题了。   去都去了,一定要拿下第一才行。   不然还是拜托给零吧,他格斗课的成绩比景光要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家长交流会要考虑格斗课的成绩,神代以知总算在工作时间摸出了人选,终于松了口气。   “在想什么?”萩原研二见他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低声问道。   “零……”神代以知下意识地说了出来,然后看到了萩原研二愣住的表情。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毕业后就失去了踪迹,神代以知也是不久前才与他们重逢的,知道了他们现在正在非法组织当卧底,并且这个非法组织还是他老家。   虽然他决定袒护幼驯染,没有说出他们是警方卧底的事,对他们的行踪三缄其口,但是其余几个人不知道。   他们至今还停留在失去了幼驯染消息的神代以知十分悲伤且孤单,需要关怀。   神代以知在不知道幼驯染的事情之前就在努力扭转他们的印象,刚刚下意识叫出了降谷零的名字,误会大了。   “研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试图和萩原研二解释,却得到了对方的一个拥抱。   “以知,零和景光肯定都没事的。”   有我在,他们当然没事。   神代以知解释不清,最后破罐子破摔地将脑袋埋在萩原研二的肩膀处:“嗯。” 第27章 第二十七种方法   027   神代以知倚靠在萩原研二的颈窝,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编辑邮件询问降谷零周日是否有时间,忽然从旁边传来了十分刻意的咳嗽声。   两人同时转头,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性站在不远处, 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   “中森警官。”萩原研二先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一点也没有摸鱼被抓包的慌乱。   “请问是有什么任务分派给我们吗?”神代以知也很有礼貌地询问道。   神代以知刚到搜查二课的时候, 被迫坐了很久的冷板凳, 整理了很多过去的案子。其中,过去十几年搜查二课最大的敌人, 怪盗基德的相关案件, 都和中森银三的名字脱不了关系。   他从毕业起就在与怪盗基德斗智斗勇, 两年前,怪盗基德销声匿迹,所有人都说怪盗基德死了, 只有中森银三不肯相信,一直觉得终有一日基德会回来。   虽然基德未必有把这位警官当成命中注定的对手,毕竟这么多年中森银三都没能确定基德的性别, 但有这样一个能时时记挂自己的人,也是件不错的事。   就算是对手也一样。   有着和怪盗基德的这种渊源, 所以这次的行动, 被警视厅委派给了和怪盗基德交手最多次的中森银三,由他来进行总指挥。   中森银三别扭地看着两人自然地从拥抱的姿势换成了并排, 虽然他觉得自己还不算老,却也油然而生出了一种“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咳咳……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中森银三努力将自己脑袋里的奇怪东西赶出去,正色说道。   他们现在就在怪盗基德来函上点名的米花博物馆,博物馆临时关闭, 警察们在这里搜查了整整两天,为了找到那块宝石。   毕竟, 连保护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防备怪盗基德呢?   “我们在二楼找过三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神代以知回复道。   警方将博物馆划分了三十三个区域,分批次轮流寻找宝石的踪影,为了防止有其他问题,他们还轮换了几次。   神代以知找得潦草,颇为敷衍了事,此时汇报的却理直气壮。   因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尤其是琴酒送他的东西,怎么可能被别人发现。   神代以知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这次的犯人是怪盗基德,也根本没把这次引起了社会各界热议的事件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只要在那个骗子预告的时间打破对方的假面,就可以顺利完结这件事了,周六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休息,来偿还他最近欠下的睡眠。   不过心平气和的只有知道宝石下落的神代以知一人,随着约定的周六凌晨越来越近,他们甚至还没能找到怪盗基德的目标。   警视厅方面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次闹出的事太大,#怪盗基德预告函#的词条在推特上的热度趋势一直没有降下来,民众讨论的话题度相当高,四大卫视有三个都在米花博物馆直播。   东京电视台在播《间谍过家家》。   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不到六小时,中森银三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找到宝石的下落。也难怪他在焦灼地到处询问,没想到转到神代以知负责的区域,却看到年轻的警部先生在和同期贴贴。   神代以知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下意识就想拿出来,但却意识到这是私人邮件的铃声提醒。   不过中森银三也没有时间管他,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便当着神代以知和萩原研二的面接了电话:“是我……什么?你说怪盗基德又发来预告了?”   *   银发的杀手的视线飞速略过手机屏幕,昏暗车内的视线并不是很好,手机的光在他的眼眸中形成了一个方块的光斑。   坐在他身边的是有着柔顺黑色短发的青年,下巴上的胡茬让他那张童颜显得成熟了许多,表情冷凝地直视着前方。   “咔哒。”   琴酒按下了手机的锁屏键,微小的声音在车内也是清晰无比,失去了明亮的光源,车内的边界变得模糊不清。   诸伏景光努力睁大眼睛,强迫自己适应这个昏暗的环境,即便这时候闭上眼或许适应地更快,但他不敢在琴酒面前闭上眼睛。   寂静的车内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琴酒没有开口,诸伏景光也不会先说话。   琴酒的呼吸稍微变重了些许,这是要说话的前奏。诸伏景光在脑内快速将任务内容过了一遍,无论琴酒要问什么,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回答从出来。   “你和萨泽拉克似乎相处的不错。”琴酒的声音十分低沉,从外表能看出他的国外血统,说话时的腔调也带有些许的戏剧感。   诸伏景光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越来越紧,指甲狠狠地抠进了掌心,诸伏景光几乎没做迟疑,语气轻松地回答道:“是吗,既然你都这样说,那看来还不错。”   听到他的回答,琴酒嗤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这次的任务,配合上的要求比较高。你和莱伊并不是第一次合作,稍等由你潜入,在规定好的地点给莱伊发出信号。不要让我失望。”   诸伏景光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蹭了一把,不管琴酒是否相信,他这关算是过了。好在琴酒并不打算继续刚刚的话题了,重新回到了任务上。   琴酒是怀疑他,还是在怀疑以知?   诸伏景光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多想,冷静地回答道:“知道了。”   他拉开车门离开了这辆一点都不低调的古董保时捷,正要下车的时候,琴酒却忽然说道:“等等。”   诸伏景光停下了动作,略微转过头看向琴酒。黑漆漆的车内有一点星亮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地沉浮着,香烟的雾气立刻填充满空间。   “如果遇上阻碍任务的家伙……”   他的话没有说完,诸伏景光却很清楚对方的意思,嘴角微微翘起,用温文尔雅的声音说道:“杀。”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十分冷酷。就像是苏格兰威士忌,平和的外表下是充满侵略性的危险存在,绝对不能被他温和的外貌蒙骗。   琴酒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吐出一口烟圈,继续说道:“萨泽拉克也会在那里,他不知道这次的行动。如果作为卧底的他与你的任务,在行动上产生了冲突……”   听到琴酒的新提问,诸伏景光反而放心了下来,原来是因为这个才会问他们的关系。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轻笑了一声:“我不会心软的。”   “不。”琴酒转过了脸,墨绿的眸子在黑暗中就像是伺机而动的狼,带着阴冷的色彩,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萨泽拉克的安全优先,不仅是这次任务,包括以后的所有行动,一切都以萨泽拉克的安全为先。”   他重复了两遍“萨泽拉克的安全”,诸伏景光脸上的诧异完全无法掩饰,他愣怔地看着琴酒。   琴酒却直视向了前方,冷淡地说道:“这是那位先生的要求,优先度比所有任务都高。”   *   怪盗基德的第二封通知函的内容很简单,表示他已经获知了宝石的位置,看到警方兢兢业业找宝石十分辛苦,反过来给了警方宝石的提示。   “最不可能的地方。”萩原研二念出了纸条上的文字,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最不可能的地方是哪里呢?洗手间?”   “谁会把那么重要的宝石藏在洗手间啊?而且米花博物馆一共有六层,一层有四个洗手间,该去哪个呢?”神代以知的胳膊支在一旁的玻璃展柜上,吐槽道,“而且洗手间一点也不符合那位怪盗先生的美学吧。”   “这倒也……”   “一小队和三小队,分成六组,依次去各层的洗手间蹲守!”从不远处传来了中森警官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在这里的神代以知不禁沉默。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萩原研二补全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噎住,勉强才说完,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会在哪里?”   “最不可能的地方,当然是我的口袋里。”神代以知半真半假的说道。   他看着同样趴在玻璃展柜旁边的萩原研二正在纸上努力拆字,用了至少六种加密方式来破解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没有结果。   好不容易解出来一个词,离谱的就像是做数学选择题时,经过半天运算得出了一个256√2的答案,选项却只有1,-1,0,和2一样。   萩原研二看着纸上的“乞力马扎罗混凝土”,自己也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将纸条揉成团塞进了口袋里,对神代以知说道:“不如还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去天台看看吧。”   怪盗基德最喜欢从天空离开,每次被警察围堵,十次有八次都是从天台离开的。既然他们没办法破解这封信,不如去碰碰运气。   神代以知自然无所谓,也没有和萩原研二说自己觉得这次是假基德的想法,反正他们只要解决案子,别把这件事拖到更久后就好。   “那我去和中森警官说一声。”萩原研二说道,这次任务的主负责人是中森银三,他们要想单独行动必须去和对方汇报,来回还要接收捏脸检查。   神代以知却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那封私人邮件还没来得及看,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萩原研二摆了摆手,神代以知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前去。   一路上都有监控,他打字的键盘是乱序,并不担心被人猜到他发了什么东西出去,但是阅读的时候还要小心些。   和在门口蹲守怪盗基德的警员们打了个招呼,神代以知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然在洗手间这种奇怪的地方分派警力等怪盗基德很奇怪,也注定等不到那个人,但从宝石的归属来说,他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怪盗基德?   而且还真的来了洗手间,中森警官果然在对基德方面有着别样的能力呢。   神代以知的嘴角翘了翘,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腰部,然后是门“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   “安静。”男人低声说道,刻意模糊了自己的音色,呼出的气息很近地落在耳边,让人汗毛直竖。   神代以知在感觉到枪口的时候就举起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威胁。   只是这个声音,即便被主人改变了一些,但还是隐隐约约地透出几分熟悉、   神代以知闭上眼睛,旋即睁开,露出了浅粉色的双眸。   “我不会乱动的。”神代以知柔和地说道,身后的人听到他的声果然愣了一下,神代以知的眼中闪过一道光。   他立刻转身向身后之人挥拳攻击,如此近的距离让对方无处可逃,只能勉强伸出手格挡,但神代以知的目的却不是攻击。   空气中传来了金属的清脆声音,神代以知的手刀劈在对方的肩膀上,然后“喀嚓”一声,手腕上接触到了冰凉的事物。   男人愣住地看向手腕,闪着银色金属光泽的链子挂在了他的手上,在十分近的旁边,神代以知的手上同样有着一个相同的“镯子”,被一条锁链连接起来。   “你被捕了,先生。”   年轻的警部先生脸上挂着笑容,双目下有两点标志性的泪痣,正气凛然地制服了袭击者。   他将手举起到袭击者的眼前,炫耀般地挑了挑眉。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手铐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理由是袭警,认罪吗,苏格兰?”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17 00:10:38~2022-08-18 00: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诶嘿 1个;(亲亲!)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薰嗣 1个;(虽然没看过,但是这个我知道!homo嘛!)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别府空蝉(亲亲!)、摩羯座艾玛(抱抱!)、独孤寒德(举高高!)、猫头鹰不睡觉(晚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箬洢 20瓶;岁寒心、折柳 10瓶;木口SHEEP 8瓶;云片烤鱿鱼(总是有看起来会让人很饿的名字) 7瓶;风天、栗子(怎么做都好吃)、温夙夙 5瓶;沧海难隹 4瓶;君子念 3瓶;橘子洲头 2瓶;每天都有108个老公贴、碧游、花辞镜、苏葕默、洗洗睡吧得不到永远得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种方法   028   外面脚步纷杂, 只隔着不算厚重的门,甚至能听清警员们粗重的呼吸声。   苏格兰的兜帽有些滑落,他抬起脸, 双目微微眯起看了过来。   他们刚刚的动静也有些大,有警员敲了敲门, 询问道:“神代警部,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他们?”神代以知没有理睬外面的人,身体前倾, 压低声音询问眼前的人。   他的手和苏格兰拷在一起, 从表情上看还是那个正直凛然的警部先生, 藏在袖子下的小指却伸出来勾了对方的手心一下。   苏格兰——诸伏景光一下就绷不住了,同样的压低声音,收敛了身为组织成员时的危险和杀意, 用无奈的语气轻轻地唤了声:“以知。”   警部先生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这才对着门外说道:“我不小心滑了一下,千万不要开门, 太丢脸了。”   没有人会怀疑他,门外的警员发出善意的笑声, 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没关系, 我稍微缓一下就好。”神代以知回应道,声音中有些羞恼, 但只有和他站在一起的诸伏景光才知道他此刻的真实表情。   解决完门外的麻烦,神代以知拽着手铐的链条,牵制着诸伏景光走到了窗户旁,在这里说话不需要刻意压低声音, 窗外的月光也足够看清对方的脸。   银色的月辉照在链接两人的脆弱羁绊上,折射出冰冷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光。   这里没有其他人, 并不需要担心被发现,神代以知脸上挂着笑容,温柔又真诚的望着诸伏景光,单纯的因为两人能够见面而感到高兴。   被神代以知信任的感觉非常好。就像不理睬任何人的高傲猫咪,却在见到你的时候跑来蹭你的手,就算手中拿着抓捕的笼子,也甘愿因为你这个甜蜜的诱饵进入陷阱。   正因为他这种一旦接受就会坦然接受一切的态度,毫无顾忌的愿意将信任托付与此,在细想两人的关系时,就会有种堵塞的压抑感。   虽说事出有因,但信息的不对等以及对方纯粹的信任,都让诸伏景光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倒是稍微怀疑我一点啊?’   确实也这样想过,可那样就不是他了。   诸伏景光伸出手将警察先生落下的发丝顺到耳后,莹白的耳垂上露出了黑色的耳钉,在这张美丽端正的脸上,有种很不融洽的叛逆。   “我不知道是你。”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蔚蓝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充满了一种神秘感,却又温柔至极,“我以为是那些警察。”   “我也是你口中的‘那些警察’中的一员……开玩笑的。”神代以知说到一半,见诸伏景光的脸色有些不对,急忙改了口,却不知道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并非完全猜不到,如果没有被派去卧底,景光他肯定也是在阳光下维护正义的警察吧?   现在却要陷入组织中,被迫的做那些不喜欢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是组织成员,神代以知其实并不觉得组织是个很好的去处。从他父亲的结局就能看出来,只要陷入了这个黑色漩涡,就一辈子无法脱身了,甚至某天死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父亲是意外死亡没错,但却是有人促成了这场意外。   要想得知真相,就要更努力才行。   他是心甘情愿为组织做事的,景光和零不一样。   “你这次的目标是谁。”神代以知放弃了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自己过来的吗?”   他没办法帮他们排除一切困难,也不可能为了他们背叛组织……虽然他现在做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大概已经算是背叛了。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那双手尽量的少沾上些脏东西。   诸伏景光很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并不肯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这次的目标是谁,我只负责潜入,莱伊是指挥。”   神代以知瞪着眼睛看他,但诸伏景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异常地坚定:“你该出去了,再待下去,会被人发觉不对劲的。”   “你不说我就不走。”神代以知把头偏向一旁,语气冷淡地说道,“或者我去问琴酒。”   他不说琴酒还好。提到琴酒,诸伏景光就想起了刚刚在车上,琴酒对他说的那些话。   ‘任何时候,都要以萨泽拉克的安全优先。’   说这话的要是一个普通人,诸伏景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觉得指的是生命安全。但说话人是琴酒,转述的是组织BOSS的话,其中的深意就难以捉摸了。   安全,怎么样才叫安全?   是不出事故,还是身体健康?以知他知道这件事吗?   诸伏景光在心中叹了口气,同样强硬地说道:“琴酒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吗?”   神代以知果然噎了一下,紧紧地抿着嘴,望着诸伏景光的眼睛里的高光轻微地颤动着。   诸伏景光有些不忍心,但也没有让步。   忽然外面的门又被敲响了,陷入僵持中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大门。神代以知刚刚说了要单独一个人,其他警员就不可能敲门催促他。   很快就有了答案,萩原研二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极富个人风格的上挑的尾音:“神代警部——还没有好吗?”   “你先躲起来,我去应付过去。”神代以知低声和诸伏景光说道,后者抬起了手,连带着被举起来的还有神代以知的手。   两人的手腕被一支手铐锁在了一起,在此刻有种无声的幽默感。   神代以知把手伸向口袋里去拿钥匙,刚勾到钥匙的环,就听到萩原研二的声音:“怎么没有回答?是不是出事了?”   萩原研二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此时他们正在工作中,并且还有怪盗基德的预告函,神代以知单独进了密闭的洗手间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联系起来是很危险的事。   外面传来了呼啦啦的钥匙声,钥匙插/入了锁眼,只要三秒钟不到,就可以打开这个反锁的门了。   “我没事!”神代以知提高声音说道,左右寻找着躲藏的地方。   果然,萩原研二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复道:“我听说你碰到了,我帮你看一看。只有我进来可以吗?”   “我这就出去,等一下好吗?”神代以知勾起了钥匙,只是慌乱之下没能立刻塞进去,加上他是右撇子,却锁上的是右手。   诸伏景光扣住了他的手腕,几步进入了一个隔间,在狭小的空间内稍微有了些安全感,也不用担心直面萩原研二了。   在紧张的黑暗中,神代以知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用左手开锁,把钥匙塞进诸伏景光的手里:“你来。”   诸伏景光伸出手,却误判了时间,钥匙掉到了地上,然后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声落水的声音。   “救命……”   神代以知扶住了额头,觉得自己就不该耍帅拿警具和幼驯染玩play。细细的锁链连接着两人,但这东西有多难开,日本监狱里的罪犯都有话要说。   在这样焦急的情况下,诸伏景光居然笑出了声,他偏过头,用没被锁住的那只手掩住了嘴,轻松自然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笑得出来的!”神代以知压低声音抱怨道,没想到听到他的话,诸伏景光笑得却更开心了。   “抱歉。”诸伏景光半低着头,肩膀不住地颤抖着,是真的觉得很有趣的样子,他抬起脸,露出了那如同被阳光照耀着的闪着微光的蔚蓝海面般的眼睛,“因为很可爱,所以忍不住……噗。”   “没办法和你说了。”神代以知被他笑得有些恼,耳朵都有些发红,幸好在黑暗中并不明显,要么就太丢脸了。   他抬起手在头发上摸下了一个黑色一字夹,用牙齿咬着掰直,在诸伏景光身前蹲了下来,有些费力地开锁。   诸伏景光低下头,看着他头顶的发旋,伸出手轻轻揉了一把。   “现在讨好我已经晚了。”神代以知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要是解不开我就说你是怪盗基德,给我进局子吧。”   “嗯?那我就说你是我的内应,我们互相伤害好了。”诸伏景光一点也不担心,轻快地说道,“有你当狱友应该也不错,到时候年末监狱举办联欢会,我们一起去说漫才怎么样?”   “我吐槽你装傻。”神代以知冷漠地说道,“然后在探视期间给zero提许多无礼的要求。”   “比如让他学习料理?”   “……算了吧,下毒的话他也得进来陪我们。”   这里光线不算好,又拥挤,在夏日的夜晚还有些燥热。神代以知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铐上,想办法解开它。   这种□□,并不是会开锁就能轻易解开的,像是动画里某些人打个响指就能解开手铐的行为,神代以知怀疑那玩意说不定就是声控的。   除了想办法解开,还要小心发卡断在里面,绝对不能心急。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萩原研二又敲了敲门,似乎已经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我进来了。”   “!”   在萩原研二用钥匙扭开外面的门锁的那一瞬间,神代以知也听到了“咔哒”一声脆响,手铐应声而落。   神代以知顾不上捡起来,打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萩原研二进来的时候,看到神代以知转身关上了隔间的门,微微挑了挑眉。   神代以知努力平复着呼吸,强做镇定地说道:“我好了,我们出去吧。”   萩原研二的目光却无法离开神代以知身后的那扇门,神代以知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萩原他理应是可信的人,就算知道那是景光,只要请求他不要说出去,肯定愿意保密的。   但是神代以知却不能拿朋友的命去赌这个‘理应’,并非不愿意相信萩原研二,就算神代以知自己,也是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   可景光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警视厅里除了他,肯定还有组织的人,一旦被怀疑,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枉然。   他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来,神代以知有心想去挡住,这样做却更容易引起怀疑。他试图说些什么转移萩原研二的注意力:“研二,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还有一小时零十二分钟。”萩原研二说道,却离藏着诸伏景光的那扇门越来越近。   虽然还没有结婚,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神代以知却诡异地有种出轨的错觉。   就是那种丈夫突然回家,出轨对象只能藏在衣柜里,此刻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藏人的地方。   完蛋,已经紧张到开始胡思乱想了。   “研二!”神代以知忽然抓住了萩原研二的胳膊,萩原研二紫色的眸子望向他,被这样温和的眼神注视着,神代以知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编什么瞎话来阻止萩原研二过去。   总不能说那里面有蟑螂吧。   “研二你……”神代以知绞尽脑汁地想要说点什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噗。”   萩原研二笑了出声,他停下了脚步,整个人转过来面朝着神代以知,伸出两只指头并拢在一起,戳向了神代以知的额头:“笨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神代以知觉得他说的没错。   “好了,我们出去吧。”萩原研二伸出手,若无其事地将神代以知的衣服整理好,还有勾起了一缕发丝的头发。   意识到自己破绽的神代以知,也只能庆幸在这里的是萩原研二,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耳朵不禁有些发热,推着萩原研二,破罐子破摔地说道:“走吧。”   萩原研二回头看了一眼唯一紧闭着的隔间,正打算走的时候,隔间里却传来了一声刻意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看到如果是猫,此时毛应该都炸开的神代以知,萩原研二故意慢吞吞地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神代以知快要哭出来了,答应的声音十分可怜:“嗯……”   >>>>   和中森银三报备过后,神代以知和萩原研二一起到了博物馆的天台处。   这里常年失修,没什么人过来,萩原研二要来的博物馆各处的钥匙,开门的时候因为锁锈上了,还费了些时间。   “感觉怪盗基德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神代以知说道,铁门被打开时扬起了不少灰尘,他捂着口鼻咳嗽了一声,“好呛——”   “来都来了,转一圈再下去。”萩原研二也挥了挥手,似乎这样就可以将面前的灰尘拍开,“这里也真是荒芜啊。”   一望到底的平台四周缠绕了铁丝网,防止有人失足掉落。虽然这里冷清成这样,平时大概不会有人来。   他们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将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确定了在他们之前,至少五年没有人来过了。   “不过这里居然能看到星星。”萩原研二忽然说道,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感慨道。   东京的夜晚是很难看到星星的,尤其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在,随着工业发展越来越迅速,对环境的污染也更加厉害,就连乡下也很少能看到星星了。   更别说夜晚的时候也明亮的像是白天的东京,在这里居然能看到星星,也难怪萩原研二用这样惊讶的语气。   神代以知同样抬起头来,不多,确实能看到散落在深蓝色天空的三五颗星星:“是啊,居然能看到星星。”   “我上次看星星,是和小阵平修学旅行,去了长野的乡下。”萩原研二转过来对神代以知露出了微笑,他温和地说道,“晚上我们一起偷跑出去,还遇到了心地很好的大婶,请我们吃了年糕。”   “真不错啊。”神代以知不知道萩原研二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但忍不住被对方的描述吸引,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吧?”   “没错,我和小阵平的关系非常好,比和我姐姐都要亲近呢。”萩原研二语气轻快,冷不丁地说道,“就像haji酱你和小诸伏还有小降谷一样。”   神代以知的眼睛眨了两下,没有说话。   “因为我们关系非常好,所以当初我住院的那半年,小阵平每天都会来陪我,就像是家人一样。”萩原研二的声音变得悠远,“我有时候想,就算小阵平有一天不小心杀了人,我都会想办法帮他隐瞒吧。”   研二他果然是个很敏锐的人。   神代以知顿住了,他一直知道萩原研二细心又聪明,却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的犀利。   萩原研二转过来与他对视,紫色的眸子中是了然的光芒,充满了温柔与包容。   “我不这么觉得。”神代以知转移了视线,说道。   “嗯?”   “我不觉得你会帮他隐瞒……不如说,我不觉得你对他这么没信心。”神代以知低头看着脚下的角落,他踩着的地方出现了清晰的鞋印。   他抬起脚,皮鞋的尖尖在灰尘上划出了一道痕迹,他才继续说道:   “我从来不会想,零和景光有一天犯了错怎么办,因为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神代以知抬起头,直视着萩原研二的眼睛:“我相信他们,所以我觉得你也肯定是这样信任着阵平的。”   萩原研二望着他,神代以知也没有躲闪,最终萩原研二弯起了眼睛,笑着答应下来:“嗯,你说的没错,是我举例不对。”   “我们出来很久了,回去吧。”虽然是夏天,在高楼的楼顶,被夜风吹过也有些凉意,神代以知说道。   萩原研二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一起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外侧传来了巨大的玻璃破碎声。   与玻璃的声音同时传来的是从远处传来的钟声。   “当……当……”   一共响了十二下。   听到玻璃声的瞬间,萩原研二朝着外面跑去,神代以知却冲到了天台的边缘,扶着铁丝网往下看。这个时候往下跑已经来不及了,不如站在这里或许更清晰些。   “现在怎么可能到十二点?”   刚刚他还问过萩原研二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十二点,这才过了几分钟?   神代以知扶着铁丝网朝下看去,偏软的铁丝网摇摇摆摆,仿佛马上要掉下去一般。好在他一点都不恐高,扶着摇摇欲坠的铁丝网朝下看,地上一片破碎的玻璃,在中间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三楼!三楼有人掉出来了!”   过了五六秒的时间警察才冲了出来,围在外面的电视台中有人发出了尖叫,然后蹲在中间的黑色身影忽然以人类无法企及的弹跳力跳了起来。   一层楼、两层楼……   那个黑色的身影一跃而起,直到了博物馆的顶楼。   楼下的人群发出了惊呼,黑色的的西装,以及一件像是羽翼般的披风,那人一直跳到了站在楼顶的神代以知面前。   时间仿佛停滞下来,神代以知这才看到那人的脸上戴着一个中世纪医生般的鸟嘴面具,配合他一身黑的打扮,就像是一只乌鸦。   黑色的衣摆肆意翻飞着,他在顶楼的位置悬空,隔着一张铁丝网与神代以知面对面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显得有些狰狞。   月光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反射了光,神代以知终于看清是一根根丝线,围绕着面前的“乌鸦”,像是木偶的提线般控制着他的动作,也是能将他从楼底提到这里的根本原因。   “线……”   警方的直升飞机也飞了过来,巨大的轰隆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气流越来越强,面前被吊着的人突然抽搐了起来。   “不行!快点让直升机离开!”神代以知掏出了对讲机,大声朝着中森银三说道,只是他的声音也被直升机的声音掩盖,并且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抿了抿嘴唇,手伸向了大衣内侧,那里是绑着枪带的位置,放着他的枪。   计算着将子弹换成备用子弹需要几秒钟,神代以知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还没抽出枪,有什么东西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发丝被风带起扬了起来,“乌鸦”最终像是翅膀消失的伊卡洛斯一样,直直地摔到了地面上,正落在他造成的碎玻璃渣中。   神代以知垂下了眼倒退着离开了铁丝网的边缘,不远处的高楼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他蹲下了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弹壳,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然后用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登上了邮箱的另一个黑色背景的账号,动了动手指发了一封邮件。   [to Scotch:   已回收。   ——Sazerac]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18 00:28:26~2022-08-19 00:3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树 4个;(亲亲宝贝!)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啵唧!)、芋头(最后悄悄咬一口睡觉了!)、独孤寒德(爱你!)、雀逢(亲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RIC-SEI 102瓶(给了好多哦!);LaFiesta (我听过一首叫feista的歌,很好听!)44瓶;未白 38瓶;啾也(试图打宰)(宰:?)、鹤丸国永(贴贴鹤) 20瓶;旧梦空城、小璐 10瓶;木口SHEEP 8瓶;雀逢、甜品玩家、Archer 5瓶;白发蓝眼嘿嘿嘿(哈哈!) 3瓶;优秀的水手(有多优秀!) 2瓶;洗洗睡吧得不到永远得、yi久久鸭~、描银、不知道叫什么好(我也是)、与星河同眠.が、顾清欢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给木木打个广告!是预收!她说不能让我两本都推她同一本,显得她很慢,感兴趣可以搜搜看!   《从零开始cos黑衣组织》by:木铎屿,id 5001154   降谷零是一瓶美味真酒,年度酒厂三好员工,上能刚枪下炸厨房,和组织top+killer并称为酒厂的两把利刃。   一朝失手来到异世界,得知曾经的酒厂除了自己和傻逼琴酒,其他人不是蠢就是水的事实。   好好一个酒厂活生生变成水厂,都不生产卧底,只是卧底的搬运工。   波本沉默,琴酒泪目,在新的世界,零决定好好做酒,重扬酒厂威名,从零开始建设新时代酒厂。   【马丁内斯(Martinez)】   “啊,以前的我似乎确实是个杀手来着,但是已经很久不干……也就是金盆洗手了。”灰发灰瞳的成熟男性慢吞吞地翻开摊在膝上的书籍,“比起这个,你要来一本我的《旅行日记》吗?”   红发的前·杀手,现·港口底层人员看着他的大前辈:“啊,好的。”   【拉克(raki)】   “为什么叫拉克?哈哈哈哈因为俺在伊拉克那地方待了十多年嘛,这名字一听就很亲近啊!”肩扛手持火箭筒的男人爽朗大笑,口吐虎狼之词,“哟,要来一发试试吗?”   曾经说出“我亲爱的宿敌啊”的狙击手:“……我拒绝。”   【黑樱桃(maraschino)】   “目标在11楼C区,27号标记物,左75度,距离75……目标确认。”   “就算是废物的我,也一定不会给大哥拖后腿……等等,偶像什么的,人太多了……就、就算是你的请求也……”   黑发鸢瞳的美少年惨兮兮地垂下眼:“不可以吗?我有个朋友,说是临死前想要看到呢……”   【老白干】   身体虽然变小,头脑依旧灵活,平成年代的莫利亚提,罪恶的源头只有一个!   ——等等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总之,虽然扮演同僚们的路程异常艰辛,但波本锲而不舍,终于建成了新时代好酒厂,并且同这个世界酒厂唯一可靠的良心,他的老搭档琴酒伸出了友善之手。   “……滚。”   降谷零(Bourbon):果然这个人也是卧底吧,绝对。   -------------------------------------   这都看完了嘛!明天加更3   欢迎新来的宝贝们!追文愉快! 第29章 第二十九种方法   029   这次的案件最终顺利结束, 犯人是怪盗基德的模仿犯,出于刺激制造了这起事件,所谓的红宝石根本不存在, 不过是为了戏弄警方制造的烟雾弹。   然而他的技术水平要比怪盗基德差很多, 在想要逃脱时道具出了意外, 最终作茧自缚,死于自己制造的麻烦。   是大团圆的圆满结局, 证明了怪盗基德确实已经消失, 法国的珍贵宝石也没有出现在日本境内, 并且犯人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罚,搜查二课也可以顺利结案了。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就此停止发酵。当天晚上的直播中, 大家都看到了犯人在顶楼上挣扎的样子, 并且还有当天晚上莫名其妙快了一小时的钟声, 钟楼这么多年可是从来都没有错过时间。   网络上众议纷纭,有人猜测这次的犯人不过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怪盗基德其实真的出现了, 并且盗走了宝石。但是这样的说法很快被怪盗基德的粉丝骂了回去,他们说基德从来不会伤害别人, 这次的事件和怪盗基德没有关系。   但是无论网上怎么吵闹, 也和顺利结案的搜查二课没有关系了。警视厅上层也对这样收尾没有意见,至少警视厅的名声是保住了, 只要说得过去, 根本无所谓到底真相是什么。   神代以知就算原来不清楚, 在看到那个戴着乌鸦面具的陌生人时, 也该知道他就是这次组织的目标了。   原本想提前一步解决掉这个人, 但是拔/枪的瞬间他还是有些犹豫, 最终还是莱伊开枪射中了支撑着犯人身体的绳子, 才终结了这人的性命。   他帮苏格兰回收了子弹,只要目标身上没有枪伤,就算有些牵强,也可以说成是意外。   当时在顶楼的只有他,神代以知本以为高层又会借此给他一个处分,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有。   这样想来,自从茶木警视替他担保,升职之后,一直以来的职场上的阻力好像消失了一般。虽然因为他自己的事情变多,导致每天还是很忙,但是工作确实轻松了许多。   神代以知坐在书房的矮书架前,手中捧着一本工藤优作的《暗夜男爵》系列的新书。不过由半天都没有翻一页的动作可以得知,他根本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工作是顺利地结束了,但是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等着,比如,明天帝丹小学的交流会。   他答应了赤司要替妹妹去交流会,所以必选找个朋友和他一起。这个人选的限制性极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可信。   其次最好是知道他过去的人,否则拜托松田阵平或者萩原研二就可以,那么这个人选就只限制在他的两位幼驯染之中了。   他原本打算拜托降谷零,但是“波本”有任务,这几天并不在东京。   ‘未必能赶回来,我会尽力。’   降谷零是这样说的。   毕竟是他没有提前约好,最后只能说拜托给别人。   然后是诸伏景光。   他昨天晚上在回去前还见过景光一次,景光说最近先不要见面。   神代以知说不清是不是松了口气,虽然和他们两个最熟,可真的要和现在的他们一起出去,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   并且从理论上来讲,这个人才是最清楚他的过去那个人。   神代以知将书立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窥望向坐在书桌前的那个男人。   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衫,银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眉目冷清,棱角分明,虽然只是面无表情的安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和紧迫感。   这种恐怖对于神代以知来说几乎等于不存在,更小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琴酒,那个少年站在他父亲的身边,冷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那时候他就敢伸手要“哥哥抱”。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低沉幽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神代以知没有准备地和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对视上,急忙举起面前的书来掩饰自己。   不论从东西方任何一个文化的审美出发,琴酒的长相都是很有魅力的类型,高鼻深目,棱角分明,是和被大多数人称赞好看的神代以知完全不同的赏心悦目。   当然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到琴酒的长相,对组织的TOP KILLER的第一印象只有恐惧。只要看到那银发,就知道是琴酒,自然没人敢盯着他的脸看他是不是一个帅哥。   神代以知其实也更喜欢这样硬朗的外表,这大概和他自己的样貌偏柔美有关,就算整容,身体的骨骼也限制了他对审美的追求。   装模作样地看了几页书,神代以知觉得时间差不多,再次抬起眼来。   琴酒却没有继续手上的事,胳膊支撑着脑袋,注视着他,似乎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再移开视线。   神代以知:“……GIN哥。”   “过来。”琴酒放下手,对他说道。   神代以知合上手中的书,因为完全没读进去,连塞书签的动作都省了。有些磨蹭地从懒人沙发里面爬起来,走了过去。   像是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小学生一样拘束地站在旁边。   看到他站得这么远,琴酒冷笑了一声:“我会吃了你吗?”   神代以知换了一副乖巧听话的表情,往前蹭了蹭,然后在琴酒的座位旁边蹲下,仰起头看着他,“没有。”   一看就是又犯了什么错,正在争取宽大处理。   琴酒眯起眼睛,开始在大脑中检索和神代以知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以知最近很老实,什么都没做。   那就是私下里捣鬼了。   琴酒向来对他是比较宽容的,大多数时间,只要不涉及到原则,稍微擦一点边都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但此刻的表情,很明显是和自己有关系。   “说吧,又做了什么?”琴酒闭上眼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神代以知站了起来,在琴酒的身侧帮他捏起肩膀:“有个小活动,要两个人一起参加……”   琴酒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锋利的视线落在青年精致的脸上,对方刻意把眼睛睁很大,营造出一种无辜的气质。   见琴酒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神代以知才继续说道:“就是一些像是什么耐力测试,体能训练,还有一些搭档之间的默契训练。”   “说人话。”   “我妹妹学校组织交流会,GIN哥明天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   没怎么上心的按摩像是猫爪子在挠,一下又一下憋得人烦躁,琴酒拽着他的手腕到眼前:“你让我,陪你去小学的交流会?像个白痴一样在运动场上流汗奔跑?”   “噗。”   神代以知是真的没忍住笑,当初赤司征十郎和他说的时候,他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琴酒。   不愧是琴酒,连想法都和他这么同步!   神代以知笑出声的瞬间就伸手捂住了嘴,低下头像是在反省,实际上那双眼睛还是带着笑意。   “!”   他被迫往后退了半步,只是身后是书桌,木质边缘抵住了后腰,完全无路可退。   神代以知有些想直接坐上去,但是觉得自己要是这样做了,说不定会被琴酒认为是挑衅。   “很好笑?”琴酒的脸色有些黑,他同样站了起来,借着身高的绝对优势压制住了神代以知。   他伸出手挑起了青年的下巴,熟悉的浅粉色眸子顺从地望着他,眼睛眨了一下。睫毛轻触时,那两颗泪痣就像是泫然欲泣的泪珠。   琴酒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可以说是爽朗的笑容,语气却十分阴森:“我倒是不介意在别的地方流汗。”   >>>>   在周日的早晨,神代以知闹钟响第一遍的时候就起来了。   洗漱,做早饭,然后换了昨天挑了半天最能展现个人优点的衣服,准备提起前一天准备好的便当出发时,还是没忍住敲了两下腰部的位置。   虽然昨天睡前泡了很久的澡,今天起来腰还是有些酸。   因为昨日他的口出狂言,被琴酒叫去组织的训练场来了一次体能训练(跑步),搭档默契测试(和他对打),还有耐力训练。他趴地上端了三小时的狙击枪,结束的时候差点站不住,最后还是琴酒把他捞起来的。   好在最后琴酒并没有忘记他的困难,说可以把伏特加借给他。   从一开始的波本,消费降级到伏特加,神代以知肯定不乐意。刚打算抱怨,被琴酒冷冷地看了一眼,说再说连伏特加都没有。   最后神代以知只能安慰自己,伏特加好歹身手不错,战胜那些常年坐办公室的社畜男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神代以知最后对着镜子练习了一次微笑,走出了楼梯隔间。   推开公寓大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金发的青年靠在一辆黑色的马自达旁边,看到他后对他挥了挥手。   “……安室先生!”即便周围看上去并没有其他人,神代以知还是记得要改口叫他的假名,脸上的笑容也扬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没办法,谁让是你的请求呢。”降谷零打开汽车的后备箱,接过神代以知带的东西放了进去,对他挑了挑眉,“我可是接到消息就急匆匆赶来了,对你够意思吧?”   “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神代以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掉下来过。   “又不是为了你的人情,走吧。”降谷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他上车。   “等一下,我和伏特加说一声不用过来了。”神代以知拿出手机,和降谷零解释道,“我以为你赶不及,加上还有我的行动要和组织报备,琴酒给我安排了人……伏特加,我这里有人帮忙了,今天你还是照常休息……欸,你说你没有收到要过来的消息?”   神代以知挂了电话,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伏特加说他没有接到通知,的确,按照伏特加的守时程度,现在早该到了。   可琴酒不会骗他,既然说了要帮他安排,那一定会有人过来。   会是谁呢?   “早上好,萨泽拉克。”   两人同时转过头,降谷零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十分戒备地看着过来的男人。   长发的男人穿了件休闲外套,自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将看向降谷零,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还有波本。”   降谷零露出一个十分反派的微笑,微微抬起下巴:“莱伊。”   “寒暄就到此为止吧,我该和萨泽拉克一起去学校了。”莱伊说道,他礼貌地对降谷零点了点头,伸出手想要带着神代以知离开。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他先邀请的我,既然我过来了,这里就没你的事了。”降谷零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对着神代以知伸出了手,“我们该走了。”   “波本,不要影响我的任务。”莱伊的语气终于沉了下来。   “你的任务和我有什么关系。”降谷零冷笑了一声。   站在这两人中间的神代以知,感受着两方之间冲突的敌意,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不你们两个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然后还带了一张以知给各位读者宝贝们的小纸条!放在下面了!   [明天起,我们要进行每天两笔10jjb以上的交易,分别在早上六点和下午六点。   如果超时十分钟仍然没有看到更新的话,请返回文案页观看是否有请假条。   p.s.任务内容请务必保密。   p.s.s.接头的暗号你们有什么头绪吗?不如带枝花给我吧。   ——SAZERAC] 第30章 第三十种方法   030   神代以知的心情有些复杂。   首先他承认, 这件事是他处理的不够妥当,才导致莱伊和降谷零撞车。   降谷零不喜欢组织成员情有可原,可他平时不是这样会随意对别人产生敌意的性格, 即便是组织成员,也不该有这么强烈的对抗意识。   至于莱伊, 上次在路上偶遇, 在酒吧的时候说过喜欢波本,当时神代以知还因为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组织成员说话一贯的暧昧风格, 差点以为莱伊也是卧底了。   好在莱伊解释说他和波本不熟, 真的只是单纯喜欢酒。   ……你看看你们这是不熟的样子吗?这已经是仇敌的程度了吧!   难搞, 实在是很难搞。   虽然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但是三个人一起,肯定会有一个被忽略。即便神代以知一直以来都是三人友情中的一员, 可景光和零的关系,是莱伊和波本能比的吗?   神代以知有些为难,零是他拜托来的, 他肯定更偏心幼驯染;但莱伊又是琴酒帮他找来的,原来说的伏特加, 琴酒为他换了个更靠谱的莱伊, 他也不想浪费琴酒的好意。   “要不……”你们两个去,我不去了。   神代以知刚张开嘴, 两人都看了过来。   幼驯染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蓝紫色眸中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深沉。正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格外地令人不安。   莱伊倒是笑着的, 只是那笑容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绝对不会退让。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啊!   面对着两人像是要把他吃掉的眼神, 神代以知将原来的话咽下去,将视线转到一旁,不怎么自在地说:“……不然,一起吧?”   降谷零“啧”了一声,不知缘由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真的这么讨厌莱伊吗?   神代以知看向了旁边的莱伊,有着墨绿色瞳孔的青年听到这话也是愣了愣,对上他茫然的眼神后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萨泽拉克。”   “别叫代号。”神代以知总算找到可以说的话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到时候我会介绍说你们是我的朋友。”   “以知。”莱伊露出了一个微笑,在他说完之后立刻叫了一声,“这样吗?”   神代以知有些别扭,或许是他和莱伊还没有这么熟,又或许是对方的口吻太过含糊暧昧,都让他有些不习惯。   “嗯。”神代以知含糊地答应下来。   他坐的是降谷零的车,莱伊自己开车跟在他们后面。虽然坐一辆比较方便,但三个人都默契地没提这件事。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降谷零沉默地启动了汽车。   神代以知伸出手来轻轻碰了一下降谷零的手,降谷零抬眼看他。   “莱伊……”神代以知说出了一个名字,果然看到降谷零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往下压了压,忍不住弯起了眼睛,“莱伊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还是最喜欢波本了。”   降谷零转过脸,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你把我当成小鬼在哄?”   “我说的是实话。”青年漂亮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影子,他微微偏过头,露出了纤细的脖颈,毫无防备地对他微笑着,“因为零说没有时间,才拜托了别人。所以,别生气了。”   降谷零屏息一瞬,最终还是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花言巧语的小骗子……”   “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知道。”降谷零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子,“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不高兴。之前的那句话,以后不可以对别人说了。”   听到前面的时候,神代以知还在点头,到后面却听不懂了:“喜欢你?”   “再之前的那句。”降谷零虽然知道以知不是那种意思,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耳朵的确有些发烧。   “让莱伊叫我名字的那句吗?”   “一起的那个。”降谷零终于给了他答案,他十分庆幸自己的肤色偏深,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不准再用那种语气说话,很容易被误会。”   神代以知试图回忆自己当时的语气和表情,大概反应了快十秒钟,才终于明白降谷零的意思。   “过分……”神代以知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一如既往地不会和别人吵架,说出的反驳也有些没力气,“我才没有。”   怎么说都是成年人了,神代以知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感情白痴。   但是这种东西了解之后就没什么意思了,找人谈恋爱,整天黏黏糊糊地做些蠢事,还不如去幼驯染家里玩分手厨房。   不过往往都是他和降谷零分手,诸伏景光在厨房。   也有时候是他去厨房,反正不是降谷零。这家伙是他们三个中唯一不会做饭的人,或者说是唯一做的难吃的人。   降谷零大笑起来,看到他这个样子神代以知也明白对方在耍自己玩了,气冲冲地说道:“我不管,今天必须分手!”   “不分,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降谷零抓着他的手配合地说道,“就算把你关起来也……”   “咳咳。”   降谷零接下来的话被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站在车外的莱伊。   “我只是想来提醒一下,经过米花公园那条路出了事故,走那里会堵车。”莱伊尽可能平和地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了一圈,“打扰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波本。”莱伊却直接将脸转向了旁边的金发青年,嘴角微微翘起,“私自□□是违法的,或许你并不在乎法律,但多少注意一下以知的身份吧。”   “……”   *   神代以知努力解释了他们是在开玩笑,莱伊也很有礼貌地表示明白了,但是从他的态度来看,大概率是没信的。   最后神代以知也放弃了解释,其中有解释不清的破罐子破摔,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帝丹小学越来越近了。   当年把妹妹送走,神代以知有着自己的考量,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会做出与那时相同的选择。   十二岁的神代以知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了妹妹最安稳的未来,成为赤司家的大小姐,与那个泥泞的家庭背景分割,那位先生也允诺他不会干涉他妹妹的生活。   妹妹几乎完全继承了妈妈的样貌,与姨母赤司夫人很像。又是女孩子,赤司家也乐意抚养她。   从各个角度都是很划算的交换。   不过神代以知家道中落后,在生活上也没受过什么苦。   琴酒从不会在这方面亏待他,生活水平也没比当大少爷的时候下降,比如虽然已经很久没用,但仍然在他钱包里的琴酒的副卡,再比如他毕业收到的那辆豪车。   扯得有些远了。   神代以知和妹妹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赤司家没有瞒她这事,赤司星奈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且也理解神代以知的选择。   组织虽然不会做什么,但神代以知还是不怎么和妹妹见面,他担心赤司家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总而言之,第一次这样正大光明的和妹妹见面,他有点紧张。   车停在了帝丹小学附近的规划区域,两人下车不久,莱伊也到了。   帝丹小学附近的街道都扎满了彩带和气球,整个校园呈现出十分热闹欢乐的氛围。   “我去那边问问看。”降谷零环视了一周,指着不远处人最多的宣传栏说道,“你和莱伊……诸星在这里等我。”   神代以知点头答应下来,莱伊也没什么意见。   他靠在降谷零的车边,想到即将要去做的事,没什么心思和莱伊聊天。   他也是人生第一次给人当哥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虽然赤司征十郎会定期给他发照片,可他对妹妹的印象更多是襁褓里的婴儿。   其实哥哥,神代以知并不陌生,只不过是他管别人叫哥。   比起那个人要求他称呼的“琴酒”这个名字,神代以知其实更喜欢叫他“哥哥”。   琴酒也纠正过几次,但是平时说什么都很听话的神代以知在这个称呼上格外的执着,最后琴酒也只说,不准在外人面前这样叫。   但事实上,他和琴酒还是独处更多,很少会有第三者出现,四舍五入相当于不用改。   直到今年,他终于接到任务,才开始慢慢地接触到其他人。   想到这里,神代以知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莱伊,心里稍微有些堵。   琴酒对他一向都是亲力亲为的,然而自从他认识莱伊后,这已经是第二次让莱伊插手他的事了。   并不是讨厌莱伊,相反因为对方的立场,神代以知还挺欣赏他。只是他确实不理解,琴酒为什么会对莱伊另眼相待。   而且也确实减少了他和琴酒的相处时间。   “莱伊。”神代以知突然开口,他刚刚还说要对方称呼他的名字,现在自己又叫了代号。   莱伊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嗯?”   “我很信任你。”神代以知抬起脸,颇为认真地说道。   莱伊很快笑了起来:“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神代以知说道。   莱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不会辜负这份信任的。”   ——我的信任不要紧,重点是我哥的信任。他这么信任你,你可千万别是卧底。   神代以知深沉地点了点头。   “以知。”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神代以知顺着声音看过去,他幼驯染在不远处,身边站了几个眼熟的小孩子。   降谷零笑了笑说道:“我刚过去就遇到他们了。是负责迎接的学生,你应该记得这两个孩子吧?”   他身边站着三个穿帝丹小学校服的学生。其中两个神代以知确实见过,还是和降谷零刚重逢的时候一起见到的,给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当众社死的毛利兰,以及和他更有缘分的工藤新一,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   而且每次见面,都在案发现场。   但神代以知的视线却落在了第三个孩子的身上。   “毛利小姐,工藤君。”降谷零介绍着他们的名字,“还有……”   他还没说出第三个女孩子的名字,那个黑色短发的小姑娘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冲上去抱住了神代以知。   毛利兰惊讶地捂住了嘴,连带旁边的工藤新一也“啊”了一声,像是眼前的景象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哥哥。”女孩子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有些闷地叫了一声。   神代以知退了小半步稳住身形,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记忆像是被磁铁吸住的铁钉,将他扯入了回忆的洪流。   虽然直到今年,组织都没有让他做过什么任务,可该会的东西神代以知都学过。   同样是格斗,他父亲找人教他的以防身为目的的格斗术,和琴酒教他的以杀人为目标的招式,从训练量上就截然不同。   他第一天去的时候,还没到一小时,就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   但是那时候他特别要面子,硬撑着完成了当天的训练,在琴酒宣布结束的时候,直接摔在了地上。   还没顾上疼,头发上落了一只手。   [做得不错。]琴酒那时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他当时身体疲劳到大脑也无法坚持运转,最后只叫了一声:[哥哥……]   那时的自己与面前的少女在一瞬间仿佛有些相同的特性,神代以知抬起手,轻轻地抚上少女的头发,露出了清浅的微笑:   “我在。”   [我在。]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早晚六了!   感谢在2022-08-20 23:39:28~2022-08-22 01:2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落了凡尘(亲亲!)、春树(啵唧一大口!)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啦啦啦啦椰(想喝椰汁了)、琦琦(贴贴!)、独孤寒德(爱你!)、60405921(有5有2有1,就当你喜欢我了(够))、一个吃了不会死的毒蘑(真的吗?我怎么连这个都想尝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太贴贴,饭饭香香 (宝子们的名字连起来真的好工整)100瓶;可可西米露(也想喝) 50瓶;没报错(对了)、司墨言 40瓶;空口丘 38瓶;库洛伊 30瓶;雾霭、顾月言 20瓶;桃桃乌龙茶(好多奶茶) 18瓶;三点水青 15瓶;蝉新、想考第一的小苏(加油!)、小璐、破鸽、夏亚、傀儡师 10瓶;非酋不非(欧欧!) 9瓶;叶墨 6瓶;洗洗睡吧得不到永远得、空.、秦舒 5瓶;皮卡~(丘) 3瓶;芋圆不好次(我觉得芋泥可以)、青玄小天使的扇子 2瓶;不知道叫什么好、4935、珍珠翡翠白玉堂、璇煜、3(o3o)、扒拉存稿箱!(空哒!)、所获几何、小露涵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种方法   031   降谷零并不是很惊讶, 在看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他其实就有所猜测了,所以才会带着他们几个过来。   毕竟, 这个小姑娘和以知小时候长得很像,要不是穿着裙子, 降谷零都要以为是小时候的以知站在他面前了。   不过在降谷零印象里, 神代以知确实穿过一次裙子。   幼驯染从小就长得好看。降谷零记得是小学二年级时候的事,学校里组织表演话剧, 为了让刚转学过来的诸伏景光尽快融入班级, 当时是班长的神代以知找到他, 一起耍了个计谋。   先是让他提议由神代以知来出演公主,以知故意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果然大家都喜欢看热闹, 最后全票通过了这项提议。   然后神代以知说,他可以出演,但必须由他来指定王子, 于是就选了躲在人群后面的诸伏景光。   演出很成功,从那之后, hiro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那个时候的神代以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很多人都受过他的帮助,包括降谷零也是。不仅在班里, 在全学校的人气都非常高。   只是在家里出事后,之前喜欢神代以知的人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了,最后愿意和他一起的只剩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   不过好在都过去了,高中毕业后他们到了一个新的环境,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后来又读了警校,一进警局就是警部补, 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降谷零看着蹲下来与妹妹轻柔地说话的幼驯染,眼神不由得变得温柔了许多,但很快又掺杂了些许阴暗的情绪。   原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组织的话。   降谷零实在是无法想象,神代以知是怎么在那个组织中留下来的,那是他无法接触,也无从接触的过去。   他吐出一口郁气,只是心中积攒的压抑却无法轻易消抹,可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我去那边登记项目,内容的话由我来选没问题吗?”神代以知站了起来,向带来的两人问道。   “嗯,都可以。”降谷零几乎没做思考地回答道,他看到站在幼驯染身边的女孩子,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赤司星奈像是有些害羞,拽着兄长的衣角往后躲了躲。   莫名地,降谷零感到一丝违和。   莱伊也没什么意见。旁边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终于搞明白了现在的状况,说可以先带他们进去,等会在约好的地方汇合。   赤司星奈看上去有些不舍,眼睛湿润地抬头看着神代以知。   神代以知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那边人太多了,我一个人比较方便。你先和安室哥哥他们过去等我好不好?”   赤司星奈觉得不好,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看起来颇为委屈。   降谷零摸了摸下巴,违和感更强了,似乎在哪里见过……   神代以知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内,降谷零没有忽视看到弱小无辜可怜的妹妹时,她的同班同学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那仿佛看到了有香蕉在骑自行车般的惊恐眼神,很有风度地弯下腰,询问几个小朋友:“那我们一起进去?”   “好——”毛利兰看上去对他很有好感,积极响应着他的话。   “星奈……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的名字是安室透,和以知是好朋友。”降谷零又转过身对幼驯染的妹妹说道,“这个人是诸星大,今天也是和我们一起的。”   旁边的莱伊挑了挑眉,但也没当众反驳他全是私货的自我介绍。   黑色短发的少女转过脸来,鬓发被修成了公主切,赤色的瞳孔比神代以知的颜色要深一些。被这样的红瞳盯着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压力很大,即便这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她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和刚刚温柔可怜又娇滴滴的小妹妹简直是两个人。   少女挑剔地打量了一番降谷零,最后冷淡地将视线移开。   “……”   “那个!赤司同学她不太喜欢说话,并不是对安室先生有什么意见的!”毛利兰看到这场面,连忙解释道。   当初赤司星奈主动说想担任迎接的工作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刚刚还以为星奈她发生了什么,现在果然又恢复了原样。   “不。”赤司星奈开口了,她的声音也没有了刚刚对神代以知说话时的甜腻,抬起头盯着降谷零说道,“我不过是想到,我没办法和哥哥见面的时候,他都在和你这种家伙腻在一起,感到十分的嫉妒。所以的确是针对你没错。”   降谷零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女孩生气,并且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神代以知的妹妹怎么可能是傻白甜,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降谷零想到这里,也忍不住想要逗她的心情,弯下腰,露出了温和却又带了些许微妙的波本式微笑:“是的哦,我经常和以知腻在一起,有关他的事我都特、别、清、楚。”   赤司星奈的脸一下就黑了,和降谷零对视的时候,空气中隐约有着噼里啪啦的电流。   毛利兰性格纯良,生怕他们因此吵起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睛变成了圈圈眼,工藤新一扶着她,也看向了降谷零。   他和神代以知见过三次面,有两次都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第三次的时候,神代警官穿了一件特别不合身的外套,说不定也是这家伙的……   等等,安室先生比神代警官要高一些,但是并不算太多,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理应不会出现这样明显的大一号的情况。非要说的话……   工藤新一的视线落在了安静的赤井秀一身上,那个男人十分沉稳,冷静地站在一旁。几乎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视线在那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工藤新一的眼睛也成功变成了圈圈眼。   >>>>   学校交流会上的项目都不算难,主要是增进亲子关系的趣味运动。还有稍微恶趣味一些的折腾家长的项目,比如穿着充气衣服和别的家长比摔跤,可以让小朋友看到威严家长们的另一面。   神代以知把能看到的所有项目都报了一遍,反正他们这里有三个人,可以挨个糟蹋。   而且并不是普通的三个人,而是三个组织的代号成员(虽然有一个卧底)!   和神代以知想得一样,这些家长的确没有能比得过他们的,几乎无往不利,那个项目盖章的本子上已经印满了红色的印章。   神代以知原来还担心妹妹交不到朋友,但其实她和毛利兰的关系还挺不错,包括另一个叫铃木园子的小姑娘,外加一个工藤新一。   于是中午午休的时候,神代以知就是和这几位一起的了。   毛利兰的父亲毛利小五郎是个侦探,听说他是警察后还很开心地问他认不认识目暮警官,说自己没辞职之前就是跟着目暮警官的。她的母亲是一位律师,递出的名片上写着“妃英理”的名字,似乎没有改姓。   铃木园子的铃木就是他们想象的那个铃木,铃木集团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也亲自出席了小女儿的学校活动,虽然是富豪,但是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架子,和毛利夫妇也很熟。   神代以知原本他还认识工藤新一的父母,只是工藤夫妇还在美国,没能赶过来。   他们像是赏樱的时候那样,在一颗树下铺了一大块野餐布,大家一同坐在了那里。   “你是星奈的哥哥?”铃木夫人有些惊讶地说道,“我原来见过赤司家的少爷,当时觉得他们兄妹很像,没想到你们更相像。”   “毕竟是亲戚。赤司先生和赤司君都不方便,所以才拜托我过来。”神代以知有些庆幸今天工藤优作不在,否则他肯定就猜出来了,“我和朋友正好出来散散心。”   出来一起散心的朋友,金发的波本立刻说道:“是啊,平时工作都很忙,这样的活动还挺有趣的。”   “所以才会硬要跟着过来的,我们几个平时也难得聚一次。”莱伊也这样说道,他说话时笑着看向了身边的神代以知,给人一种他们关系很不错的感觉。   “真不错呢,都是青年俊杰。”铃木夫人夸赞了一句,从身后拿出了巨大的豪华饭盒,“说了这么久,也该吃午餐了。因为要在外面吃饭,所以拜托厨师做了一点便饭,可能稍微有些简陋,不过量是足够的,大家务必不要和我客气。”   打开豪华饭盒,大家立刻被里面散发着昂贵气息的高级食材冒出的金光震慑地退后了半步。   “好厉害……”   “好大的海胆……”   “这个看起来好贵,这也叫简陋吗!”   神代以知看了几秒,也将自己带来的饭盒取了出来:“我稍微也准备了一些,或许不如铃木夫人的丰盛……”   他打开了袋子,从里面取出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食材。   “!”   虽然都是最常见的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东西上好像出现了美食番才会冒出的金色传说光芒。   “好厉害!”铃木园子对于父母带来的东西早就见惯不惯,看到这个才真的叫出来,“没想到神代警官居然会料理,我还以为男性很少会下厨呢!”   旁边的莱伊也有些惊讶,他的视线落在了神代以知的手上,那双会用枪的手,没想到居然也能做这种事。   “因为我是一个人住,所以稍微都会一点。”神代以知说道。   不过他学料理,是在和琴酒一起时学会的。那时候每到饭点,琴酒都能变出一桌子的食物,神代以知一开始还以为琴酒会做菜,直到有一天说想学,这件事才暴露。   [哥哥,教我做饭吧。]   [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不需要学。]   [但是,之前不是说,无论我想学什么,都会教给我的吗?]   [……]   然后暴露了GIN哥只会将外卖盒里的东西摆盘这个秘密,神代以知也开始了照着书学习的日子。后来他水平越来越好,琴酒偶尔还会给他发消息说想吃什么。   唯一不擅长的就是西点,相反的诸伏景光倒是很会做蛋糕,神代以知经常会和降谷零一起蹲景光的厨房外面等投喂。   “你现在还不会做蛋糕吗?”降谷零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才不是我不会,不过是我担心搅拌面糊的时候不能停下,万一这时候有什么恐怖丨分子袭击我,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神代以知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都已经学会了,〇〇教的。”降谷零快速地在口中过了一个名字。   果然。两个人说悄悄话的样子被莱伊尽收眼底,露出了些许了然。   就像是和苏格兰莫名的默契,萨泽拉克果然也和波本有些什么。   莱伊这个想法才刚冒出,就与在一旁的波本对视上了,波本蓝紫色的眼眸中带了些许挑衅,嘴角温柔的笑意也变得讥讽起来。   然而在神代以知转过脸来的瞬间,他又恢复了安静的笑颜。这种连换面具都要略逊一筹的变脸速度让莱伊挑了挑眉,同样摆出了温和的表情。   “说起来,下午的活动也很激烈呢。”毛利兰忽然说道,她其实期待这次的交流会很久了,一直在等着父母共同参加的活动,希望能让她的爸爸妈妈关系好些,“神代警官一定是要和安室哥哥一起吧?”   神代以知和降谷零同时抬起头,毛利兰欢快地说道:“下午的比赛是要大人一起参加的,有很多考验默契的项目呢!”   神代以知噎了一下,时间过去太久,他差点忘了这个小姑娘一直在嗑他和降谷零的cp这件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代号成员,有一个卧底。   神代以知:是zero。   降谷 零:(视线漂移)嗯……   赤井秀一:(视线漂移)对。 第32章 第三十二种方法   032   “我不同意!”赤司星奈忽然拍了一下身边的草地, 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后看到了有些愣住的神代以知,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成天真可爱,连声音都夹了起来:“我的意思是, 活动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没有必要全部参加。”   说道最后, 还歪了歪头, 腼腆地笑了笑。   身边熟识她的小伙伴们,尤其是没见到她在神代以知面前第一次变脸的铃木园子, 露出了异常惊恐的表情。   降谷零摇了摇头, 妹妹果然还是要嫩点。以知的话, 绝对不会露出这种破绽的。   “那就听你的。”神代以知弯起眼睛对她笑了笑,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赤司星奈的背景开出了小花,这次露出了真心的温柔笑容:“嗯!”   就算没有十成,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至少做到了八成,在和琴酒学习宠爱小孩子这方面。   只要是不违背原则的要求,一概都可以同意。   不过截止到目前为止, 琴酒好像没有真正意义上拒绝过他什么。   就连他中二期时,非要和琴酒一起去做任务, 琴酒也带他去过一次……虽然形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毕竟他不可能用自己原本的样子出现, 会易容的贝尔摩德当时又不在日本,为了让人完全认不出来, 做了一点点的形象改造。   虽然也是难得的回忆,并且仅此一份,但神代以知还是很少回忆起那次任务。   实在是太羞耻了……   打住!   下午的比赛项目自然是根据妹妹的要求暂停了,神代以知表面上没有什么, 实际上还是松了口气。   前一天他故意招惹琴酒,导致平白增加了很多训练的这件事, 让他今天起来还是有些肌肉酸痛。当然不会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他一上午无论是参加越野跑还是接力,都看上去英勇无比。   下午他单独陪着星奈在学校里转了转,等到傍晚时,听到广播里要计算总分选出优胜才回去。   想要讨别人的喜欢,对于神代以知来说是件轻而易举、信手拈来的简单事,不过他并不想用那些手段来对待自己的妹妹。   好在双方都有这样的意思,即便难得的看上去有些笨拙,他们的相处也是很愉快的。   神代以知目送妹妹去了领奖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在那里他看到了莱伊。   降谷零下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任务离开了,和他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当时他听上去有些歉意,神代以知却觉得没什么好道歉的,反而他才是又陷入了忧虑之中。   在他心中,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是相同的,并且在组织里,他也在尽可能地想办法照应他们。   可事实是,苏格兰是琴酒选中的人,他平时和苏格兰相处,甚至莱伊都没什么问题。而波本,最初是由朗姆提拔上来的。   虽然他后来加入了情报组,这里已经不是朗姆管辖的范围。但就像萨泽拉克身上有着洗不掉的琴酒的烙印,波本会被认为是朗姆势力范围的人。   即便是普通学校的班级,也会分为不同的小团体,组织这样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也分成了不同的派系,琴酒就和朗姆十分的不对付。   神代以知见过朗姆一次,和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描述不太一样,全程对他的态度都还好,也没有因为他是琴酒的人表示不满。   但神代以知不喜欢他的眼神,那个人看他的时候是欣赏的,只是那种欣赏,更像是欣赏一件精美的瓷器,或者一颗昂贵的宝石,着实令人恶心。   这也是他上次和零见面的时候,被琴酒看到,琴酒会生气的主要原因。   今天他拜托零帮忙,但是别人一个电话就可以叫走他,这样的结果让神代以知有种事情的发展超过他掌控的不安感。   这次还好,要是下次有人要零去做更危险的事,他拦不住该怎么办?   要是想将波本也纳入自己的圈层,最大的障碍就是朗姆。   神代以知捏了捏眉心,朝后靠在了休息区的椅子上。后背接触的却不是冷硬的木板,而是柔软的毯子折成的靠垫。   莱伊坐在他身边,对他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你今天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刚刚去车上取来的……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没有,多谢你。”神代以知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坐下休息,他确实也挺累的。   “太好了。”莱伊说道,他今天没有戴那顶帽子,长发让他看上去像是什么乐队的主唱,只不过在面对神代以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搞乐队人的叛逆,“我看到你揉了几次腰,我这里有效用很好的药膏,回去的时候帮你贴一帖怎么样?”   “呃,那麻烦你了。”神代以知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对方态度十分真诚,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昨天琴酒非要……”   神代以知闭上了嘴,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不舒服是对方提出帮助后的礼节,但说了一半后,他又觉得因为很久没经历这么大运动量而身体酸痛稍微有些丢人,并且还是被罚的。   “我昨天为了准备,去了健身房。”组织的基地也算是健身房吧,“所有有些过损。”   “原来是这样,那我的药应该很对症,我经常也会肌肉拉伤,通常贴一晚上就好了。”莱伊就像没听到他的改口,拉起袖子露出了贴了一片白色膏药的手腕,递到了神代以知的面前,“味道也不算重。”   神代以知撩起耳边的长发,微微低头在莱伊的手腕嗅了嗅,有着不算强烈的酒精味和药味,混合着袖口散发出浅淡的洗涤剂香气,形成了独特的莱伊身上的味道。   令人感到安稳的成熟气息。   “确实。”神代以知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在柔和的黄昏橙红色光芒中,眼下的两点泪痣衬得他此时的表情尤为温柔,“真的是很可靠呢,大君。”   假名被对方用过分亲密的称呼叫出,莱伊脑内的那根警戒线被狠狠地拨动了一下。   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热情,让萨泽拉克产生了警惕。   果然,不管看上去再怎么无害,萨泽拉克始终是组织的成员,不能有任何的松懈。   莱伊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挽下来,语气也变得没有刚刚那样亲昵,自然地说道:“你要是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之前发现你屏蔽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啊、”神代以知想起来这件事了,他把自己的社交账号对莱伊屏蔽了,因为之前对方不声不响地把他按规定发的反诈宣传转了两千多次,他怕引人注意。   但这话不好直接对莱伊说,毕竟当初“帮我转”是他自己说的,对方不过是超额完成他的要求而已。   “可能是误操作吧。”神代以知当着他的面拿出了手机,把莱伊从屏蔽名单放了出来,这段时间,他的账号里还是只增加了几条工作要求发的宣传,“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总是埋在心里,我应该还是挺好相处的。”   神代以知理直气壮地说道,好像拉黑的人根本不是他。   等到赤司星奈拿了奖章回来,虽然他们只参加了上午的活动,但是凭借着组织代号成员的绝对实力,妹妹还是拿到了一个一等的牌子,这一点神代以知很满意。   但这也代表着,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其他人都没有留下,给了他们一个说话的空间。   “以后还能再见面吗?像今天这样……”赤司星奈有些沮丧,抬起眼来看向神代以知。   “有些困难。”神代以知并没有说些漂亮话来骗她,今天这次已经算是踩在底线上了,他其实不该来的,但已经做了决定,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赤司星奈点了点头,表现出了与同龄人并不相仿的稳重:“我知道了。”   神代以知并不奇怪,他在妹妹面前蹲了下来,这样的身位会让他比对方矮一点,不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以后不要染头发了,再好的染料,对头发也会有伤害的。”神代以知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换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内容。   他撩起了小姑娘的头发,发根处隐约地露出了些许红色。   妹妹长得和妈妈像,无论是红发还是那双眼睛。但她有一天忽然开始染黑发,表面上是说不想在学校引起注意,实际上为什么神代以知也很清楚。   “是因为那个组织吗?”妹妹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是……”   神代以知的脑袋里‘轰’地一声,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妹妹的肩膀,也没注意到用上了力气:“谁告诉你的?”   看到星奈露出了有些吃痛的表情,神代以知立刻松开了手:“对不起。”   妹妹摇摇头,还是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在做很危险的事?”   “我是警察,星奈。”神代以知压低声音说道,“不会有危险的。”   赤司星奈双手交握在一起,然后捧起了神代以知的手,他感觉到有什么规则的金属长方块被塞进了手里。   妹妹将脸埋在了神代以知的肩膀,挡住了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之前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他说要我把这个给你。如果你不相信,就提‘组织’。”   ……   坐在莱伊的车上,被对方送回去的时候,神代以知低头看向了手里握着的那个长方形的盒子。   金属制作的做工精美的盒子,火柴盒大小,上面雕刻着玫瑰花的纹路。只是那纹路盘绕曲折,带着一丝冰冷,简直像是蛇一样。   盒子是能打开的,里面放了一把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银色的小钥匙,这样的要是神代以知就有好多,完全没办法判断究竟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以知。”莱伊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但他很快笑了一下,“是不是现在还是以前那样叫比较好?”   神代以知顺势将那个盒子塞进了口袋里,抬起头来。   他和莱伊还没熟悉到可以互称名字的程度,但因为今天的特殊情况,莱伊也不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神代以知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没关系,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之前说要给你的药,我刚刚发现车上已经没有了。”莱伊的表情略带了几分歉意,他提议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距离,可以陪我回去一趟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木木找我聊天,问我琴酒真的不行吗。她说一打开我的聊天框,就在想这个问题。   我:_(:3」∠)_   我: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评论区有好多琴酒行过的评论都被删了(望天)   感谢在2022-08-22 18:02:48~2022-08-23 02:5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树 1个;(亲亲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519767(这里果然也没有显示名字) 20瓶;玉雨于鱼、什么时候下雨(我这里今天就下了) 10瓶;彼岸花开 6瓶;61562471、赤橙丞相 5瓶;是晴木呀 2瓶;zero、3、安格尔、X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种方法   033   要去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多做考虑, 神代以知习惯性地应允到了嘴边,大脑还是提醒他改了口:“未免也太麻烦了,直接送我回去就好。”   神代以知不喜欢和别人争执, 除非必要,基本不会拒绝别人的提议, 但莱伊的邀请很明显不在这个范围内。   “担心我会做坏事?”莱伊轻笑了一声, 他拖长了最后一个音节,在昏暗狭小的车内空间颇有几分暧昧缱绻。   “这一招对我不管用。”神代以知的声音十分的冷静, “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汽车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是高速行驶中强行停车导致的。莱伊将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打开了汽车的警示灯,咔哒咔哒的亮灯声有规律地响着,莱伊转过脸对他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装傻到底。”   警官先生穿着整套的西装, 扣子规矩地系到顶端,连领带都打的半温莎结,严谨正式的打扮让那张颇为漂亮的脸也显得端庄了许多。   想到上午的时候, 面前这个人穿着这样一套西装,拿着接力棒毫不费力地超过了许多穿着运动服的其他人, 优雅地就像是在参加舞会, 莱伊就忍不住对日本的社畜产生敬意。   他作为FBI虽然要管的事很多,但着装方面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日本这种充满了各种奇怪潜规则的社会, 只要是正经的职业人,都必须穿西装,就连经常要抓逃犯的警察也一样。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穿着这么拘谨的衣服到底是怎么跑得起来的,他甚至见过女警穿着A字裙和高跟鞋与歹徒搏斗。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你不会善罢甘休吧。”神代以知转过脸来,浅粉色的眸子中有流光宛转, 十分清丽,“其实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比起我不如去讨好琴酒。”   “琴酒?”莱伊笑了,“如果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呢。”   神代以知支着下巴看了他两秒钟,忽然起身解开了安全带。狭窄密闭的空间内只有衣物摩擦与汽车警示灯的声音,安静地连沉重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他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衬衫领口,让对方朝着自己的方向微微倾斜,略有些冰凉的指尖伸进了男人的衣领,像是花瓣悠悠落下,擦过皮肤的轻柔触感。   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头凑了过去,在离嘴唇只有一片树叶的微小距离停了下来。温热的呼吸凑得很近,引起了轻微的战栗。   莱伊看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一丝迷乱,冷静且面带微笑地望着他:“骗人。心跳没有变化,该说狙击手都不愧有一颗大心脏吗?”   他抽出了探进莱伊领口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并且规规矩矩地系好安全带,衣着整齐,呼吸都没有乱,游刃有余地顺了顺耳边的长发。   “去你家。”神代以知说道。   莱伊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衣领被扯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一小片胸膛。表情同往常一样,他不会在这种地方犯错——可他却能看到自己眼底的惊愕。   大脑却不住地回放着刚刚的画面,凑得极近的呼吸落在皮肤上的触感,微微睁开的双眸中映出的绮靡色彩,以及眼下的那两点冶艳的泪痣。   后知后觉地,心脏才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   墨绿色的眼眸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身边的人,莱伊发动了汽车,这次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仿佛只是个司机,全部的心思都在眼前的方向盘上。   到了他住的公寓,甚至都没有客套一下叫神代以知进去坐坐,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拿了一小盒膏药出来了。   “一天换两次,如果只是普通的肌肉拉伤,一天就差不多了。”莱伊自然地说道。   他的语气不太正常,或者说是太正常了,就像是在便利店麻烦店员给自己的便当加热的自然语气,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神代以知接过了药盒,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视线却没有离开莱伊的脸。   是他刚刚太直接,然后伤了莱伊的自尊心了吗?   他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可是不直接拒绝,总感觉莱伊还会干出一些更特别的事,不如早点和他说清楚比较好。   而且莱伊又不是真的对他产生了什么感情,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别,才会想要更多的保障。   这样的事情,他从小就见多了。很多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想要接近他父亲的身边,但全部都被父亲用温和的手段推拒掉了。   [不过是有利可图,如果我不是站在这个位置,他们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可是你妈妈不一样,无论我落魄成什么样子,她都会永远站在我身边。]   父亲当时的神情十分的温柔,然后将自己的羽织披在了他的身上。   “莱伊。”神代以知叫了他的名字,莱伊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段,只应了一声。   “我之前说过的话,并不是在骗你。”   既然对方没有安全感才会做出这种事,那他就给他安全感好了。虽然神代以知觉得,以莱伊的能力,完全不需要耍这些多余的手段。   “我对你有着很大的期望,并且十分的信任你。”   组织里的事并不是简单的1+1,他幼驯染虽然能拿到代号,但就像混进狼群的鬣狗,不可能有什么增益。   既然琴酒让莱伊到他身边,那么他一定不可能让莱伊有机会去别的阵营。莱伊想争取他,他也同样的想要莱伊。   “从你留在我身边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要是他不认识诸伏景光,现在手里说不定就有两张王牌了。但这种事也没法说,他知道苏格兰的实力,也知道诸伏景光是卧底,就算不能用,至少不会被欺骗感情。   不过也好,他要是专一的来攻略莱伊,对方也会更忠心一点。   “不要背叛我。”   “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给你。”   *   画大饼是身为领导的基本能力,神代以知现在虽然算不上什么上位者,但这类技能点他一点都没少点,再怎么说也是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给莱伊画完饼,他……又重新回到了日常之中,朝九晚五地每天上班,处理一些并不棘手的案件,偶尔琴酒会过来,偶尔也会和萩原研二还有松田阵平出去喝两杯。   总之是看上去十分平静的生活,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   至于不久前妹妹给他的那个小盒子,他把里面的那枚钥匙很随意地串进了自己的钥匙链里。   仅凭一枚钥匙,实在是很难找到它对应的锁,如果那个人还在背后盯着他,一定会再给他别的线索的。   妹妹那边,他也联系了赤司征十郎加紧了安全防护,甚至还约了妹妹同班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见面,拜托他们多注意一下。   工藤新一是他之前亲口认证过的,如果以后当警察,日本说不定还有救的小救世主,毛利兰则是他妹妹的朋友,又温柔细心,拜托给她确实很令人放心。   虽然把这种危险带给小孩子不是什么正经大人该做的,但这样才不会引起背后之人的注意,要是神代以知通过自己的这边的关系,去找人保护妹妹,说不定才更显眼。   不过这个仇他确实记下了,他当初就是希望,无论是什么事都到他这里为止,才会把妹妹送出去的。现在那个人居然把组织的存在暴露给她……   但无论怎么生气,现在都无济于事,神代以知还是只能先像以前那样继续着日常,等着下一个线索的到来。   这几天都是阴天,直到今天早上终于下了雨,神代以知的心情难免的有些不好。   好消息是,已经到了秋天,像是夏天那种长时间的雷雨已经很少出现了。   今日就是戚戚冷冷的秋雨,雨下得很大,将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打落,铺了一地,远远望去,像是一块金黄墨绿的毯子。   雨天的时候人也难免有些懒散,加上最近只有一起电信诈骗案在手头上,这种案子也急不得,搜查二课的办公室整个地散发着一种懒散的氛围。   萩原研二坐在神代以知身边,放在膝盖上的电脑显示着Excel的页面,对着旁边的数据填充着。   “这种天气,真应该躺在家里睡觉。”萩原研二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一点眼泪,“太折磨了。”   “同感。”神代以知没在工作,光明正大的摸鱼,抱着一杯意式浓缩,“我也想回家。”   琴酒这两天在家里,如果不需要上班,他现在应该在哥哥身边睡午觉。要是不要脸一点,撒个娇或许能一起睡。   当然,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要脸的。   “这个案子要是能快点结束就好了。”萩原研二换了个表格,继续核对着信息,顺便问道,“下班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小阵平最近正在研究炸厨房,如果你过来我也可以找个借口叫外卖。”   “学做饭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我以前还炸过微波炉呢。”神代以知笑着说道,平时无所谓,今天他下班当然是要回家。   “?”萩原研二有些吃惊,“微波炉还能炸?”   “煮泡面的时候有些犯懒,直接放进去了。”   “唔,是容器不对吗?”   “忘记加水了。”   “噗。”萩原研二没想到神代以知还有这种黑历史,刚想要说些什么,神代以知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神代以知从容地接了起来,听了几秒后,脸上浮现了笑容:“好的,我大概六点钟下班,到时候在那里见面吧。”   “原来约了人。”萩原研二托着脸对他笑了笑,有些没头没脑地问道,“最近还好吗?”   神代以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萩原研二大概以为他是要和失踪的幼驯染见面。   “应该还不错。”他想了想,回答道。   不过这次他真的不是要去和幼驯染见面,就算现在知道了大家都在同一个组织,也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要想起来了,随时都能跑到对方家里的时候了。   再者,他们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联络。   电话那边的是一个黑市的珠宝商人,神代以知之前有段时间对宝石很感兴趣,琴酒还因此送了他那块世界上最大的红宝石。   但神代以知其实是为了查十一年前的事情才会去找相关的资料的,他找出了父亲留下的那枚胸针,照着他的样子画了一个设计图,拜托了这个珠宝商做了一枚领带夹出来。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打算以后每天都带着这个领带夹,就算幕后之人能坐住,也指定能引出其他知情人。   在约好的餐厅他见到了那位珠宝商,对方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了他。   神代以知当着他的面打开查看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金制领带夹,振翅欲飞的乌鸦,缠绕在它身上的华丽的蛇,与他手中的那个胸针除了元素外,几乎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   至少看起来阳间多了。   “你的那个设计图……”珠宝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我尽力了,中途我也拿了草稿给你看,你也说过可以。我这边不退货的。”   神代以知确实觉得可以,他要的并不是完全一样,太像了也会有些危险,因为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东西。   现在这个程度把握的刚刚好,他觉得挺满意的。   “可以,钱我稍后会打到你的账上。”神代以知直接取出了那枚领带夹,别在了深蓝色的领带上。   他这个年纪的人少有带金制物品的,太小很难压住金子的气场。然而神代以知戴起来,倒是十分的合适,举手投足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珠宝商愣了愣,就看到警察先生已经站起来,离开了这家店。   神代以知站在咖啡店门口撑开了雨伞,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整个城市都灰雾蒙蒙的,像是笼罩了一层暗纱。   他来到自己的车旁,正要拉开车门进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站牌前站了一个人。   背着吉他包的男人没有打伞,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只是简单地戴上了外衣的兜帽。   “景光?”神代以知自言自语般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然而一辆大车从眼前驶过,诸伏景光的身影却消失了。   神代以知皱了皱眉,刚想要去追,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对面是十分熟悉的冲田白野的声音:   【神代警部,有案子,赶紧回来。】 第34章 第三十四种方法   034   神代以知按掉电话, 目光还追随着诸伏景光消失的方向。   那人遮住了大半张脸,又是下雨,视野也很差劲, 但神代以知并不觉得自己会认错诸伏景光。   他和诸伏景光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从上次在米花博物馆的意外相遇后, 诸伏景光说最近不要联系, 然后再到今天的偶遇。   神代以知发现,他和诸伏景光见或者不见, 都是由对方把握的这个尺度。   没错, 诸伏景光就是这样的人。   单从外表来看, 他,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三人,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诸伏景光应该是更迁就的那个。   然而实际上,一旦诸伏景光做了什么决定,无论是他还是零都没办法改变他的意志, 是他们中最有主见的人。   顺带提一句,看上去最不容易接近的神代以知, 其实是最好说话的那个。这大概和他周围都是些控制欲很强的人有关, 他也无所谓为此让步。   但诸伏景光这副刻意躲着他的样子,让神代以知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要躲着我?是我不可信吗?   稍微细想, 神代以知发现他的确是不怎么可信,尤其是对于诸伏景光来说,于是更沮丧了。   他从后备箱中拿出警灯安装在自己的车顶,反正是公事, 他装个灯待会就算闯个红灯也不会扣他驾照分的。   收了雨伞,坐进了车里, 将蓝牙耳机戴好,调转汽车方向朝着警视厅的方向赶去。   路上,他抽空拨通了琴酒的电话,那边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琴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只有一句简单的:【嗯。】   “GIN哥,我今天突然加班,大概要很晚才能回去。”因为诸伏景光的事,神代以知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和琴酒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调整到了平时对琴酒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温柔。   电话那端又先是‘嗯’了一声,才问道:【还有呢?】   “还有……”神代以知愣了愣,开始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没说的,“冰箱里有咖喱,想吃的话可以热一下?”   【我说你。】电话那端传来了“咝”地一声微小的机械摩擦声,琴酒点了支香烟,【心情不好?】   “没有。”神代以知下意识地否定,然后才笑着说道,“加班嘛,肯定会有些烦。”   挂了电话,神代以知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伪装已经够好了,结果仅仅通过电话就被听出来了。   他倒是想问琴酒苏格兰今天是不是在做什么任务,只是他没有理由去做这种事,要是问了,说不定还会给诸伏景光带来麻烦。   在雨幕中神代以知赶到了警视厅,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整个警视厅总部都有些乱,神色各异的人急匆匆地奔走着,神代以知没入其中,懒散的样子十分显眼。   他也稍微收拾了情绪,从口袋里拿出胸牌挂上,加快了脚步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进去的时候只有后排开了两片灯,前排的投影仪已经开始播放,刑事部的总管理官正站在电脑前,面色凝重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神代以知进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冲田白野转过头,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这里!”   坐在他旁边的是萩原研二,神代以知挑起一边眉毛,走过去故意挤在了两人中间坐下。   “到底什么事?”神代以知问道,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摊在桌子上装模作样。   他下午约珠宝商见面,去了比较远的会面地点。所以即便是差不多同一时间通知,他来得也要比其他人晚一些。   他刚刚大概扫视了一圈,刑事部各科室,警部补以上的警员基本都到齐了,年末开会都不会有这么齐全。   “超重大毒/品/案。”冲田白野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虽然在场的都该是知情者,但因为内容过于骇人听闻,他还是尽可能小声地说道,“线人传来的消息,明天晚上在新宿区要举行的「秋之眷恋」音乐节,有人要在那里发放大量的LSD致幻剂。”   “这是组犯部的工作吧?”神代以知抬起手支着下巴,手指无意地抹过嘴唇,“毒/品不是我们的范畴。”   “刚刚首相先生遭到了一场刺杀,是回家路上发生的,目前还没有传出去。”冲田白野的声音更小了,只有离他最近的神代以知能听清,几乎像是唇语般,“有人冲出来拦车,下车查看的时候,原本身边的保镖掏出刀刺伤了首相先生。”   神代以知单手撑着脸,像是在听什么有趣的故事。   “总之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今天晚上,吃公家饭的人大概都别想睡觉了。”冲田白野的语气也有些抱怨,“我听说连税务局都在加班。”   他们当了两年的搭档,算是知道对方的本性,偶尔私下里这样说几句出格的话,并不算多么奇怪。   “这样。”   神代以知觉得实在是无聊透顶,因为这种原因把他叫回来加班,并且事实上这次的事件根本轮不到他们刑事部来管。就算回来,他也只是继续做手头上的那件电信诈骗案。   为了这种无聊的骗子,他不仅没能追上景光,还不能回去见琴酒。   神代以知做了一次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生气,放在桌子下的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圆形的东西。   神代以知转过脸看向了一脸认真看着荧幕记笔记的萩原研二,实际上笔记本已经画了第二只皮卡丘了,萩原研二正在给皮卡丘画衣服。   神代以知低头看了眼,是颗圆形的巧克力糖,直接拆开趁着讲台上的人不注意塞进了嘴里。   萩原研二转过脸对他露出了弯起眼睛的标志性微笑,简直就像是小学生上课悄悄分糖一样。   虽然幼稚,但也真的有趣。   神代以知平日不怎么吃甜的东西,这次的巧克力倒是不算太甜,浓郁的巧克力味道在口中化开。   “不过搜查一课肯定要出外勤了,我最讨厌下雨天出外勤。幸好当年我选科室的时候早有先见之明,没去搜查一课……”   旁边的冲田白野还在小声说着,萩原研二却忽然插了句嘴:“我前几天和隔壁的河村警官聊天时,河村警官倒是说,之前在搜查一课,和前辈总是一起跑腿呢。”   神代以知没有转头看萩原研二,他知道研二敏锐,上次光是在洗手间的那二十分钟,他都能猜出来景光,这次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对嘛,因为很麻烦,所以才申请转过来的。”冲田白野就像自己根本没说过刚刚的那句话一样,十分自然地改了口,蓝色的眼睛越过神代以知,落在了萩原研二身上。   神代以知若无其事地往前移了移,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认识的另一个有着漂亮的蓝色眸子的人,连性格也是和冲田白野很像的擅长照顾人的类型,但冲田白野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神代以知领口的什么东西在光线的角度下,忽然反射了一道光。   冲田白野明显被那东西吸引,盯着宝石领带夹看着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变浅了许多。   “这个……以前没见过以知你戴呢。”冲田白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愣神,笑着说道,“新买的吗?”   以金子为主要的制作原料,雕刻出栩栩如生地展翅欲飞的鸦,绿宝石镶嵌在眼睛的位置。它的身周缠绕着一条蛇,像是藤蔓般依偎在鸦身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   看上去就不便宜,实际上神代以知也的确花了不少钱。   “是别人送的礼物。”神代以知十分自然地说道,要伸手去解开后面的机关,想要取下来。   “肯定是那位先生吧。”萩原研二接了他的话,看到神代以知与冲田白野同时有些愣怔的表情,萩原研二也有些呆住了,试着解释道,“就是……haji酱你的监护人先生。”   “也差不多。”神代以知含糊其辞。   从萩原研二口中出现“那位先生”这个称呼实在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刚刚真的把他给吓到了。   组织里,一直以来都是称那位神秘的最高掌权者“那位先生”的,那位先生不允许他们提到他的名字,绝对禁止任何程度的泄露消息。   组织中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BOSS,很多BOSS的命令都是通过二把手朗姆传递下来的。能直面BOSS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人,反正连任务都没怎么做过的神代以知肯定不在其中。   不过实际上,神代以知见过一次那位先生,在他进入组织的时候。说“见过”也不太恰当,那位先生见过他,他却没有亲眼看到对方。   他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眼睛也被黑色的布条蒙住。冰凉的像是尸体般的手挑起了他的下巴,端详了许久。   [很好。]   像是破旧风箱般苍老的声音传来,与电话中的相比有些许不同,但又很容易确定是同一个人,随后他就得到了现在使用的这个代号。   比起其他人,他拿到代号的方式似乎确实过分简单了,但考虑到只是继承代号,又好像也不算奇怪。   “神代警部,过来一下。”   神代以知还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茶木警视的声音,他将解到一半的领带夹重新系好,对萩原研二说道:“待会等我一起。”   如果说以前只是有所怀疑,现在他基本可以确认了,冲田白野就算不是组织的人,也肯定和组织有所牵连。   幸亏他从来没有和冲田白野说过以前的事,要是他知道了景光和零的事,那就危险了。   同样的,他也没办法放心让萩原研二和冲田白野单独在一起,要是有可能,他不如递交申请让他回去和冲田白野搭档吧。   神代以知心中藏着事情,但是来到了茶木警视的面前,又恢复了往日的精英警察的假面:“您叫我?”   “这次人手实在是有些不够,刚刚警视监来找我借人,我把你借出去了。”茶木警视伸出手拍了拍神代以知的肩膀,颇为郑重地说道,“好好干。”   神代以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绝对相信茶木警视是好心,这次的事越大,最后计算功劳的时候也会越大,要是能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出彩,对他的仕途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茶木神太郎对他真的已经够好了,不仅升职想着他,露脸的事情也想着他。要是按照这个进程,二十五岁之前没升警视算他运气不好。   “谢、谢谢您。”神代以知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他好惨一人,不仅要在下雨的半夜三更出去查并非职责内的重大案件,还得到了领导的重视,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这种事情他是没办法拒绝的,工作上的事,更何况他参与进来才有好处,至少可以再问问琴酒组织有没有掺和进这件事里。   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发放大量LSD,以及刺杀要员的这种行为,完全不是组织的风格。虽然恐怖程度差不多,但组织很少进行这种高调的恐怖袭击。   被借调出去,要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巡查。神代以知被分派到了新宿的歌舞伎町,离他见到景光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   分派的搜查一课的管理官见到他之后喜出望外,直接把这块地方分给他了。   便衣也是有规矩的,不能太过显眼,要能最快程度地融入环境中,还得要能会套话,才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所以他看起来到底有多适合那种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时间线是警校组毕业第二年,新一才12岁,唯一便当的萩原都还在,距离剧情杀还早呢——   别怕,而且也不会有剧情杀。虽然不能保证这是纯甜的小甜文,但我觉得应该没啥刀子,但也不会完全没有,都是正常剧情!   说起来我看到现在营养液评论旁边有小绿苗,好可爱哦! 第35章 第三十五种方法   035   【听得到吗?】耳机那端是萩原研二的声音, 他没有一起出来,而是负责在里面接应,如果警视厅那边有新的动向, 可以随时转告给他。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还没到歌舞伎町最繁华的时间, 但是人流量已经不小了。神代以知坐在车上, 胳膊搭在方向盘上,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 用头发挡住它的存在。   “可以。你再说一遍目标的信息, 我调整一下。”   【好。目标的名字是横光悠斗, 二十九岁,开了一间名叫‘LIARA’的牛郎店,目前已经转幕后, 这次音乐节他投资了一大笔钱,有着十分重大的嫌疑。】   神代以知把耳机音量调低了些,根据目标的身份和他现在的能力,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脑海内逐渐成型。   【尽量去试探他是否和这次事件有关,他的那家店是会员制, 没人介绍根本没办法进去, 更别说见到他了。】   在确定冲田白野或许同样是组织卧底后,神代以知产生了想要提交申请继续和对方搭档的想法, 要把他控制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然而在做任务的时候,神代以知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把后背交给这个人。   【我听说你对这种情况特别的有经验?刚刚冲田警官给我讲了你上次潜入某个□□内部宴会的事,自己一个人进去, 还被邀请和老大同坐?】萩原研二的声音压低了些,听上去是背着人和他聊了两句悄悄话。   “这种事你也可以做到。”神代以知打开车上自带的镜子, 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状态,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今天的消费,上面应该给报销吧?”   他当便衣是熟练工了,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太不像警察,在就连女警也多数是短发的警视厅,神代以知是少见的留长发的男性。这也是为他便衣工作加分的重点项目,每次出去转一圈的效率比其他人转一天的还高。   不过他留头发倒不是为了这个,对警察这份工作的热爱还没有到可以支撑他每天打理长发的程度,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很帅气。   也不需要特地去换什么衣服,刑警为了工作方便基本上是不穿制服的,像他平时都是穿的西装,和东京地下铁里一抓一大把的普通社畜完全没有区别。   但他还是在细节之处进行了一些设计,比如昂贵的手表,看不见牌子的经典款大衣,还特地戴了两个宝石戒指。   耳机里响起萩原研二略带笑意的声音:【报销,我刚刚问过了。】   *   新宿区是东京内的特别区之一,东京都厅就位于此,有着最繁华的商业街,还有十分整齐的摩天大楼群,是相当现代化的都市。   然而在另一面,新宿同样包含了歌舞伎町这个鼎盛的红/灯/区,霓虹灯能亮到天亮,有着不眠之街的称号。罪恶与贪念在这里滋生,只要陷入,就很难离开了。   他刚刚其实就来过这里一趟,只不过并没有进来,和黑市的商人约定了在外面的正规店铺会面。那个珠宝商就是歌舞伎町的常住民,像他这样以非法生意谋生的人,歌舞伎町里有很多。   这里和西新宿就像是地狱与天堂,刚一踏入这条街,神代以知就感觉有无数上眼睛盯上了自己。   天空中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但歌舞伎町的人并不会因此而结束工作,甚至在稍显寂寞的雨夜,很多人更不想独自待着,来到这里寻欢作乐,甚至客流量比晴天的时候还要多些。   站在街边拉客的举着牌子的青年男女,几乎每隔两米就会有一两个,招呼着路过的客人。脸上挂着麻木又甜腻的微笑,时不时就会有人被看中带走。   神代以知撑着伞,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只手插在外面大衣的口袋里,五官精致漂亮,脸上停留在一个微妙的嫌弃却不显得失礼的表情。   直到他走到了路途尽头,快要转弯的地方,也没人过来和他搭讪。其实也不是没人,只是想要来和他说话的人,都被他用那种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吓退了。   神代以知的目标并不是路边的这些没门槛的普通风俗店,而是更高级的,必须要有人带领才能进去的特殊店铺。   他来了这么久,而且一看就是超有钱的肥羊,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快了。   神代以知走了两步,从前面的拐角处突然有个女人冲了出来,直直地就要往神代以知的怀里撞。神代以知躲开了她的接触,却还是伸出手扶了对方一下。   “非、非常感谢!”   在这样的秋雨中,女人穿了一件高中生的制服,也没撑伞,仅仅外面套了件透明的雨衣,十分的清纯可爱。   她向神代以知道谢,同时抬起头来,是一张颇为稚嫩的脸,语气天真地说道:“今天外面的雨这么大,先生要不要来我们店里吃碗热乎乎的拉面?我可以给您多放一个温泉蛋。”   七千円一碗的拉面吗?   神代以知的眉头微蹙,视线落在少女的手腕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广告,上面除了联系方式还有社交账号,冷淡地说道:“你成年了吗?”   “欸?”少女愣住了看着他。   从耳机中传来了萩原研二轻微的叹息声。日本的风俗业是合法的,但最近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衰退,歌舞伎町也聚集了不少未成年的高中生甚至是初中生。   警视厅也曾来过几次,不过这里的人得到消息更早,几乎警察查第一家店的时候,其他店里就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这种社会化的问题,仅凭他一个普通警察无法解决的,并且他这次还有别的目的,即便是觉得可惜,也没办法帮她多少。   “未成年就回去好好读书,再纠缠我的话,我就要报警了。”神代以知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冷声说道。   隐藏在角落观察的人终于待不住了,走了出来。   “丽兹,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撑着伞走了出来,美式衬衣的领口别着一架墨镜,“还不赶紧回去?”   丽兹看到他后,也稍微松了口气,小声说道:“这位先生觉得我未成年……佐佐木先生,快和他解释一下。”   “你真是能添麻烦。”佐佐木十分亲昵地指了指她,转过身看清神代以知的脸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但并没有借此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弯着腰赔笑着,“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丽兹她只是看起来年纪小,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您也明白的,我们这行,因为有人好这口,所以才故意这样打扮的……”   神代以知看上去有些将信将疑,但明显不想继续管他们的事情,摆了摆手说道:“那就算了。”   说着,他根本没打算理这两个人,直接想要从他们身边经过,却被佐佐木又拉住了胳膊。   “先生,造成这样的误会真不好意思,您看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店里坐一坐,我想请您喝一杯。”佐佐木老道地说道,眼前这个青年一看就是条大鱼,年轻气盛,理想主义,最重要的是有钱。   不管面前的这个人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只要他来了,他就能让他沉醉到不愿意走。   但这样的人佐佐木也见多了,无非就是和朋友打赌的小少爷,为了面子即使稍微过界些,也不会有问题的。   神代以知后退了半步甩掉了佐佐木的手,被陌生人,尤其是这样的人触碰的感觉让他有些恶心,脸上还是冷淡的表情:“我听朋友说,这里会有些有意思的东西。但我刚刚一路走过来,完全没有感觉到。”   佐佐木这样老练的皮条客当然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心中暗笑一声这大少爷实在是稚嫩的可以,在他们这样的人面前装老练,不出手简直对不起今天遇见肥羊的运气。   “先生,真正的好东西都是藏在里面的。”佐佐木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朝着神代以知的方向走了一步,为了不触碰到对方的伞,将自己的往后移了移,脸上落了雨水也没在乎,“只要您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们都有。”   神代以知挑了挑眉,没说话。   “先生您怎么称呼?”   “黑泽。”   佐佐木一听就知道是假名,但他完全无所谓,今天这单能做下来,他能休一个月,就算让他管黑泽叫爹都行。   “黑泽先生,请跟我来。”   >>>>>   神代以知跟在佐佐木的身后,对方领着他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家装潢华丽的俱乐部前。   “我们LIARA是会员制,只能邀请前来,但是我今天和黑泽先生有缘分,您来过一次,以后就是我们的熟客了。”佐佐木熟稔地走在前面,替他推开旋转门,脸上的笑容一分没减。   在路上的时候,佐佐木问他更喜欢男性还是女性,当然那种老油条的问话不会这么的简单粗暴,但也十分的暧昧。神代以知耳机那边的萩原研二笑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就被神代以知挂了电话。   俱乐部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阻碍发信的东西,为了防止出现别的纰漏,神代以知早就说好确定能进去后,就要挂掉电话,专心的处理这里的事。   至于佐佐木的问题,他只要稍微脸红一下,闭上嘴不回答对方就能明白什么意思了。   ……谁让横光悠斗是开牛郎店的呢!他能怎么办!   俱乐部里的灯光比较昏暗,牛郎们三三两两分散地站着,神代以知经过他们的时候,都会按照自己的牛郎设和他打招呼,十分有职业道德,并没有对一个男人进牛郎店而表露出惊异。   没错,牛郎通常也会有自己的人设,像是什么忧郁王子,治愈天使,客人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点单。   神代以知则是遵从了自己的设定,天真却又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有钱人少爷,为了显得自己更成熟,一概都不理睬。   佐佐木陪从着他到了俱乐部里面的包厢坐下,很快,他的包厢里就站满了人。   大部分是二十代岁出头面貌英俊的男青年,少数几个偏成熟些的三十代,莺莺燕燕地站了一个房间。   神代以知是为了这家店的老板过来的,对于眼前的这些人自然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来都来了,他也不能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要求,肯定得试探一番。   只能做出一副挑花眼的样子,让他们挨个自我介绍。   房间虽然不小,但是人太多,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香水,单独来看肯定不难闻,但是混合在一起就有些让人头疼了。   佐佐木也看出他对所有人都兴趣缺缺,眉头皱了起来,叫身边的助手吩咐了他几句话,然后助手悄悄从门里溜了出去。   很快有人敲了敲包间的门,穿着蓝衣服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他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个威士忌酒杯,垂着眼睛,没有看任何人。   “我之前说要请黑泽先生喝一杯的。”佐佐木笑着说道,“大概是这里的几位都不太合您眼缘。不如这样,还有几个人,您稍微等一小会,很快就能赶来了。”   神代以知却在送酒的青年进来时就坐正了,然后听到了佐佐木打算叫别的人来的打算,伸出手制止了他。   “不用,我已经选好了。”神代以知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面,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听到他的声音,人群中也有一个人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兜帽下蔚蓝色的眼睛睁大了看向神代以知。   “不知道是哪位……”佐佐木也有些惊讶,忙询问道。   神代以知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位刚刚送酒进来的服务生身边:“我要这个人。”   佐佐木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讷讷地说道:“黑泽先生,这个……绿川他是酒保。”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要他。”神代以知又露出了高傲的神情,一副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   佐佐木也有些为难,不管怎么说,公关这种职业讲究的也是自愿,没有人家不愿意硬要让人家下海的。   可这位客人傲气又口味清奇,都已经说了这么久,放过实在有些可惜。佐佐木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看向了那位酒保:“绿川你觉得呢?你愿意接受指名吗?”   青年抬起手摘下了兜帽,露出了清秀的面容,神情波澜不惊,蔚蓝的双眸看向了身边的客人:“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但是我字数很多!你们忍一下(挺胸)   感谢在2022-08-24 07:27:28~2022-08-24 18:4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亲亲!)、祁无影要手打ID(每次都手打也太麻烦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の厌 50瓶;阿尔、倾小陌 40瓶;木偶 30瓶;時壹、破鸽、研二酱的狗(好多人呢!)、一只翘皮皮 20瓶;秋思、翷俍 10瓶;小七 8瓶;青冥不见云晕、刀子好香斯哈斯哈 5瓶;18568324、忘忧海棠 3瓶;木林森林木、筱筱笛、我爱皇太子、暖阳 2瓶;白榆、凌紫慧、叶不羞、扒拉存稿箱!、阴暗的蠕动(要热情阳光!)、曜危、有栖川华叶 1瓶;(全部亲亲3)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三十六种方法   036   佐佐木的心情十分复杂。   原本以为今天运气极好, 捡到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羊羔,并且成功把人哄到了店里。按照他的忽悠水平,以及他们店里男公关的平均素质, 他觉得今天开张一次休业半个月都做得到。   没想到小羊羔口味十分清奇,店里几十位公关一个都没看中, 最后挑中了来送酒的酒保路人甲。   虽然这位绿川唯的样貌也十分英俊, 当初说只想应聘服务生佐佐木还可惜了一会儿,不过他们店里的男公关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总之先让绿川把人留下来, 问过老板再决定吧。   佐佐木离开的时候, 小声地对绿川唯说道:“哄着他多开几瓶酒, 你在这里看了这么多看,也差不多懂一点了吧?”   绿川唯没有开口答应,自然地揽着客人黑泽先生的肩膀带到了沙发的位置坐了下来。   佐佐木也没再多说什么, 赶紧带着其他人离开。他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那位从进歌舞伎町就一脸不屑的高岭之花,直接靠进了他们店里小酒保的怀里。   “?”   佐佐木觉得自己实在是不理解现在的有钱人的喜好了, 绿川唯长得的确不错,但他们店里的男公关长得也都很帅啊!   而且各种类型的都有, 绿川唯一个穿着不起眼的酒保到底是哪点戳到了客人的心呢?   ……   神代以知将脸埋在诸伏景光的肩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干净的清洗剂味道彻底洗涤了他被各式各样香水污染的呼吸。   “熏得我头疼。”神代以知低声抱怨了一句,靠在幼驯染牌净化器身边又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诸伏景光的手绕到他背后, 从后颈处轻轻撩了一下,将一小捋落进大衣里的长发捞了出来,又用手指梳顺。   他注意到神代以知因为靠过来,大衣没能像正常情况下展开, 腰侧有打乱了幼驯染好看腰线的微微鼓起。就算没看到形状,对这类东西一点也不陌生的诸伏景光也猜出来了——那是一把枪。   神代以知撑起身子, 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酒杯。琥珀色的酒液盛放在玻璃杯中,在暧昧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迷惑人心的光彩。   就算再好看,他也没有任何想要品尝的欲/望。即使今天不是执行公务,神代以知也不会让这种地方的食物进入自己的口中的。   虽然要不是工作,他也不会来牛郎店就是了。   “景你……在这里,应该不是出于个人意愿吧?”神代以知尽可能自然地问道。   本来他就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工作原因要来牛郎店,再烦躁也只能忍下来,幸好遇见了诸伏景光。   可回过神来,诸伏景光会出现在牛郎店这件事本身就很离奇。   “会是吗……”诸伏景光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才对神代以知笑了笑,“至少是出于个人意愿下海陪你的。”   神代以知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道:“那我岂不是绿川先生的第一个客人?要是我给你买香槟塔,你会给我唱香槟call吗?”   “香槟塔这样的消费,或许没办法报销?”诸伏景光看上去有些犹豫,“至少没办法开□□。”   “给你点香槟塔,当然要花我自己的钱。”   两人对视了几秒,同时笑了起来。   “公事?”   “嗯。”   “我也是。”   既然遇到的是熟人,就省了相互怀疑试探的过程,可以直接交换信息。   这件事还真的是只有他们才能做到,神代以知和其他组织成员最大的区别就是,诸伏景光不用思考怎样传达消息,事情才能按照他期望的方向发生。   因为明面上,神代以知是他们这方的人。而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私心,神代以知也只能暂且这样演下去。   简单来说,这次想要搞大事的人,曾经是组织的一位成员,不怎么正常的那种。当然这个不正常不是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动的神经失常,用网络上的话来讲,这是个高能反社会疯批。   他自称是舒尔金——舒尔金本人也会觉得晦气吧——加入组织后几乎什么也没干,花时间进入了组织的实验部门,窃取了正在研发中的某种重要的药品,跑出来进行了大规模生产。   原本组织给苏格兰威士忌的任务是解决掉这个胆敢挑衅组织的家伙,但随着苏格兰的调查,组织发现他联合另一个臭味相投的疯批——也就是神代以知被派来查的这家牛郎店的老板,横光悠斗——决定在即将到来的音乐节上大量分发这种药物。   即便药物还在研发过程中,性状十分不稳定,但是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进行大规模群体性实验,组织当然乐见其成。给苏格兰的任务也变成了配合对方的行动,在得到应有的数据后,再解决对方。   整个事情都是诸伏景光在这家店里潜伏了两个月查出来的,其中到底有多不容易可想而知。   至于警方能得到这么内幕的消息,大概也是他这位幼驯染的功劳了。   神代以知当了两年的警察,对于警视厅的办案速度也有所了解。基本上是能拖就拖,尽可能当和事佬,比起破案率更注重案发率。   这次要不是刺杀事件,查出来保镖就是吸食了这种致幻剂才做出的这种行为。否则这个事情根本不会引起重视,大抵是要等事件发生后才会去解决的。   神代以知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景光这么做无可厚非,可他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至少在神代以知看来,诸伏景光比任务,还有参加音乐节可能会遇到危险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重要多了。   诸伏景光的任务是配合舒尔金和横光悠斗的行动,在音乐节结束后,获取了大多数人的身体反应情报后解决掉组织的叛徒。   神代以知的工作相比起来简单得多,就是阻止药物的传播,将犯人捉拿归案。   这样想来还真是有些嘲讽,卧底警察的组织成员成为了治安的维护者,而真的公安,付出了大量时间和努力,牺牲了很多东西,真实做的事情,却是在犯罪。   “你是怎么想的?”神代以知询问自己的幼驯染,他们两人的任务内容完全是冲突的,一个人完成另一个就必须得失败。   神代以知偏心于诸伏景光的安全,反正他进入这家店就结束了和警视厅的联络,查没什么全看他说什么。   “不能让那些东西流出去。”诸伏景光的语气很坚定,蔚蓝的眼睛里闪着信念的光芒,闪耀地让人移不开眼,“我必须这样做。”   神代以知毫不意外,或者说在问出问题的时候他就得知答案了。   “我帮你。”   *   神代以知真的点了一个香槟塔。   佐佐木听到这话时,看向诸伏景光的眼神立刻变成了尊敬,明明没有参加过任何培训,居然能哄人给他点香槟塔。   要知道香槟塔这种东西,基本都是千万级,便宜些的一辆车的钱也有了。一般也只有公关店里最受欢迎的TOP,在生日的时候才会有客人送,基本上不会有人给第一次见面的男公关送这种昂贵的礼物的。   佐佐木几乎泪流满面,招呼了店里目前闲置的人员,开始为香槟塔作准备,差不多要准备两个小时左右才能进行那几秒钟的仪式感。   果盘零食这类的东西他都派人送了好几次,要是往常他肯定派他们店里的男公关,但是今天他找的全是些穿着店内统一制服的服务生。   只可惜登上枝头的灰姑娘只有绿川唯一个,黑泽先生再也没对其他人表现出好感。   并且因为频率太高,导致了黑泽先生的反感。   “给我安排一个房间。”黑泽先生忽然找到了他。   佐佐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黑泽先生的正脸时,被惊艳到的心情,此时再一次地体会到了。   黑泽先生双颊潮红,眼眸湿润,双眼下的泪痣给精致的脸增添了几分媚意,像是刚经历过什么似的。   牛哇。佐佐木再一次钦佩地看向了绿川唯,或许是他判断失误,绿川唯那张纯良的脸下,居然有着这样内在,简直是天生的男公关。   “给我安排一个房间。”见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黑泽先生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轻薄的怒意在他的脸上也是依旧的好看,显得整个人更生动了。   佐佐木努力地让自己的理智回弦,对方想做什么显而易见,虽然店里明文规定是不允许枕服务的,但不允许只是为了拦那些给得不够多的人。   “三楼的房间……您可以随便挑,今天三楼只为您一人开放。”佐佐木弯下腰说道,对方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从他的视野看到了绿川唯走了过来,与黑泽先生并排离开了。   直到对方的脚消失在视野内,佐佐木才直起身,仅看到了绿川唯揽着客人上楼的最后一个背影。   “佐佐木先生,香槟塔还摆吗?”他的助理也看到了刚的事情,过来小声问道,意有所指地说道,“他们这一去,明天也够呛能出来吧。”   “当然要摆,准备好了,要随时可以开始。”   ……   神代以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了产生更好的效果,刚刚在房间里,整整揉了三分钟,现在还有些发热。幸好佐佐木没有产生怀疑,他们也顺利地上来了。   做个任务还要出卖色相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不过他倒也无所谓,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他们成功离开了到处都是监控的一楼,来到了隐私性更强的三楼——诸伏景光在这里两个月,这点情报能力还是有的。   只要没人看到,他们接下来做什么都可以。   “音乐节开幕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七点钟,如果按照你说的,他们还没将药剂转移走,最晚天亮之前就要准备了。”神代以知对诸伏景光说道,心中还在盘算着事情结束后,该怎么帮苏格兰解除嫌疑。   药剂是半成品,组织想要的临床反应效果不会太好,会这样做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数据,好歹也有一半真实性,不用白不用。所以就算真的彻底被毁掉,上面也不会特别的为难苏格兰。   这时候加上自己的筹码就足够了,卧底任务优先于绝大多数案子,这是他警校毕业后,那位先生发来的祝福邮件。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有标记的案子,他可以完全不去理会,只要保持他的卧底身份足够牢靠就行。他可以现在就打电话要求上面安排苏格兰当他的助手,辅助他完成警视厅那边的工作。   诸伏景光答应下他的话,却注意到神代以知好像愣了挺长时间了。   “我在思考一个哲学性的问题。”神代以知的脸颊还染了些绯色,转过脸,与那快要消失的绯色相似的温柔颜色相同的眼眸看了过来,“这个香槟塔,到底是算到哦组织的账上,还是警视厅的账上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卧底的小烦恼,报销走哪家的账。   开奖了!大家怎么样?因为之前每次抽随机都欧非差距很大,所以这次干脆均分了,反正就是个意思!没抽到的宝子们也不要紧,这个东西一个月能抽一次,我们下个月再来!   然后有在考虑更新的时间问题,你们觉得两更好还是二合一比较好?二合一就下午六点,还是两更的话我也有考虑把早上的时间往后挪挪,九点或者十二点之类的,早上六点的话,要是前天晚上摸一会,就只能通宵了(是的通宵两天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摸一宿)   感谢在2022-08-24 18:42:50~2022-08-25 08:1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の厌(啵啵唧!) 56瓶;Margery、雪倾醉红颜 10瓶;思逐 8瓶;暖阳 2瓶;弈疏、与星河同眠.が、扒拉存稿箱!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种方法   037   诸伏景光在这里潜伏了两个月, 对这里的了解大概有了七八分。神代以知混进来的手段稍微粗糙些,仅有今天还好,要是第二天还想继续用同样的方法骗人就为难了些。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并且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神代以知跟着诸伏景光进了一个包厢,这里装修比楼下的包间更细致, 有着像是床一样大的沙发, 气氛暧昧的灯光。架子上还摆着些成人用品,神代以知拉开抽屉看了一眼, 立刻关上了。   诸伏景光反锁了门, 手贴在墙壁上摸索着, 在找到一个突起时,用力按了下去,旁边的一个隐藏起来的小门应声而开。   里面是间小暗室, 房间内没有窗户,这里倒是有一个。   诸伏景光往下看了看,他的计算没有错误, 这个房间是离墙梯最近的房间,从这里能很轻松地下去。   他回过头来准备叫神代以知一起, 却发现幼驯染坐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手中拿着一个雕花的小瓶子,颇为好奇地观察着。   “那是香薰。”诸伏景光走到他旁边, 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瓶子,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盖子就被打开了。   虽然还没有点燃,仍然散发出一股甜腻的让人头晕的味道。   看到神代以知皱眉, 诸伏景光立刻扣上了盖子,说道:“里面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里全是这种东西吗?”神代以知嫌弃地从诸伏景光手里拿回来, 扔到了小桌子上。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大概都只为了一个功能服务的。   诸伏景光倒是面色如常,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即便只是个普通的酒保,他见过的东西也比以前二十多年见过的都要多。   最开始还会觉得恶心,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的麻木了。但是看到神代以知的表情,又有些好笑:“嗯,来这里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   “这里的东西你都认识吗?”神代以知支着下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等回来的时候,要是有时间你教给我吧。”   诸伏景光从以前就发现了,神代以知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念书的时候,走在路上被野猫碰瓷,都会想提起来看看小猫的性别。   因为有不懂的东西,所以想要了解是很正常的事。   并且学习能力极强。念书的时候,经常会出现,前一天他们在讨论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区别,第二天就能在以知书包里看到乐理基础的书,第三天就能带着琴给他们表演了。   诸伏景光不懂这种古典乐怎么评判好还是不好,只觉得好听。   这种话从神代以知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十分正经,诸伏景光没有想歪,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借题发挥。   “我会的都可以教给你。”诸伏景光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说道,“横光悠斗的办公室在六楼,这里出去,从隔壁的员工宿舍上去。楼梯不能走,会被发现。”   听到诸伏景光说的前一句话,神代以知稍微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对他说过相同的话的琴酒。   琴酒对自己人一向都很好,对于从小带到大的他更不用说了。   说句实话,没有琴酒的保护,在组织里当一个正常执行各种任务的普通成员,他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成了一个没得感情的杀手,哪有时间像现在这样每天为早起上班痛苦。   琴酒在他这里,肯定是要比组织还要优先的。要是哪天他哥打算干掉BOSS自己上位,他肯定会第一个站在琴酒身边。   只是这种幻想永远都只是幻想,琴酒对组织的忠诚注定了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他原本也该坚定不移。   但他现在,却在为警视厅工作,虽然这是组织给他的卧底任务,他以前从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可今天的工作,又加上了和组织叛徒的合作。   他们一明一暗,都是组织的人,做的却都是违背组织意愿的事。   而且他还准备好了事后为苏格兰开脱,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警视厅卧底该做的了,但他实在没办法眼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死掉。   优柔寡断的废物。   神代以知咬住舌尖用上了力气,铁锈的味道在口中散开,那点痛楚不足以让他感到轻松,但当着诸伏景光的面他也什么都不想做。   “好。”神代以知笑着答应道,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般温和。   >>>>>   从狭小的窗户爬了出去,黑夜给他们遮上了一层最好的掩护。他们两个都是警校那年的优秀毕业生,这样简单的攀爬对他们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两人几乎没有动静地落在了六楼的平台上,诸伏景光勾开了窗户,让神代以知在门口稍等,自己翻了进去。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得到了里面的暗号,神代以知才跟着进去。   他们出来之前并没有时间约定暗号,不过暗号这种东西完全是多此一举,他们这么多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办公室,有两道小门,都敞开着,大概是休息的地方。   “舒尔金应该也在这里,就算没能拿到那批LSD,也要将他控制起来。”诸伏景光压低声音说道,“我之前听到横光悠斗叫佐佐木给他送食物,得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分头行动吧。”神代以知考虑了几秒后,说道,“我去找舒尔金,你去查那批药物,然后我们在刚刚的那个房间汇合。”   “我也是这么想的。”诸伏景光顿了顿,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地说道,“我去找舒尔金。”   药物就算运到了音乐节现场,警方也能通过一些强制手段取消这次演出。但是舒尔金必须死,这样的人连组织都无法控制。   诸伏景光不想让幼驯染看到他杀人的样子,也不想让幼驯染去杀人。   即使他知道,他的幼驯染或许根本不需要他这样的爱护,在这些事情上,说不定比他要强。   但是,但是。   “我们现在分配有什么用,反正连方向都不知道。”神代以知笑了起来,说道,“干脆看运气吧,谁先找到就立刻联络对方。”   神代以知给萩原研二发了个消息,表示一切顺利,防止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联络,让警视厅那边产生忧虑。   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诸伏景光离开了这个房间,神代以知则是留下来在房间内搜寻着,他用指关节轻轻地敲击着墙面,根据声音来判断是否别有洞天。   只是挨着整个办公室搜寻了一遍,他都什么也没发现。   现实生活不是解密游戏,一个游戏就算再难,待得时间够长,迟早能找到通关的方法或者提示来触发剧情。   但现实不一样,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办公室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机关,有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继续找下去。   他站在房间正中央观察着这个房间,试图能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房间内十分寂静,就在这时,神代以知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出意外应该是横光悠斗回来了。   神代以知四处看了看,要是按照原路返回,他根本来不及锁窗户,很容易就被发现。要是对方手中有枪,墙面毫无遮蔽,他必死无疑。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进入了刚刚检查过的休息室。   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他躲在靠近门的位置,赌横光悠斗不会进来。要是躲进衣柜或者什么地方,就听不到对方说话了。   横光悠斗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人,给他汇报着店内的情况,是佐佐木的声音。   “……今天拉到了一个大客,来了不久就点了个塔,我安排他去三楼了。”佐佐木说道,听起来对横光悠斗颇为尊敬,“可以吗,悠斗先生?”   “嗯,这种事你一向做得不错,自己看着办就好。”横光悠斗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该说不愧是前头牌,声音好听地说是声优也不为过。   “就是他没看中咱们家的孩子,反而选了那个绿川。”佐佐木将这件事当成个笑话说给老板听,“那大少爷好看的连我都有些把持不住,被绿川几下弄地不行了。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咱们家有几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真的哭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景象。绿川还真有办法,原本以为他只打杂工,卖不动酒,人家选了他我还有些紧张。”   佐佐木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暧昧,笑了起来。   “绿川?那个绿川唯?”横光悠斗的重点却关注在另一边,“他还在吗?”   “对,因为他工作一直都很好,我原本想下个月提拔他来我身边的。不过他在公关这方面也挺有办法的,还是换个方向?”   横光悠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等客人走了,解决掉他吧。”   “欸?”佐佐木的声音十分惊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压低了声音说道,“是。”   神代以知躲在里间,眼神有些冷。   他不知道到底佐佐木说的话哪句引起了横光悠斗的敌意,但既然对景光产生了威胁,就绝对不能留到明天,今天就要解决掉。   组织就算了,横光悠斗又是哪里来的杂鱼,一个个都盯着他幼驯染不放。   神代以知低下头回正,准备看看房间内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悄无生息地隐藏起来,横光悠斗或许不会进来,要是过来,他得有个隐藏的地方。   然而他刚转过脸,却看到了一个青年站在他面前,凑得极近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   他并不是反应迟钝的人,并且此时他全神戒备着,居然没有感觉到半分这个人的气息。   神代以知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想要逃离,身后却就是墙。   就算青年并没有阻拦他,他也不敢往外跑。   一定会对他有敌意的横光悠斗,和面前这个半天都没对他做什么的青年比,还是这里的危险小一点。   青年像是鬼魅般,安静地注视着他。   他有一头白色的头发,长度大概到肩膀的位置,看上去极不健康。   琴酒也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神代以知每次看到琴酒时只觉得安心。但是看到面前这个青年,却觉得他马上就要死了。   狭长的眼睛中是金色的眸子,没有什么神采,枯萎又衰败,冰冷的阴云在里面翻滚着,给人一种阴森冷清的蛇的观感。   神代以知刚刚没有被他吓得叫出声,对方也没有揭穿他的意思,他现在并不算是失败。   “舒尔金?”神代以知猜测道。   青年脸上有种百无聊赖的懒散,听到神代以知的话也仍然是不为所动,用像是幽灵般的声音说道:“手。”   神代以知没什么选择的余地,缓缓地将手搭在了青年伸出的手上。   ——好冰!   像是尸体一般冰冷的手,神代以知的第一反应是那位先生,只是面前这个人无论如何与那位先生也没法搭边,对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忽然刺痛了一下,神代以知低下头,看到了青年手中拿着的针管,扎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意识却逐渐涣散消失,倒在了地上。   眼皮十分沉重,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没办法对抗药物的效力。在模糊的视线中,他感觉那个青年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萨泽拉克,果然很好。”   青年的声音像是唱歌的语调,空灵又飘忽。   “足够交换我活下来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了,感觉是这两天睡眠不足的原因qwq   稍微改改更新时间让我调一下作息,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我争取多更一点,今天要早睡zzz   这章随机二十个小红包 第38章 第三十八种方法   038   意识逐渐回笼, 神代以知花了几分钟时间总算想起了自己在哪,原本还昏昏沉沉想要继续昏睡的思绪一扫而空。   他试着弯曲手指来感受身体的程度,好在虽然有些疲劳, 但并非完全没办法活动。然后他坐了起来,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冰冷秩序的实验室。   到处都是白色的, 墙壁、地板, 桌子上的仪器,以及站在各种材料中的穿着白大褂的白色头发的舒尔金。   虽然他询问的时候, 对方并没有回答, 但神代以知觉得他肯定就是那位窃取了组织药品逃离的成员。   想起刚刚……应该是刚刚没错,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晕过去太久。他同样接受过抗药性训练,大概是个人体质问题,他对药物的耐受比一般人要高, 想要对他造成和别人同样的效果,至少要两倍以上的剂量。   整个房间都十分安静,只有舒尔金开启着的离心机运作的声音。神代以知低下头看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板, 冰冷坚硬,但是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你醒了, 小鸟。”   如同歌唱的飘忽声音忽然的出现在面前, 这次神代以知并没有被吓到,异常淡定地抬起了头, 果然,刚刚还在两张桌子后面的舒尔金出现在了关押他的笼子外面。   是笼子。   由钢铁交错纵横织就的牢笼,把视线切割成了不同的小块。   没有人会喜欢被拘束在牢笼中,失去自由的不安和厌恶都是本能产生的反应, 不过神代以知早在被抓住的时候就想过最坏的结果了,仅仅被关在笼子里还算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你是舒尔金。”神代以知盘腿坐在笼子前, 胳膊放在膝盖上支着脸,看着面前的白发青年。   “这是到了组织后,我给自己取的名字。”舒尔金这次承认了下来,嘴角挂着清浅的微笑,“很不错吧?”   “因为喜欢化学?”神代以知问道。   舒尔金这个名字,在普通人那里并不算是特别出名,没办法像门捷列夫、居里夫人那样成为教科书上的伟人,但对于某些特定人群来说,他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   他的主要成就在精神类药物方面,虽然并非为了研制致幻剂,但当今市面上绝大多数毒/品皆是出自于他,就算是一些新型药物,也是基于他的研究而发展的衍生品。   虽然这些致幻剂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灾难,但也必须承认,这些药物对医学方面也是有着进步性的,舒尔金也值得被称为伟大的化学家。   这位化学家于八年前去世,但如今市面上还流传着一些“舒尔金遗作”。   神代以知并不是毒/品对策室的成员,但相关的内容当初在警校期间也学习过,对舒尔金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我喜欢的是药物。”舒尔金笑着说道,空无一物的眼睛中竟然出现了一抹温柔的神情,很快又变得遗憾起来,“组织原本很合适的,要是他们愿意听我的,留在那里也可以。”   神代以知加入组织已经超过十年,并且在此之前,父亲也没有特意隐瞒他自己是某个组织的成员这件事。后来他和琴酒一起,琴酒也是组织中十分重要的成员,在组织势力发展最强的美国和日本,是日本方面的负责人。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很清楚组织究竟是什么,目的以及行为动机一概不知,他也从来没有想去了解过这件事。   好奇也要有命去知道,虽然加入组织这件事很危险,但当初他没有别的选择。年纪已经足够记事,又没办法保护自己,如果不主动进入组织的管控范围,基本不可能活下来。   神代以知没有接他的话,将脸转向了一旁。   “呐,小鸟。”舒尔金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抓着笼子的一根铁条,像是要把脸挤进来一样,“既然醒了,把衣服脱掉吧。”   >>>>>   诸伏景光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通风口的螺丝,将铁网取下来放在身后,然后从管道里钻了出来。   找到了。   并没有离开LIARA店里,但是这里已然与之前的店内奢靡豪华的风格完全不同,全部都是最简单的,一眼就可以看清所有的装潢。   诸伏景光记得见佐佐木进入过这里,他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岔路口很多,但幸好科技值并不算高,并非是那种需要检测指纹声纹虹膜的防御。   他把铁网重新竖起来,并没有装好,只是象征性地摆在那里。刚立好,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四下看了看,动作灵敏地躲在了一个箱子后。   “我来交班。”   诸伏景光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看到了两个花里胡哨的男人,手中明晃晃地端着枪,两个人都是店里的男公关。   “没有别人看到吧?”另一个人问道。   “没,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说话的人叹了口气,“天天巡,也没见有人过来。”   “嘘!”另一个人连忙阻止了他,“要是让老板听到,你还活不活?我们也没退路了。”   那个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很快又收拾起心情对旁边的人说道:“今天店里来了个男客,极品,超正点,我都想象不到这种人也会来咱们这种地方。”   他们正在交换装备,利用间隙的时间说着闲话。   “哦,那你在这里,就是没被挑中了?”   “别提,他谁都没看中,连TOP1的光哥都没看上,选了那个绿川。”   “绿川?有这人?”   “就是前几天过来的那个服务生,不知道有多想不开来咱们这里。”   “算了,忍忍吧。熬过这几天,就再也不会缺钱了,到时候你反过来把他包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成,人家一来就给绿川送了个香槟塔,我在这行三年了,也才收过两次。”   说话间他们已经交接完毕,诸伏景光后退了半步,在那个人经过他面前的时候,直接出手打晕了他。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举起手中的枪大声问道:“什么人!”   诸伏景光冷静地从倒在地上的人手里拿走那把枪,根据刚刚观察到的位置,只将手伸了出去。   “砰!”   子弹贴着男公关的脸飞了过去,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诸伏景光这才出去,轻松地制服了他。   “东西在哪。”诸伏景光的脸上没有笑容,往日被神代以知称赞过许多次的如同阳光下的海面的蔚蓝色眼睛中,此刻好像比平时深邃了许多,更像是暴风雨下的大海,翻涌着危险与令人恐惧的气息。   “在……在保险柜里……”   “密码呢?”他的声音冷酷异常,枪口指着那人的脑门,任何人见到他此刻的样子,都不会怀疑他会不会开枪这件事。   “我、我不知道……”   诸伏景光用枪托打晕了他,将这两人拖到他刚刚进来的通风口处,绑了起来。   他走到了终点处的门,刚刚没在那两人身上搜到钥匙,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打开了。   以知在这里的话三秒不到就可以打开,但是对于没学过撬锁的人来说确实有些难。   想起曾经以知问他要不要学,被他以没有必要拒绝掉的场景,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过去怎么从来没想过,以知为什么会这些事呢?   *   听到舒尔金的过激发言,神代以知仍然很冷静,甚至换了只手撑着脑袋:“为什么?”   “想用你做实验,穿着衣服很不方便。”舒尔金自然地说道。   “……你还真是坦率呢。”即便想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神代以知也不禁有些无语,“刚刚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非要等到现在,你很追求自愿吗?”   “有脏东西。”舒尔金的视线落在神代以知的胸前,眉头微蹙,“不想碰。”   神代以知低下头,他今天用的是一条深蓝色的提花真丝领带,别了个乌鸦造型的领带夹。   今天才刚拿到手,已经碰瓷出了冲田白野和舒尔金两个知情人了。   “你见过这个东西?”神代以知问道。   “脱衣服。”舒尔金没回答他,盯着他的脸说道。   “才不要,我又不蠢。”神代以知伸手遮住了那枚领带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么嫌弃这个,但总归比没有强。   “那你伸手。”舒尔金见状也没强求,换了一个条件。   “我不会上第二次当了。”神代以知的笑容里带了一丝恼意,他之前的确是大意了,现在想来就算是跑出去和横光悠斗佐佐木1v2都比被限制在这里强。   “可惜。”舒尔金将藏在袖子里的针管取了出来,很遗憾地站了起来,又回到了自己的试验台前。   ……还真的是同一套啊!   不过这几句话,神代以知也差不多摸清了舒尔金的性格,靠在笼子里试着和对方聊天。   “既然我没办法当你的实验品,能放了我吗?”他直白地问道。   “不可以哦。横光悠斗一定会死,到时候我要用萨泽拉克来交换我的性命。”舒尔金用滴管将透明的液体滴进另一个试管中,下一秒,试管里的液体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神代以知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代号,昏迷前他就听对方叫过。   听到舒尔金的话,神代以知没忍住笑了一声:“比起交换你的性命,我觉得派出两名狙击手,给我们一人一枪的可能性比较大。”   舒尔金抬起古井无波的金色眸子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往试管里滴加液体。   见他不回答,神代以知又换了个别的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横光悠斗以前就认识吗?”   没有回答。   “你多大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你看起来不像是日本人,是混血吗?”   “你刚刚说舒尔金是你后来取的名字,你以前叫什么?”   “和我说句话吧,小哥。我好无聊——”   “闭嘴。”舒尔金终于开口了,他拿着试管气冲冲地来到了神代以知的笼子前面,“你说话一股条子味。”   条子总算闭上了嘴。   舒尔金将手里的试管举了起来,这里面的红色浓郁到极点,反而开始消退了,已经变得浅淡了许多。   他比对着试管里液体的颜色和神代以知的眼睛,又往里滴了半滴液体,终于得到了满意的颜色。   “等这个做出来,用你的名字来命名如何?”舒尔金的气消的也快,又问道。   “……算了吧,你可能不清楚,我真的是条子。你是想让我的办公室换到监狱吗?”神代以知也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那就叫TORI(鸟)。”舒尔金说道,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边,把这个试管密封好放进了架子上。   ——总感觉这家伙,意外的好说话。   “你做得这个东西,成功率有多少。”神代以知换了个对方或许能感兴趣的话题,“他们说你是天才,每次都能成功吗?”   “怎么可能。成功率的话……”舒尔金果然回答了他,撑着下巴稍微思考了几秒钟,“一半一半吧。”   “那不就是Fifty-fifty……”话还没有说完,神代以知愣了愣,随口说出的词汇有些陌生,又有些生涩的熟悉。   神代以知用食指关节抵住了太阳穴,努力回忆这句话的来源。   他记得那是某天的晚上,他像往常一样等父亲回家。但是那天尤其地晚,都到了凌晨间还没有消息,年幼的以知打了几个哈欠,站起来重新整理了一下和服。   [先去休息吧,少主。]已经记不清脸的男人劝说道,是父亲的副手,[他回来一定会先去看你的。]   [再等一会儿吧。]神代以知看向桌子上摆放着的与和室有些格格不入的欧式餐具,[——,可以帮我泡杯茶吗?你泡的茶很好喝。]   [当然……]   外面忽然传来了声响,以知立刻跑了出去,在门口看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父亲。在见到儿子的瞬间,神代行纪站直了身子,露出了微笑。   [怎么还没睡?]神代行纪摸了摸他的头发,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抱起他,[下次不要等我了。]   [行纪。]   跟着他出来的副手叫了父亲的名字,父亲没有没有理他,依旧温柔地对他说道:[去睡吧,明天再过来。]   然后才走到了副手的身边,副手伸出手扶着他进入了里面的房间。神代以知看出来父亲受了伤,稍微有些担心,贴着门偷听了一会儿。   声音断断续续的,并不能每句话都听得很清楚。   [是那些人吗?]副手问道。   [我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父亲的回答有些冷硬。   [我知道你并非……]后面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   [说这些没有意义,——。你要我拿出一切和你赌,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Fifty-fifty.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25 08:10:14~2022-08-26 14: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啵啵!)、清明(翻了下日历,好像快中秋了)、春树(贴贴!)、摩羯座艾玛(亲亲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谛寻(mua) 60瓶;⊙ω⊙(_(:3」∠)_) 50瓶;莫染、超高校级的大学牲 20瓶;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重拨) 10瓶;安格尔 6瓶;36864832、青羽 5瓶;年华虚度、狂拽丶魈少(好拽的名字) 3瓶;弈疏、阿斯、扒拉存稿箱!、萧酒祀 2瓶;微甜姜姜、玄霽、木林森林木、凌紫慧、白榆、3、花花、岁岁 1瓶;(总之全部亲亲o3o)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种方法   039   ……真奇怪, 只有那个男人的名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经常站在父亲身边,让父亲露出忧愁目光的那个男人。   “你还好吗, 小鸟。”   回忆被舒尔金的声音中断,神代以知抬起头来, 对上了那双毫无波动的冷淡的金眸, 脸上的笑意不再,眼睛里染上了怒意。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他没有那种过目不忘的超级记忆力, 没办法把十多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但也不会连父亲副手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安定。”舒尔金歪了歪头, 完全没有因为他态度的变化而生气,好脾气地回答道,“你中途醒了一次, 我又补了一针。”   神代以知盯着他的眼睛,金色的眸子更偏向冷色调,冷淡且理性。   是真的。   神代以知垂下了眼, 纤长的羽睫遮住了视线,或许是安定的副作用, 他感觉脑袋有些疼。   “欸——”舒尔金在他的笼子前跪了下来, 双手抓着笼子的铁杆,语气莫名地有些兴奋, “你忘记什么了吗?”   ——不是忘记,而是想起了什么。   他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更多的就想不起来了。回忆像是一团迷雾,即使走近也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块地方, 伸出手就会被记忆吞没一样。   无法忽视的是随着记忆翻涌出现的感情。   [我希望以知能活下来。]   忽然脸颊上接触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神代以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 抬起头看到了舒尔金的手伸了进来,用极轻的动作在他脸上抹了一下。   “你哭了吗,小鸟。”舒尔金笑着说道,将手收回到眼前,看着指腹上的一点水渍,伸出舌尖舔掉,“嗯,比想象的要好一点。”   “……”   “果然小鸟哭起来也很可爱。”舒尔金站了起来,神情竟诡异地有些温柔,“你想到什么了。”   “你觉得是什么。”   神代以知抬起头来看着他,天花板的白炽灯被舒尔金的背影挡住,看不清他的脸。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鸟’?”   舒尔金沉默了许久,手伸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   然而在他取出来之前,坐在地上的神代以知先一步举起了枪,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他的眉心,青年的鼻尖有些红,眼神却十分坚定。   “虽然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感从何而来,但是你未免太信任我了。”神代以知说道,对方似乎是真的很厌恶他胸前的那个乌鸦领带夹,连身都没搜,“你明知道我是萨泽拉克。”   代号成员萨泽拉克,就算真的动手杀人也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脱罪。   舒尔金松开了口袋里的东西,双手缓缓地举过头顶,仍旧用着对他来说有些怪异的温柔眼神看着他。但那目光却又不像是在注视他,而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或者世界。   “放我出去。”神代以知没有对这样的神情心软,冷淡地说道。   舒尔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弯腰将笼子的门打开。   神代以知举着枪从里面走出来,没有一丝地松懈,他靠近了舒尔金,抵住了他的后腰。   “我是混血,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舒尔金忽然说道,回答了神代以知不久之前的另一个问题,微微侧过脸露出微笑,“所以要我稍微弯下膝盖听你说话吗?”   之前在横光悠斗的房间里,舒尔金在他面前一直是驼着背的状态,如今站直了,才感觉出对方在身高方面的压迫感。   不愧是俄罗斯血统,肯定已经超过一米九了吧。   神代以知仍旧保持着冷漠的态度,根本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那批药物在哪里,带我过去。”   “这种粗暴的性格与纤细的外表真是格外的不搭调,是和别人学的吗?”舒尔金说道,眼睛也弯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你是琴酒的……”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他听到了枪上保险的声音。   “哈哈,生气了啊。提到琴酒就生气,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呢。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这么多年你身边唯一的人……真好啊,要是我来养育你,你也会这么喜欢我吧?”   “那我还有命活到今天?”神代以知沉默了几秒,还是回答了对方。   他不介意和舒尔金聊几句,舒尔金是个行为难以预测的疯子,可的确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即便是在他昏迷期间,连枪都没收,明明说着要用他来交换自己的命,却对此时被挟持的事毫无感觉。   但他还是考虑了一下舒尔金的问题,如果是琴酒对他提出要求,他大概会什么都不问直接照做。   当然GIN哥肯定不会让他脱衣服就是了。   听到他的话,舒尔金笑了一声:“是你的话,肯定可以。”   神代以知扯着嘴角露出冷笑,舒尔金的话明显有深意,但是却不肯告诉他。   “我是二十年前加入组织的。”舒尔金转过身,毫不在意枪口顶在自己脑门的事情,用一张看起来比神代以知大不了几岁的脸说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   诸伏景光按掉手机,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他突然觉得,作为一个各种方面都十分出名的组织,至少在新人指导方面还是合格的。   面对无从下手的锁,他刚刚在新人手册上找到了基础开锁教程,并且通过十分钟的学习,他真的打开了这道锁。   他,诸伏景光,日本公安,通过犯罪组织发的员工新人手册学到的知识,成功缴获大批量的致幻剂。   什么黑色幽默。   诸伏景光苦笑了一声,在检查过周围没有问题后,只身走了进去。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保险箱,这个东西他熟练多了,很轻松地打开来,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叠纸。诸伏景光估摸了一下厚度,大概有八九百张,每张上面都用切割线预设,分割了二十张邮票。   诸伏景光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沉静地呼出一口气,戴上手套,将这里面的东西转移到他带来的手提箱中。   处理好所有的痕迹,诸伏景光按照原路退回去,重新锁上隐藏房间的门时,“是不是太简单了”的念头一闪而过。   然而他却一直很顺利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阻拦。这让诸伏景光对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潜伏两个月的行为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箱子原来还要想办法交给警方,现在直接给以知就可以了,销毁毒/品这种事还是官方更妥帖。接下来就是舒尔金了。   不知道以知那边怎么样,他来到这里潜伏之前,组织与他的联络人,同时也是将他从底层人员中提拔起来的琴酒告诫过他:舒尔金很擅长催眠。   催眠这种稍微带了些玄学的科学,诸伏景光在被派去卧底前,也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几乎不会被影响。但能让琴酒特意提起的,或许比他见过的都要厉害。   诸伏景光按照原路返回,将藏在通风口的两个男公关又拖了出来。被这样剧烈地搬运都没有醒,诸伏景光的心情更有些复杂了。   要是早知道这里都是些这种普通人在看守,他的任务应该很久之前就结束了。   ——如果这里都是些这种水平的普通人,他可以换一条路。   诸伏景光在通风口静止片刻,跳了下来。眼睛中是对自己能力信任的绝对冷静,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能够有实力制造出如此多药物的地方,定然还有其他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地潜行着,周围的任何声音都逃不过苏格兰的耳朵。   比起诸伏景光,他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应该更像是苏格兰,并非立场,而是决心。   他灵巧地躲过一路上的摄像头,根据自己的经验,对每个分岔路口进行分析判断。他正是这样谨慎地找到藏药品的地方的,也能按照这个方法找到其他的东西。   “控制室。”诸伏景光轻声念出了挂在门上的牌子,门是虚掩着的,看上去就是个陷阱。   但控制室这三个字实在是太有迷惑人的本钱了,如果是真的,这里就是能观测到整家店的绝佳位置。   诸伏景光并未犹豫,他直接推开了门。   巨大的墙面上镶嵌着各种小块的屏幕,每一个都对应着楼梯间或者房间的一个画面,歌舞伎町之外,到街上,还有店附近的一条街。   有大量的外来车辆停驻在那里,作为正规出身的公安,诸伏景光立刻就认出来那些车的共同特点。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天的歌舞伎町和往日一样热闹,正因如此,才充斥着一种悲哀的氛围。   这些明显应该是由政府监管的位置,这里都有相应的画面监控。   诸伏景光的视线在屏幕中不断地寻找着,终于在其中的一个里,看到了神代以知。   幼驯染手中拿着枪对准着一个白色半长发的青年,对方举着双手,露出笑容对幼驯染说着什么。   舒尔金。   神代以知抬起头看着对方,最终缓缓地将手上的枪放了下去,跟着对方一起离开了那个房间。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格的画面,视线跟着到了旁边,两人到了走廊上的画面。   两种可能。   舒尔金那里有什么以知在意的事情,所以主动和他离开。   以及,已经没办法反抗,所以被迫和对方离开。   诸伏景光此刻愈加冷静了,握紧了刚刚从男公关手中收缴的左轮□□,后退了几步,将整个屏幕尽收眼底,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出一个最合适的路径。   以知从始至终都低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睛,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也让诸伏景光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清醒。   目的地似乎是楼上,上面还有什么吗?   忽然一股冻彻肌骨的寒意,从后背攀爬了上来,危险逼近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心慌感愈演愈烈。即便是刚刚看到以知被舒尔金带走都还能沉稳下来冷静思考的诸伏景光,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警报都响了起来。   他正对面的是这个房间的监控,从斜角切入的摄像头如实地反映出房间内的所有景象。   一个身影站在他身后,举起了手中的长条状物品,重重地砸了下去。   *   神代以知跟在舒尔金身后,随着这个男人在建筑中行走着。   与他必须得翻墙才能到达受监管的六楼不同,舒尔金在这里就像是主人一样,自由来去。   第一次在走廊上遇见人的时候,神代以知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没想到那人根本没在意他们,径直的走过去了。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紧张,舒尔金回过头对他笑了笑:“要我牵着你的手吗?”   对此,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抬起下巴从他身边超了过去。   刚刚在实验室中,他听到舒尔金对他说二十年前就加入组织的话,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舒尔金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就算是娃娃脸,也不该一点变化都没有。   但他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个人,贝尔摩德,或者说,大明星克里斯·温亚德。   曾经以莎朗·温亚德的身份活跃在好莱坞,随后亲自为这个身份举行了葬礼,以自己女儿的身份重新活跃在大众眼中。   因为她在这二十年里,容貌没有发生过一丝变化。   神代以知不是很喜欢贝尔摩德,这大概是初见留下的印象。那个女人看到他后,露出了有些刻意的惊讶表情,然后询问琴酒:“居然是你把这个小流浪猫捡走了?”   ……讨厌。   即便神代以知从来没有刻意去了解过组织究竟在做什么,只想好好的当自己的工具人,完成组织交给他的工作,但在琴酒身边,也不可能完全一无所知。   那么,舒尔金和贝尔摩德是一样的人吗?   再继续探究下去就是地狱了,神代以知并不打算去了解这些只会让他的生活越来越糟糕的事,他该知道的事情,琴酒会告诉他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对这件事的没兴趣,舒尔金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乌鸦……”   神代以知承认自己被说服了,他知道和这人讨价还价是件危险的事,这个诱惑他是实在是无法拒绝。   “告诉你的话,我一定会死。”舒尔金平静地说道,“但是我还有心愿没有完成,我想用你交换的正是这个心愿。要是你能替我实现,中间的过程完全可以省略哦。”   “放心吧,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是你的话,一定能成功的。”   ……对方这样说了。   所以他再一次的被舒尔金的话蛊惑,跟着对方乱来了。   神代以知在心里面的小人趴在地上用力地锤着地板,要是这件事仅控制在他和舒尔金知道的范围还好,但根本不可能,他回去要交报告的。   警视厅的报告可以糊弄,交给GIN哥的报告,要是被发现说了谎,那可就糟了。   ‘没有警惕性、鲁莽、愚蠢’之类的。   可是就算挨骂,他也想要这样做,一定得从舒尔金那边获得情报才行。   舒尔金一直带他到了这家店的天台,天空还在下着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天台已经积起了小水洼,管道那边好像被堵塞住了,水流往下落的特别慢。   这家俱乐部在歌舞伎町算是十分豪华的存在,足足有六层楼,一进来就能看到这里的巨大招牌。然而和隔壁的钢铁丛林摩天大楼群相比,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舒尔金径直地走入了雨幕之中,淅沥的秋雨立刻将他的头发打湿了一层,变得柔和起来,白大褂也湿透了,但他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神代以知没有淋雨的兴趣,他的体质虽然还没弱到淋雨就会生病,但也没强悍到就算淋雨也百分百不会生病的程度。   他没有自虐倾向,也不喜欢生病时软弱无力的脆弱感。   神代以知拿出了手机,和警视厅重新汇报了一遍自己的位置,不出意外,警视厅应该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他们直接冲进来,也能顺利结束这次的案件,如果没遇到诸伏景光,神代以知早就这样做了。   现在又加上一个舒尔金,在舒尔金说出什么之前,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们。   时间还算是充裕,从他进入这家店,到和舒尔金一起上了天台,总共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   把手机里弹出来的红点全部清理干净,神代以知抬起了头,看到了白色头发的青年站在雨中注视着他。   “萨泽拉克。”舒尔金轻声叫了他的代号,声音被雨水的滴答声吃掉一小部分,传进耳朵里的只有一丝昆虫振动翅膀的微弱动静,只能凭借口型来判断内容,“你喜欢雨天吗。”   舒尔金的头发已经彻底湿透了,被雨水打趴贴在脸上,水滴顺着脸部轮廓蜿蜒而下,他的神情中有着一抹令人惊异的温柔。   神代以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两人分别站在雨幕中与屋檐下,雨水像是一道壁障划分出了鲜明的分界线。   “你杀过人吗,小鸟。”舒尔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远处飘来,金色的眸子盯着神代以知问道。   *   诸伏景光眯起眼睛,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早就上好保险的枪击中了眼前的人。即便是在如此危机的时刻,他也稍微抬高了手腕,避免对面前的人造成致命伤。   举着消防锤的男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鲜血从他的肩膀喷涌而出,再也无力支撑手中的武器,惨叫了一声。   他没有停顿,接连开了三枪,无论是躲藏在哪里都无法逃脱苏格兰的眼睛,组织里盛名的狙击手。   枪口冒着白烟,诸伏景光胸口的郁结无法疏解,面对着七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呻丨吟惨叫的偷袭者,轻轻吹灭了枪口的烟。   自从进入组织,他用得更多的是□□,已经很少使用这种手丨枪了。   接下来,要去和以知会和。   诸伏景光检查了枪中的子弹,重新填满,绕过了地上的人离开了这个房间。临走时,他剪断了这个房间的供电线。   监视着周围的监控录像一个接一个地关闭,最后只剩下黑色的屏幕,照映着苏格兰离去的背影。   最顶层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的天台。   *   没有。   神代以知心想道。   虽然他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很幸运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甚至不需要他回答,舒尔金自顾自地说道:“我之前在这里,杀过一个人,和萨泽拉克一起。”   对方说的萨泽拉克并不是自己。   “那个人是萨泽拉克的朋友,所以在发现对方是叛徒后,萨泽拉克被派去执行这次任务。”舒尔金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又抹了一把脸,“那天也下着雨,萨泽拉克让我在下面等他,但是我偷偷跟上来了。”   对方的描述平白粗糙,但在这样的雨夜中,神代以知好像真的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个人要萨泽拉克杀了他,但是萨泽拉克不肯。两人争执了很久,所以我就出来帮了他这个忙。”   舒尔金的话有一种天真的残忍,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甚至还露出来等待夸奖的微笑。   神代以知忽然感觉到一阵扭曲的反胃感,看着越来越近的舒尔金,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啊,萨泽拉克。”舒尔金妖异的瞳孔中散发着奇异的色泽,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但是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感情,就像是戴上了名为表情的面具的木偶一般,“那个人应该是你的朋友吧,让你难过了真是抱歉。”   舒尔金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可是,看到萨泽拉克痛苦的样子,我真的感到很高兴。”   恶心的感觉几乎要溢出来了,同时的还有愤怒。   神代以知一拳击中了他的脸,舒尔金苍白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从鼻腔中留了下来,疼地他将眉眼都皱了起来,但还是弓着腰对神代以知笑着说道:“小鸟这样也很可爱哦,虽然要是能哭出来就更好了。”   神代以知不喜欢与人产生争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个人情绪比较敏感,只要稍微激动一点,在和别人吵架的时候哭出来简直太丢脸了。   但此刻,虽然愤怒的感觉要充满整个头脑,但他还是极其的冷静,使出全身的力气,又朝着舒尔金的脸上揍了一拳。   舒尔金趔趄了一下,摔倒在雨水中,“咳咳”两声后,吐出了混杂着红色的白色固体。   舒尔金却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我果然更喜欢你,真的,要是当年能由我来抚养你就好了。”   他说完,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着眼角眉梢都因为怒火染上绯色的神代以知,就连进入了雨中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我很满足,谢谢你,小鸟。”舒尔金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被神代以知十分不客气地甩开。   “你真是个混蛋。”神代以知的声音有些沙哑,眼角下的泪痣勉强地满足了舒尔金的恶趣味,白头发的男人笑了起来。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开心,小鸟。”他好心地指点着,似乎是满足了一直以来的心愿,舒尔金将双手伸到了神代以知的面前,“你可以逮捕我了,或者你希望亲自杀了我?我都不介意哦。”   等了很久,他终于等到了神代以知将手伸进口袋里。   “对了,之前答应你的事情!”舒尔金忽然一击掌,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生动,“那个啊。”   他伸出了食指,然后缓慢地贴近了自己的唇边:“嘘。”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起来,从外面传来了呼唤的声音:“以知!在里面吗?”   神代以知听出这是诸伏景光的声音,他刚要回答的时候,却被舒尔金又叫了一声名字。   “萨泽拉克。”   舒尔金嘴角的笑容洋溢着幸福,他看着神代以知,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那是你的朋友吗,萨泽拉克。”   话音刚落,天台的那扇门被诸伏景光暴力破坏,发出一声巨响。   舒尔金缓慢地后退着,直到边界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诸伏景光看到舒尔金跳下去,原本想立刻过去查看,却先注意到神代以知楞在原地,仿佛失去了什么的表情。   他顾不上舒尔金,双手扶着幼驯染的肩膀,轻声呼唤道:“以知、以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这里,我在。”   他感觉到那副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嘴唇也冷到发白,再这样淋雨下去绝对不行。他揽着以知来到屋檐下,双手捧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还算干爽的怀里,只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蔚蓝色的眼眸中积蓄着阴云,他向前拥住幼驯染,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GIN。”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大概想不到这章我重写了四千多(望天)不然也是日万了,本来想写到琴酒那里的,但是看来还是明天!明天我争取早些!   这章随机掉落小红包   感谢在2022-08-26 14:51:20~2022-08-27 23: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啵唧宝贝)、独孤寒德((づ ̄3 ̄)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箬洢(亲亲) 34瓶;時壹(11) 28瓶;祁无影要手打ID、甜品玩家 20瓶;春日迟迟 11瓶;佛猫笑笑、意笙毕夏 10瓶;47490513 6瓶;悬崖、白琛珺 5瓶;今天也在干饭(干了!) 2瓶;白榆、木林森林木、玄霽、扒拉存稿箱!(能扒拉出一个字算我输)、有栖川华叶、祭言、钟毓灵秀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第四十种方法   040   诸伏景光挂掉电话, 心中的烦躁感挥之不去。   以知出了问题,然而他却只能和琴酒联络,这件事让他有种痛楚的无力感。   脑海中有着想要破坏什么来纾解情绪的冲动, 但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抚摸着神代以知的脑袋,轻声安慰他:“没事了。”   刚刚不应该和他分开的, 他早知道舒尔金是个危险的家伙, 怎么就没想起来提醒他一句呢?   他到来的时候,天台的门是被反锁的, 好不容易进来后, 却只看到舒尔金从楼上跳下去, 之前他对以知说了什么都全然不明。   “景……景光……”   神代以知的声音从他的怀中传出,略有些微弱,诸伏景光松开了他, 有些着急地看着他的脸:“以知,你还好吗?”   失去了高光的浅粉色眸子在雨夜中显得有些黯淡,头发也被雨水打湿, 额发湿成一缕缕贴在脸颊上,有种精致的易碎感, 无措地站在原地。   诸伏景光十分耐心地又叫了几遍他的名字, 看到神代以知眼睛中自己的倒影越来越清晰,也逐渐有了生气, 总算是松了口气。   “景光!”   在看清眼前的人后,神代以知向前伸手抱住了他,就像是失去什么之后的恐惧,他双手颤抖着抓着诸伏景光后背的衣服, 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胸腔过来的有力的心跳,耳边呼出的温热的气息, 以及拥抱时感受到的体温,无一不昭示着对面的人存在着的事实。   与似乎是梦境中,亦或是幻觉中,握着他的手,用枪对准自己心脏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不这样做,他们会怀疑你的。]   视线被泪水模糊,只能听到对方温柔的声音。   [是你的话,总比别人好。要是能为你增加一些筹码,我的生命也算是有价值了。]   不……不可以……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要是……更早一点、再早一点,向你伸出手就好了。]   这种事……做不到……   [抱歉,让你承受这种痛苦。]   太过分了。   [以后的事,全部拜托你了。]   ‘砰——’   手丨枪的后坐力震得手臂发麻,灼热的血液喷射到脸颊上,视线所及尽数被赤色覆盖,明明刚刚还在对他说话的人,变得越来越冰冷,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神代以知理智上知道这是舒尔金的诡计,都是现实中绝对没有发生过的虚幻,但大脑却更清晰的告诉他,这或许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景光要是被发现了,这样的后果并非完全不可能。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如果曾经只是有着‘如果暴露,好友会死’这样简单的概念一般的想法,现在则是更清晰地看到了失败的后果。   “景光……”神代以知叫了好友的名字,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恐惧,诸伏景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又一次答应了他。   “我在。”   神代以知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似乎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等会警察会把这里围起来,你现在该离开了。”神代以知说道,他的手仍然抓着诸伏景光小臂处的布料,说着驱赶的话却不愿意松手,“我会说你是我的线人,无论是组织还是警视厅那边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然后是这次任务,汇报的时候也由我来交涉,你只要说是听从我的安排。”神代以知咬了下嘴唇,仔细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可能会导致诸伏景光被怀疑,“我会想办法抹掉痕迹,后续也不用担心。”   “要是有人说什么,你全部推给我。”他看上去有些神经质,语气急促地说道。   “以知!”诸伏景光打断了他的话,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冷静。”   “我……”神代以知这才停了下来,眼睛中的焦距有些发散,过了几秒后,才捂住了脸,“抱歉。”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先离开吧,我得回警局一趟。”神代以知推开诸伏景光的手,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胸前别着的乌鸦饰品,颇有几分厌恶地扯了下来,粗暴地塞进了口袋里。   >>>>>   “以知!”   萩原研二看到推门进来的神代以知,像是刚从河里捞起来浑身湿透的样子,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跑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怎么了?”他有些担心地问道,伸手摸了摸以知的手,和想象的一样冰凉。   神代以知披着一条巨大的白色毛巾,前面的额发已经干了,但是大多数头发还是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看上去就像是雨天躲在遮蔽物下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他找到了被藏起来的药物,抓住了晕过去被绑在自己办公室中的横光悠斗,其余想要攻击的相关人员受了轻伤,因为他们都有武器的缘故,就算开枪也不算违规。   至于跳楼的舒尔金,警方的资料库并没有他的资料,连带着监控都被诸伏景光毁掉了,最后也直说是意外坠楼。   刚刚在外面遇见茶木警视的时候,对方不住地夸他,神代以知嘴唇冻的有些发紫,见状茶木警视也急忙让他回去换件衣服。   “追犯人的时候,淋了不短时间的雨,希望明天不要感冒。”神代以知叹了口气,语气自然地说道,“真冷啊——”   “我的小宝贝,你这都不赶紧回家?”萩原研二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掉了顺着神代以知脸颊落下的一小滴水珠,“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衣服,再拖下去真的会感冒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萩原研二的话,神代以知打了个喷嚏。   “快走快走……要我送你吗?”萩原研二问道。   虽然神代以知看上去挺好,态度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萩原研二就是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不用,我家离这里不远。”神代以知又打了个喷嚏,到自己工位的抽屉里,从维生素C的盒子里倒了两片塞进了嘴里,“那我走了,帮我和警视说一声。”   雨还在继续下着,神代以知肩上还披着那条大毛巾,也懒得回去拿雨伞,反正都已经淋湿,也不多这点雨了,朝着自己停车的地方跑去。   他从新宿回来坐的是其他警员开的车,去的时候也用的公车,他自己的还好好的停在早上来的时候的地方。   还有五六米的时候他就按开了自动感应开门的钥匙,车窗上贴着极厚的防窥膜,从外面根本不可能看到里面。   神代以知的手触在车的把手上,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回过头去。从身后驶来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轿车,停在了他身后的不远处。   车窗缓慢地落了下来,银色长发的男人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十分难得的没有在等人的时候吸烟。   平静无风的雨夜,雨水伴着泥土的腥味落在地面,翻涌起灰色的雾气。   神代以知一下感觉到了安心,同时冒出来的是自己也不知为何会产生的委屈的情绪,站在原地叫了声:“哥……”   琴酒生出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下了,对着神代以知勾了勾手指,把看上去像是被人抛弃的宠物般的青年捡了回去。   琴酒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到坐在副驾座位,头发丝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水滴的神代以知。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脸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车内完全是暗的,路灯的光从远处照射过来,仍然足够看清楚他的脸。   水珠从柔软的发丝凝结成团,顺着白皙的脖颈,落进了衣服深处。   琴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鼻尖似乎嗅到了奇异的香气,勾着心脏颤出酥麻的感触。   琴酒忽然动作很大地抽出了一支香烟,拿起车上的点烟器点燃,白色的烟雾瞬间缭绕着模糊了车内的空气,略带刺激性的烟雾让嗓子有些干涩。   作为成年人,琴酒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他踩下油门,在信号灯转绿的时候横冲直撞地冲了出去,吓得旁边的车给熄了火。   他瞥了眼旁边的青年,垂着眼,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泪痣小巧精致地落在眼下,此刻也带上了些许魅惑人心的意味。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了,从不知什么时候起,瞒着他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和那张看起来就是终极反派的脸不同,琴酒在对于自己人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好说话的。   他不介意神代以知有事瞒着他,也不会去追问,更不会去在背后查。   分寸就交给他自己掌握,他教出来的人,就算犯错也不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麻烦。”   望着街景发呆的神代以知忽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愣了愣才转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吗?”   琴酒的视线落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   眼睛,泪痣,嘴唇,手指。   这幅全然信任的姿态。   可仅仅这样还不够,要是撕破他的假面,露出真实的獠牙,对他要求更多的时候,是否还会这样乖顺?   [他和舒尔金单独见面了,我去的时候……状态不怎么好。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算了。   至少不是今天。   “不然还是谁,苏格兰一个电话都能使唤我了。”琴酒吐出一口烟圈,尼古丁的苦味让有些迷乱的大脑清明了许多,他哼了一声。   “他、苏格兰给你打电话了?”神代以知改口用了稍显生疏的代号称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急切,略有些卡壳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如果当时在那里的人是莱伊,打电话给琴酒是很正常且自然的。但是偏偏是诸伏景光。   神代以知的手指捏住了大衣的边角,半湿不干的触感不怎么舒服,但他此时没心情去管这个。   “他是我的部下,向我报告有什么问题吗。”琴酒没有看他,声音平稳地说道,“你今天很奇怪。”   神代以知扯着领带往下拽了拽,让有些紧张的呼吸放松了些,却说不出谎话来欺骗这个人,舔了几次嘴唇,才终于说道:“我有点想爸爸了。”   这并非谎言,今天晚上他忽然地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平时他不会刻意回忆以前的事,过去有多幸福,一无所有的现状就会被对比地多可怜。   一旦想起,自己失去了什么的这件事就变得异常的清晰。   琴酒将手中还剩下半支的香烟在车内的烟灰缸里熄灭,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明天陪你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常时间更新!早晚六。误差十分钟之内!   感谢在2022-08-27 23:58:52~2022-08-28 20: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树 1个;(亲亲亲!快乐!)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 1个;(贴贴!!!用力!)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n 46瓶;梧七 40瓶;一杯透子、5兆安 20瓶;澧、折柳 10瓶;發呆X呆發 6瓶;想要的老婆都抽不到(嘶,给你喷喷欧气喷雾) 5瓶;三只喵喵君 4瓶;扒拉存稿箱!、Zero、陌秋晚亭、有栖川华叶 1瓶;(全部亲亲!ヾ(o·ω·)づ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种方法   041   即便在热水中泡了很久, 出来的时候,神代以知感觉还没有暖和过来。手和脚都是冷的,兴许是穿了太久湿衣服的原因。   但这个季节, 还算是夏天的尾巴,没有到开暖气的地步。不过是因为下雨才显得有些凉, 所以即使有些冷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琴酒坐在靠窗的躺椅上, 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拿着一本文库。他只穿了件贴身的深色高领衫, 长发从躺椅的边缘垂下来。   听到声音, 琴酒坐了起来, 将戴着的无框眼镜摘了下来:“好了?”   神代以知只穿了件浴袍,两只手交缠在一起,试着通过摩擦来提升体温, 闻言露出了笑容:“GIN哥戴眼镜也很好看。”   琴酒不近视,并且他的视力其实相当好。不过前些日子忽然感觉眼睛不舒服,去看过医生(当然是组织内的), 给他开了副保护视力的镜片。   平时都是不需要的,他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会用。但是他也只会在神代以知这里做看书这种有闲情逸致的事情, 所以这副眼镜平时都放在这里的。   琴酒把书和眼镜放到了旁边地小几上, 示意神代以知来他身边。   神代以知原本想去换睡衣,但听琴酒说这样的话, 没有丝毫怀疑地走了过去。   等坐在别人的腿上才突然有些慌张:“哥……我二十三了……”   这样被揽着腰扶住的感觉有些奇怪,隔着纯棉的浴衣能感觉到琴酒手上的灼热温度,仿佛要烧起来一样。   他小时候倒是的确坐过哥哥的大腿,但那时候他才几岁, 现在几岁,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嗯。”琴酒应了一声, 却没有松手,另一只手挑起了他的头发,在指尖绕了两圈。虽然动作极尽暧昧,他的声音却一如往常的冷静,“你生日不是还早吗?”   “不是在问你要礼物……”神代以知感觉现在这个姿势,说话都没什么底气,又不敢乱动,担心本来也没怎么好好系的浴衣带松开。   危险的……感觉。   琴酒的呼吸就在他的头顶,此时的位置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但是很快就被更激烈的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   耳朵和脸颊都在发烫,来自危险的侵略者的压制让他也无法动弹,并且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只能闭上眼睛装作没有这件事,然而睫毛不住地颤抖着,昭示着主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又不是反应迟钝,当然能感觉到这里面的那种含义有多么强烈,可是、   好奇怪。   神代以知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抓着胸前的布料,努力镇定地开口说道:“我能不能、我想看组织以前的任务记录,合规定吗?”   刚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到后来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抬起眼睛,靠在琴酒的胸口看向他的兄长,浅粉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对方的影子,认真且澄净。   在这种情况下说正事倒是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琴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黑色的发尾,墨绿色的眼眸中暗涌着看不清的东西,过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必须要经过那位先生的同意,你先递交申请给我。”   他没问神代以知想看什么,既然是以前的任务记录,再加上今天提到的故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上一任萨泽拉克。   “我知道了。”神代以知垂下眼,既然没什么问题,他就打算去做了。   舒尔金讲的那个故事实在是很让人在意,那个人说话真真假假地混杂在一起,就连神代以知也无法判断那件事究竟只是舒尔金在故意搞他心态,还是父亲真的经历过那种事情。   如果是真的,神代以知觉得自己能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对叛徒心软的举动,就算他没有相同的经历……代入一下,对方如果是琴酒,他肯定也是下不了手的。   虽然琴酒绝对不可能是叛徒,并且十分敬业,有时候到了神代以知觉得,就算那位先生都是叛徒,琴酒也不会是。   ——好怪的比喻。   不论真假,舒尔金搞他心态的目的是达到了。在和诸伏景光分开后,他用了至少十分钟的时间来缓解情绪上的崩溃,如果不这样做,他觉得在见到身着警服的同事后,肯定会连带着PTSD一起发作,被人当成疯子。   舒尔金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件事,他完全没有头绪。但这件事的意义并不在于对他情绪的挑拨,冷静下来,其中暗含着的警示更值得注意。   要是不小心,就只能眼看着在意的人死去。   “GIN哥,我想休息几天。”神代以知说道,请假不和上司说,而是和哥哥说,估计警视厅也仅有他一个了,“我应该还有两周的年假,用掉一半,剩下的以防备用……我想休息几天。”   今天的事果然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这些情绪,包括那些有些模糊不清的回忆。   还有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要是能记起来他的样子就好了。明明小时候经常和对方在一起,父亲不在的时候都是那个男人陪伴着他,但为什么连名字都想不起来呢?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不需要询问我。”琴酒的手发丝间落到后颈,炙热的手在脖颈处摩挲了两下后,顺着后背的凹陷抚了下去,引起了手下的身体一阵地颤栗。   刺激得神代以知的脚尖都绷了起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紧缩的状态。他试着支撑着身体起来,但手脚发软的状态却很难做到。   琴酒也没制止,等着看他要做些什么。   几下挣扎后,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更是散开了来,露出了大片的白皙肌肤,锁骨清晰好看,还能隐约地看到一些别的什么。   总算是撑起来,神代以知扶着琴酒的胸口,扬起脸来看着对方。   极其好看、赏心悦目的脸,只能用最俗气的漂亮来称赞,更多的描述会显得赘余,无论谁来都没办法提出反对意见的精致面孔。   最招人的当然是粉色双眸下的两点极为特殊的泪痣,尤其是这样抬眼的时候,带着一抹毫不自知的天真魅惑感。   “GIN哥。”青年的声音有些冷静过头,并不像这种时候该说的话,“你想睡我吗?”   过于直白的话让琴酒挑起了眉。   神代以知深吸了一口气,并不躲闪地看着他,沉静地说道:“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琴酒的脸,冰凉的指尖接触到温热皮肤的感觉很奇异,好像是蔓延的火焰,所经之地全部都燃烧了起来。   浴袍早就散开地差不多了,过分白皙的皮肤上,晕染着淡淡的粉色。   那双眼睛中,虽然认真,多余的东西就没有了。   仅仅是,‘因为你想这样做所以没关系’,比起动情更像是单纯的顺从。   琴酒不怀疑他是心甘情愿,可只有这样对他来说还不够。   他伸手遮住了神代以知的眼睛,也挡住了对方仰起脸亲吻他的动作。青年的嘴微微张开,轻喘着对着琴酒的方向。   “我不喜欢勉强。”   神代以知单独坐在了那个躺椅上,琴酒边朝着浴室的方向走,边用发绳将头发扎成了一束。   “我没勉强。”神代以知的手搭在旁边的扶手上,眼睛里有些茫然。   “你在勉强。”琴酒说道。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只留下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错的神代以知坐在原地发呆。   沉默了很久,神代以知赤着脚到茶几旁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冷静地打开网页输入了一行字。   【勾引失败后该如何若无其事地与人继续相处】   >>>>>   因为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神代以知折腾了很久才睡着,做的梦也混乱无比。   像是什么他和景光还有零组乐队,然后他是贝斯手,聊了几句就要去东蛋开演唱会,下一秒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舞台上了。   握着完全陌生的乐器时,神代以知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并不会贝斯,可马上就要上台无论如何也没法换人。零说他只要假装在弹就行了,反正贝斯也没人能听见。   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神代以知第一个想法就是实在是太对不起贝斯手了。   第二个想法是我今天该怎么面对GIN哥。   梦境迅速变成现实的落差感让人有些宿命感慨,似乎还不如继续在炎上粉丝的追杀下逃跑。   他磨蹭到了快十点钟才出了房门——他已经打电话请过假了,理由就是简单的想休息。   听到这个理由把茶木警视吓坏了,忙不迭地让他多休息几天,警视厅的事不需要他担心,一定要养好身体再回来,可以的话出去散散心也很不错。   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愿意示弱的人,忽然有一天说想休息,茶木警视甚至还在担心他是想自杀,说可以给萩原研二也放个假,让他们同期一起出去旅个游。   最后当然是被神代以知拒绝了,真要散心的话,就更不能让萩原过来了。   不过他哥永远是他哥,除了没像以前那样很早就离开外,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餐桌前喝咖啡,手上还在回复着工作的邮件。   神代以知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走到了琴酒的身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早上好,GIN哥。”   琴酒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显示的上午10:33的时间,还是回了句:“早。”   又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只剩下琴酒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轻敲打的声音。   “那个……”   “你请过假了吧。”   两人几乎时同时开口说道,神代以知听到琴酒的问题,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好。”琴酒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然后合上了电脑的屏幕,夹在小臂与腰间的位置,站了起来,“有个任务,你和我一起去。去收拾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_(:3」∠)_   下午见! 第42章 第四十二种方法   042   在前往北海道的飞机上, 坐在头等舱座位中的神代以知还是有些茫然的状态。   前一天晚上,他收到了他哥的暗示邀请。他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好不容易克服紧张, 却又被拒绝了。   搞的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琴酒说的是‘不喜欢勉强’。   他可以对天发誓, 除了稍微有些对未知的紧张外, 绝对没有一点不情愿……昨天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现在想起来指尖都忍不住颤抖。   神代以知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手指。视线中忽然多出了一只手, 稍大些的宽阔手掌包住了他的手, 轻而易举地变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   本来就在想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神代以知被吓了一个激灵,手指交缠将热度传递了过来, 直接烧到了脸上。   他将脸转向了琴酒不在的另一边,右手抓住了领口的布料,似乎这样可以抑制住过快的心跳。   变得好奇怪, 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   不能再想了,继续下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神代以知伸手掐了一把自己腰间的软肉, 疼痛让他的思绪总算是从黏糊糊中牵扯出来, 他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刚刚想到哪里了?对, 被拒绝。   被拒绝之后他当然会觉得脸上挂不住,本想着琴酒又不会天天都在这里,只要躲过这一段时间,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翻篇。   没想到被叫出来和琴酒一起做任务, 甚至连拒绝都忘记了,琴酒一说, 他就直接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神代以知撑着额头叹了口气,还记得不要面对坐在他旁边的琴酒。   手被对方握在手中,已经一点都不凉了,全部都染上了他的温度。   这是他第二次和琴酒一起出任务。   因为他的特殊性,组织几乎没有安排过任务给他,基本上是只有个名号的路人成员,连底层接触的事情都比他多。   不过在他十六岁那年,中二病发作,和琴酒说很想和他一起做任务。当时他哥没说话,本以为是无声的拒绝,他也把这事给忘了。   又过了几天,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忽然被琴酒叫出去,只来得及把书包扔在玄关,连校服都没换。   琴酒带他去了一个高级酒店,敲开了某间总统套房的门,把他推到了金发的美丽女人面前。   房间里堆满了还没来得及拆开的行李,拿过奥斯卡的国际巨星把他带到镜子前坐下,挑起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比起化妆成另一个人,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贝尔摩德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并不刺激的雾气在空气中蔓延伸展,对站在一旁的TOP KILLER说道,[你会感谢我的。]   长发被盘起,嘴唇染上艳丽的色彩。直到换上了纯白的长裙站在觥筹交错的宴会现场,神代以知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少年还未发育完全,身材纤细修长,以他那张精致的面容,即使换上女性的衣服也全然没有违和感。   不适应高跟鞋的存在,只能完全依偎在琴酒身上,扶着对方走路。为了防止被发现,就连说话也必须贴在琴酒耳边轻声细语。敏感的腰部被触碰导致身体紧绷起来,但却只有在对方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心。   穿着黑色正装的高大男性,与依偎在他怀中纤细娇弱身着白色裙装的伴侣,仅仅站在那里,产生的视觉冲击与其他人完全无法涉足的领域感充满了性张力。   数不清的各种含义的目光就这样落在不敢抬头的少年身上,全部被他身边的人挡住了。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少年拉起繁琐的长裙,露出了好看的腿部线条。白皙的大腿上绑着黑色的枪带,他取出了枪递给了自己的兄长。   ……   今天又一次和琴酒出任务,他又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个夏夜。因为实在不适应高跟鞋磨破了脚,最后被哥哥背着回去的。   ……太丢脸了。   人类总是对尴尬的事情念念不忘,无论过去多少年,连细节都能清晰地记住。   神代以知又叹了口气,当代社会没有手机实在是寸步难行。从东京飞往北海道的这一个半小时,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别再想起来那种事了。   神代以知有些鸵鸟地装作忘记了自己的手被握住的事实,只希望飞机能够快点到达目的地。   下了飞机,他跟着琴酒上了一辆轿车。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司机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不出意外这也是组织的人,在各种方面都极有分寸。   汽车一直开到了郊外的某座温泉山庄,远处的山上覆盖着白雪皑皑,近处木制为主体的旅馆停落在山脚,是个很有情调的旅店。   提着黑色的手提箱站在旅店门口,神代以知更不知道琴酒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带他来温泉旅馆,组织的目标有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吗?就算在,带着他来也有些多此一举吧,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他能在任务上帮到忙吗。   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这里神代以知还是满意的,作为修养的地方特别合适,他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心情了。   下午的时候琴酒有事出门,神代以知独自在房间里把要提交的申请写好,发到了琴酒的邮箱。不管背后的人有什么阴谋,他还是要保持冷静的按兵不动,舒尔金那样的捷径他不想走第二次了。   然后就有些无所事事,平时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又闲的发慌,神代以知也觉得自己有些没事找事。   不过既然来了这里,泡温泉肯定是少不了的。   虽然有考虑要不要等琴酒回来再一起去,但琴酒肯定会拒绝,泡温泉肯定不能带武器,这和他一贯的谨慎风格不符。   而且神代以知自己也有些别扭。   ——早知道就应该按照他一贯的处理方法装傻,太主动了果然不行。   GIN哥是没说什么,他是自己过不了这个坎。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停了下来,明明都已经……那个了,但GIN哥还是说他在勉强。   难道是感情吗?他又不是不喜欢GIN哥,虽然不是那种想要和对方做些什么的感情,但只要是琴酒想要的,他就愿意去做,有什么区别么?   神代以知有些郁闷地将下半张脸埋在水里,吐出一串泡泡。   正当神代以知感觉有些头痛的时候,走廊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有个大嗓门的男人说着话走了进来,神代以知立刻钻出了水面,在温泉池子里坐得端正。   和那个男人一起进来的是个小学生,抱着盆子露出了半月眼,随口应着身边大叔的话。   进来的人也看到了已经泡在温泉里的警部先生,长发被束成了高马尾,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注意,只要是在人群中出现,肯定会第一眼就认出他。   “神代警官!”男孩子看到他明显比身边的大叔亲热多了,对他挥了挥手,“你怎么在这里?”   “毛利先生,新一君。”神代以知对他们笑了笑,“我休假。”   没错,进来的人又是神代以知认识的人,之前见过一面的毛利小五郎,还有见过很多次,除了学校交流会那次,都遇上了案件的工藤新一。   “这家旅馆是园子家最近投资的,现在在试营业期间,找我们来体验一下。”工藤新一开始解释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兰和园子在隔壁的女汤,神代哥哥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   听说神代以知是来休假的,工藤新一很会的把称呼改成了“神代哥哥”。   “我吗?”神代以知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没想过来北海道也会遇见熟人,在这之前根本没准备过这个问题。他是和琴酒一起来的没错,但琴酒来这里是有任务的,他要是说错了什么对他造成影响就糟糕了。   “我是和朋友一起过来的。”最后神代以知还是用了万金油回答,没说是什么朋友,也没说具体的数量,随后就站了起来,“我在这里也很久了,先回去了。我听说这家店的烧酒味道不错,毛利先生可以尝尝看。”   神代以知换上了旅店里标配的蓝白印花的浴衣,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往回走,想到了刚刚遇到的人,他心里有些嘀咕。   怎么连来北海道都能遇见,这家伙该不是什么推理漫画的男主角吧?   工藤新一的案件诅咒说不定这次也要应验了,虽然他还不知道目标是谁,但组织的TOP KILLER来到这种地方,大概率有人会不幸去世的。   神代以知一边唏嘘着,一边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刚一进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他想办法挣脱,却在下一秒看清了对方的脸。   双手被对方扣住压在头顶,后背抵在门上,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完全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性。   他带回来的盆子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片,但没人会在意那些。   “朋友?”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眸子中蕴藏着暗潮,总之是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   神代以知垂下了眸子,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抬起眼来看向琴酒,要被灼伤的热度让他感觉有些害怕。但对方是琴酒,他将在尖叫着的提示危险的第六感强行忽视过去。   刚从温泉中出来,皮肤上都染了一层绯色。他抬起眼,浅粉色的眸子下有两点极特殊的泪痣,纯粹信任地望着面前的人:   “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28 20:30:34~2022-08-29 18:2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下有雨(我们这里下了好几天雨了)、独孤寒德(啵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飘~~(看出来在飘了) 30瓶;shoto'husband(去搜了一下,好可爱) 25瓶;九枝松、sunset、大哥是不是不行(?)、翷俍、终于下雨了、朝月 10瓶;清源妙道 7瓶;喵呜~、萌笙、萌宝、墨默喵呜 5瓶;舟酒 2瓶;Lotus、Oracle、扒拉存稿箱!、3、53er、晏家昭歌、阿斯、Mercury、www开学痛苦日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第四十三种方法   043   神代以知闻到了酒气。   靠得这么近, 酒精的气味从对方身上传了过来,直往鼻子里钻。   在他刚刚叫了琴酒之后,对方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神代以知心里像是在打鼓,但双手都被对方控制住, 想都不可能挣脱出来。   “你喝酒了吗?”神代以知将自己的声音放软, 把自身的攻击性降到最低。   “你以为我喝醉了?”琴酒弓着腰,凑近了他, 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立刻带起一阵酥麻。   “没……”神代以知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   虽然能闻到酒的味道,但是并不浓烈。他自己也算是比较能喝酒的人,但是琴酒的酒量比他好更多, 这点程度是不可能醉的。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危险。   “你实在是很会得寸进尺。”琴酒的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微微颤抖的睫毛,抚过眼下的泪痣, 然后落在了唇边。   组织的TOP KILLER从十年前就在为组织做事了,指腹粗粝的触感摩擦着娇嫩的嘴唇, 只要几下就变得艳丽无比。   听到琴酒的话, 神代以知顾不上有些越界的动作——或者是装作顾不上,不怎么高兴地反驳道:“即便是GIN哥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我明明一直都很听话……!”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耳垂忽然感受到了温热的濡湿,像是被电流击中般,他已经完全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左耳戴着琴酒送他的耳钉, 黑色的宝石小巧一个扎在白皙的耳垂上。他听到了牙齿接触到宝石的声响,在靠近耳朵如此近的距离清晰无比。   鼻子一酸, 他感觉视线被涌出的泪水模糊了。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了,没什么力气地垂了下来,抓着琴酒胸前的衣服布料。他整个人被琴酒抱在怀里,对方的手扶在他的腰上,贴的极近。   从未感受过的怪异体验让他腿软地站不住,然后他听到了了琴酒在他耳边用含糊的声音低声说道:“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不够听话吗?   神代以知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好像要燃烧起来了,CPU过热到完全无法处理此时的情况,只能任人摆布。   “我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他不想这样的,琴酒不喜欢他哭,每次控制不住地掉眼泪都会被对方要求停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他露出这种表情肯定会激怒琴酒。   “我原本以为我会一直对你有足够耐心的,但现在看来,你还不知道问题在哪。”琴酒总算放过了他的耳垂,正视着他说道,墨绿的眸子中涌动着神代以知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神代以知想要冷静下来的,可没办法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我不会的事,你要教给我啊……”   本该是很正常的话,说出来又增添了一丝埋怨的意味。但琴酒没有任何生气的反应,声音反而带上了笑意。   “是啊,要教给你。”琴酒的声音更加低沉,他挑起以知的下巴,“你学东西一向很快,无论什么都能快速消化,我一直都很满意这一点。”   夸奖?   神代以知抬起眼睛,漂亮的眸子干净纯粹,毫无防备地看着他。   “不需要你服从我的命令,想到什么就说出来。”琴酒说着内容含义截然相反的话,“不论是讨厌,还是恶心。”   银发杀手压低声音威胁道。   “现在,把可爱的地方全部展现给我。”   神代以知的眼睛一瞬间睁大,感受到嘴唇上落下的柔软触感,手中下意识地抓紧了对方的衣领。   看着近在咫尺的琴酒,阖上的眼睛上与头发颜色一致的浅色的睫毛,他终于也想起来应该闭上眼睛。   银色的发丝扫到了脸颊,从嘴唇到舌尖,完全地被占有着。   这是什么感觉呢?神代以知现在甚至有心情胡思乱想,身上的浴衣本就是很好解开的类型,有些微凉的空气触碰到皮肤带起了战栗。   他想起琴酒的问题,讨厌吗?恶心吗?   准确来说还挺舒服的,虽然他现在已经彻底站不住,只能靠着琴酒的力气支撑着身体。   这种自己被全身心地温柔以待的感觉,他一点都不讨厌。   等到终于分开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喘了起来,缺氧让他的脸染上了艳丽的色彩。没有了琴酒的支撑,他趔趄了几下坐在了地上,努力平复着呼吸。   琴酒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呼吸也不算太稳,但还是挑起了眉:“怎么样。”   神代以知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捂着胸口喘息着。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已经变得嫣红绮靡的嘴唇,好看的唇形微微肿了起来。   其实他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不重要。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支起身子搂住了琴酒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耳边轻声道:“哥哥……”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抱了起来,稍显急躁地被放在了床上,衣服滑落到臂弯,承受着对方的亲吻。   比刚刚要痛,也要用力很多。他努力分辨着里面为数不多的温柔,试着让自己沉醉进去。   从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琴酒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虞。   神代以知被他这个表情可爱到了,没忍住地笑了出声,伸手摸了摸琴酒的脸:“继续。”   又是一声尖叫。   神代以知也忍不住抬起头往外看,虽然关着门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别管。”琴酒捏着他的下巴面朝自己,俯下身打算重新亲吻他。   十分具有穿透力的童声在外面大声喊道:“神代警官!”   “……”   “……我出去看看。”   起身整理衣服,房间内的两人都有些沉默。   神代以知从手提箱里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带这个出门啊!证明身份明明用驾照就好了,简直晦气。   对着证件叹了口气,他扶着门对琴酒说道:“我出去一趟,如果不需要GIN哥就不用过来了。”   琴酒没理他,神代以知也是男人,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理解一点。   转身关上门,看到了正在走廊上的工藤新一。小少年看到他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立刻朝他跑了过来:“神代哥哥,发生命案了!”   一猜就知道。   果然工藤新一就是什么推理漫画的主角吧,怎么走到哪里都在发生命案?   “我过去看看。”即便心里吐槽道飞起,神代以知表面上还维持着冷静的精英警察的人设,和工藤新一一起朝着事件发生的地点走去。   “刚刚神代警官在做什么?”工藤新一状作无意地问道,“那边的声音很大,我们在浴汤那里都听到了。”   神代以知下意识地收了收浴衣的领子,他其实很习惯穿这种衣服,小时候在家的时候都是穿着和服,到了后来才开始日常也穿着西式服装的。   “从浴汤回来有些困……所以小憩了一会儿。”神代以知自然地说道,他低下头对工藤新一露出微笑,“我不在场证据应该很充分吧。”   工藤新一看着他,发型和刚刚在汤泉的高马尾确实不同,是重新扎过的。衣服也是,腰带都换了一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的……色气,看上去确实有些像刚醒过来。   “我、我没怀疑你。”工藤新一感觉耳朵有些发烫,这种成年人的世界对他这种小朋友来说确实有些太刺激了,加快了脚步,“我们快点过去吧。”   很快就到了案发现场,出事的地点在温泉旅馆的后面的仓库,死者是来这里旅游的大学生。因为旅馆正在试营业期间,还发出了很多免费的试用券,这几个大学生便相约一起来这里玩。   他们都是同一个动漫社团的,死者是社团里的道具师,插在他胸口的正是他最近正在制作涂装的武器长丨枪,十分凄惨地倒在了仓库门口。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他同社团的女生,陪着小兰和园子两个小姑娘一起从女汤回房间,三人先后发出了尖叫声。   听人讲完事情的经过,神代以知有些为难地扶了扶额头:“杀人案并不是我的专长……等警察过来吧。”   只能说,十分凑巧。   虽然是郊区,警察还是很快就过来了。为首的是一位姓津口的警官,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勘察过现场后就说要旅馆的所有人都过来集合。   很快就按照他说的,人员全部集合起来。其实一共也没有多少人,除了店里的工作人员,客人一共就只有毛利带着三个小朋友,神代以知这边两人,和死者一起的四人,以及两位已经八十多岁走路都不稳的老夫妻。   看到老夫妻之后,津口警官嘴角抽了抽,连忙安排手下的警员送老夫妇两人回房间。   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后,他准确地盯上了其中最可疑的那个。   穿了一身黑,还戴着帽子,浑身散发着阴郁不爽的危险气息,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琴酒。   ……倒也挺准。   如果神代以知当时没有和琴酒在一起,他第一个怀疑的也是琴酒,毕竟他们这次出门大概率就是为了暗杀谁。   “事发当时你在干什么?”津口警官首先就问了看上去最可疑的琴酒。   琴酒冷笑了一声,从帽檐下方露出的视线暗含着凶光,甚至都没有看问问题的津口警官,而是盯上了站在神代以知身边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我得罪过这么可怕的人吗?   “我问你话呢,还是说非要到了警局才肯说?”津口警官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生气,厉声问道。   这下不出来也不行了。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随手撸了一把躲在他身后的工藤新一的脑袋,朝着津口警官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他和我是一起的。”神代以知露出了温和的表情,彬彬有礼地和津口警官搭话。   津口警官打量了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黑发粉眸,长得异常好看。浅色的眼睛下有着两点很容易让人记住的泪痣,穿了件浴衣,看上去像是个来采风的艺术家。   他的态度稍微好了点,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再怎么说也不能打扰警方办案,你和他一起的?你是什么人?”   他还是没放下对琴酒的成见,顺便的,对面前这个青年也产生了些疑虑。   眼前的青年忽然露出了有些忧郁的神情,从袖口拿出了一个津口警官十分眼熟的小黑本。在有些快速地看了眼黑衣人,然后才展示给津口警官看:   “我是警察。”   --------------------   作者有话要说:   总之不论cp是谁,等确定下来后会单开一本番外写其他人的if线——   感谢在2022-08-29 18:26:57~2022-08-30 02:4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淇纸(啵唧) 3个;瑾色(亲亲!)、独孤寒德(抱抱!)、$(贴贴)、摩羯座艾玛(懂不懂呢(望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太贴贴,饭饭香香 40瓶;淇纸 32瓶;素月 20瓶;雪莉露、澧、阿萨姆、终于下雨了、奕鸣 10瓶;苦茶子飞飞 9瓶;钟毓灵秀 6瓶;白若遥、想要的老婆都抽不到、摩多摩多 5瓶;超级爱吃香菜(香菜奶茶也可以吗) 2瓶;所获几何、Oracle、53er、www开学痛苦日(幸好我毕业了)、兜兜、玄霽、晏家昭歌、Zero 1瓶;(全部亲亲!你们都好激动哦(指指点点)我也想吃饭!)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四十四种方法   044   看清神代以知手中证件上的警徽, 津口警官的嘴都惊讶地合不上了:“警、警部?”   他们来这里的警员中他是最高的,比神代以知还低两级,毕竟这种偏远的地方, 能赶来正经警察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年轻的警部,肯定是职业组的。   “那个, 神代警部。”津口警官的态度立刻变得特别好, “不如这次的案子由您来……我们来给您打下手如何?”   就像是大多数的社会企业,警局内部的阶级也是很分明的。警部以上就得称呼警衔, 不怎么看资历。   而且职业组和非职业组之间有着巨大的横沟, 天之骄子们向来是不怎么理会人的。   神代以知特别温和地对他笑了笑, 一点职业组的架子都没有:“我平时主要处理的是经济型罪案,这种杀人事件还是交给你们专业的来吧。”   琴酒这是第一次见到警察状态的神代以知,似乎是知道他不喜欢, 平时在他面前都会刻意将这一面遮掩住。   温柔、谦逊,看上去就是很值得尊敬的警察。   该怎么说,应该是他唯一一个不讨厌的条子。   现在的表情越正派, 他就越忍不住想起青年刚刚有些意乱情迷的神情,在整齐的衣衫下已经留下了他的痕迹, 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叫他……   “阵哥, 要是还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回去的。”神代以知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不是还在晕车吗?”   他知道琴酒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所以给他编了个借口。特权不在这种时候用就没有意义了,神代以知光明正大的给人开后门。   琴酒眯起眼睛看着他,除了染上了绮靡色彩的嘴唇,看上去特别的冷静,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爽,冷哼了一声, 一句话没说地转身走了。   “哎,这人怎么这样啊?”旁边有人为温柔的神代警部打抱不平,“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样吧,他真的有把你当朋友吗?”   “他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平时不是这样的。”神代以知笑着解释道。   “朋友也得相互体谅才行吧。”说话的人就像是在看被渣男欺骗的恋爱脑朋友般痛心疾首,“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这样啊。”   正在思考什么的工藤新一听到这句话,脑海中有一道闪光击中了他,他露出了看穿一切的表情:他想到了!   刚刚的那个男人穿的那件外套实在是很眼熟,他之前见过神代警官穿着这件不合身的大衣,所以那个人应该是……   不对,等等,工藤新一你在想什么啊!给我好好思考案子啊!   “不,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神代以知这句话说的十分坦然,笑着摆了摆手。   工藤新一试图在他身上找到演技的痕迹,但半分都没看出来,好像真的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不应该啊,怎么看都不应该……   ——等等,工藤新一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啊!不要八卦了好吗!   工藤新一痛苦地扶额。   “身体不舒服吗,新一君。”神代以知注意到他这边的小动作,弯下腰询问道。   “没有!”工藤新一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走神到了对方的男朋友究竟是谁的事情,立刻反驳道,“呃,我是说,在想案子的事。”   他有些心虚地说道。   神代以知倒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不会追问别人明显不想说的事,遮掩着打了个哈欠等警察破案。   在场的除了四位乡镇警察,还有开侦探事务所的前警察毛利小五郎,整整五个人讨论了半天没找出凶手,现在还开始了更激烈的争论。   “神代警部怎么看?”津口警官和毛利小五郎争论地脸红脖子粗,最后转过来拉一直都没说话的神代以知当裁判,“凶手明显就是身为死者女朋友的金田小姐啊!”   “怎么可能!金田小姐一直和我女儿在一起,你是想说我女儿也是她的帮凶吗!”毛利小五郎据理力争,“凶手明明就是和他一起的山村先生!”   “你自己也说山村当时和你一起在泡浴汤,你是说你才是他的帮凶吗!”   神代以知觉得这五个成年人加起来都不如他身边这个小学六年级的男孩子成熟。   不过他对杀人案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经常会遇到,就像他经常会遇到工藤新一那样,但他一点都不想沾手。   “我觉得你们可以听一听新一君的意见。”神代以知说道,被他点名的小孩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新一君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啊……”工藤新一愣了愣,说道,“我觉得那个枪有点奇怪。”   “枪?”   “对啊,你们看,这个长丨枪的材质是PVC,怎么可能扎到胸腔里面。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被他提醒之后,津口警官恍然大悟,去查看后发现果然如此。   神代以知再次觉得日本警察果然要完蛋了,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要人提醒,工藤新一用不了几年就能当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了吧。   “还有啊,仓库角落有些痕迹,如果是正常的磨损是没办法做出来的。我觉得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工藤新一性格倒是稳重,即便是警方看上去明显的不太聪明,也很有耐心的一点点提示,从显而易见的地方到只有他能观察到的细微之处。   不愧是工藤优作的儿子……   成功又逃脱了被询问案件意见的神代以知往旁边蹭了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琴酒被人误解,他根本不想说自己是警察。   不过能在外面磨蹭一会儿也挺好的,对于刚刚和琴酒之间发生的事,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感官完全被蒙蔽,身体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彻底失控。   真的很想逃跑,同时为昨天晚上过于大胆的自己表示敬佩……感谢不幸去世的倒霉鬼,感谢工藤新一,或许没什么意义,但能推迟一点也是好的。   至于刚刚别人询问的他和琴酒的关系,要是以前,神代以知会很自然的回答琴酒是他的监护人。但现在,他马上要和琴酒发展新的关系了,再说之前的那种话就显得有些不道德了。   他自己对那方面一直都没什么需求,但也能理解需要的人,如果是琴酒他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当初,只有那个人对他伸出了手。   他喜欢琴酒,所以对方要求他做的任何事他都会尽力去做。其实他也会思考这样的心理是不是有些问题,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因为没有意义。   人生本来就是像是山茶花般,在寒冬挣扎着短暂绽放。比起思考什么才是对的,不如多考虑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快乐。   这一点他和他的幼驯染是不同的,无论是景光还是零,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信念,是为了这个信念付出生命也不足惜的。   神代以知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友情的味道太过甜美,他总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他们之间的区别,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大家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立场就决定了他们的思想,他大概永远都没办法当一个好人了。   只不过,神代以知觉得,他好像越来越猜不透琴酒在想什么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说的话都像是在猜谜,问一些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神代以知闭上眼抓了抓头发,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算了,现在不要想这种事了,这里的人太多,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神代以知整理了心情,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在看他。   “神代哥哥,手机响了很久。”工藤新一提醒了他一句。   神代以知拿出手机,确实已经响了很久,他刚拿起来就已经到时间被自动拒接了。   “我出去一下。”神代以知没有解释什么,对其他人点点头,拿着手机离开了这里。   神代以知走得稍远了些,这才打开手机看,通话记录里没有信息。他翻了两遍都没找到,甚至在骚然电话的黄页里也翻了一遍,好像来电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但是,他明明是在其他人的提醒下才出来的,他一个人或许能听错,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听错了吧?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手机屏幕,从光亮到暗屏,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忽然他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让手机重新又恢复了正常亮度。   神代以知若有所感地点开了那封邮件,乌鸦标志印证了他的猜测,完全看不到内容的邮件在他信箱最顶部,红色的字和黑色的底色十分的扎眼,还是那么的中二。   他点开了邮件,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神代以知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   >>>>>   神代以知推开了旅店房间的门,立刻被揽入了怀抱。   琴酒低下头亲吻着他,很快房间内的温度上升到了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程度,一路上都有衣服散落,一直到了房间深处。   青年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散开在洁白的枕头上,浴衣也凌乱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纤弱柔顺地看着在他上方的男人。   琴酒的呼吸略有些重,忽然皱起了眉,低声问道:“怎么了?”   神代以知抬起眼,浅粉色的眸子中氤氲着因为对方而出现的水汽,依旧的精致漂亮,但和往日似乎有哪里不同。   “哥哥。”神代以知的呼吸不怎么平稳,他伸手抓住了琴酒肩膀上的衣服,眼睛里出现了些许的不安与慌张,“怎么办,那位先生说要见我。” 第45章 第四十五种方法   045   琴酒低头靠在他的颈侧, 重重地叹了口气。   灼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的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就像是被大型野兽圈住的危险感,尤其脖颈处还有着动脉这样重要的东西。   神代以知伸手环绕住野兽的脖子, 学着対方的样子将脸埋在対方的怀里,浅粉色的眼睛在琴酒看不见的地方, 变得深邃起来。   ——在対方与他接吻的间隙, 他故意说了那种话。   并非不愿意与対方发生更亲近的关系,是琴酒的话, 无论対他做什么都可以。   长得好看给神代以知带来过便利, 也带来过不少见色起意的麻烦追求。在念大学的时候有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追他到疯狂的程度, 零和景光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他。那场夸张的追求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那人家里把那人送出国才算终止。   大多数时间他会觉得烦,不是烂桃花就是因为这张脸対他产生轻视的第一印象。直到琴酒表现出喜欢他的身体, 神代以知终于感觉到这张脸的价值了。   可是仅有这样还不够,他真的是一个特别贪心的人,除了这些之外, 他还想要一些没办法说出口的东西。   只有身体,大概很快就会被厌倦了, 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   就算没有那位先生的邮件, 他也会找到其他的借口在中途停下来的,不过是现在的理由更正当罢了。   神代以知十分清楚自己有多过分, 琴酒直到现在都还没开口,抱着他喘着粗气,但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能再多喜欢他一点就好,至少要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现在请先原谅他吧。   “没关系。”神代以知低声说道,听起来有些可怜, “不是现在,所以继续下去也没关系……唔!”   他疼地眼睛里飚出泪来,扶着琴酒肩膀的手指瞬间用力,立刻反应过来松开了手。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外,琴酒用力咬在了他的颈侧,鼻息喷洒在皮肤上,除了痛感还有着令人颤栗的酥麻。   神代以知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仰起脖颈顺应着対方的动作。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温泉旅店的木质天花板,正上方有一盏故意做旧的日光灯。   “所以是什么时候。”琴酒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过分,问道。   “没有说具体的时间。”神代以知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还带了些许委屈的哭腔。   被咬的地方痛感强烈地昭示着存在感,完全无法忽视。   “你这次去见他,大概还要蒙着眼。”琴酒将他禁锢在怀里,手上却规矩的很,声音有些压抑,“见到他之后,注意别提到年龄或者时间之类的内容。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不要说话,要是留你用餐,就说我在等你。”   神代以知微微偏过头,但因为此时相拥的动作,完全无法看到琴酒的表情。   “无论听到什么都要立刻忘记,不准说给其他人。”   琴酒从床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衬衣,脸色略有些阴沉地抿着嘴,看上去气压极低,烦躁的样子像是谁现在敢和他搭话就会被一枪崩掉。   烦躁是正常的,谁在这种时候被打断都会火大的。但看着小鬼可怜兮兮的样子,能继续下去才怪。   忽然衣角多了一点重量,琴酒转过头,青年坐在床上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有着令人心动的光辉,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但此时却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容。   “哥哥,我帮你吧。”   柔顺的长发有一缕落到了脸前,青年伸手将乌发顺到耳后,眼角下的两点泪痣给这张脸增添了些许绮丽,他垂下了眼睛。   ——如果他生活在童话故事里,大概会是対河神说‘掉进河里的是金斧头’的那种贪婪的家伙吧。   “手是……可以的。”   ……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凶杀案,旅馆又重新关闭进行整修,他们这几个游客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神代以知只能庆幸在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去泡了温泉,不然就是白来一趟了。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神代以知的心情就不像来的时候那么纠结了,拿起了飞机上配备的平板,找了个下载在上面的单机游戏开始玩。   琴酒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仍然握着他的一只手。   虽然这次旅行结束的有些快,不过神代以知觉得还是达到了休息的目的,至少他现在感觉明天去上班完全没有问题。   ……说起来,琴酒一开始好像是说要他跟着去做任务吧?   “GIN哥。”神代以知稍微凑近了些,他知道琴酒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睡着,“任务完成了吗?”   琴酒睁开了眼睛,墨绿色的眸子盯着他,眼神颇有些复杂,过了几秒才说了句:“嗯。”   ——可是你根本就没出去过,几乎一直都和我在一起,除非那个死掉的倒霉蛋是……   神代以知歪了歪头,突然反应过来,琴酒不会是为了带他出来散心才找了任务的借口吧?   唔。   神代以知的嘴角翘了起来,低下头继续划拉着平板上的游戏,这次轮到琴酒看他了:“笑什么?”   不能说。   神代以知脸上的笑容稍微变大了些:“感觉已经恢复精神,明天可以回去上班了。”   琴酒的脸色如常,冷哼了一声:“随你。”   第二天的时候,神代以知真的去上班了。销假的时候被茶木警视看到,対方还很惊讶地询问他已经没事了吗。   “嗯,我现在精神特别好。”神代以知点头说道,笑容比平时都要灿烂许多,配合上他那张杀伤力极大的脸,今天早上整个警视厅都感觉在闪闪发光。   他也重新佩戴上了那个乌鸦的领带夹,目的还没达到的时候他是不会放弃的。   茶木警视也被闪了一下,用手挡住幻想出来的耀眼光芒,附和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从北海道回来之后,琴酒也又重新忙碌了起来。   然后就是那封要见他的邮件,原以为是立刻就要见他,但一直没有收到后续联络。   收到那位先生的邮件时,他确实因此而慌张了一瞬间:毕竟他已经有了不少在背着组织做的事,无论是好友的事,还是正在查的乌鸦,哪一件被发现都值得一个处刑。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失措,很快他就确信自己做的事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就连整天与他在一起的琴酒都没察觉,那位先生更是无从得知。   其余的,不论什么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或者说十年前他就做好准备了,现在他的成熟且心智稳定,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接受。   而且琴酒也给他了提示,至少见面肯定可以蒙混过关的。   不见当然更好,和那位先生见一次面实在是太麻烦了。直到十年后的现在,他还清晰地记得対方冰冷的手触碰到自己皮肤时的感受,冷血、黏腻,就像是爬行动物般令人畏惧。   但是比起乌鸦先生的邀请函,另一封邀请先一步寄了过来。因为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寄到了警局。   神代以知早上到警视厅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人围在他的工位啧啧称奇。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玫瑰的香味,放在他桌子上的一捧巨大的玫瑰花,装饰地特别好看。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立刻招呼他:“神代警部,有人给你送了这个过来!”   “看起来好豪华,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追男性用玫瑰花吗……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神代以知在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性格如此张扬又华丽的,只有那一个人。   神代以知走了过去,从花束中间拿出了那封同样装饰华丽的贺卡,这其实是封邀请函,正是他想的那个人,邀请他参加迹部财阀的周年晚宴。   “怎么样,真的是追求者吗?”   “是我以前认识的学长。”神代以知十分平静地把邀请函塞进了抽屉里,见到他这么说,大家都有些无趣地散开了。   神代以知把玫瑰花直接转手送了出去,喜欢就可以随便拿。   他认识迹部景吾其实是更早的事了,上小学的时候见到了那位从国外回来的迹部家大少爷,还受邀看过対方的比赛,把那从各种意义上都很厉害的啦啦队记到了现在。   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直到上了大学,対方成了他的直系学长,像是这样的活动也会给他一份邀请。   不过神代以知是没打算去的,迹部景吾是个好人,所以不要和他有更多的关系了。   晚上回家之后,琴酒果然没在。   神代以知随便煮了碗泡面,随便吃了两口就开始编辑婉拒迹部景吾邀请的邮件。   总之只要往工作上推就行了,警察的工作就是这么的没有定式,无论什么时候没时间都不奇怪。   刚写了一半,他接到了降谷零的电话,询问他是否收到了迹部财阀的周年邀请。   【我跟了很久的目标,这次大概是唯一接近他的机会……】降谷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头疼,他很少向别人求助,会打电话找他估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邀请门槛很高,就算假扮服务生也混不进去。】   “有的。”神代以知按下了backspace键,将邮件里洋洋洒洒一堆的客套话全部删掉,只打了个‘好’就发送了出去,対电话那边的降谷零说道,“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进去。”   然而在准备去晚宴的西装时,神代以知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没办法穿高领,衬衣的领子也到不了那个位置,他脖子上被琴酒咬出的那个痕迹,直到现在也清晰可见。   带着糜烂色彩的印记,只要看到就能意识到那是什么。   ……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惊醒!痛心!   怎么会有人笨到忘了发更新呢!   感谢在2022-08-30 20:18:16~2022-08-31 06:4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春树 1个;(亲亲!)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 1个;(扭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比柠檬更萌 20瓶;请叫我甘乐、肖土豆糊穿锅底、Dr.VIVI、这是名字 10瓶;钟毓灵秀 8瓶;给!我!doi!(等等这不是开往jj的车) 6瓶;想要的老婆都抽不到 5瓶;61405068、所获几何 2瓶;玄霽、扒拉存稿箱!、MatsudaJinpei、Oracle、晏家昭歌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四十六种方法   046   一直到宫野明美的车连汽车尾气都看不到了, 宫野志保才重新恢复了poker face,拉开了路边的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黑色轿车坐了上去。   宫野志保今年才从美国回来,短短几个月里在组织的地位水涨船高, 刚满十三岁就已经获得了‘雪莉’的代号。   这和神代以知那个玩笑般的继承代号不同,她是凭借自己的天才头脑到达这个位置的。   可是和无论去哪里都要有人精心保护的她不同, 她的姐姐只是组织一个底层成员, 甚至两人见面都要有个监工看守。   宫野志保冷淡地瞥了银色长发的男人一眼,对方在她还没关上车门坐稳的时候就急冲冲地启动了汽车, 没过多久直接在市区开到了极限的六十迈。   宫野志保抓着汽车的扶手, 和姐姐分别的不满叠加了汽车加速的惊吓, 冷声刺了身边的男人一句:“前几天还有时间去北海道散心,现在又是组织的大忙人了。”   原本那天才是她和姐姐见面的日子,结果GIN一句有事, 就推到了今天。   琴酒没说话,也没理睬她。   宫野志保却有些惊讶于琴酒今天的好心情,不过话说回来, 这几天琴酒的心情好像一直都很不错,连那个恐怖的笑容出现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小女孩总是会好奇心很强, 宫野志保装作无事地看了琴酒一眼又快速转回来, 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现在简直就像是热恋中的男人一样亢奋。”   琴酒冷笑了一声,总算是给了她一点反应。   “……哈?”宫野志保却露出了有些惊吓的神情, 也忘了维持她冷淡的性格,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倍,“真的吗,GIN?”   琴酒没回答, 从侧面只能看到他翘起来的嘴角。   宫野志保:“……好可怜啊。”琴酒的那位恋人。   不过她还真的有些好奇,琴酒的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才敢和这样的人陷入热恋,不会是那把伯/莱/塔变成人了吧?   宫野志保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中。   别看她敢这样对琴酒说话,要是对方真的露出不悦,她是绝对不会去招惹的。   从这方面来说,那位还真的有点厉害,不,应该说很厉害。能让工作狂空出时间陪他去散心——去北海道当然是旅游的,难不成是看熊?   并且这两天琴酒的好脾气绝对和那人脱不了关系。   嘛,虽然好脾气也只是相对来说。   “所以你赶时间是为了去见那个人吗?”小女孩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询问道。   “他今天不在。”琴酒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语气颇有些懒散。   宫野志保战术后仰,双手握住了胸前的安全带:居然还是男性吗?   她越来越好奇了,只不过琴酒肯定会把人藏起来,说不定还是关在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不准他和任何人交流……之类的。   宫野志保想到了一些冷血杀手强制爱的剧情。   “真可怜啊。”宫野志保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   ……   与宫野志保脑补的过激内容完全不同,TOP KILLER的那位小情人此时正在豪华游轮上,穿着合身的正装,参加迹部财阀的周年庆,和他的秘密朋友一起。   秘密朋友波本穿了一身黑,见到神代以知的时候,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纤长的脖颈被白色的绷带缠绕了起来,一直延伸到衣领深处,包裹地非常严密,配合他穿戴整齐的西式正装,颇有种禁欲的美感。   “你受伤了?”波本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伸手想要碰他的颈部,但还是没触摸上,皱着眉看着那圈绷带。   “没。”神代以知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与细腻的皮肤完全不同的绷带粗糙的手感,他也有些不适应,“有些过敏。”   没办法,他不喜欢戴饰物,突然戴个项链之类的太引人注意了。而且警察和教师一样,不允许戴些奇怪的饰品,他的耳钉能藏在头发后面,也不算显眼,项链就不行了。   普通的项链根本遮不住那些痕迹,就算是那种朋克金属风格的宽颈带,也只能遮住最明显的咬痕。   那天虽然没做到最后,但琴酒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印记,四散在他的胸口和脖颈。从镜子里看的时候有一块痕迹卡在领口,半遮半掩地露出了一点,他自己看都觉得太嚣张了。   所以神代以知干脆用绷带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缠起来了,这种行为稍微有些像他之前吐槽过的响指开手铐的某个虚拟角色。神代以知此时对那人的钦佩又上了一个层面,绷带缠绕在皮肤上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里面的皮肤肯定已经被磨得发红了,但比起被看到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还算是可以忍耐。   “涂过药了?”波本完全没怀疑他的话,这让倍受好友信任的神代以知稍微有些心虚,“找到过敏源了吗?要不要陪你去医院看看?”   波本还是和以前一样照顾他,大概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对了,除了组织成员外,波本的另一个身份是他的幼驯染,他们认识很多年,关系特别好。   “没事,已经快好了。就是不太好看,所以才藏起来的。”神代以知别的都可以听他的,但是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去医院丢人。   他和琴酒的事情没必要告诉任何人,就算是关系最好的降谷零也一样。   说着,神代以知打量了降谷零一番:“说起来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看起来好可疑。”   降谷零穿着黑色的西装正装,戴了顶同色系的礼帽,只露出了一点点金发。还有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没办法,毕竟是那个迹部先生,我也担心被他认出来啊。”降谷零将帽檐拉低了些,语气有些无奈。   迹部景吾是神代以知的直系学长,因为以前认识,会比较。和他们不同学部的诸伏景光就算了,降谷零和神代以知都是法学部,和迹部景吾也见过几次。   而迹部景吾在认人这方面特别厉害,据说他能记住全校学生的名字。   这次的任务目标太过谨慎,要是能找到别的机会,他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认识的人的宴会。   “可是你看起来很像伏特加。”神代以知有些犀利地吐槽道。   降谷零大受打击,墨镜都掉下来一半:“真的?”   神代以知咳嗽了一声,抬手帮他把墨镜扶好,“zero是最帅气的,伏特加怎么能和你比。”   “花言巧语。”降谷零对他指指点点,还是又压低了些帽子。   迹部财阀这次的周年庆典在这艘叫做“女神号”的游轮上举行,请了许多士商名流,身价低于九位数都没有资格上这艘船。   其实就连神代以知能收到邀请函也只是靠迹部景吾的关系,他脱离资产阶级十多年了,早就和这些事情划分界限了。但迹部景吾似乎还记着小时候的那点情分,每次都会发给他邀请,降谷零也是知道这个才会来询问他。   这艘游轮下午两点出发,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到达指定的海域,正好可以观看预订好的烟花表演。接着晚宴开始,到凌晨时分结束,请各位客人去休息,第二天早上正好返航回东京。   现在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好的时候,从甲板向外眺望,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碧蓝的海面,时不时地有飞鱼跃出水面。每次跳出来的时候,都能引起远处聚在一起的女孩子们的惊呼。   “不过也确实要小心被认出来。”神代以知把登船时领到的房间钥匙交给了降谷零,“我去和迹部前辈打个招呼,你不要过去了。”   降谷零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游轮最方便的一点就是找人,只要船没靠岸,他肯定能找到机会接近目标的。   神代以知四下看了看,很轻松地找到了人群中的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穿了身浅灰色的高定手工西装,一看就是英国货,神代以知等他周围的人散了些才过去。迹部景吾看到他还是露出了微笑,熟稔的叫了声他的名字:“以知。”   “迹部前辈。”神代以知对他微微颔首,用大学时的称呼叫对方。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倒也没对这个称呼提出什么意见,而是说道:“请到你还真是不容易,不是自己过来的吧。”   “嗯。安室他说很想看看豪门的生活,于是就邀请他一起来了。”神代以知随口就把降谷零的身份转正了,告知主人后,就算发生什么也好排除嫌疑。   不过这也只是防患于未然,波本是情报组的成员,很少会单独做些杀人越货的工作,这次大概也只是普通的情报搜集,否则也不会告诉他任务内容。   站在迹部景吾身边的青年笑了一声,自然地加入了对话:“小景和我说你会来的时候就在想了,是和恋人一起吗?”   说话的人是迹部景吾的朋友忍足侑士,他们从国中开始到大学毕业,认识也超过十年了。迹部景吾关系最好的就是国中网球部的那些朋友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断了联系,今天也有几个人到了现场,神代以知其实并不算特别的突兀。   忍足侑士说的无心,听的神代以知眉头一跳。   说起恋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和琴酒做了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但神代以知完全无法想象和琴酒交往的情况。   琴酒肯定是在意他的,也肯定对他有好感,否则不会纵容他到这种地步。可充其量……只能算是床伴吧,或许在琴酒心里他比其他人更可爱一点,也更不容易厌烦一点,但肯定不是恋人。   ……完全没办法想象啊,和GIN哥恋爱,未免有点太自作多情了。   神代以知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我是单身。”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真的太卡文了,卡了整整一个通宵……之前写贴贴的时候明明不卡(捂嘴痛哭)   我浅睡一会,睡起来补上!(今天!)不摸了再也不摸了,写不完我是小狗!   感谢在2022-08-31 06:48:16~2022-09-01 10:4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亲亲亲!) 5个;西下有雨(啵啵!)、慕离(贴贴!)、摩羯座艾玛(—v—)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死不会起名(笑死我也不会) 50瓶;九枝松、玫瑰国王 30瓶;安家酱油党 20瓶;雪舞血影 12瓶;什么名字才能让作者更(比如作者我替你码字之类的我觉得可能性很高)、澧 10瓶;濹小年 9瓶;给!我!doi!、夜空中最亮的星 6瓶;神崎薰 5瓶;渺&烨 3瓶;舟酒、悬崖、松田咕的坚果酱 2瓶;yi久久鸭~、慕离、扒拉存稿箱!、全员厨在此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四十七种方法   047   忍足侑士除了网球之外, 业余时间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纯爱小说,在恋爱建议方面是大师级的人物,周围很多人都靠着他的指点得到了人生的幸福。   看了神代以知犹豫的表情后, 忍足侑士立刻就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这样啊, 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神代以知愣了愣, 他能看出来忍足侑士只是在开玩笑,可还是很诚实地回答:“最好不要, 很危险的。”   这个危险理所当然来自于琴酒, 虽然神代以知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他也知道,一旦有了这样的关系,他绝对不可能被允许和其他人有亲密关系了。   当然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的人生计划里也没有结婚这个选择。他这种身份估计也活不了回来伸手酒回来一?“””   这个回答给恋爱大师整不会了,就像他之前那个问题,神代以知纠结了那么久才给出‘单身’的答案, 肯定是有预选的,说不定就是在吵架之类的。   小景这么在意的学弟, 这么多年来都是孤身一个人, 这不是很适合发挥他的长处吗!   既然他忍足侑士看出来了,就一定得帮个忙, 他们关西人就是这么热情!   “看来对方很在意你呢。”忍足侑士笑着说道,“不如主动一点。”   迹部景吾在一旁听得有些想翻个不怎么华丽的白眼了,忍足侑士这么多年来还是一如既往对八卦这么感兴趣,明明自己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没错, 长了一张风流多情的浪子脸的忍足侑士,实际恋爱经验是0。不过是因为喜欢各种纯爱小说, 所以才显得经验丰富,其实只有理论经验丰富。   然而学弟好像被他唬住了,迹部景吾听不下去,说自己有事先离开,结果那两人都无动于衷,还跑到了角落里单独说话。   迹部景吾: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主动的话,被对方拒绝怎么办。”神代以知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他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答案,谷歌上也搜不到。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去询问其他人,但他熟悉的那几个人,幼驯染太熟了不好意思说,萩原研二天天和他在一起,松田阵平看上去比他还寡。   唯一一个真的有女朋友的伊达航,神代以知堵不到他,这种事又没办法在电话问。   眼前的忍足侑士似乎成了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迹部景吾多年的好友,嘴肯定够严。他们认识却不太熟,最重要的是,忍足侑士看上去就很会。   “原来如此。”忍足侑士一边听一边点头,就像真的恋爱导师一样,“具体是怎么主动的呢?”   神代以知的耳根有些发烫,虽然做的时候理直气壮,和别人复述又不太一样:“我问他是不是想睡我。”   好刺激。   忍足侑士略有些惊讶,只是一抬眼看到了学弟精致漂亮的脸,又觉得好像还是挺正常的。之前念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男人追神代以知,还不少,其中还有个差点上社会新闻。   “然后被对方拒绝了吗?”忍足老师摸了摸下巴问道,有些感慨。   他扪心自问,虽然他是直男,但他觉得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拒绝神代以知的邀请,被对方那双温柔令人心情愉悦的注视着,骄傲的都想飞起来了。   “他说不喜欢勉强,我说我没有勉强,他说我是在勉强。”神代以知把这段像顺口溜一样的对话说完,充满探求地看着忍足侑士,“我不理解。”   “这可麻烦了。”忍足侑士听得都愣住了,捏着下巴深思道,“从对方的回答可以看出肯定对你是有感觉的,所以问题就在你。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说出这句话的呢?”   忍足侑士确实喜欢给人解答恋爱方面的问题,这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胆的客人,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来思考。   “这该怎么说……”神代以知的表情也有些纠结,“因为感觉他很想?”   忍足侑士以前和神代以知不熟,都是通过迹部景吾才会和对方说几句话,对青年的印象一直是不怎么好接近的高岭之花,还是第一次知道对方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人会想做什么了,也可以理解那人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了。   “那么你呢?”忍足侑士犀利地点出了重点,“你的心愿呢?”   “只要他想我就可以。”神代以知说道。   “不是这样的,神代君。”忍足侑士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十分严肃地说道,“顺从并不是爱,这是对方在意你的表现。”   神代以知噗嗤一声笑了说来,他弯起了眼睛,浅粉色的眸子里漾着笑意:“怎么还能扯到爱上面,他不可能喜欢我的。”   忍足侑士听到这话愣了半天,最后脑子里凝聚成对那位不认识的兄弟的一句同情:好惨。   ……   ……   神代以知回去的时候,脑袋里一直想着忍足侑士说的话。   ——所以说,GIN哥有可能真的喜欢他吗?并非是习惯,而是沾染上了旖旎的词汇。   就在他想着这事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上面显示出来的熟悉的号码,神代以知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手一滑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他没忍住笑了出声,蹲下准备捡起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先一步伸出了手。   “不好意思,我……”神代以知说着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人。   站在对面的青年两只手指捏着他的手机,对着他露出了一个亵慢轻佻的微笑:“好久不见了,以知。”   神代以知原本的笑容立刻收敛了起来,眼睛里多了几分厌恶:“还给我。”   “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叫吗?”手机在男人手里响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五年过去了,你还是好看的让我心动啊,以知。”   神代以知的眼睛只看着被对方拿着的手机,一点多余的视线都不愿意给他。   “当初你为了拒绝我的追求,找上了我家里。我大哥急匆匆地把我送出了国,并且和你允诺再也不会让我回日本……但是你看,我现在在哪里呢?”男人张开了手臂,表情有些疯癫,“没办法,谁让他死了呢,所以只能把我带回来。”   “我不会放弃你的,以知。”男人冷笑一声,手中的手机铃声却一直在响,他皱了皱眉,“你只要看着我就好,其他人都……”   男人刚伸出手指,打算挂掉电话时,却忽然感觉到脑袋晕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感受到强烈的痛感传来。   他狼狈地倒在了地上,想要起来却用不上力气,自己的脸被踩在地上,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神代以知一只手绕过大衣,塞进了西装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轻松地接起了电话:“GIN哥。刚刚遇到一点麻烦……不,我已经解决了。欸,明天来接我吗?好。”   挂掉电话后,神代以知的听话顺从的温柔语气立刻转变为冰冷。   他的手还是塞在口袋里,一只脚踩在那个男人身上,同时弯下腰:“能回日本,很得意吧,酒井十彦。”   酒井十彦刚要说什么,鞋尖在他的脸颊上用了些力,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如果把神代以知讨厌的人排个名次,酒井十彦绝对能排到第一。   酒井十彦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在大学时疯狂追求他的家伙。   说是追求,其实已经在犯罪的边缘徘徊,到了变态的程度。   酒井十彦是财富榜前排的某位富豪的幼子,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有钱又有时间,无论多么夸张的想法只要说出来就有专业团队替他完成。   一开始只是纠缠,然后是跟踪,偷拍,莫名丢失的衣物,后来到了当街绑架的程度,还试图给他下药……这些神代以知都还可以忍,至少对他来说只是稍微有些麻烦,还算不上威胁。   直到有一天景光在路上遭到了莫名其妙的人的袭击,接连二十的零也受到了牵连,他才终于决定把这家伙收拾掉。   神代以知在组织中的代号或许名不副实,但他从小却也是被当成黑丨道继承人来培养的。日本黑丨道合法,他家的产业洗白的也差不多了,可多少也还是会沾点边角。   用过一些手段后,酒井家当时的继承人就承受不了压力,把这位幼弟送出了国,并且说不会让他再回来。   “我能让你滚出日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神代以知的声音就像是敲碎的冰块,冷淡又犀利,“或者,这一次干脆让你离开人世如何?”   “滚远点,酒井。”   说完,他都没有多看酒井十彦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酒井十彦趴在地上,半晌也没能站起来,忽然,他笑了起来:“好凶啊以知。”   “可我还是喜欢你。”   *   神代以知在拐角的地方又遇见了桦地崇弘,也是常年跟着迹部景吾的好友,他身高接近两米,不用抬头就能看到神代以知身后不远处蜷缩在地上的酒井十彦。   “迹部让我来告诉你这件事。”桦地沉默了两秒钟说道,“抱歉。”   这是因为他来得有些晚,身材高大强壮的青年在他面前特别老实地低下了头,像只性格温顺的大型犬。神代以知本来就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看他这个样子还笑了出来:“不怪你,回去替我谢谢迹部前辈。”   桦地崇弘点了点头,目送神代以知离开。   神代以知转弯的时候,回头看到了桦地还站在原地,像座小山。   酒井十彦虽然恶心人,但还不至于被神代以知放在心上。他反而开始想为什么他周围的人个子都这么高。除了景光和他差不多,其他人都很明显的能看出身高差。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即使穿着西装也很纤细的手腕,叹了口气,骨架这种东西这辈子都改变不了了。   不过身材高大的桦地崇弘温顺的像是大型犬,他周围的人都可以说是野兽吧。表面上可能会被人误认为是驯养的家犬,真的动起来就知道有多可怕了。   被琴酒咬过的伤口忽然疼了一下。   琴酒刚刚给他打电话只说了明天返程的时候会来接他,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这对于GIN哥来说挺少见的,简直就像是只想打电话来听听他的声音一样。   ……这都是忍足侑士的锅,谁让他说些奇怪的话,把他的思想都带偏了。   回到房间后,降谷零不在这里,留了张纸条说晚些回来,大概是去执行任务了。   神代以知独自一人的时候也没闲着,查了不少酒井家的资料。酒井十彦实在令人讨厌,他不能给对方出来冒头的机会。   尤其是,酒井十彦现在成了酒井家唯一的继承人,能量也不是之前受宠的幼子可以比的了。   但也不至于能对他做什么,这几年来成长的可不止他一个。   当初他不想被好友发现自己阴暗的一面,所以才勉强忍耐着,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隐藏的理由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神代以知迷迷糊糊的看着手机上的前一天晚上没读完的资料。降谷零知道这时候才用钥匙打开门进来,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直直的倒在了神代以知的身边。   秋日的清晨有些微凉,神代以知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带着些许凉气的降谷零回来,总算是让他清醒了些。   “结束了?”神代以知问道。   “嗯,整整一晚上。”降谷零叹了口气,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好困。”   “你要是叫我帮你,说不定能轻松些。”神代以知坐了起来,给他让出更大的空间,“船马上就要到岸了,你回去再休息。”   降谷零把脸埋在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动弹;“好——”   神代以知笑着弯下腰去摸他的头发;“原来安室先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和我一个朋友真的很像呢。”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zer——”降谷零把他的手拽下来,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了从对方的睡衣中隐约露出的痕迹,笑容僵在了脸上。   “zero。”神代以知见他突然变脸,伸出手在他眼前扫了几下,“今天好奇怪,昨天晚上被外星人捉去改造了吗?”   神代以知弯着眼睛和他说着玩笑话,却在突然间抬起头来的降谷零有些凶狠的眼神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停止了之前的话,试探地又叫了一声:“zero?”   然后被幼驯染压倒在了床上,降谷零双手撑在他的脸边,紧紧地抿着嘴没有说话,像是猫一样的唇角下撇着。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怒火已经全部具现化地表现出来,一种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在和他的理智作斗争。   “零。”   脸颊贴上了一只微凉的手,幼驯染纯粹担心的清澈眼神像是清泉般浇灭了他心中的火气,同时冒出来的是一种无力感。   十分纯粹的眼神,里面只有对他的担心,表示着对自己全然的信任。   降谷零闭了闭眼,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被吓到了吧。”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他故意开的一个玩笑,神代以知也明显松了口气,抱怨地说道:“吓到了!你得请我吃饭才行!”   “行行,今天中午就请。”降谷零坐了起来,同时伸手把幼驯染也拉了起来,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不该看的东西,“也多谢你把我带过来的事。”   “今天中午……不太行。”神代以知顿了顿,他不太想和降谷零说那边的事,但要是没有答案肯定也不行,“……琴酒说要来接我。”   降谷零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干脆冷起了脸,直白地说道:“不去不行吗?”   神代以知明白幼驯染对组织的TOP KILLER有偏见,虽然这可能不是偏见,而是事实。   可是他能答应降谷零任何要求,这个不行。   “抱歉。”他垂下了眼,说道。   降谷零没说话,室内陷入了一阵十分难捱的沉默中。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神代以知感觉到降谷零稍微起身抱住了坐在床上的他,他的脸正好靠在降谷零的胸口,能听到对方清晰的心跳声。   “不要和我道歉,以知。”降谷零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异常的坚定,“我也不会再给你道歉的机会了。”   *   游轮在九点钟左右靠了岸,神代以知在下船前就没有和降谷零同行了。   降谷零去洗澡的时候,他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降谷零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当时特别想从船上跳下去,总之让他离开这个一点也不美妙到处都是让人社死的误会的世界。   他面无表情地把绷带缠上,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逃避这件事。   好在降谷零也很善解人意,之后就没有和他一起了,神代以知最后哀悼了一下自己失去的名声,朝着岸边走去。   隔着很远他就看到了琴酒的那辆老款保时捷,就像是执掌组织五十年的优雅教父,在一堆黑手党里也能脱颖而出。   他哥就坐在驾驶位上,银白色的长发极其柔软,在他坐上来后看了他一眼。   “开心了?”   “一般,晚上的宴会上有很不错的甜品,但是我都不喜欢。”神代以知回答道,汽车已经启动的时候他才开始系安全带,当然也有琴酒开的太快了有关。   神代以知不喜欢吃甜品,他是点咖啡都要原味的,一块糖也不加。虽然偶尔也会吃一点,但也仅限于三口之内的分量。   顿了顿,才说道:“他自己去的,没叫我。”   他知道琴酒说的是波本,毕竟他往年收到迹部景吾的帖子是常态,但他从来没去过。这次有理由去,也没办法对琴酒说谎。   他只说之前波本帮过他,所以这次还波本的人情。   他哥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渗人,神代以知硬是顶住了。   好在琴酒根本不会在意朗姆手下的一个情报组,虽然波本从各种方面都是他讨厌的类型,无论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是神秘莫测的行动。   等终于到了公寓,虽然这次出门完全不算是远门,神代以知还是有种特别疲惫的旅行归来感。   神代以知只脱了大衣,穿着容易皱起来的西装没什么坐姿地倚靠在沙发上。   然后琴酒也坐在了他身边,他十分自然地从靠着沙发转为躺在他哥腿上,琴酒的手指落在他的额头上,顺着轻轻抚摸下来,颇有暗示性的停留在了耳垂的位置。   是神代以知没耳洞的那只耳垂,在他的手里被揉成各种形状。   ——耳朵有些烫。   神代以知为了将自己的耳垂抢救下来,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挡住了琴酒接下来的动作。   琴酒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低下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神代以知仰起头学着对方的样子,也在对方唇角落下一点如同羽毛般触感的吻。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巨大的牵引力,像是磁石般拉着他朝着另一端触碰,室内的温度一下上升了几度,蔓延着烧灼的热度,甚至连感受温柔的空暇都没有。   他只能庆幸自己现在是坐着的,不然又要丢人地腿软摔倒。   “GIN哥……”好不容易找到的间隔,神代以坐在琴酒的腿上,双手扶着琴酒的肩膀,呼吸不稳地叫了对方的名字。   “嗯。”琴酒素来对他有耐心,听到问题后应了一声,手上把玩着对方的发尾,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神代以知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出来。   忍足侑士在听了他的回答后,露出了十分纠结的表情,沉思熟虑了大概五分钟,才给了他这个建议。   比起永无休止地自问自答,还是直接去问本人比较快。   琴酒压低声音轻笑了一声:“你以为呢?”   原本是想要答案,没想到问题兜兜转转地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贴切……   神代以知想到今天说出来自己答案后忍足侑士复杂的表情,他直觉他哥听到这种答案也不会特别的开心。   浅粉色的眸光微闪,他低头埋在琴酒的颈边——这大概只有他能做了,换成别人,大概脑袋上已经多了一把伯/莱/塔了。   “什么关系都好。”神代以知轻声说道,琴酒身上的烟草味与常年混界于危险边界的硝烟味给神代以知带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只要是你就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挺胸)   一章是之前欠的,还有一章是昨天晚上欠的(数手指)补上了!   写睡了好几次,等我白天醒来修改错字(有的话)   感谢在2022-09-01 10:46:39~2022-09-02 03:1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亲亲!)、soft第一水军头子(啵啵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生枫晚、shoto'husband、既苏 10瓶;钟毓灵秀 6瓶;Oracle、Mercury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第四十八种方法   048   ‘只要是你就可以。’   听起来实在是相当甜蜜的承诺, 让人心甘情愿地堕入其中,换个其他人过来说不定真的会感动地眼泪汪汪,沉浸在‘他好爱我’的虚假幻想中。   然而琴酒从神代以知的还没他腰部高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他刚加入组织, 跟着前代萨泽拉克做任务,那位也敢把独子托付给他, 很容易让人忍不住产生一些诸如‘把这小鬼弄死好让萨泽拉克知道人间险恶’的阴暗想法。   当然琴酒没有这样做, 并非是什么不想辜负对方信任的虚伪谎言,只是单纯的没有必要。以知小时候又乖, 带在身边一点都不麻烦。   从第一次见到神代以知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 并且比当初更亲近的, 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从未经雕琢的璞玉到如今由内到外都十分符合他心意的模样,他对神代以知的了解绝非只有表面。   尤其是神代以知自己本身也极其优秀, 交给他的事绝对不用担心出问题,就像当初痛恨警察到了那种地步,最后也能忍耐下来成为警视厅的卧底。   各种方面都相当的吸引人, 并且都在他欣赏的点上,他会喜欢是理所当然的。   尤其是神代以知表现出来的仅对于他的绝对信任和偏向, 能从各种地方体会到, 每次感受到这种偏心,都会让人难以控制的愉悦起来。   这种信任能达到, 就算有一天他朝着神代以知举枪,对方也不会怀疑他的意图,朝他走来。   这种滋味的确甘美,他也一直很享受这种信任。但在他想要更进一步时, 这种信赖却反而成了束缚,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神代以知每句都是真心的, 也绝非谎言,他是十分认真的表达对他的依恋,但这并非是他想要的那种感情。   琴酒问道:“所以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   “……嗯。”神代以知敏锐的感觉到琴酒生气了,但他根本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倒是本能地避开了他自己‘床伴’的定位,换了个更温和的词,“情人?”   “好,很好,你真的很好。”琴酒是真的被他给气笑了。   若只是为了生理需求,他为什么要糟蹋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   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出于“感情”才与他亲近的,比起那些黏糊糊的东西,用冷酷些的话来说,神代以知根本把这件事当成了……   应尽的义务。   琴酒现在很想把神代以知的嘴堵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这家伙弄到再也没力气说他不爱听的话为止。   但是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认识这么多年,比任何谁都要特别。还是同样的话,他没必要为了生理需求把自己这么多年教导出来的人毁掉,就算神代以知现在不在意,将来后悔起来,然后对他产生芥蒂就得不偿失了。   “唔……”   青年口中漏出了一点气音,连忙挡住了嘴,琴酒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掐着对方的腰,用了过大的力气。   神代以知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掩住了自己的声音,顺从地看着他,只有那双浅粉色的眸子里有些许的委屈。   见他看过来,才放下手,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GIN哥。”   琴酒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神代以知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琴酒产生了些许的畏惧,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对方直冲他而来的怒火。   他从来不害怕琴酒生气,甚至于有时候琴酒的心情不好,伏特加只能偷偷打电话来拜托他安抚琴酒,他也没畏惧过。   直到刚才都很好,无论是气氛还是别的什么,发生转变好像是他询问两人关系……果然不能随便相信其他人,忍足侑士教给他的东西能把琴酒惹怒,在某种方面也是十分天才了。   “情人?”琴酒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咬牙切齿,其中蕴含的危险意味让神代以知有些不敢说话。   “是我……理解错了吗?可是哥哥和我接吻了。”神代以知愣了愣,开始回忆自己产生这种想法的缘由。   某些欧洲国家风气开放,确实会有和亲近的人热吻的习俗,但琴酒明显没有这样的习惯。他外表看上去有些混血的样子,本质上还是更习惯亚洲这边的风俗,料理口味也是偏好中餐的。   所以虽然最初是他先挑破这个关系的,之后发生的事大多还是琴酒在主导,他不应该理解错误才对。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他先挑破,琴酒顾忌他的面子,所以才顺着他进行了下去,其实对方根本没这个意思?   琴酒看到神代以知的眼睛里出现了惊惶与很明显的羞耻,嘴唇还因为之前的行为有些微肿,脸颊也像涂了胭脂般飞红了一片。   不用思考他都知道神代以知又跑偏了,如今这种情况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他教导出来的人他自己清楚,固执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要认定的事就不会回头,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就要比他更强硬。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CPU快要烧坏了,一想到有那种可能,简直是比邀约被拒还要想跳楼一百倍的事情。   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些许颤抖:“GIN哥……”   然后整个人被控制着压倒在了沙发上,琴酒的银白色长发垂了来,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扫了过去,带来一丝令人不安的情绪。   嘴唇接触到了柔软的触感,对方像是泄愤般咬着他的嘴角,神代以知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微微张开了嘴,彻底让自己被覆盖上别人的颜色。   比起温存更像是迁怒,神代以知甚至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然而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地沉溺其中。   直到分开时,他的脑袋里仍旧是乱成一团,完全理不清头绪。   “你觉得,我会对情人做这种事?”琴酒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仿佛点燃一切的火种。   那……不然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占据了上风,神代以知就像是被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被迫承认错误的小孩子,颇为心虚地说道:“不、不会。”   结果在他承认错误之后,琴酒又冷笑了一声。   忽然脑海中闪过什么,神代以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所以真,真的是,恋、恋爱吗?”   说到那个词的时候,神代以知说错了几次,才艰难地吐出来。   “不是,我就是单纯想睡你。”琴酒面无表情地说道,“脱衣服。”   神代以知抬起眼看着他,露出了十分可怜的表情,他主动伸出手抚上琴酒的侧脸,却被对方直接伸手扫开了。   琴酒松开了他,站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衬衣领口,留下神代以知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代以知从懂事起就是对婚姻不感兴趣,甚至连小朋友都会玩的过家家都没参与过。   并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他父母素来是恩爱的典范,家庭氛围十分和睦,只是单纯觉得没意思。比起把时间浪费在那种地方,还不如多读两本书,典型的事业型卷王。   他也的确是特别专注学业,乃至于工作后,进入的是自己讨厌的工作单位,也会因为对于自身的要求而努力做好一切。   后来他加入了组织,人生规划更是直接把婚姻剔除了出去。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浪费时间,同样的也从来没想过恋爱。   也因此,在琴酒表示出什么后,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就同意了。   没想到他以为只是单纯的慰藉,GIN哥却在走心。   基于这一点来思考他之前的行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糟糕透了,发个匿名吐槽出去都要被人骂渣男的地步。   #和暧昧对象打算本垒的时候,却被对方告知我们只是床伴#   神代以知:“……好渣。”   手指轻轻扶住了额头,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的想去询问琴酒,然而只有这件事他不可能得到答案。就像琴酒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琴酒,如果不做出自己的决定,对方绝对不会理睬他的。   真的要和GIN哥……交往吗。   >>>>>   第二天神代以知又是很早就清醒了,根本就没用上闹钟,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神代以知一直都秉持着,只要是琴酒的要求,无论什么他都会完成,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然而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事情果然是很难做决定的,就算他再喜欢琴酒也一样。   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心思谈什么感情,陷入组织的幼驯染不提,从去年起,他遇到的种种怪事就已经很难熬了。   一件件都指向了十几年前他父亲去世的事情,明摆着陷阱叫他去跳,有什么更深的阴谋在等着他。就连昨天遇见的酒井十彦他也不觉得是意外,不知道背后那人对他究竟有多了解,连这种事都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要他拿出认真的态度来和别人交往是很不公平的。   神代以知抬手按掉了刚刚才响起来的闹钟,费力的起床准备去警视厅开始今天的工作。   他出来的时候,琴酒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边,摆着的是简单的西式早餐,虽然依旧冷着脸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但也没有完全的忽视他。   神代以知稍微松了口气,琴酒对他的纵容也由此可见。   只是他刚坐在餐桌旁边,琴酒就站了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神代以知顾不上别的,伸手拉住的他的衣角,仰着脸看他。   琴酒没说话,嘴角也扯得很平,墨绿的瞳孔有些冰凉的看了过来。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神代以知这次是真的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对不起。”   琴酒整个转过身来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没办法现在就给出答复,关于GIN哥说的事。”神代以知垂着头,接下来的话他说得更没底气,“可以再给我一段时间吗?”   等到他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完……   奇怪的徽记,无故死去的狱警,疑似卧底一直在他身边的冲田白野,还有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的舒尔金。   所以要等一切结束再说,他不想把琴酒也牵扯进来。   ……这话似乎有些像‘等战争结束就回老家结婚’之类的flag,不过神代以知自认运气一直都很好,应该不至于落到那种地步。   虽然他也不确定,这样说GIN哥会不会接受,大概率是不会的。琴酒在组织里也是能排到前十名号的人,大部分时间也是说一不二,凭什么要为了他让步……   “如果哥哥想保持之前的关系,我也……”   “!”   神代以知感受到头顶多出一个重量,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琴酒伸手按在了他的发顶,语气与平时和他说话并无两样:“我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   ……   直到坐在警视厅的办公室里,神代以知也没想明白琴酒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不希望保持之前的关系,出门的时候还帮他系了领带;但要是说有什么,这个就真没有了。   神代以知忍不住叹了口气。   “宝贝,你今天坐在这里,已经第十六次叹气了。”萩原研二单手撑着脸,转过来对他说道,“我还真想象不到,有什么事能把你难成这样。”   从上次淋雨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了警视厅起,萩原研二就总是管他叫些“宝贝”“小朋友”之类的称呼,据他说是终于理解为什么零和景光这么紧张你了。   神代以知其实很想反驳他并不是没有常识,只是那天的情况特殊,但要是这么说就得和萩原研二解释到底有什么特殊情况。   被人下了暗示以为景光死了……绝对没办法说出口,他连诸伏景光本人都没告诉。就当他是迷信,总感觉如果说出来就会真的发生一样,所以他宁愿自己躲起来缓解情绪,也不想让景光承诺他绝对不会自杀。   景光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承诺,毕竟现在身在组织中,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最后只能认下了萩原研二的这个称呼。   琴酒的事情也不能告诉研二,该怎么说呢?   ‘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和我监护人交往’?   神代以知最终只能摆摆手:“你不懂。”   “不会是恋爱方面的事情吧?”萩原研二笑着拖了个长音,说道。   萩原研二的观察力和敏锐度在他们当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能猜到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是会恋爱的人吗?”神代以知后背都挺起来了,还是嘴硬地说道。   “既然是这方面的事,要不要来咨询一下我呢?研二哥哥在讨女孩子欢心方面可是超厉害的。”萩原研二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看着难得表露出紧张的神代以知,补充道,“男孩子也一样。”   萩原研二也有自己的猜测,以知他看上去对什么事都无所谓,实际上能接近他的人非常少。如果真的有一天会和别人在一起,一见钟情的可能性极低,大概率是多年来一直在他身边的人。   很明显的选项,不是诸伏景光就是降谷零。   神代以知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好在这时候有人叫他,说是茶木警视找。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响应了号召,立刻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   他十分复杂的看了深藏功与名的萩原研二一眼,对方还是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对他挥了挥手。   “……研二妈妈。”   “欸?”   “我说,研二现在很像在盘问孩子有没有谈恋爱的假装开明的妈妈。”神代以知说道,确信地点了点头,“妈妈。”   “妈妈就算了,怎么还是假装开明?”萩原研二露出了特别无奈的表情。   “因为感觉会被拆散呢。”神代以知思考了几秒,回答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设吗!”   ……   神代以知站在茶木警视的办公室门口,稍作站立整理过自己的衣着,确定无误后,才敲了门。   从门内传来了“请进”的话语,神代以知推开门走了进去,看清房间里的人后,他愣了愣。   ——除了本就该在这个办公室的茶木警视外,他还看到了搜查一课的管理官,小田切敏郎。   “警视。”   神代以知关上了门,表现得十分正经。   这两位聚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他来说,特地把他叫过来就是证明。   “是这样的,神代警部。”小田切警视相当平易近人,态度温和地对神代以知笑了笑,“搜查一课最近有个大案,你听说了吗?”   “那个自杀案吗?”神代以知果然听说过,询问道。   大概一个月前,有位高中生跑到铁道卧轨。最初警方将这起案件定性为自杀,并没有继续查下去。   然而还没到一个周,同样是个高中生,兀自横穿马路最终出了车祸不治身亡,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红心2的扑克牌。   那天之后两天,又有一个高中生意外自杀,失足落入水中,他的书包被水泡坏,但翻看遗物时,看到了红心3的扑克牌。   ……接着又发生了同样的三起案件,因为都有共同的指示物扑克牌,终于被搜查一课并案处理了。包括第一个死去的男生,有目击者声称他在过去的时候,手里一直拿着一张红心ACE的纸牌。   有了这么多特性,这个案子已经不可能是自杀案了。警方猜测是教唆杀人或者是他杀,总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阻止下一起事件,以及抓出背后的凶手。   受害者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都在同一所学校,其他就没有什么特性了。大家之间的爱好性格相差甚远,应该是没有机会拿着编号的扑克牌依次去自杀的。   警方也问遍了死者的亲人朋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明显的疑点,大家都只说他们的朋友并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搜查一课近些日子一直在和这个案子抗争,上次神代以知和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去聚餐,叫了伊达航被对方以过忙拒绝掉了。   神代以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到他直属上司挂着他这个功成名就的年龄做出来有些夸张的微笑,一下子就警醒起来。   “是这样的,神代君。”小田切敏郎清了清嗓子,换了个亲切些的称呼,“我们调查了迄今为止所有受害者的共同点,粗略地整理出了犯人偏爱实施犯罪的对象类型。只是犯人太过谨慎,我们只能从受害人身上出发。然而这次的对象都是未成年人,原则上是不允许让未成年涉险的,所以我们最终决定找人潜入学校,扮演完美受害者,从而抓出凶手。”   “在考虑过诸多人选后,希望由你来执行这次潜入任务。”茶木警视从身边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扁纸盒,递给了神代以知。   神代以知打开之后,看到了浅灰色的制服外套,以及摆在最上面的名牌。   显然,这是一套学生制服。   “潜入任务……”神代以知把盒子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从里面拿出了那件版型标准的西式制服外套,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两位警视,“让我去装高中生吗?”   “根据侧写,如果有一个教唆孩子们自杀的人存在,那个人应该就在那所学校里。”   “可高中生也有些过分了,老师应该更合适吧?”神代以知觉得十分魔幻,又被借调到搜查一课帮忙就算了,居然还是要一大把年纪的他去假装高中生。   “学校里的环境比较闭塞,突然到来一个新老师,比来一个转学生要显眼得多。”茶木警视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然后忽然放缓了语气,“至于像不像高中生,神代你的话,没问题的。”   “是这样的。”小田切敏郎也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适合完成这项任务的人选我们都考虑过,长相都比较老成。”   神代以知被两位长官推进了小房间,说先换上制服看看效果,要是连他也不合适就考虑别的方法。   然而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两位警视都眼前一亮。   还是之前的那张脸,只是换了件学生制服,少年感满溢地快要出来了。现在这个时间让神代以知去大街上,一定会被警察拦下来询问并送他回学校的。   看上去就是高中生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被两年多的社畜生活熬到。   “这次的任务,果然只有神代警部才能完成。”   “看上去和高中生也没什么区别,穿西装果然会显得成熟一些啊。”   神代以知拽了拽袖子,学生制服也都是按照标准设计剪裁的,只是和他平时穿习惯的西装还是有些区别:“就算脸没有问题,我这个身高也不像高中生吧。”   “不,神代君。”茶木警视看着神代以知别扭的样子有些好笑,“现在的孩子发育都快,你并不算显眼。”   神代以知:不显眼真是不好意思啊。   “好好干,神代。”茶木警视完全没接收到他的疑惑,微笑着鼓励他,“这次要是能够顺利结束,加上上次会所的事,我试试看提前为你申请升职,明年差不多就可以。二十四岁的警视,在职业组里也是凤毛麟角了。”   神代以知:“。”   ……居然威胁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或许还有一章!我尽量!努力!   感谢在2022-09-02 03:17:13~2022-09-03 11:5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 1个;(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风轩雨、指环铭刻我们的光阴、萝芙卡 20瓶;asdfghjkl 15瓶;琴酒老婆、楠右、sunset 10瓶;驺吾 7瓶;月白 4瓶;有栖川华叶、3、钟毓灵秀、Mercury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四十九种方法   049   神代以知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念书, 刚离开校园两年,竟然意外的又重新回到了高中校园。   讲台上的老师讲着一些他还是真DK的时候都懒得听的知识点,他也像以前那样挺都不停, 光明正大的趴在了桌子上。   木质的小课桌硬邦邦的,靠在上面睡觉都不舒服。   神代以知忍不住想, 要是他真的还在读高中的话, 这时候通常已经能收到他幼驯染其中一人的运动服来给他当枕头了。   虽然学校里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神代以知其实还是挺喜欢自己学生时代的, 尤其是高中。   他大多数时间也是像现在这样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等下课, 表面上是为了遵守校规维持课堂秩序, 实际上是为了和他同班的好友偶尔对上视线的心照不宣。   和好朋友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就算聊今天中午食堂配的是炒面面包还是咖喱面包都很有趣。   他曾经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但实际上大多数人都只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很好才愿意和他一起。   对人温柔是很简单的事, 只要学着他父亲关照别人时的用词和神情,就能轻易得到很多人的喜爱。   那些人喜欢的只是漂亮的表象,根本不会接受他的真实。   后来在所有人都避开他, 对他进行一些幼稚的霸凌行为时,只有那两个人会站出来。   起初神代以知并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组织兀自扎根于他的身后, 散发着巨大的阴霾,把普通人牵连进来绝对是件很缺德的事。   所以一开始他都是对那两人冷脸相对, 就算被对方帮了也不会道谢。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沦陷了,他被攻略地很彻底,就算那两人邀请他去大街上压马路吃橘子棒冰他都很乐意去。   降谷零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诸伏景光是第二个。   有人说三个人的友谊容易出现裂痕, 那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从来没体会过真正的三人友谊。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当然足够成熟的话, 无论是几个人都能平衡地很好,总之神代以知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和那两个人真正意义上吵过架。   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就是高中时期了,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上课时不经意的对视都能让人会心一笑。   “以知。”   下课铃刚响,有个清亮的少年音打断了他的回忆,神代以知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红头发的美少年。   “下午放学的时候要来参观篮球部吗?”   神代以知撑着脸看向了如今变得更中二的赤司征十郎——没错,他现在和小他七岁的表弟同班了——和看惯了的赤色双眸不一样,赤司征十郎左眼的颜色变成了金色,看上去有种妖异的陌生感。   ……他表弟是不是要觉醒超能力者的外挂了?   “我不感兴趣。”神代以知转过脸,额发遮住了他眼睛里的情绪,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别管我了。”   “我只是出于班长的义务,带转校生去参观社团。”赤司征十郎说道,声音平静,“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会想让你进篮球部的事。”   十分平淡的语气中蕴含着对神代以知篮球技术的否定。   赤司征十郎从小时候就在受母亲的影响开始打篮球了,总是缠着经常见面的大哥哥陪他一起。   神代以知以前还仗着自己的年龄,吊打过手脚都还不协调的小征十郎,现在是绝对不可能了。   赤司的水平越来越高,国中的时候就拿过了全国大赛优胜。神代以知觉得除非给自己来一发死气弹,不然再也没办法在篮球上胜过赤司征十郎了。   虽然很想用自己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带给赤司征十郎一些压迫感,然而不提他表弟比他其实矮不了多少的事实,他现在的人设也不允许他做这种事。   他此次扮演的角色,就是阴森不受欢迎的死宅,不愿意和任何人交际,每天独来独往的类型。   这也是警方调查出来,可能会引起犯人注意的类型。不幸遇害的大多数高中生都是这样的存在。也有一个虽然有朋友,但是那几天正好在和朋友吵架的例外。   总之凶手只会对独行侠下手,并且十分清楚每个人的状况。   神代以知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高一级部的某个班级,以二十三岁的高龄混迹在一群平均年龄只有十六岁的高中生里。   虽然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是在装嫩,可实际上他那张脸在这些真高中生中完全没有违和感,甚至很多人只是听他含糊的说自己的生日是四月,就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年纪小的那个。   这所学校的男生制服是很标准的西式制服,深灰色的衬衣搭配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没有任何多余花纹的黑色领带,看上去简洁大方又优雅。   神代以知很适合这类型的穿搭,衬得他有种像是夏日的冷饮店外,打开刚从冰柜中取出的汽水般清新的少年感。   他的长相也偏柔和,配上学生气十足的制服,看上去就像是校园电影里的白月光美少年,惊鸿一瞥就能记上半辈子的好看侧脸。   刚“转学”第一天被很多人趴在教室门口围观,不过神代以知觉得问题不大,他长得好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并不耽误在学校被人讨厌。   今天是他上学,也是带薪摸鱼的第三天,大家对于转学生的好奇也差不多散尽了,神代以知觉得自己只要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引出那个人了。   “不要。”神代以知重新趴回桌子上,双手捂住耳朵,在头发的遮掩下整理了一下耳机,“都说了别管我了!”   赤司征十郎也是知情人,毕竟他们在一个班,想骗他也不可能。所以干脆就告诉他了,还能偶尔帮他提供一些帮助。   神代以知故意表现得很粗鲁,刚刚那句话声音大到让班上寂静了片刻,赤司征十郎闻言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神代以知继续趴在桌子上不动弹,半晌班里的气氛才活跃起来。   “转校生刚刚那个表情真的……”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真的好那个!我真的那个都那个了!”   “赤司君也是,嗯嗯嗯……”   班里女孩子的窃窃私语传递到他的耳朵里,经过私人加密听起来像是对他表示不满的话,但是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神代以知臂弯里稍微抬起一点头,从碎发中往外看,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子脸上染着兴奋的潮红,时不时地朝他的方向看一眼。   “抬头了,好可爱哦!”   神代以知:“……?”   他已经老到和现在的高中生产生代沟的程度了吗?这么没礼貌的家伙到底哪里可爱啊!   “果然阴沉的神秘美少年最棒了!感觉会是那种有性格开朗的幼驯染,放学后在小树林里质问他为什么在学校里不和他说话的那种剧情发展。”   女孩子们的声音很小,神代以知也知道再听下去就不礼貌了,可是听力太好又不是他的错,那些声音还是在往他耳朵里传递。   “我懂我懂!然后就会发生一些出格的事情。”   “和赤司君也有种很特别的气场,他应该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不害怕赤司君的人了。”   “确实呢,赤司君有种很厉害的威严,像电视剧里的将军大人。”   “但是对神代君就很温柔,这不是更好嗑了吗!没有人能拒绝这种级别的美少年!”   “感觉赤司君更像那种兄长类的,在学校里看弟弟形单影只,回家之后拥抱他,接着说些诸如‘哥哥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哥哥会永远喜欢你’那种话。”   越来越离谱了。   神代以知刻意让自己忽略掉听到JK们说话关键词后莫名紧张起来的心情,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摔站了起来。   他突然的动作把不远处讨论他的女孩子们吓了一跳,即便私下里发言再大胆,在面对真人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微妙,大家都不禁闭上了嘴。   神代以知只穿着里面的衬衣,把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冷着脸从她们身边经过。   其实他本来想符合人设地瞪她们一眼的,但身为警察……卧底警察,欺负女孩子尤其是未成年的小女孩,怎么看都太过分了。   还没出教室,就听见女孩子们又开始议论了。   “冷冰冰的好可爱——”   “要是能凶巴巴的瞪我一眼就好了qwq”   “等等那就不是阴沉美少年了吧?”   ……他真的不懂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了。   神代以知离开了教学楼,去了礼堂和体育馆前面的花园。   逃课也是他完备人设的一种方式,总得给隐藏在后面的人接近他的机会。   其实他原本想去天台,只是之前拿到红心5的少年就是从学校天台跳下来的,现在天台已经被封上了。   花园建在一个人工湖旁边,因为先前的事件,湖边也被竖起了很高的防护网,用来以防万一。不过一味的做防护措施是没用的,没人知道犯人下一次又会用什么方式作案,还是要尽快的抓住犯人才行。   神代以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一览无余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闲适的让人感到有些梦幻。   他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轻松了,刚毕业的时候在发愁工作,以及还会担心一下就失踪两个的幼驯染。后来幼驯染找到了,没想到压力也更大了。   这次被派来学校潜入的工作,除了装未成年这条让他感觉有点羞耻,别的都还挺不错的。   慢节奏的校园生活,周围都是心思单纯的小孩子,就算还有个隐匿在暗处的教唆杀人犯,总的来说都是很轻松的。   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意识慢慢地飘向了远处。在合宜的阳光下,困意也席卷而来。   半梦半醒间,大脑皮层是最活跃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梦到了他真的只有十六岁的时候,和琴酒一起出任务的那次。   拘束的裙子和穿着很不舒服的高跟鞋感觉都特别的真实,他哥发现了他磨破了脚,叹了口气把他抱了起来。   直到这时候都和真实的情况没什么区别,然而在回到他现在住的那间公寓后,剧情走向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坐在琴酒的腿上,白色的裙摆散开了一地。神代以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和对方开始接吻,大脑变得混乱,身体也变得奇怪。等到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琴酒的嘴角沾上了他的唇彩,神代以知伸出手想要帮他擦干净,却被对方咬住了手指,空气升温,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暗示的侵略性。   ……   神代以知直接从长椅上摔了下来,心脏跳得极快,他被这离谱的梦境吓得够呛,表情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梦里与现实的进度差不多,都只是到接吻为止,毕竟他也没装过之后的DLC,在这里停下还是挺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这个梦本身!   他坐回了椅子上,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正在想什么,只有被隐藏在头发下面的耳朵一直在发烫。   神代以知伸出手在脸侧扇了两下:“好热……”   欲盖弥彰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充满了恶意的视线凝聚在了他身上。他立刻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暗处,有个黑色的影子正死死地盯着他,嘴角咧开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像是确定了什么,黑影站了起来,正打算出去的时候,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颇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只能先放弃离开了这里。   “热的话还是回教室比较好。”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神代以知有些惊讶地转过脸,一个浅蓝色头发的少年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本与手掌差不多大的书,头也没抬地说道:“最近单独在外面很不安全,你知道的吧。”   神代以知看到了他胸口的名牌,三年级的黛千寻。   他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手上,有茧,但很均匀,大概是什么运动社团的。   在对方出现的瞬间,那个恶意的视线就消失了。神代以知觉得他大概是想帮忙,只是好心用错了地方,他等犯人主动冒头已经好几天了。   作为一个从十年前就在接受组织TOP KILLER训练的人,神代以知一向对他人的气息都很敏锐,然而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少年什么时候到他身边的。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神代以知问道,他低头看向坐着的黛千寻,询问道。   “我是前辈吧,只用‘你’来称呼是不是有些太傲慢了。”黛千寻合上了书,抬起眼看他,倒也回答了他的问题,“在你站起来的时候。我的存在感比较低。”   很适合当杀手的个人技呢。   神代以知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见他没回话,黛千寻站了起来,很明显地比神代以知高了一小截,成年人不可置信地退后了半步。   ……是不是比零还要高一点?   黛千寻没对他的行为做出什么评价,依旧保持着平静无波的音调对他说道:“总之,你还是赶紧回班里去吧,学校发了通知说不要落单,你不知道吗。”   “我是转校生。”神代以知说道,他又瞟了眼黛千寻的名牌确认了一遍对方的名字,说道,“黛……前辈知道些什么吗?”   “你这个语气有点像个讨厌的家伙……啊,说起来你们长得也有点相,眼睛之类的地方。”黛千寻自顾自地说道,最后在手中的轻小说上拍了一下,“赤司君。”   观察力也很强嘛,真的挺适合当杀手的。   神代以知顿了顿,说道:“征十郎的确是我表弟。”   “……哎。”黛千寻低着头看了他一眼,“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我很感激你。”神代以知确定了对方一定知道点什么,拿出自己最有亲和力的微笑,“黛前辈,可以和我单独聊聊吗?”   这次的前辈叫的十分自然且甜美,仿佛对方根本不是比他小了四五岁的未成年。   “如果我拒绝呢。”黛千寻看着他,露出了有些纠结的表情。   神代以知没说话,弯起眼睛笑了笑。   “……一样可怕呢,和赤司那家伙。”黛千寻沉默了半晌,说道,“不,果然还是你更可怕一点。”   >>>>>   在来到学校的第三天,案件总算是有了些进展。   黛千寻平时在班上的存在感不高,除了去篮球部训练,其余的时候都是独来独往,也因此被犯人盯上了。   “那人一直通过各种话术来消磨我的自尊心。”黛千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平淡,“那家伙很会说话,如果是稍微脆弱些的人大概就会被他说服了。”   和低存在感的设定不同,黛千寻本人实际上相当自我,并且话里能感觉出来高傲的性格,犯人的话术对他没用倒也不奇怪。   “为什么没有告诉警察?很麻烦,而且对方知道我的脸,我不想被盯上。会告诉你只是因为你也同样成了他的目标,我的威胁变小了。”   同样也是个很谨慎的人。   “保护自己的安全的确是很重要的事。”神代以知本来想说些警察会为你保密的场面话,但是又想起那位问他索要贿赂的狱警,撇了撇嘴,说道,“你做得好。”   和黛千寻分开后,神代以知通过耳麦联系了警视厅,用了下午的国文课时间写了份报告,准备递交给联络人员。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教学楼喧闹了起来,学生们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隔着半个教室喊同社团的另个人等等他。   神代以知就没必要多这个步骤了,他以前也是归宅部,就算不要社团学分他也能稳居年级第一,完全不理解参加社团的学生们为何如此激动。   至少他现在开始工作了,定的闹钟是早上六点半。还在读高中的赤司征十郎,六点就到学校开始社团训练了。   “那个,神代君,请等一下!”   神代以知离开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头来发现是同班的女生,上午的时候说他可爱的那个。   “有事?”他冷着脸问道。   “因为看到神代君没有参加社团,学校里社团分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可能会无法升学。我们文学部其实还挺宽松的,只要每周来一次就好,你愿意加入吗?”女生问道。   社团每年也会进行评比,人数也是很重要的指标。而邀请到神代以知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只要对方能在招新的时候坐在他们的摊位上,肯定能吸引到一大批人。   “抱歉了,宫川同学。”一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在神代以知给出回复之前,赤司征十郎说道,“他已经决定加入篮球部了。”   “欸,真的吗?”宫川捂着嘴看了看神代以知,又看了看赤司征十郎。   “是的。”赤司征十郎说什么都有种令人信服的魅力,“你晚了一步。”   “没事的没事的!”宫川笑着摆了摆手,看上去居然挺高兴的。   “我可没答应。”宫川走了之后,神代以知对赤司征十郎说道。   “篮球部有我在,对你而言不是更方便吗。”赤司征十郎说道,他看向了神代以知拎着的书包,说道,“今天允许你逃一次部活。”   “知道了……”神代以知有种被弟弟照顾的感觉,颇有些微妙,“对了,我有个问题。”   赤司征十郎本想立刻就走,闻言停了下来,等他继续。   “你们篮球部,队员的身高。”神代以知在比自己头顶高的地方比划了一下,“都是这种吗?”   “不。”赤司征十郎看到神代以知松了口气,紧接着补充道,“千寻并不是篮球部最高的那个人。”   “?”   >>>>>   神代以知走在放学的路上,就像是宫川说的那样,社团分和升学挂钩,放学就离开学校的人不算很多,基本都是不需要每天都去的那种社团。   神代以知穿着学校的男生制服,混迹在这些人中,只不过他在拐角处,就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他拉开轿车的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完全就是现役DK!”萩原研二看着他露出了很开心的表情,手中拿着手机“喀嚓喀嚓”拍了两张照片,“小阵平拜托我一定要拿到这个照片,不过我觉得可以用这个哄他请客呢。”   “用我的照片骗人,吃饭还不带我吗?”神代以知挑起一边眉毛,故意说道。   萩原研二却感慨道:“不由自主地对小孩子多了一分宽容呢。”   神代以知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包着的资料,递给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接了过来,当场打开来查验里面的内容。   他每一页都看了几行,确认这都是完好无损的文件,走完了程序,刚想说些什么,鼻尖微动,闻到了一丝烟味。   他偏过头,有着能混迹于高中生毫无违和感的漂亮脸蛋的同期兼现任搭档,穿着像个乖宝宝的校服,手中捏了根烟,十分熟稔地吐出一口烟圈。   意外的……有点可爱。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起来,听到声音的神代以知转过脸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摆着手说道:“没事。”   神代以知也懒得管他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颇为沧桑地说道:“和那些小鬼在一起,我才感觉我真的老了。”   “你才多大。”萩原研二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神代以知的脑门,说道,“你今年二十三岁,假设活到八十岁,还有五十七年呢。”   “我祖父是四十岁去世的。”神代以知忽然说道,他看向萩原研二,“我父亲是三十四岁,按照这个规律,我大概二十……”   萩原研二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眉头皱了起来:“别胡说八道,哪有这样咒自己的?之前不是说过,等咱们几个六十岁的时候,再一起去警校门口的樱花树前面拍照吗。到时候你要是不在,我就……”   神代以知的嘴被他捂着,眨了眨眼,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我去看你的时候,就把别人给你的贡品都吃掉!”萩原研二憋了半天,才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神代以知实在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露出了如同春日冰雪消融般的温柔笑容:“好啊,你能愿意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萩原研二难得见他这样开心的笑容,只是没有心情去欣赏,也很难得的阴沉着脸,真的生气了,转过脸去不理睬他。   神代以知把烟放在车载的烟灰缸里熄灭,伸手抱住了萩原研二的一只胳膊,放软了语气说道:“是我说错话了,以后不会了。稍微理一下我嘛,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让人操心的小鬼。”   萩原研二送他回家的路上,神代以知还在哄他,等到家的时候终于萩原研二差不多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我觉得顺利的话大概两周左右就能结束……”神代以知说道,他感慨道,“我真的不是很理解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幸亏我的剧本不需要和他们聊天。”   “用这张脸说出的话,特别没有说服力啊。”萩原研二又看了眼DK,“那我先走了,我得把这个送回警视厅。”   神代以知冲他挥了挥手,目送着萩原研二开着车远去。   坐着电梯上了七楼,神代以知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后一边换了拖鞋,一边随手把书包扔在了门口,对着里面说道:“我回来了。”   他刚刚在楼下看到了车,知道琴酒肯定在这里。   他其实有些想GIN哥的,好几天没见了……不对。   神代以知的脸忽然烧了起来,见面的话,今天中午应该算是勉强见过?   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就听到琴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你在搞什么。”   神代以知才想起来自己去学校卧底的事情没有告诉琴酒。   主要是……听起来有点谐,世界知名的犯罪组织派到警视厅的卧底,又被警视厅派到某个高中去假装DK。   加个书名号都能当轻小说出版了。   “……工作要求。”神代以知勉强的说道。   琴酒朝他勾了勾手,神代以知本能地走了过去,等到坐下才发现,这个动作熟悉地有些诡异。   和中午那个模糊的梦的姿势好像。   琴酒捏着他的下巴打量着他,评价道:“不错。”   从外表看完全就是个高中生,清纯又单纯,让人很想做点什么。   他靠近神代以知的脖颈,轻轻嗅了一下:“抽烟了?不良啊。”   声音略带了些许笑意,戏谑地说道。   ……这个剧情好像不太对,怎么越来越像了?难道他假装高中生触发了什么世界规则,给他安排了预知的能力准备让他成为救世主来拯救世界吗?   “没有……”神代以知感觉自己的声音都特别的没说服力。   “不准骗我。”琴酒和他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触碰到了一起,视线交汇起来略有些缠绵,房间内的气氛都不对了。   神代以知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声响大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明明以前还做过更亲密的事情,可现在仅仅是被注视着,心脏却跳得比以往都快呢?   呼吸声也越来越重,就在琴酒微微闭上眼睛向前倾去的时候,神代以知忽然伸手挡了下来。   手指也软绵绵地没有力气……   琴酒睁开了眼睛,墨绿色的眸子看向了他,十分复杂。   “就是……”   神代以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接触到对方嘴唇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   或许是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他突然觉得以前很自然的事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至少他之前觉得接吻没有现在这么的让人害怕,感觉在接触到的瞬间,心跳绝对会超出他的负荷,就会发生什么无法转圜的事情。   “GIN哥你也说……我看起来挺像高中生的……就是,如果在现在做那种事的话,就很像……”   琴酒看着他支支吾吾地继续说话。   “援/助/交/际?”   琴酒挑了挑眉。   “这是犯罪!”警部先生突然有了底气,义正词严地说道,“所以不行。”   国际知名犯罪组织的一员·能在组织里排到前十的TOP KILLER·做过的事如果上法庭大概能判五百年·琴酒,听到这番话后,突兀地陷入了沉思。   --------------------   作者有话要说:   DK是男高中生,JK就是女高中生。虽然我觉得大家都知道,但还是写一下。   这两天有点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昨天家里猫又病了在外面跑了一天(最过分的是我家住十一楼然后电梯坏了一周了TvT)回来太晚了,虽然有在努力但是最后还是坐着睡过去了……今天又出去核酸排队,忙到现在才写完qw   我知道拖得有些太晚了,打个商量明天加更大家集体失忆好不好?这章评论随机掉落小红包!   感谢在2022-09-03 11:55:25~2022-09-04 23:2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 1个;(亲亲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時壹(贴贴!) 67瓶;山鬼、萝芙卡、有风西来 20瓶;啊萌、安家酱油党 10瓶;Belvedere 5瓶;暖阳 3瓶;我是魈宝的狗(这么多人看着呢)、择南橘、有栖川华叶、所获几何、Mercury 1瓶;(啵啵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第五十种方法   050   琴酒的沉默让神代以知也有些不安, 他感觉到自己扶着琴酒肩膀保持身体平衡的手心在微微的出汗——虽然对方的手扶着他的腰部十分稳当,就算现在有人朝这里射击琴酒也能带着他躲开。   脑袋里的思绪纷乱复杂,现实和梦境仿佛重叠了起来, 即便根本没摄入酒精,他却被熏地像是喝醉了一样, 双颊酡红, 眼睛也有些迷离地睁不开了。   逃避般地将额头靠在琴酒的肩膀上,神代以知闭上眼睛希望能快点结束, 然而琴酒一直都没什么动作, 这种等待宣判的时刻实在是太难捱了。   “呵。”   他听到一声轻笑, 尤其是他正和琴酒贴地很近,胸腔振动的共鸣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耳中。   ……嘲笑吗。   神代以知咬了下嘴唇,其实刚刚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点离谱。但他过于要面子, 即便知道自己说了很怪的话,还是要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琴酒低下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要逮捕我吗。”   低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充满着暗示的意味,从薄唇中溢出传递到他的耳中。仿佛被一道电流, 所经之处都带起一阵战栗。   “但是你没有抓住我犯罪的证据吧, 刑事さん。”   犯人异常地嚣张,用极其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出言威胁道, 同时伸手隔断了公职人员逃跑的所有通路。   “要我提供证据给你吗?”   炙热的呼吸打在耳边,就像是无言的威胁。虽然同样的也被话语所威胁,但比起语言他感受到的压力更多的来自于琴酒本身。   “不行。”神代以知说道,他的声音有些丢脸地颤抖着, 但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不符合程序……”   “程序?”琴酒抬起手勾住了他的领带, 修长的手指缠绕着黑色的领带,形成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   “警察先生穿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想钓鱼执法?”   衬衣领口处的两枚扣子被解开,手指在脖颈处一点比旁边颜色要浅些的疤痕处轻轻摩挲,那同样是他留下的痕迹,大概再过几周就会彻底消失了。   “你看,你把我钓上来了。”   “我们各取所需。结束之后,你可以拿我去交差,我可以……”   话停在意犹未尽的地方,但谁都知道其中的内容是什么。   神代以知鼻尖一酸,手指无力地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像是想要推开他,又像是想要有更亲近的表达。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体质很容易哭出来,但被琴酒两句话搞哭还是第一次。   “明天、明天还要上学……哥哥……”   琴酒的眼神变得更幽暗了些,略带哭腔的声音像是被欺负狠了,实际上他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比起钓鱼执法,这分明是在碰瓷。   甚至还不如之前误会的时候,或者说在知道他是真的想交往后,神代以知就在和他刻意地保持距离。   和再之前的完全没有任何边界感的亲密感也差远了,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突然到了叛逆期,故意和兄长疏远以证明自己的成熟的青少年。   穿着高中制服连性格也变幼稚了吗?   虽然他也没打算真的做什么,不过充分利用每个机会,给自己增添胜算罢了。   但是。   “……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   总算有了犯人的线索,神代以知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就感觉轻松多了。   或许是天生的劳碌命,他在假扮高中生的这几天,什么事也不需要做。虽然这是把犯人引出来必要的时间成本,但也的确很清闲。   他甚至看了两本本专业的书。他母亲就是博士学位,和他还是同学部同专业,神代以知很早之前就决定继续深造了。   现在总算是有了线索,他感觉自己也不是在浪费时间了。   当然,其中也有暂时不用和琴酒在一起的原因。   并不是对琴酒有什么意见,也不是对他产生了什么负面情绪,只是单纯的想逃避。   感觉再继续下去就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要是他之前以为的那种关系,当然什么时候都无所谓。顶多他会想用些小花招让对方不要那么快的对他感到厌烦,欲擒故纵几次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如果正式交往,他必须要拿出同等认真的态度,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都想要达到最极致的状态,否则对另一个人是不公平的。   他希望能够回应对方相同的感情,用最认真的态度。   放学的时候他就有些磨蹭,回家之后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是很想一直拒绝对方,但只要稍微接近一点心脏就会开始狂跳,让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一样。   好可怕。   神代以知隔着领口摸上了锁骨的位置,那里昨天多了一块新的伤口,琴酒似乎致力于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标记。   之前的痕迹变淡了,于是重新又留下了一个。   他消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要走空了。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心想要不要去趟警视厅看看加班,然后晚上在警局里凑合一晚算了。再和琴酒睡下去,他怕自己也控制不住了。   大概是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比较古典,神代以知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比较含蓄认真。   想得到回应或许要付出一些努力,可一旦得到承认,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却极其妥帖,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有在认真喜欢你。   神代以知拎起了没装什么的书包,正打算走的时候,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赤司征十郎站在他面前,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略有些嚣张的笑容。   “昨天没去成,今天要来训练了,以知。”赤司征十郎说道,语气也有种平淡的威严。   教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神代以知也没必要再装小自闭,挑起眉对赤司征十郎说道:“要叫我哥哥。”   说出那个词后,神代以知忽然顿住了。   虽然现在的场景很正常,但是“哥哥”这个词,如今的含义稍微有了些变化。   大概成年之后,神代以知就很少像个小孩子一样叫“哥哥”了,都是按照琴酒的要求叫名字,然后在后面加个“哥”。   然而最近叫哥哥的频率直线上升,很难不让他在说出那个词的瞬间想到一些别的什么。   他也瞬间没什么欺负赤司的心情了,摆了摆手说道:“我有工作。”   赤司征十郎用看穿一切的眼神凝视着他,把神代以知看得有些发毛,别扭地转过脸,才终于轻笑了一声:“行。”   神代以知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弟弟纵容了。   明明他本来就不需要去的。   不过他也不想再说什么,赤司征十郎从小就聪明,又敏锐,他有些担心自己多说几句就被对方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   神代以知拎起书包从赤司征十郎身边经过,还是有些纠结地转过脸来:“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他现在是学生的身份,为了做戏做全套,神代以知这几天放学都是坐地铁的。但是为了进行一些逃避的小动作,神代以知决定找个公共洗手间把这套显眼的校服换下来,然后回去加班。   ……这可真是,从看着警察就烦,到现在居然主动去警视厅加班,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记得,这附近好像就有一个。   神代以知拿出手机查看附近的地图,两只手指点在屏幕上将地图放大,他确定了要去的方位,同时感觉到了身边有人经过,头也没抬地让出了通道。   然而在他移动的时候,旁边的人也跟着他一起移动,就像是刻意要和他撞到一起一样。   神代以知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级的青年,柔顺的黑色短发,微微下垂的蔚蓝色像猫一样的眼睛,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以知。”青年用十分好听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无论是声线还是这张脸,都是神代以知非常熟悉的、认识了多年的那个人的。   可是神代以知一点都没有放松,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苏格兰。”他张了张嘴,叫了那个人的另一个名字。   苏格兰将兜帽从头上摘了下来,朝他靠近了一步,搂住了他。   靠近之后这种毛骨悚然的违和感更加突出了,他甚至在诸伏景光身上闻到了一丝并不算很明显的香水味。即便十分微弱,其实也相当好闻,神代以知还是有种想吐的厌恶感。   他伸手想要把这人推开,然而却感觉到腰间抵住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组织成员,神代以知对这东西都一点也不陌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这么生疏,以知,我有些难过。”苏格兰露出了沮丧的表情,压低声音对他说道,语调甜腻,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更严重了。   神代以知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顺从的靠在对方怀里,听话的就像是一只小猫。   苏格兰也惊讶于他的温顺,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然而下一秒苏格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狼狈,他后退了半步却没躲开对方的攻击,抬起手想要开枪,手腕却重重地疼了一下,被对方手里拿着的学生提包的边角击中。   这种书包为了好看和固定形状,底座是镶了铁片的。   他吃痛地闭起一只眼睛,腹部却又遭受了到了攻击,他弯腰躲过,没想到对方的目的却并不是这个,头发被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拽住。   黑色长发的……外表看起来是个高中生的少年,赤色的眸子中隐藏着难得在他眼睛里看到的狠厉的神情,眼角下的两颗泪痣更是衬得他此时有些艳丽。   他用胳膊夹着“苏格兰”的脖子,让对方强行弯下腰,同时揪住了对方的头发。   书包被丢到了旁边的地上,他的手里仅剩下一只黑色的中性笔。神代以知用嘴咬笔帽,对准了骗子的动脉。   “没有下一次,贝尔摩德。”   神代以知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组织内会易容、并且能出神入化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贝尔摩德一个。   而他身上有着琴酒派系的标记,贝尔摩德这种中立派一向是不会轻易接近他的,直到现在神代以知和贝尔摩德见面的次数也没超过一只手。   比起被贝尔摩德欺骗,神代以知更心慌的是为什么贝尔摩德会扮演成景光的模样来接近他,难道在别人眼里,苏格兰威士忌已经有被他在意到这种程度吗?   然而他却不能说什么,不能真的做实这种信息。   还用着苏格兰的脸的那个人笑了起来,声音是诸伏景光温柔好听的声线,到最后变得稍微尖利了些。   神代以知没有松开揪着他头发的手,用力拽了下来,金色长发的美丽女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容。   “被识破了呢。”贝尔摩德并不生气被这样对待,反而露出了高兴的神情,“嗯,这个反应和GIN真的很像,不愧是他养大的小猫。”   神代以知从见贝尔摩德第一面就觉得和这个女人合不来,现在他也没有改变主意。   他从地上捡起了被扔掉的笔帽,扣了回去,然后又拾起了自己的书包,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   贝尔摩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看着有趣的小猫将她带来的枪捡起来递给了她。   意外的很有礼貌。   看似平静的神代以知十分憋屈,他刚刚真的很想直接用那支笔插进对方的动脉进行灭口,可是贝尔摩德在组织的地位太过特殊,他要是真的这样做反而会给诸伏景光带来危险,只能用平静的态度隐藏起自己的想法。   “萨泽拉克。”   见到神代以知帮她捡了枪后真的就直接准备离开,贝尔摩德开口叫住了他。   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希望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我拼了命也会请你吃顿猪排饭的。”   警察局里通常会给犯人送一份猪排饭,表示要开始进行审讯。神代以知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很明显也是威胁。   贝尔摩德闻言却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随即她摇了摇头:   “之前的约会邀请,该履行诺言了,萨泽拉克。”   约会?   神代以知瞬间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贝尔摩德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在地面上就像是一只庞大的乌鸦。   BOSS要见他。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了!嘿嘿,进度正常的话这个月就能完结了!   感谢在2022-09-04 23:27:49~2022-09-06 00:0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淇纸(啵啵*)、独孤寒德(啾啾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宁、社恐是真的、舒窈、白夜阑珊、Dreambreaker、渡鸦屿猫、18568324、雪倾醉红颜 10瓶;想要的老婆都抽不到、我永远喜欢爱莉希雅酱、秋思、这是名字(这是名字) 5瓶;所获几何、Belvedere 3瓶;(^_^) 2瓶;我爱皇太子、微甜姜姜、全员厨在此(我也是)、择南橘、玄霽、有栖川华叶、扒拉存稿箱!、叶不羞、阿萨姆、鹤见、Zero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第五十一种方法   051   神代以知是十一年前加入组织的, 刚加入就有了代号,成为了组织的正式成员。   其实在他的人生中,组织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   获得代号之后, 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做好了第二天醒来或者半夜被琴酒叫醒,出门去杀人的准备。   大部分精神正常的人, 都不会觉得随意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是件有趣的事, 但是他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任性是受人宠爱的小孩子才可以做的事,他当时的目标是活下去。   倒也不是有什么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神代以知对于人终将会死的概念认识的清晰, 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很正常, 只是觉得在那个年纪死掉有些可惜。   可是一直都没等到,甚至还像进入组织之前一样被要求继续读书,连学费也不需要他担心, 轻松得和以前完全没有区别。   组织不是慈善组织,一直都没收取的代价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担心会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   尤其是, 虽然他从不参与组织的行动,但组织每次的大动作他都是知情的。并非他有意探寻, 琴酒会告诉他……   这也是那位先生的要求。   ……   穿着学生制服的青年坐在黑色的轿车里, 失神地望着窗外。   “叩叩”   他听到了有人敲响玻璃的声音,他转过脸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贝尔摩德, 女人上车之后补了口红,娇艳的红唇就像是过度浓烈以至于有些腐朽的玫瑰,对他勾起了嘴角。   汽车后座不算宽,但神代以知和贝尔摩德中间隔了很远, 可以再坐两个他们这种身材的人。   贝尔摩德从脚边拿起了一个小皮箱,放在膝盖上, 当着神代以知的面打开来。   神代以知看着那双染了精致美甲的手,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听到过的同事女警的谈话,像是什么现在的美甲真的贵的可怕,稍微好一点的店都要两万円了,幸亏警察的工作不允许美甲之类的。   那贝尔摩德的工作就可以美甲了吗?说起来刚刚她易容成景光的时候,根本没发觉她的手上有什么。   他只顾着生气了。   贝尔摩德注意到神代以知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神代以知无声地撇开视线来做拒绝。   贝尔摩德却说道:“来选一个吧。”   金发的美艳女人将打开的小皮箱全部展示给神代以知,黑色的天鹅绒底布上面,摆放着几样东西。   黑色的布条,针管,还有一粒红白相间的胶囊。   神代以知不是第一次去见那位先生,但是还是第一次有选择。   见他没有反应,贝尔摩德善解人意地指点道:“安定,还有组织最近新研发出来的药。”   他收回刚刚的话,还是没有选择。   看到神代以知伸手选择了布条,贝尔摩德稍微有些遗憾,倒也什么都没说地关上了皮箱。   眼前笼罩上了黑色,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神代以知将书包抱在身前,缩在了汽车的角落里。   “你倒是很适合黑色。”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说道。   神代以知不想和她聊天,他头痛。贝尔摩德刚刚说的那句话他就能联想到三种含义,回答她必须滴水不漏,否则会给琴酒丢脸,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贝尔摩德却并不要求他的回答,饶有兴味地和他聊天。   “你更喜欢黑色还是白色?或者是赤色?就像你那双漂亮的眼睛,琴酒亲吻过它吗?要是我或许会忍不住。”   “我喜欢安静。”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贝尔摩德低声笑了起来,听起来极其地愉悦:“我还以为你会是比较重感情的那类人,喜欢玩一些甜甜蜜蜜的友情游戏。”   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意:“就像你和苏格兰。”   神代以知一动不动,甚至连身体本能的手指蜷缩都没有。   “这就是你假扮成苏格兰的原因?”神代以知极其冷静地说道,嘴角挑起一抹冷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笑意,“你还真是无聊。”   他的呼吸却变缓了许多,神代以知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在表面上暴露出紧张。   和诸伏景光的交集组织内理应不会有人知道,甚至连琴酒都不知道他有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这是他为了保护那两个人离这些世界远一些,特地隐瞒下来的。   莱伊。   神代以知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以及黑色长发的绿眼睛男人的身影。   之前大概每两三天都能“偶遇”一次,从他上次把话说开,就很少再见到他了。   莱伊不应该是脸皮这么薄的人,从他以往的行为来看,就算真的被那样拒绝,第二天也应当笑着出现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搭车才对。   而且莱伊也没什么必要去投靠贝尔摩德,他自己本身就是代号成员了,所有代号成员之间平等,但贝尔摩德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体系,想要更高的地位,去投靠朗姆都比贝尔摩德强。   要是这次还能正常的离开,他得去找莱伊一趟。   神代以知不算是特别乐观。   贝尔摩德听了他的话,许久没有回应。神代以知感觉到刺人的视线投射在他的身上,即使看不见也会觉得有些汗毛直竖。   “以知。”女人叫了他的名字。   神代以知将脸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表露出他的惊讶。   贝尔摩德应该叫他的代号才对,为什么会叫他的名字?   “今年的体检做了吗?”贝尔摩德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笑着问道。   “警视厅有安排过。”无论怎么细想他都感觉不到这句话里面的其余含义,好像真的只是表面意思?   除非是他有什么重大疾病被贝尔摩德一眼看出来了……但他真的体检过,就在上周,要是有什么事医院早就联系他了。   “那就好。”贝尔摩德模棱两可地说道。   之后的路上她再也没有说话了,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证明她还在这里,   蒙着眼睛对时间的感知会变差,不知道汽车行驶了多久,但汽车里面的空气已经浑浊地让神代以知的大脑有点缺氧,开始晕车了。   但是贝尔摩德就在旁边,他不想示弱,好在还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他勉力支撑着自己,希望能快点到地方。   如果没有太平洋,这么长时间都能到美国了。去见那位先生还要过海关吗?   神代以知开始想些有的没的来缓解自己此刻的难受,比如上次在污浊的空气中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诸伏景光,但是诸伏景光肯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琴酒在哪里呢?   虽然是他自己想逃避和GIN哥见面,然后才遇上贝尔摩德的,但是琴酒此时不在这里还是让他感到有那么一丝的委屈。   他也知道这样很不讲理,但是情绪上来了谁还能讲道理。他现在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撒娇让不喜欢说话的大哥哥抱他回家,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汽车停了下来,旁边的门被打开,新鲜的空气涌进汽车内部,总算是舒服了些。他摸索着想打开旁边的车门,车门却先一步被打开了。   贝尔摩德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神代以知这次没有拒绝,顺从着下了车。   什么都看不见,外面也没有光,理应是漆黑一片。   他听到脚步踩在空旷的空间内发出的回声,应该是只有他和贝尔摩德两个人,没有多余的脚步声。   也的确,贝尔摩德是为数不多的能见到那位先生的人之一,由她指引自己过去见BOSS是很正常的。   “你在这里等候片刻。”贝尔摩德说完就离开了,她的声音与之前相比少了很多感情,只是单纯的在通知,然后就把神代以知一个人留在这个房间里。   神代以知独自停留在这里,因为晕车身体很不舒服,他摸索着地板跪坐下来。小时候他经常这样坐,倒不会觉得特别累,就算那位先生突然进来也不会显得很失礼。   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少年独自坐在空无一物的房间中,腰背直挺,就像一棵松柏,傲立在雪中。   ……   ……   昏暗的房间中,坐在中央戴着乌鸦面具的男人靠在轮椅上,干瘦的手臂上插满了管子,身周是各种高科技仪器的滴答声,记录着他的生命体征。   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分割成了不同的小块,从四面八方近景远景监控着神代以知所在的那个房间。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仪态都相当好,并不因只有他一个人待在那个房间里而有丝毫的懈怠。   在乌鸦面具的男人身边竖立着一块电子屏,上面出现了“w”的符号,就像是在笑一样。   金发的美丽女郎俯身将耳朵附在乌鸦面具的男人嘴边,瞥了眼电子屏上开心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有耐心地点头称是。   “嗯,是神代行纪的儿子。”   【哔哔——】   [?]   “……我吗?我对这种类型不感兴趣,您知道的。”   【哔哔——】   [……]   “知道了,我会努力克服这些不喜……尽力去尊敬他的。”   【哔哔——】   [^^]   ……   神代以知坐到腿麻,也没等来那位先生的召见,脑袋却更疼了,只是没有到安全的地方,他完全无法放心。   他开始默数时间,在坐了很久之后。   数到两千九百九十八的时候,贝尔摩德推门进来了,他快速地念完了最后两个数,也不管是不是符合规律,总之凑了个整数。   “先生有些事,不能见你了。”贝尔摩德说道。   神代以知并不算意外,他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人就表示对方并没有见他的打算了。而且乌鸦先生一向谨慎,当初见刚失去双亲被悲痛和紧张覆盖的他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但是现在见警校毕业成熟且冷静的他肯定会有些顾忌。   他点了点头,仍旧保持优雅的仪态没有动。   “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萨泽拉克。”贝尔摩德重复了一遍,见到神代以知还是端正地坐在那里,忽然笑了一声。   神代以知破罐子破摔地没有理她,跪坐了少说两个小时,腿不麻就是神仙了。   “需要我通知GIN来接你吗?”贝尔摩德伸手解开了他脑后的带子,眼睛猛然接触到光线的感觉让神代以知眯起了眼睛。   “但是可惜,GIN下午接到了临时任务,已经离开日本了。”贝尔摩德笑着说道。   ……巧合吗?还是特地挑了GIN哥不在的时候。   坐在那里看上去稚嫩的像个高中生的青年,本能地看向她的方向。因为刚刚才摘下蒙着眼睛的布条,那双眼睛接触到光线后微微有些舒润,浅粉色的眼睛中荡漾着流光,衬得更像个纯洁无暇的天使。   贝尔摩德有些嘲讽地露出了笑容。   “先生不在这里,你尽可以随意。就算想在这里过夜也没问题。”女人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间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略有些僵硬地对神代以知点头致意道,“我先离开了。”   >>>>>   神代以知总算是可以站起来,按照原路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路的尽头居然是银座。   “……哈。”   所以他是被在市内绕了这么多圈,最后还被放鸽子了吗?   虽然放鸽子他会感觉更轻松一点就是了,但是在准备好面对荒郊野岭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摩天大楼居然是银座还是让他有些想吐槽。   还是有些头痛。   神代以知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在路边打个车回家。   然而在晚上八九点钟独自出现在街头,穿着制服的美少年吸引的可不止是欣赏的目光。还没走到路边,神代以知就被中年大叔拦下了两次。   因为不舒服他懒得解释自己并不是那种人,随便摆了摆手就打发了他们。在这种地方,也不至于发生什么强迫的事件,多数人看到他拒绝就直接离开了。   然而总是有些没有分寸的家伙,神代以知很快被几个喝多了的人拦了下来。   “先给你三个月的钱……一个月二十万怎么样?”   喝醉的人跌跌撞撞地往他身上靠,浓烈的酒气熏得神代以知捂住了鼻子。   在那人身后的几个朋友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都是一丘之貉的渣滓。   “别这么嫌弃嘛,少年。我会像爸爸那样、很温柔地对待你的哦~”   看到神代以知的动作,男人笑着就要伸手摸神代以知,露出了恶心的笑容。   忍耐力被挑战了一晚上,已经到了临界点的神代以知听到那个词的时候,终于再也不想控制自己,伸手扭住了男人的胳膊,在所有人都没看清他动作的时候,直接将这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引得周围的人都朝这里看。   “看什么。”神代以知解开了制服外套的两颗扣子,冷淡的眼神扫过路人,其余人再也不敢看热闹,走路的步伐更快了。   反正他现在不是警察,就是个普通高中生,潜入期间就算把他送到警视厅他也是未成年,打就打了。   “你、你、你敢打我!”被撂到地上的男人指着他颤颤巍巍地说道,不敢置信的怒气与疼痛的恐惧让他此时的表情特别的滑稽,“你知道我是谁吗?”   神代以知将领带扯松了些,乐了一声:“我只知道我是个未成年,今天就算打死你也顶多是蹲两年。”   那人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神代以知这种同归于尽的疯子,但脸面让他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他指挥着他身后的那些人:“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其余的人见神代以知的武力值本来就有些畏缩了,又听到对方的未成年威胁宣言,更是不敢动。   神代以知却不管他们乐不乐意打,他现在就想发泄心中的火气。   先是被假扮景光的贝尔摩德吓了一跳,对方又一副语焉不详地说些奇怪的话,接着又被告知琴酒因为某些原因临时出国了,甚至都没和他说一声。还有他一直都很信任的莱伊似乎有了背叛的嫌疑,合起来都让人非常讨厌。   神代以知忽然愣了愣,他很信任莱伊吗?   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漂亮话,而是他本能的觉得莱伊是个可信的人,所以大脑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莱伊的信任真的有些可怕了。一开始就允许对方知道他的住所,可以和认识不久的莱伊一起喝酒,甚至还允许了莱伊见他妹妹。   说什么他是身边唯一的非卧底实在有些牵强了,到底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奇怪的好感?就好像他以前就认识这个人,由内而外地觉得他可信一样。   看到神代以知愣神,那边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咬着牙冲了上来,只是还没接触到神代以知的衣角,就通通被另一个人打趴了。   几个人叠罗汉一般地趴在地上呻丨吟着,突然出现解决了这一切的男人转过脸来,黑色的长发随风微微飘起,他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琴袋,碧色的眸子像是黑暗中的绿宝石。   就好像很多年前,有个总是遮着脸的男人教过他一点截拳道,在他被击倒在地时,总是会笑着像这样询问。   “没事吧,以知?”   回忆突兀地被打断,莱伊走到他的面前,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隐约地能感觉到一点担心。   “我刚刚看到好像是你,但是没敢确认,因为你今天穿的比较特别……需要我帮忙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说这个月完结是因为按照一天两章的进度这个月能到100章嘛,也不会立刻就直接结束!我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写够章节数,具体是长篇还是短篇就看之后每章多少字了)   感谢在2022-09-06 00:01:01~2022-09-07 00:2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啵啵啵)、独孤寒德(亲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 40瓶;asdfghjkl 11瓶;翷俍、和作者大大贴贴(贴贴) 10瓶;(^_^) 9瓶;月白 3瓶;陌秋晚亭、灰球 1瓶;(全部亲亲!感谢大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第五十二种方法   052   就像莱伊说得那样, 他的确是在远处看到了很像是神代以知的人,才忍不住过来看看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或者说他在单方面的拒绝和神代以知见面, 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曾经想过使用一些手段来接近萨泽拉克,也未曾掩饰过自己的目的。起先被对方装作听不懂, 在他的一再进攻下, 终于做出了正面回应。   该怎么说,在莱伊看来, 萨泽拉克在这方面有着超出他年龄的冷静, 面对他的蓄意引诱, 以极其成熟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之后的事情就是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了。不得不说神代以知实在是有一张漂亮地超出界限的脸,即便冷静如他也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心动。   虽然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们之间唯一不合适的就是身份, 可身份却是最重要的一点。   年轻人之间没有由来的荷尔蒙冲动并不少见。而且这份感情完全是见色起意的钟情,只要多想想这个漂亮的家伙的真实身份,把这份悸动压下去一点都不困难。   为了以防万一, 他还是刻意避开了神代以知,就算对方是无意识的蛊惑人心, 再来两次就算他再坚韧也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刚刚他在路上的时候, 从远处就注意到了穿着制服的像是高中生一般的神代以知。青年的打扮和以往相差甚远,但是莱伊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就算是有人易容, 神代以知身边那种独特的气质也是很难模仿的。   他只想看看对方打算做什么,然后就看到了被一个接一个路人搭讪,直到对方遇到了危险,才终于出现。   莱伊很轻松地打倒了那几个流氓, 然而在转身询问对方状况的时候,却感觉有些不对。   穿着高中生制服, 看起来比往常更纤弱的青年仰着脸看他,比往常要更深邃些的粉眸中似乎在审视着什么,让莱伊第一次在和神代以知相处时,有了一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   他心中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神代以知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他FBI探员赤井秀一,来组织卧底的那个身份,否则对方不会用如此针对性的眼神看他。   然而他立刻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发现自己是卧底,前来的就不会是看上去有些不适的萨泽拉克,而是琴酒的伯/莱/塔了。   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就是看出了他是卧底,但是神代以知帮他掩饰了下来。   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从小就在组织中,并且能被派去警视厅当线人的萨泽拉克是所有人中最不可能帮他掩饰的人。   出于一些对美人的刻板印象,赤井秀一觉得,就算是和萨泽拉克关系不清不楚的琴酒是卧底,如果萨泽拉克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也能立刻开枪杀了对方。   当然琴酒不可能是卧底,萨泽拉克知道了他的秘密也不可能帮他掩饰。   “你还好吗?”赤井秀一再一次询问道。   听到他说话,神代以知立刻地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一如往常般漂亮,仿佛刚刚赤井秀一察觉到的都是错觉,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我……”神代以知顿了顿,垂下眼睛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不太舒服。”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相比于神代以知为什么会穿着学生制服出现在这里——看上去毫无违和感,如果不是相信科学,赤井秀一都觉得站在他面前的是真的高中时期的神代以知——他更在意神代以知此时的表现。   他见过神代以知失态的样子,即便是害怕地要命,在陌生人面前也要出坚强模样,这和他看上去柔软到仿佛一碰就碎的外表很不相符,却又让人感觉不愧是他。   可是现在却故意露出软弱的表情给他看,赤井秀一毫不怀疑,这是演出来的,但是对方眉眼间露出的不适神情又仿佛很真实。   他们应该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才对,不过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垂下头的‘少年’看上去也没平日那般有距离感了,让赤井秀一有些想去摸一下对方柔顺的长发,理智却制止了他。   赤井秀一收敛了情绪,平静地说道:“我任务刚结束,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你。”   神代以知在莱伊凑近的时候就闻到了他身上还没收敛起来的危险的气息,就连眼神还没从任务中的锋利中收回,比平时都要吸引人。   虽然有些不太道德,他看着莱伊想起了突然被派到国外的琴酒。   “那……拜托你送我回去了。”神代以知平静地说道,用有些冷漠的语气掩盖了自己的想法。   “乐意效劳。”赤井秀一露出一个微笑,弯起眼睛十分绅士地对他说道。   因为贝尔摩德的话,神代以知有些怀疑知道他和苏格兰关系好的莱伊出卖了他,但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件事,这一切都来源于他对莱伊没由来的信重。   不想怀疑这个人,虽然相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直到他是个很可靠的人,感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他诉说。   神代以知顿了顿,莱伊是不是对他催眠了还是什么的?有舒尔金的前车之鉴,他对这种东西都有些危机感。   神代以知看向了身边正在开车的莱伊,单从外表来说,莱伊绝对是长相帅气的那类型。因为是混血,兼具了东西方优秀的部分,个子很高,眉眼深邃,被注视的时候会感觉到他很深情。   是很适合当爱情骗子,说不定脚踩好几条船那种人。   赤井秀一察觉到他的视线,轻笑了一声:“怎么了。”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神代以知单手撑着脸,颇为认真地看着他。   这次他没有叫莱伊,也没叫诸星大那个名字,他有种直觉,诸星大说不定也是个假名……毕竟诸星大听起来像是什么篮球热血漫画里的角色,一点也不像真名。   “应该是没有的。”听到他的问题,赤井秀一有些愣神,虽然用的是不确定的语气,回答得却很快,表示他很确信这个答案,“我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直到前几年才回来。”   “也是呢。”神代以知松了口气,说道,“莱伊只比我年长三四岁吧?我对那个人的印象,得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那时候也长不到这么高。”   汽车的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并且车身也瞬间漂移,神代以知扶住了身边的扶手,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身边开车的那个人,却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还没来的及说什么,莱伊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地他一下没能拽出来。   “你见过和我长得很像的男人?”赤井秀一的表情尤其地严肃,他盯着青年昳丽的容颜,已经毫无别的心思,“什么时候?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神代以知睁大眼睛看着他,脑袋一抽一抽地疼,莱伊的行为让他有些烦躁,就像看到喜欢的角色崩人设了一样。   “你弄痛我了。”他冷淡地说道。   赤井秀一怔住,才松开了他的手:“抱歉。”   青年的粉眸在黑夜中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眼角下的泪痣也让此时的表情显得更为特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上去比之前见面的时候,好像多了些许人情味。   神代以知解开了袖口的扣子,看了眼已经出现红印的手腕,伸手捂住:“不记得了。”   赤井秀一刚要说些什么,神代以知打断了他,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我真的不记得了,那段时间的事情全部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还好,一旦发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怎么都无法回忆是很难受的。   不是在说谎。赤井秀一这样判断。   在神代以知说出和他很像的男人的那句话时,他就有种直觉对方提到的应该是他失踪了十二年的父亲,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当年去美国查案,然后落得失踪,生死不明的下场。在失踪前,曾经传话回来让他们举家来到日本,因为日本“安全”。   既然是安全的,那么赤井务武也有可能来到日本,萨泽拉克又认识他,说明当年他父亲也有可能潜入了组织。   当时的萨泽拉克还是神代以知的父亲吧?可赤井秀一觉得他父亲并不是会委屈自己成为卧底的性格,但要是这种猜测成立,就说明萨泽拉克的身份也不是……   绝对不可能。   赤井秀一的脑袋有些乱,他却没时间多想,半真半假地对神代以知解释道:“我父亲失踪了很多年,听到你说和我很像的人,我第一反应就是……”   “你父亲的名字是……”神代以知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看着他问道。   “抱歉,这个我暂时不能说。”莱伊垂下眼说道。   “他还有什么别的标记吗?比如伤疤,口头禅之类的。”   “这个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   神代以知盯着他看了半天,努力才没把那句‘要你有什么用’的伤人的话说出口。   虽然这话在他看来是很重的说辞,不过莱伊大概并不会在意。   最终他强行拉开车门下了车,沿着路边向后走去。赤井秀一愣了愣,急忙下去追,神代以知今天的状况确实不怎么好,走路也不快,赤井秀一慢了一步也很快追上了他。   “是我说错话了吗?”赤井秀一问道,“我向你道歉。”   神代以知抿起嘴,转过脸看他,“我没事,现在不想回家了。你要是有事情的话,还是先走吧。”   意思是让莱伊不要继续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好不好?现在太晚了……”   赤井秀一的话没说完,他敏锐地向后退了半步,却因为太近的距离还是被碰到了脸。他闭起左眼,伸出手在脸颊上抹了一下,指尖擦了一丝赤红。   神代以知维持着攻击的动作,定睛一看才看到握在他手中的是一支打开盖子的中性笔。   看到真的伤到莱伊,神代以知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现在不是全盛,拿的又是普通的中性笔,莱伊不该躲不开。   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情和他继续说话了,头疼地像是要炸了一样,他现在只想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息。   比如说,他现在很想见景光。   如果现在过去,景光肯定什么都不会问,然后把一切都交给他就好。   平时他是不会主动去联系他幼驯染的,还是担心他们交往过密引起别人的怀疑。主动见面肯定是挑他哥不在日本的时候,还要再找一堆借口,现在也的确很合适。   “我去苏格兰那里过夜,你也要送我去吗?”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莱伊果然没再说什么,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   神代以知等着对方说完最后一句话好结束他们之间的谈话,但是一直没等到,都已经打算再数三秒钟就主动结束对话直接离开了,莱伊却开口了。   “我以为,你和琴酒才是……那种关系。”   仿佛提到琴酒的名字就能将他带进一种奇怪的氛围中,银色长发从指尖滑过的冰凉触感以及炙热的眼神,全部涌现了出来。   神代以知的耳朵瞬间就烧了起来,十分粗鲁地说道:“他现在又不在日本,我去找苏格兰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完似乎也觉得有些容易被误解,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琴酒在的时候他肯定不可能去见幼驯染。   莱伊好像被噎了一下,对他的理直气壮有些不可置信。   “……不。”莱伊有些艰难地说道,眼神复杂地都要成饼状图了,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神代以知看向他,面色平静。   “你之前说,不喜欢我这种类型。”莱伊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和之前的对话似乎毫无关系,“我可以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属实把神代以知问住了,他伸手趁机摸了摸滚烫的耳朵,让空气带走一些热度,做出思考的表情。   他的人生计划就没有恋爱结婚这个选项,也就从来没想过类似的事情,突然问他这种问题实在有些难以回答。   不过偏好的类型确实是有的,比如某些特质的人,只是看看都会觉得很不错。   “我喜欢年纪比我大一些的,性格要好。”神代以知抵着下巴说道,微微垂着眼睛,羽睫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能感觉出他确实在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最好是长发。”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07 00:22:33~2022-09-08 00:4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亲亲!)、独孤寒德(啵唧啵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谋星小莫(贴贴宝子) 33瓶;钟毓灵秀((づ ̄3 ̄)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种方法   053   诸伏景光独自一人坐在安全屋内, 没有开灯。   手中捏着一支香烟,火星明明灭灭。没抽,只是闻着香烟刺激的味道坐在原地发呆。   自从毕业以来, 他时常是这个状态,停留在黑暗里想些有的没的事情。   大部分时间是在回忆过去, 诸伏景光没想过未来, 或许他也不会有多远的未来。   只是回忆过去也往往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无论是零, 还是以知, 他们三个通通都陷进了名为黑暗的泥潭中,简直是团灭的前奏。   以前的回忆此刻回想起来都像是增加了一层清新透明的滤镜。他想起最多的并不是他们三个一起做了什么的时候,而是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他家里的空调意外坏掉,为了减少流汗,三个人并排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画面。   室内的气温到了三十多度, 都没人说要走,仅仅躺着汗也在不停地往下流。直到有人故意把手搭在别人身上, 为了报复另一个人也把腿压了过去, 最后三个人扭成了一团,谁都没先放手。   阿姨来叫他们吃饭的时候, 他们三个已经热得要窒息了,只是谁都没先松手。   #男孩子奇妙的自尊心#   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了出声,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有些突兀,衬得他此时更加寂寞了。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将已经快燃尽的烟扔进了烟灰缸里熄灭,准备再拿一支的时候, 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   气质原本稍显落寞的诸伏景光立刻警醒起来,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悄无声息地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把水果刀,藏在了袖子里,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门铃只响了一声就没有继续了,公安先生抬起手揉了下眼睛,身体其实紧绷地像只猎豹,不论打开门后面对的是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在心中默数了两秒,诸伏景光打开了门。   ——没有。   门外没有人,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连走廊的感应灯都没有亮起来,简直像是闹鬼一样。   “喵。”   从他的脚边传来了一声细微的猫叫声,就像是很多电视剧中隐藏起来的主角即将被发现,然后学了一声猫叫。检查者听到之后就会感慨一声:   “是猫啊。”   诸伏景光蹲了下来,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适时地露出脸给他看,黑发赤眸的小猫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眼,眼角的泪痣点在潮红的脸颊上,冲着诸伏景光又叫了一声:“喵……”   “怎么穿成这样?”诸伏景光一下就注意到幼驯染不同以往的打扮,胸口别着的名牌上还写着[一年(2)组神代以知]的字样,“从七年前穿越过来的?”   他故意开玩笑般说道。   他们几个从小学就认识了,一直到警校毕业基本上都是同班,没有人比诸伏景光(降谷零除外)更清楚神代以知高中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高中是传统的诘襟制服,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可能有些老土,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学校的女生数量都要比隔壁有漂亮西式格裙的学校要少。   不过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来说什么都一样,他们几个放学一起出去的时候,也经常会被别的学校的女孩子搭讪。   “是的呢。”神代以知弯起眼睛对他说道,眼角的泪痣恰到好处地给增添了几分纤弱美丽的氛围,“我是不是该叫……叔叔了。”   他刻意地没叫诸伏景光的名字,也不想叫他的假名或者代号。   “给我老实的叫大哥哥……”诸伏景光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收回指尖的时候却愣住地看了几秒。   神代以知歪着头看他,浅粉色的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漂亮却又让人有些担心。   诸伏景光靠近了他,伸手撩起以知的额发,用自己的额头与他接触到了一起,立刻就被灼热的温度吓了一跳。   想问些什么,就看到神代以知又垂下了头,将脸埋在架在膝盖上的胳膊中。   ……发烧了,怪不得会是这种表现。   他将手从神代以知两腋下穿过去,微微用力将他抱了起来。以知骨架偏细,重量也不沉,甚至诸伏景光觉得,他似乎比以前的时候还要瘦了。   把青年放在自己的床上,去拿了个毛巾沾湿暂且放在了对方额头上,诸伏景光拿着手机暂时离开了这个房间,给降谷零打电话。   他这里只是个临时的安全屋,勉强能生活的程度,根本没放多少生活用品,为了发生什么意外可以及时离开,而不被别人发现什么痕迹。   所以他这里根本没有退烧药,又没办法把以知扔下去一个人出门去买,只能找降谷零过来。   好在苏格兰与波本也是经常一起出任务的,就算被人知道半夜来他这里,也不会多突兀。加上莱伊,他们三个都是威士忌酒名,就连上面派任务的时候也会简称为“威士忌小组”。   他打完电话,回到自己房间看到了睁着眼睛看他的神代以知,走到床边蹲下来,诸伏景光用温和的声音说道:“睡一会吧,以知,我在旁边陪着你。”   “不行。”神代以知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眉头微微蹙起,“睡不着。”   他觉得就是应该怪下午坐了太久的车,而且同坐的人是贝尔摩德,神经高度紧张加上晕车,然后紧张兮兮的等了乌鸦先生几个小时,先被放鸽子又被莱伊气到吹风才会生病的。   反正因为晕车很难受,他完全没发现自己是生病了。   要是他见到那位先生,说不定可以把这个病说成是被对方传染的。   “那我们聊会天。”诸伏景光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坐在了床边,“或者我给你读故事?”   神代以知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诸伏景光的声音很好听,听他读故事绝对是种享受。不过他现在不想听故事,或者说别的事情比听景光读故事更重要。   很担心……   他总觉得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像是被人牵引着朝着什么陷阱走去一样。和幼驯染重逢快要一年整了,他遇到的事情已经堪比他过去的二十三年的总和了。   而且乌鸦先生的态度也十分暧昧不明,从一开始对他的安排就过于温柔,神代以知相信自己的父亲的能力绝对优秀到可以在组织里当中流砥柱,但也不觉得对方和那位先生的关系足够让那位照顾他这么多年。   就算他亲爹,以神代以知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一向奉行体验派让孩子自由成长的教育方针,说不定高中毕业就不会再给他生活费要求他自己赚钱之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那位先生这样照顾的,一直都很担心对方有什么更大的图谋,这也是他一直迫切地想要接受组织的任务的理由。   ——把我培养到这个位置,肯定要索求些什么吧?一定得到些什么吧。   可事实上,他现在接受到的组织任务,还不如警视厅派给他的危险。警视厅的工作他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没道理组织还把他当成婴儿一样宠爱着。   “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神代以知平躺在床上,抬头看向诸伏景光,“还有零。”   诸伏景光想起了上次在club,抱着他一遍遍呼唤他名字的以知,如果一定要给那个情绪下一种定义,那就是在担心他的安全。   谦虚地说,诸伏景光觉得自己足够称为世界上最了解神代以知的TOP3。很多时候只要对方微微皱眉,他都能猜出来这是不高兴还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东西,这样的熟悉是长久以往培养出来的,无需他人言语的默契与信任。   他很清楚以知的性格,虽然长了一张有些进攻性美貌的脸,很多人第一次见到神代以知,大概都会觉得对方是有些高冷不好接近的那种人。   实际上完全相反,以知绝对是他见过最好说话的人了,好听一点的话就是善于为他人着想,难听一点就是有点太过于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有时候会牺牲一些自己的利益的那种奉献型人格。   当然没有到那种病态的程度,范围也仅限于身边的人,而且能成功攻略下神代以知成为他的朋友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个也和他的性格有关,能很清楚的感觉到,神代以知似乎很害怕被别人抛弃,对在意的人好到了可以拿出自己有的一切……诸伏景光觉得,凭借他和以知的关系,就算他现在提出一些无礼的要求,以知也肯定会立刻答应。   因为他们是朋友。   所以这家伙实在很让人操心,当初他和zero毕业后就和以知断了联系,最开始他好几天都会做以知变得像小学时候那种自闭样子的噩梦,尤其是他和zero都不见了。   zero他不清楚,他是真的有回去在远处偷看过他,发现以知看上去变得好像更开朗了也没放下心。毕竟他也清楚,神代以知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就算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是他还是没办法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报平安之类的都不可能。他们这样的人,从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原先的自己就已经死了,绝对不能和以前认识的人有联系,否则就会带来更大的危险。   他听说过前辈的事情,因为没忍住与家人见面,妻子不小心叫出了他的真名,于是被组织处决了,连同他的家人一起也遭遇了灭口。   所以担心也不能再见面。   诸伏景光握住了神代以知放在枕边的手,由于生病的缘故,对方的体温比他的要高很多,热度从掌心传递过来。   “我也不清楚,至少短期内做不到。”诸伏景光叹息一声说道。   其实他知道的,虽然很艰难,但是他可以离开的确定条件是有的,那就是组织覆灭的那天。   然而他没办法在以知面前说出这种话,在还没尘埃落定之前,他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声音也越来越小,有些像自话自说,“要是我能再努力一些就好了,朗姆……GIN哥那个位置就足够保住你们了。”   诸伏景光知道他现在正在发烧,意识不算太清醒,否则刚刚也不会在外面学猫叫。于是装作没听见神代以知说了什么,只回答了他的前半句话:“以知的话,像之前那样,继续当刑警就足够了。”   “可是我不喜欢警察。”神代以知睁开了眼,眸中闪动着微光,声音也变得软了许多,“勉强还能忍耐一段时间,但是我完全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工作,一点都帮不上你们的忙,要我永远在旁边看着吗?”   “我觉得我真的特别没用,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别人一句话就能把我身边的人调走,随便说句要见我,我就要在那里跪几个小时,连光明正大的叫你的名字都做不到。”   要见以知?   诸伏景光抓住了最重要的词,他有种很强烈的第六感,这个人十分的重要。   刚打算问什么的时候,外面的门铃又响了起来,算了算时间,大概是波本快递到了。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来改变这个现状吧。”诸伏景光声音温柔又坚定,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如果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满意,就去改变它,直到变成想要的样子。”   “掌控自己的自由,再也不被其他人限制,能够保护重要的人。”   他又一次做出了承诺。   “我会和你一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08 00:47:37~2022-09-09 00:4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 1个;(爱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观亦有期(啵啵!) 20瓶;舔楚见微的jio 10瓶;渡鸦屿猫(喵喵) 8瓶;万叶千声、钟毓灵秀、所获几何 1瓶;(全部贴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第五十四种方法   054   诸伏景光给他掖了掖被角, 看到以知重新闭上了眼睛,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幸亏以知现在的意识不算太清醒,不然即便是他也没办法继续装作不知情了。   诸伏景光去打开了外面的门, 金发青拉低帽檐靠在门边。工装服很好的展现出他优越的身材比例,手机屏幕的光投射在他脸上, 即便已经等了一会儿, 他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怎么样。”降谷零合上了手机,低声询问道。   “先进来。”诸伏景光用同样的低分贝说道, 轻轻地关上了门, 连走廊的响应灯都没有亮起。   降谷零进去后, 熟门熟路地把茶几上的杂物往旁边一推,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只说是发热,我就都买了些。”降谷零从药店的袋子里取出了发热贴, 退烧药还有体温计之类的东西,一股脑都塞给了诸伏景光,“我去看看他。”   他推开房门, 神代以知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看清是他后才露出了疲态, 重新闭上眼睛说道:“是你啊。”   降谷零走到他身边, 用手腕试了试他的额头,故意说道:“不是说, 笨蛋是不会生病的吗。”   神代以知微微张开嘴,想要嘲讽的笑一声,只不过由现在的他来做并起不到这种作用。   “zero每次都考不过我,如果我是笨蛋。”即使说着这样的话, 在他此时的状态下,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zero就是大笨蛋。”   “你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嘛,hiro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都要被你吓死了。”降谷零一边撕了一个退烧贴,边像以前那样和他拌嘴,“是不是故意让hiro担心的。”   “那你有担心我吗?”神代以知突然地问道,睁开眼睛看着他。   房间内也十分昏暗,只开了放在角落的夜灯。神代以知的脸在昏暗的房间内并不能完全看清,虽然降谷零闭上眼都能描绘出对方那张漂亮的面孔。   唯有那双眼睛,有着蛊惑人心的魅惑色彩的粉色眸子,在黑暗中像是会发光一样,十分明亮。   降谷零抿起了嘴,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有了,否则我为什么大半夜跑过来。”   “那就好。”神代以知的眼睛弯了起来,笑眯眯地看向降谷零,“谢谢你。”   “……甜言蜜语。”降谷零嘀咕了一句,这时候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诸伏景光端着水和药物走了进来。   结果病号恃宠而骄,躺着不肯起来,最后两人分工,一个人扶着他坐起来,另一个人喂药,总算把药片都给他吃下去了。   神代以知打了个哈欠,虽然药效没这么快,但他也是真的累了。   看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离开了房间。   出去之后就可以用正常音量说话了,降谷零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帽子,拽着后面仔细戴好,对诸伏景光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有任务?”诸伏景光问道。   降谷零挑了挑眉,好友他从来不会问他这些事。但事出反常一定有理由,便说道:“没事,最近我的工作都不算困难。之前和以知一起的时候,我说我是个私家侦探,我在想要不要真的开个事务所……最近正在忙这件事。”   诸伏景光听罢叹了口气。   “那你稍微留一下。”诸伏景光伸手拦住了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拉着降谷零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件事我很在意……”   降谷零见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凝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以知的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   >>>>>   神代以知睡得不算安稳,他现在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刚刚他好像和景光谈论了一些组织的事情,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的那种……不过景光的反应如此的平淡,甚至好像还隐约地透露出了与神代以知认知中的诸伏景光完全不相符的某种特质。   而且他现在感觉天花板都在旋转,放在现实至少也是六级的地震,真这样的话他早就接到警视厅的电话让他去工作了,怎么可能留下来睡觉。   所以肯定是在做梦。   神代以知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伸手把身下硌着腰部有些不舒服的东西拿了出来,冰凉的手机握在手里还挺舒服的,他拿起来贴在了额头上。   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泄露出一抹浅粉,在黑暗中显得比平时要更深邃些。他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保持着一个十分平静的神态,有些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他又回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那位先生时的场景,如同尸体般冰凉且散发着腐朽味道的手,接触到他的时候其实相当令人不适,尤其是对方摸了很久的他的脸颊。   [还是叫‘萨泽拉克’。]缓慢的语速相当优雅,沉淀着时间的风霜,但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喜悦,[我曾经对你父亲寄予了相当高的期望,只不过他稍微差了点运气,没能等到那个时候。现在我把同样的事交给你,希望你能像你父亲一样,成为乌鸦的珍宝吧。]   他当年听不懂这段话,便强行记了下来,一次次的拿出来品味,只是仍然猜不出什么。   在重新见到乌鸦与蛇的印记后,他又一次开启了回忆,稍微成熟些的他似乎从里面读出了一些微妙的爱恋之情。   只是这猜测一点都不靠谱,这么多年来,那位先生都没说要再见他,反而是与他一起的GIN哥……   神代以知咳嗽了一声,将自己逐渐偏离的思绪拉回正轨。   至于乌鸦先生说的对他父亲寄予的期望,就更奇怪了。   神代以知是从小听他父亲的传说长大的。十六岁被迫继承了家族事业,成为了黑丨道组织的老大。因为他父亲,也就是神代以知的祖父是突然因病去世,原先的势力四散瓦解,留给神代行纪的只有一间房子和不到二十个个还愿意跟着他的兄弟。   之后也像是电视剧一样,从没接触过这些事情的原普通高中生像是天生就会做这些事一样,不到五年时间就将原先的势力全部夺回,并且还在继续扩张,在整个日本的里世界都相当有名。   这一点神代以知很有体会,他做警察的工作时,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年龄比较大的黑丨道成员,听到别人叫他‘神代警官’的时候,都会吓得一哆嗦。   过在这位传奇黑丨道大佬结婚后,他就逐渐沉寂下来,开始收缩自己的势力,看起来一副要洗白上岸从良的样子。   神代以知记事以来,他家里已经没有那种十分明显的黑丨社会产业了,虽然周围的叔叔伯伯们也都成了有正经工作的社会人,只是还是习惯用旧规矩叫他“少主”。   只是在上岸后,他父亲还是会去执行组织的任务,这一点父亲没有瞒过他。神代以知会履行长子的职责,劝母亲先行入睡,自己负责等父亲回来。   有时候等到的是浑身沾满了别人的血的父亲,他也会保持冷静去取来更换的衣服,准备好热水让父亲去沐浴。   所以之后和琴酒一起生活的时候,他也很擅长处理这样的事,妥帖到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被琴酒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很久。   要说是期望,应当不至于让信重的高级成员去做这种费力又麻烦的脏活。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些事情越想越复杂,他总感觉按照这个进度继续下去,他明天被人暗杀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虽然他也没想过要长命百岁,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十二岁的时候那般,就这样死掉也太可惜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大脑温度过高,思想前所未有活跃的神代以知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跳跃性的开始模拟如果明天就要死掉,他还有什么心愿要完成。   他从枕头上拿起从他额头上滑下去的手机,贴着脸的那块地方已经变得很热,只是没有他现在的脸颊燃烧地厉害。   神代以知的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绯色,颤颤巍巍地解开了手机的锁屏,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   拨出之后仍然是数字的形式,并没有变成通讯录中的名字。这是为了安全,当然也不需要用号码簿,神代以知用肌肉记忆都能拨出这个号码。   大概响了五声左右,电话才被人接了起来,低沉又性感的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了起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神代以知仔细听了听,对面似乎有些吵,只是很快万籁俱寂,只能听到琴酒的呼吸声了。   “GIN哥。”神代以知怔怔地看着前面空无一物的墙壁,声音听上去比平时要软很多,像是没什么力气,“我觉得,这件事不说出来、如果,我会很后悔的。”   语法也有些混乱,只是琴酒仍然听得懂:【你喝酒了?】   “才没有,我现在很清醒……这句话好像只有酒鬼才会说,不过我真的没有喝酒。”从一开始的断断续续,神代以知逐渐适应了舌头,说话也变得流利起来,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埋怨,“你听我说嘛。”   琴酒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将手机换了只手拿:【你说。】   “关于之前的那件事,我有仔细思考过。”   神代以知低着头,手指缠绕着滑落到前面的长发,完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了。   “我觉得之前你对我的评判有失公允,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我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虽然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东西,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全部都给你看。”   神代以知屈起腿,将脸贴在膝盖上支撑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完全凭着想法继续说下去。   “之前哥哥说过,我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会教给我,对吧……”   空气的流通变得十分艰难,神代以知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心脏的跳动让他很难把注意力放在此刻正在说的话上。   “这次也请好好教导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09 00:40:52~2022-09-10 01:2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讨厌胡萝卜(胡萝卜我还行,不喜欢吃秋葵)、独孤寒德(贴贴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什么时候下雨(看看天气预报) 10瓶;Belvedere 7瓶;Mercury、白墨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第五十五种方法   055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 神代以知听到了琴酒的笑声。   低沉的,诱惑的,带着一点点温柔的意味。   神代以知摸了摸自己从各种意义来说都在发烧的脸, 脑袋里混沌一片,即使隔着电话也感觉自己完全的包围住了。   【你是不是故意选在这种时候?】   琴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听到这话的青年屈膝坐在床上, 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欸?”   【在我没办法回去,只能隔着电话的时候。】   “……稍微有一点。”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果然还是生病了, 平时他绝对不会像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是他现在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当面说的话,会感觉很羞耻。”   【哈……】   琴酒拖了一个长音,用略带暗示性的语气说道:【隔着电话也可以的, 你明白吗?】   他可以压低了声音,通过电流传递过来的声音带着些许失真,然而却是抵着耳朵异常清晰的声音。   那句话像是电流一般传递了过来, 神代以知感觉指尖都颤抖了一下,立刻把手机移开到最远。   做出这个动作后他立刻发现自己有多幼稚, 咬着嘴唇将手机重新贴在了耳边, 以证明自己并没有认输。   “你只想要这个?”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最近的确是胆子变大了很多,或者说就是仗着琴酒此刻不在才敢这样挑衅他, “……哥不想看着我的脸吗?”   ……   说完这样的话之后,神代以知双手捂住了耳朵,失去了控制的手机直接掉落到床上,像是很担心听到对面的答复, 他用有些扭曲的姿势趴了下来,用胳膊关节按掉了电话。   然后就趴在床上很久没有动弹, 直到憋气到再也无法呼吸才抬起头来。   他像是鸵鸟一样将脸埋在了被子里,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   他动了两下,从耸起的被子堆中露出了一双浅粉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示出了有些灼目的色彩。因为生病他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但是眼底却一片清明,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发烧到三十八度的病人。   手机还在旁边响着铃声,可是他不敢接,直接挂掉了。   如果人死后会有人生剪辑,今天绝对可以放进他人生片段的高光时刻。   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羞耻的话,发烧已经把他脑袋烧坏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害羞,他感觉房间内的气温越来越高,已经完全没办法待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神代以知忽然笑了起来,松开了抱着被子的手平躺在了床上。他举起手挡住了视线,然后握住了拳,将黑暗抓在了掌心中。   “好,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说道。   >>>>>   神代以知早上醒来的时候,稍微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头还有些晕,用手背试了试体温,却一点都试不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总之现在比昨天要舒服多了,他还要继续去上学。   ……他几岁了,怎么还在读书?   推开门出去的时候,金发的青年穿着一件围裙,端着盘子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神代以知盯着他楞在了原地,嘴不自觉张开了:“零?”   “是我。”   空气中传来美食的香气,降谷零将手中的餐盘放下,手在围裙上熟练地擦了两下,走到了神代以知身边。微微低头与他额头碰在了一起。   隔着头发也还能感觉到热度,降谷零皱起了眉:“怎么还在烧?”   “我感觉好多了。”神代以知说道,然后摇了摇头,把降谷零的话扔出脑海,“你怎么进厨房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zero了,我现在是zero plus。”降谷零竖起一支手指,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打算去咖啡店找个工作。”   “可是零还是零。”神代以知说了个冷笑话,结果只有他自己觉得好笑,低头笑了一声,说道,“真的不会被投诉吗……抱歉抱歉,景光呢?”   自然地问出这句话后,神代以知微微一怔,这样轻松的场景已经很久没在他生活里出现过了,尤其是和零这样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含义的交流。   在重逢后,虽然他还是很喜欢他的幼驯染们,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有了些许隔膜,但现在好像一切都消失了,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洗澡。你知道,他这方面很墨迹。”降谷零用下巴指了指浴室的位置,说着话,诸伏景光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穿了件看上去很温柔的居家服,头发上搭了一块毛巾,看到神代以知后笑了笑:“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神代以知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他总觉得今天无论是零还是景光对他的态度都好像有些变化。   就像他会觉得他们之前关系再好,也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现在这个东西好像完全消失了,他们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状态。   他有些愣住的忘了回答诸伏景光的问题,诸伏景光从茶几上的药店袋子里找出了体温计,对神代以知说道:“啊。”   神代以知下意识张开了嘴,然后被塞进去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听话的含着体温计,然后坐在了餐桌前。   面前放着降谷零做的早餐,香气和观感都很好,果然是zero plus。   ……那他是不是就是ichi plus?唔,他好像没做什么值得进化的事。   “我看看。”诸伏景光伸手捏住了体温计的尾巴,看了眼上面的温度,“还是有些发热,今天要请假吗?”   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的。   “我要去学校。”神代以知说道。   “从昨天我就想问了,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记得你是搜查二课吧。”降谷零撑着下巴问道。   “工作需要。”神代以知鼓了鼓脸,前一天晚上他还像个成年人一样和人调情,现在又要假装未成年去读高中。   人生果然世事难料……等等,调什么!   神代以知的脸上忽然晕开了一片绯色,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抬起手抵住了额头。   “以知……”   “我去洗漱!”神代以知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走进了浴室,‘啪’地关上了门。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那扇门又被打开了,因为穿着看上去比平时稚嫩许多的神代以知露出半张脸,完全没办法掩饰脸上的红晕:“借我衣服,景光。”   *   被幼驯染开车送到了学校,神代以知和前几天一样的走进了教室。   学校的课程一如既往地无趣,一直到了午休时,都没什么特别的。   午休的时候神代以知肯定是独自在那里的,他还有个案子要做。   靠在花园的长椅上,他想起早餐的时候,降谷零说他打算搬到这边来住。   “做任务也会方便很多,组织那边本就支持搭档模式。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以知你要不要也搬过来?有你在,感觉会安心一点,我们也能互相支持。”   如果是刚毕业的那阵,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掉。   毕竟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关系再好也要分清界限。   可是现在不一样,不说是被误以为的白色阵营,还是他这边的黑色阵营,至少明面上,他们是同一阵营的。   景光和零是相信他,但从来没对他寻求过帮助,除非是正巧遇见,否则不会告诉他任务内容。   现在零提出要他搬过来住,并且还暗示了‘互相支持’这样的话,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能让他现在正在想的事情变得轻松一些。   乌鸦先生给他了十分不妙的暗示,虽然对方一直对他都很好,但是这种危险,是贝尔摩德告诉他的。   贝尔摩德是聪明人,用琴酒的话来说就是神秘主义者。虽然和她说话会很累,但是仔细分析对方的行为,也是可以判断出什么的。   先注意一下吧。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有些懒散地打算站起来,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令人极为不舒服的视线。   他还在发热,身体的敏锐程度却比平时高了许多。神代以知伸手扶住了耳麦,轻轻在那边敲了两下,对面的接线员立刻做出了回应。   这次没有人出来打扰,神代以知顺利的与那位校医院的心理老师搭上了话。   ……   【辛苦了,神代警部。】电话那边的接线员对他说道,【接下来还要你继续和他接触,到拿到证据了。】   “我知道。”神代以知站在原地没有动,对着耳机那边说道,“我打算明天刺激一下他,尽快结束这次的案件,时间拖太久对社会影响也不太好。”   挂断了连了一天的麦,神代以知松了口气。果然生病后就是会变得疲惫,他现在感觉有些耳鸣。   手机还没收起来,他忽然又接到了一封邮件,读完里面的内容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马路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伏特加的脸露了出来:“哟,萨泽拉克。”   神代以知沉默了几秒,看向了他旁边的位置。   “别看了,大哥在国外。快上车。”伏特加催促道,看到神代以知直接往后面走,又开口叫了一声,“你把我当司机啊?坐前面。”   “难道你做的不是司机的工作吗?”神代以知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   说归说,神代以知最终还是坐在了副驾的座位上,有些嫌弃地看了眼伏特加:“怎么是你,我收到的是我哥的邮件。”   “我当然是代表大哥过来的。”伏特加说道。   神代以知和伏特加的关系其实不差,只是已经习惯了时不时的吵两句。神代以知认识他的时候年纪不大,伏特加一开始逗小孩玩,说了两句真急了,从此就留下了见面都要怼几句的习惯。   “……我要是把你的原话告诉GIN哥,他会揍你的。”神代以知沉默了几秒,说道。   伏特加的脑门上冒出一个鲜红的十字路口,但是想到琴酒的叮嘱,还是按捺了下来,先给神代以知传话。   “大哥说这次任务比较麻烦,最快也得两个月后才能回来。”   神代以知抬起了脸,看向了伏特加。   “所以他给你两个选择。出国帮他,或者。”   伏特加说到第二个选项的时候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东西会成为同一类别的两个选择。   “晚上打视频电话给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极限的卡文,看废稿的时候发现这章重写了八千字(瞳孔地震)   不过总算出来了(抹泪)昨天中秋节忘了和大家庆祝,这章偷大哥钱包给大家发点小红包,总之还在假期里嘛——   感谢在2022-09-10 01:23:45~2022-09-11 23:4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亲亲!)、摩羯座艾玛(诶嘿)、白观亦有期(啵啵!)、淇纸(qwq)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社恐是真的 10瓶;太太贴贴,饭饭香香 7瓶;宁妄 5瓶;所获几何 3瓶;ship、来来 2瓶;yi久久鸭~、白毛yyds、Mercury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第五十六种方法   056   “……我很忙的!”   神代以知沉默了很久, 说出的话显得有些恼羞成怒。   “忙就忙呗,你冲我发火干嘛。”伏特加越说越小声,他反正也挺理解他大哥为什么能一直对神代以知这么好了, 至少赏心悦目,生气也漂亮。   当然了, 这人肯定不可能对大哥发火, 只有他是传话的倒霉蛋。   “反正我没时间。”神代以知将脸转向车窗,从玻璃映出他的影子, 脸上烧的已经不止是生病的发热了。   伏特加觉得十分奇怪。   别人不清楚就算了, 他伏特加给琴酒当了这么多年小弟, 是组织里见萨泽拉克次数最多的。   那两人的关系微妙到了,让伏特加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是觉得他们肯定早就睡过了的程度。   比如琴酒可以很自然的喝神代以知的水, 也会允许对方靠在他身上休息。伏特加还见过萨泽拉克给大哥整理衣领……要知道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脖颈是很重要的地方,尤其是大哥, 甚至不允许别人走在他的身后。   能信任到让对方这样接近,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反正不管他们有没有, 就算真的没有, 伏特加也觉得他们有。   虽然伏特加觉得凭借神代以知对琴酒予取予求的态度,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吵架, 但事情既然发生了,他就绝对不能掺和进去当炮灰。   萨泽拉克他得罪不起,大哥他就更不可能了。   “那你自己和大哥说,这不是我的工作哈。”伏特加连忙撇清关系, 生怕说晚了就得自己在中间受夹板气,回头和大哥说了这事, 大哥一气之下真的要揍他了。   “怂。”神代以知冷着脸说道。   “你不怂,你自己说。”伏特加立刻认了下来,坚决不肯被激将。   看到神代以知掏手机的动作,伏特加又连忙说道:“你回去自己一人的时候再搞,别伤及无辜。”   神代以知“哼”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解锁屏幕就看到了琴酒发过来的邮件,脸上的温度再次提升到新的高度,他啪嗒删掉了那封邮件。   伏特加立刻收回了视线,假装自己正在认真开车,根本没有想知道什么八卦。   旁边的萨泽拉克又哼唧了一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小猪才会哼哼,伏特加就当自己怼过他了。就算是他,也不想在神代以知气头上的时候和对方吵架。   所以大哥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让他这么生气啊,这脸红的到现在都没消。   “苏格兰,之前波本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伏特加的耳朵竖了起来,苏格兰,波本?等等,波本那家伙,好像是朗姆那边的吧?   “我今天就去你那里。”神代以知挂了电话,又不说话了。   “你这要去哪?”伏特加问道。   “我家。”   伏特加还没松口气,就听到神代以知继续说道:“我收拾东西去苏格兰那边住。”   伏特加猛地踩下了刹车,就在马路中间,后面的车开始狂按喇叭,伏特加把窗户降下来伸出头对着后面的人骂了句脏话,用很熟练的带着弹舌的凶恶语气说道:“急着投胎啊!”   后面的车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说,你你你、你这事,大哥知道吗?”伏特加的脑门上冷汗都要掉下来了,“大哥允许吗?”   神代以知的脑袋旁边很明显的出现了一个问号,他转过脸看着伏特加:“他为什么会不允许?”   伏特加倒吸一口凉气,大哥已经喜欢他到了这种程度吗?   神代以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许在GIN哥面前胡说八道。”   “我是那种人吗。我说你啊,在警局卧底还要和组织的人不清不楚的,稍微收敛点吧。”伏特加重新启动了车子,后面的车都没敢在他停下来的时候超车,“大哥现在不在日本,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交代的。”   神代以知的手指把玩着书包上的拉链,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劳费心。”   到了公寓门口,神代以知下车的时候特别用力地关上了门,把伏特加心疼地够呛——琴酒不在国内,他开的是他自己的车。   伏特加气得磨牙,结果把神代以知送回去后,还得气呼呼地在他家楼下等着他下来。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换了平日穿的风衣,提着小行李箱的神代以知风度翩翩地下了楼,和刚刚穿着校服的稚嫩模样完全不同,让伏特加脑袋里回旋了很久的‘大哥好眼光’。   就算他和神代以知平时不算融洽,也得承认对方长得确实好,能吵这么久并且以失败居多,还没彻底和这人绝交,都是这张漂亮的脸的功劳。   所以在这方面他也是挺理解大哥的。   然而那美人雍容雅步地经过了他的车,看都没看地路过了。伏特加在对方启动车之前下车拦住了他:“你不要我送你?”   神代以知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知道苏格兰住哪?”   这伏特加还真不知道。   神代以知耸了耸肩,绕过他继续朝自己的车走去。他开的那辆车伏特加也认识,这讨人厌的小鬼十八岁的时候,他陪着大哥亲自去提的。   淦,这么一想好不爽啊。大哥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工作,这家伙跑去找其他人玩乐。   伏特加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色轿车,从鼻子里喷了声,拨通了琴酒的号码:“大哥,萨泽拉克去苏格兰那边了,波本好像也在……啊?随他?我知道了,我马上把行车记录发给您。”   >>>>>   神代以知开车朝着诸伏景光的安全屋前去的这段路,他脸上的温度都还没有下去。   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被琴酒一句话勾地心神不宁。   ——就是很过分,怎么能说这种话……   说是给他选择,分明就是在戏弄他,回应的就是昨天他故意说的那句‘不想看我的脸吗’。   答案就是想看,还要认认真真地看。   一句完全没越界,甚至可以托人传达的话,却让他臊地无地自容。从肌肤纹理中都渗透出来的紧张感,即使没有听到原话也能想象出来对方说这话时故作正经中泄露出来的笑意,加上毫无所觉的伏特加特别随意地传递,反而显得更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深意。   “杀了我吧。”   神代以知重重地叹了口气,幸亏琴酒短期内没办法回来,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做点事情。所以才决定搬过去和幼驯染一起的,当然这也是有充分理由的。   昨天贝尔摩德在告诉他琴酒目前不在日本之后,还向他传达了那位先生的新命令。   【最近这段时间,就由你暂且接管琴酒在日本的工作。他手下的其他人你不熟系,苏格兰和莱伊你是认识的吧?】   当然琴酒的工作还包括了分属任务这样繁多复杂的东西,但是对于神代以知来说并不算难,他以前就帮过琴酒做这种工作,只不过当时他发邮件时署名还是用的‘GIN’,现在则是‘SAZERAC’。   有种,花了十年时间,终于进入组织内部的轻松感。   虽然这个轻松感来得有些晚,要是在一年之前他绝对很开心,现在就完全变成压力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去幼驯染那边住,也从另一方面减轻了他的压力。   他不信在苏格兰的安全屋,还是波本也在的情况,琴酒还能打什么视频过来。   神代以知拎着行李箱轻松入住新公寓,苏格兰的安全屋是一个独立的二层楼,原先没怎么认真装修过,今天早上神代以知离开的时候看上去还像个没人气的样板房,现在回来,已经彻底大变样了。   降谷零踩在沙发上,正在把原来的纯黑窗帘换下来,房间里其他设施也配齐了,连餐桌上都摆了个小盆栽,看上去十分温馨。   “景呢?”神代以知问道。   “采购去了,我们现在设定上是合租人嘛。”降谷零挂好窗帘的最后一个环,从沙发上下来,笑着说道。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诸伏景光也抱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纸袋回来了,没有事要做,理论上是刚放学回家的神代以知跑过去接过来,看了眼里面的东西:“晚上要煮火锅吗?”   “嗯,为了庆祝终于实现曾经的愿望。”诸伏景光说道,他温和地弯起了眼睛,“之前就说毕业后要一起租房子,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神代以知微微一愣,也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还在读警校,读警校期间他一直都挺自闭的,不过周围都是性格张扬且自来熟的家伙,不知不觉也玩到了一起。   他们几个人,他,景光还有零是幼驯染,研二和阵平也是幼驯染,只有班长落单。当初还说如果毕业后大家分开合租,班长只能孤零零的自己住,然后伊达航郑重其事地表示他有女朋友,至少周末可以去找女朋友。   没想到,毕业后最先落单的是神代以知,然后萩原研二受伤住院了大半年,松田阵平也落了单,唯一实现了合租自由的是没幼驯染的伊达航。   不过事情在逐渐地变好,萩原研二出院,现在和他成了同事兼搭档,继续和松田阵平合租;他也重新找到了幼驯染,虽然过程有些复杂,但是他们也重新在一起了。   神代以知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然后就看到幼驯染有些怔住地看着他。   被这样盯着他稍微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绑成一束的长发:“怎么了?”   “没有。”降谷零没忍住也撸了一把他的马尾,手感一如既往地好,“只是觉得,你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以后这样的日子会很多的。”诸伏景光说道,“零现在也不是以前的厨艺zero了,今天要不要展示一下?”   “那当然没问题,你们两个谁都不要插手……算了,hiro还是来帮帮我。那边的病号坐在那里等着吧。”降谷零挽起了袖子,很有自信地说道。   神代以知都忘了自己还有些发烧的事情,不过他觉得,既然都想不起来,说明身体能负担地起,有些不想被那两个人抛下:“我可以的,这点小感冒……”   只是他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没打算问他是谁,给他示意了一下朝着厨房走去,神代以知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并不是电话,而是社交软件的语音通话。看到上面的头像的瞬间,神代以知屏住了呼吸。   ……刚刚他还在想,琴酒肯定不会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过来。   事实告诉他,琴酒真的会。   --------------------   作者有话要说:   老福特发了张新图!看看看看,可爱的!最新的那个!   感谢在2022-09-11 23:48:35~2022-09-14 00:0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炖牛肉不应放胡萝卜(放土豆好吃)、咕咕咕(咕咕)、独孤寒德(贴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咕 50瓶;泉奈的小辫子、砚砚不喜欢 10瓶;我永远喜欢爱莉希雅酱、澈竹 5瓶;Belvedere 3瓶;晏家昭歌、纸鸢、姜芷、微甜姜姜、Oracle、Lotus、Mercury、我爱皇太子、择南橘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种方法   057   神代以知十分做贼心虚地将手机的铃声关掉, 看着一边系围裙一边朝着厨房走的幼驯染们,欲盖弥彰地说了句:“我接个电话。”   “没说不让你接啊。”降谷零微微侧头说道,露出了有些揶揄的笑意, “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怎么可能。”神代以知板着脸说道,他两只手捂着手机, 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紧绷, 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低着头进了里面的房间。   房间里还是十分的昏暗, 大概那两个人的大扫除还没有到这种看不到的隐秘角落。黑色的窗帘挡住了光线的渗入, 仅有潜入墙体的并不刺眼的氛围灯保持着此刻的光线。   神代以知反锁了门, 蹲在角落的地板上,正好赶在自动挂断之前,他接起了电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 戴好的时候视频通话的延迟正好结束,镜头里露出一个十分标准化的房间。无论是床铺的位置还是物品冰冷的摆设,都展现出这是酒店房间。   然后, 琴酒才出现在画面之中,他穿着黑色的浴袍, 系带并不是很紧, 露出了大面积的胸口肌肤。他似乎刚刚沐浴出来,身上带着湿润的气息, 有着对于TOP KILLER来说很罕见的居家气质。   琴酒并没有离镜头很近,坐在了能被看到的床上,点了支香烟。   就算神代以知经常能见到他这副模样,但大概是心境发生变化的缘故, 他此时真真切切觉得有被色/诱到。   无论是还滚着水滴的银白色长发,亦或者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 吐出白色雾气的嘴唇,都充满了属于大人的色气感。   只有这时候神代以知才会觉得自己果然还不够成熟。   像是色/诱这类的东西,确实会是他感兴趣的类型,并且从他当初熟练地拨撩莱伊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他也的确是学过的。   老师有且仅有一个人,就是隔着四方屏幕对面的那个男人。   课程他很早就提出了,可是直到十八岁的时候对方才开始教他,在这方面琴酒意外的守规则,原因是其中有着很重要的一个技巧,就是点烟。   香烟这种东西,从各种意义来说都是个坏东西,会让人上瘾,有难闻的气味,并且对身体很不好。但是作为一种拉近关系的道具,就显得极其曖昧了。   无论是亲手帮忙点烟,还是凑过去借火,必须要经过口部的动作就为其增添了一层暗示的面纱。   甚至于没有任何互动,仅仅站在那里,抽烟的动作都可以做成极其吸引人的样子,引诱着他人靠近。   手腕、指尖、眼神,露出的脖颈,无一不是经过细心的布置。身为从小到大的第一名,神代以知一直都是个好学生,曾经学过的东西基本不会忘记,琴酒此时的动作,以及眼神,完全就是当初教导给他的内容。   尤其是点烟的姿势,手把手地教导。当初第一次看到他抽烟的他那时的搭档冲田白野,笑着说他抽烟的姿势很很容易让人心动。   神代以知的手摸上了心脏的位置,耳机里传来琴酒低声的嗤笑。   从接通电话到现在,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03:21”了,他们还没说过一句话,长久的寂静下来,这声轻笑特别明显。   神代以知轻轻咳嗽了一声。   【收到任务邮件了?】琴酒吐出一口烟圈,说道。   在费尽心思烘托了一个极其亲密暧昧的氛围后,琴酒直接开口谈了工作。神代以知松了口气,却又有种莫名的意犹未尽,说不上是放心还是遗憾。   “嗯,我在学校的时候差不多处理好了。”神代以知说道。   这也让他今天的学校生活没那么的百无聊赖,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任务分派出去了,充满私心的留下了看上去轻松些的给他幼驯染。   当然能从组织那边发布的任务,就没有轻松的,只能说是相对。   他以前从来不会觉得权力是这么好的东西,说不上是悲哀还是别的什么,成长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得到消息,朗姆这几天要回日本一趟,说不定会见你,到时候带着苏格兰或者莱伊,我记得你和波本的关系也不错吧?不要单独和他见面。】   听到琴酒自然地提到苏格兰和波本的名字,包括那个莫名其妙有些熟悉的莱伊,神代以知都有种心虚感。   组织是个世界级的跨国犯罪组织,除了治安好到离谱的熊猫故乡,世界各地都有可能看到他们的踪迹。不过组织最重要的据地,就是美利坚和日本。   日本是发源,美国的重要性主要依托于组织发展的时代背景,那时大家都在向往着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加上发展原因,美国也就成了组织最重要的据点之一,并且还派了组织的二把手,朗姆长期驻守在美国。   朗姆基本上几年才会回日本一次,上次听说朗姆回国,是七年前了,神代以知也是那时候见到的那个让人不舒服的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组织里的大部分人都会让神代以知觉得相处不舒服,很不愿意靠近,他这些年来不需要认识那些人对他来说也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至于朗姆,组织二把手的危险性不必多说,上次见面的时候,那种把他完全当成工具的眼神神代以知一直记到现在,就算琴酒不说,他也不会一个人去见朗姆的。   当然他也不太想带幼驯染过去,只是他昨天才刚刚和莱伊绊了两句嘴,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先和莱伊和好……不过朗姆也未必会见他。   “好。”神代以知乖巧地答应下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琴酒又笑了一声,抬手在碾灭了香烟。   神代以知抬起头时,就发现琴酒正在一刻不差地盯着他。   【现在该说正事了吧。】琴酒的语气中带着充满了奇妙含义的意味,那视线像是能解开他的扣子般。   “……刚刚说的不是正事?”神代以知开始装傻,他的外貌不算清纯挂,眼角的两颗泪痣就是妖异的根源。不过装无辜他十分顺手,故意将眼镜睁大,露出了浅粉色的双眸。   粉色在这种氛围里也显得模糊不明,视频中有些掉帧的卡顿也将氛围拉到了满点。   【出国的事……】   “我不能出国。”   【所以只有另一个选择了。】   神代以知愣了愣,热气逐渐晕染了整个身体,爬上了脸颊,耳根,心跳也变得特别快。   【或者我先开始?】琴酒的手暗示性地放在了浴衣的带子上,随着动作,耳机擦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神代以知露出了快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要是有动物的耳朵,此时一定降下来成飞机耳了。   戏弄的笑声从耳机里传了出来,神代以知咬住了下唇,像是被惹急了的兔子,发表了咬人宣言:“哥哥要是觉得,什么都碰不到也可以,那我也无所谓。”   耳机里传来的呼吸声忽然顿住,镜头中的青年微微挑起眼,露出纤长的睫毛下比平时要灼人色调却要暗很多的浅粉色的眸子,眼角下那两颗泪痣此时也沾染上了魅惑人心的赤色。   “我是想要……能被真实的拥抱着的。”   *   直到确定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神代以知才出了门,但是还是被发现了。   诸伏景光以为他又开始发热,有些担心地试了试他的体温,把原本就因为说出过激发言的某人搞得更烫了。   虽然当初诸伏景光表示理解他是双重卧底的时候,神代以知吐槽过自己在幼驯染心里到底是什么白莲花,但他其实更希望能一直在幼驯染心里都是白莲花。   这大概就是缺什么补什么,总之不太想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私底下这么的……   “别说了,景光。”神代以知低头捂住了脸,“我现在就去吃药。”   但是总的来说,跟幼驯染住在一起的生活还是愉快的。除了通勤比平时要多了十分钟,好在他平时开车,并不算多麻烦。   在这段时间,他卧底的工作也结束了。那位犯人是学校的校医老师,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专业知识,和在学校里被孤立的学生聊天,找到他们的弱点。热后利用这个,来教唆他们自杀。   学生的社会太过单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很多在成年人眼中无所谓的小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本来就比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要脆弱,所以他的成功率很高。   当然也有较为坚强的学生,这时候那位老师就会利用其他的事情来威胁,同样达到他的目的。   ……   不过总算是被捉拿归案了,死刑或许有些困难,但是这家伙的下半辈子肯定要在监狱度过了。   神代以知也结束了校园生活,他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到学校时,除了早就知道的赤司征十郎,所有人都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尤其是抓人的时候声势浩大——为了让学生也感到安心,所以是给了犯人当众展示——大家在感慨时,看到了警察对着转校生行礼,然后喊他“神代警部”。   ——卧槽!转校生居然是警方卧底!还是传说中的职业组!   ——神代警官面对手下的警察时,脸上冷若冰霜的样子真的好……酷!   只是对警服又PTSD的神代以知莫名地接收到了很多憧憬的眼神,他开始反思自己在上学期间明明没和谁有过交流吧?   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差点被学生们拦住不让走,好不容易才脱身……   总之卧底真的不是人能做的工作,他决定以后无论说什么,都再也不会当卧底了,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是很大的压力。   然而在回到办公室的第一天,他就被萩原研二神秘兮兮地带到了他的办公桌旁边。   看到了熟悉的牛皮纸档案袋,神代以知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心梗。   “或许,很快你就要有单独的办公室了,以知。”萩原研二撑着脸对他露出了微笑,“到时候我就可以去你那里偷懒了。”   神代以知打开牛皮纸袋,只看到“警视”两个字就迅速塞了回去,扶着额头坐回了座位,“这也太快了吧。”   “已经很慢了,要是按立功次数来算,早就该上去了。”萩原研二掰着手指数,“之前的米花银行爆炸事件,歌舞伎町的毒/品事件,以及这次的连环杀人事件……这几个算是大案,其余的事情你也做了不少。”   “可是我都……”   神代以知很想说自己在组织里也担任了日本方面的临时负责人,感觉生活越来越忙碌了。   他蔫了下来,趴在了桌子上:“算了。”   “研二君,你的体检报告。”   从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冲田白野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将最上面的一份递给了萩原研二。   神代以知看到冲田白野就坐直了身子,冲田的身份很奇怪,他没办法信任他。   当初冲田白野看到了他别着的乌鸦领带夹后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当时神代以知就开始怀疑对方是组织派来的卧底。   不过他如今负责了组织在日本的活动组织,并没有看到冲田白野的名字,理论上来说,他不应该和组织有关系。   但这也不是百分之百就能确定的,如果之前搜查二课有组织的人,琴酒肯定会告诉他。但是琴酒没有,神代以知又怀疑了冲田白野的身份,说明他的身份更为机密。   神代以知自己其实也是这样,组织里或许有人听说过萨泽拉克,不过大多数人没见过他,提起萨泽拉克想到的估计是十多年前的那一位。卧底会被隐瞒身份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神代以知仍然没有放下对冲田白野的戒备。   “Thank you~”萩原研二很随意地说了句,他们看上去也逐渐熟悉了起来,冲田白野也确实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家伙,“怎么你亲自过来分这个?”   “正好遇见了嘛。”冲田白野笑了笑说道,然后看向了神代以知,露出了十分熟悉的温和微笑,就像他们过去一直当搭档时的样子,“以知的体检报告,暂时还没有出来。”   之前警视厅组织过集体体检,当然也有体能测试之类的,现在到了发结果的时候了。   “比较不幸,你的血样被不小心弄丢了,所以医院通知你有时间再去抽一次血。”冲田白野笑着说道,熟稔地说道,“只要再去重新验个血常规就行。除此之外。”   “医院那边说都很好,连视力都是2.1,实在是会让所有人都羡慕并且想要取而代之的健康身体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14 00:08:15~2022-09-15 01:1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爱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笙 50瓶;月幽幽、太岁 10瓶;锦弥、无雩、36864832 5瓶;择南橘、Oracle 1瓶;(贴贴我的宝子们!快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第五十八种方法   058   一时之间, 他们的这一方角落里的空气都有些凝固,萩原研二忽然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站起来挡住了冲田白野看向以知的视线,   “别看我之前住了大半年的院,我身体也很不错的。”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 我之前在爆处组的时候,可比搜查二课要轻松多了, 毕竟用炸弹还是比诈骗要少见许多的。”   他顺势换了话题, 不过冲田白野却完全没有顺着他说下去的意思, 和往日截然不同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确实呢,拥有健康的身体是一回事, 但是能像以知这么优秀的人还是凤毛麟角,实在是让人羡慕。”   萩原研二还想再说些什么,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回过头时看到了同期生的笑脸。   “我知道了,冲田前辈。”神代以知语气温和地说道, 手指无意识地摆弄了一下别着的领带夹, 将那只乌鸦扶正了些,“今天下班我就去。”   冲田白野微微一愣, 也只是浅浅露出一个微笑,转身去发剩下的文件了。   萩原研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低声对神代以知说道:“你离他远一点,有些不对劲。”   “有吗?冲田前辈从我进警视厅就开始带我了, 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神代以知说道。   萩原研二转过脸,同期生刻意睁大了眼睛, 十分明目张胆的卖萌。   “啧。”萩原研二觉得他就像是当着人的面把水杯打翻在电脑上,还要装作无辜模样的猫,只是自诩照顾他的人,他怎么也没法装没看到,“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注意安全。”   神代以知没回答,反而问道:“陪我去医院?”   “你是上厕所也要人陪的初中女生吗……”萩原研二扯了下嘴角,还是答应下来,“我和小阵平说一声。”   他和松田阵平住一起,平时上班的时候是轮流开车的,下午要和神代以知去医院的话得告诉松田阵平。以他们的关系,都不用打电话,下班的时候遇见说一声就好了。   神代以知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松田阵平了,他一直都在忙些有的没的,更是刚从高中校园回来,松田阵平看到他的时候挑起眉毛,然后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DK套装呢?我还没摸到。”他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居然还是期间限定吗?可恶。”   神代以知的脑袋旁边出现了一个问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松田阵平咧开嘴故意露出一个装傻的笑容,随意地转移话题:“怎么就丢了你的血样,医院也太不负责了。”   说了一句后觉得这事好像真的挺令人生气的,松田阵平皱起了眉说道:“不行,我得去问清楚,监控什么的肯定也有,丢哪里了总得知道吧。血液这种东西是可以随便乱放的吗?”   “知道也没什么意义,反正血常规也不复杂。阵平也一起吗?出来我请你们吃饭。”神代以知说道。   “倒是没问题。”松田阵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和他是同样的感觉,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以知之前不是很讨厌聚餐吗?”   “及时行乐吧……开玩笑的,我讨厌和别人聚餐,又不讨厌你们。”神代以知弯起眼睛说道,“而且也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班长有时间吗?”   松田阵平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哄人。”   “怎么这样说,我是真心的。”   真心的小骗子眨了两下眼睛,果然十分真诚。   然后被那两个人一人一边架了起来,手上用了些力气,神代以知双脚都离开了地面,只能用鞋尖点着。   “等、等等!别闹……”   “现在知道害怕了,还装吗?”松田阵平故意黑着脸说道,“学什么不好,学zero当谜语人。”   “对嘛,看小阵平多坦率,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猜。”萩原研二配合地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怎么可能,我最喜欢小阵平了!”   神代以知就这样被架在中间,听着那两个人熟稔地拌起嘴,低头笑了起来。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拜托你们帮忙的。”他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意,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真的没事……谢谢你们。”   “你最好是。”松田阵平突然松开了架着他的手,将头扭到了一旁。   神代以知转过来看萩原研二,萩原用口型给他比了一句‘害羞了’,随即松开了手,使了个眼色。   神代以知快走了两步,抱住了松田阵平的胳膊,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学着萩原研二的语气说道:“这么容易害羞啊,小阵平——”   松田阵平戴着的墨镜,此时也滑到鼻尖,露出了瞪圆的眼睛:“萩!”   萩原研二假装听不见:“今天是偶数日呢,确实很适合聚餐,我给班长打个电话。”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伸手在仰着头对他笑的神代以知脑门上弹了下:“再也不管你了。”   伊达航也没什么事,虽然已经准备好晚餐,听他们这么说还是立刻就赶了过来。   虽然和以前相比,人还是不齐,但是神代以知回家就能看到另外的两个人,便装作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惆怅,很没良心地自顾自开心着。   聚餐的时候喝点酒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他们都开车过来,并且第二天还要工作,就真的是只一起吃了顿饭,不到八点就结束了。   “果然还是和你们一起能吃到点东西,平日就只顾着喝酒了。”散场的时候,伊达航十分满足地说道,“下次我来请客好了。”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这次的东道主说的,神代以知自然没什么不应,点头答应下来;“好,下次叫我。”   结果他说完话之后,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神代以知没成想自己说的话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是伊达航第一个笑了出声:“很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一定会经常叫你出来的。”   虽然气氛很愉快,松田阵平一直有些在意神代以知说的话,整场饭局都在盯着神代以知的脸看,除了同期长得确实很好看,即使这样盯着都找不出缺点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回去的路上,松田阵平在车上点了支烟,正在开车的萩原研二看了眼,颇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也要。”   “开车呢,被交警拦下来丢不丢人。”松田阵平吐出一口烟圈,面色凝重地对幼驯染说道,“我还是觉得他有什么是在瞒着我们。”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他瞒着我们的事情还少吗?别说我们了,就连小诸伏和小降谷都未必知道他的所有事。”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糟糕:“有什么事直说不就行了,我还能害他。”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担心给我们带来危险。”萩原研二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好歹是个警察,多少也能帮他一点啊。”   松田阵平难得听到幼驯染这么孩子气的说法,笑了一声,随后想起了什么,脸色也肃整起来:“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吧?”   “……就算是违法的事。”萩原研二没有继续说下去,不仅松田阵平,他也有些在意神代以知那句玩笑般的‘及时行乐’。   总感觉有些不详。   ……   被人觉得像是在交代遗言般的神代以知却十分自在,打开轿车的天窗和四周的车窗,将油门踩到了市区内允许的最高点,呼啸的风声扫过脸颊,让头脑变得清醒起来。   虽然他素来都不喜欢与人起什么争执,但是也不害怕与他人为敌。比起强大的无可捉摸的敌人,更可怕的是完全不知道敌人是谁。   当初他觉得冲田是组织派来的,也只是因为对方看到乌鸦饰品的惊诧,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先入为主。   至少今天下午的时候,冲田白野对他那毫不避讳的恶意,就基本上排除了他是组织的嫌疑。   十年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刚失去了父母,如果脆弱一点跟着自杀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是现在,他有着完整的社会关系,以及坚实的社会地位,组织没有限制他的发展,他在警视厅上层都是留下名字的,前程光明很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警视。   就算他为对警察这份工作充满了厌恶,按照正常的流程,他的升迁路径应该特别的顺利,就像曾经冲田白野说过的,成为警视总监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说他身体上的特别之处,仅有对药物的抗性比较强这一点。组织确实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面,不过要是想让他做实验品,十年前就可以做了,没必要花这么大力气,把他培养到这个地步再来做什么。   所以……会是蛇吗?   神代以知的手攀上了领带,冰凉的金属接触到了指尖,缠绕着乌鸦的蛇盘旋而上,充满着阴鸷冷血的恐怖。   先从冲田白野开始查起,虽然对方能在警视厅待这么久,档案说不定做的比他的还干净,但是还是要查。   有危险的,但是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未必会输。   趁着GIN哥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他要安排好幼驯染的事情,顺便也要把他的这件事解决掉,然后就可以……   他将车停在了路边,很有童心地从自动贩售机中选出一瓶波子汽水,“噗”一声,小球被他按了下去,汽水翻涌而出,带出了果汁的清新甜味。   他的心情也像是汽水般翻涌着,手指沾染上了刚刚涌出的一点点汽水,变得有些黏糊糊的。神代以知舔了一下指尖,低头看着手机上早就编辑好的邮件,实在是有些迟疑。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关系变化之后,总感觉很正常的事情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算了。   他还是按下了发送。   >   坐在昏暗的房间中的男人像是在发呆,许久都没有动作。   他翘起一条腿压在另一个上,以十分舒适地姿势坐在沙发中。然而在他的周围,充斥着浓厚的血腥气,地板上凌乱斑驳的赤色散乱着,放到电视上播出绝对要打成片的马赛克。   银色长发的男人身上十分干净,他刻意避开了血迹。虽然他没有洁癖,也不在乎衣服是不是会被弄脏,但自从某件事之后,只要有余力,他就会尽量避免沾上血迹。   那是他的居所里刚多出一个人的时候,十分不习惯,甚至于不想回去。要不是必须回去换件衣服,他就在外留宿了。   没成想推开门的时候,灯居然是亮着的。坐在玄关的少年披着一条毯子小憩,在听到声响的时候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毯子被他抛下,少年主动站起来接过他的外衣,抬起眼看向了他,漂亮的眉眼蹙了起来,像是被厚重的血腥味熏到,从而对他产生了厌恶般。   只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少年走到了他面前,踮起脚尖,用干净的衬衣袖口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接着后退了一步,像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般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眼角的泪痣此时也变得温婉许多。   [欢迎回来,辛苦了。]   琴酒终于动了,他叼着烟,嘴角的笑意也被隐藏。懒散地从口袋里拿出火柴,随意在鞋底擦了下,赤色的火苗就冒了出来。点燃香烟之时,倒扣在身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红色的邮件消息明晃晃地在屏幕上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就像是发件人一直以来在他面前的任性胆大。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想见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昨天发烧睡着了,头很疼没法拿手机,实在没能爬起来请假qwq   感谢在2022-09-15 01:14:23~2022-09-16 19:0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雨归棠(贴贴!)、摩羯座艾玛(比心心)、独孤寒德(啵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秋晚亭 4瓶;纸鸢、王侯折、琴酒老婆、桂花拿铁不加糖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写了两千还没写完!还是中午发 第59章 第五十九种方法   059   邮件发出去后神代以知就没有再看手机了, 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汽水,脸颊上的绯色却不会因为脸上没有表情而消失,反而衬得他容色更加昳丽。   虽然他没事不会经常主动给琴酒打电话, 以免自己给对方的工作造成困扰,但是邮件发得还是很勤。   比如超过多久没见面, 就会主动发邮件关心一下他, 这在神代以知看来是自己应尽的义务。   过去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再做这种事未免有些太黏人了。可要是这次突然不发, 又显得像是害怕了。   所以还不如坦坦荡荡的展示出来, 反正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神代以知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发出去的邮件,是不是有些太肉麻了……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手机“滴”地一声, 未读消息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把他吓了一跳。   抿了抿嘴,他点开了邮件, 忍受着心脏地剧烈跳动,看清了里面的那行字后还是笑了起来。   【等我回去。】   他轻轻舒了口气, 头也没抬地说道:“你都跟了我一天了, 可以出来了吧。”   神代以知说完之后,合上了手机, 看向了某个方向。   等了一分钟左右,在他耐心耗尽之前,黑色长发的男人走了出来。赤井秀一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是正适合这个季节的衣物, 配合他优越的身高和身材,看上去十分有气质。   代了。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之后, 神代以知没忍住呛了一口,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也变得异常的正直,问道:“你找我有事吗,莱伊。”   “没事不可以找你吗?”赤井秀一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了他身边,脸上挂着微笑,“而且你现在真的是我的直系上司了,在你身边保护你才是正常的吧。”   “我不需要保护。”神代以知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了还有朗姆的事需要对方帮忙,语气微微缓和下来,对莱伊说道,“你要怎么保护我,考公吗?”   他又提起了他们第一见面的那个误会,琴酒说要莱伊跟着他,他就特别自然地以为对方是让他带卧底。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赤井秀一也笑了起来:“只有这个不行,我是不能考日本的公务员的。”   他倒是难得说了句实话,就算他身份没问题,真的考上了,他背后的FBI也不会同意的。   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优秀的调查员,并且派出去当了卧底,结果又跑到日本警察那里了,这是什么人才输送计划。   “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赤井秀一低头看着他,他不否认其中有一点私心,但他也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做,“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在……GIN不在的这段时间。”   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很遗憾,你来晚了。我已经找到新的合租人了。”   “苏格兰?”赤井秀一挑起眉,问道。   “是谁和你都无关吧。”神代以知伸出手,拽住了赤井秀一的领带,手腕稍稍用力,对方配合地降低身高与他平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要从我这里拿到消息,是不是不太公平。”   神代以知说的是那个疑似是莱伊父亲的男人,如果当初那个人真的是面前这个人的父亲,那么这个人的可信度又增加了些。   周围的非卧底含量没有增加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莱伊真的是卧底他也没有什么心力去管了,卧就卧吧,他周围也不差这一个卧底了,他都担心查下去发现他自己也成卧底了。   即被人扯着领带,以很别扭的姿势弯下腰,赤井秀一看上去始终是游刃有余的,仿佛他才是这场争斗中的控场者。   “以知,不要这样想我。”赤井秀一说道,语气中似乎有着什么隐忍不发的东西。   他被迫地弯着腰,墨绿色的眸子十分暗沉,带着危险的气息。   神代以知看着他一愣,手指骤然松开,真丝的领带被他的动作捏地起了皱。   “你确实有一点像他。”   神代以知熟练地将对方的领带上的痕迹扯平,虽然还有些许印记,但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外在的一些东西,还有性格。”   要是有其他人听到这句话,说不定会发出疑问,毕竟冷酷无情的TOP KILLER和脾气还算是不错的莱伊,从哪方面都看不出性格方面的相似。   但那只是假象。无论是冷血的本质,还是偶尔泄露出的锋利的危险感,对目标的执着,在这方面确实很像。   “我不介意。”赤井秀一轻笑,他在美国待过很久,就算不是女友无数的海王,这类的情话也是信手拈来,他的眼神甚至还很深情,“只要能在你身边。”   “他就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实际私底下,说的会更过分一点。   神代以知松开了手,将自己造成的后果处理好,后退了一步,与赤井秀一拉开了距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代以知抿了抿嘴,压抑着上翘的嘴角抬起头来看向了赤井秀一。   “你笑起来就不像他了。”   >   神代以知回到安全屋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听到他的话后表情有些破裂的莱伊到底脸,忍不住心情就变得极好。   这也不能怪他,最近他吃饭和泡澡的时候看的剧,是个纠缠不休的替身多角恋剧情,莱伊说的话刚好和他看的剧台词对上了。   所以他也没忍住接了上去。   看到莱伊露出懵逼的神情后,他立刻就道歉了,但莱伊的眼神还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其实从神代以知平时的行为也能看出来,他是个很爱演的人,尤其是在熟悉的人身边,至少萩原研二就接过他的母女戏。   只是他平时的性格太过正经,大家都没往那方面去想过。   房间里灯是灭着的,说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今晚都不在家。这件事神代以知是知道的,毕竟他们出去做任务要经过他的手。   好在现在他的幼驯染们做的任务,都是一些在规则内的比较安全的任务。既方便向公安那边交差,在组织里也不会显得过于没用。   只是回来之后发现没有人在,确实有些让人沮丧,神代以知有些觉得莱伊的提议好像也不错了。   还是算了,莱伊不是好掌控的男人,虽然如今和他一起的苏格兰和波本也同样,但至少他是熟悉的。   神代以知去冰箱看了看,里面塞的满满的。诸伏景光在这方面总是很细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出现断粮的情况。   他从里面挑了几样东西出来,打算做点宵夜留给晚回家的同居人。   这种事神代以知也是做习惯了的,毕竟琴酒的工作性质摆在那里,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朝九晚五正常下班。   神代以知通常也是把饭菜放到微波炉或者冰箱里等着对方回家的。有时候虽然神代以知没有见到琴酒,但是也可以从消失的饭菜中看出他来过。   还被伏特加吐槽过像是新婚妻子……神代以知并不这么认为,十多年了怎么也不能算是新婚了。   料理是件很解压的事,把食材变成美味的食物会让人很有成就感。将食物放进微波炉暂时封存,神代以知在冰箱上留了张字条,然后才去浴室。   从镜子里看到了锁骨处的咬痕,如今只剩下浅浅的粉色,痕迹也快消失了。   只是没有人再给他补上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神代以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我应该没什么受虐倾向吧?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大概被娇惯坏了,遇上这种仅有自己在的夜晚,觉得有些许寂寞。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正好能从拉开的窗帘看到房间内,有人正在注视着他。   黑色的人影隐匿在暗处,看着青年将勾勒出腰线的围裙解下来随手丢到一旁,转身拿了毛巾进了浴室,直到看不见为止,他的嘴角向下撇了撇。   正在此刻,黑色人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监视的地点。   ……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左右,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有琴酒发来消息说事情有些棘手,大概还要再留一段时间。   琴酒的能力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组织的上位者。要知道,与他同地位的都是些在组织二三十年的老人,连琴酒都觉得麻烦的任务,那一定是真的很难了。   总不能是让他暗杀总统之类的吧?   【我能帮你什么吗?】   神代以知按下发送键,随即关上了手机继续听警视讲话。   对于他摸鱼的行为茶木警视已经习惯性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工作上神代以知从来不会出错,这点小事就随他了。   比起隔壁主管严重案件的搜查一课,搜查二课的日常也就是选举期间会忙碌一点,很少会有需要不眠不休加班的大案。   毕竟高智商罪犯比变态杀人狂还是少很多的,像是电影里的基拉。不过再聪明的罪犯,也没办法一个人抵抗一整个科室的群策群力,基拉永远只会出现在电影里。   对于搜查二课来说,平时处理最多的就是“我,织田信长,打钱”之类的电信诈骗。以前还有怪盗基德给他们搜查二课增加业绩,现在连怪盗基德都销声匿迹了。   这也是神代以知进入警视厅后,不想和其他人社交只能将自己投入案件,只能去查以前的旧案的重要原因。   这次的案件算是在这些的基础上,稍微严重一点的,可以到开组会程度的案子,所以神代以知摸鱼也十分的心安理得。   这次的受害者都是一些私人企业,诈骗金额在十位数以上。犯人建立了一家空壳公司,假意与受害企业进行往来合作,接受订金,受骗的企业高达十三家,甚至包括铃木财阀这样的大公司。   其中还有担心对名声有损未曾报案的企业,实际上金额应该更高。   在茶木警视讲解结束后,他们得分头去各大企业调查情况,神代以知也被分了两个。按理说大家都是有经验的警察了,这次会多说几句,是因为涉案范围太大,有专门的流程。   临行前,神代以知主动问冲田白野,要不要一起。   萩原研二闻言愣了一下,还记得之前冲田白野说过的有些奇怪的话,他明明都要神代以知离他远一点,现在又主动凑上去。   “是嫌弃我了吗?”萩原研二自然地搭上神代以知的肩膀,“我们才是搭档。”   说到最后听声音居然有些委屈,不过神代以知很清楚萩原研二不至于这点事就不高兴,所以也没当回事,伸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以作安慰。   “之前就答应过冲田前辈了。”   到底是没有彻底的撕开那层面具,听到他这样说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随他去。   看着神代以知与冲田白野并肩离开,萩原研二心里有种莫名的堵塞,就像是和自己关系更好的小猫在自己和外人面前选择了别人一般抑郁。   “算了。”萩原研二摇了摇头,神代以知好说话,大部分时间都会顺从其他人的安排,但这种人一旦做了决定就没办法动摇,他只能寄希望于以知他有点自知之明,不要让他们太担心。   萩原研二抬起头,眼角余光却忽然扫过了什么。他擅长开车,动态视力相当好,并且当初他是和天才的松田阵平一起被特招到爆处组的,也足够细心。   仅仅是扫了一眼,他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人跟在了以知后面,只是那人速度太快,即便是他这样的动态视力都没能看清那人的身形。   萩原研二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却被一位同事拦住了:“萩原警官,我们也该走了。”   萩原研二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想要提醒以知一声,却又担心自己并没有看清,以知做出什么反应会引起那人的注意。   确实是,有些不对。   >>>>>   冲田白野看着神代以知的侧脸,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你有过这样的约定。”   “我们刚散伙的时候,你说过可以像以前一样找你。”神代以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语气淡然。   冲田白野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话:“散伙什么的,未免有点太无情了。”   “嗯,我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神代以知说道,到了路口的红灯处,他转过脸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冲田前辈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冲田白野微微一愣,躲开了他的视线。他们当了两年搭档,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甚至连神代以知的车的副驾驶座位,都是按照他的习惯调整的很宽敞,显得很松快。   “我不这么觉得。”冲田白野看着窗外的景色,他们是直行,转弯的车辆从他们身边经过,让人目不暇接,“如果你无情,这世界上就不存在重感情的人了。”   “你太心软了。”   之后的路上两人就没有说过话了,到了目的地后,与前台的人说明来意,然后两人被带了进去。   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只是两年来培养出的默契也不需要他们多交流,神代以知作为警衔更高的那个,主要负责询问。   说了太久的话,正觉得嗓子有些干时,一杯水被恰时递到了面前。   神代以知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冲田白野对他笑了一下,自然地接替了他的工作,让他能够休息一会儿。   神代以知也没拒绝,捧着水杯听冲田白野继续询问。   结束的时候,两人同时站起来与那位经理先生道别,经理也对他们很尊重,配合地说要送他们出去。   经理率先走到门口,为两人开门,另一个人同时也按下了把手,有个人推门进来,一看到门里的人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太好了,我赶上了。”   “社长。”经理立刻对他微微颔首,被叫做社长的人却没有理睬他,直接朝着神代以知的方向走了过来。   经理似乎都习惯这样的事了,朝他微微一鞠躬,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听说是你,就立刻过来了。他们本来都说报警不是好事,会对公司的名誉有影响,但是能见到你就算这家公司倒闭也是值得的。”   社长是个与他们差不多年级的年轻人,挑染了红色的时髦发型,直接朝着神代以知走了过来。   酒井十彦。   这家公司是他家的产业吗?   面前这个人正是当年在大学期间跟踪过神代以知的变态,后来被他用了点技巧送走,但是前不久回到了日本的酒井十彦。   之前在迹部家的游轮上,那人还想要对他做些什么,被神代以知以暴制暴地威胁了一通,这么久都没见到,他还以为酒井十彦已经放弃了。   神代以知的眉目间难以避免地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看到他这个表情,酒井十彦不仅没有感到难过,反而更兴奋了。   “呐,以知,你说我们在这里遇到,是不是一种缘分?你就该出现在我身边。”酒井十彦笑着朝他走了一步,冲田白野伸手挡了一下。   “抱歉,我们在执行公务。”冲田白野完全没做多想站在了神代以知的身前,帮他挡住了酒井十彦的视线。   “你又是谁。”酒井十彦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我和他关你什么事。”   冲田白野明显被他的话问住了,眼睛中闪过一丝动摇,还是说道:“请不要打扰我们执行公务。”   “执行公务?”酒井十彦笑了一声,“我记得以知你是警察吧,我调查过你,我们没有见面的这几年,你的所有资料我都会看。虽然之前最找的跟踪你的侦探没能拍下你的照片,但你重要的人生经历我都有远程参与过哦。”   这话说的,即使是冲田白野也觉得变态,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了神代以知一眼,果然,对方更受不了这样的言语,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上去了。   “哎,别激动,你现在打了我,就是违纪了吧?你想被警视厅停职查看吗?”酒井十彦有恃无恐地说道。   “停职查看?”   清亮的声音凉凉地飘了过来,其中蕴含着一些让人有些心惊的危险。   “是啊,如果你被处分后流落街头,我不是有更充足的理由带你走了吗?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特别漂亮的房间,你一定会喜欢的。”   “轮得到你……”冲田白野被他大言不惭的话气笑,只是话还没说完,说话的人就倒在了地上。   他那位搭档已经收回了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接触到酒井十彦身体的手指,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呻丨吟的酒井十彦,平淡地说道:“走吧。”   冲田白野被他果断的行为惊到,看了看半天爬不起来的酒井十彦,又看了看身姿挺拔的神代以知,嘴巴不禁张大了。   “可、可是……”   神代以知却像是懒得继续和他说话,直接推门离开了这里,冲田白野回头看了眼酒井十彦,只能跟上。   “真的没事吗?万一你真的停职……”   “求之不得,你以为我多想干这活吗。”   冲田白野闭上了嘴,神代以知却转过脸对他笑了一下:“这一点你也深有体会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冲田白野像是被他的笑容刺到,避开了视线,“我们还是快走,如果上面问我会尽力为你辩解的。”   “他不会做什么的。”神代以知说道,像是意有所指般,“所以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冲田前辈。”   “那就好。”冲田白野还是没有看他。   “要是前辈站在我这边就好了。”神代以知停下了脚步,对冲田白野说道。   “你今天总是在说一些奇怪的话,我真的听不懂。”冲田白野避无可避,只能像是平日那样露出温和的微笑,对他说道,“我有个地方要去,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神代以知微微颔首,并没有强求冲田白野与他一起。冲田白野见他没有其他话要说,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时,神代以知又叫住了他。   他在自己的领带上摆弄了两下,将那只乌鸦的领带夹取了下来,放到了冲田白野的手里。   “我记得前辈之前就对这个很感兴趣,送你了。”   只是他按照父亲留下的胸针仿制的作品,当初冲田白野看到这个时流露出的不自然的表情,才让神代以知真正开始对他产生怀疑的。   “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将‘乌鸦’放进冲田白野手中时,神代以知轻巧且快速地说道,然后才真的转身离开了。   冲田白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乌鸦,眼睛中多出了一些看不清的东西,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抬起了脸:“以知!”   “小心。”   ……   ……   酒井十彦过了很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还挂着轻松的微笑。   他摸了摸有些肿起的火辣辣的左脸,有些甜蜜地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酒井十彦果然没打算做什么去告发什么的,即便是被揍他也甘之如饴,身为社长,一边收拾起凌乱的办公室,还哼起歌来了。   忽然他的视线里多了一个什么东西,酒井十彦露出了微笑。   他蹲下准备捡起神代以知擦完手随手丢下的手帕,身后却吹来了风,将窗帘扫到了他的身上。   ——还得关上窗户……等等,之前有开过窗吗?   酒井十彦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低头看向地面的影子,黑色的影子覆盖上他的影子。   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却完全没发现。   他有些惊恐地转过脸,却没看清楚黑影的脸,头部就遭受了重击,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黑色人影弯下腰,捡起了酒井十彦没能拿到手的手帕,塞进了口袋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16 19:09:54~2022-09-19 00: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孤寒德 1个;(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色(啵啵) 70瓶;给我大刀(递) 20瓶;谋星小莫 15瓶;眼前人 11瓶;23389710、一川雨 10瓶;凉 5瓶;悠然、冰糖雪梨超好吃、琪 1瓶;(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第六十种方法   060   回到住所, 他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上防盗,表示零或者景光,或者两个人都应该在家。   他们是合住, 但是其实另外两个人还是很忙,回家的时间比他还晚, 也并不是每天都能见面的。   神代以知推开门的同时, 脸上挂起了微笑:“我回来了。”   房间里没开灯,但现在的时间还没到不开灯就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 只是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 诸伏景光独自坐在沙发上, 赤丨裸着上半身,在听到他的声音时一瞬间有些慌乱,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欢迎回来。”   神代以知手中的包直接扔在了地上, 快步走到了诸伏景光身边,好看的眉目蹙了起来,然而在他说什么之前, 诸伏景光先一步开口了:“你来的正好,后面的位置我够不到, 就拜托给你了, 以知。”   他把手上的棉签和碘伏都塞到了神代以知手上,以一种绝对信任的姿态将后背露出给神代以知。   被他这么一打断, 神代以知也没办法指责他什么,抿着嘴坐在了诸伏景光旁边,看着肌肉匀称的后背遍布着伤痕。   诸伏景光身上已经缠了些绷带,然而包扎好的地方, 也能看到血迹渗透出来,现在还露出来的伤口并没有严重到要去医院的程度, 但是大概也会难受一段时间。   虽然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但是看到就会觉得痛,更别说还有些陈旧的伤口……总之两年前是没有的,神代以知拿着棉棒有些下不去手。   “怎么了吗?”诸伏景光转过脸看向坐在他身后的神代以知,从神代以知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只湛蓝色的微微上挑的眼睛,像是猫一样。   “看起来好痛。”神代以知没有隐瞒心中的想法,低声说道。   诸伏景光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抱歉,我忘记了你很怕这种东西,zero马上就会回来了,等他回来再帮我好了。”   “才没有呢。”神代以知用小镊子将碘伏棉花球取出来,虽然语气粗鲁但是动作轻柔地不像话,将伤口周边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是那种情绪激动就会容易掉眼泪的体质,共情能力会比较强,看到这种伤口的时候会觉得很难过。   不过处理伤口这种事他却轻车熟路了,只是第一次给诸伏景光处理。   看到那些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的伤口,他好像才真的感觉到,诸伏景光正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这件事他以前就有心理准备,他知道组织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他父亲最后的那段时间,每次回家都会变得更虚弱一些,像他这样轻松愉快的活了这么久的才是特例。   然而即便是他现在能主观意义上给幼驯染们派发任务,在他的关照下诸伏景光还会受伤,实在是超过了他的预料。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感觉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和冲田白野的对话也是。   神代以知没想过一句话就让冲田白野倒向他这边,他对冲田白野说的那句话,其实也就是画饼,硬要说还没当初给莱伊画的圆。   能得对方一句小心算是出乎意料了,不过也仅仅是句提醒,重要的内容什么都没有,其实就是句废话。   神代以知当然知道自己要小心,无论是哪边,甚至是组织他都要小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具现化的对手,只能靠他自己一点点摸索。   目前来说,对神代以知更重要的是趁着手里有权力的这段时间,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准备一条退路。   不论到时候他是否还活着,能让他的幼驯染即使被发现了身份,也能全身而退的方法。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却肯定不会是过往的小打小闹。但是他的朋友们是好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我买了些蘑菇回来,晚上的话……以知?”诸伏景光穿好上衣,像往常一样和神代以知说话却发现对方坐在原地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思考什么入神了。   神代以知顿了顿,抬起头来,露出了微笑:“怎么了?”   诸伏景光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十分亲近地坐在了神代以知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以知的脸颊:“我没事。这次是意外,平时基本上不会受伤。”   ——骗人,那些旧伤是怎么来的?   神代以知点点头,像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只是看上去还是有些忧郁。   诸伏景光在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好友,让对方靠在自己肩膀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长发。   一派岁月静好的平和画面。   就在此时,大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最后一位同居人。金发的青年戴了一顶棒球帽,表情冷淡地推门而入。   “我回……”   看到好友的时候本能地扬起了笑脸,然而在看清好友们的动作时这个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回……打扰了。”   他下意识地说道。   >>>   搞清楚情况,明白自己并没有被讨厌……被排挤,降谷零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反应这么激烈。”   三个人都坐在客厅里,降谷零靠在沙发上抚着胸口,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一推门就看到你们两个抱在一起,我、”降谷零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神代以知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意思是你也想要抱抱吗?”   降谷零脸皮薄,每次这样说了之后都会露出很有意思的表情,这次也不例外,他扭过头,半垂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要。”   然后他说道。   诸伏景光噗嗤笑出了声,向后小心地靠在了靠垫上,防止伤口被蹭到,手轻轻推了神代以知一下:“快。”   神代以知站了起来,对着降谷零张开手臂:“来,哥哥抱抱。”   原以为这样说降谷零会更害羞,却被对方拽住胳膊朝着他的方向靠过去,神代以知没站稳就矮了一截,被降谷零很稳的抱住了。   脸贴在零的胸口,能听见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地揽住了降谷零的腰。   “谁是哥哥?”降谷零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神代以知闭上了嘴,他父亲当初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提前了一年上学,如果算年龄的话,他应该是班里年纪最小的。   不过一岁半岁的差距,在同龄人这里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神代以知以前还因为自己生日是四月假装过哥哥,被发现之后被那两个人压着全都叫了回来。   “好了,我还……”诸伏景光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是这句话也没说完,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直直地看向窗外。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微地无法察觉。   诸伏景光弯下腰,像猫一样轻巧安静地走到了窗户边上,他从一旁拿起了一支装了消丨音丨器的手丨枪,屏息凝神地掀开了一点窗帘。   然后他迅速打开了窗户,对准了某个地方,同时扣下了扳机,子弹击中了墙面,随后一只野猫受到了惊吓,从墙后跳出来奔走了。   诸伏景光放下枪,枪口还冒着白色的烟气,神代以知这时候也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是猫啊。”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人影。”诸伏景光举起枪,吹散了最后一点烟雾,身上有种十分危险的冷酷感。   神代以知看着他有些出神,听到他说话才回复道:“是不是看错了?”   “不要小瞧狙击手啊。”降谷零也走了过来,身体大部分隐藏在窗户边,仅有一丝光线照在了他的眼睛旁,衬得那双蓝紫色的眸子亮地灼人,“我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神代以知歪了歪头,也抵着下巴朝外看去。   他对别人的视线还是挺敏感的,甚至能感觉到别人拍照的镜头视线,对于危险的感知也很敏锐。   现在仅仅他没有什么感觉,要么是景光和零都感觉错了,要么是根本不危险。   “这里不安全了,我明天就去看房子,准备搬走吧。”诸伏景光又看了眼窗外,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侧腹。   神代以知记得他受伤的事,跟了上去:“这两天就休息一下吧,至少等伤口结痂。”   降谷零又盯着外面看了几秒钟,才伸手拉上了窗帘。   “还是今天晚上就准备好,夜长梦多。”降谷零将棒球帽重新戴好,说道,“我很快回来。”   “我和你一起。”神代以知也站了起来,他回来之后就没换衣服,直接出去也是可以的。   他虽然觉得可能是零和景光都出错了,但也不确定,如果真的有个他都觉察不到危险的人在暗中盯着他们,降谷零一个人出去就太危险了。   “把hiro一个人留下来?”降谷零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足够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诸伏景光还受伤了,要是那人抓落单,肯定是景光更危险。   神代以知陷入了纠结之中,最优解当然是他出去,让零陪着景光,但是他们肯定不同意。   就在这时,神代以知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邮件的通知。他低头准备掏手机,接着又是两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们三个几乎同时收到了一封邮件,来信者是谁似乎并不需要去猜了。   室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是这次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别扭,有种各怀鬼胎的氛围。   有一点是确定的,神代以知别扭的内容和另外两个人绝对是不同的。   重逢以来,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互相的身份,不论真实情况怎么样,至少明面上,大家都是卧底。   至少当初神代以知是这样被认为的。   毕业之后他的幼驯染们全都消失不见,他有猜过他们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了,直到某次下班回家在便利店遇上降谷零才知道他是去做卧底了。   当初他还羡慕过降谷零可以去混黑,比他当警察在心理上要舒服得多。   结果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他所在的组织卧底。   ……   不过由于神代以知的特殊性,即使和好友在一个组织快三年,知道这件事也已经快一年了,他们也没真正一起做过什么任务。   就算神代以知如今暂时管理着日本方面,他也没有安排什么一起的任务……等等,日本现在是他在负责吧?这个消息是什么?   三人同时拿出了手机,神代以知没有看内容,而是直接拉到了最底下,看到了落款。   “RUM”。   >>>>>   神代以知早就听说朗姆回了日本,并且也知道对方肯定会找机会见他一面,还准备好了如果对方找茬应该怎么样应付,然而没想到朗姆并不是只见他一个人,连同苏格兰和波本也叫来了。   他们也没隐瞒现在住一起的事情,反正伏特加是知道的,其他人想知道的也有办法,隐藏也没有意义。   降谷零开着车,诸伏景光坐在副驾的座位上,神代以知坐在后排,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他换了件黑色的长风衣,虽然没有规定,但是组织一般都是穿黑衣服执行任务的。   平日里神代以知比较喜欢穿那件驼色的风衣,温暖的颜色也能柔和他的气场,让别人觉得他是好人。   “朗姆……是个什么样的人?”   车内安静地过分,诸伏景光开口询问道。   “讨厌的家伙——”   “——很危险。”   神代以知和降谷零几乎同时开口,神代以知抬起头,在后视镜和降谷零的眼神间接地触碰了一下。   他想起来零进入组织的时候,似乎是和朗姆有关,所以琴酒也不喜欢他和降谷零在一起,当初看到他们的时候,还和他吵了一架,差点擦枪走火,还引来了警察。   只是朗姆这种常年在美国驻守的元老,神代以知默认了只有他才认识,下意识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你见过他吗?”诸伏景光愣了愣,问道,不过似乎马上意识到自己话语内的问题,不慌不忙地补充道,“也是,以知比我们早加入组织,认识的人应该比我们更多。”   “嗯。”神代以知也发现自己露出的破绽,说话的时候稍微有些沮丧。   按照剧本,他应该是双面间谍,因为太优秀,也不知道是通过校招还是什么的,总之毕业就加入了组织。又因为能力强,被组织反过来派到警视厅卧底。   稍微细想一下就知道时间线存在很大的BUG,但他不打算去想了。   他明明应该是在警视厅卧底的,怎么有时间去见常年在美国的组织二把手。   但是幼驯染都帮忙把逻辑圆上了,他也只能顺着说下去。   “大概七、八年……月前,琴酒带我见过一次。”神代以知说着,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   他的生活起居都是由琴酒照顾的,平时也和琴酒住在一起。不知道是乌鸦先生的命令,还是琴酒个人的私心,神代以知几乎没见过组织的其他成员。   或者说是向上兼容,他只见过比琴酒地位要高的那几位,向下,他只认识伏特加,还是因为他是琴酒的搭档。   甚至连同样由琴酒负责的宫野博士的女儿,宫野志保,如今应该叫雪莉的女孩子都没见过。虽然都是负责,他还是要更特别一点,琴酒负责雪莉的安全,但是对方的生活日常并不由他负责,雪莉在美国的时候,应该是和贝尔摩德相处的更多。   总之,神代以知是见过朗姆的,他们像是参观一样把他参观了一遍,除了没有上手摸——虽然如果真的动手,站在旁边的琴酒就会拔丨出他的伯/莱/塔了。   神代以知的父亲当初在组织里也差不多到了二把手的地位,朗姆不在日本,他父亲就是最受那位先生信任的人。   这也是神代以知觉得父亲的去世和组织无关的一个原因之一,组织没必要将这么重要的人随便抛弃。   而且真心还是假意神代以知觉得自己还是能分清的,那位先生见到他的喜悦不似作假。   [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好在还有你,我有机会……弥补。]   他也是在接受了琴酒的几年训练后才见到组织其他高层的,朗姆、白兰地、艾碧思、苏兹、贝尔摩德……   他站在舞台上,其他人隐藏在暗处,根本听不出声音是从那里传来,或者是不是真的声音。   [萨泽拉克的儿子?]   [也是萨泽拉克。先生还真是喜欢他啊。]   [脸蛋倒是有够漂亮,比萨泽拉克还好看……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长大。]   [看到也轮不到你,别做梦了,苏兹。]   [哈哈哈哈,未必呢,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我就觉得我和他有缘分,将来说不定有机会经常见面。]   神代以知分辨出几个人的声音,像是艾碧思就是温柔的女声,被叫做苏兹的那个人声音很干净,让人听到就想亲近,像是好人一样。   然而这都是假象,他们这些家伙杀过的人,刑期估计比闹天宫还长,真的产生亲近的感觉才是笨蛋。   只有旁边的那个人。   神代以知看向了站在角落里叼着烟的琴酒,似乎是有人不喜欢烟味,禁止他抽烟,颇有些烦躁地直视着前方。   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琴酒转过脸看向他,有些凶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神代以知却放心下来,感觉到了安全。   [真羡慕GIN啊,被那位先生这么看重,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萨泽拉克。]   [是吗?我倒是觉得,有些屈就了。]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同于其他人都隐藏在暗处,那个人像是有恃无恐般走了出来。   面容凶狠的中年人,一只眼睛没有了,径直地走到了神代以知的面前,像是观赏名贵的花瓶般挑剔地打量了他一番。   [不过萨泽拉克的血脉,应当是没问题的。]   ……   过了这么多年,神代以知还能记起那如同蛇类般的阴暗潮湿的眼神,从他的足尖缠绕上去,头皮发麻的感觉。   “总之,很讨厌。”神代以知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   其他人其实也不算对他多么尊重,但是没有朗姆表现地这样明显。回去之后他难受了很久,琴酒看到他不对劲,问过之后才告诉他,他父亲之前和朗姆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或者说是朗姆单方面看不惯他父亲,他父亲一向是与人为善,和谁都不会产生冲突的圆滑的人,那位先生也很欣赏这点。   这就是他们矛盾的来源,总之他父亲去世后,朗姆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   知道了这个渊源,神代以知更不可能对朗姆有什么好印象了。   诸伏景光从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与降谷零对视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确实,他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的印象。”降谷零解围似的说道,“你见到就明白了了。”   “我比较担心,他要一起见我们会有什么事。”诸伏景光说得很直接,看向了窗外,“我们几个……”   “他敢。”神代以知接上了他的话,冷着脸说道。   这样沾染了杀意的冷酷的声线是另外两人几乎没听过的,都顿了顿。   “以知……”   神代以知眨了下眼睛,旋即绽开了一个微笑:“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事的。”   车很快停在了约定好的地方,是个偏僻的小酒吧,要下到地下二层才能进去。   神代以知对这种接头地点敬谢不敏,有些恶意地想,要是等待会人到齐了,一把火放了是不是可以一锅端。   金发的青年穿了一身短款运动服,眼神犀利而冷静,抿着嘴走在最前面,推开了酒吧的门,风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黑色短发的青年,下巴上留了一圈胡茬,那张稚嫩的脸显得成熟了些。没有表情的时候,他的嘴角也会微微上翘,看上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跟在最后的是长发的青年,他是看起来最自然的那个,一直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在苏格兰威士忌帮他扶着门直到他进去后,他抬起头对苏格兰说了句谢谢。   露出了过分精致漂亮的脸,两只眼睛下都有颗小痣,衬得那张脸更加艳丽,单从长相来说,是这几个人中看上去最不好相处的。   他一进来,就有人刷的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   “干,条子!”   男人几乎是瞬间举起了手里的枪,和他同时的是独自坐在角落里的黑色长发的青年,绿色的眸子扫过来人,在龙舌兰举起枪的时候,他也举起了枪对准了龙舌兰。   “你什么意思,莱伊。”龙舌兰皱着眉,面容有些扭曲,“叛徒?”   莱伊轻笑了一声,声音如同大提琴般醇厚低沉,意有所指地说道:“是又怎么样。”   “香缇!你在干什么!”龙舌兰对着旁边正在喝酒的女人说道。   左眼纹了凤尾蝶的女人也没见过这场面,原本还在犹豫,听到龙舌兰的话后反而生气起来:“你在命令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看你才是叛徒吧!”   “疯女人。”龙舌兰骂了一句,指着神代以知说道,“那是个条子,我前几天才刚见过。”   坐在香缇旁边的科恩慢吞吞地说道:“条子怎么可能知道这次的聚会地点,你的意思是朗姆老大故意把我们叫到一起,然后出卖给了条子吗?”   龙舌兰噎了一下,狐疑地看向了神代以知。   “而且他身边的是苏格兰和波本吧,你是想说,连他们也是条子吗?”旁边的石川补充道,倒是对神代以知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哈哈,那帮着这家伙的莱伊也是条子,这家伙(石川)也是。”香缇大笑起来,毫不留情地嘲笑着龙舌兰,“这个组织还有不是卧底的人吗?”   “至少GIN老大肯定不是。”科恩经常和香缇搭档,此时也配合地吐槽了一句,“我算不算呢?”   “你算个屁。”香缇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条子我早把你杀了。”   龙舌兰听到这话,看向了不知为何笑出声来的神代以知,站在他旁边的波本和苏格兰倒是一个比一个冷酷,脸上没什么表情。   “原来在说我吗?”神代以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他笑起来更好看了,整个人生动起来,那因为过于漂亮而产生的距离感也被这个笑容化解,让人有些看呆了。   看到这么多人后,神代以知稍微放下心来了,总之不是单独叫他还有零和景光来就好,就算朗姆真的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上交国家,没暴露身份的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没错,我是接到举报,有人在这里进行非法集会,所以前来调查的警察。这就是我的警……”他在口袋里掏了掏,却什么都没拿出来,微微睁大了眼睛,“没了?”   “你出门的时候换了件外套,没放进去吧。”苏格兰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那也没办法了。”神代以知叹了口气,拉开吧台的椅子直接坐了下来,黑色的大衣甩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只能用另一个身份了。最近比较常见,你们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视线扫过在场的人,虽然见过的只有一个莱伊,但是其他人的资料他都看过的,这段时间安排工作也要根据个人特点来安排,总不能给情报组安排暗杀任务。   “我是萨泽拉克。”   --------------------   作者有话要说:   土下座,我来了orz   这章随机掉落红包!   感谢在2022-09-19 00:34:33~2022-09-21 23: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亲亲!)、独孤寒德(也亲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暮潇、木易 10瓶;夜空中最亮的星(我现在正在听星团的tiny star诶)* 6瓶;成熟的曼德拉草 5瓶;想考第一的小苏 4瓶;琪、筱舟海、我爱皇太子、冰糖雪梨、鹿岛响my外敷、え、择南橘 1瓶;(全部贴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第六十一种方法   061   萨泽拉克这个名字一出,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就算是之前不熟,近一个月来的任务通知后面跟着的落款, 也应该熟悉起来了。   从来没听说过的人,一过来就直接成了他们的大领导, 稍微有点事业心的人, 也该去查查这个萨泽拉克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龙舌兰算是有点消息渠道的,他查到了上一位萨泽拉克的资料。十多年前他连代号都没有, 自然也没见过那位,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现在的萨泽拉克肯定不是之前的那位。   其实代号回收这种事在组织中还是很正常的,组织的存在长达半个世纪,就算获得代号比通过猎人考试还难, 能用的酒名也用得差不多了。   他的代号“龙舌兰”,本就是六大基酒之一,他都已经是第四任主人了, 所以虽然萨泽拉克主要活跃在十多年前,但现在还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以为又是个神秘主义者, 没想到如今这么直接地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甚至连为何之前查不到消息也有了解释, 条子卧底嘛,能知道才怪了。   不过萨泽拉克很受宠这件事是确定的, 派出去的卧底这种人,一般都会选择最受信任的。   然而矛盾的是,虽说是只有被信任的人才会被派出去卧底,可时间久了也没人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没有绝对可信的人。   这也不止是他们这里这样,就算是警方那边派来卧底在组织里, 时间久了转而投诚的也不是没有。   萨泽拉克在条子那边卧底,还能接手琴酒之前的工作,就算他是BOSS亲儿子也未必能信任到这种程度。   龙舌兰忽然手腕痛了一下,枪被人夺走,一看是刚刚就站在萨泽拉克那边的莱伊,这家伙应该是早就认识萨泽拉克了。   ……莱伊刚加入组织也没多久吧?包括那边的波本和苏格兰,都是这几年才拿到代号的,怎么就和萨泽拉克这么熟了?   我也想拍领导马屁……不是,和领导提前认识啊!   龙舌兰捂着手腕,怒视着莱伊。倒也没再放什么狠话,本来他的反应很激烈,如果萨泽拉克性格差一点,都该生气了,他也不想再引起对方的注意。   站在那边的石川看着神代以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我见过萨泽拉克,你长得很像他。”   “是吗?那还挺巧的。”别的时候也就算了,在幼驯染面前他不能承认这种事,他盯着石川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口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和谁长得比较像,之前看到你和基尔的证件照有些相似,不过本人就不太像了。”   石川——实际上是CIA的谍报人员,伊森·本堂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手指骤然捏住了杯子,用力地骨节都有些泛白。   原本今天的收获不小,朗姆的安排见面,以及出现在现场还是警方卧底的萨泽拉克,赶上一整年的信息量了。   然而他此时却感觉到了威胁,他不知道萨泽拉克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对方状似无意说的那句话却直接拿捏了他最在意的东西——基尔,另一位组织成员,本名其实是本堂瑛海,是他的女儿,同样也是CIA的卧底。   他没办法判断萨泽拉克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不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如果是,那组织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以组织一贯的风格,他现在应该已经是死人了。   但要是没有,把他和年轻漂亮的基尔联系到一起,也是一般人不会做的事。   他额头上冒了些汗,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弥补,却看到萨泽拉克已经和莱伊熟稔地攀谈起来了,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样子。   ……希望他并非有意这样说的。   ……   神代以知是有意的,但不是伊森·本堂想象中的那种有意,只是凑巧猜对了。   他除了极个别人,也没人知道他和前代萨泽拉克的关系,虽然被人知道也无所谓,但至少他幼驯染得瞒着。所以他也干脆找了个人和伊森·本堂扯上关系。   当然基尔并不是随口提的,之前他翻看在日本的成员资料时,基尔和石川正好是前后页,神态极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也是两人的样貌其实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但神代以知还是拿出来说他们长得像的原因。   不过他不知道伊森·本堂心中到底多纠结,面前是走过来打招呼的莱伊,神代以知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新人夺走了。   莱伊穿了件到脚踝的黑色长外套,他本来个子就高,这样的打扮显得他身材更加修长了,稍微低下头和神代以知说话的时候,身高差上十分的和谐。   但是对神代以知来说,他总感觉莱伊这个动作有点微妙,搞得他很没自尊。   其实他的身高在日本绝对不算矮,可架不住他周围都是超出常人的存在。昨天他还收到了赤司征十郎发给他的邮件,是拍了体检表,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神代以知也知道赤司是要他看身高。   还没成年的小鬼,再过几个月才升高二,已经快要比他高了。   说起来,莱伊和琴酒的身高也是差不多,神代以知和琴酒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不会想这方面的事,大概也有从小抬头看琴酒已经习惯了的原因。   降谷零还是对莱伊没什么好感,看到莱伊过来立刻将头扭到一边,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诸伏景光倒是还好,他和莱伊做过几次任务,两人的合作还算默契,之前还表达过很遗憾对方居然是组织成员的事,要是没有这一层身份,说不定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也是朗姆发消息给你的吗?”神代以知问道,他将音量控制在两人可以听见的范围,防止被那边的其他人听到。   见莱伊笑着点了点头,神代以知撇了撇嘴:“你不应该来的,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按照朗姆和琴酒的关系,在接到那种邮件后,神代以知应该直接回复自己没时间。从派系上来说,他是琴酒这边的人,这么听朗姆的话也太给他哥丢人了。   然而当时他是和诸伏景光他们在一起的,因为以为朗姆想要对他幼驯染做什么才过来。莱伊没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神代以知才会对他也在这里表达不满。   看来朗姆是叫了大部分在日本的代号成员过来,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赶来,还有五分钟不到就是约定的九点钟了,但是朗姆也没有踪影。   “我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是要做什么,不过能在这里遇见你也很好。”赤井秀一笑了笑,很敏锐地感觉到神代以知的抗拒,稍作分析后退了半步,从身高上带来的压迫感也没有那么强了。   神代以知对他时不时蹦出来的一句暧昧的话已经有了抵抗力。莱伊这人真的很怪,之前费尽心思想接近他,在他挑明之后又突然开始保持距离,几个月没能见一次,现在又突然回到了最初的方针,忽冷忽热地让人觉得他在搞什么PUA。   可降谷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上前一步将神代以知拉到了身后,语气中略带了些许挑衅:“注意保持距离。”   “波本。”赤井秀一也不是怕事的人,看到降谷零走过来,挑起了眉毛,用清晰的咬字叫了他的名字,笑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降谷零忽然低下头掏出了手机。   看了里面的内容后,降谷零比之前的表情还要难看,将嘴抿成了一条线。   神代以知见他的样子,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降谷零也没有遮挡的意思,直接拿给他读了。看清上面的字后,神代以知嗤笑了一声:“我就说他怎么会召集这么多人过来,原来根本没打算来啊。”   发给降谷零的邮件是朗姆的,内容是说他不能过来,要他转告给其他人。   降谷零的代号走的是朗姆的程序,不管愿不愿意,波本都算是朗姆那边的人,所以放鸽子邮件只给波本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这件事挺得罪人的。不管哪方面,能拿到代号的成员没有废物,朗姆能把人叫来,是看在他组织二把手的面子上,有任务就算了,要是什么事都没有,就把人这样遣散了,BOSS都不会这样做。   虽然神代以知前不久刚被BOSS放过一次鸽子,但现在他拿到手里的日本方面的管辖权,即便是临时的,也算是有所补偿。   朗姆这是空手套白狼,什么解释都没有,让波本代替他传达不能前来的消息,其他人不可能打电话去说‘朗姆你这个老[哔——]’,只能将怨气指向波本。   看起来是对波本的信重,实际上是把他推到众矢之的。   神代以知在看到约定的地点有这么多人就猜到朗姆不会来了,无论是通过录音还是电话,总之不会真身前来。   虽然不是那位先生,但组织上面的几位大佬,神秘感也是一个保持地比一个好,排名靠前的人里,大概只有琴酒在兢兢业业亲力亲为地做着任务。   毕竟琴酒是行动组,他的定位从一开始就是杀手。   没想到朗姆这么光棍,干脆解释都不解释,直接把事情推给了波本。   降谷零也是看到了这里,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需要帮忙吗?”   听到神代以知的话,赤井秀一稍微思考就明白过来。被他知道倒也没什么,毕竟他算是他们这边的人,有什么事可以内部解决。   另外的人……   光是他进来的时候,看到众人的反应,就知道都不算什么善茬。算了算,除了石川(伊森·本堂)只是脾气直外,根据资料,剩下的几个都是性格冲动的类型,知道了被耍后大概会和波本打起来。   神代以知不可能看着这种事发生,他伸手捂住了降谷零的手机屏幕,示意他先不要说什么,由他来解决这件事。   话说回来,这一点是不是也在朗姆的预料之中呢?对方从一开始针对的不是波本,而是萨泽拉克。   事已至此,就算是顺着朗姆的心意做事,他也不可能看着降谷零被针对,神代以知在心里骂了朗姆一句。   “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降谷零颇为担忧地低声问道。   “唯一的影响就是,下次见到朗姆,我绝对要揍他一拳。”神代以知扯了扯嘴角,说道。   他坐在了吧台旁边,那边的香缇已经开始等得不耐烦了。她是狙击手,耐心原本应该很充足才对,但是在任务之外的时候,她都是个急性子。   “怎么还没过来,都已经过了九点三分钟了。”香缇说道。   “没办法,朗姆向来不怎么守时。”神代以知接上了她的话。   “萨泽拉克?”   神代以知从过来时就说了一句自我介绍,之后也没有要和他们接近的意思,所以他们也没主动和神代以知说话。见到他终于理睬人了,香缇也没掩盖自己的兴趣,单手撑着脸看过来。   “你们很熟吗?”科恩问道。   “很久之前的事了。”神代以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和朗姆不算很熟,露出了一个微笑,“所以长相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长得好看,这是一见到他就能知道的既定事实。那几位之前没和他有过什么接触,对这样仿佛将整个室内都照得闪闪发光的微笑完全没有抵抗力,一时之间觉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前些日子见先生的时候,朗姆也不在那里。”神代以知顺理成章地提到了比朗姆更高级的组织BOSS,能压过朗姆的影响力只有BOSS了。   虽然他没真的见到,但是有没有全凭他一张嘴,他们也没途径去验证。   “那位先生说希望能给代号成员的任务增加一些难度,我也考虑过这件事,不如今天试试看吧。我现在就把任务新的任务发下去……”   神代以知开始偷换概念,将朗姆召集大家过来,自然过渡到他下发任务将人遣散,极为顺畅地拿出了手机,却感觉到了视线一束束地扎在了他的身上。   “那位先生?”   组织里见过BOSS真面目的人不超过三个,BOSS甚至只允许他们称呼自己为‘那位先生’,生怕有人说漏嘴暴露了他的身份。   朗姆也是差不多的性格,虽然都知道朗姆是个狠毒的人,但见过他并且还活着的人也极少。   这也导致,虽然没人敢说,但大家对那位先生也都十分的好奇。   并且,在这间卧虎藏龙的小酒馆里,除了本身就是组织成员,还有着第二张面孔的人存在。   公安,FBI,CIA。   如果公安厅与警视厅公安部算作两个组织,那么就相当于四个部门的卧底也混迹在这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小酒馆里。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掀起了多少人的内心波澜的神代以知,十分平淡地低下了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淡漠地说道:“好了,尽快完成任务。这次的行动比较急,希望大家不要放松警惕。不过我这个身份放在这里,要是你们中有谁不幸蹲局子了,我可以帮忙带点吃的过去。”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神代以知愣了愣,听到这话才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难得地有些卡壳:“……监狱里的饮食真的很一般。”   ——谁问监狱啊!   ……   暗处,黑色的人影扶着耳边的耳麦,里面传出来的赫然是酒馆里诸人的对话,清晰明确,几乎全程,黑影的嘴角都是翘起来的。   他看向窗外,天空略有些阴云,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面前的汽车挡风玻璃上落下了一滴水滴,隔了几秒钟落下了第二颗,第三颗,然后雨点哗啦啦地全部落了下来。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黑影苍白的脸庞,然后雷声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   听到雷电的声音,朗姆转身将窗户关上,空气中带着些许凉意,但是他完全不关心天气。   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偏平的酒瓶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他直接扭开了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烧灼的酒精流入胃里,将身体暖和了过来,同时他的头脑也变得更活跃了。   朗姆将酒瓶随手放在一旁,旋转了书架上的一个摆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比窗外的雷声还要剧烈得多。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小截楼梯,他很熟练地走了下去,暗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他走到了最里面,通过了指纹和虹膜以及声纹的验证,他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十分冰冷的密室,并不是指温度,而是整个房间都存放着十分精密的仪器,无情的器械带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在正中间的器皿中,有一个人坐在里面。   他的四肢都被固定在椅子上,看上去十分清瘦,黑色的长发中掺杂着几捋白色,看上去没有任何生气,仿佛枯萎腐朽地玫瑰花般垂着脑袋。   那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有不少管子插在了他的身上,连接的另一端是十分漂亮的仪器,存放着一些液体,像是正在榨取他的生命力一般。   “好久不见了。”朗姆说道。   那人连头也没抬,但是旁边的显示心率的仪器却能看到一丝波动,表明着对方听进去了他的话。   朗姆也没生气,虽然他是个急性子,但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的。   就像是衣食无忧的人不会嫉妒好不容易吃到饱饭的乞丐,他没必要对这个人生气。   “坚持住,同伴啊。”旁边的仪器十分平缓,就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一般。   朗姆也明白,这么多年,能扎这人心的事物,已经几乎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了,再情绪充沛的人,被年复一年地割开伤口,也会麻木的。   但他还是能找到这人最在意的东西。   “要是你死了,就轮到他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恶意,一字一句地说道,确保那人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坐在中央的人手指轻微地动了动,看到他总算是有了反应,朗姆的脸上不禁浮现了恶毒的兴奋感。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带着病容的清俊的面容,绯色的眸子花了点时间才聚焦在朗姆身上。   他费力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   “滚。”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更新的确是懈怠了。这个花花的世界太迷人了,一时没把握住自己。今天开始绝对会日更的(鞠躬谢罪)努力快点写完!我连番外写什么都想好了!   感谢在2022-09-21 23:55:53~2022-09-25 02: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啾也、白观亦有期 20瓶;无忧 11瓶;番茄馅汤圆 10瓶;春日迟迟 9瓶;就离谱 5瓶;叶墨 4瓶;全员厨在此 1瓶;(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六十二种方法   062   朗姆的事情就这样被一笔带过, 大多数人至少明面上也都装糊涂,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离开了这里。   神代以知倒是在结束之后被幼驯染询问了有关组织BOSS的事情,但他确实也相当于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他这样说, 幼驯染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 乌鸦先生的讯息要是这么好获得, 他们也不至于被派来卧底了。   対于神代以知来说,更麻烦的是从那天夜里开始的雷雨, 天气预报小姐解释了很久气团相遇以及季风气流之类的原理, 但神代以知只知道这个雨季大概要持续至少一个周的时间。   打开手机里的天机预报, 未来两周的日期下面全是带小闪电的云朵,搞的神代以知最近的情绪也很低落。   没办法,他还是不喜欢下雨天, 看到就会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虽然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但每次觉得应该忘记的差不多时,就会出现什么提醒他, 告诉他有的事情,是没办法轻易抹消的。   虽然他害怕打雷的声音, 但没被任何人发现。神代以知参加工作都快三年了, 天气又不会按时上下班,在工作的时候遇见雷雨天的概率也不小, 他的演技在外人面前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原本他可以在下班后进入熟悉的环境见到熟悉的人,来作为他令人生厌的生活中的慰藉。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诸伏景光同样出国了。   会这样说是因为琴酒的归期又被拖延了, 他好像真的很忙,甚至连定期的两天一次的电话联络都改成邮件, 还叫了诸伏景光出国去帮忙。   能让琴酒耽搁这么久,还叫了苏格兰,表示这次的任务真的很棘手。要不是琴酒不同意,加上请假也肯定请不下来,神代以知都想亲自出国了。   虽然说诸伏景光不在还有降谷零,就算降谷零不知道他的PTSD,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也能好很多。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降谷零同样被朗姆叫走了。   加上还没准备好新的安全屋,神代以知现在又重新回家里住了。   夜晚的时候他都是戴上防噪耳机才能入睡的,每天睡觉之前都在祈祷雨季可以快点过去。   正在想着,脸颊贴上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神代以知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撞进了萩原研二的紫色眼眸,萩原研二将橙汁放在了神代以知的面前,対他露出一个微笑。   “研二……”   “偶尔也断食一下□□吧,每次看到你喝水一样的灌咖啡,我都感觉你的胃在抗议了。”   被抢答的神代以知好脾气地点了点头,说道:“习惯了嘛。”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坐在了他対面的椅子上,转椅带着他转了半圈,用脚尖固定住方向,面朝着神代以知说道:“最近还有什么事发生吗?”   之前萩原研二注意到了有人在跟踪神代以知,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确定,还是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了神代以知。   神代以知认为大概率是萩原研二的错觉,如果有人在跟踪他,还是这么长时间的情况下,就算是FBI,他也该有所感觉了。   不过前几天的时候,诸伏景光也感觉到了有人正在他们的住所附近窥视。虽然自负于感知力,连着两个人都这么说,神代以知也得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反应太迟钝了。   所以这些日子他恢复独居后,他也有注意过周围有没有什么和往日不同的事情发生,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但是也什么都没察觉到。   偶尔有几次发生什么疑似的怪事,但大多也只是误会。   可正是因为如此,每次都有着很巧合的事情发生,神代以知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対劲了。   他心里原本有着一个怀疑対象,就是那位対他有着超越界限执着的酒井十彦。然而他根据这条线索去查的时候,发现酒井十彦受了重伤躺在了医院,直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没有哦。”神代以知说道,他弯起眼睛対萩原研二说道,“说不定是眼花了,而且敢跟我的人也没有几个吧,我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対,居酒屋那个人的话,算一个。”   搜查二课专责智慧型案件,基本没遇见过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甚至稍微严重点的经济罪以及贪污腐败,日本还有着特搜部来处理,他们的工作可以说是刑事部中最轻松的了。   神代以知最近也刚处理了一起诈骗案(注),犯人是国税局的工作人员,通过规则漏洞教唆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去申请补助,伪装赤字后去骗取国家的补助金。拿到补助金后收取50%的手续费,然后去投资虚拟货币。   被发现的原因是这人投资虚拟货币赔光了,在居酒屋买醉点了陪酒,抱怨的时候全部说了出来,神代以知当时刚巧就在旁边。   他和莱伊约了见面,但是因为下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了居酒屋就看到警车在这里围了一圈,他差点转身就走。因为太过可疑还被半长头发看起来有些轻佻的警察先生抓住询问,神代以知一直到他真的要被带进警车才出来说是他朋友。   想到那次的事情,萩原研二也觉得有些好笑。   “感觉以知可以当吉祥物了,只要把你放出去,总是能遇到什么案子的。”萩原研二笑着说道。   除了这次在下班时间遇上合适的犯人外,神代以知还经常会遇到凶杀案,只是并非他职责所在,除非实在没人他都会躲旁边不参与进去。   当初神代以知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在那边坐着就会有犯人撞进他的手里。功劳一件一件累得太多,导致上面的人対他有些忌惮,刻意打压了他很久一段时间,直到茶木警视帮他申请了升职,才终于放开了般,如同火箭般的高升。   其实那时候是组织在帮他刷成就,找了本来就需要处理的人进行威胁,要命还是进监狱自己选,所以说那时候算是恶意碰瓷。   后来不需要了,但是自首的最佳时间是下午六点的某某路这个传言还是一直流传了下来。   “这叫吉祥物?是瘟神吧。咱们这行看的是案发率又不是破案率,总是遇上案子,隔壁搜查一课看我的眼神都不対了。”神代以知吐槽道,萩原研二听他这样说笑得前仰后合。   “叫班长给你解释,朋友不就是这么用得嘛。”   听到办公室里突然喧闹起来,神代以知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果然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立刻用钥匙打开抽屉拿了汽车钥匙准备走。   上次约了莱伊见面,结果被案子打断,就不了了之,所以今天重新约了时间见面。   神代以知会同意和莱伊见面,是対方说找到了一张自己父亲的照片,防止意外,只能亲自拿给他看。   神代以知也表示理解,要是普通人失踪,肯定要四处张贴寻人启事,恨不得传播的越广越好。可莱伊的父亲能和他爸爸认识,并且关系还如此的亲近,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生死都有可能起着决定作用,越少人见过他越好。   原本想着居酒屋人多不容易引起人注意,很多组织的间谍教程也会说这种地方是很适合进行私密谈话,以及类似的,像是公交车站,人多的商场,都比较适合交流情报。   可真的实行起来,神代以知上次就因为听别人讲话,在居酒屋抓到了一个经济犯,所以这类地方他是不可能再去了。   于是这次干脆选了截然不同的地方——   神代以知走到了米花酒店的前台,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対前台小姐说道:“我有预约过。”   前台小姐确认过他的手机号和订单后,给了他一张房卡,指示他可以乘坐电梯到达客房。   是这样的,在排除了他们两人的居所后,最后选择了米花大酒店作为谈话的地点。   神代以知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别人开房,居然是为了和対方讨论対方的父亲。   进入客房后,神代以知很熟练地开始查找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像是摄像头、监听器以及其他的什么。   作为本市评价最好的酒店,米花大酒店这方面显然做的不错,他什么都没翻出来,倒是在床头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堆计生用品。   神代以知第一反应就是关上抽屉,但是想到什么之后他又打开了抽屉,対市面上的计生用品的种类进行了一个浅显的了解。   赤井秀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拆开了一盒正在仔细研究的神代以知,眼神清澈自然,排除掉色气到需要打马赛克的手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研究什么数学公式。   这把赤井秀一也给弄不会了,换个人他都觉得対方是在暗示什么了,但这个人是神代以知,他只能往更学术的方面去想。   “你在研究橡胶的弹性吗?”赤井秀一自己说完觉得好像十分可能,总之不要用正常思维来思考神代以知就行,要是说得那个一点,说不定还会被対方说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什么的。   “不,我在思考怎么用它。”神代以知把仅仅拆开看过的计生用品扔进了垃圾桶,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黏糊糊的。”   琴酒的回国延期了,但是他肯定会回来的,他就算是装也得做出经验丰富的样子,这关系到一些没办法明说的尊严问题。   神代以知到卫生间去洗手,留下赤井秀一单独坐在沙发上。空气中还留存着小方块的工业香精味道,让整个房间里都有些暧昧的气息。   赤井秀一点了支香烟,试着冲散这个味道,但刚刚的画面还是在脑袋里挥之不去。青年纤白笔直的手指撑开了半透明的塑料制品,听到声音后转身露出了漂亮地让人心动的精致面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来了。”   无论多少次,神代以知的脸都是看不腻的好看,这样的人大概他说什么都很容易被原谅,就算他态度不好也能容忍他很久。   赤井秀一吐出一口烟圈,这支烟还没燃到一半,神代以知就走了出来,他擦干净手,顺手也从桌子上的赤井秀一的烟盒抽了支香烟出来。   室内抽烟这种事,如果只有一个人在抽,那其他人就在吸二手烟,要是都在抽烟,就无所谓了。   神代以知停在了赤井秀一的身边,在他坐着的沙发扶手上靠了下,低头借用赤井秀一手中正在燃烧的香烟点燃了自己手中的那支,为了防止头发落下,一只手将头发撩到了耳后。   整个动作流畅好看到像是电影中特地摆拍出来的画面,赤井秀一长呼一口气,后退了些,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会上你第二次当的,这种引诱対我来说没用。”   神代以知露出了一副‘你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表情,起身到了他対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也不提,而是直接说了正事:“房间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我看照片了。”   赤井秀一被他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间,颇有些憋屈。抬手将烟在桌子上的烟灰缸掐灭,掏出钱包,从夹层里取出一张一寸照片放在桌子上,转到了神代以知的面前。   神代以知也将烟顺手熄灭,低头认真地看起了上面的人。   照片上的男人是笑着的,带了一顶鸭舌帽,遮住了大部分的脸,仅露出了一只眼睛笑着看向了镜头。有胡子,但是去掉胡子后,能感觉出他长得和赤井秀一很有几分相像。   神代以知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终抬起眼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印象。”   赤井秀一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不算太失望:“如果你真的见过他,应该见到的是易容。”   “但是气质还是和你很像,所以能认出来吗?”神代以知也觉得有些荒谬,他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定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父亲,我认错了。”   原本还想着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莱伊的父亲,如果他还活着,找到他就能知道以前的很多事。可是那位副手先生,在他父亲去世后就消失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公墓,神代以知那时候经常独自去公墓坐一整天,某天下午他见到了那位副手。   [不要再过来了,以知。]那个男人弯下腰,与他平视着说道,[他不希望你沉溺于过去,往前看。]   [他希望你能活下去,幸福的。]   神代以知那时候完全听不进去,対于副手他其实是有些怨气的。父亲当初收留了被人追杀的副手,给了対方安稳的环境,但在父亲入狱后那段时间,副手就直接跑掉了,连句安慰的话都没留下。   那时候组织其实就联系过他,但是神代以知记得副手和他说过那个组织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开始没有同意,而且还有家人,他要是也像父亲那样走钢丝,不小心死掉的话母亲肯定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念的。   后来母亲也去世,已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他当机立断联系了组织。   父亲其实希望他能当个好人,拜托副手教导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给他塑造的三观……但是当好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只有组织能给他想要的东西。   这次反而是赤井秀一在安慰他:“时间是対得上的,说不定有……”   赤井秀一的话没说完,瞳孔骤然缩小,他大喊了一声“趴下”。神代以知没迟疑地卧倒在地,赤井秀一同样也蹲了下来,酒店的窗户破碎,一枚子弹穿透了玻璃,击中了墙壁。   神代以知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腰间,那里放着枪带。并不是警局配的那把,而是他自己惯用的左/轮。   “是狙丨击手。”赤井秀一低声说道,他看了眼身后墙壁上的弹孔,“手丨枪没用。”   “没瞄准人。”神代以知也抬起头,观察了几秒钟,“更像是……警告?”   --------------------   作者有话要说:   注:真实案例,后面投资失败没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被抓了是真的。   感谢在2022-09-25 02:47:58~2022-09-27 00:0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玫瑰国王 25瓶;陌箬洢 20瓶;X土豆糊穿地心 10瓶;家妻琴酒 1瓶;(亲亲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第六十三种方法   063   今天是只有神代以知和赤井秀一知道的秘密会面, 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狙击手,双方都不可避免地觉得是対方带来的。   “没办法,今天也就到这里吧。”赤井秀一低声说道, 他将针织帽从口袋里拿出来戴好,“我去看看。”   “我也去……”   “轰隆——”   神代以知的声音被窗外的雷声打断, 他的身体一僵, 没能拦下赤井秀一的步伐。黑色长发的男人匆匆离去,神代以知转过身, 看向了破碎了的窗户, 窗外的风雨倒灌了进来, 将窗帘吹的飞起。   窗外是灰暗的天空,天边扫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脸, 接着是轰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地炸裂开来。   神代以知抬起手捂住了耳朵,原地蹲了下来。   ……   走进了雨幕,赤井秀一的身影也被闪电照亮了一瞬, 随即又与昏暗的天气交融。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他们这类人最基础的技能,即便他的样貌算是很好记的类型, 但只要他想, 可以很轻松地隐匿在人群之中。   ——上次居酒屋门口遇见的那个半长头发的警官不算,那人的眼神太好了。   雷声从天边滚来, 赤井秀一记得神代以知的小缺陷,但现在的情况他并不觉得自己和対方继续待下去是件好事。   他为FBI办事没错,但最初加入也是为了查找父亲的线索,和神代以知的交际能同时满足这两项要求。   不过现在対他来说, 工作比寻找多年还未找到的父亲要更重要一点。   所以他故意装作没听到神代以知的话,也知道対方肯定不会跟过来。   作为狙/击手, 赤井秀一只需要一眼就能找出适合的狙/击点,対准房间的位置,大概有两个合适的地方,他优先去了如果是他一定会选择的那个位置。   赤井秀一顺利地进入了正対面的大厦,他判断的地方是个刚搬走的工作室,里面有不少废弃的办公用品。   顺利的混进去却没让赤井秀一松口气,在他看来,要是这里是正在使用中,或许更方便确认対方的身份。   他走到了窗边,果不其然看到了窗口留下的磨损痕迹,果然,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赤井秀一拿出手机,根本没有看地打了字发给了自己的同伴,写了地址和楼层,让同伴想办法找监控出来,自己还在继续检查着现场。   他这次出来没带枪,比起来神代以知似乎比他更谨慎些,私人会面也会带手丨枪出来。   赤井秀一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熟练地调了几个数据,模拟出了狙/击/枪的镜片,虽然不够清晰,但也勉强能模拟刚刚的情况。   他半蹲了下来,用手机镜头対准了那端的窗户。   这样短的时间留下的痕迹,有些……   忽然脑海中有一道电流闪过,赤井秀一突然明悟了什么,立刻拨通了神代以知的电话,那边却一直占线,他朝着楼下看了一眼,神代以知的车刚好离开。   那人针対的是神代以知,这样下去対方会有危险的!   朝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赤井秀一的眼睛里出现了纠结的神情。   针対的是神代以知,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认识的组织中之人,谁都有可能是好人,但从十多年前就加入组织的神代以知不可能。   如果神代以知真的被仇家找上门,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算是坏事。   没必要管……这样想着,赤井秀一还是编辑了条邮件给神代以知发了过去,他只能做到这里了。   *   神代以知塞着耳机开车回家,耳机里放着音乐,音量大到手机提示了损害听力也没在意。   损伤听力就损伤一点吧,比他手抖出车祸强。   那个狙/击手,神代以知猜测大概率是冲着他来的,最近好像有人在跟踪他这件事,直到刚刚也得到了证实。   所以现在其实最好不要回家,但対方跟了他这么多天,住址什么的应该早就知道了,回去之后他占主场优势,他家里还有很多可以使用的“小道具”。   于是神代以知十分自然地离开了酒店,刷卡対酒店进行了物品损坏的赔偿——能顺利离开,也是拿了警官证,否则他也没办法解释被子弹击破的窗户。   曾经学过的东西在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他驱车回家,一路都注意着身后的车辆,远处的阵阵雷声在危机面前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说不定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脱敏。   神代以知有些苦中作乐地想着,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有没有邮件,结果是空空如也。   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公寓,他走了楼梯,以防対方在电梯上做什么手脚。好在他当初就考虑到这一点,买了比较低的楼层,凭借他的体力,走上去也不会废什么力气。   进门后,神代以知总算松了口气。   幸好已经没有和零他们住在一起了,否则就要给他们也带去危险了。   神代以知来到书房,钻进了书桌下面,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叼在嘴里,从暗格中抱出来了一个木箱。   里面放着能能判他二十年的军火。   这些东西都会定期更换,当初琴酒放过来的时候,神代以知还觉得没必要,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琴酒比较有先见之明。   只是刚取出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从外面传来了十分急促的敲门声。   神代以知跪坐在地上,安然地将自己的枪取了出来。   他走到了门口,小心地上了保险,才开口问道:“哪位。”   “我。”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対方的语气有些急,“伏特加。”   神代以知一愣,打开了门,门口果然是琴酒的搭档,戴着黑帽子和黑墨镜,他似乎没带伞,身上都湿透了,零零落落地往下滴着水。   看到神代以知手里拿着枪,伏特加愣了一下:“不是吧,阿sir,在家都要拿枪吗?你这比大哥都要警惕了。”   神代以知却没理他的俏皮话,正经地问他:“你来做什么?”   伏特加挥了挥手,叹了口气:“别提了,苏格兰死了,大哥让我赶紧过去。和我说让我带上他的那件黑色的外套,说是在你家,帮我拿出来吧,我今天晚上一点半的飞机。”   神代以知的脑袋里“轰”得一声,他直接抓住了伏特加领口的衣服,枪/口就顺势抵在了伏特加的脸边。   “你说什么?”   “枪、枪!大哥,你是我大哥……枪啊!”   伏特加看到他手抖成这样,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走了火,但是神代以知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绯色的双眼紧紧盯着伏特加,这让伏特加忽然有些害怕。   “大哥让我来取他的衣服……”   “前面那句!”   神代以知十分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   “苏格兰……意外去世了。”   伏特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代以知,以往的他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十分优雅的样子,当然那张脸也有很大的功劳。可这次不同,那双眼睛比平时都要鲜艳许多,赤色变得像是火焰般灼人。   伏特加也不是傻子,听他说的话也知道他在在意什么了,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   “你也别多想,苏格兰跟在大哥身边,大哥肯定不会就这么算完的……”   神代以知松开了他的领子,眼神变得迷茫起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手中的枪也摔到了地上。   “那……那我先不打扰你了。”伏特加第一次対神代以知产生了害怕的情绪,也不再提什么衣服的事。   这点事没办成大哥总不至于杀了他,神代以知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杀人了。   伏特加转身就走,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留下神代以知一个人站在房间里。   窗外电闪雷鸣,强烈到即使不怕打雷的人也会吓一跳的剧烈的雷声轰然炸开,神代以知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了。   他低着头,长发垂落到脸庞,遮住了他的表情,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手撑在地面上支撑着身体,世间的一切都仿佛离他远去。紧接着,滚烫的水滴在了手背上,接连不断地,重合在了一起。   ……   雨幕中的车内,黑色的人影拿起车上的点烟器,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他的面前竖着一个屏幕,画质不算清晰,但里面的画面赫然是神代以知的公寓内部。   黑色的人影发出一声略有些嘲讽的轻笑声,吐出了一口烟圈,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在为你哭泣呢。”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双手和双足都被黑色的带子束缚住,限制了他的活动。蓝色的眼睛从屏幕上的人影中移开,里面的一丝不舍还未完全隐藏干净,听到旁边那人的话,他开口说道:“我还没有自负到这种地步,不过是关系好点的一般朋友罢了,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   他的声音清澈又干净,光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正是刚刚被宣告了死亡的苏格兰威士忌。   黑色的人影再一次的嗤笑了一声,対他的话不屑一顾。   “反而是你。”苏格兰转过脸,像是猫一般的眼睛此刻也射出了犀利的视线,他盯着対方的脸,语气坚定又冷静,“做出这些事的理由是什么、既然你还允许我活下来,就必然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不告诉我,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他在接到任务的当天就被收走了所有的通讯工具,然后就被琴酒强行押在了身边,和対方一起当了好几天的跟踪狂。   “这种时候还在讨价还价,该说你是勇敢还是鲁莽。”黑影冷淡地看过来,“这种大无畏地追求真理的品格,真不愧是……”   他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然后才接口道,“苏格兰。”   “你还愿意称呼我为苏格兰,代表你承认我的身份。不论怎么说,我们也是平级。”苏格兰学着対方的样子顿了顿,然后才叫出対方的名字,“琴酒。”   远处的闪电划破黑夜,白色的光照在了男人的脸上。白色长发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支香烟,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前方,然后伸手关上了监控的画面。   “革命。”   白色长发的男人冷冷地吐出一个词语,将香烟掐灭在汽车内部的烟灰缸里。   苏格兰微微一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沉重的危险气息让他屏住了呼吸。   “既然有着同出一源的血脉,比起更复杂的……换人来坐那个位置也无妨。”   伯/莱/塔抵在他的皮肤上,微微凹陷下去,苏格兰瞪大眼睛盯着琴酒。   “你只有一次机会,我不介意让苏格兰真的‘死亡’。”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orz最近腱鞘炎犯了,基本上写十分钟就要停下来活动十分钟,速度特别慢,说好日更我一定努力   感谢在2022-09-27 00:04:44~2022-09-28 01: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京城的雪 50瓶;琰 40瓶;陌箬洢、岚风 20瓶;辞昭、想考第一的小苏 5瓶;摩羯座艾玛 3瓶;陌秋晚亭 1瓶;(亲亲宝贝们!晚安!)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第六十四种方法   064   落下的泪水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神代以知甚至还没有分析清楚伏特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神代以知抬手捂住了胸口,充满钝感地,抽动着感觉到了疼痛。他看不清地板上的花纹, 视线已经彻底被泪水模糊成一片,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了。   苏格兰……在任务的时候死了?   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苏、景光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寂然无声地死了?   “骗人的。”   他低声说道, 传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开始寻找着理由。   “这种事没必要通过伏特加传递给我, 苏……是代号成员, 一定有相关的报告的。”   但是报告的即时性很低, 通常任务结束一周内能上交就不算晚,伏特加有琴酒的消息,也有可能先一步知道。   “而且他跟在哥身边, 不可能有问题的。”   以琴酒的性格,如果是苏格兰肯定是安全的,但苏格兰并不仅仅是苏格兰, 被发现了那件事怎么办?   “假的,不可能。”   虽然这样说着,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无论怎么解释,大脑都能立刻找出反驳的理由, 难受得想要用力地捶两下脑袋,让它不要再继续让他难受了。   好疼……   神代以知抬起脸来看向了窗外,夜雨层层缀缀敲打着窗户,伴随着阴冷的风声。天空尽头的白色闪电照亮了他的脸, 十分惹人怜爱的痛苦的表情。   神代以知用力地咬下舌尖,铁锈的味道混合着疼痛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些。   遇到事情该怎么处理, 他学过标准的处理方法。面对无法辨别真假的消息,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以此为基础来进行下一步的预演。   假设苏格兰真的已经死了……   神代以知按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缓和了几秒钟才忍受住那里传来的疼痛。   首先要考虑的是他的死因,如果仅仅是作为苏格兰去世,是一切坏消息中比较好处理的那种。   若是被发现了身份,和苏格兰交往过密的萨泽拉克以及波本都要受到牵连。   都是我的错。   神代以知实在是没办法制止自责的情绪,以及对组织的怨念,当初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怨恨,毕竟他父亲没有其他的选择。   景光明明可以好好活着的,警校毕业,前途光明,不论谁都会为他骄傲的,就因为组织死在了这种地方。   零……   神代以知无法控制地抽泣了一声,再次睁开了双眼,里面的迷茫与犹豫都消失不见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伏特加的号码。   “不是说要取外套吗?你怎么走了。”   伏特加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听到他声音和往日并无区别,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平时他和神代以知吵归吵,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也不希望神代以知有什么不好。   刚刚神代以知听到苏格兰死亡的消息后,那副表情……伏特加还酸了一把,他觉得如果今天死的是自己,神代以知能有一半难过都够了。   不过……伏特加看了眼时间,从他出来还没有十分钟,看来关系也就这样了,他还是有把握让神代以知为他难过半小时的。   ……有把握吧?   伏特加驱车回了神代以知现在居住的公寓,重新敲开了门,神代以知将一个黑色的防尘袋连同衣架递给了他。   房间里温馨整洁,不过伏特加一点都不想进去。   他们这类人对窥伺的视线十分敏感,就算他这种比大哥还要差远了的人,也能直觉地感知到监控的存在。神代以知的这所公寓,里面简直没有任何隐私,到处都是监控。   虽然说是大哥装的,但伏特加也没受虐倾向,干嘛进去找罪受,也只有萨泽拉克能忍受大哥那种过分的控制欲了。   况且,萨泽拉克和大哥的关系,也不是他能置喙的。伏特加将衣服折了一道搭在了袖子上,错眼看到了神代以知手上多了一份绷带。   “你……”伏特加欲言又止,该不会是什么听到某人去世消息后十分难过,痛苦到自残之类的事情吧。   “刚刚找东西的时候,被木刺扎到了手。”神代以知拿出手在伏特加面前晃了一圈,他换了居家服,是件长款的高领毛衣,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温柔。   “那就好,那就好。”伏特加说道,就像只有萨泽拉克能受得了大哥的控制欲,萨泽拉克这种心思细腻又难懂的家伙大概也只有他大哥能应付了。   “你今天晚上一点半的飞机,羽田机场的话,大概开车三十分钟差不多了。护照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神代以知状似无意地问道,并没有让伏特加就这么离开。   “这些东西都是小事。”伏特加干这种事也经验丰富,出行方面没人比他更擅长,“先坐飞机去英国,然后……”   伏特加顿住了,他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神代以知:“你该不是在试探我的去向吧?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这只是个中转站,具体要去哪里等我到了之后才会被通知到。也别想让我告诉你,我可不敢。”   “你今天似乎比往常要更机灵些嘛。”神代以知抿起嘴,摆了摆手,“我才不想知道,你快点走吧。”   伏特加有些想说不是他今天特别机灵,而是神代以知的演技不如往常好了……虽然装作无事,但还是能看出泛红的眼角。   但最后他还是闭上了嘴,神代以知心软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他认识苏格兰还不到一年,再难过也不会持续多久的。   留下神代以知独自坐在门内,最终还是将脸埋在了掌心,无声地颤抖了起来。   >>>>>   第二天出人意料的是个大晴天,遮盖在东京头顶快一个星期的阴云终于消散了,路过民居的时候能看到不少人拿被子出来晒,仿佛要晒掉这些天的霉气。   神代以知反而因为这个晴天变得心情不好起来,或者说他原本也很难高兴地起来。   他没告诉零这个消息,首先零作为情报组成员,或许有他的信息渠道,但神代以知没办法说出这样的话。   其次就是,景光是不是死了还未可知,他没亲眼见到尸体,就不会认同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现在告诉零难免会扰乱对方的心弦。   退一万步讲,一切都按照最坏的方向发展,他就更不能告诉零了。零的安全也很重要,尤其是零现在跟在朗姆身边,朗姆虽然讨厌却不好糊弄,零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对方发现破绽。   他不能让零身边存在任何可能的危险。   有生以来第一次,神代以知对某人产生了杀意,他认真的考虑了杀掉朗姆的可能性以及后续的安排,让波本正式成为他这边的人。   但是很可惜,组织里并不支持自相残杀上位,至少明面上不可以……乌鸦先生给成员的定义是‘家人’。   神代以知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过来,并且朝着他的肩膀处伸出了手,在对方触碰到他之前,先一步转过脸,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熟悉他的人却能感觉出其中有些许冷淡。   “有事吗?”   冲田白野站在他的面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看到你一直在角落发呆,来叫你了。”   蓝色的眸子温和地看向了神代以知,指了指不远处:“有媒体,别摸鱼了。”   他们此时正在出勤,神代以知还记得自己家里出事之后,在家里休息了大概两个周才重新回去上学的,难过也是小孩子的特权,他却不得不在第二天就继续上班。   当然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一直郁郁寡欢,就好像景光真的出了什么事一样,像是诅咒似的。   顺着冲田白野的指示,神代以知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几个扛着炮的摄像师和记者。他们搜查二课工作在刑事部算是清闲,但也是最常见记者的人之一。   几乎每次发生什么案子都要找媒体宣传,尤其是诈骗,一定要传播出去防止有人再受骗。   今天就是典型的诈骗案,两起。一个是被重金求子的富婆广告吸引,被骗走了五百万円积蓄,另一个是网恋奔现,被骗到工厂里拧了两个月螺丝。   后面那个甚至发现了拧螺丝的乐趣,被找上门的时候已经不想走了,说什么“拧一个月螺丝,我是路人;拧一年螺丝,我是老员工;拧一辈子螺丝,我就是拧螺丝的神”之类的让人很担心心理状况的话。   要是往常神代以知肯定早就在他、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都在的三人小群里吐槽了,然后就能收到幼驯染的回复。   他都能猜出来两人会有怎样的回复。   零的话,肯定会说:[这都会被骗也太逊了,我就从来没被骗过。]   然后景光就会无情地拆穿他:[是吗?上次那个什么的不知道是谁呢。]   [等等!不要说出来啊hiro!]   ……算了。   神代以知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冲田白野身上有种十分温和的气质,看到就会让人觉得亲近。   但是神代以知却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纯良。   “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冲田白野略有些担忧地看向了他,伸手想要扶住他的手,却被神代以知下意识躲开了。   他也没有生气,温柔地弯了弯眼睛,一点也不尴尬地收回了手。   “冲田前辈对我一直都很好。”神代以知看着他说道,“只因为是前辈吗?”   他这句话有几层意思,最浅显的自然是在询问对方的身份。这种复杂的双关语存在的意义也是如此,就算想蒙混过关也没问题。   冲田白野果然一如既往地选择了蒙混,他笑着说道:“以知是不是对自己的长相一点认识都没有?”   神代以知看着他,没说话。   “我很欣赏你的脸,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如果这孩子能跟我做搭档就好了。后来果然,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也如愿以偿了,果然我们很有缘分。”冲田白野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真情实感。   神代以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忽然被人路过撞了一下。   穿着保守的男人将脸挡在口罩后面,急匆匆地赶着路,连不小心撞到了人都不知道,神代以知被这样一打断,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视线却不自觉地跟着那个人离开了。   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等等!”神代以知直接开口想要叫他停下,却被冲田白野拦住了。   冲田白野双手环绕着神代以知,将他禁锢住,低声说道,“别去,很危险。”   神代以知转过脸,对上了冲田白野的眼睛。与诸伏景光色泽相似的温柔的蓝色眸子,但内在的两人却是截然不同。   冲田白野脸上总是挂着的微笑也消失了,露出了难得严肃的神情:“别过去,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的,萨泽拉克。”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了个抽奖,终于想起来了)还是为了避免欧非差异过大选了均分,希望大家都能抽到   感谢在2022-09-28 01:25:57~2022-09-28 23:4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沐鱼一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昭 5瓶;游来游去 1瓶;(感谢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种方法   065   神代以知顿了顿, 微微偏过头看向了冲田白野。   “你叫我什么?”   先前他就怀疑过冲田白野的身份,只是冲田他虽然故意卖了不少破绽,但实际的话是一句没说过, 根本拿他没办法。   现在却叫了他的代号,不知道是意外失言还是有意为之。   冲田白野露出了有些懊恼的表情, 随即转换了声音, 像是大人在劝导闹脾气的小孩子般无奈地说道:“别闹,以知, 现在人很多。”   简直倒打一耙。   神代以知的手揪着他的衣服布料, 浅粉色的眸子瞪着他, 但也很快就收敛了脾气,说道;“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   冲田白野似乎还想继续装傻,但看到青年眼睛里近乎偏执的神情后, 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可以说的部分。”   这和刚刚的内容简直天差地别,但神代以知也不挑, 立刻点了头。   “今晚来我家。”冲田白野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过很快笑了起来, “这句话说的简直就像是在偷情一样, 不过也确实,你背着那个人去别的地方, 他会同意吗?”   神代以知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一点都不想和他开玩笑。   冲田白野也觉得无趣,不知道神代以知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样让人无力,平时怎么样都会陪他说两句的。   该不会是琴酒死了吧。   冲田白野十分恶毒地揣测着,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可能。要真的是琴酒死了,就神代以知家里祖传的那情种基因, 那小孩八成会跟着殉情。   ……那还是算了吧,希望琴酒长命百岁。   冲田白野暗地里撇了撇嘴,抬起头对神代以知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到了下班的时间,冲田白野还在整理最后的文件,就感觉到了一股视线盯上了他。他抬起头看过去,果然是神代以知站在了他的身边。   再怎么说,也是一起工作了两年的搭档,冲田白野再感觉不出他不对劲,就白费他出现在这里了。   他自诩很了解神代以知,可也猜不出神代以身上发生的这种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过没关系,这点变故他还不放在眼里。   “稍微等我一下哦。”冲田白野自如地说道,即便被人这样盯着,也没有加快手上的动作,慢吞吞地整理着桌子上最后的文件。   神代以知也没催促他,但也没坐下来等,只是站在旁边,看手机的动作都没有。   冲田白野也被他盯得有些投降,举起手来说道:“好啦,走,现在就走。你再这样看下去我都要想摸你的脑袋了。”   神代以知终于对他的话做出了反应,后退了半步,像是保持距离的样子。   这个下意识的抗拒让冲田白野略有些不开心,只是他完全没有立场来指责,最后也只是挑了挑眉。   神代以知还是第一次去冲田白野的私人领地,虽然这也未必是对方真正的居所,但表面上做的还是很好的。   推开门的时候,神代以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朝着他扑过来,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只是在动手之前就感觉到了不对,停下了手。   旁边打开走廊灯的冲田白野抵着下唇轻笑着,灯亮起来,神代以知才看清袭击他的是什么东西。   整整五只猫,各种花纹的都有,完全无视了冲田白野这个主人,朝着神代以知就跑了过去。一只橘色花纹的猫咪绕着神代以知的小腿蹭着,旁边的小白猫仰着脑袋冲他喵喵叫着,像是要他伸手摸摸看,旁边的黑猫已经攀着他的腿往上爬了一半。   神代以知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对着冲田白野露出了求助的眼神。   冲田白野有被可爱到,又欣赏了一会儿,考虑到如果自己拍照对方一定会恼羞成怒,清了清嗓子蹲下来呼唤猫咪:“小猫,过来。”   没有一只猫理睬他,纠缠着神代以知蹭来蹭去。   搞的冲田白野也有些嫉妒了,将一只布偶提了起来,盯着小猫像是玻璃般澄净透明的蓝眼睛,“我成天喂你们,怎么就比不上那个第一次来的家伙了?”   被他提起来的小猫还是伸着手朝着神代以知的方向要他抱。   终于坐了下来,那五只小猫围着神代以知坐了一圈,或坐或躺。神代以知没接触过猫,他小时候家里倒是养过狗,比他年纪还大,在他刚念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也不愿意再养什么小动物了。   冲田白野站在冰箱前面,最后还是跳出来两瓶啤酒放在了他和神代以知面前,自己坐在了旁边单独的沙发上,十分舒适自然,平时他自己一个人也不会这么放松了。   罐装啤酒被清脆地一声打开,有白色的气泡冒了出来,冲田白野发出一声长叹,对神代以知笑了笑:“下班之后来这样一口实在是太快乐了。”   神代以知没动,不仅是因为被猫封印了动作。   “我可是特地选了没开封的饮料,你不会怀疑我吧?我这个给你?”冲田白野将自己喝过一口的啤酒递了出来,“也没在瓶口下毒。”   “我开车。”神代以知淡淡地说道,随即抬起头说道,“冲田前辈……”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叫我的名字了。”冲田白野整个人陷在了沙发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神代以知,“冲田前辈什么的,听起来好疏远哦。”   神代以知张了张嘴,冲田白野却挥手打断了他,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话说在前面,不能说的我可不会说。”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谈话的节奏都被冲田白野把握着。   神代以知却不心急,他平静地说道:“只要你不骗我。”   “骗你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冲田白野单手撑着脸,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一个,我保证不骗你。”   事到临头,神代以知却有些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他如今最关心的事情冲田白野不可能知道,别的事……   “最好快一点哦,我怕我会后悔。”冲田白野轻飘飘地说道。   过往的很多事在脑海中经过了一遍,他想知道的很多,但是其中一定有最重要的那个。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选定我来警视厅。”神代以知抬起眼来,坚定地看向了冲田白野。   那张脸还是好看地紧,眼角下的小痣勾地人心痒,说出的话却让冲田白野愣住了。   他怔住地看向神代以知,足足盯了他接近一分钟的时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真不愧是你啊……”冲田白野甚至擦了擦眼泪,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好。”   旁边的橘猫张嘴打了个哈欠,用脑袋在神代以知的手上蹭了两下。   “因为是你。只能是你。”   冲田白野的嘴角漾起一个微笑,蓝色的眸子在暗处的色彩显得有些诡谲,让人心惊。   “你对那位先生了解多少?”冲田白野忽然问道。   神代以知摇了摇头,除了单方面的见过一面外,他对那位先生一无所知。   冲田白野低低地笑了起来:“是了。”   他站了起来,越过了两人之间隔着的小茶几,那几只猫在冲田白野站起来的时候,一种天性让他们察觉到了危险,纷纷站起来四散奔开。   冲田白野走到了神代以知的面前,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是先生留存至今的,唯一一个血缘者了。”   他没有提神代以知的妹妹,那个孩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神代以知的脸色骤变,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你胡——”   冲田白野将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个笑容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戏谑,神代以知总觉得十分熟悉,不过须臾他就记起来了,就像是贝尔摩德常年挂着的那种神秘主义的微笑。   “我没有挑拨你父母感情的意思,血缘者的含义并不是只有父母和子女一种。”冲田白野说道,他低头注视着神代以知的眼睛,漂亮的、和BOSS如出一辙的赤色眸子,露出了有些着迷的表情,“否则,以萨泽拉克的年纪坐上那个位置,也还是有些勉强了。”   神代以知听出对方说的萨泽拉克并不是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所以说——”   “所以那位先生才会如此关照你,希望,你将来可以代替他。”冲田白野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神代以知的脸颊,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人有些欲罢不能,“代替他成为组织的首领。”   “警视厅的警察?”神代以知的脑袋十分混乱,但还是努力平复下来问道。   “谁能猜到呢。”冲田白野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   “这件事应该不是谁都知道的吧。”神代以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也察觉不到,“你的代号是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需要额外收费了。”冲田白野说道。   神代以知立刻将手伸进了口袋,要掏钱包出来:“你要多少。”   他并不缺钱,平时的工资绝对够花,更别说还有琴酒的副卡。   “我才不要钱呢。”冲田白野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看起来像缺钱?”   “你要什么?”神代以知问道。   “我什么都不、”冲田白野忽然止住了话头,笑了起来,语气温柔地问道,“以知陪我一晚怎么样?总归琴酒不在,我的技术未必不如他……”   这个陪肯定不是单纯的陪聊,神代以知扯了扯嘴角,挑剔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移开了视线。   “嘶。”   虽然什么也没说冲田白野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开玩笑的,我哪敢碰你。”   神代以知也不想再和对方继续说下去了,直接站了起来打算离开。这种用完就扔的态度十分果决,搞得冲田白野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冲田白野站在窗户前,看着神代以知驱车离开,那只黑猫轻巧地跳上了窗台。冲田白野顺手将黑猫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长叹了一口气。   “没有骗你哦。”   “是代替。”   >>>>>   神代以知驾驶着汽车回去的时候,心绪一直无法平复。   冲田白野不至于在答应他之后还对他说谎,那么这些话肯定都是真的,但对方肯定隐瞒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没说,至于是什么东西,他完全没有头绪。   血缘者?他和那位先生?   至少他知道的,到他祖父为止都不可能和那位先生有关系,远房亲戚之类的也无从验证,他也只能相信冲田白野的话。   可如果那位先生真的这么在意亲缘关系,他父亲当初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进监狱,然后死在监狱中,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若要说是因为他父亲的意外去世,所以对他有了特殊关照勉强能说得通,但是……组织真的是这么温情的地方吗?   神代以知猛然踩下刹车,他看到了之前在现场的时候撞到他的那个男人,正在道路上急匆匆地行走着。   因为他的突然刹车后面的车被逼停了一溜,熟悉的感觉让神代以知顾不上身后的喇叭声,直接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警灯,直接插在了自己车上。看到这个举动,后面的车也都沉默了下来,开始绕行或者等候。   神代以知徒步追了上去,那个男人走得越来越偏僻,他只能这样跟上。   正常情况下他绝不可能这样做的,可他刚刚看清了,对方身上背着的那个乐器包,角落里写着的名字,是绿川。   是景光的假名,那是景光的包。   男人似乎是觉察到身后有人跟随,根本没有往后看,而是加快速度疾走了起来。神代以知干脆撒开手奔跑着追了上去,那个男人也跑了起来。   神代以知的眼睛里只有那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越跑越偏僻了,等到了一个封闭的小巷,那个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神代以知略有些气喘,不过这么短的距离还不足以让他感到疲惫,他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开口道;“你……”   那男人缓缓地转过了身,露出了手中的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着神代以知。   到了这时候,神代以知也明白自己中了计,来者不善。苏格兰的消息连看起来应该地位很高的冲田白野都还不知道,这人居然能利用苏格兰的事引出他。   但冲田白野下午的时候确实说过不让他过去,又没办法解释这件事。   即使面对着枪/口,神代以知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只有一个人的话,就算对方拿着枪,他的胜算依旧很高。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身后传来了压迫感,他缓缓转过身,看到了五六个人——大概是这个男人的同伙,同样是举着枪从身后包围过来。   真幸运啊。   神代以知有些憋屈,和这些人硬碰硬没有意义,反而会受伤,不如先观望一下他们打算做什么。   如果冲田白野说的是真的,按照他这么多年来受重视的程度,组织肯定不会对他坐视不理的。而且明天要上班,他没请假,警视厅那边很快也会知道。   他们看起来也不是想杀了自己。   神代以知思考毕,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那些人围成圈逼近了他,然后有人给他头上罩了一个布袋,然后绑住了他的手,推搡着他进了辆汽车。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拿着景光的吉他包,景光……是不是和这些人有关,他必须要得到这个答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28 23:49:40~2022-10-01 00:3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羯座艾玛 1个;(啵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刀子达咩QAQ(摸下巴,感觉没有刀,我超甜!) 84瓶;狐狸与猫 40瓶;. 25瓶;不要发刀 10瓶;璃瑜、松田咕的坚果酱、九只猫猫猫猫猫 5瓶;全员厨在此 4瓶;我爱皇太子、61405068 2瓶;鹿岛响my外敷、游来游去、玄霽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第六十六种方法   066   被蒙着眼带上车的经验, 神代以知前不久刚有一次。   神代以知回忆起当时晕车的晕眩感,胃部似乎真的有些不舒服了。他立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保持最佳的状态。   呼吸声, 除了自己外,车上还有四个人。   汽车的时速大概在六十公里, 根据时间大概能判断出目的地的可能性, 当然如果对方像是组织那样谨慎地绕路就另说了。   首先要判断对方的目的。   此时,他身边的人恰时说起了话, 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费了这么大力气, 居然这么轻松就抓到了, 这家伙真的是警察吗?”   另一个人冷笑了一声:“警察不就是这种废物吗,还指望他多英勇。”   “可是之前不是说他是警视厅如今最有前景的新星……”   “还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呢,你没看到他那张脸吗?警察, 哼。”   对方毫不掩饰的恶意让神代以知骤然地放松下来,虽然是针对他,但却是他猜想中最轻松的那种, 只要和景光没有关系,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汽车停下, 神代以知被带到了里面。虽然面部被蒙住, 但还是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灰尘的味道。他配合着对方的行动,被绑在了椅子上, 然后终于有人将那个袋子扯了下来。   四五个手电筒正对着他的脸,神代以知之前一直被蒙着脸,原本就是在黑暗中,被这光刺地闭上了眼。   大概适应了半分钟才睁开眼, 看清了面前是一架摄像机。   这里像是一家废弃的厂房,带他过来的人都在忙碌地整理着什么, 神代以知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汽油。   有些不合时宜,考虑到最近汽油的价格,神代以知觉得他们有点浪费。虽然他的价值肯定比几桶汽油高。   那些人在神代以知的周围,以及厂房的地上都洒了汽油,窗外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在那扇窗户前,做了一个精巧的装置,上面有着巨大的倒计时,从12:00:00开始。   “要怪就怪你倒霉,谁让你是警察呢。”领头的那个人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神代以知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是椅子却被固定在厂房内的顶梁柱上,不得不说还挺有人道主义关怀的,担心他站久了被累到。   “最近袭击警察的也是你们吧。”神代以知十分镇静,在无关紧要的方面,基本不会引起他的情绪变化,即便这个无关紧要的是他的性命,“这么几天过去,你们已经敢杀人了啊。”   从两周前,就有警察在路上被人袭击受伤,对方挑的都是落单没有监控的区域,人多势众,打到晕厥后就会逃跑,目前还没有人因此死亡。   可没有死亡,不代表没有重伤,有一位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警察伤到了脊椎,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因为这似乎是只针对警方的行动,所以外界并没有报道,只有警视厅内部下发了要注意安全的通知,且巡逻的时候也要保证两人一组,并且允许在必要的时候开枪。   神代以知自然知道这件事,但并不是很重视。打架他就没输过,只要对手不是二十个降谷零,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只是没想到,之前只是袭击,现在已经发展到绑架了。   既然对方还用了摄像机,应该不会立刻就杀了他。神代以知的余光扫到了角落堆放的被布蒙住的东西,不出意外那应该是炸弹吧。   倒是下了血本。   听到神代以知的话,那人冷笑了起来。   “杀人?之前没有杀人只是觉得没必要,你们这些警察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失去了什么吗?”   神代以知笑了一声,配合地问道:“什么呢?”   他这样傲慢的态度激怒了绑匪,不仅是他,旁边的另一个年轻些的青年双眼通红,似乎就要冲上来揍他,却被那个人拦住了。   “你记得上野空这个名字吗?”   神代以知真的认真思考了几秒钟,诚实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呵,你们警察怎么记得被你们害死的人的名字。”绑匪说道,他的情绪十分激动,“我弟弟才十九岁啊,被那个家伙杀了,你们居然就这么放过了那个人!”   “你弟弟是……被警察杀了吗?”对方说话已经有些没逻辑了,神代以知问道。   “你们警察放过了杀人的凶手!那家伙分明就是故意撞死了我弟弟,那人居然还好好的活着!”   在对方颠三倒四的叙述下,神代以知总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对警察有着很大的怨恨,他们的亲属或多或少都遭受了一些事情,但是凶手因为法律的原因,很难被判处死刑,或是收监或是想办法脱罪,于是他们就怨恨起了没能执行正义的警察。   于是之前只是袭击一些巡警,现在选中了年轻却警衔高的离谱的他。   就算本身对警察没有好感,神代以知也得说句公道话,因为这种事被袭击,那些警察未免也太无辜了些。   不去怨恨凶手,而是去责怪按制度办事的警方,这些人的逻辑实在是很偏激。然而一个人还好,一群人都这样想,神代以知不得不猜测是有人在背后这样做的。   脑海里闪过冲田白野的微笑,下午的时候拦住他不让他跟上去的动作又重新浮现,但神代以知很快排除了他。   对方这样没什么必要,保护了他的安全,又告诉了他本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最后再送他去死,这是什么神经病。   而且按照对方说的,他真的是那位先生的血缘者,以及这些年来对他的安排,他被保护着才对。   “你也有家人吧?这里的监控明天会送到警视厅,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葬身火海,我也要让他们体会一下失去挚爱的心情!”   神代以知的思绪被对方的话打断,听清他们的话,神代以知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抱歉啊。”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绯色的眸子看了过去,有种令人畏惧的危险感,“那个人指示你们来绑架我,没告诉过你们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吗?”   绑匪突如其来的头皮发麻,后退了半步:“你胡说什么?没人支使我们!”   “等等,上野,你忘了……他很狡猾,别上了他当。”旁边的人抓住绑匪的胳膊说道。   神代以知想获取的信息已经大部分都拿到手了,再和他们废话下去也没必要。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先别急着拒绝我,我都要死了,回答我也没什么吧。”神代以知语气淡然,仿佛此时被绑着的人不是他,“那个吉他,你从哪里拿到的。”   神代以知抬起下巴,指了指那人身上背着的吉他包。   绑匪低头看向自己肩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包拿下来,用力地朝着神代以知的方向扔了过去。   神代以知完全没有躲的余地,被那包砸了个正着,额头立刻红了一片。   吉他袋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   “就让这玩意陪着你一起死吧。”   看来是背后的人给他的,那么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总能找到些线索的。   大门在眼前被关上,扬起的灰尘让神代以知忍不住咳嗽起来。   厂房里十分昏暗,只有不远处的倒计时可以作为光源。   面前的摄像机开始了工作,将他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要是自己有什么动作,他们就会提前引爆炸弹,这是刚刚他们走的时候警告过的。   神代以知的手被绑在身后,有些费力地掀起了袖子,露出了左手的腕表。按动了一个什么机关,有一小块尖利的刀片刺了出来,没办法更改动作,他的手不可避免地被划破了。   神代以知就像是没感觉一样,用刀片开始切割自己手上的绳子。   *   凌晨时分,冲田白野被电话吵醒,身边躺着的猫有些不满地咪了一声。他睡眼朦胧地拍了拍小猫的脑袋,然后接起了电话。   在听到对面的声音时,冲田白野陡然清醒了起来。   “……是,他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明白了,如果他联系我就立刻上报。”   半夜会打来的电话肯定是工作相关,然而今天这次是正经的工作。   巡警在路上捡到了一辆插了警灯的空车,经过简单调查发现是搜查二课的神代警部的车。但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回来,通过其他人联系也没接通电话。   联系到最近的袭击警察的事件,警视厅立刻就重视起来了。   有人想起神代以知下班是和冲田白野一起离开的,所以联系到了他。   冲田白野直接把睡衣扒下来开始换衣服准备往外跑,神代以知要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干脆也不要活了。   早知道就应该强行留下他,明知道有人盯上以知了,还这么放他走。   冲田白野心里全是懊恼,找出了枪,一把是官方配的,一把是他自己的。   一只猫拦住了他的去路,被他轻轻踢了一脚,然后轻巧地跳上了旁边的柜子。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幕布被掀了起来,露出了一面一整面墙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神代以知的照片,从出生还是婴儿时一直到现在,各种各样的都有。   “乖乖在家等着,我得去找这个宝贝。”冲田白野指了指墙上的照片。   他的衬衫扣子都没系好就开始穿外套,打开灯找车钥匙的时候被亮光闪了一下,突然有些恼火,“妈的,老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找个至今还叫我前辈的家伙。”   冲田白野一把拿起手机,按照记录找到了某个人的名字,拨通了他的电话:“自己的幼驯染自己找,别想等着捡便宜……”   电话接通后,还没等对面说话,冲田白野改了个声线,直接地对那人说道:“萨泽拉克失踪了。”   电话那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时间正常人应该都在睡觉,懵逼也是当然的。   “通知能通知到的所有人,尽全力去找。”冲田白野感觉到他的茫然,心情稍微愉快了些,“找不到我们就一起给他陪葬吧,波本。”   冲田白野挂断了电话,用小指勾起车钥匙上的圆环,打开家门跑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他养的猫咪还在盯着墙上的一张照片在看。   还是高中生的神代以知,和另外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三人穿着同样黑色的诘襟制服,另外两人都推着脚踏车,只有神代以知一人是步行。   他将自己手中拿着的棒冰递到了左边黑色短发的少年嘴边,有着蓝色眸子的少年微微低下头去咬棒冰,旁边的肤色略深的金发少年已经提前张开了嘴,等着好友的投喂。   他们的头顶被油性笔写了名字。   苏格兰,萨泽拉克,波本。   --------------------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大概也无人在意的设定:以知不会骑脚踏车,但是高中暑假开学之前就已经会开车了。   所以当年他们放学的时候,就是景光和零推着车和他一起走到路口,分开之后才开始骑车的。   感谢在2022-10-01 00:35:58~2022-10-02 02:0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 10瓶;、琉璃微樾 5瓶;春日阳、鹿岛响my外敷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第六十七种方法   067   凌晨一点半。   降谷零入睡的时间比这还要更晚一些。除了要兼顾警察厅的工作, 以及朗姆最近给他陡然加大的工作量,还有他作为普通人的假身份,在平凡的日常中也要有个合乎常理的人设。   总而言之他很忙, 和景光或者以知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表现出这种让人担心的特质, 甚至还会特地装成很健康的样子, 十点之前就会上床了。   不过今天晚上是他忙碌的日常中的例外,直到现在, 他还在处理着朗姆给他的工作。那个男人就坐在他不远处的桌子前, 面前摆着一瓶红酒, 细细地品味着。   降谷零倒是无所谓,和朗姆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能增加对他的了解, 到后期都是他的资本。   就在此时他接到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拨来的电话。   他抬头看了朗姆一眼,对方没有反应,于是自作主张接了起来。听到对面说的第一句话时, 降谷零骤然握住了桌角,用力地手背青筋都鼓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 朗姆来到了他的身边。降谷零的口中发干, 掌心也出了不少汗,并不是因为朗姆, 而是对面的那个没听过的声音说的话。   “萨泽拉克?”降谷零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   和苏格兰相比,他几乎没叫过这个名字。或许是对苏格兰的信任,以及明白这真的是以知的代号之类的原因吧,他总有种, 如果叫出来,就像是承认了这件事一样, 带了一点点逃避的心态。   电话那端的人给了十分严肃的命令,随即挂了电话。降谷零的眼皮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还记得自己此时正在朗姆的地盘,转过脸看向朗姆。   “或许是恶作剧什么的。”降谷零觉得朗姆肯定不会同意他按照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的指令去寻找以知,先一步地露出了微笑,说道。   朗姆的表情却出乎意料地正经,表情有些阴冷,冷哼了一声:“差点忘了他。”   他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萨泽拉克失踪产生什么波动,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但也解释地通,朗姆身为组织的二把手,没必要对普通的成员有什么责任,说不定传来谁的死讯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死了一只与他无关的蚂蚁。   降谷零心下更加冷漠,脸上的笑容依旧,注意到了朗姆话中的含义,问道:“朗姆先生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吗?”   朗姆这段时间强行按着他工作,他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朗姆会回答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像是今天能透露给他这点内容,就代表了他可以问。   朗姆看了他一眼,真实的眼睛中眼球随着视线转动到了他的方向。另外一只的假眼,虽然以朗姆的水平能配到相当好的假眼球,但人工总归比不上天生的那个,迟了大概半秒钟的时间才转过来,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降谷零见了他这么些天,早就习惯了朗姆的这幅外表。况且,比起恐怖的外表,阴毒狠辣的心性才是朗姆可怕的地方。   “你和萨泽拉克的关系倒是很好,连那个人都记得要特地通知你。”朗姆说道,笑了一声。   降谷零没有否认这件事,朗姆这种人面前,说谎是很难的。他笑了笑说道:“他长得好看。”   他这话并没有引起朗姆的怀疑,男人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地说道:“这倒是,即便是如今也依旧……”   他猛然止住了话头,看向降谷零的表情多了几分提防:“我劝你不要妄图对他产生什么想法,那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人。”   降谷零的眼神暗了几分,语气平静地说道:“怎么会。”   朗姆盯着他看了不短的时间,突然回答了他之前的那个问题:“是苏兹。”   “是?”   “你不认识他是应当的,也没必要认识他。”朗姆的话言尽于此,似乎对这个叫‘苏兹’的人有着十足的忌惮,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像是忘记了降谷零还在他身边,在房间里踱步,低声说道,“我忘了他还在,这次算他运气好。”   “那家伙……”   听到朗姆的自言自语,降谷零有了些不好的猜测,他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不管苏兹是谁,也不管这次的事情和朗姆是否有关系,以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朗姆先生。”降谷零开口说道,他已经做好了外出的准备,“我先离开了。”   朗姆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去吧。”   降谷零疾步离开,却没有以波本的身份漫无目的地寻找,而是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有些惊讶的“降谷先生”,降谷零语气沉静,问道:“风见,帮我查一下搜查二课的神代警官……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   紧缚的感觉消失,神代以知松了口气。   磨断手腕上的绳子用了他接近五分钟的时间,他们用的是船上使用的那种麻绳,他手表里藏得那个小机关虽然锋利,但实在是太小了,只能一点点磨开绳索。   时间缓缓地流淌着,鲜红的倒计时代表着他的生命流速。按照这个的进程,他就还有不足十二个小时的时间,但要是他做了什么被发现了,说不定立刻就会暴毙。   即便不愿意承认,他所接受的警官教育,以及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经历,都在告诉他,绝对不能随着犯罪者的心意进行行动。   就算这些人看起来真的只是想报复,但是这种颇具艺术性的手法不是他们这些连人类基本的逻辑都无法捋清被人利用的家伙能想出来的。   神代以知决定先等到天亮,这些人说天亮后会将监控的录影送到警视厅,虽然他不是很信任警视厅的能力,但总比他一个人强。   这种案件大概会被送到搜查一课,公安部也有可能……希望零不要知道。   如今景光下落不明,在确定那个事实之前神代以知不会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如果连他也出事,零未免也太可怜了。   如果琴酒在日本,他想脱险应该不难。   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让有些缭乱的心绪平静下来。在明日的朝阳升起之前,他要保持好精神。   大概是第六感,总感觉会耗费不少的心神。   神代以知闭着眼睛假寐,他并没有睡着,像是察觉到危险一般,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放着倒计时版的方向。   他刚解开绳子,面前的摄影机发出机器运转产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恼人。   忽然耳边传来了几声刺耳的警报声,放在远处的倒计时版上鲜红的数字跳动了几下,飞快的滚动起来。   最前面的小时从“10”掉落下来,仅仅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变成了“3”。理由就是他刚刚解开的绳子。   他确保自己的行动十分小心,不会任何人的注意,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绳子上有什么传感器和那边的倒计时版是相连的。   好狠。   原本想着要稳妥一点等救援到来的神代以知,此时也叹了口气,神情认真了起来。   他从来都不畏惧死亡,偶尔还会拿家里人都短命这件事开玩笑,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想这么死去。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比较希望自己一个人离开,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至少有种他还活着的希望。   公墓这样的地方,他很不喜欢,所以他也不想让他的朋友经常去那种地方。   摄像机的直播延迟大概有10-15秒左右,结合刚刚的经验,对方就算想要引爆炸弹也得有个30秒左右的间隙,他最多只有45秒时间能逃出这个地方。   实在是太勉强了,如果他有什么异能力或者系统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可能,但很可惜这里是现实世界,要是真的有这种东西,他一早就去复活他亲爹了,那么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所以要想想办法,好在他一早就没反抗,现在除了稍微有点饿之外,精力划算充沛。   从这里的窗户能看到月亮,至少这里不是什么地下曲折的地方,他所要忧虑的只有面前的这道大门,只要能跑出去,命应该就能保住。   至于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埋伏,神代以知觉得暂且放一边吧,能活着离开这里比较重要。   现在他又觉得当初应该和那些人动手了,就算他们有枪,乌合之众的枪法怎么可能比得过他,只要抢到一支他就能反杀。   不过当时他只想着要拿到景光的消息,根本没往这方面考虑。   神代以知低下头,看向地上的诸伏景光的包。里面理所当然没有枪,只有一把吉他。他倒没有什么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好景光的物品的想法,毕竟景光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而且他有自信对于景光来说,自己要比这东西重要多了。   重点是,这个包是景光的,就算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认识这么多年,神代以知对于诸伏景光的习惯十分了解,他应该会在里面放些有用的东西。   ……   神代以知看向地上扔着的十字头改锥,嘴角抽了抽:诸伏景光是哆啦A梦吗?为什么这种东西也会有。   不止这些,他刚刚还在里面翻到了针线包,充电宝,一次性筷子,酒精湿巾,还有两包番茄酱。   再多的他就没翻下去了,总觉得继续下去还会有什么超越人类想象力极限的东西出现,比如什么永动机之类的……   他没有立刻行动,再次确定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极其昏暗的厂房,只有神代以知眼前的摄像机有着机器运行时的一点灯光,还有远处红色的数字板,几乎不能视物。   神代以知在这里时间不短,已经习惯了光线,走路是不成问题的。   那边的大门上了锁,距离不近神代以知看不太清,但是这个锁的样式他不算陌生,最多只需要二十秒。   ——真的很羡慕那种打个响指就能开锁的人啊!   他满打满算的四十五秒黄金逃命时间就要去掉一半,不过只要能出去一切就都好办了。   神代以知决定给这次行动取名为“哆啦A梦行动”,感谢景光人不在这里,但是给他带来的帮助。   他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赤眸中只有坚定,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神代以知深吸一口气,脚尖点地将那十字改锥踢了起来,伸手抓住,将身上的绳子全部割断。   动作流畅又精准,没有半分是多余的,就算是曾经教过他一点格斗的赤井务武或者是一直在教他的琴酒看到都挑不出毛病。可惜,此时只有他一人,面前的摄像机倒是如实记录下了他的行为,只是想传递出去,还是有十几秒的延迟。   神代以知抽空看了眼那边的倒计时板,和他想的一样,在几秒钟之后,上面鲜红的时间飞快的转动起来。绳子果然不是普通的绳子,如此难扯断,里面应该是有什么新鲜的材料。   想破解对于文科生来说就有些难了,神代以知数学不错,但生化方面完全没有涉猎,连原理都编不出来,顶多能排除一个错误答案,这东西肯定没用勾股定理就是了。   他没有迟疑,冲上去踢倒了摄影机,地上都是刺鼻的石油味,待会爆炸就会将这个清除干净。   身后传来了有些刺耳的滴滴声,倒计时板上的数字快速掉落到了00:00:30,才终于开始读秒。   神代以知没多看,他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多一点,却也只有几秒钟。他把十字改锥塞进了大衣口袋,从耳后抽出一根细细的黑色发卡,因为情急脸头发都扯散了,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落字啊肩膀上,像是极其柔软的绸缎。   比预想的时间要快一点,身后的倒计时才刚刚数了七下,他就听到锁头打开的声音。   “咔哒。”   然而在他试着去开大门的时候,那门却纹丝不动。   神代以知的脸刷地白了,一个破厂房,为什么会用这种军用级别的大门?就是故意针对他。   00:00:21、00:00:20……   他抢出来的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并且很快就要彻底结束了。   不甘心。   可现实终究不是少年漫画,他再怎么不甘心也不会突然悟到新招术,保护他从爆炸中活下来。   除了爆炸,这满屋子的汽油也注定他逃不掉。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声响,紧接着,冲田白野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以知!”   语气十分的焦急,一点也不像他平时游刃有余又温和的样子,像是彻底撕下了那副面具。   神代以知没想过会是冲田白野来这里,没做他想,他立刻说道:“快跑!有炸弹!”   “以知,你后退。”   冲田白野就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对他说道。   00:00:13   明白对方是想救自己,神代以知没矫情,立刻躲到了墙边的角落。   没时间是一回事,只有到了死亡边缘的时候,人才会知道自己不想死的事实。就算有一线希望,他也想要抓住。   随着一声巨响,那扇大门被炸地凹陷了下去,冲田白野用力踹开了大门,朝着神代以知伸出了手。   神代以知握住了他的手,两人一起朝着外面跑去。   3、2、1。   跑了大概十几步,身后的厂房里发出一声巨响,神代以知被冲田白野扑倒在地,被对方用身体保护住。   冲田白野将他的脑袋护在怀里,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   裸露在外面的手感受到热浪的侵袭,神代以知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只是身后的爆炸还没停止,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确定不会再次发生爆炸了,冲田白野才松了口气。   他用胳膊支起身子,低头看着在他身下的神代以知,语气中带着些许调笑:“有没有爱上我?”   冲田白野的脸色惨白,额头上还滚着汗珠,是他难得一见的狼狈形象。   神代以知第一次不想回嘴,有些愣怔地看着他。   “哎,怎么哭了呢。”冲田白野支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是却直接摔在了神代以知身上。   成年男性的体重这样来一下还是有些疼的,神代以知却顾不上疼,小心地将冲田白野扶了起来。   “你为什么……”   冲田白野会来救他神代以知不算特别意外,如果是他的话,对方陷入了同样境地他也会去救他的。   但是绝对不会将自己也搭上,冲田白野刚刚那宁愿自己死掉也要保护他的行为让他有些吃惊,完全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   “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冲田白野勉强地笑了笑,他后背被烧灼了一块,痛得要死,但在神代以知面前还是要努力维持体面,感慨了一句,“总算是把你带出来了。”   “谢谢你。”神代以知低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次。”   他垂着眼,坐在冲田白野面前,长发被风吹动。   冲田白野忍着疼抬起了手,在他头发上轻轻摸了一把:“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种话。”   ……   “我一直有件很想知道的事情。”冲田白野趴在神代以知的背上,语气有些虚弱,但还是努力提起精神和以知说话。   神代以知见他为自己受伤,本来就有些心软,对于他的话并没有抗拒,“嗯”了一声。   “你到底喜欢琴酒什么?”冲田白野伤的极重,说话的手中间都要有几个喘息的停顿来休息,“我也不是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才很疑惑。”   神代以知听到他的话,几乎没有停顿地回复道:“温柔吧。”   把冲田白野说得一愣,用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指轻轻点了下神代以知的额头,笑骂道:“小恋爱脑。”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状态尤其不好,已经两三天晚上没睡觉了。本来不太想把三次元的事拿出来说,希望大家看文的时候能开心一点,但是这次鸽了太久实在有有点愧疚,因为一些事我已经大概三个多月没睡好了,累计起来真的坚持不住了,上次请假的时候崩过一次,我还以为能坚持的时间长一点……欠的更新我尽快补上qwq以后一定有存稿再开文   感谢在2022-10-02 02:07:39~2022-10-05 22:4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京城的雪(亲亲)、叶修走过路过并(抢了一个BOSS?送了送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修走过路过并 40瓶;池湛 10瓶;Belvedere 7瓶;61405068 3瓶;我永远喜欢爱莉希雅酱 2瓶;游来游去、QI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六十八种方法   068   神代以知用冲田白野的手机联络了警局, 这次的麻烦算是终于解决了。   他和犯人有过交谈,因为那些人没想过他会活着出来,根本没挡脸,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指认出了全部的犯人。   至于他们可能是有人支使的猜测,神代以知也没和警视厅提。不管那位莫里亚蒂是谁, 既然针对他将来肯定还会露出马脚, 他不想打草惊蛇。   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来找他的冲田白野住院了,爆炸的冲击除了烧伤之外, 还有两处骨折, 与他对应的是被他好好保护着的神代以知, 连擦伤都没有。   在警局处理完工作已经是下午了,神代以知一整夜没合眼,虽然疲惫但也还受得住。警局给他放了两天假, 他没立刻回家休息,而是先去了医院探望冲田白野。   毕竟冲田白野本来可以什么事都没有,最后还是为他受了伤。   警视厅还没找到他, 冲田白野就找到了,这件事本身就没法细究。单凭冲田白野豁出性命救了他这点, 神代以知就承他的情, 至少住院期间,多去探望一下吧。   神代以知进入电梯之前, 接起了降谷零的电话。   当时被抓他身上的通讯设备都被搜走,但是没被立刻销毁,上午抓到犯人后,他的手机也找回来了。   昨天晚上他背着冲田白野走了没几步对方就晕了过去, 有意识的人和失去意识的人绝对不是一个重量级,负重前行的神代以知在这时遇见了飙车的降谷零, 上了车他才有时间联系警视厅。   因为没法确定冲田白野是真的晕过去还是装的(虽然装的概率不大),两人并没有多说话,降谷零也没法以公安的身份行动,把神代以知送到了医院就离开了。   和警视厅不能说的猜测,和降谷零是可以说的,但是并没有时间细说。   现在才联系他,降谷零应该是估计了走程序的时间,以免打扰到他。   “ZERO。”因为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直接叫名字也没什么,“我在医院。”   降谷零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听起来有些疲惫,似乎也是一整夜没睡。   【我回去也调了这些人的档案出来,已经拜托风见去查了。你那边怎么样?】   “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神代以知的手指不自觉地缠上了垂到耳边的发尾,在食指上绕了两圈,“所以最近我不打算回去了,你也稍微注意些。”   【嗯。】降谷零顿了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最好是他贴身保护以知才能放心,可是以知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和景光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隐瞒下来自己解决,无论后果怎么样也都是自己承担。   以知则是会询问一下亲近的人的意见,但是相同的,他也不会让他们参与进来。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他都对……一无所知。   【对了,以知。】降谷零想起了什么,【最近hiro和你联系了吗?因为担心他任务比较重,所以没主动问他……已经很久了吧,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有消息。】   神代以知的呼吸一滞,换了只手拿手机,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没。”   他低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睛,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情。   “大概很忙吧,琴酒也很久没联系过我了。不用太担心,估计只是没时间发消息,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   “一定。”   *   诸伏景光端着医用托盘推开了面前房间的门,几乎是立刻的,琴酒将外套穿了起来,看到是他后也没放下警惕,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支雪茄。   他不太常抽这个,刚吸进去就皱起了眉。只是这时候也没法挑剔,他惯抽的烟已经没了,就剩下这个了。   诸伏景光将托盘放在了琴酒身边,里面摆着绷带碘酒之类的简单的药品,客套地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琴酒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诸伏景光完全不在意他的拒绝,他的关心可以给任何人,但是绝对不包括组织的成员,琴酒答应了他才会尴尬。   琴酒敢让他包扎伤口,他还得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给伤口上撒盐,要知道他口袋里现在真的有个盐盒。   诸伏景光也没立刻就离开,虽然琴酒冰绿色的眸子盯着他,十分分明地写着‘你为什么还不滚蛋’几个大字。   他和琴酒没有一起行动,不知道对方受伤的缘由,琴酒就算死了他都不在乎。但琴酒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以知,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他幼驯染情况怎么样。   “他没事。”   两人瞪了许久的眼,琴酒终于说了句话。   诸伏景光这才对他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我只是想来汇报一下我的进度。”   琴酒冷笑了一声,完全没信他的话。   诸伏景光也不在意,语气平淡地说道:“根据你给我的信息,我已经找了上面标注的第一个地方。在书房后面发现了一个密道,尽头的房间里放了不少医疗仪器。”   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相机,虽然现在很多手机的像素并不比相机差,也更方便些,但是相机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联网,安全性要更高些。   琴酒接过相机翻着里面的照片,诸伏景光在旁边解说道。   “似乎是前不久才转移的,并没有多少灰尘。我认为这里也不是常驻地点,里面的许多东西都十分的标准化,没有长期有人居住的特征。”   琴酒以一秒一张的速度翻着照片,忽然他停下了,往回倒了几张,停在了一张照片的位置。   从墙上的位置延伸出了金属的锁链,手环脚环,还有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电击颈环,周围有一圈焦黑,可想而知之前这里的人遭受过什么。   琴酒会注意到这张照片不足为奇,诸伏景光也是特意让他注意到的。   他接到这个任务时,琴酒似乎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只是给他了几个地址让他找特别的东西。   可能会有危险,不,应该说是很危险,否则琴酒也不会把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   “我怀疑。”   诸伏景光压低了声音,他闻到了从琴酒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只是对方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是有人被关押在里面。”   什么人能让组织这么严肃地对待,并且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定期转移。如果能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能得知组织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诸伏景光心中的弦紧紧绷着,他已经很久没和线人联系过了,但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没变过。   他期待着琴酒的回答,可事实上,他也觉得琴酒什么都不会说。   琴酒低着头,白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继续查。”   >>>>>   从医院出来,神代以知步行着朝着自己的居所方向前去。   开车很危险,他现在精神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开车睡着了就糟糕了;乘坐出租车也很危险,要是盯着自己的人在出租车上做手脚很难逃掉。   所以只剩下步行一个选项了。   好在医院离他家并不远,或者说他的公寓位置特别好,不论去哪里都很方便。   天气突然地就变凉了,感觉前几天不开冷气晚上就睡不着觉,现在则是换了毛衣才能出门。   只是路上的女孩子们依旧穿着短裙,就算上半身穿的是毛衣裙,依旧还是光着腿在大街上行走着。   神代以知把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里,指尖被冰凉的东西刺了一下,他握住把手将那个改锥拿了出来。   这是他昨天晚上逃命用的工具,来自于诸伏景光。   他一整夜都在警视厅忙碌,当然没时间换衣服,所以这个东西还在他的口袋里。   神代以知看着手里的改锥,有些出神地往前走,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形象在路人眼中有多奇怪。   衣服上还有蹭上的血迹和尘土,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的青年,盯着手里的改锥有些迷茫地走在路上。   不是刚杀完人就是刚出院的。   当然指的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刚刚从便利店里出来的少年也注意到了这个明显不对劲的人,愣了愣,站在他旁边的少女歪了歪头:“怎么了,新一、”   她顺着工藤新一的视线看过去,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神代警官?”   “有些不对劲,我去看看。”工藤新一立刻说道,抓紧了书包带就跟了上去。   毛利兰有些生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跺了下脚:“真是的,我也会担心神代警官啊,新一总是这样!”   迟了一步也跟了上去。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神代以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主要是那个声音过于稚嫩,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小孩子。   虽然有些过度反应,但是他在上个月的时候,亲自去拜访了赤司先生,让星奈暂时休学了,请家教来家里上课。   为了妹妹他也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   赤司征臣对待他倒是一如既往,没问理由,对他说现在也来得及将他的户籍迁到赤司家,‘征十郎和妹妹都会高兴的’。   神代以知也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他要是想活的轻松一些,十年前就答应他了,现在更不可能做这种事了。   大概过了几秒钟,神代以知忽然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他回过头,果然看到了穿着制服的工藤新一,下意识地就挂上了微笑:“是你啊,好久没见过了。”   工藤新一跑到他面前站定,仰着头看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微笑而打消怀疑,刚要说什么,毛利兰也追了上来。   “新一!”   毛利兰松了口气,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她也没有丝毫大喘气的疲惫,瞪了工藤新一一眼,然后对神代以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神代警官!”   这才是神代以知熟悉的社交,这边的小侦探的眼神过于犀利,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但神代以知总觉得他像是看出来什么一样。   “毛利小姐。”神代以知对她点了点头,已经挂上了营业微笑,“好久没见你们了,最近还好吗?”   毛利兰更细心一些,她感觉出了神代以知的状态不怎么好,贴心地什么都没问,只是说:“神代哥哥,你的头发散开了。”   “啊,没注意。”   神代以知随手把改锥塞进了口袋,伸出手在脑后一拢,柔软的长发垂了下来。虽然衣服有些凌乱,但此时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感。   即使是看上去有些狼狈的美人,也依旧是美的,这也是他在街上形迹可疑地走了这么久也没人报警的根本原因。   大概就是很多人看到漂亮小猫小狗搞破坏之后装乖的心理:可是他看上去很有礼貌诶!   毛利兰立刻在自己的书包的侧兜里翻找了起来,终于找出了一根粉红色的,有着草莓蛋糕花花草草零碎的装饰品的头绳,她看了看手上的粉色的绳子,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的神代以知,有些不好意思。   “不介意的话……”毛利兰平时也不怎么用这些发绳之类的,这个还是之前和园子一起出去买的,因为很可爱。   对于小学生来说有些太幼稚了,但是对于她这种成熟的国中生来说刚刚好。   神代以知笑了一声,微微俯下身说道:“那我就借用一下,周末你有时间的话给我发消息,我来还给你。”   毛利兰双手将发绳递了出去,脸上有些微红:“不用还也没关系的!”   神代以知不挑剔这个,接过发绳将头发绑了起来,完全不会奇怪,甚至有路过的女孩子小声说了句“好可爱”。   工藤新一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神代以知看,神代以知将头发束好,才看向他,笑着问道:“看出什么了吗,侦探?”   “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工藤新一收下了这句侦探,抬起脸反问了回去。   “有个案子比较麻烦,刚回来。”神代以知说道,适时地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但是你过来的方向不是警视厅……医院?你受伤了吗?”工藤新一立刻推断了起来,一步一步地紧着追问。   “是去探望同事的。”神代以知不讨厌工藤新一,如果时间充裕他也挺愿意和对方说话的。如今他面前放着比较麻烦的事情,如果和工藤新一表现地很熟,担心对方也被盯上。   不过就工藤新一这个好奇心,说不定那天正巧遇上组织的人执行任务,他就会主动跟上去,然后纠缠不休之类的。   “我现在也要回去补觉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神代以知说道。   工藤新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尖叫,有人朝着这边跑来,远处传来了声音:“抢劫!快拦住他!”   神代以知猛然想起了每次遇到工藤新一必出事定理。   或者说是定律,就像是牛顿第三定律之类的东西。   不过只是抢劫,这次还好。   他伸出手搭上了从他身边跑过的抢劫犯的肩膀,快得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犯人就被他以擒拿的姿势按倒在地上,抢走的女士包被扔出了两米远。   从周围人群传出了欢呼声,神代以知耳聪目明地听到有人感慨“人才济济米花市,一个路人比警察靠谱多了”,然后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铐将犯人铐了起来。   倒不是有什么警察的集体荣誉感,只是单纯的叛逆。   巡警这才拿着警棍姗姗来迟,在对方说话之前,将自己的警官证打开给对方看了一眼。巡警明显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看他的眼神变得激动起来:“神代警部,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我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您没事吧?”   ·   巡警带着抢劫犯离开了,神代以知不得不给工藤新一解释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的过程当然是省略了,但还是简单地说了说。   工藤新一不愧是神代以知钦定的定律创造者,仅靠听,就提出了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人在作祟的疑问。   神代以知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没说什么。   他能接受小学生……现在是国中生了,他能接受和国中生说正事,但不代表他要接受对方的意见,用大人特有的敷衍方式把工藤新一糊弄过去,总算是回了家。   即使回家他也没法立刻就睡觉,开热水器的时间他要做点什么吃。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进食,开始还会有些饿,后来就是忘了这件事了。回到公寓,闻到了楼道里的饭菜的香气,胃总算开始抗议了。   将饭煮上,神代以知没什么心思像以往那样花时间泡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看到了琴酒站在餐桌前,手中拿着他拆下来的那根毛利兰送给他的粉色发绳。   两只手指捏着细细的发绳,娇嫩的颜色和一身黑的TOP KILLER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种意外的反差感。   听到他的声音,琴酒将发绳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转过来看向他。   神代以知有些怀疑自己是洗澡的时候睡着了,所以才会做梦梦到琴酒在这里。   前天晚上的时候,伏特加还来当了一回报丧鸟,说是要拿着琴酒的衣服去国外,如今却出现在了他的公寓之中。   他半天没有动作,浅粉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琴酒,脑袋上搭着一条毛巾,看上去有些呆。   琴酒似乎也观察够了他,见他没有反应,嘴角勾起一个笑,朝着他伸出了手。   “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05 22:44:15~2022-10-09 02:1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霽 1瓶;(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六十九种方法   069   接近三个月没见面, 神代以知看到琴酒的时候,鼻尖一酸,有种全身都放松下来的感觉。   他快走了几步, 伸手抱住了琴酒,将脸埋在了对方的怀里, 眼睛里十分干涩, 根本哭不出来。   琴酒伸手圈住他,湿发透过袖口染上一片凉意, 琴酒却并不在意这些。   “GIN哥。”神代以知的声音有些闷, 叫了对方的名字。   就像是孤舟终于找到了灯塔, 有了方向一般。   琴酒第一次离开日本这么久,很多对方从未说过的麻烦总算找了上来,虽然神代以知能处理得来, 但他也不禁开始想这十多年琴酒到底默默无闻给他解决了多少事。   加上这段时间的确发生了很多超出他意料的事,阴影中针对他的神秘人,景光的失踪, 还有昨天晚上的意外……无论是无措还是恐惧他全部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的,直到琴酒出现。   即便这些事全部都不能说, 但只要他站在这里, 就有不言而喻的安心感。   琴酒应了一声,挑起了一缕长发, 略带湿意的发尾尖尖划过手心有些微痒。原本打算继续在暗中保护他的,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算是给他敲了一记警钟,没有后顾之忧的话,神代以知大概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名义上在日本的时候, 神代以知在做什么决定之前都会考虑一下被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若是远在国外,神代以知的想法就是‘没关系只要结果好就行’, 就算之后肯定会被他知道,就算挨骂他也已经做完了。   虽然神代以知一直觉得自己的代号来的名不副实,但像他那么大的孩子,除了天生的反社会,知道组织是什么东西后,也依旧会决定加入组织的很少见。   果断,对自己也够狠。   其他人要么是不够干净,要么是年纪不够小,在这方面,神代以知确实是最完美的卧底人选。   他回来后大概会打乱一些计划,但不重要,他可以解决。   琴酒的眼神暗了暗,平静地说道:“最近没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神代以知在他怀里的身体一僵,琴酒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熬夜算吗?”   实在是很会避重就轻,熬夜做了什么不敢说。   然后就看到对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浅粉色的眸子,干净地像是水洗过似的。泪痣就点在眼睛的正下方,看起来又乖又漂亮。   也实在是很会利用自己的脸。   琴酒原本还有些兴师问罪的想法,现在却被其余的意图盖了过去。   反正也像是神代以知惯常找理由的那样,做都已经做了,既然现在没事,什么时候骂都没有区别。   总之他会骂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伸出手指挑起了神代以知的下巴,低下了头。   室内的空气变得烧灼,神代以知伸手揽住琴酒的脖子,两人一起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呼吸交缠在了一起,可配合地闭上双眼的后果就是再也不想睁开了。神代以知口中溢出一丝声音,被琴酒尽数吞了进去,他也生不出再努力的心了,意识逐渐地涣散。   手臂软绵绵地滑下来,琴酒的动作一滞,看着神代以知的呼吸变得轻柔绵长。   “哈。”   他伸出手想对神代以知做点什么,看到以知眼下的青色,最后还是捏住了自己的鼻梁。   “真是我欠你的。”   琴酒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转身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用价值(杀一个人能赚)百万的手开始给躺在沙发上的小警察擦头发。   挺没意思的,但是并不讨厌。   用了二十分钟将长发擦干,因为自己也是长发,琴酒做起这些事还算是熟练,不过他对自己都没这么细致过。   琴酒把毛巾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弯腰将青年抱了起来,打开了卧室的门,好好的放进了被子里。   做完这一系列被组织的其他人看到能惊掉下巴的事,琴酒带上了以知卧室的门,自己进了书房。   他十分有目的性地找到了一本黑格尔,随便翻开了一页,露出了夹在里面的照片。   三个人穿着警服在警校门口的合照,樱花在画面中飞舞着,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在知道幼驯染进入组织后,神代以知将以前的照片都清理了一番,最后还是没能舍得,仅留下了最后一张合照。   琴酒冷淡的眼神扫过照片上笑着的三人,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照片。   纸张卷起了黑色的边角,青赤色的火焰将三人的笑容吞噬,最后只剩下一小团灰烬落在地板上。   窗外是夕阳,橘红色的光辉映照在大地上,将一切事物都染上了一层赤色。   琴酒看着窗外,最终收敛了眸光离开了这个房间。   重新推开了卧室的门——虽然他可以在别的房间休息,但是琴酒不想——神代以知已经睡熟了,琴酒“啧”了一声。   似乎是觉察到身边的热源,神代以知无意识地朝着这边靠了过来,琴酒的心情总算是变好了些。   不过也只是好了一点点,某方面完全没有满足的感觉让他颇有些不爽,斟酌了一番,终于选定了位置,低下头咬住了青年的耳垂。   “哥哥……”   梦中的呓语从口中吐出,黏糊糊的称呼最终还是扫平了最后的一点怨气。   “算了。”   *   神代以知睁开眼睛的时候,睡饱后清醒的餍足感让他十分舒服地想要伸展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被人禁锢在怀里。   琴酒与他咫尺的距离,闭着眼睛,与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并不像醒着的时候那样有攻击性,此时反而是面容的精致更占上风。   睫毛与发色是相似的浅色,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欧洲血统的高眉骨和鼻梁都十分好看,看着就令人高兴。   神代以知的嘴角翘了起来,小心地翻身,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两点?   他记得昨天回家的时候还不到五点,这是睡了快一整天?   神代以知抬眼看了看琴酒,假设他是因为两天没睡,琴酒知道现在还没醒来,不知道又是多久没休息了。   他尽可能动作小心地下了床,但还是在有动作的刹那,琴酒睁开了眼。   神代以知一手捏着被角,语气温柔地问道:“我去弄点吃的,海鲜汤可以吗?”   琴酒握住了他的手,拉到唇边咬住了指尖:“嗯。”   刚睡醒的男人声音略有些慵懒,从喉咙深处带动的声音性/感地让人有些站不稳。   指尖传来的感觉并不算特别疼,但却像火焰一样有种烧灼的刺感,不知道怎么就蔓延开来,神代以知感觉自己的脸上烫地有些发晕。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房间。   听到外面传来的巨大的撞击声,琴酒嘴角勾了起来。掌心还留着温度的余韵,他重新闭上眼,等着猎物自己回来。   神代以知扫了掉到地上碎掉的摆件,摸了摸自己刚刚撞到的地方,重重叹了口气。   他这算是被勾引了吗?可是他还真的有点想上钩。   摇了摇头,神代以知进了厨房,将昨天的东西清理掉,虽然没吃,但是在外面放了一晚上大概也坏掉了,然后打开冰箱准备今天的食材。   料理的过程十分的解压,锅里逐渐飘出香味,神代以知将电视剧暂停,转身去加最后的调料。   这时候听到琴酒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声音,抬起头来笑着说道:“马上就好了……你要出去吗?”   琴酒换了外出的衣服,手里拿着他的那顶帽子,走了过来。   “突然有点事。”琴酒面色平静地说道,但是神代以知隐约有种对方十分不爽的感觉。   “这样啊。”神代以知也有些奇怪的失落感,但还是弯起眼睛问道,“晚上回来吗?”   “不一定,我尽量。”琴酒来到他的面前,伸手撩开他的额发,低头亲吻了他的额头,“等我回来再继续。”   大门在眼前关上,神代以知忽然原地蹲了下来。   “继续什么……我都乱答应了什么啊……”   露出的耳朵尖红的滴血,这时候听到身后沸腾的声音,神代以知才忽然想起还有锅这件事。   急忙地起来关火,将所有料理都乘好摆在了桌子上,远超一人的分量让他有些头疼,不想浪费或者吃剩饭的话,就只能找其他人分担了。   景、   神代以知翻着电话簿的手在某个人的名字那里顿了顿,直接略了过去,拨通了另一人的电话。   “冲田前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09 02:19:17~2022-10-11 00:5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京城的雪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上岸绝不改名(一定能上!) 20瓶;宿ku娜 10瓶;江舟纭 5瓶;琪 2瓶;择南橘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第七十种方法   070   神代以知吃完不知道应该算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的饭后, 将提前分出来的食盒装进袋子里,准备去医院探望冲田白野。   不清楚琴酒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没留下琴酒的份, 二次加热味道肯定会差一些,他还有一天假, 不用担心没有制作料理的时间。   ——一想到宝贵的假期被他睡过了一天, 他就觉得有些心疼。   希望能早点退休,不知道三十岁能不能提前办理内退什么的……   他没问琴酒去哪里, 如果可以说, 琴酒会直接告诉他的。现在用这种暧昧不明的保密态度, 加上他原本应该在国外却出现在日本,神代以知内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大概是组织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   所以去探望冲田白野的目的并不单纯, 神代以知还想从对方那边得到一些他不能知道的消息。   冲田白野正处于一种摊牌了彻底不装了的状态,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改变现在的局势。   冲田在警视厅也是众所周知的好人,起初神代以知没想过他的身份有问题, 虽然觉得他会有点端着的虚伪,但冲田白野对他实在是很好, 所以一直以来相处都十分的融洽。   他和冲田白野搭档两年, 一点都没发现过对方有什么不对劲,知道冲田白野暴露了自己……想来也有些刻意, 能做出如此完美伪装的人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暴露身份呢。   真的是因为他和那位先生的所谓血缘?要是真的有那种东西,他父亲也不会这么随便的就死在监狱了。   神代以知有些用力地关上了车门,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有些刺耳,神代以知一时之间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原地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进了电梯。   他必须尽快还上冲田白野的人情。   从地下的电梯能直通住院部, 神代以知上次来医院还是接萩原研二出院。巧的是冲田白野住的病房恰好是当时萩原住的那间,让人怀疑警视厅是不是已经把这间病房包下来了。   神代以知刚要敲病房的门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和神代以知撞在了一起。   神代以知差点摔倒,被那个男人一把捞了起来,形成了有些想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有些靠近的搀扶。   其实如果没有这人他可以自己维持平衡的,正是因为那人伸手过来,神代以知才摔下去的。   这样说总感觉在推卸责任,面前的人也只是寻常路人,神代以知并不打算和对方发生冲突,他站好后对那人微微点头:“抱歉。”   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在神代以知恼火之前,说道:“没关系。”   男人穿了一身黑,从神代以知身边经过,沿着走廊离开了这里。在拐角处,忽然有些别扭地摆弄了一下领子,转过脸注意到神代以知还在门口盯着他,对神代以知抛了一个飞吻。   “……贝尔摩德?”神代以知微微一愣。   那个男人刚刚那个别扭的姿势,如果代入是一位有着长发的女性,就会很正常了。神代以知刚巧认识这样的一个人,加上那个飞吻,原先六成的把握也变成十成了。   “以知?”冲田白野坐在病床上,询问道。   “是我。”神代以知暂时把贝尔摩德来这里和冲田白野要讨论什么放在一边,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有股浓重的烟味,虽然医院内禁烟,但这里是私人病房,冲田白野明显是不介意这种事,手上还有燃了一半的香烟。   “你真的来了呀,我好高兴。”冲田白野转身将香烟熄灭,对神代以知笑着说道,“给我带的吗?”   “刚刚电话里不是说过吗。”神代以知将里面的餐盒拿出来,放在了病床上自带的桌板上,手上忙碌着,像是随口一提般问道,“那是贝尔摩德吗?”   冲田白野弯起眼睛没有回答,但这已经是答案了。   “来看看我倒霉的样子,讨厌鬼。”冲田白野最终还是说道,看到打开的餐盒,脸上露出了十分真实的惊喜,“真厉害啊——”   神代以知不太习惯被他这样称赞,或者说不太习惯暴露身份开始摆烂的冲田白野这样夸他,敷衍了一句,去开窗户通风。   “我开动了!”冲田白野说道,听起来心情很好,“哇,好吃!这么多年琴酒真是赚大了……”   神代以知转过来看到冲田白野已经开始吃了,一点都没有怀疑他在里面下毒或者放了别的什么的意思,还转过脸对他露出了微笑。   “是琴酒送你过来的吗?”冲田白野问道。   神代以知没有停顿地说道:“他回日本了吗?我不知道。”   没有丝毫破绽的表情,冲田白野一点都不生气,解释道:“我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不过他回来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去找你,看来苏格兰的事确实……”   他停顿在这里,神代以知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变了:“苏格兰?”   冲田白野的眼尾略微上挑,和诸伏景光颜色相似的蓝色眸子盯住了神代以知,语气有些轻佻:“对了,你们认识,所以才特地没告诉你。”   冲田白野并没有掩盖他对琴酒的幸灾乐祸,从刚刚的话中得出他对贝尔摩德也不算喜欢,简直是以自己排挤所有人的典范。   “苏格兰在任务中受了重伤,然后失踪了,贝尔摩德说他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琴酒回来或许是接受处罚的吧,毕竟他的任务害死了一位很有前途的代号成员。”   “能给琴酒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还真希望他还能活着回来,有点想见见他呢。”   冲田白野目不转睛地看着神代以知,笑着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苏格兰。”   *   “你最好不是叫我出来喝咖啡的,苏格兰。”   琴酒坐在咖啡店里,语气略有些心烦,“还是这样一家店,开在侦探事务所下面的咖啡店,真是滑稽。”   苏格兰——诸伏景光坐在他对面,穿衣风格与之前截然不同,脸挡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实在不像好人,服务生小姐一开始都不敢和他说话。   不过在琴酒到来之后,就一转攻势,那边的小姐变得只敢和他说话了。   这也没办法,谁让如今苏格兰威士忌的状态是“已死亡”呢,他必须遮住脸,防止被认识的人看到。   总之绝对不能像zero那样,去便利店打工都能撞到以知。   想到神代以知,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又浮现了监控中的那个画面,双手放在桌子上搭在一起,不禁握紧了手。   苏格兰已经‘死了’,放出去的消息却是失踪,用力掩饰已经死亡的苏格兰的消息,其余的人就会努力去证明苏格兰真的死了这件事,来给琴酒造成麻烦。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所以,这时候,不存在的他是去做一些事最好的人选了。   琴酒给了他一些组织的据点坐标,让他去探查这里面的秘密。不论从哪个方面,诸伏景光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今天去了第二个地点,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了几次的纸,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按住推到了琴酒面前。   “我找到了这个。”   琴酒没说话,盯着桌子上的纸看了几秒,才伸出手拿了起来。   是一份血样检测,日期很新,是今年内的。   中间具体的数据他看不懂,诸伏景光大概也看不懂,但是会给他,就说明其中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琴酒想到了什么,直接略过了大量的数据整理,来到了落款处。   【神代以知】   琴酒将这张血液检测单重新叠起来,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诸伏景光才伸手去拿。   “我知道了。”琴酒语气和往日没什么区别,诸伏景光在伪装的遮掩下皱了皱眉。   “继续查。”   *   冲田白野的这几句话就像一个锤子,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敲击着钉在他胸口的钉子。   诸伏景光只是失踪,就算是按照他们说的,活下来的概率不大,失踪和死亡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但贝尔摩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与她同是情报组的zero说不定也知道了。还有琴酒,他会因为这件事受罚吗?   胃部忽然一阵痉挛,神代以知的脸略有些发白,说不出话来,冲田白野坐在床上,用一种爱怜的眼神注视着他。   冲田白野放下了筷子,撑着柜子试图站起来,他受了伤,行动看上去有些艰难。   神代以知过去扶他,冲田白野扶着他的胳膊,弯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钱包,坐在床上松了口气。   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磁卡,递给了神代以知。   “或许用得上。”因为刚刚的动作扯到了伤口,冲田白野额头上凝了几个汗珠,对神代以知说话的时候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   “这是什么?”神代以知接了过来,磁卡上没有什么图案,是一张纯黑的卡片,根本看不出它的功效。   “你哥应该也有这个,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他。”冲田白野脸上的笑意变得揶揄起来,“不过最好不要哦,他要是知道这是我的东西,一定会毁掉它的。”   神代以知好像知道了这是什么,他看向冲田白野:“是……”   冲田白野对他眨了下眼睛,费力地挪上床,重新拿起了筷子。面前的食物有些凉了,但他依旧吃得很开心。   “算是对你的答谢。”冲田白野指了指面前的餐盒。   “可、”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欠冲田白野的人情还没还上,又加上了这个。   冲田白野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唇边,阻止了他的话:“我是自愿的,所以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毕竟之前你也送过我东西。”   冲田白野抓起钱包的一个角落,精致的领带夹从里面滚了出来,落在床上,在窗外的光的映射下宝石反射出耀眼的光。   >>>   从医院出来,神代以知坐在车上,看着手中的那张黑色卡片。   和信用卡相似大小,正反面都是漆面的黑色,手指划过角落,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印记。   S、U、Z、E。   苏兹?   在这种情况下得知了冲田白野的代号,神代以知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感受。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大概是可以面见那位先生的钥匙……之类的东西,虽然他顶替别人的身份未必能混进去,但有可能总比没有好。   如果琴酒真的被惩罚,那他就去救他,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   神代以知将那张卡片放进了口袋的暗兜里,手里握着手机,不知道是否该给降谷零打电话。   打电话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景光好像死了?   神代以知的额头靠在了扶着方向盘的手上,第一次地感觉到了挫败感。   却不小心碰到了通话键,没有几下,降谷零的声音就从手机传了出来,神代以知手忙脚乱地拿手机,抬头的时候却撞在了拉下来的镜子上。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哐哐当当的声音,降谷零轻笑了一声。   【以知。】   “是我。”神代以知捂着被撞的地方,拿起了手机,说道,“有什么事吗?”   完全忘了是他拨的电话。   降谷零也不在意这种事,问道:【昨天的事有什么进展了吗?】   他说的还是绑架爆炸案,神代以知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忘了和冲田白野提这件事,别说进展了,他还想套冲田白野的话,没想到被对方几句话说的开始精神内耗,还没到半夜呢已经开始emo了。   “……没。”神代以知的声音有些虚弱,“我会继续查的。”   他现在其实已经不在乎有人要对他做什么了,如果那样能让景光安全回来,他也乐意。他如今最担心的是失踪的景光,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会难受的零,还有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处罚的琴酒。   其中琴酒的事情是最好解决的,他有了冲田白野的钥匙,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但是零的心情,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多痛苦,零一点也不会比他少。   他对景光和零的心情是相同的,景光的安全他担心,零要是因为这件事变得痛苦他也会很难过。   降谷零那边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以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   【本来想暂时瞒着你,但是你应该也会马上得到消息了。比起从别人那里获知,不如由我来说。】   降谷零的语气尽可能地温柔下来,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一般。   【苏格兰在任务的时候失踪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啊不对是今天了,补之前欠的更新!十二点(晚上)之前肯定有一更!   感谢在2022-10-11 00:50:59~2022-10-12 01:4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莓波波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珉珣 2瓶;(啵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七十一种方法   071   神代以知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 就算是他也不知道现在做出什么反应才比较合适。   降谷零反而松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只是有这样的传言,我会再去核实的。】   降谷零并不意外幼驯染知道这件事, 毕竟神代以知在组织的地位比他要高,而且以知还有琴酒这个消息来源, 现在的反应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担心景光是肯定的, 他也担心以知,一定会把这件事闷在心里谁都不说, 也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他刚接到消息, 除了立刻飞到美国去找hiro的想法外, 他只想见到以知。   但是这两件事都做不到。   他没办法这样抛开一切去寻找失踪的诸伏景光,只能试着从电话里让以知宽心。   在神代以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也正在犹豫着怎么和以知说这件事, 结果反而是以知先来的电话。   他们的心情是相同的。   降谷零说完后,电话那边还是没有回音,他有些担心地轻声说道;【以知?】   “嗯。”神代以知这才做出回应, 微弱到不注意听还以为是呼吸的声音。   神代以知没想到反而是让零来安慰他,他之前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 就是害怕降谷零知道后会难, 结果还是被降谷零担心了。   除了要担忧景光的安危,还要考虑他的心情, 这么一想,零真是辛苦。   神代以知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这句话说的他心里十分复杂,降谷零又安慰了他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将结束通话后锁屏的手机随手扔到了副驾的位置, 神代以知将额头垫在支撑着方向盘的手臂上。   【他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我和你一起等他回来。】   不得不说, 降谷零的话确确实实安抚到了他。   从那天得知这个消息后,神代以知就一直不怎么舒服,胸口闷闷的,有种想要发泄却无从下手的感觉。   但是他没办法和任何人说,不想让降谷零担心,如果他一开始得到的也只是失踪的消息,应该不会过于排斥告诉零这件事,如今从‘死亡’变成‘失踪’,没法说是好消息,也总比之前强。   要是能想办法出国就好了。只是神代以知也明白这件事很难做到,他出国尤其麻烦,作为警部,他要向警视厅递交申请,作为组织成员,他也要解释为什么会对苏格兰如此在意。   一个弄不好,景光的身份要是暴露了就更是得不偿失。   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降谷零能安慰到他了。   别人没办法理解他的心情,应该说幸好还有零在,时间久了他真的有可能会疯掉。   神代以知抬起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总算打起了些精神,在病房里变得冰凉的手也渐渐开始回温,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间一般。   他启动了车子返程,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   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了路边的711,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掩饰地咳嗽了一声。   红灯变化,他即刻踩了油门飞驰出去。   然而在走了没多久之后,他又倒了回来,将车停在了那家店门口。   ……没办法,便利店常有,无人便利店这附近就这一家。   他空着手进去,空着手出来,只是离开的时候手一直塞在大衣的口袋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样。   回到家里,他将大衣挂在了门口,看了客厅确定琴酒不在,他才折返回去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那……   “找我?”   琴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神代以知的手一抖,就将带着便利店袋子的物品掉落在了地上,不算太重,有些闷的‘砰’一声。   神代以知转过脸来,看到琴酒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莫名地有些心虚。   ——不知道多少次了,他还是不长记性,琴酒的行踪是他能揣摩的吗?他有一次猜对过吗!   如果有具现化的猫耳朵,现在肯定已经耷拉下来了。   看着神代以知有些躲闪的眼神,琴酒慢吞吞地站直了身子,走到了他旁边,伸出手揽住了纤细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温热的气息打在皮肤上,印下了酡红的痕迹。耳边传来琴酒的低沉醇厚的声音,让人有些站不住。   “是什么?”   神代以知双手只能扶着琴酒的手臂,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脸:“你自己看。”   琴酒略微松了松禁锢,俯身捡起了那个袋子,看到里面的内容物后,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没有其他意义的,纯粹是因为有趣才露出笑容的。   神代以知被他笑得难堪,将脸埋进了琴酒的怀里。   花花绿绿的小盒子放在TOP KILLER手中,虽然十分不搭调,但想到这东西的意义,反而有种奇妙的色气感。   靠在琴酒的胸口,他听到对方笑声带来的胸腔的震动,神代以知低下头时露出的耳朵烫得都要滴出血来。   好羞耻、   琴酒低头,在他耳边说道:“这不是我的型号,小了。”   “……我又没买过。”神代以知不肯抬头看他,有些闷闷地说。   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手指却自顾自地蜷缩起来,紧张地颤抖着。   “No problem. ”   琴酒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一股压抑的缠绵气息。   “你确定吗?”   回应他的是揽上脖颈的手臂,琴酒顺势将以知抱了起来,进了里面的房间。   热度交缠着上升,嘴唇也染上了更艳丽的色彩。   就在此时,神代以知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带着区号的前缀证明了来电的身份。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件事,琴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给了神代以知时间接电话。   衣冠不整的刑警先生坐在床上,看了看正在拼命叫嚣着自己存在感的手机,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琴酒,低头笑了一声。   冰绿色的眸子落在他的脸上。   将手机举到琴酒的面前,在对方的注视下,神代以知将手机关了机,随手扔到了旁边的地上。   地板上有个厚毛毯,手机一点都不会被摔到,只是孤零零地掉在那里显得有些凄凉。   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的琴酒挑起了眉,神代以知觉得这样的琴酒有些可爱。   他支起身子,主动亲吻了琴酒一下。   “可以……更粗暴一点对待我。”   浅粉色的眸子闪动着摄人心魄的色彩,落在眼角的泪痣也带上了些魅惑的意味,纤细的手指有些得寸进尺的捧起了琴酒的脸。   蓄谋已久的刻意为之。   以知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压低声音说道:“这次我不会哭的。”   他记得琴酒不喜欢他掉眼泪,所以无论多难他都会忍住。   ……   “可以哭。”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句话我总算可以说了。   大哥今天行不行! 第72章 第七十二种方法   072   勉强地睁开眼, 神代以知还是很困,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   想要抬起手揉一下眼睛,最终呈现出来的动作只有微微动了一下的小指。   好累。   如今他这个状态别说工作了, 就连开车都没力气。   看来以前训练的时候他哥対他已经很好了,如果琴酒想, 别说第二天正常工作, 像现在这样连动都不想动。   实在是太累了,就连之前通宵了两天后都没有现在疲惫。   他答应琴酒自己不会哭, 虽然琴酒说可以, 但他还是觉得要努力不哭。又不是强迫, 自然发生的事情,他哭出来算什么事。   很明显他対自己的认知很明显不够充分,很不争气的刚开始就被欺负哭了, 然后特别莫名其妙的,琴酒反而更兴奋了。   你不対劲.jpg   “醒了?”琴酒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神代以知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将脸往対方怀里蹭了蹭。   “没醒。”   琴酒笑了起来,胸腔微微的震动, 完全没有任何阻隔的被感受到了。   “那继续睡。”他颇为大方地说道。   神代以知这才抬起脸, 看起来特别的乖。   琴酒知道神代以知在别人那里并不像在自己面前这样听话,但是这并不能妨碍他此刻的好心情, 揽着青年的手也不太安分起来。   神代以知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并不算抗拒,但琴酒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停了下来,露出了询问的目光。   “……你受伤了。”   神代以知也是在琴酒脱了上衣后才发现対方腹部的伤, 被绷带缠住,没有散发出什么药的味道, 杀手是不能在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气味的,估计只涂了没有味道的软膏。   但即便是受了伤,也依旧强势的让人无法抗拒。   昨天晚上就算了,他不能看着琴酒今天继续做什么剧烈运动导致伤口裂开。   “已经没事了。”琴酒不乐意听他的意见,声音带了几分沙哑的慵懒感,凑地极近贴在他的耳边。   身体和意识都像是要融化一般,泛红的眼角凝结出泪水,理智开始瓦解。   没办法拒绝。   想把一切都给他。   只要他想要。   最终拒绝的话也变成了叹息。   “哥哥……”   “我在。”   ……   再次醒来天都已经黑了,早上的时候虽然累,但强迫一下还能站起来,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想动了。   神代以知不算困,他睡的其实不少,但是身体上的疲惫让他完全睁不开眼,还是听到身边的声音,才努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眼。   琴酒背対着他正在穿衣服,此时还赤/裸着上半身,银色的长发搭着线条流畅的肌肉,柔和与强势的美感此时如此和谐地交汇在一起,如果这都不心动简直可以说是瞎子了。   琴酒的身体上有不少旧伤,以及……刚覆盖不久的新伤,像是肩头的那个咬痕。   神代以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漂移,抓起被子遮住了脸。   虽然他自己更狼狈,在浴室的时候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那就算扯平了。   神代以知理直气壮地将被角拉下来,然后和琴酒対上了视线。   “……”   “我要出去。”琴酒说道。   这种事很容易看得出来,神代以知应了一声。   他其实还有些事情想问琴酒,但此时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他之前能和幼驯染表现出亲近是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他,但是要是在这种时候询问琴酒苏格兰的事情,就会显得他过于在意苏格兰了。   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垂下眼睛,收敛眸光。   头发上多了一只手,琴酒坐在床边,没有回头地将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我这次是私自回来的。”琴酒说道,像是在対他解释什么,但是语气又过于平静,似乎只是普通地和他聊天,“为了处理苏格兰的事。”   神代以知的手在被子里蜷缩起来,指甲抵着掌心,丝毫觉不到疼痛。   冷静,要冷静……GIN哥和别人不一样,就算是有一点不対劲都会被察觉的。   神代以知还是忍不住期待地看向了琴酒,琴酒没有回头看他,这算是给他了一点点方便。   “苏格兰他……”神代以知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并不算是奇怪。   “死了。”琴酒冷淡地说道。   “我听说他是……失踪?”神代以知说道,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僵了,努力睁大了眼睛,干涩的感觉十分地不舒服。   “只是対外这样说。”琴酒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十指交缠着握在掌心中,他看着神代以知此刻的脸色,最终还是说道,“传出他失踪的消息,他们才会猜测他已经死了。”   理解了琴酒话中的意思,神代以知有些茫然地看向琴酒。   但琴酒没有说下去,他俯下身碰了碰神代以知的嘴唇:“我走了。”   直到听到外面的门被关上,神代以知才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他翻身下床,却腿一软摔在了地毯上。   他连站起来都没有时间,从地毯上捡起他的手机,几次才按准开机键。   ‘需要被人认为是已死亡’,如果他真的死了就没必要这样说了。   即便从一开始神代以知就不相信诸伏景光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但是得到了琴酒确定的答案,他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以知?】   神代以知的脸上出现了很久没出现过的真实的笑容,他抬起手擦了下渗出泪珠的眼角,回应了电话那边的人。   “zero!”   他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件事告诉降谷零,但是接通电话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件事不能这样说出去。   琴酒会告诉他是因为対他的信任,无论是身份上还是演技上,他还是要装出和之前一样的样子为好。   降谷零那边不能这样随便地说出去。   至少不能从电话里传出去,太危险了。   做好了决定,神代以知问道:“能见面吗?”   【现在?】   “嗯。”   【唔……】降谷零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些迟疑的样子。   神代以知猜测他大概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却也不差这点时间。而且他现在好像不太适合出门。   神代以知只穿了件琴酒的衬衣,是洗完澡琴酒给他拿的。虽然这里就是他家,他的东西琴酒也知道放在哪里,但是琴酒说想看。   就连露在外面的腿上也遍布着晃眼的痕迹,就该知道到底有多过分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抬起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说道:“等你有时间也可以。”   【倒不是没空。】降谷零最终还是做了决定,【你稍等,我过去找你。】   “不然还是明天吧,今天好像有点晚了。”神代以知单手握拳敲了一下后腰,“明天我还有一天假。”   其实假期今天就会结束了,但神代以知打算再请一天。   降谷零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启动了车子,【我听你的声音不太対,是不是感冒了?】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和幼驯染见面,借着这个台阶说道:“好像有一点……咳咳,你还是别过来了,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吃晚饭了吗?】降谷零突然地问道。   “嗯?还没。”   【我带你去吃晚饭。】   说完降谷零就挂了电话,神代以知很清楚降谷零一定会来,无声地叹了口气,像复健一样努力站起来开始换外出的衣服。   得知诸伏景光没事后,神代以知身上最重的负担已经没了,精神状态也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但是见到降谷零后,情绪很明显又down下去了。   降谷零开着他那辆白色的马自达,将车停在了路边,按了下喇叭,神代以知慢吞吞地移了过去。   神代以知换了件高领毛衣,这季节穿这个倒是不奇怪,但降谷零觉得対于神代以知来说好像换地有些早。   神情也恹恹的,好像真的是生病了。   降谷零伸出手贴了下他的额头,并没有感觉到很烫,幼驯染坐下就弯腰想调整座椅的位置,结果居然没成功。最后还是系好安全带就不动弹了。   “你这是怎么了?”降谷零觉得自己还是能分清楚神代以知的情绪的,明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兴致还很高昂,一副特别开心的样子,现在突然就蔫了。   “刚刚。”神代以知开口说道,这个倒不是他的错觉,声音确实有些沙哑,“给警视打电话请假,他提醒我下个月要考试。”   降谷零也是体制内的,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什么考核。   “噗。”降谷零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那要恭喜你升职了,还是说你要故意挂掉?”   “那不可能,我不允许有人的名字在我前面。”神代以知说道,他想起刚刚打电话请假的时候茶木警视的回复,答应地倒是很痛快,“你知道警视他说什么吗?他说如果我升职了,以后就可以自己给自己批假条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降谷零特别爽朗地笑了起来,“可惜我们不在一个部门,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也可以给我签字开逮捕令吧。”   “那我是不是应该先抓我自己。”   “嗯?”   “没什么。”   神代以知从没将警察放进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但是他真实的生活却已经是最顶配的警察的升职进程了,这样下去,说不定四十岁之前还真的能做到总监。   降谷零也没追问,就像没听清一样,也或许他听清了只是装作没听见。対神代以知说道:“我今天有个私家侦探的工作,过去后你假装是我的助手好了。”   降谷零和他完全不同。除了真的要做组织的工作,以及自己本职的公安工作,组织的表面身份还有一个私家侦探的安室透。   安室先生是真的要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人的。   比起来自己虽然也是卧底,但组织那边基本没要求他做过什么,神代以知只要当警察就行。   “我是不是麻烦到你了?”神代以知有些迟疑地问道。   听到这样的话,降谷零打开了双闪灯,临时靠边停了车,这才看向神代以知。   “现在才注意到吗?”降谷零挑了挑眉,“你是我人生中遇到最大的麻烦了,连我的信仰都被你动摇了。”   神代以知的手抓住了胸前的安全带,浅粉色的眸子看向了好友,咬了咬嘴唇才说道:“抱歉……”   额角忽然一痛,神代以知有些愣住的捂住了那里,降谷零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攻击过神代以知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的生气了。”降谷零收回了视线,关掉警示灯,将车重新开到了车道上,“以知从学生时代就很麻烦,不合群,容易被人欺负,很多秘密,总是让我们担心。”   “但谁让你是神代以知呢。”   “我乐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12 23:41:56~2022-10-15 03:0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唐栖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奕鸣 20瓶;甜品玩家 15瓶;mysta·rais、慢梭梭、天气喵喵晴 10瓶;这学不上也罢(我也不想上学) 5瓶;褚苑、花生壳 2瓶;琪、躲在黑暗里数星星、yshgfh、头发很多的停哥(真的吗有多多)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第七十三种方法   073   “……真的吗。”   神代以知想起降谷零从过去总喜欢说他是花言巧语的骗子, 只会说甜言蜜语来哄他,但是和今天零说的话比起来,彻底的输了。   这算不算honey trap?   偏过脸, 神代以知希望降谷零能专心开车,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只是车窗玻璃上映出了他的脸, 和镜子还有一定差距的窗户上也能明显看出他脸上有些发烫。   如果今天这些话是景光说的, 他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景光温柔,说再亲近的话也不会显得多奇怪。   但是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稍微有点口不对心, 所以突如其来的直球尤其地让人破防。   “总感觉你好像在外面学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回来。”神代以知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 叹了口气。   “有没有可能是和你学的?”降谷零却听清了他的话,笑了一声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神代以知立刻说道, 有些埋怨地看了降谷零一眼,“我才不会像你这样骗人呢。”   降谷零也不生气,应道:“那么你上当了吗?”   神代以知低头摆弄着手机, 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十分好看,忽然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   手腕能露出来的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小块花瓣般的吻痕, 让他拽着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那一小朵痕迹。   他就是贪心, 就是什么都想要。   “金斧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降谷零也没理解这是什么含义,愣了一下。   “我是说。”神代以知的脸上露出轻柔的笑容,这个微笑与他平时的笑脸不太一样。   还是那张漂亮地会让人觉得有些柔弱的脸,眼神却不闪不避的看了过去, 里面满是坚定,像是有一簇火苗在里面燃烧着, 以信念为燃料,有种义无反顾的温柔。   “才不告诉你。”   *   听说了降谷零的目的地,神代以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个东江财阀啊。”   这种常识类内容降谷零并不意外神代以知会知道,汽车逐渐行驶到了很显眼的富人区,而东江府占地面积更大,从看到房子的围栏开始,又开了三分钟的路程才看到大门。   这里还是市内呢,有钱程度可见一斑。   “我记得主营业内容是新科技吧,去年和特搜部的人一起去过,连他们都没查出什么。”神代以知说道,手指勾起了垂在耳边的长发。   头发只是松垮的在后面绑了一下,身体实在是疲倦,他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为难自己。   “不管有什么,反正逃不过就是了。”降谷零挑了挑眉,说道,“我只要收钱就行了。”   他这次过来,明面上是以私家侦探安室透的身份接受了东江家的委托,实际则是波本前来处理和组织有关系的东江财阀的内容。   东江家族并不算小,光是东江义雄就有四个兄弟,有继承权的下一代有二十多个,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知道东江财阀和组织的关系的。波本做的事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震慑东江义雄,不要妄想做多余的事。   不过这些事都和神代以知无关就是了,降谷零的任务目测不会太久,他打算等晚餐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诸伏景光的事。   景光没事真是太好了……虽然假死隐藏身份后要面对的事情更危险,毕竟一个社会性死亡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很麻烦。   但是景光不一样,死掉的苏格兰身份无法代表诸伏景光的存在,而且神代以知不会让他这样太久的。   几天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即便暗处也许还有危机在等着他,但没有什么比诸伏景光的安全更重要,只要活着就好。   神代以知弯起眼睛来对身边的降谷零说道:“你说这话真的好像坏人啊。”   降谷零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当然没办法和未来的警视大人比。”   “我们的身份是不是哪里不对劲?”神代以知掩住嘴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对话很有趣,“还是反过来比较好。”   降谷零似乎不太喜欢他说的这句话,抿了抿嘴,只是还没说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别墅的前面,有位穿着像管家的中年人来到了驾驶座的旁边。   降谷零放下窗户,管家彬彬有礼地询问道:“安室先生。请跟我进去吧,车放在这里就好。”   站在他身后是稍微年轻些的司机打扮的青年,戴了副白手套,对他点头致意。   降谷零闻言,转过脸看向神代以知:“以知也和我一起下去吧。”   原本他们说好的是神代以知留在车上等他,因为也不会花费多么长时间。但现在这个状况,神代以知留下来反而要耗费更多的口舌。   神代以知也清楚这件事,要是平时他根本无所谓多走一趟,可今天他实在是很累,轻轻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得知景光很安全后,他想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降谷零,都忘记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好了。   他的体力够好了,也不差他哥多少的。但是结束后他就是这幅被□□到只能请假的样子,他哥还能跑出去做任务。   神代以知解开安全带和降谷零一起下车,踩在地上的时候感受到了柔弱的触感,低头看了一眼,这种室外还铺着看起来很贵的地毯,果然是搞科技的,真的有钱。   不知道和组织比起来谁更有钱呢……   神代以知听说过组织和那个传说中的乌丸集团有什么关系,当年的首富和现在的富豪,还真的不太好比较。   即便已经努力伪装了,降谷零还是看出来他有些不对,附在他耳边低声询问道:“还好吗?”   ——不太好,腿好酸。   但神代以知就算再坦率,也不好意思和降谷零讲实话,只能露出有些虚伪的笑容回答道:“完全没问题。”   降谷零不太相信他,但现在的情况不好说什么,草草叮嘱了一句:“别逞强,不舒服就告诉我。”   神代以知答应着,心里决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跟着管家进了别墅,里面和外面一样豪华,摆设都很新,让人觉得果然是东江家。   神代以知跟在降谷零后面,他扮演的是私家侦探的助手,不需要他做什么,饶有兴味地把这座宅子当成了博物馆般参观起来。   旁边的管家也在观察他们,他知道这位安室先生的真实身份的,所以即便他带了一个之前没通知过的人来,管家也没问什么,就当做原本就该有这个人。   如果真的只是个私家侦探,要是没提前通知过就多带人过来,他们东江家也是有脾气的,大概率会客套又疏离的将他们送走,中止交易。   管家隐秘地看了神代以知一眼,对方根本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他也没有立场询问,只是看对方的表现……   普通人来到奢华到这种程度的地方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不管是羡慕或者讨厌,总归会有点情绪,就像前面的那位安室先生,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即便隐藏地很好,但人精似的管家总是能看出来一点的。   但是神代以知不一样,他看着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情绪,管家其实也见过这样的人,就是已经习惯这种奢华生活的人,见惯了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就像不会有人对别人拥有一部手机会感到惊奇一样。   可是管家他作为东江家的管家,他实在是没在同阶层的人中见过神代以知,而且神代以知这张脸,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我都说了不行!不行!”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喧闹声,一个青年大步的从拐角处走出来,对身后跟着的另一个人不假辞色的说道:“我很看中这次的本子,你的那些小情人根本演不了。我要的是天使,天使懂吗?纯洁是最重要的,能愿意被人包养的算个——”   见他马上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管家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和人少爷,和辉少爷!”   正在吵嘴的两人听到声音看了过来,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容貌轮廓上有些相似。穿着西装的是东江和人,他还挺好认的,上过几次电视,被称为最有希望继承东江财阀的那个人。   和别的富豪早早定下继承人不同,东江财阀是竞争上岗,谁最能力就能上位。这也导致虽然子女间关系不算太亲近,但是东江家的成才率实在很高。   东江和人结过一次婚,但是妻子生下长子没多久就去世了,之后他也没再娶,专心养着独子。唯一比较让人看不惯的是,他比较喜欢换女朋友,并且只喜欢和女明星约会,一个人最多也只交往两个月。但私生活还算干净,至少没有私生子。   站在旁边打扮就很有艺术气息的青年是东江和辉,是国内挺有名的青年导演,家里有钱的原因所以很有艺术追求,看他拒绝兄长的态度就知道了。   东江和辉果然没继续说下去,看到管家带了人过来,火气还没下去,语气不怎么好的问道:“谁啊,那些。”   “是老爷请来的侦探,想看看能不能解决老夫人留下的那幅画。”管家说道。   这就是他们这次过来明面上的理由了,东江义雄的母亲去世前留下一幅画,据说里面有着堪比无价之宝的秘密,这么多年东江义雄一直想解决这件事,只是全日本的侦探都快请遍了,还是没能解决。   这种情况下请侦探并不算奇怪,东江和辉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就算没解决也没问题,处理完事情离开就行了。   果然听管家这样说,东江和辉立刻就没了兴趣,随便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旁边的东江和人歉意地对他们点点头。   虽然不喜欢东江和辉这种人,但没什么必要和他发生争执,降谷零和神代以知跟着管家要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那边东江和辉又叫了一声。   “请等一下!”   他的语气中带着惊喜和兴奋,连用词都变得礼貌了起来。他刚刚只看到管家和那个侦探,没看到后面跟着的那个人的脸。   现在看清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中了一箭。   “太美丽了……”   东江和辉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来,双手捧起了神代以知的手——神代以知今天的反应比往常迟钝了不少,没能提前躲开——语气兴奋地说道:“天使!你就是我心中的天使!”   “和辉少爷……”管家的语气稍微有些着急,他还没猜出来神代以知的身份,生怕不知情的东江和辉得罪了他。   他是知道那个组织的事的,他是东江义雄最信任的人。他知道这个叫安室透的私家侦探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旁边那个青年能如此随意地对待他,至少也是平级,而且看到神代以知的举止,他总觉得要更高一些。   BOSS不可能,少主的概率不算小。   “素人也没关系,这次的角色素人才是最优先的!多少片酬随你开,只要你能出演……”东江和辉上头后根本顾不上管家说什么,抓着神代以知的手继续说道。   神代以知挣脱了两下甚至没挣脱出来,并不是他没力气,而是正在兴奋状态的东江和辉力气大的出奇,被握住的地方都有些泛白了。   “抱歉,能先放开吗?”神代以知说道。   东江和辉听到他的声音,反而更着迷了:“连声音都是我梦寐以求的……”   降谷零再也看不下去,挤进了两个人中间,将东江和辉的手强行扒开,语气强势地说道:“东江先生,以知是我的助手,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以知?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啊,在我心中你也是‘以知(第一)’。”东江和辉喟叹道,虽然像是没听到降谷零说话一样,但他确实听到了,此时也做出了回应,“你不过是一个私家侦探,一个月能给他多少钱?跟我拍一部电影,这辈子都不用担心钱的事了。”   东江和辉一直都觉得这些侦探都是虚有其表的骗子,对降谷零也有种高傲,语气也带了出来,有些轻蔑的味道。   话不能这么说,让神代以知进行选择,就算东江和辉被家产都给他,只要他的对手是降谷零,就这辈子不可能胜利。   降谷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还要说什么,衣角被神代以知抓住了。   “我不缺钱。”神代以知说道,语气十分冷淡,赤眸中闪着讥诮的光,“而且。”   神代以知一般不会对路人有什么喜恶,但对方表现出看不起降谷零就另当别论了。   这种让人心里不舒服又无法说出什么的高傲态度,他当然也会。   “能和他一起工作是我这辈子的梦想。”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15 03:03:20~2022-10-19 21:4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空下的小妖精 1个;(亲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京城的雪、社恐是真的 20瓶;陌秋晚亭 2瓶;花生壳、褚苑、不摆感觉有蚂蚁在身上(欸)、圆圆、46233437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第七十四种方法   074   上电梯的时候,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好像确实有些太肉麻了。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与平时他和诸伏景光经常做的那种,故意说些什么来逗好友玩的话有点区别, 降谷零从刚刚起就刻意板着脸,一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样子。   降谷零要是装作若无其事还好, 他这么在意, 搞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神代以知抬头看着电梯不断变化的数字,忽然感觉手指被人拨动了一下。   他抬头看旁边的人, 深色皮肤的青年还是那副板着脸的正经样子, 根本没看他, 然后手指又被人勾了起来。   ……啊,简直像是小学生一样。   神代以知上学的时候是逃课惯犯,他的两个好友中, 降谷零是会和他一起玩的,所以也是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在教室外面罚站。   教室外面是可以小声聊天的,但也有站在教室最后面罚站的时候, 即便什么都做不了,青少年也能找到一点独特的乐趣, 比如幼驯染的手指。   神代以知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 但是降谷零幼稚的样子确实很小学生也没错。   电梯到了顶层,发出“叮”的一声, 管家先行一步,站在电梯门口躬身请两人出去,却发现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两个人的气氛变得很难以融入, 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明明他们三个是一起上来的?他不应该在电梯里,应该爬楼梯对吧。   腹诽了一句, 但是好的管家是不会将个人情绪带出来的,管家走在前面,按下了对讲铃,对着里面说道:“老爷,安室先生和他的助手已经到了。”   他刚刚将神代以知也在的事情通过讯息传递了过去,东江义雄对他说没关系都带过来,所以才能如此自然地带着两个人一起出现。   只是等了三十秒左右,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管家面带微笑继续等待着,只是这个等待的时间延长到了两分钟,还是没有人回应。   管家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这不太合理,几秒钟的延迟是正常的,但是这么久还没回应就有些奇怪了,毕竟他们都知道来人的身份,没有必要给组织的人脸色看。   神代以知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就像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一样,身为警察的雷达响了起来。   “你们老板有没有什么急病?”神代以知问道,语气不算太轻松,“像是心脑血管病这类容易突发的病?”   “不,完全没有。”管家似乎被对方的专业性感染,下意识地回答了神代以知的问题,“老爷他身体一向很好。”   “有钥匙吗?”   “备用钥匙在一楼……”   “破门吧……拜托了,安室先生。”因为不想暴露自己警察的身份,神代以知不想用开锁的技术。   除了警察这类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有问题的职业,还有专业的锁匠,普通人会开锁都会感觉很危险。   但是破坏,他还是稍微有些……自然地看向了旁边的降谷零。   “不,请等一下……”   只是管家还没说完,降谷零抬起腿直接踹开了门,还没等管家哭,从门内传出来的巨大的血腥味就让他止住了声音。   东江义雄趴在了自己办公桌上,脑袋上破了一个洞,四周的东西乱成一团,血液飞溅出很远。   “老爷!”管家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眼泪,就要扑上去哭,被降谷零喝止。   “别过去!这是谋杀,不要破坏现场!”   *   一看就不是自然死亡的现场,再怎么样也只能报警。管家通知了东江家的其他人,一起等着警察的到来。   神代以知这时候不暴露自己是警察也不行了,他拿出自己的证件,无视管家瞠目结舌的表情,独自进入现场进行了搜查一课的同事们到场前的第一次勘察。   房间里的摄像头都被毁掉了,他的视线略过角落的电子眼,想起来上次遇到这种事的时候。   那是他去调查某位议员贪污的证据,在巧合下是和降谷零一起过去的,还在路上遇见了有共同目的地的工藤父子……   啊,这次工藤新一倒是不在,好像打破案件诅咒了呢。   虽然他自己也挺受诅咒的。   按照神代以知的性格,遇到案子的时候一般都是能躲多远有多远,但这次和之前那次的事件有点太过相似,他觉得应该能在这里发现一点什么。   他耐下心来检查着房间内的摆设,留着降谷零和管家在外面,管家还在看他的警察手册,像是在检查这是否是伪造的。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真的什么样,但是手上这本看起来就很像真的。这个被他怀疑是组织高层的青年,不仅是个警察,还是个警部。   管家:离谱。   降谷零没进去,私家侦探平时还好,但是在有警察的情况下他就不好进去了。心情有些惆怅,但降谷零的眼睛还是跟在神代以知后面,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神代以知忽然蹲了下去,站起来的时候手还在口袋里,就像是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了一样。   降谷零没有说话,抿了抿嘴,这时候他身边的管家接到了电话,通知警察已经来了。   管家下楼去接警察上来,神代以知也听到电话,对降谷零点点头,两人跟着他一起下去。   降谷零没问他从现场拿了什么离开,至少他能确定幼驯染不是凶手,所以拿走的东西肯定和案件无关。   况且,东江义雄也不是死了之后会被人怀念的好人。民众眼中他是个不错的企业家,私下里勾结着组织做了什么事,波本作为这次的代表,他很清楚。   就算他还活着,降谷零也会尽快找到切实的证据抓住他的。   两人跟着管家,在一楼遇见了前来调查的搜查一课的警察们。   因为总是在休息的时候遇到案件,神代以知这个搜查二课成员和隔壁一课的同事都很熟,看到他后,有几个人没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要是往常,神代以知或许会配合地笑笑,可是他今天有点笑不出来,不仅是他,旁边的降谷零大概也笑不出来。   带队的是刚升了警部没多久的目暮警官,他是老警察,经验丰富,之前也只是职位差一点,独自带队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这次跟队协助的警察中,有一位是他和降谷零两人的老熟人。   警察学校同一期毕业,并且在同一班,还是他们班长。   伊达航。   一脸正气的青年看到降谷零的时候嘴巴微微张开,是惊讶的表情。   “Fu……”   “这位是安室透,安室先生。”神代以知率先开口说道,“是一位私家侦探,接到了东江先生的委托,所以拜托我帮忙的。”   伊达航果然也对失踪的同期有所猜测,此时完全没有任何迟疑地接口道:“原来是安室先生。案件我们已经在电话里有些了解了,你和神代是第一现场的发现人,请配合一下我们的问话,确定没问题后就可以离开了。”   他们自然都没什么意见。   问话之前警察还要看过现场,神代以知对案件不感兴趣,况且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降谷零就算之前还想看,在和旧友重逢后,也是没心情了。   就算不相信其他警察的能力,伊达航肯定是可以破案的。   于是和神代以知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用人给他们上了茶,就离开了,房间外面站在两位警察,他们这间房间就没人了。   降谷零摸了摸鼻子,总管觉有些尴尬。   比做任务的时候发现目标死了更倒霉的事情是什么?在不合适的时候和熟人重逢。   这一点神代以知深有体会,在幼驯染消失的两年后,他和两个人重逢的时机都不怎么好,差一点就要暴露身份的地步。   嘛,是否没暴露还是存疑。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听到身边的人的叹气声,神代以知没忍住笑了起来,降谷零的脸上也有些笑意,他们不好说什么别的事,只能用有些别扭的语句靠默契来聊天。   “真是巧啊。”   “嗯,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伊达——”   “那位伊达警官看起来很面善对吧,我也是一见他就觉得亲切。”   “是啊,感觉就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样。”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一会儿,降谷零觉得反而更尴尬了,想要转移一下话题,有些心不在焉,就随口提起了刚刚很在意的事情:“你捡到的东西……啊,不说也没关系的。”   神代以知却不很在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有两枚100円硬币大小的纪念币一样的东西,肉眼看上去或许是金制?   背面是空白,但当神代以知将它反过来时,就露出了正面的乌鸦图案,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乌鸦被蛇纠缠着起飞的图案,总感觉有些不详。   “这个。”神代以知给他看了一眼就将这东西放进了口袋里,没有继续放在外面,他压低了声音,“我父亲留下过同样图案的东西。”   “!”   降谷零看向了他,很想再问些什么,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最后还是沉默下来,伸手握住了神代以知的手。   热度从温热的手上传递过来,降谷零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凉。   幼驯染将另一只手也拿了上来,双手给他回着体温。   ——他的朋友,都是特别温柔的人。   降谷零的眼神暗了暗,想起如今还不知所踪的苏格兰威士忌。他想去找他,和朗姆提出想做出国的任务,但是朗姆不同意,又给了他这次的任务。   所以这次的凶手应该和组织没有关系……大概。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神代以知和降谷零站了起来,打算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在大厅里摔了一跤,旁边的人过来扶他,搞得乱哄哄的。   看起来也和刚刚见过的东江和人他们有点相似的外表轮廓,急匆匆地像是做实验到了一半赶回来的。   虽然都是穿白大褂,神代以知觉得这个青年看起来更像科研人员之类的,而不是医生。   因为东江义雄死得突然,他的子女们也都赶了回来,有本来就在家的,也有离得近的,这个青年算是回来比较晚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明明之前还好……”那个青年疼得龇牙咧嘴,还是询问旁边的兄弟姐妹。   只是东江家好像真的亲缘关系比较弱,一旁穿着利索的短发女性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好什么,你知道什么?你都已经半年没回家了吧,冬人。”   “是啊,连在哪工作都不说,谁知道你整天在干什么呢。”旁边穿格子裤的男性附和道,“读书读傻了吧。”   “我在做什么没必要和你们汇报,而且爸爸也知道我在干什么……要是看不惯的话,你去当家主啊。”东江冬人看起来有些弱气,但回话的时候异常地冷静,他制止了拿着医药箱过来的用人,摸了摸伤处,说道,“我要去看看爸爸。”   也没人阻止他,他直接从兄弟姐妹们身边穿过,朝着里面走去,视线不经意地略过在客厅看着这边的神代以知和降谷零。   他停下了脚步,望着神代以知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想起刚刚的东江和辉,降谷零挑了挑眉,低声略有些戏谑地问道:“是不是你的脸对这家人特攻,这都第二个了。”   神代以知哼了一声,降谷零笑着说道:“没办法,以知长得好看……”   东江冬人却快步走了过来,看清神代以知的样子后,居然松了口气:“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利索地道歉,然后就要离开这里。   神代以知的心脏空了半拍:“和我长得像的人?”   东江冬人已经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摆了摆手说道:“我高度近视,他也是长头发,远远看过来简直一模一样,但是靠近就不像了。”   “你在说谎吧。”神代以知的眼神十分坚定,看着他说道,“像你说的那样,你只要否定就好了,没必要解释这么多吧。”   被那双绯色的眸子盯住,东江冬人感觉就像是那位没有任何反应的……实验品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只是朝夕相处,他清楚那位的每一个特点,和面前的这位青年确实很容易分辨。   眼前的青年眼角没有细纹,头发是柔顺的黑色,没有白发,温柔美丽,充满了活着的生机。   和RN-sew-931一点都不一样。   “你见过和我很像的人?”   东江冬人实在是后悔刚刚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如果没看到就不会吓到,也不至于过来确定然后被这人缠住。   明明有着如此美丽的面庞,却这么咄咄逼人。   东江冬人下定决心敷衍过去:“我上哪去记得,反正很久了。”   “什么时候?最近,上个月,一年前?”   “得四五年了,我真的不记得了。”东江冬人转身就要走,但身后的青年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但是那个人十多年前就死了,你看到的是谁。” 第75章 第七十五种方法   075   东江冬人的脸色变了几次, 干脆扔下一句“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里。   神代以知想去追,但被降谷零拉住了。   降谷零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现在不行。”   “但是……”   神代以知的眼睛盯着东江冬人离开的背影, 是降谷零完全没见过的眼神,让他有些心慌。   “等结束之后我陪你去找他, 可以吗?”降谷零握着他的手, 试图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以知。   虽然神代以知此时表现出来的状态,像是不管不顾什么都听不进去, 但降谷零的存在毕竟是特殊的, 以知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点了点头。   直到这时候, 降谷零才有种‘以知他果然是那种人’的实感。   神代以知频率很微弱地点了下头,转身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中。   警察勘察完现场, 也派人来询问第一发现人,过来询问他们的是伊达航,伊达航脸上挂着微笑走过来, 然而在看到以知的表情时微微一怔。   看到脸上表情过于冷淡的以知,伊达航内心的亲近天平不自觉地朝着许久未见的降谷零那边偏斜。   降谷零微微垂下眼, 做完微表情后抬起头, 伊达航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还想稍微说点什么别的,也变得公事公办起来。   降谷零自己也是警校出身, 对于这套流程不能再熟悉,以出奇高的效率结束了问询,以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沉着脸, 像是在思考什么可怕的事情。   以知不是会让人产生亲切感的外貌,面无表情的时候更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感, 很容易引起特定人群的兴趣。   比如想要让他露出别的表情的人,或者想被他用这样的表情训斥的人。   那边的东江和辉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似乎还没放弃让以知演戏的想法,碍于这边警察太多才没过来。   降谷零只觉得更担忧了。   原本打算留到案件结束,但现在还是提前离开比较好,降谷零和伊达航表示了离开的想法,没受到什么阻碍,就可以走了。   以知从见到东江冬人后就没有再说过话,降谷零也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和他搭话比较好,只是之前的计划也要打乱了。   可以去的能保证安全的地方——   神代以知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降谷零塞了一双筷子,面前摆好了简单的家常菜。   看起来都非常美味,和他印象中的厨房杀手降谷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诶?”他说道。   “诶。”   “诶诶?”   “诶诶。”降谷零见他似乎恢复了些,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诶’是什么啊。”   “就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这样说着,神代以知本能的用筷子往嘴里放了一口米饭。   像是在确定他的状态,降谷零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才说道:“因为答应了要请你吃晚饭。”   “……这样啊。”神代以知轻声说道,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对降谷零露出了微笑,“多谢你了。”   ——简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降谷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答复,将手中的碗放下来,发出在宁静的夜晚中有些吵闹的声响,神代以知听到这个声音也抬起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   “你没有要对我说的事情吗。”降谷零说道。   “有的。”神代以知立刻做出了答复。   降谷零看着神代以知也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还特地对齐了,并不是强迫症,而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小时候更明显一点,习惯和说话的语气都和他们不太一样,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大少爷。后来和他们在一起久了,这样的行为也被他掩饰下去,但偶尔还会露出一点。   “景光。”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降谷零的心脏提了起来,他屏住呼吸看着神代以知,连原本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景光他大概没事。”   叹气声。   直到不自觉抓住了胸口的衣服,降谷零才意识到这声叹息是来源于他自己。   没有问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没有再次确认,降谷零内心中被庆幸填满了。也是直到这时候,他发现之前他一直对于诸伏景光的安危保持着十分悲观的态度,但是现在终于好些了。   神代以知也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的开心了,降谷零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和他对这个消息感同身受的人。   降谷零也笑了起来,站起来问道:“要不要喝点酒?如果不用开车的话……今天你住我这里?”   神代以知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要回去。”   “那算了。”降谷零复又坐下来,“庆祝还是等到人齐再说。”   两人都没什么吃饭说话的习惯,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在沉默中结束了晚餐,神代以知要帮忙洗碗,降谷零觉得他这个状态能站好就不错了,于是拒绝了他。   最终两人还是一起挤在了厨房,降谷零洗干净的盘子交给神代以知擦干净,看着对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最终决定碎掉几个盘子就碎掉吧,盘子还能买新的,以知开心更重要。   “东江……”   降谷零刚提了一个名字,就看到神代以知的脸又挂了起来,一句话在舌尖回荡了几遍,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神代以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   提起一般人对神代以知的第一印象,基本都是‘长得很漂亮’这样的答案。父母都是公认的美人,神代以知更是集合了父母的优点,就算是讨厌他的人也没办法在这方面挑刺。   和父亲比起来,没有到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一个人同时扮演父子的相像程度,但气质方面很相似,再有血缘关系的加成,如果是认识他父亲的人,大概第一眼就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在东江冬人提到与他长得很像的人时,神代以知第一反应就是他父亲。   当年他回到家,亲眼看到了去世的母亲,并且在旁边的信件中得知的父亲去世的消息……种种原因下,他并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东江冬人提到的那个人,要么是别人假扮的,要么根本就是在骗他。   不论哪个理由,都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只是有点生气。”神代以知总结道,他对降谷零笑了笑,“现在已经没事了。”   降谷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低地应一声。   “还要去找东谷吗?”   在神代以知最愤怒的时候,降谷零用这样的话安抚住了他,但现在幼驯染的理智回笼,降谷零也重新询问了他这个问题。   “不去了。”神代以知摇了摇头,迟疑了几秒,说道,“我有另外的一个地方想去,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啊。   降谷零看着幼驯染,说这话时,神代以知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直到最后一句话才抬起头来看他,配合那张漂亮的脸,简直就像gal game一样。   嗯,没错,他也玩过那种游戏。   “行。”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但还是确认了一句,“不违反法律吧?”   本来只是为了缓解气氛说的玩笑话,却看到神代以知真的在思考,降谷零不禁紧张起来。   神代以知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开玩笑的。虽然是私宅,但是不会有这方面的纠纷。”   降谷零歪了歪脑袋,陷入了思考中。   ……   在神代以知的指挥下,降谷零开着车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   不该说偏僻,只是路上没什么人,而人少的原因是这里的房子大……是个不比他们今天晚上去过的东江宅附近的别墅群小的高级住宅区。   甚至单论起来,从规格上比东江宅要高些,是人尽皆知的富人区,从几个世纪前就是华族聚集的地方,让人觉得这里路边的路灯都好像比东京街头的要贵些。   “要私闯这里的民宅吗?”降谷零开着车,随口问道,“要是被人报警就很丢人了,待会可要快点跑才行。”   神代以知没有看他,靠在手臂上望着窗外的景色,似乎有些惆怅的感觉。   “没关系,那里已经没人了。”   降谷零微微一愣,脑中有了几分猜测,没忍住地伸出手在幼驯染脑袋上摸了一把,看着对方因为头发乱掉而有些呆愣的表情:“走吧,我和你一起过去。”   将车停在了附近,两人一起步行着朝着里面走去,降谷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能猜出神代以知有些复杂的心情。   如果他猜得没错,他们要去的就是神代以知以前住过的地方。   降谷零对大少爷时期的神代以知了解不多,那时他们还没这么熟。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过以知家里很有钱,但是有钱到什么地步是不知道的,况且那个年纪,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传闻也就无所谓了。   果然流言不是空穴来风,住在这种地方,是大少爷没错。   心里感慨,降谷零也有些好奇神代以知为什么突然想要来这里,至少他和神代以知认识的十几年里,神代以知从来没提过这些事,如果连他和景光都不知道,那估计也没人能知道了。   琴酒?呵。   总不至于以知和hiro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小秘密吧。   应该……没有的吧。   他在回忆里搜索幼驯染们有没有背着他进行的交易时,神代以知打开了大门。   进门就有种尘封已久的荒凉感,是个很大的房子没错,有着曾经也许十分漂亮的庭院,但如今已经是杂草丛生。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日式庭院,符合想象中所有对于古宅的想象,比如他们这个时间过来,在杂草丛生的庭院中步行,地上的石板砖都有些裂痕了,颇有种阴森的感觉。   穿过蜿蜒细长的回廊,终于进入了主宅。神代以知在外面的时候就通上了电,顺利的打开灯,里面就没有外面那么恐怖了。   实际上,不仅不恐怖,看上去颇有些温馨的意味,像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一些物品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浮尘,并不算陈旧。   “我小时候经常会在这里等爸爸回家。”神代以知拍了拍地上的一个蒲团,对降谷零说道。   降谷零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幼时的以知坐在这上面的样子。   以知他,真的很喜欢他爸爸啊。   降谷零没说话,静静地跟着神代以知往里面走,穿过主宅到了后面的院子,庭院里栽了一棵不少年岁的大树,侦探都是杂学家,降谷零认出这是一种梅花,这棵树也得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那个啊。”神代以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我出生的时候从别的地方移过来的,原本是樱花树,爸爸说不适合男孩子。”   降谷零不知道做什么回应比较好,神代以知也没想过要他的回答,轻声说了句‘走吧’,就率先朝里面走了。   最终他们到达了一间稍微显得有些狭窄的屋子,是个神龛,上面供奉着应该是以知父母的照片。   神代以知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降谷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虽然以知没说什么,他却感觉到幼驯染身周散发出了一种落寞。   他垂下了眼,也正色起来,同样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就当做和以知父母的第一次见面。   [我是降谷零,是以知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知道他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不要担心,我一定会……]   “我们走吧。”   降谷零的话还没说完,正在内心中对以知过世的父母许愿,神代以知就叫了他,降谷零睁开眼睛的时候显得有些迷茫,神代以知抿嘴笑了一下,伸手拉着他的袖子离开了这间祠堂。   降谷零被那个笑容迷惑地有些晕头转向,直到手中被塞了一把铲子站在明显看起来就是墓地的后山前,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以知、”降谷零的眼中有着明显的震撼,“这里是……”   “我爸爸的墓地。”神代以知的手中同样也拿了一把铲子,将铲子的尖尖立在土地里,单手扶着说道。   “……”   “???”   “这不好吧!”降谷零完全没办法掩饰内心中的波动,他握着手中的铲子——反应过来是什么之后直接扔到了一旁——对神代以知说道,“我、我觉得……”   他难得的有些词穷。   “没什么不好的,我刚刚已经和爸爸道过歉了,他不会怪我的。”神代以知说道,他就站在那里,在月光下显得特别好看,“不过是为了验证,是假的当然好,要是他还活着就更无所谓了。”   “挖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19 23:50:02~2022-10-24 21:4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瑟 40瓶;刁民不刁、禹 10瓶;择南橘、诺之言 1瓶;(全部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第七十六种方法   076   总而言之, 降谷零也有些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了。   大半夜的应邀来到了好友旧宅,本以为是终于触碰到了友人心中的柔软之处,但神代以知果然就是神代以知, 出乎意料的硬核。   “以知。”   他叫了好友的名字,神代以知偏过脸来看他, 这个角度也特别的好看, 尤其是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在温柔的月光下……打住。   面对神代以知略带疑问的表情, 降谷零叹了口气, 问道:“你想证明什么呢。”   “东江……”   “他的话是真是假有什么意义吗?”降谷零将手上的铲子扔到地上, 走到神代以知的面前站定,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灰蓝色的眸子盯着好友, 语气颇为冷静,“何况能证明这件事的方法有很多,没有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你是说我极端?”神代以知抬起眼睛, 语气有些不好,“我是为什么……”   然而降谷零只是注视着他, 眼神里是对他的担忧。   神代以知忽然眼睛热了起来, 他抬起手抵住了鼻尖,转过头去。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配和他们当朋友, 尤其是在自己被迁就的时候,他的朋友是温柔又正直的好人,他明明不该和他们有什么交集的。   但是不该做他也已经做了,自我主义也好, 脑子有病也好,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的东西他是不会放手的。   “对不起, 朝你发脾气了。”神代以知低头说道。   降谷零抿了抿嘴,眼中的忧愁反而更加重了些,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角落的门打开的声音,许久未维护的门发出吱呀地刺耳的声音。   神代以知抓住了降谷零的手腕,两人一起看向那个方位。   脚步声,踩踏在落叶上。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墙后绕了出来,银色的长发在空气中划过漂亮的弧度,带着冰冷的气势站在了他们面前。   “波本。”男人拖了长腔,念出了降谷零的代号。   简直像是被可怕的屠夫盯上,降谷零感觉后背出了层汗,但他却没有露出怯意,甚至连心跳的频率都没有加快多少。   “琴酒。”他用同样的语气回敬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琴酒盯着他问道,眼睛全然没看站在旁边的以知。   “这是我的台词。”降谷零说道,风吹起他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神代以知向前了一步,想要帮忙解释道:“是我……”   结果被两人同时制止了接下来的话,看着他们两人几乎同步伸出的手,神代以知突然有种被排挤的感觉。   琴酒嗤笑一声,似乎觉得没必要回答对方的问题,他看向神代以知,视线下滑落到地上,看到了被扔在地面上的两把铲子,以及这个位置。   “……”   神代以知在被降谷零说过后,又被冷风一吹,发热的头脑已经冷静了下来,见到琴酒这个样子,他的额头上出了点汗。   完蛋。   这边的房子至今为止还挂在他的名下,只是他基本上不回来,心里还过不去这道坎,平时宁愿去什么都没有的公墓,也不会回来家里看的。   但是这边的房子直到现在也没有荒废,虽然院子已经不复以往,但里面的大部分设施都还能用,甚至还通电,这都是琴酒这些年来的保障。   琴酒是他父亲介绍进组织的,前期一直跟着他父亲做任务,比起组织里人情冷漠的关系,已经算是稍微要亲切些的了。   他小时候就经常被父亲嘱托给琴酒看护,与其说是前后辈,可能还有一点师生的情谊。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想做什么有点不太符合常理的事情,GIN哥他肯定是第一个出来反对的。   所以他趁着头脑发热,拜托了零和他一起前来,即便这样可能会被好友发现些什么,神代以知也不可能回去和琴酒说他想把他爹坟打开看看有没有人。   虽然还没来得及,但是GIN哥现在过来,他还是不太好解释。   “我说这和我没关系,你信吗?”神代以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那就是他。”琴酒的视线转移到降谷零身上。   “是我带来的。”神代以知立刻改口,他努力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觉得这里有些荒凉想在这里种点树什么的。我一个人有些辛苦,所以拜托了波本和我一起。”   降谷零:“?”   琴酒抬手用指尖顶了下帽子,说道:“树呢?”   “……我现在就去买。”   令降谷零震惊的,他看到琴酒低下头叹了口气,对于他认识的琴酒来说已经有些过于温柔了。   ……把温柔这个词和琴酒并列说出来,他打了个寒颤。   “过来。”琴酒说道,这句话当然不是对他说的。   神代以知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场景就像是以前发生过,结果也是相同的。   “之后联系你。”   神代以知比上次的时候更大胆些,在这样的气氛下还和他说了句话,然后才小心地移到了琴酒的身边。   琴酒伸出拇指在神代以知的脸上擦了一下,离开的时候感觉到脸颊有些凉,神代以知闭紧了嘴不说话。   “去车上等我。”琴酒对他说道。   这话就是他要留下来对降谷零做什么了,必须要避开他。   神代以知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有些刻意地露出了沮丧的表情:“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琴酒没有回答,直到神代以知有些沉不住气抬起眼睛看他的时候,琴酒才伸手在他脑袋上按了一下:“只是说几句话,不会要他的命。”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再执意留下来肯定会被怀疑关系……或者说琴酒这句话已经有些试探的意味了。   神代以知不愿意深想,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穿过庭院、回廊,看到了那棵梅树,现在不是它盛开的季节,他也有许久没见过它开花的样子了。   比起自己,那棵树知道的说不定会更多……要是树也可以说话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变得越来越偏,神代以知摇了摇脑袋,将奇怪的想法清理干净,走到了院落门口。   他手上没有钥匙,没办法进去坐着,于是在口袋里摸了摸,试着来撬他哥爱车的锁。   刚掏出来发卡,身后就有阴影笼罩了蹲着的他,他动作自然地站了起来,将发卡藏在身后。   “GIN哥。”他对琴酒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琴酒伸出手抵在车门上,将他环在怀里,气氛微妙的刚好,低下头亲吻他。   手中的作案工具掉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并不惹人注意的轻响,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户外的环境还是有些让人紧张。   神代以知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   腰被揽住,带来颤栗的急迫感,脸上的热度上升,或许不止是脸,只是这里表现地嘴明显,像是醉酒后的醺红,从浅粉色的眸子到脸颊都连成了一片的暧/昧的绯色。   “唔、”   神代以知忽然痛呼了一声,舌尖被对方刻意地咬了一下,这种痛感对他来说可以算作几乎没有,但是因为是琴酒,他有点委屈。   可又想到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委屈也变成了心虚,闭上了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背撞上车门,琴酒的指尖顺着漂亮的下颌滑下,将衣领向下拉开,脸也被迫仰起,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上面还存留着旖旎的痕迹,是他亲自留下的。   即便不喜欢这种地方,但对于他的要求还是什么都没说,乖巧又听话,只是扶着他胳膊的手指蜷缩起来,微微有些颤抖。   琴酒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到了角落里一闪而过的金发,颇为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回去了。”他在神代以知的耳边说道,手绕到后面打开了车门。   以知直到现在才睁开眼睛,浅粉色的眸子中漾着水光,因为刚刚的接吻有些气息不稳,眼角下的泪痣就像是落下的泪珠,漂亮地让琴酒呼吸重了几分。   “回去。”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像是逃避地先转身,走到了另一边的位置。   神代以知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你去那边。”   驾驶座在这边。   “噗。”神代以知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琴酒的脸有些黑,不怎么高兴地盯着他。   神代以知明白自己再笑就不礼貌了,但是……   “好可爱。”他笑着说道,低头挡住了嘴,肩膀还在耸动着。   “闭嘴。”   神代以知干脆不挡了,放声大笑起来。   然后被强行堵了嘴。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日常(?)   努力,努力恢复日更。   感谢在2022-10-24 21:49:26~2022-10-30 23:2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修走过路过并(不要错过!) 25瓶;玫瑰国王、Sleep 10瓶;岁岁又昭昭 5瓶;34444531、仙女蛋 4瓶;褚苑 1瓶;(亲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第七十七种方法   077   意识到天亮,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过,落在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片形状特别的光斑。   神代以知还没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手探出被子搭在半空中,指尖也悬空着,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 仿佛只要稍微努努力就能触碰到光。   “哐当!”   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摔到地上的时候,神代以知还有些懵。   床下铺了很厚的地毯, 没有摔疼,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阳光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 有些刺眼。他眯起了眼睛,浅粉色的眸子在这样的阳光下显得更加通透了,抬起手懒散地遮住了光源, 但抛开这一点,被阳光笼罩的感觉还是很怡人的。   于是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地毯上,也懒得再爬回去, 一缕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   琴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神代以知,被子也被他抱得乱糟糟的, 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是假寐的猫。   在他推门进入的时候, 神代以知几乎是立刻地睁开了眼睛,被强光直射的瞳孔缩小。那双在普通人中很少见的绯色眸子显得更像是别的什么, 总之不是人类。   的确是很罕见的瞳色,尤其是搭配黑发,是相当稀奇的组合,看到这双眼睛就能很轻松地认出血缘关系。   这大概也是那位先生从来不在以知面前露出真面目的原因, 甚至连他一开始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GIN哥。”神代以知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在被子里动了两下, 最后还是干脆没有动了,放弃挣扎地朝着琴酒伸出手。   琴酒走过来,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精准地从层层叠叠的被子里把神代以知捞了起来,像是抱小朋友一样将他举了起来。   “?!”   在神代以知抗议之前,将他放在了床边坐好,黑色的长发从肩边滑落,十分柔顺。   以知身上穿的是琴酒的衬衣,袖子被卷到了小臂,领口也不算系地很严格,俯视的角度很轻易能看到里面,露出了暧昧的痕迹。   本人却毫无自觉,懒散地伸了伸胳膊,问道:“今天没有别的事吗?”   琴酒在他旁边坐下,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覆盖住了身边青年的手,顺势包裹起来。   “不想我留下来?”   神代以知微微一愣,随即弯起眼睛说道:“怎么可能,哥哥难得有空闲,但是明天我还要去警视厅,稍微有些可惜。”   “可惜?”   琴酒在他耳边笑了一声,神代以知被这声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但琴酒的反应明显不是这样。   尤其是现在的姿势。   太近了。   神代以知的手隔在两人之间,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半倚半靠在琴酒怀里,听着令人迷醉的声音贴着耳边传递过来,即便是在说正事都显得有些色/情。   啊,现在说的算是正事吗?   神代以知感觉有些焦虑,手指上也不禁用上了些力气,只是他从心底里没想过要反抗琴酒,这样微弱的力道并不显眼。   他闭了闭眼睛,最后终于放弃了抵抗,说道:“昨天遇到了奇怪的人。”   琴酒应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   “说了很奇怪的话。”神代以知的手指抓住琴酒的衣襟,不自觉地握紧了,“说得好像是……爸爸他还活着似的。”   “所以我一时之间没转过念头,想去看看情况。”   开口之后他就觉得好像也没这么难说出口了,反正最多也只是被训两句,而且昨天也已经被降谷零先说过一次,现在他真的已经完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错了。不管因为什么,这次是我冲动了。”神代以知挣开了琴酒,跪坐在床上,很诚恳地认错,“不会有下一次。”   他低下头等着琴酒的回复,但半晌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小心翼翼地挑起眼睛看过去,心里咯噔一声。   琴酒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但不论是否了解他的人,都能在此刻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他现在肯定不开心。   银绿色的某种蕴含着风暴般,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冷酷。   “GIN哥……”   “没事。”琴酒很快就收敛起了复杂的表情,伸手抱住了他。   神代以知半跪半坐地靠在了琴酒的怀里,看不见对方此时的脸色。   琴酒将脸贴在他的颈窝,能透过薄薄的衣物感觉到呼吸的热度,有规律的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有些痒,很想蹭一蹭。   神代以知微微偏过头,抬起手试探地环绕住了琴酒的腰,指尖触碰到了男人的后背,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抗拒,他才终于放心地将手放上去。   鼻尖都是那个人的气味,熟悉地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让人念念不忘的,好闻的味道。   从第一次见面就不觉得这个人可怕,虽然他已经长大了许多,但是拥抱的感觉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令人安心的,只要他在这里就没有问题。   “喜欢你。”   他低声说道。   ……   神代以知刻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被拥抱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咬住舌尖,结束后他也只是闭着眼睛假寐,实际上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睡着。   但是他这样的小心思骗别人还可以,哪怕是他幼驯染们,除了修学旅行也没有一起睡过,装睡大概率也能骗过,但琴酒太了解他了,知道他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才轻轻地起来。   神代以知在他有动作的瞬间就醒了,但还是闭着眼睛睡觉。他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保持之前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动。   根据声音他在心里判断对方正在穿哪一件外套,直到听到了门被轻轻拉开的声音,他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我出去一趟。”琴酒说道,像是早就知道他醒了一样,“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神代以知被发现之后,也没有立刻睁开眼,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抓紧了胸前的被子,继续装睡。   “有些事我要亲自去确认一下,你不要乱跑,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说完见神代以知还是没有反应,拉开门离开了这里,动作依旧很轻,就像他没醒一样。   直到听到外面的门被锁上的声音,神代以知才睁开了眼睛。   走到了浴室,拧开了水阀,听着水流哗啦啦地落下,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十分的迷茫。   果然,GIN哥是知道什么的,但不能告诉他。   是不能告诉,还是不愿意告诉?和那位先生有关吗?   琴酒成为他的监护人是那位先生钦定的,他也在故意隐瞒自己……   神代以知用凉水浇在了自己脸上,连同脸庞的头发也有一部分被水流打湿贴在脸颊上。   太急躁了。零说的没错,他确实有够极端,居然连GIN哥也怀疑上了。   就算不相信那位先生的动机,也该相信时间吧。要是连GIN哥都无法信任,他干脆自己现在吞弹自杀好了,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早就玩完了。   他原本是想跟踪琴酒去看看他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但刚刚的事情,让他觉得这种行为很不靠谱。   神代以知快速地甩了甩脑袋,脸上的水珠被甩掉一些,还有些湿发固执地翘起来,他的手很随意地在身上的衣服擦了一下,走到了悬挂衣服的地方,从暗袋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冲田白野给他的,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的钥匙。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但是他觉得应该快了。之前的几次也是这样,就像是游戏通关,得到的到具很快就能派上用场,虽然难免会有被人控制的感觉,但从另一方面也是给了他提示。   接下来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事情也会自己找上门的。   真的要这样等下去吗?   *   工作日和以往一样无趣,加上神代以知本身心思也不在工作上,找了本旧卷宗摆在桌子上摸鱼,伪装出一副繁忙的样子。   今天萩原研二休息,冲田白野还在住院,科室里其他人和神代以知都不算太熟,所以他将自己很忙的假象伪装出来后,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神代以知拿了支笔在A4纸上画了个框架,将至今为止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列出来,试图在里面寻找一些线索。   很多时候只用脑袋想,不如落在纸面上来得直观。   从……十二年前他家里发生的事情开始,这应该就是一切的起点了,不会比这更早了。   那时候他已经不小了,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一点。当初父亲以经济犯罪的名义被拘留调查,他和母亲一起去探望过父亲一次,后来为了贿赂狱警自己单独也去过一次。   他家产业形式复杂,毕竟是从黑/道洗白,虽然黑/道在日本也是合法产业,但在父母结婚后父亲就开始逐渐转型了。   妈妈结婚前是政府人员,家世清白学历又高,当初是冲着很高的目标加入政府的,如果没和他爸爸结婚……至少现在还活着。   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妻子辞职,所以才决定不干了。   当初父亲能重振家业,是有组织的帮助,如果说是因为他的决定导致组织的清算,动手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   在他出生前父亲就开始收手了,过了十几年组织才发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肯定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神代以知咬着钢笔的尾端,眉头微微蹙起。   那段时间的回忆有些混乱,比如他连某人的样貌都记不清了,但大概的事情他还是有印象的。   爸爸回家越来越晚,能感觉出他受了不少伤,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他和爸爸见的最后一面就是在监狱里的那次单独探视,一直以来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的爸爸看起来很憔悴,这种情况父亲自己肯定也很难过,神代以知就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试着说一些别的事情引开父亲的注意力。   像是小测他拿了第一,还有最近好像交到了朋友……之类的事情。   [对不起,给了你这样的……]   隔着冰冷的玻璃,扩音器散出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愧疚的感情满地要溢出来了。   那时候的他只觉得这句道歉是父亲为给家里带来的麻烦感到抱歉,可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冲田白野说的是真的,他和那位先生有某种程度的血缘关系,他父亲自然也是。那么他当初加入组织,就从偶然变成了必然。   还有……   周围的环境忽然变得嘈乱,神代以知的思绪被打断,他抬起头,同个办公室的同事们都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他手指碰了碰放在那边的手机,果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神代以知也站起来,来到碎纸机旁边将自己一天的成果粉碎掉,这就是他选择手写而不是电子设备的原因,处理起来要方便得多。   从椅背上取下大衣,穿好才朝着门外走去。这里的路他已经走习惯了,闭着眼也能找到停车位。   直到不远处一声鸣笛,走神的神代以知才反应过来,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气质很熟悉的黑色轿车,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琴酒说要来接他下班。   “啊,完全忘记了。”   只能说幸好今天他自闭了一天,没答应什么应酬。而且昨天琴酒说的时候,他在装睡,忘记了倒也没什么。   神代以知快走了两步,拉开车门上了车,果然看到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琴酒。   对了,GIN哥名义上现在应该在国外的,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   “GIN哥的事情处理完了吗?”神代以知问道。   他干脆拿琴酒昨天找的借口当话题,打破此刻的寂静。   没想到琴酒居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事情的进展大概率不怎么顺利。   “很麻烦。”琴酒说道,像是发泄一般踩下了油门,“总之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行动,我要是没来得及回来,莱伊。”   琴酒停顿了几秒,不太情愿地说道:“或者波本,找他们和你一起。”   神代以知露出了很明显的惊讶表情,组织里虽然是有代号的干部们拱卫着那位先生行动的,但还是分了派系,走朗姆手段上位的波本向来不得琴酒喜欢,但如今居然说出来这样的话。   莱伊和波本,神代以知会选谁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这让神代以知稍微有些紧张。   “波本?”他一只手勾住了安全带,强装镇定地说道,“朗姆不是很看中他吗。”   琴酒语气懒散,眼睛看着前面:“你喜欢他就够了。”   神代以知愣住了,反驳的话本能地脱口而出:“我没有……”   “我知道你认识他。”从琴酒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随口说道,“既然你觉得他可以信任,就随便你。但是。”   “小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30 23:25:07~2022-11-02 21:5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落 37瓶;daaaaaa 35瓶;雪舞血影 12瓶;霓殇、云生枫晚 5瓶;褚苑、暖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第七十八种方法   078   在说完意味不明的话后, 琴酒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他聊起别的事情,神代以知的心情十分复杂。   说实话,有些恐怖。   不过听他哥的语气, 似乎只知道他和零是旧相识, 还不知道零是卧底的事。这点确信无疑, 如果知道了, 就不是这么轻松的让他小心,而是直接去干掉零了。   至少他们的关系过了明路,以后他和零见面不用太隐秘了。   神代以知苦中作乐地想道, 但随即而来更复杂的思绪又上来了。   琴酒还不知道波本是卧底,他知道,可他却因为私心帮波本打掩护,还对琴酒隐瞒了这件事,他实在是感觉很愧疚,渐渐地也不说话了。   直到他无意间抬起头, 发现路越走越偏,完全不是回家的方向, 才感到了疑惑。   要是往常他就直接问了,但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琴酒,虽然一直以来这个问题都在那里放着,没想到就算了, 提起来就是他的不对。   他的这种行为很不理智, 无论从哪个方面。   包庇卧底的事情暴露, 他就是组织的叛徒,不管有没有做出危害组织的事, 难逃一死。   就算他抛弃一切倒戈, 他也不信任警视厅能保住他, 况且,他自己就是卧底的事情传出去,警视厅也不可能相信他。   总而言之,就像是小美人鱼,自己受罪,两边都不讨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这个未来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希望。   所以他也没问琴酒要去哪里,只坐在座位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   轿车停在了路边,神代以知的身体微微前倾,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想起这里似乎是莱伊的住处。   果然,看到这边的车,有个身影走了过来,在黑夜中从模糊变得明显,长头发,从身形就能认出来是莱伊。   琴酒下了车,因为没有叫神代以知,所以他就坐在位置上,看着那两个人会面站在一起。   他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这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而且都有一点欧洲血统,站在一起就像是兄弟一样。   神代以知稍微有些欣慰,这两年他“新认识”的组织成员有三个,苏格兰,波本,还有莱伊。   巧合的是,三个人的代号都是威士忌,能力也都很强,任务的完成率极高。   然而,其中两个人是神代以知可以确定的卧底,硕果仅存的莱伊就成了神代以知勉强能缓解一些愧疚的唯一一人。   而且他们的父亲认识,已知他爸爸是组织成员,并且是很高级的成员,可得莱伊的父亲肯定也是组织成员,莱伊是卧底的概率几乎为零。   他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也有百分之九十七。   GIN哥说让他可以选莱伊或者波本,其实GIN哥他更偏向于莱伊吧,怎么说都是他的人。   忽然车窗被人敲了两下,神代以知抬起头看到了琴酒,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就听到琴酒对莱伊说话。   “……你带他过去。”   “可以。”莱伊也答应下来。   不远处的路灯也照亮了这里,说话的时候从口中会吐出白色的气,不知不觉的,天已经这么凉了。   神代以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戴着针织帽的莱伊,又看了看戴着黑色礼帽的琴酒。   琴酒这才对他解释:“你替我去个任务,莱伊带你一起,我现在不方便出面。”   就这啊。   神代以知松了口气,立刻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不管日本有多少人知道琴酒回来了,但只要没证据,他们也没法证明这件事,琴酒的任务让萨泽拉克代替也是很正常的。   任务的内容莱伊已经拿到了,琴酒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让他注意安全就离开了,好像任务失败也无所谓。   目送着琴酒的车离去,神代以知才看向身边的莱伊,他们也有几天没见面了。   “上次的事……”莱伊有些迟疑地开口了。   “什么?”神代以知看向他,问道。   “不,没事。”莱伊改口道,停顿了几秒,对他说道,“我们走吧,快点解决,你明天还要去警视厅吧。”   神代以知感觉莱伊今天好像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这次的任务原本是琴酒和龙舌兰。”莱伊一边走一边说道。   “现在换成你和我。”神代以知点了点头,说道。   “不。是你和龙舌兰,我只负责带你过去。”莱伊说道,他目不斜视,“到了之后我不会出现,你自己去和龙舌兰交涉。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再来进行补充。”   意思就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要是他失误了,莱伊就是他的保险装置,能保证他任务顺利完成的。   这么不信任他,这次是要杀人?   “你杀过人吗?”   和他冒出的念头同时的,莱伊的声音响了起来,验证了他的想法。   他不回答莱伊的话,快走了几步,到了前面。   上了车后,莱伊的态度莫名地变好了许多,对他说道:“不想做就把事丢给龙舌兰,或者。”   他递给了神代以知一个耳麦,然后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同样的东西,对神代以知说道:“我就在这里。”   要是往常神代以知肯定不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刚刚还在为自己的立场烦恼,这时候听到莱伊的话就有些刺耳。   “你看不起我吗。”   他劈手夺过莱伊手上的耳麦,有些粗暴地塞进了耳朵里。   “等着瞧好了。”   莱伊盯着他看了一会,耸了耸肩:“随便你。”   >>>>>   神代以知下了车,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龙舌兰。   他们之前在朗姆的放鸽子集会上见过一次,当初龙舌兰还认出他是警察,想要杀了他,这次见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神代以知是下班就没回家,身上穿的还是为了立人设特地挑选的浅色大衣,和一身黑的龙舌兰走在一起,龙舌兰看起来就像是他的保镖。   意识到这样的组合走在路上有些显眼,两个人很自然地分开了,神代以知拐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龙舌兰则是继续朝前走,等到在约定的地点再见面。   耳麦里传出来莱伊的呼吸声,规律又轻柔,表示他一直在听。   神代以知也懒得管他,打算在店里看看,随便买点什么再离开。   这时他才注意到,他随便走进了一家影像店,是出租光盘的地方。   从装潢来看,已经很旧了,这也是当然的,如今的网络这么发达,想看什么都很简单,就算错过的电视节目,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辛苦苦的录像了,去网路上找就可以。   他家里就没有影碟机这样的机器,就算买了也只是闲置。   但是来都来了,他还是随便逛了一圈,装作没有感兴趣的离开也可以。   这种店直到令和年间还存在,果然是有他的理由的。神代以知在这里随便走了一圈,居然看到了不少感兴趣的东西。   很新奇。   比如有的影碟上面,同时印着天线宝宝和假面骑士,标题居然是恋爱向。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找个没事的时候,真的可以过来仔细看看。   他将奇怪的拉郎光碟放了回去,算着时间差不多,已经可以离开了,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人叫了名字。   “神代哥哥!”   声音太近,就算想装没听到都难。   神代以知有些无奈地转过来,看到了工藤新一。   音像店·危。   突然有种这里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事故的感觉,但是神代以知仔细想了想,他这次才是犯人,至少他不会在这里作案。   便也镇定地和工藤新一打招呼;“真巧。”   工藤新一见他比上次有精神多了,也放心了些,快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身边:“神代哥哥是在做任务吧。”   “!!!”   大概是神代以知的表情太过震惊,工藤新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着说道;“我看到这个了。”   “根据我对神代哥哥的了解,你平时不会来逛这种奇怪的店,但是你却看起来很认真,所以肯定是在演戏。”工藤新一点了点头,很有自信地说道,“所以只要稍微推理一下,就知道你是在完成工作了。”   神代以知松了口气,从工藤新一口中说出“任务”这个词着实是吓了他一跳,听到工藤新一的解释,他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警局的任务,是他风声鹤唳,想太多了。   “对,我还有些事,下次再和你聊。”神代以知说着就想走,但工藤新一却不让他离开,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工藤新一说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能带我一起吗?我上周也帮警方破过案子,我肯定能帮上你的忙,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工藤新一当然不麻烦,神代以知很清楚这一点,前提是他真的在工作。   如果队友是零或者景光,带上他也无妨,但龙舌兰够危险的,他真担心工藤新一被龙舌兰一闷棍敲死。   “不行。”神代以知很干脆地拒绝了,“你也不要想偷偷跟踪我。”   他扶了扶耳麦,对那边的莱伊说道:“麻烦你过来一趟,带小朋友去吃麦当劳。”   工藤新一:“?”   这次变成了神代以知扣住工藤新一的手腕了,直到那位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的黑色长发的男人到来,工藤新一只能跟在神代以知身边。   “你让我带孩子?”莱伊的表情有些微妙。   同样是组织成员,神代以知还是相信莱伊的人品的,肯定不会随便杀人。   要是放着工藤新一不管,以这孩子的事故体质,说不定真的能撞上他们的任务,然后再加上这孩子的推理能力,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发现是凶手,所以还不如让莱伊带工藤新一去玩。   “麦当劳新出的套餐玩具我很想要。”神代以知一本正经地说道,将工藤新一推到了莱伊身边,“麻烦你们二位,帮我吃几个玩具吧。” 第79章 第七十九种方法   079   解决了工藤新一, 神代以知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到了说好的地点,是个杂乱无序的拥挤的小酒馆,占地不过百十平, 挤了少说四十个人了。   这好像都已经成了组织里不成文的规定了,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的见面, 大家都喜欢选卖酒的地方, 就像见都要穿黑衣服一样。   空气中的味道让神代以知皱了皱眉,并不是单纯的空气浑浊, 还混杂着很明显的违禁品的味道, 没有人比身为警察的他更了解这种东西了。   神代以知坐在了吧台前, 努力克制住自己嫌弃的表情,对酒保说道:“给我清水就好,柠檬片也不要。”   坐在旁边的龙舌兰嗤笑了声, 他的面前放着粗犷的烈酒,白瓷盘上摆着三片柠檬,和一小撮粗盐。略带嘲讽地说道:“让差爷您来这种地方还真是委屈了。”   他对这种地方没有好感, 可以的话他什么都不想点。虽然点清水也很奇怪,也比来酒馆什么都不点要强点。带味道的饮料要是被加了料, 到能尝出来的时候就太晚了。   神代以知没在龙舌兰面前掩饰自己对毒/品的厌恶, 组织有没有这方面的生意他不清楚,但能活跃在一线的成员没有一个沾这玩意的。   越是他们这种人, 越知道什么不能碰,生活再混乱也不会有人动毒的。   “目标是九点钟方向的红衣男子吗?”神代以知双手捧着玻璃杯,就像没听到龙舌兰夹枪带棒的话语,冷淡地问道。   他是代替琴酒来的, 龙舌兰对此表示不满也正常。总归龙舌兰不能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他的身份要更健康, 龙舌兰一点不占优势,所以要是说两句就能让他心里舒服点,随便他好了。   听到他说正事,龙舌兰抬起桌子上的杯子,挡在了嘴边:“他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待两个小时,我选好了地方,你想办法让他过去,我来解决他。”   这个任务分配对他来说很轻松,如果队友是苏格兰或者波本,甚至是莱伊,神代以知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龙舌兰他就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意图了。   过去琴酒从来不让他参与组织的行动,他和组织的人也不怎么熟悉。   但是在琴酒出国的那段时间,他因为各种原因成了组织的日本方面负责人,经常在日本行动的人他都看过资料。   龙舌兰性格冲动,能达到现在的地位稍微有点熬资历的意味,不算很有才智的类型,能力也中平,对于神代以知来说是很好把持的类型。   这种稍微有些心计的话要是贝尔摩德说出来的,神代以知反而更好应对,因为知道她肯定有别的意图。但是龙舌兰这样的人说的,他就要纠结一会儿了。   仅流于表面,担心有后招。往深处想又怕过犹不及,就像是正常人章鱼哥永远赢不了海绵宝宝,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见他犹豫,龙舌兰先急了,皱着眉说道:“这么点事还要想这么久,去不去一句话,没你我一个人也行。”   神代以知举起手中的杯子,即将贴到嘴边的时候,他又将杯子放回了之前的位置,说道:“就按你说的做。”   得到他的答复,龙舌兰举起桌面上的龙舌兰酒,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转身走出了这家酒馆。   神代以知的指尖敲在玻璃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只是在吵吵嚷嚷的酒馆里并不算起眼。他后退从高台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塞进大衣口袋,走到了角落里独自饮酒的目标桌子边坐下。   目标面前已经放了几个空杯,但这样的程度还不至于喝醉,神代以知坐下后,他立刻就警惕起来。   “你……”   神代以知抬起手微微遮挡住别人的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察手册在目标面前晃了一下。   目标的冷汗倏然下来了,酒也醒了大半,原本想跑,他对面的那个青年刚刚撩开大衣遮挡的动作,让他隐约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不要担心。”神代以知的嘴角噙了一丝温和的笑容,看上去特别令人信服,“我听说,光谷先生最近是不是遇到一点小麻烦?”   “呃、没……”   “你做过的事情,你的罪行是没办法抵消的,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的行动,至少。”神代以知故意地停顿了几秒,才说道,“能保证你的性命。”   目标汗如雨下,露出了十分恐惧的表情。   ……   二十分钟后,神代以知也离开了这家酒馆。   他走出去的时候就拨通了龙舌兰的电话:“他过去了。”   龙舌兰的声音却和离开之前完全不同,听起来有些不安:【别管那家伙了,我刚才看到苏格兰了。】   神代以知的脚步停下了,他另一只手也扶住了手机,故作镇定地说道:“苏格兰?”   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任务结束回来了吧,我还没接到消息。这几天应该差不多了。”   龙舌兰的气息听起来不太稳,像是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和他打电话:【苏格兰是叛徒。】   【我有证据他和警视厅有联系,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完全可以拿给你。原本想报上去,但是又传来他死了的消息,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对他动手了。】龙舌兰冷哼道,【但是我刚刚看到他了,没有错,绝对是苏格兰。】   【现在没时间一层层上报了,不管琴酒他在不在日本,现在负责人是你。我们配合,先把苏格兰解决掉。】   龙舌兰的话充满了阴刻恐怖的意味,自顾自地决定了这件事,刚刚酒馆的目标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   他确实不算是有脑子的成员,但狠辣程度绝不逊色于任何人。   神代以知停在了原地,人群从他身边经过,只有他伫立在那边。他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又将另一只耳朵里塞着的一直在通话的莱伊的耳麦拿了出来。   他的手冰凉,冷风从指尖略过,甚至有些温热的触感。   神代以知低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几秒钟后,他将手机重新贴在了耳边,语气自然地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他走了两步,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语气自然地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我说苏格兰。”   【我没告诉别人,但是有多少人发现我就不知道了。】龙舌兰说道,他似乎是想自己吃下发现叛徒的功劳,补充道,【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是碰见……】   他紧急收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有你的消息来源,我知道。”神代以知贴心地没有追问,他的另一只手将耳麦塞进了耳朵里,“那么现在也要继续保密,如果我们失败了另说。再来一个人,就不够分了。”   这样的处理想必也很合龙舌兰的心意,他冷笑了一声,十分的阴险:【不愧是萨泽拉克,够心狠。苏格兰和你做过搭档吧?】   “搭档算什么。”   “我和你不也是搭档吗?”   >>>>>>   神代以知用聊天软件给工藤新一发了消息,对面几乎是秒回。   厉害的小学生:神代警官!   厉害的小学生:你任务结束了吗?   厉害的小学生:我可以走了吗?   厉害的小学生:诸星先生真的很难搭话,明明上次你在的时候还好呢   神代以知随手将备注的小学生改成了中学生,才给他回复:“诸星他用手机的频率怎么样?”   厉害的中学生:基本没动呢,之前还说了几句话,刚刚突然一句话也不说了,我还以为你那边遇上了什么事,你没事就好。   神代以知收起了手机,朝着前方走去。   ……   ……   见到对面没有再回复,工藤新一也小心地抬起头观察坐在对面的男人。   眉目深邃的英俊男人,单手支着脸颊,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十分严峻的事情。面前摆了两人份的儿童套餐,他们两个人吃了三份,宝可梦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神代警官不会随便问他这种问题,那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什么问题。   很危险?   难怪,神代警官不让他跟过去,原来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工藤新一的眼神也坚定起来,一定要帮神代警官阻拦住这个人,他一定不会辜负这份信任的。   下定决心,工藤新一扯出一个刻意卖萌的微笑,装作天真的样子说道:“诸星哥哥……”   “工藤君。”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工藤新一愣了愣,就被对面的男人抢了话:“我去一趟洗手间。”   如果是普通的中学生,说不定就会被对方骗过去了。但工藤新一这样的经历更多,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诸星大这是要溜走。   不行!   工藤新一说道:“正好,我也有些……我们一起去吧。”   对面的男人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这样也太奇怪了。”   “会吗?我不觉得哦。”   但那男人好像干脆懒得找借口了,看了看桌面上,拿起了两个鸡块塞进了工藤新一的嘴里。   工藤新一:“?!!!”   然后他摆出了一副温柔忧郁的表情,对旁边刚刚坐过来的两个女孩子说道:“打扰一下,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刚刚和女朋友吵架,她一气之下跑掉了,我想去找她。我弟弟他也想过去,但是我稍微有点……”   工藤新一:?   他露出了羞涩的表情,本来就是帅哥,还是日本稀缺的深情款,没等他说完,那边的两个女孩子满口答应下来。   “我们会好好陪着你弟弟的,绝对不会让他去打扰你的。”女孩子露出了然的表情,热心地说道,“赶紧过去吧,要好好和她道歉啊!”   满口谎言的男人连连道谢,一点都没犹豫地就离开了这家麦当劳。   工藤新一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鸡块咽下,刚想说些什么,其中一个女孩子先开口安慰他了:“不要担心,你哥哥肯定很快就回来了。你看,他出来约会都带着你,关系一定很好。”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看到了面前的三个儿童套餐的托盘,看上去好像还真的是有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样子。   这也在那家伙的预料之中吗!   *   赤井秀一走得果断,他从手机里调出定位,距离不远,开车还不如跑过去快,他手中握着手机奔跑着。   越走越偏僻,很难想象东京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连野猫都没有,气味也不好闻。   赤井秀一看了眼手机,定位只是个大体的位置,没法精确具体到在哪里。地图上代表位置的红色光点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到了附近。   但是神代以知现在在哪里?   如果苏格兰真的是警视厅的卧底,就算对方的性命和自己无关,他不能看着苏格兰去死,而且知道了这件事,他不来才显得奇怪。   龙舌兰不足挂齿,萨泽拉克不好糊弄。   “砰!”   从近处传来一声枪响,惊起了附近树上的鸟,黑漆漆的鸟向天边飞去,哗啦啦一大片。   赤井秀一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他咬着牙朝着枪声的方向跑去,在深处的巷子里,门口的路灯经年失修,闪闪烁烁地明明灭灭,但想要看清此刻的状况已经足够了。   和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同,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人,穿着浅栗色的大衣,配色清新温柔,可以登上时尚杂志的秋日穿搭栏目。   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身黑衣。   龙舌兰?   神代以知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谁,没有立刻离开就是在等这个人。   龙舌兰在组织里算不上顶端,但也绝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普通成员。神代以知和他没有交集,找不到威胁他对此保持缄默的把柄,何况就算有,实行起来也十分难。   他不能允许任何可能会威胁到景光的事情发生,他都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功败垂成。   想要一个人保密的方法只有一个。   神代以知缓缓转过身来,可无论是那张一如既往漂亮精致的脸,还是浅色的衣服,都沾上了喷溅出来的血迹。   在昏暗的灯光下,颇有种诡谲的氛围。   他的手上还拿着刚刚使用过的枪,抬起眼,绯色的眸子看向了站在那边的莱伊。   没办法了。   过往的回忆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胸口是被愧疚感的石头压住,他有些呼吸困难。脸上沾到的液体变得冰冷,有种黏腻的恶心感。   神代以知目不转睛地盯着莱伊,他不讨厌这个人,因为某种奇妙的熟悉感以及缘分,甚至可以说他很喜欢莱伊。   不杀了莱伊的话,危险的就是景光。虽然很抱歉,但是景光更重要。   莱伊朝着他的方向走来,神代以知没有躲。莱伊很强,他不打算和他正面硬碰硬,最佳的方式是用谈话降低对方的戒心。   很卑鄙,但是不能出错。   在离他只有一步远的地方,莱伊停下了脚步。   神代以知想努力露出微笑,防止莱伊产生戒备,但认识这么久,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他还做了要杀掉这个人的准备,实在是笑不出来。   莱伊朝他伸出手,神代以知头皮一麻,干脆利落地举起手中的枪抵在了莱伊的胸口。   这么近的距离,他扣下扳机的速度肯定比对方出拳的速度快。   “你为什么要来?”   神代以知问道。   他知道莱伊不过来的可能性极低,但只要没撞见龙舌兰的现场,莱伊和龙舌兰不一样,他就有方法避免掉现在的困境。   “我听到你向我求救了。”   脸颊被手指轻柔地扫过,最碍眼的血迹被擦掉,神代以知改成了双手持/枪。   “我没有。”神代以知更冷静了,虽然他的手有些颤抖,但无关紧要,就算抖地更厉害一些,这个距离他也不会失手。   “把这个套在外面。”莱伊一点都没有对胸口的那支枪感到惊慌,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神代以知,“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会把这件事解决好的。”   神代以知没有接他的衣服,也没有移开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莱伊对他很……温柔?以前虽然态度也很好,但是感觉演技更多,现在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居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温柔。   “我们是一样的。”   黑色长发的男人说道,墨绿色的眸子温柔地看着他,隐约地有种欣喜。   “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站在这里的。”   神代以知没控制住自己,趔趄地后退了一步。   “我是FBI,赤井秀一。苏格兰的事情,我会帮助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以知:莱伊是卧底的概率几乎为零。我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也有百分之九十七。   以知:……*%T^%!&(Y(SGWHQjqdw 第80章 第八十种方法   080   神代以知有点想哭。   虽然他平时也很容易哭, 但那是因为体质问题,大多数时间都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而不是真的觉得难过。   现在他是真的觉得想哭了。   太惨了。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也就是说,组织里派到他身边的三个人, 三个全部都是卧底, 这是什么二五仔小分队?   要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莱伊是卧底,他和这个人又没什么过去, 顶多说句对不起, 把他举报上去就可以了。   就算是现在, 他和莱伊关系不错,但也到不了为他遮掩的关系。   可他偏偏就知道了景光的事,如果把他交上去, 会不会连累现在还在隐匿的诸伏景光,还会牵扯到琴酒的计划?   FBI……   好家伙,景光和零都是公安, 莱伊是FBI,真是藏龙卧虎。   实在是太离谱了。当一个地方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卧底, 那么有没有可能你才是卧底?   现在神代以知就陷入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不仅是同伙的身份,连同他自己也不干净了。   景光和零认定他和他们一样, 都是警视厅派来的卧底。   他没办法反驳,如果说不是,他真的是组织的人,然后拿出一堆证据来证明, 又图什么呢?和好友分道扬镳互相仇视?而且也很难相信,组织成员知道组织里有卧底会知情不报, 还要帮他们遮掩。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没办法,他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才加入组织的,幼驯染也是他重要的人,看着他们去死他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所以只能顺着他们说下去。   莱伊这边似乎更复杂,因为神代以知对莱伊一直寄予厚望,认定他是他们这里唯一的希望,从各种意义上都很看重莱伊,很多时候莱伊对他的了解要更多些。   神代以知回忆起自己和莱伊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是在摸鱼就是在划水。其中虽然也有些原因是组织没给他派过什么正经任务,第一次正经的行动就是今天。   去之前莱伊还嘲笑他不敢杀人,任务结束,他确实动手了。   不过是痛击我的队友。   他现在就是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了,零他们能相信自己肯定有滤镜加成,但是莱伊眼中的他的人设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当然洗白、洗黑的方法还有一个,就是他现在揭穿莱伊的真面目,不用直接告诉那位先生,和他哥说就够了,莱伊绝对不会相信他了,连带着零和景光也能认清他的真面目。   但是这就出现了另一个BUG,莱伊知道了景光的身份,他会不会为了保命将苏格兰拉下水。   神代以知本来就是为了苏格兰才对龙舌兰动手的,从这里泄露消息就是本末倒置。   虽然根据他对莱伊的了解,这人的骄傲大概不会这样做……但莱伊,赤井秀一他是FBI,美国佬做出多么没下限的事都不足为奇。   难道他真的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连莱伊也一起保密吗?   总感觉有些不甘心。   神代以知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这个男人,他之前还觉得赤井秀一和他哥有点像,现在看完全就是对他哥的污蔑,一点都不像。   赤井秀一看着他的目光十分的温柔,但神代以知宁愿他用仇恨或者凶恶的眼神来对他,态度越差他才越安心。   “是啊,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展示证据,我的证件平时是不带在身上的。不过我能叫我的同事现在帮我取来,稍微晚些给你看可以吗?”   十分真诚的话,加上对莱伊的了解,可以确认他说的就是真相。   但不知为何神代以知更想哭了。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机,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龙舌兰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扫干净尾巴的,你全程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好。”   神代以知还想说些什么,赤井秀一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接着用十分强硬的态度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不是担心他冷,而是不希望他身上的血迹被其他人看到。   对神代以知来说,赤井秀一的提议是对现在的他来说最好的建议,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龙舌兰的死瞒过警视厅那边容易,但是组织那里就要他仔细编造谎言。   目标还活着,他也或者,只有龙舌兰死了,怎么看都不好解释。最好的方法是将目标推到警视厅那边,引起组织和警视厅的对抗,他也好在之中隐身。   不过这样还是有些僵硬了,他很容易受到怀疑,既然赤井秀一他愿意接手,他顺势答应下来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还是觉得很离谱。   到底是组织的问题还是他的个人体质原因,日本这里有代号的成员也就不到二百人,居然就能出现三个卧底,还都在他身边。   这概率比遇见工藤新一的时候没发生案子的概率还要高了。   神代以知的手有些无力地垂在了身侧,像是放弃了抵抗。   赤井秀一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出来神代以知对他的戒备,毕竟这种事他口说无凭,神代以知警惕一些不相信他才是正常的。   但神代以知思考了这段时间,最终还是愿意接受他,这只能是因为他们平时的相处,相信他的人品。   不需要什么证据,他不需要去猜疑现在的场面是不是针对他的陷阱,神代以知会不会背叛他,神代以知也不需要看他的证件才确定他是好人,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因为他们是同类,有着共同的目标,根据气味就能凑到一起,完全不需要其他的事物介入。   至少,他们之间还有友谊。   见到神代以知不再用枪指着他,也是表示同意了他的提议,赤井秀一向前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试探地给了神代以知一个拥抱。   在颤抖。   赤井秀一看向了阴暗的角落地上的人影,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也杀过人,在进入组织后,杀过不少人。其中有背叛组织的恶人,也有完全是无辜的,只是身上有组织想要的东西的普通人,不少人是无辜的。   所以他理解神代以知此时的心情,就算龙舌兰怎么也说不上无辜,甚至可以说死有余辜,但也没办法改变这也是一条生命的事实。   “别怕。”赤井秀一低声安慰道,“你开我的车回去,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听到赤井秀一的话,神代以知完全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龙舌兰的死对他有影响吗?   有的,但是并不大。他并不是会同情心泛滥的人,无关的人怎么样都和他没有关系。   就是简单的选择题,如果把零和景光放在一起让他选他大概会很痛苦,并且不知道该去选谁。但如果天平的两端是景光和几乎没有交流的龙舌兰,犹豫一秒都是对景光的不尊重。   还是会产生一些抱歉的情绪,但不多。   赤井秀一觉得他是因为龙舌兰而难过,他只是觉得自己好惨,赤井秀一的出现加剧了这种惨。   不是组织被卧底包围了,而是他被卧底包围了。   没救了,埋了吧。   ——我说我自己。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悲从中来,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找到了……诸星先生、啊……发生了什么?神代警官?”   少年的声音从巷子外传来,工藤新一忽然有些结巴,对于此时的景象十分的不理解。   巷子里躺着一个人,虽然他没有过去看,但是恐怕凶多吉少。而在场的两个人,他认识了很久的神代警官,还有神代警官的同事,诸星先生都在现场。   神代警官的肩膀上还披着诸星先生的外套,听到他的声音,两人同时转过脸来看向他。更不可思议的是,从诸星先生怀中抬起头的神代警官,眼角有些泛红,就像是哭了一样。   见到他之后,两个人才算是分开,而就是这个动作,他看到了神代以知手中的枪,还有黑色外套下的血迹。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之前去夏威夷旅行的时候,他爸爸教过他很多事,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见多识广,只是面前发生的一切还是超过了他的理解。   神代以知也有些哑。   工藤新一的玄学他是知道的,具体表现在无论是在哪都能很巧的撞上案件的事故体质。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一开始就找了莱伊看住这孩子,防止被他抓到。   但工藤新一还是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莱伊呢?   莱伊也在,那没事了。   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他不能动工藤新一,尤其是在FBI面前,否则他的人设就崩了。赤井秀一不相信他,景光也会很危险。   但是不处理工藤新一,他认定自己杀了人,他就没办法在警视厅待下去了。那么组织也会对他产生不满,毕竟这么多年,这是他唯一在做的事。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组织只有一个下场,他死了倒是不要紧,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想随便的丢掉这条命了。   “我……”   神代以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只是面对工藤新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办法对小孩子下手,而且工藤新一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他不想让这孩子出事。   “你没事吧?”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气,面含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代以知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工藤新一走了过来,他对神代以知的印象是一次次见面累积出来的信任,即便是在这样的场景,第一反应也是站在认识的人这里。   神代以知手上的枪并不是警用枪,加上他推断出的今晚有任务,大概就是神代警官和歹徒搏斗,却失手打中了对方吧。   那样诸星先生的行为也可以解释了,神代警官现在肯定很需要心理疏导。   理解归理解,可也不能在现场进行吧?   工藤新一深思熟虑了几秒钟,转头看向刚刚坑了他的赤井秀一:“我和神代警官先离开,诸星先生留在这里等警视厅的其他人过来可以吗?”   听到他的提议,赤井秀一也稍微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工藤新一的想法。他当然没有意见,总归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话,他找FBI还是警视厅谁知道呢。   工藤新一对着赤井秀一点了点头,牵着神代以知的手离开了这个小巷,在走到光下之前,还特地停下来整理了神代以知外面披着的外套,确定别人不会看到里面。   “新、新一君。”   “不要想了,神代哥哥。”工藤新一转过脸来看着他,澄净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这不是你的错。”   “?”   神代以知急忙说道:“这就是我的错。”   工藤新一的眼睛里有种悲天悯人的温柔,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神代警官的额发。   “你实在是太温柔了,神代哥哥。但是没人想发生这种事,你肯定是最不愿意的那一个。你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我知道的,你是好人。”   ?   FBI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会脑补? 第81章 第八十一种方法   081   总算是到了家, 看到熟悉的摆设和亲切环境,神代以知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忍不住连着叹了三次气,歪倒在沙发上, 也懒得换衣服和洗澡,眼也不眨的盯着客厅顶部的吊灯, 直到眼睛里晃了虚影也没离开。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 就连他刚知道景光进了组织的那天都没这么纠结,倒不是他有多重视赤井秀一, 当然也由不得他不重视, 原来就是个厉害人物, 现在加上FBI这个身份,显得更可怕了。   只是虽然他被迫为赤井秀一保密,比起不情愿担忧更多些。   他之前从来没怀疑过莱伊, 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但很明显,一个组织成员能养出来一个FBI吗?不能,而且看莱伊这个样子, 还是真的、和他不一样的,不是被逼上任的好人。   好人和坏蛋是没办法做朋友的, 以知已经开始怀疑他爸爸的成分了。   但是他又想到舒尔金当初说的那件事, 如果有个没忍心下手的卧底搭档,再加上本来就是潜伏过来的莱伊的父亲, 这么一想,他如今的处境还真的和他爸爸当年差不多。   算了,现在也没办法回头了。   最终神代以知还是决定摆烂,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情况呢, 要是他现在都受不住,万一真的发生什么, 他又该怎么办。   虽然他想明白了,但还是不想动弹,知道再这样搓下去,风衣明天就没法穿了,但也破罐子破摔的想,不能穿就不能穿,随便好了。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琴酒回来之后,见到的就是难得看上去有些忧郁的以知。   他在沙发前面蹲下,以知抬起眼来看他,睫毛扑扇了一下抬了起来,露出了绯色的眸子,总让人觉得似乎比以前的颜色要暗了许多,但依旧好看。眼角下的泪痣也仿佛被衬得有些赤色,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琴酒低头亲了亲他,以知这才动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在颈窝处蹭了两下,像只猫一样。   然后就被拉到了腿上,也不用松手了,衣服散了一地,到最后以知的腿软的都缠不住他的腰,只能靠在他肩膀上哭着求饶。   自从有过第一次之后,这样的事就发生的很频繁,只要共处一室,很快就能滚到一起去,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每次神代以知都尽力的配合他,虽然最后总是他被欺负到哭,但还是一边哭一边配合着他动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琴酒从国外回来后,一直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有在抱他的时候才会露出点笑。   琴酒不告诉他,他也不去问,总之他知道他哥不会害他就行。不说别的,连波本都由着他接触了,这必须是真爱。   所以他也不提,趴在琴酒的胸口平复着呼吸。   琴酒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以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和平时意气风发的神代警部比起来有些娇,但这种表情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再想下去就不和谐了,他倒是还能行,以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暂且放过他好了。   “哥哥。”   在琴酒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神代以知忽然叫了他一声。听到这个称呼琴酒就警醒了起来,自从以知长大了,他就让他直接叫自己名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叫哥哥,以知答应得很好,平时都是GIN哥这样的称呼。   “哥哥”偶尔还会叫,除了在床上,要么是出了事,要么是心虚,总之都需要他打起精神来应对。   麻烦鬼。   叫得好听也不行。   ……还是可以的。   琴酒闭着眼‘嗯’了一声,手指落在了以知的耳垂,柔软又小巧,手感好的想要放进嘴里试试口感。   “我不想和莱伊搭档了,以后别让我见他了。”神代以知说道,似乎是觉得这样说话有些生硬,又补了一句,“好不好?”   他说这话也是经过考虑的,零和景光他舍不得不见,莱伊他倒是希望再也别见了,大家相安无事的度过尴尬期,将来不管是他死了还是莱伊死了都能松口气,这期间他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他惹你生气了?”琴酒挑起了一边眉毛,稍微有些惊讶,这还是以知第一次表露出对谁的喜恶,从这点来说,莱伊还挺厉害的。   神代以知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太喜欢莱伊了,但这不是莱伊的错,大概也是他们好人的共同点,光明磊落又正直,他没办法成为这样的人,也不忍心往他身上推锅。   “就是性格不合。”神代以知含糊地说道,太详细了像是在解释什么。   “呵。”琴酒低沉地笑了声,扶着以知的腰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低头含住了他的耳垂。   口感果然也很不错,随之连带反应的声音也很好听。   细密的吻落在了面颊处,并逐渐地向下滑落,有些激烈的动作刺激着感官,顺着亲吻听到了琴酒含糊不清的声音:“喜欢这样吗?”   “莱伊……唔、”   “不许叫别人的名字。”   “但……但是你还没有……”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黏糊的水渍声。   “哥哥,再亲一下。”   ……   神代以知醒来的时候还靠在琴酒怀里,浑身酸软地没力气,他虽然很想继续睡,但生物钟让他醒过来,就表示社畜该去上班了。   虽然也可以请假,但他最近请假好多,有些不好意思给警视打电话了。   而且只要打电话,茶木警视一定会提让他好好复习,准备警视考核的事。   考试神代以知从来都没怕过,这辈子落在纸面的考试他就没拿过第一意外的成绩。   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当警视了,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我配吗?   他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要是省了早饭的话还能再躺一会,也安心闭上眼,不太想吵醒琴酒。   但是他没想动,琴酒却先醒过来了,还没睁开眼就把他拉进怀里亲了亲额头,叫了声他的名字。   刚睡醒的男人声音十分性感,这种状态的琴酒这世界上大概只有自己一个人见过,有了这种想法的以知弯了弯眼睛。   最后还是吃了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做了个面包夹鸡蛋的三明治,然后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咖啡到单位再吃。   等咖啡的时候,神代以知想起前天晚上的事,到最后琴酒也没说他应该怎么对莱伊,唯一一点沾了边的话就是“别的事我来处理,你像以前一样就好”。   神代以知怎么敢让他处理莱伊的事,他都后悔说了这种话,想说点什么让琴酒忘掉这事,最后是他被弄得忘记了。   幸好是琴酒,不是别的什么人。   多想也无用,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搜查二课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闲,这个清闲是和隔壁一课比的,工作量不少,但是都很好处理,顶多是花点时间。   快下班的时候就有些人心浮动了,萩原研二来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聚餐,今天晚上琴酒不回来,以知有点心动,他也好久没出去玩了。   但还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是别乱跑比较好。   “不了,我晚上要……”   他说了一半,手机响了声铃,有人发消息给他。因为和萩原研二很熟悉了,他也不担心失礼,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机,看到名字的时候眉头就跳了一下。   【莱伊: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可以见面吗?】   神代以知看着这条消息笑了一声,大概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旁边的萩原研二叫了他一声。   “我今天晚上刚好没什么事,一起吧。”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将消息回复过去。   【晚上约了人,下次一定。】 第82章 第八十二种方法   082   神代以知和同期也有段时间没聚了, 他们同期五个人关系最好,他因为是景光和零的好朋友才连带着被照顾的。自从那两个家伙失踪后,算是被当做睹人思人的那个人, 总算成了这个小团体的一份子。   今天班长有事,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三个人来了, 但有萩原研二在, 永远不会出现冷场。只是松田阵平看到以知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神代以知一顿, 没等他问, 松田阵平假意锤了萩原研二一拳:“你连他都骗?看到那种眼神你都不觉得罪恶吗!”   萩原研二笑着往以知后面躲, 从后面揽着以知的肩膀,对松田阵平说道:“我试试嘛,反正也只是凑个人头。而且以知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不是吗?人生缺少了这种体验多可惜。”   神代以知这才明白是什么事。萩原研二在一向受欢迎, 也经常参加一些联谊,偶尔缺人就会从周围找人凑数。松田阵平是老壮丁了,其他的几个人也都去过, 数来数去还真的只有他自己没去过。   松田阵平的表情十分复杂,嘴角的一边向下撇, 眉毛却挑起来了, 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警视厅池面的帅哥脸, 看向以知说道:“不然就和我们去看看吧,萩说的也是,你还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吧?去看看也好……你觉得怎么样?”   “去吧,就当散心了。”萩原研二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 紫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要是不想理睬别人, 有我呢。”   这是发现他最近状态不佳,所以才带他出来吧。   神代以知稍微有点感动,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总归是一番心意。   “不是我非要拒绝你。”神代以知说道,“我有男朋友了,再去参加联谊不合适。”   “班长他也去过,那时他也已经有……”松田阵平说了一半,终于发现了人称的不对劲,身体有些后仰,“男朋友?”   神代以知想起上次和忍足侑士聊天的时候,他还在自称单身,现在已经很自然地能说出有男朋友这种话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谁啊?”松田阵平像是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手在头上抓了两把,“诸伏还是降谷……不对,那两个人……我没问题了。”   他说了一半,想起同期失踪之谜,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们,说出来又怕以知难受,只能憋屈地闭上了嘴。   萩原研二和以知是同科室的搭档,“见过”诸伏景光,至少是知道那两个人和以知还有点联系,他看向以知,用眼神询问道,真的不是那两个人中的谁吗?   “是别的人。”   虽然不能透露琴酒的名字和身份,但是自己已经有恋人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传出去也好。   看到他这一脸温柔的表情,萩原研二有些胃疼。   他们认识也四五年了,萩原研二很清楚以知,这个人看上去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很认真的人,对他好的都能记得,有什么不虞也会忍下来。   他们能从警校就关系好,是因为有诸伏景光还有降谷零当润滑剂,要是单独一个人,到现在也不一定能和他们说几句话。   ……会不会被什么人骗了啊!   他听诸伏说过,以知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熟悉的人,对外人戒备心如此强的以知,忽然有了一个并非那两个人中任何一个的恋人,实在是太可疑了。   萩原研二脸色忽然变了,他问道:“不是冲田吧?”   神代以知比他还大惊失色:“那我现在就去卧轨。”   萩原研二放心了些,但不多,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神代以知到了一旁,留下什么都不知道的松田阵平在原地。   “这件事,那个……降谷他们认识这个人吗?”萩原研二试探地问道。   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局限性,他和神代以知没熟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他认识些什么人。但如果以知的幼驯染们都知道的话,被骗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神代以知的眼神有些飘忽,他知道萩原研二想问什么。这件事他当然没告诉那两个人,他不敢说,也没什么必要说。   好在萩原研二问的是委婉的“认识”,而非“知道这件事吗”。   于是他凛然地回复道:“认识,他们是同事。”   “他也是……”   公安两个字在萩原研二的口中滚了一圈没吐出来,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了。”   回去的时候,松田阵平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这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不能告诉我的?”   他其实也猜到一点,但没说。   “商量待会怎么把你推销出去。”萩原研二说道,他笑眯眯的,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亲近,“我们小阵平也是超级大帅哥,怎么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呢?”   松田阵平意外的没脸红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炸毛,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坏的笑容——不愧是帅哥,即便是这样的表情也不显得像流氓,“萩也是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萩原研二还额外看了看神代以知,默契的揭过这件事不提了。   神代以知被夹在两人中间,没看懂这两人打的哑谜。   大概这就是幼驯染特有的交流方式吧。虽然这样想着,但是神代以知还是很好奇,决定把现在的场景一点不落的背下来,等景光回来去问他,景光肯定能猜出来。   “走吧走吧,不早了。”   松田阵平拽着神代以知的胳膊就往前走,神代以知的脑袋边上缓缓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等等,叫我干什么?”   “刚刚说好了啊,联谊。”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说道。   神代以知心想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可是我已经……”   “有交往对象又不代表结婚……结婚了?!!!”松田阵平随口说道,却看到神代以知忽然陷入沉思的表情,忍不住瞳孔地震。   “……怎么可能。”神代以知回答地略有心虚。   如果单纯指入籍,那十多年前就已经算是了。琴酒是他的监护人,当初是以兄弟的名义办理的收养关系,是目前为止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资格给他在手术单上签字的人。   而且国内很早也有过这样做的人了,没办法结婚的情侣,通过办理收养关系成为家人,和结婚也没有区别。   当然当年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量,现在看起来还……挺刺激的。   所以他才喜欢在床上叫琴酒哥哥。   咳,扯远了。   总之最后他还是跟着同期去了联谊会现场,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一转身他看到了赤井秀一。   以知觉得他有理由怀疑这人在跟踪他,但看到那人下车后,为一个看起来和工藤新一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拉开了车门,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么小的孩子也是FBI吗?美国佬也太没人性了。   神代以知感慨之后就没有再管了,虽然他对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很有同情心,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但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孩子招惹FBI还是算了。   这辈子他都不想见赤井秀一了。   ……   赤井秀一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视线,他转过脸看向了毫无怪异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冷漠地来来去去,并不像是有谁会特地对他投出这种视线的人。   宫野志保以和她年纪十分不相符的成熟感抱着自己的胳膊,淡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赤井秀一收回视线的时候,少女才懒散地说了句:“找到了?”   “抱歉。”赤井秀一没回答她的话,而是避重就轻地说道,“我们马上就去见你姐姐。”   这次琴酒从国外回来,似乎更看重他了,除了让他陪同无论怎么想在组织都很受重视的神代以知外,还让他替他去接宫野志保与她姐姐定期见面。   虽然其中或许有他认识宫野明美的缘故。   他就是利用了宫野明美进入组织的,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合适,是知晓了宫野明美与宫野志保的关系,并且两人会由琴酒带领定期见面后,刻意引起了琴酒的注意,非要说的话,他是很古典的‘琴酒派’。   所以在查过他干净的履历后,琴酒就没什么怀疑了,否则也不会将他一个还不算是正式成员的人,带到神代以知面前。   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赤井秀一的眉头紧锁,宫野志保轻轻哼了一声上了车,她也懒得和这人多说什么,她只要见到自己的姐姐就好了。   很快到了约定的地点,这次的规划都是赤井秀一独自做的,他不像琴酒那么小资,会包场看起来很昂贵的酒店咖啡厅让她们聊两个小时,而是很接地气地选择了不怎么引人注意,客流量很大的有单独包间的餐厅。   宫野志保对于去哪完全无所谓,只要能见到姐姐就可以,就是在旁边的莱伊有些烦人。   而且因为莱伊比琴酒要好相处得多,她姐姐看到莱伊也很高兴不是琴酒,还和莱伊说了两句话。   赤井秀一也发现了宫野志保的小敌意,很会读空气地站了起来,拉开袖子看了眼并不存在的手表,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就离开了包厢,关门的时候听见了那位从头至尾和他说话不超过十个音节的冷淡少女用十分甜美地声音说道:“姐姐,最近实验好辛苦哦——”   赤井秀一面色平静地关上了门,原本还打算在门口候着,现在忽然觉得蹲守在门口未免也太变态了,干脆真的去了趟洗手间。   他本来想要在这件工作结束后邀请以知见面,但是以知拒绝了他。   成年人之间的‘有约下次一定’就是委婉的拒绝,而且隐含着短期内都不想见面的含义。   赤井秀一脑海中浮现了青年蹲在家门口的旧日画面,心里有些堵得慌。   犹豫了几秒钟,坐在厕所隔间的赤井秀一还是拨通了以知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到快要自动拒接的时候才被接通。   “有事吗?”   令人惊异的,声音同时从听筒以及门外响起。   赤井秀一挑起了眉,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再哪里?”   对面犹豫了几秒钟,似乎在思考应该找什么理由,才说道:“刚到家,身体有些不舒服,已经准备睡觉了。要我现在出来吗?”   “不用这么麻烦。”赤井秀一说道,他推开了隔间的门,站在镜子前面整理头发的青年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看着他,绯色的眸子就像是兔子,下一秒说不定也会像是兔子一样逃跑。   赤井秀一平静地挂断了电话,没有再通过听筒地对他说道:“我出来就行。” 第83章 第八十三种方法   083   看到赤井秀一, 神代以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是身后就是洗手台,坚硬的大理石正好格挡在他的腰部, 没注意撞得有些疼,他“嘶”了一声。   联谊这种东西他从来没参加过, 坐下就开始装死, 连名字都是萩原研二帮忙说的。对面坐了一排女孩子,年纪都比他大, 看到他这副拘谨的模样就觉得有趣, 凑数的人就这样成了主角, 最后还是借口去洗手间逃跑。   到了洗手间准备多消磨些时间,给萩原研二发个消息说自己有事先离开,然后就可以从后门悄悄溜走了。   计划十分完美, 虽然中途接到了赤井秀一的电话也没有妨碍他,因为在外面见到了赤井秀一,所以他说是已经回家了, 料想赤井没办法验证这件事。   然后这家伙就从厕所的隔间出来了。   神代以知顾不上摸一摸后腰,眉头蹙起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典型的倒打一耙, 赤井秀一也居然也老实地回答他:“给雪莉当司机。”   ……所以那个女孩子是雪莉?   想起自己刚刚还在心里吐槽美国佬没人性, 原来没人性用童工的是他们组织啊,那没事了。   赤井秀一坦诚地让人愧疚, 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的神代以知也不好意思继续对他冷脸,顿了顿,才说道:“其实……”   ……   ……   松田阵平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以知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找他。”   这打的什么主意别说男生这边,连第一次见面的女生都猜出来了, 有个女孩子没忍住笑了出声,松田阵平全装作没听见, 拉开椅子就要站起来,却咦了一声。   萩原研二没打算拆好友的台,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眼,也发出了同样疑惑的声音。   独自去洗手间的神代以知,和一个男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一起走了过来。   “朋友。刚刚遇见的。”神代以知简短地介绍了来人的身份,然后就拜托服务生加一把椅子,看向了萩原研二,“可以吗?”   萩原研二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几遍,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柔软地说道:“当然没问题了,是你的朋友嘛。”   神代以知一点都不想和FBI交朋友,露出十分礼貌的微笑作为这句话的回应。   因为欺骗赤井秀一自己在家中,又被当场抓包,所以他就找了个很敷衍的理由,被同事拉来参加联谊,觉得很丢人所以不告诉他……之类的。   然后他从赤井秀一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居然连同事都不忍心拒绝他真的好温柔我哭死”这类的东西。   有的时候滤镜这种东西真的很难顶,他甚至怀疑现在他对赤井秀一说自己是真酒,赤井秀一都用那种我知道你有苦衷的眼神附和他。   等等,真酒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因为他身边卧底太多,导致潜意识中给非卧底取了新的代号吗?   总之因为他这样说了,赤井秀一就说可以来帮他,这也是他被迫带着FBI来参加联谊的原因。   神代以知坐过来就不说话了,低头看着面前杯子里的啤酒,澄色的酒液里有气泡不断往上涌出,好像很沉醉于此时的景象。   他不说话,赤井秀一主动和他们搭起话来,语气略微有些轻浮,但在此时的场合很合适,很快桌上就传来一阵阵笑声。   “呐,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是幼驯染对吧?诸星先生和神代警官也是吗?”联谊的女孩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神代以知立刻回答道,他幼驯染可比这家伙要好得多,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算了。   神代以知卡了壳,赤井秀一温和地接上了他的话,笑着说道:“很可惜不是呢。我小时候在美国生活,不过我父亲和以知的父亲认识。”   他说着,还转过脸来和以知相视一笑,就像是两人有着什么共同的默契一样。   神代以知完全笑不出来,赤井秀一接着说道:“真是遗憾,我也想过要是跟着父亲一起,说不定能早点认识以知。”   以知:……我感觉他在恐吓我。   萩原研二却忽然一个激灵,手在桌子下面抓住了以知的手,神代以知被吓了一跳,转过脸来看他。   萩原研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膝盖上,没有低头盲打了一条消息发给了以知。   看到弹出来的聊天软件内萩原研二的问题:【不是这个人吧?】   神代以知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萩原研二在问什么。   他也一个激灵双手捧起手机:【不是!】   这个问题太恐怖了,他晚上会做噩梦的。   虽然赤井秀一确实说过想和他交往之类的话,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FBI惯用的HONEY TRAP,幸好他对于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要是那种乐子人,说不定就答应了,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看谁的乐子了。   研二的脑洞太大,第一次猜冲田白野,这次又猜赤井秀一,恐怖程度直线上升,还不如冲田白野呢。   都已经打开聊天软件了,神代以知将聊天页面划到了最下面,看到了备注了“莱伊”名字的框。   莱伊似乎不太喜欢这种东西,也就是刚认识的时候聊过几次,之后联系他都是直接通话或者邮件。   虽然神代以知觉得这个年代私人还用邮件沟通实在是太老土了,但是他一向善解人意,也从来不提。   看了眼时间,上次聊天已经是去年的事了。账号的注册时间是五年前,应该不是小号,他也顺手点开了莱伊的私人动态。   翻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神代以知麻木地关上手机。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一个FBI,组织卧底,社交软件的动态里全是日本警方的反诈宣传?   ……等等,好像是我让他转发的。   神代以知感觉更麻了。   ……   这次的联谊很成功,至少气氛上是这样的,虽然有松田阵平和神代以知一到这种场合就变哑巴的人在,但是还有萩原研二,以及从美国来的很会活跃气氛的诸星大。   很快聊得也差不多,也该是时候转场去下一个地点了。站在酒店门口,大家商量了起来。   “要去唱歌吗?不过这个年代联谊还去KTV有点太过时了。”   “附近有家溜冰场,我之前和朋友去过呢。”   “或者去保龄球馆?”   大家讨论地热烈,神代以知没想到联谊只吃饭居然还不够,还要换地点再继续吗?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看向了一开始说可以帮他的赤井秀一。   这家伙不是说可以帮他离开吗?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   赤井秀一安抚地对他弯了弯眼睛,神代以知顿了顿,移开了视线。   紧接着,赤井秀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才说道:“我马上过去。”   然后抬起头对大家说道:“抱歉,我公司忽然有事,得回去一趟……以知可以帮我开车吗?我喝了酒,找代驾时间赶不及,你没喝酒对吧。”   虽然他说话就想下意识拒绝,但神代以知还是做出一副义不容辞的表情:“交给我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拦他们,神代以知和赤井秀一上了车,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这家酒店。   神代以知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立刻下车打算和赤井秀一道别。   “今天麻烦你了。”神代以知礼貌又疏离地道谢,“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以知。”赤井秀一叫住了他,绿色的眼眸凝视着他,“我有事想和你说,等我送雪莉回去行吗?”   说实话,不行。   但神代以知很快想到了绝妙的拒绝理由:“GIN哥……琴酒不让我见雪莉。”   并非不让,只是没什么理由见面。组织成员之间也不需要都相互认识吧,尤其是神代以知身份特别,一个科研组的成员和一个条子卧底,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吗。   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琴酒,琴酒都没觉得他们需要认识,当然就没见过。   “那样的话,就必须要见一见了。”赤井秀一就像听不懂话一样,沉思了几秒钟说道,“不让你们见面的原因,说不定和组织的秘密有关。”   “……能有什么关系?”神代以知没忍住问道。   雪莉肯定是组织的核心人员,她父母可是那两位,做出了银色子弹的那两个人。这件事就连他都知道,那时候他还没加入组织,听到了父亲的谈话。   “银色子弹”这个名字很帅气,所以他就记下来了。   而且就在那不久后,他家里就出事了。   继承了父母的头脑的宫野志保当然在进行重要研究,但是这事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赤井秀一居然坚定地看向了他:“你知道,雪莉在研究什么吗?”   >>>>>>   “在哪里?”   “北边有声响,去北边!”   走廊里踏过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人追着偷偷潜入基地的‘老鼠’而去,黑暗中的男人将呼吸压到最低,紧紧地贴着墙根。   他脸上布着不自然的红晕,努力压着自己的呼吸低声喘息着,确定人全部离开后,青年才狠狠地将额前快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往上狠狠一梳,露出了清俊的面容。   诸伏景光把外套和衬衣一起脱下,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背心,显露出漂亮的身材外,还露出了正在流血的右臂。   他看了眼伤处,把衬衣卷了几下,配合牙齿绑在了胳膊上,暂时止住了血,,然后才重新套上了外套。   按照琴酒的吩咐,这段时间他已经查了十三个废弃的组织基地了,就像是拼图,几乎每次都能在现场找到一些线索。   想要把这些拼图块做成一整副画,必须要拿到拼图背后的组织号码牌,但是这种东西他是不知道的,琴酒知道却不告诉他。   但即便如此,诸伏景光也没想过要隐瞒琴酒什么线索,只要琴酒最终能解开这个迷案,他就有机会知道。   诸伏景光之前去的都是已经废弃的基地,虽然也要消抹掉自己来过的痕迹,但他心细,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这次却很特别,原本以为和以前一样,也是没人的地方,但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之后,就发出了激烈的警报,出来了这么一堆人追捕他。   是之前的行动都太简单,他有些轻敌了,但好在他已经骗过了那些人,之后的行动要更小心才是。   诸伏景光数了数自己剩下的装备,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基地里面走去。   正常情况,被发现了应该尽快离开才对,但诸伏景光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守卫都去追他了,里面隐藏的东西的守备力量也会相应减弱。   他有种预感,今天或许能查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诸伏景光保持了百分之二百的警惕,慢慢地潜入进入。经历的一切东西都很简单,都是他做过很多次,几乎不需要多么费脑筋就能破解掉的,为了缓解紧张感,诸伏景光也开始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比如,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做这种奇怪的事情。   非要说的话,就是因为十五年前,朝他伸出手的那个孩子。   当年因为父母的去世,他患上了失语症,并且辗转来到了东京的学校念书,然后遇到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位挚友。   那时候,他们帮助他走出了心理阴影,但其实这两个家伙的问题程度哪个都不比他小,诸伏景光在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当妈妈的感觉。   但是他依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无论是和zero一起玩,还是以知逐渐接受他们成为朋友,都让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努力就能露出笑容。   这样快乐的日子一直从中学,到大学,然后他们三个又一起念了警校,有种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的错觉,持续到了毕业前,公安部的长官去找他谈话。   这个决定很艰难,但诸伏景光只思考了一晚上,就做出了决定:他要去。   他喜欢零,也喜欢以知,但是他也很想实现自己理想,在父母的仇已经报了之后,他希望能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而且还有零陪着以知,没问题的。   然后他作为绿川唯到了组织,见到了安室透,才知道安室透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遗憾,但生活还得继续。   就这样过了两年,他终于又可以和以知见面了,只是这次他们都有了另外的名字。   苏格兰威士忌。萨泽拉克。   他打断了以知的坦白,这次做决定比之前还快,他只思考了二十分钟。   隐瞒并非是欺骗,这些年来他们的相处并非虚假,他相信自己在以知心里的地位,也相信以知对他们的真诚,只要想办法,让他成为真的卧底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他和zero从来没谈过这件事,但是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以知清楚这件事吗?或许也知道的,只是他们都避开了这个话题,这是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   原本继续下去,也有着成功的可能性,但他现在已经算是半脱离了组织,成为了琴酒一人的下属。   被琴酒叫去的时候,车上放着一张他和以知的合照。他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想要自尽的时候,却被琴酒拦了下来,要他帮忙做事。   【你们是……朋友的话。】   念出‘朋友’这个词的时候,琴酒嗤笑了一声。   【这件事交给你最好。】   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掏出工具,在门口的关卡处点了几下,就将外面的壳子卸了下来,他拿出小钳子剪断了一根线,红外线瞬间失效,他可以普通地走过去了。   【你想要他活下来,就不要拒绝。】   诸伏景光有怀疑过琴酒在骗他,但是仅仅他一人的话,最差的结果无非是自己的命,不会牵连他人。   所以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每次找到的东西,他都会思考和以知有什么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暗示的效果,他感觉每件东西,除了写了以知名字的那份血样报告,剩下的他都觉得和以知有关。   前面的路越来越紧张了,诸伏景光抬手拍了拍额头,将思绪清空,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门锁上。   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电子锁,需要三个负责人共同使用才能打开。   但是对诸伏景光来说,已经有一套固定的公式来打开这扇门了,他已经开过十三次了。   ……   [验证成功。]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听不出男女,在安静的环境里甚至显得有些阴森,诸伏景光面色平静,面前的金属门缓缓地在他面前打开。   空气中有股令人不舒服的医院消毒水味道,面前是冰冷的,以白色和蓝色为主基调的室内,传来了机器运转的有规律的滴滴声。   室内摆放着诸伏景光从未见过的仪器,高大并遮挡着视线,将诸伏景光的视野限制于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诸伏景光打开了灯,倏然亮起的白炽灯打在人身上有些冷,尤其是在这样冷淡的房间……实验室内。   这里应该是个实验室。   从前诸伏景光就这样想过,但是他现在确认了这件事,这里摆放着许多的医疗仪器,他是从自己仅仅认识的几个中判断出来的。   没做他想,诸伏景光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墙上挂着手写的表格,诸伏景光走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分日期打了“√”的符号,有的日期有,有的日期没有,有时候三天,有时候两天,不知道的人大概能难理解这是什么含义。   诸伏景光没继续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走到了另一个门前。   只是用间隔划分了区域,没有装门,仅仅是可以让人通过,他走了进去,立刻屏住了呼吸。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皿,有一个人被锁在了里面,器皿上部的表盘上显示着里面的温度和氧气浓度,令人不适的仪器音在这里是最明显的。   那是个男人,头发整个都是白色的,但是并不像是琴酒那种色泽很漂亮的银发,给人的感觉是……苍老的白发。   男人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诸伏景光愤怒起来,怒火从蓝色的眼瞳中泛起。   ——这就是组织的秘密?人体实验?   诸伏景光看到了旁边的消防柜,从口袋里拿出枪,用枪托砸碎了一个点,然后踢碎了柜子上的玻璃,从里面拿出了消防锤。   他走到了玻璃皿前,用力地砸了下去。   只是玻璃只出现了一丝不明显的裂纹,这样的震动惊动了里面的人,白头发的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   诸伏景光注意到这件事,他将锤子扔到一旁,拍了两下玻璃,有些着急地询问道:“喂,你没事吧?你知道怎么出来吗?我救你出去。”   他忽然注意到,男人的身上连着不少管子,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样会不会对着人造成二次伤害了。   他将声音放柔,安抚地说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男人的每个动作都十分费力,他缓缓抬起了脸,露出一张并不算苍老的俊美的面容。   在诸伏景光见过的人里能算得上前三的英俊,仅仅眼角有几丝岁月的痕迹,即便不说话,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是很喜欢笑的人。   诸伏景光愣住了。   男人露出了一双罕见的绯色双眸,这样的眼睛,以及这副面容,让诸伏景光想起了他很熟悉的一个人。   “k……r……”   那个人张开了嘴,像是在说什么。   诸伏景光无法辨认,但声音也逐渐传到了他的耳中。   “走……快走……”   身后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很快,接近二十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在了门口,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枪,挤在了这间不足四十平米的房间的门口。   金发的女人穿着白大褂,扣子全部敞开着,不标准的穿法仅仅是为了美观,配合女人的美貌确实十分的吸引人。   她站在所有人的身后,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哎呀,这不是已经‘死亡’的苏格兰威士忌吗?琴酒这次失手了吗。”   “贝尔摩德。”诸伏景光冷静下来,盯着那个女人,“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贝尔摩德笑了一声,语气慵懒地说道:“显而易见不是吗?”   她对苏格兰身后的那个男人打了个招呼:“晚上好,萨泽拉克,今天感觉怎么样?”   “萨……”   “别误会,这可不是那位小宝贝。”贝尔摩德轻轻托了下发尾漂亮的卷,红色的指甲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狰狞,“这是原本的那位萨泽拉克。”   “以知的……”诸伏景光愣了一下。   “没错。”贝尔摩德的目光深远又冷漠,轻笑道,“这么痛苦,还要坚持,很难过吧?不过放心,你的使命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诸伏景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贝尔摩德优雅地抬起一只手,又轻柔地挥了一下,就像是舞蹈般,面前的黑西装们立刻扣下了扳机。   诸伏景光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他蹲下就地滚了一圈,躲在了一台仪器后面。   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但疼痛让他此刻的意识更清醒了些。   诸伏景光意识到自己被击中了,但是伤口处并不疼,他低下头看到了一小根细细的针刺入了皮肤。   意识逐渐的消弭,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   他躲在仪器后面,与玻璃皿中的男人对视着,男人蹙着眉望着他,绯色的眸子中似乎有着熟悉的,让他有些想落泪的关心。   没办法控制。   诸伏景光的眼前笼罩了黑暗,他闭上眼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到他的面前,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他朦胧地听到了贝尔摩德、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人的声音。   “双重保险。” 第84章 第八十四种方法   084   “你知道雪莉在研究什么吗?”赤井秀一这样问道。   神代以知沉默了几秒钟, 露出了客套的微笑:“应该是专业性很强的东西吧,就算告诉我名字也听不懂的那种。”   就差没把“我不感兴趣”写在脸上了。   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出事,他从来不会有多余的好奇心。   “赤井。”神代以知第一次叫了这个名字, 配合这张脸念出来有些拗口,他的面色平静, “有的事情, 我希望你不要太过追究。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没有好处。”   赤井秀一看着他, 手臂抬了起来, 似乎是想要触碰到他, 被神代以知轻飘飘地后退了半步躲开了。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但是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这样的话,神代以知就走入了人群中, 拥挤的人潮中,就算不眨眼地盯着他,也很快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赤井秀一的电话响起来, 这次是真的雪莉给他打电话询问了,他挂掉电话, 深深叹了口气。   “没用吗。”   ……   ……   之后的几天, 神代以知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萩原研二上次有些失败的邀请后,也不太敢让神代以知再去做什么新奇的事情, 有些担忧地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食欲也不好。”萩原研二说道,他站在传真机旁边等着里面的东西过来, 传真机就在神代以知的座位旁,“就算年轻也得好好注意身体。”   “研二。”神代以知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单手支撑着脸,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怀孕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6。   被翻了个白眼,神代以知才笑了起来,只是那个笑容,萩原研二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神代以知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伸手按下传真机的按钮,萩原研二见他过来就让开了位置。神代以知一边将白纸放进去,一边说道:“我没事,上半年不是才体检过吗?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也要小心……上面写了什么?”萩原研二看到神代以知拿出传真过来的内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些好奇地问道。   “唔……”神代以知将纸反过来,竖在萩原研二面前。   上面只有一个用汉字写的数字十,被放大了很多倍,印刷在纸上。   “恶作剧吗?”萩原研二接过来,前后翻了翻,“莫名其妙的。”   神代以知却陷入了沉思,问道:“你看到这个,能想起什么?”   “十,数字,零(zero),以知(ichi)……”萩原研二说道,他摇了摇头,“只有一个数字看不出什么。”   以知的名字可以直接用数字来读,降谷零的名字原来的发音却不是zero,只不过大家喜欢这样叫他。   “确实,只有一个数字没办法判断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神代以知有些在意这个东西,他从自己座位的抽屉里找到一个文件夹,将这张传真放了进去,“也可能是恶作剧,等等看好了。”   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安,借口出去买咖啡的空隙,跑去了降谷零最近在打工的那家店看了一眼。   看到了金色头发的青年面带微笑地对客人解释着什么,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十分温柔。   亲眼确认后,神代以知稍微放下心来。   但是景光就没办法去看了,如果他去问琴酒,琴酒会告诉他吗?   神代以知有些纠结,降谷零却在招待完客人后的无意抬眸,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神代以知。   上着班跑出来,一如既往的浅色外着,脖子上还挂着警局的胸牌,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颜色比往日浅了许多。   降谷零很喜欢看他完全站在阳光下的样子,日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温柔又漂亮。   嘴角不经意地挂上了微笑,降谷零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来,和旁边看不清脸的同事说了两句什么,推开门走了出来,挂在门上的风铃叮铃铃响了一串。   “辛苦了,警官先生。”他将一杯咖啡贴在了神代以知的脸上,面带笑容地说道,“请你的。”   凑近之后,降谷零就感觉出来神代以知的不对劲了。   见以知接过纸杯,才低声问道:“有事吗?”   “没……上周研二和阵平两个骗我参加联谊,我总感觉他们好像对我越来越放肆了。”神代以知刚打算说没事,又知道降谷零容易多想,干脆找了点不重要的事来聊,“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降谷零没笑,挑起眉打量了他一番:“你真的不知道吗?”   “欸?”   降谷零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说道:“因为你之前不怎么理睬他们。”   神代以知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半晌才说:“我?”   之前在念书的时候不提,上警校的时候他可是夹起尾巴做人的,无论谁和他说话都笑脸相迎。毕竟在警校这种老师同学都是警察的大环境下,他想硬气也挺难的。   以知觉得零看上去比他难相处多了,刚开学就和松田打架,折腾到半夜,搞的那天大家都没睡好。   降谷零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眼神微微偏移,既然以知觉得自己温柔那就温柔吧。说实话,他觉得反而是到了警校的时候,以知变得更不近人情了,虽然笑容变多了,但并不是笑就代表亲近的。   半年时间说短也不短,快毕业的时候,才差不多接受了其他几个人。   “嘛,我说错了。”降谷零改口改的很快,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以知又温柔又可爱,是他们有问题,太过分了!”   把以知给逗笑了,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才说道:“你没事就好,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才发现说漏嘴了,他演技其实不差,但在降谷零这种熟悉到闭着眼睛听呼吸都能听出来的人面前,就容易放松。好在降谷零似乎没听出来,说自己也要回去继续工作了,和他说了再见。   但他还是不放心,晚上回去见到琴酒的时候,没忍住问了他苏格兰最近怎么样。   琴酒从背后抱着他,将以知圈在怀里,有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以知的手指,说道:“想他了?”   想了。   和景光已经快半年没见过面了,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也就是刚毕业时,完全不知道消息的那两年。   但是他并不是因为思念才询问的,今天警视厅收到的那个奇怪的传真,看起来很像是恶作剧,可以知觉得有些不安。   “有点担心他的安全。”以知低声说道,“他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吗?”   “嗯。”琴酒说道,他垂下头,呼吸打在了以知的耳边,“危险。”   “会死吗?”以知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出汗,想从琴酒的手中抽出手去,却被对方紧接着握住,十指相扣。   琴酒叹了口气。   苏格兰在做的事情当然危险,比他之前做的事情危险一百倍。选择他无非是因为他不会背叛,至于安全问题,那不是他们这类人该考虑的。   到今天为止,苏格兰已经快一周没有消息了。   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确定苏格兰失踪他反而松了口气,这表示他的计划还是顺畅地进行着,没有出什么意外。   不,意外还是有一个的。因为他一直没有回答,即便是十指相扣,以知手上的温度也在流失,变得冰凉。   然后他就有些不忍心了,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从以前就没对他严厉过。   “不会。”   琴酒说道,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一向都是这样的,只要是他说的话,以知就会相信。   虽然没以知出声,但琴酒似乎已经听到了“太好了”这样的回应。   ——就这么喜欢他吗?   虽然想这样问,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没必要吃这种飞醋,那家伙不一样……即便很清楚,琴酒还是有些恼怒地咬住了以知的耳垂,有些含糊地低声说道:   “不是说了,不许叫别人的名字吗。”   什么都没说的以知:“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哄人这种事,尤其是琴酒,神代以知轻车熟路。   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解释,稍微跟琴酒时间长一点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找理由。   以知努力支起身体,伸手搂住了琴酒的脖子。   “只叫你的名字。”   耳鬓厮磨,空气中的温度逐渐上升,他挑起眼睛看向琴酒,笑着问道:“想听什么?”   没等他回答,挑了几个名字先一步叫了起来:“哥哥,阵哥,前辈……”   “抱抱我。” 第85章 第八十五种方法   085   不管是哪个行业, 年底都是最忙碌的时间。不过为了即将到来的正旦,现在繁忙一些,大家也能接受。   可有的行业不包括在内, 比如警视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如出一辙的忙碌。   甚至连组织过年都放假, 琴酒说正月可以陪他去寺庙,但是神代以知今年一号要上班, 琴酒很好脾气地说二号也行。   有了这个期待, 神代以知感觉工作起来也变得有精神起来。就算是被搜查一课借调他也感觉没那么糟糕了。   大概是快过年了, 米花的犯人们都开始冲业绩了,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几乎看不到人,满警视厅借人。   每次有这种事绝对少不了以知。他们这边上司的意思是, 他以后深入基层的机会太少了,趁年轻多体验一下才好。   神代以知觉得茶木警视在PUA他,但是对方说的义正辞严, 让他没有理由拒绝。   和他一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比他小一届的搜查一课的白鸟任三郎, 还有一位叫风见裕也的, 据说也是从别的科室调过来的。   他警衔高,所以出来就是带队的小队长, 但其实根本没高多少,白鸟和风见都是警部补。神代以知这边,他确实前两天参加了警视的考核,结果还没出, 实际上也就比这两人高半级。   在这种警力不足的时期,他们这个小队的配置豪华到奢侈了, 风见不清楚,但是白鸟和他都是职业组。   他和白鸟警官稍微熟悉一点,以前合作过,所以有什么事都是他们两个商量着来。并不是他们排挤风见警官,而是……   “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风见警官觉得呢?”神代以知转过脸询问跟在后面的风见裕也,风见裕也眉头紧皱地盯着他的脸——由此可推断之前盯着的是他的后脑勺,听到他的问话也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是,您觉得合适就好。”风见裕也停下了脚步,立正站直说道,就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冷硬派。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也不再和风见裕也说什么话,朝着那边停着的警车走去。   白鸟任三郎看看走开的以知,回头看了眼风见裕也,对他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别在意,神代警部平时其实挺好说话的。”   从他的话也能看出亲疏了,看起来在安抚风见,实际上还是在帮以知,说他平时好说话,那就是只对风见态度不好,这肯定是风见裕也的问题。   风见对白鸟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绷着脸点了点头,白鸟任三郎也无话可说,跟上了以知。   风见裕也这才放松下来。   本来就算警视厅的人全没了也轮不到他过来的……他隶属于警察厅,就算看上去一样的职称,也比警视厅要高半截,他们公安要的案子,警视厅再不情愿也要交出来。   他真没想到这件事和他还有关系,但是领导说了他就得过来。   “降谷先生,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风见裕也叹了口气,想到了前几天他年轻的领导让他来监视这位年轻有为的未来警视——虽然现在还没下发通知,但通知上神代以知的警衔已经换了,他感觉压力很大。   说是监视,但是根据风见裕也对降谷零的了解,他觉得保护似乎更恰当些。   毕竟他可没见过监视的内容包括——   “保证他的安全,无论他去哪里都不允许他落单,不准监听他的通话,在不涉及安全方面的问题时,把他当成我一样对待。他要是出事……”   “我就只能亲自去了。”   降谷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随即将视线投到远方,好像在看什么一样。   也就只有神代以知自己觉得自己的演技不错,骗其他人是够了,但是对降谷零来说,简直漏洞百出。没有当场质问是担心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派个人在他身边简直会担心死……就在那天中午的匆匆见面,降谷零突兀地与琴酒产生了共情。   风见裕也不知道领导和神代警官的渊源,这几天他跟在神代以知的后面,还没看出来这位警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公安派人来保护。   没有特别出色的能力——当然不是说他不出众,毕竟这么年轻的准警视,能力是有的,没感觉出来他特别到需要保护,也没有感觉出这人陷入了什么危险之中。   这话虽然冷血,但是风见裕也的真实心理写照。   算了,今天晚上和降谷先生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   白鸟任三郎撑着下巴看向远处,风见裕也没立刻跟上来,他盯着这位看了几秒,转头对神代以知说道:“风见警官不怎么熟悉咱们的工作流程呢。”   神代以知听到这话就笑了,警视厅传说中真正的“警花”笑起来的杀伤力很大,身后仿佛盛开了大朵的百合花,白鸟任三郎看愣住了,有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   “真没想到白鸟警官是这么促狭的人。”神代以知说道,他当然也看出来风见的格格不入,比白鸟任三郎还要多一重的是,他知道警视厅里并非外界想象的铁桶一块。   他这种伪造档案的卧底都排不上号,风见冲着他来的,但是是卧底的概率不大,这人看上去有种警察厅出身的傲慢感。   就算零是警察厅的,景光也是公安,神代以知也没因私废公……他们搜查二课已经很惨了,特搜部可以随便拿他们的案子,公安也可以,就算他是卧底……不对,正因为他是卧底,对公安没好感就更容易理解了。   “跟不上就多教导他一下嘛,平时哪有机会使唤那种人。”神代以知也从车窗里看了眼,在方向盘中间拍了下,鸣笛的声音一下惊醒了正在发呆的风见裕也,他快走了几步跟了上来。   白鸟任三郎听到神代以知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声。心说你也够促狭的,但因为风见裕也已经过来了,便没说出口。   ——神代警官比想象的要好相处多了。   虽然阵容豪华,但因为两个人都是借调过来的,做的事大多是收尾的工作。像是破案现场之类的工作是轮不到他们的,反而是一些需要回访的收尾工作让这几个警部去做比较方便。   他们今天赶了几个场子,到现在才有时间吃饭。白鸟没意见,风见听他的,神代以知也没特意去找餐厅,就近找了家以前去过的。   过去出外勤的时候,都是冲田白野说哪里的餐厅不错他才会去。然而上次,为了保护他,冲田白野在爆炸中受伤太重,直到现在还在住院。   神代以知的手不经意地在胸口摸了一下,那个位置贴身放着冲田白野给他的卡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上,但他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   餐厅的味道神代以知没什么记忆了,但没有特别难吃的印象应该就不太坏,三人坐下点好餐后,就陷入了沉默。   白鸟任三郎觉得自己有责任缓解一下气氛,只是刚想要说什么,旁边的神代以知拿出手机开始看了,一副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他又看风见裕也,这个男人绷着脸借着喝水的动作紧盯着神代警部,苦大仇深,让白鸟任三郎觉得是不是神代警部私下里玩很大,抢了风见警官的女朋友。   当然他很快就将这个离谱的念头从脑海中驱赶了出去,神代警部喜欢谁还用抢吗,这人在警视厅也是有名的高岭之花,和他关系好的也就同期的几个人,其他人能和他说句话都难。   白鸟清了清嗓子,比起风见裕也,他当然站在神代警部这一边。   “风见警官平时和上司相处的怎么样啊?”   神代以知正在和萩原研二聊天,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听白鸟他们讲话,防止提到他的时候他没有听见。不过现在他觉得这种事也没什么所谓了,萩原研二刚刚将新的传真发了过来。   第二天收到传真的时候他就明白数字的含义了。第一张是“十”,第二张是“九”,这是倒计时。   虽说还不清楚这是在倒数什么,收到第二张的时候他们就报上去了,但是查了很久都没有相关的线索,最近又忙,警视厅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很重要的事情处理。   今天收到的是“一”,倒计时到了最后,就算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也比一直提心吊胆好。   不知道这个倒计时有没有“zero”,神代以知想起了自家幼驯染,顺手发了条消息给他。   风见裕也一边保持着不近人情的态度回答着白鸟任三郎的问题,他这种态度应该很让人讨厌才对,但白鸟就是能自然地和他聊下去,这让风见也不好意思拒绝回答了。   可他实在很想知道神代以知在看什么,但降谷零的意思是不准探寻神代以知的隐私的情况下保护他的安全,这个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神代以知的业务很忙,经常会拿出手机和某人联络,就算是在工作时间也会。不过他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完全不耽误正事,让风见也没法说他什么。   要风见来说,只要查到神代以知平时在和谁聊天通话,那么他要去做什么也很轻松就能知道了,实行保护一点都不难。   现在就是给本来很容易的事增加了难度,谁知道降谷先生怎么想的呢?上司比他还小一岁,但是刚见面没多久就让他心服口服。   前面说的一堆都没有最后那句,‘做不成我就亲自过来’对风见裕也的杀伤力大,要真的沦落到让降谷先生亲自过来,他还是直接辞职比较不丢脸。   风见裕也也只能继续喝水,抬头的看到了降谷零匆匆走过的身影。   餐厅位于一家商厦中,四周都是玻璃的隔断,能很轻松地看到外面。金色头发的青年穿了件深色的工装制服,戴着帽子,但风见裕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降谷零了。   他知道降谷先生正在十分危险的组织内卧底,此时出现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垂下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刚刚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的神代以知此刻敏锐地不像话,几乎是在瞬间转过身看向了店外,迟疑了几秒:“……安室先生?”   风见裕也的身体僵住了,他反应了几秒钟,想起来这是降谷先生的假名,全名是安室透。属于降谷零的内容早就被删光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室透的一生。   “看到认识的人了吗?”白鸟任三郎问道,他额前有着珊瑚形状的刘海,此时稍微碰了一下。   风见裕也稍微松了口气,他太紧张了,虽然之前他嫌白鸟任三郎话多,但此刻要是没有他,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接神代以知的话了。   他抱着和白鸟任三郎同样的疑问看向神代以知。   “嗯。”神代以知说着话居然站了起来,从椅背上拿起了自己的大衣,并没有对他们解释的意思,只是说,“我去看看。”   “可是、”   神代以知没等白鸟任三郎说完可是什么,就跑了出去,风见裕也更加坐不住了,不管自己也跟出去是不是很奇怪,也捞起了西装外套说道:“我跟着神代警部。”   转眼间,两个同事就都不见了,餐桌上只剩下白鸟任三郎一个人。年轻的警官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造型奇特的刘海。   ——随便他们吧,我要吃饭的。   ……   神代以知追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正好关上的直梯,旁边的那架电梯正在顶楼,他没时间等它下来,直接跑上了扶梯。   风见裕也紧跟着追了出来,看到神代以知顺着扶梯跑上去,扶梯上站着的客人纷纷避让,他沉默了几秒,只能跟了上去。   “抱歉……对不起对不起……请让一让……”   他一边说着,一边追着神代以知。   几乎每上一层都要往旁边的直梯间看一眼,搞的风见也下意识地看一眼,他喘着粗气,心说这家伙的体力是真好,他追降谷先生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累成这样。   ……所以这是正常人水平?   风见裕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看到神代以知单手支撑着扶手起跳飞出去十多米远的距离,没错,那个程度绝对已经可以说是飞了吧!   他才是正常人!   “不……不好意思……警察……执行公务……”   风见裕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管神代以知是在干嘛,反正他追神代以知就是在执行公务。   他在扶梯上追了神代以知六层楼,对方不仅连呼吸都没乱,紧接着还转身进了楼梯间。   “神、神代警部!”   他总算是在通往天台的门前找到了神代以知,一边大喘气一边叫了对方的名字,神代以知并没有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表示出疑问,伸出手指竖在唇边,示意风见裕也噤声。   风见裕也双手捂住了嘴,几步走到了神代以知的身边,在他身边半蹲下小声地平复着呼吸。   “听。”神代以知低声说道。   大概是错觉,风见裕也莫名觉得这家伙和降谷先生有点像,说话的风格方面。   他下意识地就想听神代以知的吩咐,明明可以用别的态度的。   天台的门是虚掩着的,从里面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   风见记得神代以知是追着他们降谷先生出来的,难道里面的人是降谷先生?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眼镜都有些挂不住了。   “咚!”   风见裕也捂着额头上被敲了的地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神代以知。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连降谷先生……好吧,降谷先生打过。   神代以知低头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他要知道你这么猜他,肯定也会揍你的,我不过是替他先来一下。”   “咳,这样啊……等等!!”   风见裕也的话没说完,就被神代以知捂住了嘴,但是已经迟了,天台的门被从里面打开,金发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人。   黑色的棒球帽压在头发上,有几捋金发不服输地翘了起来,就像这个人本身的性格一样倔强。他的眼神并不算友好,有些凶恶地在这两个人身上扫了一遍。   神代以知松开了捂住风见裕也嘴巴的手,置身事外地看向了一旁。   风见裕也盯着上司严厉的眼神,有些窒息。   他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解释了会暴露降谷先生的身份,不解释的话,神代以知好像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降谷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什么的风见裕也立刻闭上了嘴,然后降谷零就看向了神代以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别套近乎。”神代以知语气轻松地说道,他上前一步,从降谷零的身边往里面看,“发生什么了?来,告诉警察哥哥,有我在就不用担心了。”   风见裕也瞳孔剧烈地震,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降谷先生一向要强,最讨厌别人小看他,神代以知说的这几句话每句都在降谷先生的雷区蹦迪。   完蛋了。   风见裕也看到了降谷零举起了右手,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神代警部那么好看的脸被揍的样子,降谷先生稍微怜惜一下吧!   半晌,他都没听到什么声音。风见裕也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看到他们领导仅仅是伸出一只手指,在神代以知的额角点了一下。   风见裕也:?   “你来了就好。我刚刚报了警,他们赶来还要一段时间。”降谷零的语气是风见裕也从来没听过的温和。   风见裕也:??   “是不是觉得我很有用?以后遇见这种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嘛,不比报警快多了,我刚刚跑上来的,不然就可以和你一起坐电梯了。”   “是啊,果然没有你就不行。”   风见裕也:??? 第86章 第八十六种方法   086   风见裕也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的虚假, 比如比他小一岁的那位严厉的上司,好像是认识他这次要保护的这位警官先生的。   不,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认识, 毕竟降谷先生的态度就很不一样,但是他没想到居然这么熟悉。要不是确定降谷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还有公安上面不可能让他来保护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都要怀疑夹带私货的程度。   他被一个人扔在外面,那两人结伴走进了天台。   风见裕也愣神了几秒钟, 站起来追了上去。   他们的正对面, 靠在防护网坐在地上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看起来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   哭声就是那个少年发出的,他抱着一个三十公分长的盒子,即使眼泪被风吹得乱飞, 他都没抬手擦一下。   他的手被铁链锁在了旁边的铁网上,也根本抬不起来。   “我对炸弹的类型不太了解,但是那孩子说, 如果松手就会爆炸。”降谷零说道,他看着坐在那边的少年, 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记得你会一点吧?”   “会一点。”神代以知开始解西装袖口的扣子,“比不上阵平, 普通些的我会拆。”   降谷零舒了口气,说道:“太好了,你还需要准备什么工具和风见说,我去和那孩子交接, 你在我这边拆。”   “你去干什么?”神代以知拉住了他,语气忽然变得不好。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 但是这种不必要的危险还是由我来承担比较好,那孩子害怕的话手抖该怎么办?”面对着好友的注视,降谷零好脾气地解释道。   “松手就会爆炸的设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弹簧,一种是感温。从炸弹的形状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第二种。”神代以知说道,浅粉色的眸子看上去有些冷淡,他重新扎了一遍头发,将耳边垂下的发丝都绑了起来,“所以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如下去接应阵平,让他赶紧穿好防护服来替我。”   “不行!”   降谷零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他知道以知和松田阵平学过拆弹,并且还被松田夸过有天分。学什么都快就是这样的,从学生时代他就知道了,可心脏有些不舒服,充满了担忧。   【zero,以知他可能在做一些,我们意料之外的事。】   降谷零忽然就想起了一年多前的某个晚上,景光叫他出来,和他说今天见到了以知。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即便是诸伏景光当初对他说明以知的身份时,说的也是经过美化后的“双面间谍”版本。含糊其辞且语气暧昧,但是他听懂了,当天晚上直接就没有睡着,辗转反侧很久之后,他做出了与幼驯染相同的决定。   以他的身份,这是绝对错误的事情,并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原本应该立刻上报这件事,等着上面的处理,无论是拘捕还是别的什么,都要听从上面的命令,顶多是以后多去探望这位童年好友。   ……   这件事说到底,以知才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一个。组织甚至可以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换二怎么都是划算的,就算想保下在警视厅卧底的萨泽拉克,也只是稍微费点力。   可是他没有。   所以降谷零也不想这样做,干脆顺着谎言说下去,强行将以知绑在自己这一方的船上。   这个计划能成功是在以知愿意配合的基础上,好在他赌赢了。   降谷零也会对以知因为在他身边所以过于放松,偶尔说错什么话的时候,看对方露出像是兔子似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就会装作没听见,或者是帮他找点借口。   他们虽处于完全相反的立场,但是为对方着想的心是一样的。   责任和私心的选择实在是很艰难,就算他和hiro,也没有将这件事拿出来说过,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家伙就太可怜了。他一定不会出卖他们,宁愿自己出事,就像现在一样。   降谷零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手指握紧的时候却只有之间触碰到了他的后背,握住了一团空气。   他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以知的手腕,以知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别吓到小朋友啊。”   降谷零盯着幼驯染的脸,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有些生硬地说道:“小心。”   神代以知对他笑了一下,走到高中生的身边,温言对他说了几句话,那孩子立刻被安抚下来,只是他说了什么,降谷零已经听不见了。   然后就是轻而易举地解开了锁,他和神代以知学过开锁,这种锁头他也可以撬开,就是没他的动作帅气。那孩子看到神代以知行云流水的动作都忘记了害怕,还发出了“哇”的声音。   然后在神代以知的指引下,两人交接了手中的东西,炸弹从手中离开的瞬间,那孩子差点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降谷零将那孩子扶起来,推到了风见裕也的怀里,让他带着孩子赶紧离开,并且通知大楼内的其他人去紧急避险。   “等着爆处班的人过来吧,你还是不要动了。”降谷零忽然又不愿意了,对神代以知说道,“最多十分钟,他们就到了。”   “也好。”神代以知说道,他干脆席地而坐,刚刚那孩子坐过的地方已经被擦干净了,也不在意衣服拖到了地上扫到了灰尘,“你去接应一下他们吧,就说是我说的,除了松田警官,别的人我都不要,信不过。”   降谷零没有动,神代以知看着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笑着说道:“我保证我不动,快去吧。”   “……我知道你的日记本藏在哪里。”降谷零忽然说道,他盯着神代以知说道,“六年前我们一起埋在学校那棵樱花树下面的时间胶囊,你要是出事的话,哪怕是受伤,我都要把它挖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复印一千份分发出去。”   神代以知一下就坐直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变了!”   降谷零没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我认输。”神代以知想举手投降,但因为手上抱着炸弹的缘故,最终还是没举起来,“这就是幼驯染的坏处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又做了几遍的保证,降谷零终于肯离开了,看到天台的门闭合上,神代以知舒了口气。   他低头看向手中抱着的那个炸弹,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被坑了。   是针对他的,或者是针对零,他觉得针对他的可能性更高。声音十分微弱,在炸弹的盒子转入他的手中时,里面传来了轻微的震动,这时候才启动。   神代以知怀疑,他刚刚的猜想,弹簧和感温都是错的,这个东西说不定是遥控的。有什么人正在监视着他。   所以他才要把降谷零骗走,零知道的话,肯定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这就要没两个。   神代以知开始考虑怎么才能把手机拿出来给琴酒发个邮件通知一下,虽然肯定会挨骂……   他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轰鸣声,神代以知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天空,一架直升飞机正在朝着这边飞过来。   神代以知看了眼楼顶,这里大概停不下一架飞机……   他还没说完,从直升机上落下一架软梯,贝尔摩德从上面跳了下来,穿着方便活动的黑色紧身衣,金发也被盘在了脑后。   “下午好。”贝尔摩德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神代以知有点笑不出来,靠在了身后的铁网上。   “找我?”神代以知语气懒散地问道,“上次你在路上拦我上车,我不是很听话吗?又是炸弹又是飞机的,好大的阵仗。”   贝尔摩德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娇笑起来,她弯起眼睛说道:“阿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现在还按照以前的态度对你,实在是有些不尊重了。”   “而且GIN一定会阻止我们的。”   神代以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看向贝尔摩德眼神变得严肃,低声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哈?”   “苏格兰是叛徒。”贝尔摩德说道,她饶有兴味地看着神代以知的脸色,故意地说道,“他如今听从GIN的命令做事,已经被我们制服了。”   “要去探望他吗?苏格兰。”   贝尔摩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布条,递了出去,直升飞机带来的气流让那块布条飞舞地弯折成一小块,贝尔摩德缓慢地走到了神代以知的面前。   神代以知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贝尔摩德将他的眼睛蒙上。   女人将他扶了起来,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除了苏格兰,还有一份给你的特别礼物,萨泽拉克。”   神代以知抿着嘴,下一秒被贝尔摩德的手刀打在了后颈,软软地倒了下去,手中的盒子摔在了地上,贝尔摩德看了一眼,一脚将盒子踢到了远处。   ……   降谷零乘坐着直梯下行,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以知的脸。   他有种强烈的不安,他重新按了顶楼的数字,取消了电梯的下行,拿出手机给风见裕也打电话。电梯内的信号不算太好,但勉强还能通话。   【降谷先生……?】   “风见,你……”   降谷零的话没说完,他感觉到电梯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他整个人都没站稳摔倒在地,电梯停在了中间,里面的灯光灭了,应急灯响了起来。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您没事吧!】   电话的那端传来了风见裕也焦急的声音,降谷零却没办法回答他。   他抬起头,看着冰冷的钢铁墙壁,仿佛能透过这个看到顶楼的情况。   是爆炸。 第87章 第八十七种方法   087   [疼……]   神代以知有些费力地睁开眼, 但是闭眼和睁眼是完全一样的,全部都是黑暗。   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摸周围的情况,地板的触感, 房间的边界,冰冷滑腻的材质, 像是玻璃。   不算很大, 大概十平米左右的小黑屋。   神代以知靠着墙坐了下来,屈腿将胳膊搭在上面, 重新闭上了眼睛。   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那套。神代以知抬起手不经意地摸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感受到冲田白野之前给他的卡片还在才放下心来。   但很快他觉得这个行为有些好笑, 毕竟他现在才是更被动的那个,就算东西没被搜走又能怎么样。   虽然他看不见,但这并不代表没人看他, 还是老规矩,尽力的回复体力,等待着之后的事情发展。   饿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他就早上吃了块三明治,一直到现在都没进食。中午打算吃东西的时候, 就去追降谷零了。   然后就被骗了。   脑袋一涨一涨地抽疼, 贝尔摩德来的那下真没留手,一个女人怎么下手这么狠辣。   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地吐槽着, 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确实需要冷静,头脑发热的时候可没法思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贝尔摩德说的那几句话。   【苏格兰是叛徒。】   【他如今听从GIN的命令做事,已经被我们制服了。】   苏格兰是叛徒很好理解, 他从第一次见苏格兰就知道了……但是后面的那句,“听从GIN的命令”, 难道是说GIN哥也叛变了?   神代以知宁愿相信是组织内部出现派系斗争,然后琴酒被泼的脏水。   怎么可能,就算是那位先生是叛徒,琴酒都不可能叛变组织的,这话简直是……   苏格兰。   神代以知嘴角的笑僵住了,他慢慢地睁开眼——一片漆黑——浅粉色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苏格兰威士忌,行动组的代号成员,真是身份是公安派出的卧底警察诸伏景光,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情谊。   正是因为这份情谊,所以在见到苏格兰本人后,神代以知十分确定这个人不可能警校毕业后突然性情大变决定混黑,他立刻就确认了苏格兰是卧底,所以决心为他遮掩。   这件事是他独自做出的决定,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琴酒。   神代以知抬手扣住了胸口,忽然有些呼吸困难。   ——不対,冷静下来,未必是那个意思。   说不定只是组织内部的纠纷,景光的事情要是被牵扯出来,不会只有这种动静。   他是琴酒派的,所以被抓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按照冲田白野所说的,如果他真的有那位先生的血脉,他的生命安全也不用担心。   ……虽然在那位先生还活着的时候,他会显得很碍眼就是了。   神代以知靠在墙边,半仰着头,十分冷静地注视着漆黑的前方。   像是他的未来,什么也看不到,漆黑一片,仿佛就要沉溺于此一般。   神代以知吐出一口气,忽然听到了声响,在这样寂静的时候十分清晰。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在黑暗中待久了,即使是正常的光线他也感觉有些刺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接着是脚步声,来人走了几步停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是钥匙哗啦啦的声响,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以知。”   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神代以知将眼镜微微睁开一小道缝隙,看到了许久未见、不,上周末才见过,只是那时候这个人还是没办法站起来,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冲田前辈。”   冲田白野露出了微笑。   *   降谷零一拳打在了电梯封闭的铁门上,停在半空中的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差点要掉下去,但是他却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露出了极其愤怒的表情。   他真的要气死了,要是神代以知在他面前,就算用那张脸露出再可怜的表情他绝対也会揍他的。   他又冲着电梯的门重重地锤了一拳,坚硬的金属门上出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凹陷,手上全然察觉不到痛感。   ——冷静,降谷零。还没到最差的时候。   只是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他自己啐了一口,现在还不是最糟,什么时候才是最糟呢?非要等以知死了吗?   他想起来那天在以知的旧宅,琴酒单独留下来和他说了几句话。   是他的错,明明那家伙已经提醒过他,以知会被盯上,结果还是让他们得手了。   降谷零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组织。”   他咬着牙说道。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的以知还是穿着高中制服的样子,微微侧过身対他露出微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然而越长大,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伸出手也无法触碰到他。   回不去了。   降谷零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就像是被他撕碎扔进火里的旧时照片,他甚至没有充足的理由拼尽全力去救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的门被人打开,风见裕也看到他安全的样子,露出了安心的表情:“降……”   除了他,这里还有不少别的人,只发出了一个音节,风见裕也就闭上了嘴。   降谷零礼貌的対打开电梯的人道了谢,刚走出去两步,刘海像是珊瑚般的青年小跑着挤开了人群,他脸上带着慌张的表情,看到降谷零,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节:“请问刚刚,您和神代警官……就是有着那位长头发的警官先生,你们是在一起対吗?他现在怎么样,他不在上面吧?”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担忧的神情无法作假。   降谷零利用职务之便派出了风见裕也在神代以知身边,同样一组的白鸟任三郎他们也确认过他的可靠,他此时是真的在担心这位相处不久的同事。   降谷零沉默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连为他担心都无法做到。   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即便久久没有答话,那位警官先生也没有催促他,只是焦急的情绪仍然蔓延了过来。   降谷零低声说道:“……”   “什么?”白鸟任三郎没听清他的话,追问了一句。   “他在上面。”降谷零说道,他的语气十分低沉,“他让我离开,自己留在那里了。”   “降……安室先生,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请不要……”风见裕也同样听到了他的这番话,他的语气似乎也有些哽咽,“是我。”   见过两人的熟稔,他自然是知道降谷先生和神代警部的关系非比寻常,降谷先生信任他,才派他来保护神代警部,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做到。   白鸟任三郎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转身朝着紧急通道的方向奔去,降谷零此时忽然开口了:“等等。”   白鸟任三郎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身等着降谷零说接下来的话语,如果是什么没用的话,他绝対不会理睬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降谷零抬起了眼睛,露出了蓝紫色的瞳孔,坚定而不容置疑地说道,“这个案子,会由我们公安接手,请你离开这里。”   白鸟任三郎将身体完全转过来朝向他,脸上的表情从焦急转向了恼怒,他沉着脸说道:“神代警部是我们警视厅的人。”   “这不是由你说了算的。”降谷零冷淡的说道,嘴角微微下撇,他不笑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表情,“他是我们公安负责的案子中的重要证人,现在他是我们警察厅的人了。”   “我再说一遍,这个案子由我来处理,请你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日更,万一成功了呢,插个眼。 第88章 第八十八种方法   088   在一堆急性子的同事中, 出身良好的白鸟任三郎算是脾气好的了,但在听到降谷零如此不客气的命令后,他的脸上也难免地出现了气愤的神情。   公安和刑警的关系就没好过, 之前未曾与公安共事过,白鸟任三郎対公安的不喜也只是停留在表面, 如今才知道, 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傲慢。   生气也无济于事,他目前也只能按照那家伙说的去做, 这是规定。   他不愿再留下来, 打算离开的时候, 却又被那边的公安叫住了。   金发的男人捏着帽檐摘下了戴着的那顶棒球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就觉得很欠揍。   “対于我的身份, 我希望你能向所有人保密。”降谷零说道,虽然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在求人,“这是为了你好。”   白鸟任三郎一言不发, 转身离开了这里。   “降谷先生,这、被他知道了没问题吗?”风见裕也也终于能把那个在心里憋了好久的称呼说出来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初选择他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他了, 至少立场上,是可信的人。”降谷零说道, 这个查并不是简单的看档案,档案多能作假,无论是他,还是景光, 甚至是以知,都能证明了。   他和景光的档案是直接被删掉了, 除了本来就认识他们的人,这世界上就没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了。   以知的档案做的要更特别些,该说不愧是组织的手笔,档案上也并非完全造假,而是在真实情况中删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像是以知的父母亲,从正常的家庭关系转变为收养,如果不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也看不出这份档案有什么问题。   查白鸟的时候,他也考虑了这方面。   最初以为是针対他,没想到是冲着以知来的。虽说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事到如今他还是没办法像是対别人的事那样冷静。   案子不能被警视厅带走,以知的身份就彻底没法用了。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顺利救出以知,然后将他的档案转到警察厅来,让他成为货真价实的卧底。   很难做,但是如果有他,还有hiro的担保,未必不能成真。   根据他的观察,以知対组织并非想象中忠诚,否则琴酒也不会找他来说那样的话了。   “风见,你继续之前的任务。”想到这里,降谷零说道,他双手一前一后将帽子重新戴好,“如果有人问起以知……问起神代警官,就说他在执行保密任务。”   “是。”风见裕也站直说道,然后才问道,“继续之前的任务,是和白鸟警官继续……”   “嗯,同样的事也请转告给白鸟警官,他如果问起别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答。”降谷零说道,他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朝着逃生楼梯口走去,“我上去看看,你拦住其他人。”   *   在这里见到冲田白野并不算特别令人惊奇的事情,神代以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了,虽然还不清楚他在组织里到底是什么位置,可就算不用想也猜得到,绝対不会低的。   而且,因为冲田白野的存在,神代以知自己的位置也变得尴尬起来。   他们的职位差不多,神代以知总算是知道,平时组织和警视厅相关的案子,用不着他是找了谁来做的了。   冲田白野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长度一直到了脚踝处,像一只巨大的乌鸦。其实这件衣服神代以知之前就见他穿过,冲田看上去也和过去一样温柔且彬彬有礼,蓝色的眼睛在暗处显得有些发灰,像是阴云笼罩。   冲田白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想要帮他整理头发,被神代以知扭头躲开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这样近的距离,躲闪也不会有太大的幅度,他只要稍微伸手,还是强行捏住了神代以知的下巴。   力度让神代以知被迫抬起了头,露出了精致的面容。冲田白野的手指顺着他的轮廓抚了下来,眼睛,鼻尖,嘴唇,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又不像是在看他,仿佛在越过他看着别的人,看着什么很遥远的地方,有着什么秘而不宣的特殊意味。   “抱歉。”他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而道歉的,“来,和我出去吧。”   “放我走吗?”神代以知问道。   冲田白野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走吧。”   神代以知拒绝了冲田白野伸出想要扶他的手,自己支撑着站了起来。   神代以知出去后才回过头去看刚刚关押自己的是个什么地方。   注意到他没有立刻跟上,冲田白野颇为善解人意地打开了室内的灯,原先只能从门缝中透出的光看到一小块视野,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那是一间鸟笼,用不知道是玻璃还是水晶封闭起来的玻璃牢笼,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清晰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的光芒,华丽到让人有些反胃。   其实并不能这么说,这个笼子传递出来的,是一种极端圣洁的意味,就像是注视着人类的天使,清澈又干净,令人窒息。   想到自己刚刚是被关在那种地方,让神代以知觉得有些屈辱,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哪里来的,总之很讨厌。   “走吧。”冲田白野抬手关上了这个房间的灯,不适的感觉略有消退。   神代以知猜想那个房间里说不定是有什么心理学方面的暗示物品,组织里有这种东西倒不会很奇怪。   说起来这个东西给他的感觉,有些像舒尔金。   是一种年轻却又苍老,单纯到充满恶意的纯粹感。   从那个房间出来,并不是走廊,而是另一个套间,像是什么实验室之类的地方,所有的仪器,包括墙壁都是纯白的,冷白色的灯光照在前进的路上,只有身边的冲田白野穿了一身黑色,就像是准备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   “这边。”冲田白野说道,引导着他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这个房间更加地令人不适,装修风格和刚刚去过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房间的正中央放着几只实验用的小白鼠。   实验室总会有这种东西的,但这里的东西显得尤为的邪恶。   那几只小白鼠几乎没有身体完整的,缺少了四肢,或者下半身,甚至缺少了头颅的实验用小白鼠,都安详地活在这世上。   “很神奇吧?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冲田白野露出微笑,他的表情总算是变得生动起来了,“人类或许也能做到呢。”   神代以知抿着嘴,眼前的一切让他生理上感觉到了不适:“恶心。”   他从来没刻意了解过组织究竟是在为了什么目的行动的,但这么多年不可能完全没有认知。   他知道组织在研发药品,像是他听说过的“银色子弹”,宫野夫妇去世后,组织培养了他们的遗孤,希望她能继承其父母的研究。   “会有这样的想法也难免,毕竟我也是行动组嘛,対这些东西接受度也就那样。”冲田白野认同地点了点头,走到了那个恒温箱的旁边,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按钮,里面的灯立刻灭掉了。   小白鼠一开始还像最初那样安静,忽然像是发觉了什么,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只是拖着那样残缺的身体,它们都无法跑动,最终随着恒温箱中的氧气耗尽,挣扎了几下全部死在箱子里面。   即便是缺少了重要的器官仍旧在苟延残喘,还是轻而易举的被人夺走了重要的性命。   神代以知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很想将视线移开。   “怎么还是不高兴,明明是按照你希望地做了……闹着玩杀掉的生命很可怜吗?”冲田白野歪着头看向他,蓝色的眼睛中倒映出神代以知的影子,居然显得十分清澈,他笑了起来,“琴酒到底是怎么养出来你这么可爱的孩子的?”   他朝前踱了几步,脚步一顿,转过来対他说道:“应该是你的好朋友,対吧?他们给你的影响实在是很大,这一点连那位先生也觉得很有趣,我还挺好奇的,如果诸伏君和琴酒同时掉进河里,你会选择救谁呢?”   诸伏君、   诸伏景光。   他知道了。   这个名字从冲田白野的口中说出的时候,神代以知意外的没有感觉到恐慌,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冷静。   或许是知道,事到如今无论他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了,他只是眨了下眼睛,异常平静地看向了冲田白野:“嗯?”   “直到现在还在装傻的以知也很可爱呢。”冲田白野笑了起来,伸手拉住了以知的手腕,朝着某个方向快速地走着,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像是会议室的地方。   冲田白野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上,垂着头斟酌了几秒钟,才抬起脸来対他说道:“这是最高机密,仅有那位先生,以及负责监视你的我两个人知道。”   “从你出生起,我就被派予了这项任务,你的人生我都有认真参与过哦。还记得你国中的时候,有个叫山田还是田中的家伙,一直在给你找麻烦,实在是相当讨厌的青少年啊。”   冲田白野的话语中带了些许的怀念,神代以知仿佛触碰到了记忆的钥匙,刹那间蒙着薄雾的回忆重新浮现在脑海。   那个人叫田中英二,是他在学校里遇到的最大的麻烦。据说他的家里有黑/道的背景,神代以知知道的事情更多一点,比如传言是真的,这个人的父亲曾经因为在辖区里走私被他家里的人教训过。   以知当时也在旁边看,他爸爸告诉他,有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碰的,他一直记到现在。   所以在他家里出事后,这个人理所当然的前来报复他了。比起普通的小打小闹,这个人下手要更狠些。   早上上学的时候,课桌上会被人画上各种辱骂的话语,书也会被撕碎,一套校服一套运动服根本不够他一天换的。只要在学校里就会被他骚扰,会带着一群人来和他打架,说只要他跪下来请求他,就能放过他。   那段时间他身上基本上每天都有伤,不过也是那时候他逐渐和零熟悉起来的。   最严重的时候他在医院躺了两天,好在那时候GIN哥在外面出差,每天负责给他带便当的是景光。   然后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拒绝了景光他们说报警的建议,神代以知打算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比如把这些家伙送进少管所待几年,等他年纪再长高一些,就不会在打架上吃亏了。   但是没等到他出手,那些人就消失了。   突然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学校里的老师也没有提他们去哪里了,像是转学之类的客套话都没说,默默地不见了。   看到神代以知的眼神变了,冲田白野笑了起来:“想起来了?这些年来,我真的是很辛苦,尤其是还要躲开琴酒的眼线,那家伙实在是敏锐,所以我也和那位先生抱怨过,早知道如此当初把你分给我养就好了,先生说,我会阻挡你的正常人际交往……其实我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如果是我,绝対不会允许你有这么要好的朋友。”   冲田白野长长地叹息一声,眼睛的颜色和景光很像,但是神代以知很清楚,景光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所以,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是卧底这件事。”   他的嘴角括出一道笑纹,弯起了眼睛,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容。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种方法   089   “还有莱伊, 知道他的身份时吓了一跳吧?”   有着黑色长发的绿眸男人的身影在回忆中一闪而过,最后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原来这个人的出现也是被提前设定好的,稍微有些可怜。   他们两个都是。   “这个表情……是在不满吗?还是担心?但是这点你可以放心, 你不会以为什么人都能和你说话吧,以知身边出现的人都经过我的筛选, 像是我这样的坏蛋只有一个, 大家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   冲田白野竖起了拇指,朝着以知眨了下眼睛, 看起来像是不二家的商标, 故意搞怪的表情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高兴得起来。   神代以知的嘴张开又闭合, 实在是没办法发出声音,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冲田白野的这些话。   或许他该生气的,被人如此的戏弄, 那样的话说出来,他的人生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但他没有感觉。   不愤怒,不难过, 也没有惊慌失措。   “为什么?”   他这样问道,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甚至比平时的声音还要冷静。   “因为以知很重要, 非常非常的重要。”冲田白野的手指停留在那双色彩诡谲的双目处,十分珍重地捧起了他的脸, “是先生的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神代以知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脑袋微微偏了偏:“要我的性命吗?”   “怎么会,组织这么用心的培养你, 难道是为了杀你的时候更有成就感吗?”冲田白野说了句俏皮话,但是在场的两人中大概只有他觉得有趣了。   但是玩笑话也需要有人回应, 冲田白野也难免觉得无趣,抬手十分亲昵地拍了拍以知的脑袋;“算了,既然你不喜欢。之前的地方不要回去了,贝尔摩德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会和先生提议,不要让她继续插手你的事情。但是,”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生她的气,她并非是针对你。那位先生……她心里难受。”   这话说的像是她有什么苦衷一样,但是神代以知觉得有些好笑,不管怎么看他才是受害者吧?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看起来他是落于下风,可事实上,他最关心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就算是被监视,就算是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操纵着,仿佛自己的想法都被人算计得清清楚楚,失败的十分彻底……   可若是景光和零的潜入从一开始就被组织所知,组织没有在那时对他们动手,现在也不会。同样的,组织也不会对一无所知的琴酒做什么,他在意的人都不会有事,就算被限制了行动也不算什么。   而且这里比刚刚那个让人难受的纯黑的房间要舒服多了。   冲田白野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太清楚,神代以知拉开一个椅子坐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以知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也是很标准的现代化装修,这几个房间装得都像个医院,冷清极了。   虽说之前把他关在那种奇怪的地方很不人道,但是现在把他放在这种地方看上去又有些玩闹了。   “……他走的时候,是不是没锁门?”   以知忽然坐了起来,不太确定地看向了这个房间的门,没多想,他直接站起来打算去试试。   又没被限制行动,纠结这个干嘛。   神代以知还小心地用外套的衣角包住了把手的位置,没想到居然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扇门。   这可真是……   冲田白野不是这么粗心的人,没锁门就代表真的无所谓,既然如此他也不好什么都不做,何况他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以知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的外面和刚刚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个基地看上去安静地像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看守,也没有其他人的人类活动的痕迹。   周围只有不知道什么机器运转的声音,走廊上有许多房间,但都上了锁,甚至没有锁孔,他的开锁技术都用不上。   唯一开着的门只有冲田白野带他去的那间会议室,也难怪冲田会同意让他一个人留下来了,看起来他什么地方都去不……   等等。   神代以知停了下来,伸手在衣服里掏了几下,一张黑色的磁卡被他抽了出来,上面的暗处还写着苏兹的名字,也就是冲田白野的代号,当初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送给他的。   他拿着这张卡片在手边的那个房门处的感应区扫了一下,“滴”的一声电子音,门就被打开了。   是间很普通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私人物品倒是没有,看起来像是供人过夜的客房。   神代以知打算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找他,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种地方没有时间计量,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可能是因为神经紧张,他现在不困也不饿,意识也很清醒。   刚刚应该对冲田白野好一点的,至少多套点情报出来。   稍微有些遗憾,神代以知继续在这间基地里探索着。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可以说是基地的地方,从小被当做卧底培养——虽然他小时候并不知道,虽然现在看来卧底也不是组织的目的——他对组织的了解说不定都没有降谷零多。   总归也没有事做,他又跑不掉,神代以知挨着这边的走廊,将能打开的所有房间门都开了一遍,看起来都是很寻常的房间,没有找到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也没什么,要是这里的东西很重要,冲田白野也不会让他随便走动了。   几乎把这个基地能看的地方都转了一遍,神代以知回到了最初的那间会议室,坐在桌面上翘着腿思考着。   他的脚尖点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前方空白的墙壁,能探索的地方他都去过了,现在似乎除了等待审判,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不,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   神代以知转过脸,看向了某个方向。   是最初关押他的地方,离开的时候冲田白野曾经短暂的开过灯,房间内压抑的让人痛苦,他也下意识的不想再过去。   但似乎,角落好像还有一扇门?   比起不确定的回忆,当然还是实地考察一下来得更快,神代以知没有犹豫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虽然他其实是个很优柔寡断的人,但是在重大事项的决定时他都相当果决,理由是这样重大的事情就算再思考也不会有更大的改变了,还不如快点结束。   他的记忆力很好,按照冲田白野带他经过的路线,他原路返回了过去,经过了神秘的实验室,这次他不算着急,还注意到了桌台上的弹痕,以及房间内有一块很突兀的空地。   地上有着略深的痕迹,这里先前绝对是有什么在这里的。   这个大小,难道是鱼缸吗?   这样的思绪仅仅是在脑中停留了片刻,就被神代以知抛下了,现在确实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在重新靠近了那个房间的此时,心脏有些不安地剧烈跳动起来。   房间里仍旧是漆黑一片,他在墙上摸索了一番,根据记忆中冲田白野碰过的位置,找到了灯的开关,冷白的顶灯照亮了这个房间,令人不适的感觉翻涌着回归,入目皆是雪白一片。   神代以知咳嗽了一声,似乎这样就可以驱逐掉不适感,他看向了里面,果然在墙角的位置有一扇小门。   就算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也比待在这里让人舒服地多。   神代以知走到那扇门前,原本想像之前那样拿冲田的卡片开门,但是这扇门居然是用钥匙的。   这对他来说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半蹲下/身,从耳后摘下了一枚发卡,细长的手指灵巧地扭了两下,深入了锁孔。手指轻颤,就听见清脆的‘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十分长的通道,从陡然变得肃严的气氛来看,这里面似乎才是真正的基地。   他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的时候,身后房间里的电子眼中的红光闪烁了一下,追踪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任何的影子。   这里看上去比外面的科技水平更高一些,给人的感觉是相似的不适,神代以知努力耐下性子观察,一直走到了尽头。   没有门,可以直接通行,他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人。   黑发的青年赤/裸着上半身跪在房间的中央,双手被吊了起来,阻止着他回复体力。   右手小臂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虽然恐怖,但看上去已经经过了处理,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旧伤。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青年挣扎着抬起了头,额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敌对冷淡的眼神在看到神代以知的瞬间变为了惊讶,甚至下意识地露出了微笑。他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要叫出他的名字。   以知的眼前瞬间模糊成了一片,那人的影子在他的视线中只剩下一个轮廓。   “hiro……”   声音变得梗塞,此时他的内心终于产生了悔恨的情绪。   如果冲田白野说的是真的,组织从他出生起就在进行一项内容未知的计划,景光和零被牵扯进来就成了必然。   警视厅内部有组织的人,在景光和零潜入的时候,组织就知道他们是卧底了。选择他们的理由,也只是因为和他是朋友。   原本,他们该有更好的未来的。   都是……我的错。 第90章 第九十种方法   090   诸伏景光的状态居然还好, 并不像遭受过什么虐待的样子,甚至连身上的旧伤都有处理过。   神代以知之前给他处理过一次伤,确认过后没有太多的新增才放下心来。   但就算什么都没有, 被这样束缚着,也够侮辱人了。   神代以知阴沉着脸将他放下来, 铁锁链上也是简单的锁, 对他来说都是很简单的。虽然胳膊吊了太久有些没力气,诸伏景光咬着牙忍耐下来, 温声细语地询问好友:“见到我怎么不笑一笑?”   他不说话还好, 一开口神代以知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落在皮肤上有一瞬间的灼热, 很快湿掉的地方就开始发凉。   诸伏景光有些费力的抬起手,用拇指揩掉他眼角的泪珠,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无奈:“我没事, 别担心。我现在没办法抱你。”   接着他就被以知抱住了,脸埋在他的颈窝,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冲击的力气让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但好在他还能坚持一下。   总之不要倒下,要不肯定会把他弄哭的。   “……”   微小的如同昆虫振翅的细微声音在耳边响起, 诸伏景光努力的辨认着。   “对不起……对不起景光……”   诸伏景光听清了他的话, 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蓝色的眸中闪过些许疑惑, 但此时不论说什么都不合适,诸伏景光干脆放弃了询问,有些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声。   “咳、”   听到他的声音,以知立刻抬起头来, 有些无神的绯色眸子看着他:“你怎么样?”   “有水吗?”   诸伏景光很清楚该如何转移他的注意力,虽然他还不知道以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放任他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绝对不行。   那双眼睛中总算恢复了高光,神代以知抬起袖子在眼角胡乱擦了两下,敏感的皮肤瞬间擦出了一片红。他站起来,将大衣脱下披在了诸伏景光的身上,看起来像是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了。   “我刚刚在外面好像有看到,你等一下。”   ……   神代以知带着诸伏景光离开了那里,一路上畅通无阻,去了神代以知开的第一个房间那里,让诸伏景光在那里暂时躺下休息,他则是出去寻找现在能用在诸伏景光身上的东西。   诸伏景光仍然还存有一些怀疑,但看到以知冷静的表现,便也没询问。   刚刚以知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担心,他的性格,如果可以说肯定会说,所以就算他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要是不过问,这家伙又不知道会私自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举动,所以时机很重要。   诸伏景光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在旁边的盥洗室里简单的擦了下身体,换了套衣服。   衣服是从衣柜里拿出来的,看起来是研究人员的制服,简单的衬衣长裤,还有白大褂,现在也没有他挑选的余地了。   好在他的身材很标准,不会出现穿不上的尴尬局面。   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状态还好……虽然这样悠闲地在敌方大本营散步看上去有些过分。   他被关了些日子,就像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没有遭到任何虐俘的行为,甚至连他在外围时伤到的胳膊都被治疗过了(但是当时他的意识并不清醒,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然后就被挂在那里等待了。   现在可以知道,他真的是被扔在那里等人的,大概两天左右会有人来给他注射一支营养剂,维持他的生命,所以现在他只是有些虚弱,其他的方面并没有问题。   是在等以知吗?以知不是组织的成员,组织内部果然也不是铁桶一块。   诸伏景光的舌尖抵住了上颚,似乎这样就可以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情绪。   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这个结果他很喜欢。如果能成功挑拨以知和组织的关系,那么他的愿景也不会太难以实现。   至少让他脱离组织。   镜子里的男人神情坚毅,诸伏景光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别露出来啊。”   他自己,还有zero两个人的担保,加上以知干净的档案,想要造假似乎也不算很难。   “景光……”   听到有人叫他,诸伏景光转身看了过去,神代以知靠在门口,怀里抱着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神情还是有些忧郁,眼角的泪痣显得十分绮丽,看多少遍都会觉得好看。   唔,他家幼驯染看脸确实是忧郁的美男子那一挂,当然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我找到了这个,吃吗?”   神代以知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出来,将顶部的名字展示给诸伏景光看,是杯面。   总感觉好像哪里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是好像也不算很重要。   “麻烦了。”   ……   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一人面前放了一碗杯面。虽然这里是组织的基地,但是水电齐全,甚至还有真空包装的温泉蛋,两个人有哪里不对劲的坐在敌方基地里开始吃杯面。   会议室里甚至有饮水机,连热水都不需要找。   总感觉现在的场景有些荒谬。   诸伏景光将手搭在桌子上,看着以知小心的给他的伤口处换药。   其实那个伤已经差不多快要愈合了,痛感也还好,就是以知一副特别担心的样子,所以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安心一些,诸伏景光也愿意。   他们三个人里说不上谁和谁的关系更好,但是如果有什么事,以知更喜欢和他商量。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经历相似,所以诸伏景光一直都很习惯当照顾人的那个。   难得一次被照顾,感觉倒是还不坏。   为了缓和气氛,诸伏景光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神代以知聊起了天。   “你过来找我没关系吗?”   看着青年的手指轻轻地扫过他的伤口处,说不定比隔壁爆处班的大部分人的手都要稳,而且以知也确实会拆弹。   这样一想,以知会的东西很多,并且都能做的很好。他很聪明这件事从读书就能看出来了,如果没有组织,他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就算不是朋友……算了,这种假设无法成立。   诸伏景光想起了他们还在念书的时候,现在回忆起来,果然是最开心的日子了。   现在的zero是个料理高手,经常能做出让他也赞叹不已的料理,但实际上,当初他们三个中只有zero不会做饭,基本上是靠他来带便当。   以知带便当的频率也比较奇怪,大概就是看他的监护人在不在家,如果在家,便当就很丰盛,不在家的时候,以知就是去食堂买炒面面包。   不过现在知道了以知的监护人是琴酒,他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忍不住脑补了一些琴酒穿粉色围裙在厨房的画面。   神代以知没有立刻回答,将绷带在他的手臂上打好了结,又观察了几秒,让诸伏景光还以为他没听清的时候,才说道:“没事。”   “也是。”诸伏景光弯起了眼睛,“如果有问题,我们也不会这么悠闲了。”   他指了指桌子上泡好的杯面,时间差不多,应该已经可以吃了。从小盒子里冒出了工业化的香气,但是在此刻也是无上的美味了。   神代以知站起来将杯面的盖子撕下来,搅拌了两下抬头看向了诸伏景光:“需要喂吗?”   “也没到这种程度吧!”诸伏景光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神代以知这才笑了起来,将杯面放在了诸伏景光面前,低声说道:“放心吧。”   诸伏景光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以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的了解,确信无疑没从里面发现任何的不对劲。直觉上却有些觉得不对劲,只是突然的让他去想,很难找到。   组织至少给他两天一剂的营养剂,他的身体倒还好,但是和食物进入胃部的温暖感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即便只是速食食品。   他们以前也会一起吃泡面,虽然他和以知都很会做菜,但是年轻的男孩子蹲在厨房几个小时做一顿饭实在是难熬。   假期一起玩的时候,大家都犯懒,没人愿意跑去厨房待那么久,最后基本就是便利店解决。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神代以知看着他歪了歪头,他笑着解释道:“我想起之前,你和zero抢最后一块鸡肉的事。”   神代以知撑着下巴回忆了几秒钟,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他已经记不清诸伏景光说的是哪次了,但是回答还是很好回答的:“因为零每次被挑衅就会变得很有气势,不觉得很有趣吗?”   降谷零的性格就是这样,特别的争强好胜,一旦有人挑衅就绝对会反击,稍微有点恶趣味的人都会忍不住逗他的。   “你们两个可真是……”诸伏景光微微一愣,无奈地摇头。   他想起来之前也问过降谷零类似的事情,那时候还是高中生的少年仰头看了会天空,才说道:[他喜欢的话就陪他玩嘛,你不是也很喜欢逗……]   打住。   结束了短暂的用餐,神代以知蹲在他身前看他手上的伤口,手轻轻的按了一下:“这样会痛吗?”   他说着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绯色双眸露了出来,恍然间和记忆中的什么画面重合了起来。   不久前的记忆闪现于眼前,白色长发的男人,实验,眼睛,琴酒……   碎片状的回忆像是蜘蛛网般慢慢串联在了一起,但是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片,他盯着神代以知的眼睛,半晌没说话。   “hiro……景光?”神代以知又叫了他的名字,诸伏景光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眼睛中充满了紧张。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吧?”诸伏景光忽然有些焦急的问道,“只剩下一个妹妹?”   神代以知有些莫名其妙,微微愣了愣,还是回答道:“嗯。”   “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会是巧合吗?”诸伏景光说到一半,自己的思绪也飘远了,他几乎是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他们的目标是你?对不对?”   诸伏景光也半蹲下来,与以知平视着,他双手扶住了以知的肩膀,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你,所以才……”   神代以知忽然笑了,抬起手轻轻地在诸伏景光脸上“啪”地拍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语气听上去和往常没有区别:“说什么呢,不要过度解读啊。”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些难过,声音像是雪花一样渐渐地融化了。   “景光是知道的吧,我的身份,真正的那个。”   脸颊接触的手指冰凉,像是冰一样。   “我是……不行,果然还是说不出口。”他尝试着开了几次口,最后还是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嘴,“但是就算什么都不说,你也肯定知道的,看在我们以前是朋友的份上,让我蒙混过关吧。”   “什么叫‘以前是朋友’。”   诸伏景光的手指紧紧地扣在神代以知的肩膀,有些痛,但此刻这样的痛楚却不显眼,完全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字面意思,最好理解的那种。”   诸伏景光的手指用力到要穿透他的肩膀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吓人,神代以知也有点想哭,但是他难得的,控制住了那种突如其来的情绪。   “你不会以为,捂住耳朵就听不见了吧?”   他伸出手覆盖住诸伏景光的手,一点点将他的手指扒开,但是真的松开时,他感觉到了十分难过的不舍。   ——这下是彻底结束了。就算他最后能活下来,也没办法回去了。   “我们是敌人。”   还有什么事情,必须要提醒他的。   “卧底行动也该结束了,你和零都是。还有啊,你们条子的演技再好,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人。像我,组织里的其他人可都是没见过我。”   神代以知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诸伏景光,看上去有些颓唐,他闭上了眼睛。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就算是虚假的骗局,也想着可以多维系一段时间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但是该结束了。”   “为什么?”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听见了诸伏景光的声音。神代以知的脚步一顿,诸伏景光站了起来,几步追上了他。   诸伏景光看上去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如同阳光下的蔚蓝海面,温柔而又坚毅。   “这个理由没办法说服我。”他伸手握住了以知的手腕,来自人类的温暖的体温让人有些眷恋,“我不认同。”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寂静地能听见白炽灯的灯丝烧灼的声音。   “你知道吗,景光。我真的很讨厌警察,看到就会反胃的程度。”   神代以知挣开了他的手,温度消失的瞬间,有些发冷。   “再纠缠下去就没办法善了了,现在回去你还是诸伏警官,就算你想陪我进监狱我也不会允许的。唔,我也不想进监狱……这些年来谢谢你们。”   他伸出手在诸伏景光的肩膀处轻轻推了一下,青年被他推地踉跄了几步。   “看在我们过去的情谊上,到此为止了,交朋友的游戏。”   他背对着诸伏景光,微微侧身对他说道,门的阴影遮掩了他的半个身子,正是因为有光才会有影子   “再见。”   ……   ……   反手带上门,神代以知的情绪实在是没办法高昂的起来,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词语来表达,但是如今的结果却是他咎由自取。   但要是不这样做,景光就无法离开了。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神代以知低声问道,视线落在脚尖的那一小块地面。   靠在一旁墙边的冲田白野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小心翼翼地戴上。听到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转过脸来露出了微笑:“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但是结果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差别。”   在那种地方看到景光,神代以知就明白了组织的意图了。   他此刻看到的还算健康的诸伏景光,是交换的代价,也是提前预付给他的定金。如果他没能如期交货,定金也要被收回了。   既然组织先前能容忍卧底的苏格兰在组织内行动,所以景光肯定是可以回去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组织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要用如此曲折复杂的手段,明明他才是势弱的一方,十二年前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期。   但是……   “琴酒呢?”神代以知问道。   “他不会有事的。”冲田白野笑着回答道,他摆弄了下眼镜,看起来像个斯文败类,虽然这样说他,他大概会很开心地应下来。   神代以知放心下来,既然连景光都没事,他们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骗他。他在意的人都好,那就没问题。   “送苏格兰离开这里,不准再对他们出手。”神代以知说道,过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我会配合你的。”   “这些倒是没问题啦……”冲田白野说道,语气略拖的长了些,仿佛在思考,“只是以知你真的相信我吗?”   他笑着说道,有些不怀好意。   神代以知抬起了头,露出了精致的脸,绯色的眸子下方有两颗特殊的泪痣,面容一如既往的精致美丽,已然该看习惯了的冲田白野却屏住了呼吸。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苏兹。”   神代以知的语气有些冰冷,他和冲田白野做了两年搭档,就算从始至终这个人都在演戏,对于和冲田白野相处他也是有一点心得的。   好好和他说话是没用的,最好不要对他用任何敬语,越粗暴他就会越温顺。   冲田白野有些沉迷地看着他的眼睛,手垂了下去,带着那副金边眼镜也掉在了地上,镜片碎成了两半,他却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朝着神代以知的方向走了半步。”   “我知道了。”冲田白野的神情变得内敛,就像是有了项圈的恶犬,在主人面前收敛了利齿,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遵命,我会照做的。”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在神代以知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仰起脸看向气质变得更像他喜欢的类型转变的青年,像是哀求般问道:“再叫一次可以吗?我的名字?”   神代以知似乎明白了什么,抿着嘴看着冲田白野,几秒后,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容:“冲田前辈。” 第91章 第九十一种方法   091   这句‘前辈’带给冲田白野的冲击力并不亚于那枚让他在医院躺了几个月的炸弹, 在那瞬间他露出了十分失望且痛苦的表情,忽然脸色一变,捂住嘴咳嗽起来。   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咳嗽声, 简直要把肺咳出来的激烈程度,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从他的指缝中渐渐的渗出了暗色的液体, 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面上,在干净过头的白色地板上显得有些刺眼了。   #一句话, 让苏兹酒为我吐血#   神代以知的脑袋里不合时宜地飘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嘴角刚翘起来就被压平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还能笑出来也有些太过分了, 眼前的人是敌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那种。   以知抿起了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没事吧。”   冲田白野的脸色有些惨白, 他闭着嘴露出一个微笑,含糊地动了两下嘴唇:“当然没事了。”   那就是有事了。   按照以知对冲田白野的了解,如果没事的话, 一定会装模作样露出可怜的表情,只有坚持不住才会勉强。   “不过, 能拜托你暂时转过身去吗?”冲田白野垂着脑袋说道, 语气听上去相当沮丧,“稍微……一小会就好。”   倒是没什么问题……虽然我不太想听你的话。   心里想着这样的内容, 神代以知最终还是配合地面向了墙壁,就当是偿还他之前救过他的人情。   其实神代以知也清楚这两者完全不能一概而论,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来遮掩自己的优柔寡断。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整理的声音,还有冲田白野压抑的咳嗽声, 就像是担心自己的声音给他带来不虞的观感,似乎有些太过恭敬了。   像是可以利用来获取优势的信息。神代以知撇了撇嘴, 就算落到这种境地,他也还保留着一些没必要的高傲,不愿意委屈自己去扮演另一个人,一想到要充当别人的替身,以知就觉得牙疼。   对方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大概是自己很像他尊敬的什么人,考虑到他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并且传闻他与那位先生有某种血缘关系,这种态度就变得特别容易理解了。   以知想起自己唯一一次的与那位先生的“见面”,回忆这么多年依旧清晰如新,就算有自主意识的些许歪曲,他也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和那位先生是完全不同的人。   ——真是太好了。   “我们走吧。”冲田白野总算开口了,对他温声说道。   以知回过头,冲田白野已经彻底收拾干净了,先前地上被血迹弄脏的位置不知道他是怎么清理的,总之看上去就像刚刚那个快要和与他同姓的那位剑士先生落到相同结局的情境是错觉一样。   神代以知眯起了眼睛,冲田白野保持着理智的微笑。   “刚刚那段时间……”   “嗯?”   “我有了新的想法。”   一边说着不愿意当别人的替身,神代以知还是昂起了下巴,不怎么客气地对他训话。   冲田白野果然很吃这一套,碧蓝色的眸子中漾着动人的光辉,简直像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蓝宝石般生动,极近恭顺地询问道:“是,请说。”   “我想见琴酒。”   以知若无其事地说道,神情仪态都毫无破绽,就像是说了一句‘今天晚上很想吃寿司’之类的话。   但是琴酒和寿司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除了都很贵之外,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之处。   “可是——”   冲田白野勉强地开了口,但是在看到那双绯色的眸子射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冲田白野就有种无力的快/感,完全没办法拒绝这个人的任何要求,彻底被对方控制住的欣喜。   他用舌尖抵住了上颚,口腔内还残留着血的味道,他感到十分满足。   神代以知在心底唾弃着自己,简直就是毫无底线。   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看上去会被人觉得傲慢、冷淡之类的,这其中可能和他的长相有很大的关系,但其实他是个很懂变通的人。   说好听些是识时务,说难听点……实在太难听了,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举例来说,就像他当年决定加入组织,因为父亲的事情或许和组织有关,至少他是这么判断的。就算不提组织中的身份,他父亲在社会中也算是造福社会的企业家,每年都会收到政府表彰的那种,突然被下狱,其中没有组织的缘故就连小学生(指他自己)也不会信。   所以最开始,在父亲出事时,组织对他递出橄榄枝,就被拒绝了。   然而在发现事情无法挽回,如果他不加入组织就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他还是同意加入了,并且以极其天真恭敬的姿态,就算组织有可能是导致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算了,从权。   “不可以见他吗?”神代以知冷淡地问道。   听到他说的话,冲田白野的喉结很明显的动了一下,说话变得极为艰难:“好。”   *   神代以知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和外面他打算暂住的研究人员的宿舍房间不同,这里装潢华丽,房间里放置的摆设价值不菲,一看就是主人房。   冲田白野指着外面套间的管家房说道:“我住在这里,如果有事只要摇房间里的铃铛就好。”   视线落在房间内的置物架上,中间偏下的位置放着一小枚金色的铃铛。   “你是狗吗。”神代以知将视线收回,平静地问道。   冲田白野含蓄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琴酒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有这句话就够了。   神代以知露出了些许困倦的表情,冲田白野果然贴心的离开了,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然后上了锁。   “啧。”   这种门锁是锁不住他的,但是他也真的跑不了,所以冲田白野这种多此一举的锁门行为,里面蕴含的意义细思起来实在是微妙。   不过对于神代以知来说,被囚禁在这里的日子并不算难熬。   环境很舒适——相对于之前的笼子而言。一日三餐会准时送来——相对于之前搜寻了半天只找到两杯泡面的情况而言。不用工作——这是真的,警视厅那边不知道是怎么样解决的,不过既然他们搜走了他的手机,那么就不用担心,总归他去卧底的事情是组织决定的。   房间内有一扇窗户,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景象,是十分美丽的乡村风景,使劲往远处看还看到了海——只是没有人烟。窗户整个都被封起来了,除非他能被蜘蛛咬一口,出现什么基因变异,不然他是不可能通过窗户离开的。   顺便,这个房间里连蜘蛛也没有。   总而言之,只有他一个活人。   神代以知坐在窗前,支着下巴看着远处的天空,临近黄昏的天幕一片深蓝,有白色的他不认识的海鸟飞来飞去。   然后神代以知想起了那个海鸥聊天的段子,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无非是去码头整点薯条。   对人类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神代以知不知为何产生了些许不安的心情,原先放在膝盖上的书滑落到了地上,他在那旁边蹲下,捡起了这本书。   因为他被隔离在这里,不允许和任何人联系。冲田白野给他带了几本书,不过他宁愿看毫无变化的窗外。   书摔在地上露出了内页,他捡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上面记载的文字:   [……他带着满心的感动和爱想起家人,甚至比妹妹更加坚信自己应该消失。]   他的指尖毫无来由地抽搐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合上了书本。   将那本《变形记》扔到了床上,神代以知重新坐在了窗边,只是如今他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没法平静下来了。   未来会怎样呢?   事到如今,以知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思考的未来最远也只是明天的事情,和大家几乎都有一点将来打算怎么样的规划不同,在他看来,只要今天也顺利的结束就足够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情况,组织派他去卧底,最倒霉的结果就是两不沾,没有一方愿意承认他,怎么想都是必死的结局,考虑将来也没有意义,只能让人变得更焦虑。   但现在的发展实在是有些怪异。   除了一开始贝尔摩德的私心导致,他在组织受到的待遇可以说相当不错,现在的居所,装潢华丽到让那位先生在此居住也不委屈的程度,他简直就像是被当做继承人一样对待了。   可是继承人,不说还好,说出来就更奇怪了。   这样庞大的一个组织,选择继任者时,并非因为能力,而是因为血缘,让人会怀疑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   就算不提血缘继承制这件事,如果真的把他当成继承人,正常情况会随便的扔到外面让他自由生长吗?虽然从冲田白野的话来看,他也不算完全的自由,可至少他交到了朋友。   也正是因为交朋友这件事,他不如想象中忠心,组织真的需要这样的继承人吗?而且还派重要的继承人去当卧底,和警界交往过密,除非组织是想洗白。   这就更不可能了,组织就算是全体成员一起自杀都不可能洗白。   真的当成继承人,就会像他父亲那样,无论去哪都会将他带在身边,从不会因为他是小孩子而避讳他说一些可能不太合适的话,潜移默化的影响。   把他养在温室中又是什么意思?   神代以知伸出手指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疲惫已经写在脸上了。   要是这么几分钟能看穿那位先生二十多年的布局,组织未免太没面子了。而且按照这样进行下去,就算看穿了他也够呛有办法阻止。   那边的门被敲响,神代以知没有动作,只是就近重新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反正那扇门也不是他可以打开的,敲门的人会自己进来的。   礼节性地从轻到重敲了三下,接着是锁头打开的声音,冲田白野站在门口对他彬彬有礼地颔首。   神代以知看向他的手中,空着的。   “该离开了,以知。”   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沉静,神代以知的眉头跳了一下,即刻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被放置在这里绝对不是仅仅有趣而已,他是担任着某个职责才留下的。   总之不像是继承人,这个结果他刚刚排除掉了。   神代以知吸了一口气,停顿了几秒,才呼出来。   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冲田白野却避开了身形,侧身到了旁边的位置,还没等神代以知产生疑惑,另一个人从角落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银色长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毫无顾忌地散发着自己汹涌的恶意。银绿色的眸子像是子弹般锐利地扫过多余的空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琴酒穿着他常穿的那件黑色大衣,还有那顶黑色的礼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走了进来,靴子在地上落下重重的回音。   “答应你的事情,我尽力办到了。”冲田白野清朗温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伴随而来的是被关上的大门,“十分钟。”   门被锁上了。   神代以知立刻就察觉出了,琴酒现在的心情并不好的事实……这点倒是毫不意外,换句话说,琴酒在生气。   对自己未来一无所知,但也清楚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神代以知还是做出了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游刃有余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一般:“你来了。”   如果琴酒现在还能见他,就说明无论是波本还是苏格兰甚至是莱伊都没有影响到他。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组织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家伙是卧底,还把他派到琴酒身边,就算琴酒用了也不能代表他和这些人有什么联系,这一切都是组织的错。   就算抛开事实不谈,琴酒也是一点错都没有。   神代以知偏心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即便在如此急迫的时刻,他也一如往常地对琴酒露出了相当乖巧的微笑。   琴酒扯了扯嘴角,令人困扰的头痛从眉心散开,眼前的人却有些没心没肺过头的露出微笑——就算一如既往地美丽且令人心动。   琴酒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口,提了起来,衣服在胸前皱成一团,两人的脸离地极近,鼻尖快要触碰到一起了。   “你知不知道——”琴酒的声音阴沉低哑,混合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啊!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样,眼看着其他人因我而死吗?   神代以知腼腆地笑了一下:“十分钟的话,可能不够GIN哥来一次呢……”   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默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领口收紧让呼吸都有些困难,神代以知幅度很低地咳嗽了两小声,有些纯净地笑了笑:“那要亲亲吗?”   琴酒松开了手,冷眼看着神代以知整理自己的衣服。   青年低着头,将领带拆开重新整理,手指娴熟地翻飞着,即便是这种再普通不过的行为,由他做出来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风度。   虽然组织分配了他来教养这个人,他却不是会在这种细微之处要求的人。这副风雅绰约的仪态是他过去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即便过去这么多年都未曾磨灭的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而教出这样孩子,勉强算是他的师父的那个人,如今以知也越来越像他了。   固执的、自以为是的、觉得只要牺牲自己就可以保全所有人的、   蠢货。   “哥哥还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事情吗?”神代以知垂着头整理着已经变得很整齐的领口,就算再怎么认真,接下来只能靠手指抹平衣服上细小的皱纹了,“不过应该也没有什么了吧,总之能再见到你我就放心了。苏格兰应该也已经安全离开了吧……”   “别说了。”   琴酒从牙齿的缝隙中挤出了几个字。   “冲田他……啊,就是苏兹,连你也一并骗过去了,现在想起来总感觉十分的恼火,要是有机会你能帮我揍他一顿吗?因为他之前救过我,所以我不好意思下手。”   神代以知第一次没有听从他的命令,继续地自顾自地说道,仿佛一旦停下就会丧失勇气。   “现在说好像有些晚了,我那天做了点米饭忘了放进冰箱里,本来想晚上回去也来得及,不过都这么久了,应该已经彻底完蛋了吧?还有啊,要是可以的话请等我出来吧,如果我还能出来的话,如果出来的人还是我的话。”   琴酒握成拳头的右手骨头咯吱作响,听着夹杂在看似寻常的话语中,突兀的话语,终于再也忍不住地一拳击中了那家伙的脸。   毫无防备的以知被这一拳打中,整个人向后面摔倒在地面上,好在这个房间的地上,至少他倒下的地方铺了厚厚的地毯,摔倒的时候就被白色的长绒包裹,并不会痛。   但是就算直接摔在硬邦邦的地面上也不会有多痛,因为那一拳已经完全掠夺了他的意识,眼神都发直了一秒,疼地他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左颊一整片都麻木了,神代以知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继续着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否则,请你杀了我。”   阴影挡住了身体,感觉到琴酒的来到了他面前,神代以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话说出口只有圣人才能谅解他了,琴酒会是圣人吗?显然不是。就算是自找的,挨打也实在是太疼了。   然而闭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神代以知迟疑地睁开了眼睛,立刻陷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琴酒半跪在地上,抱住了他。   被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包裹,神代以知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听到琴酒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会陪你死的。”   “嗯,那真是太好了。”他伸出手环绕上了琴酒的腰,对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本能的排斥,自然地接受了他的触碰。   因为琴酒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身体接触,神代以知也有在尽力避免做他讨厌的事情。但即便这样接触也从来没少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做任性的事情了。   如果琴酒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反问他你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分寸。   不论是从第一次见面,还是没他一半高的小鬼就敢伸手要他抱,还是后来住在一起时,半夜是理所当然抱着枕头来到他的房间门口,露出可怜的表情说睡不着,都是一样的任性。   “好温暖……” 第92章 第九十二种方法   092   冲田白野靠在墙边, 手掌里套着一块腕表。盯着指针再次到达顶点时,他缓慢地支起身子,准备去提醒一下里面的人。   然而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神代以知独自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定时衣摆微微摇晃了一下, 简直就像是特意设计过似的优雅。   或者说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的特权, 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有种自带柔光的美好。   冲田白野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立刻露出了十分同情的神情:“哎呀, 他怎么下得了手的?心疼死我了, 小宝贝。”   就算是神代以知表情冷淡,他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因为对方的冷遇觉得更加幸福了, 简直就像是那位先生全盛时期令人着迷的仪态,就算内在相差甚远,但他知道, 本质上是一样的。   那位先生事到如今依旧才思敏捷,有着让他尊敬的智慧, 只是人类永远无法抗拒自然规律, 生、老、病、死,比起仅能用脑机发布命令的先生——   冲田白野看向青年的眼神愈加温柔:他们是同类人, 只要将他心中的那层枷锁解开,就能变成他最喜欢的那种人。   如果失败了,如果失败了……也不会对大局有什么影响,无非是启用另一个不够完美的备份。   不论什么说, 以知也是他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因此对他产生一点照拂的心理也是很正常的。就算最后因此坏掉了, 他也会一直照顾着他,直到生命终结的那天。   冲田白野的嘴角抬了抬,伸出手为他指路:“请跟我来。”   ·   神代以知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对于完全未知的将来,大哭大闹才是不合适的行为,虽然就算这种行为没有用也会多少有点心理安慰,但神代以知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如此失礼的行径的。   最差的结果就是丢掉性命,别的都好说,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和零告别……当然了,他这样伤人心的告别,别人乐不乐意要还是另一说呢。   好在零是个坚强的人,神代以知很清楚这一点。   他的朋友和他都不同,他们都是就算失去重要的东西也会坚韧不拔的继续前行的人,如果他死了也会带着他的一份继续努力……相比起来他真的太脆弱了。   必须要依附着什么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对不起用心培养他的父亲,父亲是希望他能够成为支撑门户的坚强男子汉,现在他的行为怎么说都算不上,顶多可以夸赞一句洒脱。   可他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了。无论怎么呼喊都不会有人回应,一片死寂的房间。   但是。   神代以知思考了片刻,他觉得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好像也并非无法接受,他要是活着回来,景光和零都会被问责吧,早就知道他是组织成员的身份,却知情不报,这是失职。   未来不会有机会再做朋友了,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经过了几重门禁,全程都只见了冲田白野一个人,保持了最高机密。   神代以知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即便他从来没想过要跑,他的脖颈和手脚腕都被扣上了看起来很厉害的电子环。很重,他估摸着,光手环就有接近一千克,厚重的电子环衬得他的手腕更加纤细,让他不太舒服地活动了一下。   如果再加上新换上的拘束服,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了……冲田白野还算比较有底线的,没有往他的嘴里塞什么东西。   不过神代以知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这样做了,他露在外面的脸,被贴上了奇怪的磁片,连接着细细的电线,几乎将他整个脑袋包裹了起来。似乎是晃晃脑袋就能甩掉,但他现在已经被固定住没办法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了。   唯一能动的是眼球,扇形的能进入他视线内的房间状况,看上去有些过于高科技了,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未来一样。   冲田白野完成这些工作后,就从这里退了出去。那扇门关上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这个房间内的一切和外界分成了两个世界,噪音渐渐远去,逐渐在耳边放大的是房间内的仪器运行的机械声。   太安静了。   神代以知甚至感觉再这样的寂静中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就算不愿意承认,现在的情况让他产生了些许恐惧的心情。   “……”   他控制着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萨泽拉克。】   以知的眼睛倏然睁开,绯色的眸子像是燃烧了起来。想要站起身,却被束缚捆绑着。并且因为他的挣扎,细细的电流从贴在他身体上的磁片传递了过来,刹那间的疼痛让他的思维断片了一秒钟。   “……谁。”   这种程度的疼痛他还是可以忍耐的,况且,比起身体上的感觉,他觉得现在的情况更不对劲。   他听到了什么,他的确听见了声音。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却不是从耳中传递过来的。   而是直接在他的脑袋里说话,从思想中传递出来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一样。   【萨泽拉克。】   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伴随着电击的痛楚,尘封已久的记忆被重新翻了出来。   他想起来了,他记得的,这个声音。   如同尸体般冰冷的手挑起他的下巴,膝盖接触着坚硬的地板带来了不适的痛感,眼前一片漆黑的……   “……”   他忽然打了一个冷颤,冰冷黏腻又无法挣脱,如同附骨之疽。   以知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从这里离开,被加大的电流通过小磁片传递到皮肤,连发出的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   【萨泽拉克。】   那个声音第三次呼唤了他的名字,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地靠在椅背上的以知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视网膜中倒映出无机质的世界,眼角还残留着生理性的泪水。   “……先生。”   *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降谷零正在对着电脑思考着什么,他皱眉支着下巴,房间中只有他眼前的这一小块有光。   从开始卧底,他就不太喜欢开灯了。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而且太亮了,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人敲了四下,频率和轻重都像是约定好的暗号。但降谷零仍旧没有掉以轻心,他从桌子上拿起他的枪,动作轻柔稳重的上了膛,在安静的黑夜中略有些明显。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将枪举到脸边,后背紧贴着墙面,用尽可能寻常的声音问道:“是谁?”   “我。”   降谷零一愣,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认错,转身直接打开了门,诸伏景光就站在门口。   “zero。”   “hiro!”降谷零看到他就露出了高兴的表情,给枪重新上了保险,“你回来了……怎么了?”   他立刻看出了诸伏景光的不对劲,无论是有些糟糕的精神状态,还是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外表,都十分的不对劲。   “先进来吧。”降谷零把诸伏景光拉进来,又探出头看了眼楼道,确认没人后才关上了门。   降谷零去厨房倒了杯水才过来,将杯子递给了诸伏景光。接过那杯水诸伏景光仰头一饮而尽,喝得有些快,还有些许的水漏了出来,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块,诸伏景光却没有在意这些,用袖子粗鲁地擦了把嘴角。   降谷零愣了一下,接过杯子转身打算去再给他接一杯水。   “zero。”   景光的声音十分温柔,有种能让人安心下来的魔力。一直以来也是这样的,降谷零很喜欢对方叫自己“zero”时发音的触感。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压抑着某种情感,十分痛苦的情感。   “卧底的事情暴露了。”   “!”   降谷零转过身,眼睛微微地睁大了。然而还没等他问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景光继续说道。   “以知被他们留下了。”   诸伏景光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深深地弯下腰,蜷缩在沙发中。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闷在臂弯中的声音缓缓地流出:“抱歉,我什么也没做到。”   他感到极其的沮丧,就算在之前的行动中失误,被组织关起来的时候,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心情。   最后以知说的那些话,他全部都听懂了。正是因为听的懂,却又无可奈何,才会如此的悲哀。   就算在那种情况他都保持着理智,他知道按照以知规划好的路线继续下去才是最优解,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这也相当于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末路。   “hiro。”   感受到肩膀上的温度,诸伏景光没有抬头,但他感觉到降谷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温和地叫了他的名字。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降谷零的声音十分坚定,他尽力安抚着自己的好友,“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就像是年幼时,他因为心理阴影患上失语症,zero就是这样慢慢引导他讲话的。   只是旁边的另一个人,现在绝对不可能出现了。   “绝对没问题的。”降谷零说道,他确信地说道,“就算不信任你自己,也要相信以知。”   “……”   诸伏景光沉默着,房间内也极其安静。降谷零没有催促他,安静地等待着诸伏景光缓过神来。   他知道诸伏景光一定能做到的,因为他是hiro,只这一条就足够了。   【看在我们过去的情谊上,到此为止了,交朋友的游戏。】   诸伏景光的脑海中略过以知的话语,他的胸口钝钝一痛,努力忘记了这些。   大部分都是与他划分界限的话语,听起来温柔又藕断丝连,但诸伏景光知道,如果是在演戏,他应该会说的更绝情一些。正是因为听上去十分的不舍,才表示了这是真的。   时间不会欺骗我。曾经我们一起经历的时光绝不会是虚伪,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是那种人。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诸伏景光当初隐瞒了他的身份。   相信他吗……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用心地回想起两人的对话。   ……是的,没错。除了那些话之外,他的确说了什么看起来很无关的话。   【卧底行动也该结束了,你和零都是。还有啊,你们条子的演技再好,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人。像我,组织里的其他人可都是没见过我。】   想要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   卧底在警视厅的以知,在组织内的身份是保密的。   所以他们的身份暴露,则是因为……   “有内鬼。”诸伏景光猛然站起身来,降谷零仰着头看他,感觉到了幼驯染的气势赫然一凛,重新打起了精神。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诸伏景光话里的含义,愣怔地看过去。   “什么?”   “警视厅里有内鬼,我们的身份,至少是我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诸伏景光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章(赶榜qwq)   明天一定不能这样了!努力努力 第93章 第九十三种方法   093   “滴答, 滴答……”   时钟行走的声音在耳边的响起,叫醒了沉睡已久的以知。   努力无视掉正在叫嚣着自己存在感用尽全力抽痛着的脑袋,神代以知努力地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却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看向四周, 试图用合理的方式来解释此刻的情景。   ——他坐在一张巨大且华丽的座椅中, 甚至用王座来形容也不为过。黄金为主体,镶嵌着各种精致的宝石, 坐在上面却并不会硌得慌, 有着更精致厚重的皮毛垫在上面。   ——翘着腿, 十分嚣张,他平时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止。落在眼前的是黑色的发丝,只有一小撮, 是发胶没能固定住垂下来的碎发。   ——手上戴满了戒指,拇指上的印章,小指上的黄金尾戒, 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每个看起来都很有用。   ——穿着西装, 笔挺的英式西装三件套, 黑色的柴斯特大衣,像是上世纪□□的穿戴, 腰间有什么东西鼓出来了,是枪。   ——在他的手边,放着一根手杖。黑色的杖身似乎很低调,但一看就是好东西, 说不定比他身下坐的这张椅子还要昂贵。   真奇怪。   神代以知感觉脑袋一胀一胀地疼,完全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这是一双男人的手,清癯干瘦,骨节分明,充满着力量感。但是很明显不是他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倏然站了起来,手杖被他碰倒在地,与地面接触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滚到了远处。   “先生。”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这才注意到角落有人在。   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个少年,金色的卷发在这间屋子中十分的显眼,碧蓝色的眸子中仿佛漾着深情,他来到自己面前,单膝跪下。   “苏兹。”   以知听到‘自己’开口说话了,声音意外的很好听,优雅醇厚,像是大提琴缓慢流淌的音阶。   少年抬起头来,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仰慕。果然,虽然年幼了许多,这个人就是冲田白野。   “最近感觉如何?”   ‘他’继续问道,就像是游戏的过场动画,虽然是第一视角,但他毫无参与感,只能看着游戏CG进行自己的表演。   “非常好,完全没有问题。”苏兹干脆利落地说道,金发的他看上去比后来要张扬许多,当然也有他年轻的缘故,“贝尔摩德总是不舒服,吃什么都会吐出来,现在只能靠输液。”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凭借两年的搭档经验,神代以知猜到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贝尔摩德身体不适,而我很健康,我比她要强吧?   “很好。”   游戏CG继续播放着,‘他’朝着苏兹伸出手,苏兹看起来相当激动,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比‘他’矮……冲田白野大概是一米八五左右,就算是少年时期,也应该有一米七,现在只到‘他’的鼻梁,这个男人的身高至少在一米九二以上。   “这次你能活下来的话,我许给你一个愿望,我能做到的任何事。”‘他’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仿佛那就是真理般,“什么都可以。”   听到他的话,苏兹高兴地都要摇尾巴了——如果他有的话,立刻说道:“我没有任何愿望!只要能让我永远地待在您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十分满意苏兹的回答,又安抚了苏兹几句,苏兹离开了这个房间,房间内重归寂静,神代以知忽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神代以知抬手重重地按了一下太阳穴,头疼稍有缓解后复又潮水般涌来,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开始在房间内寻找着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是应该有什么的。   以知来到书柜前,打开了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花纹很丰富的小盒子,外表上也镶嵌着珠宝,看起来十分昂贵。   这种盒子他很轻松就能打开了……不对,钥匙好像就在、   神代以知从一本书的边缘页中找到了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这个盒子。   里面放着一枚宝石胸针。   即将飞翔的乌鸦,缠绕在乌鸦身上的毒蛇,两只动物的眼睛上都镶嵌着宝石。是他父亲遗物中的那一枚。   没有错,以知在那之后,拿出来看过许多次,连乌鸦翅膀上的一枚雕刻错误的细小瑕疵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同一个东西。   难道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吗?   神代以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他马上就愣住了。   ——我是谁?   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差不多被忘记的头痛存在感变得强了许多,神代以知有些站不稳,伸手想要扶住身边的书架稳住身形,却失手将盒子和里面的胸针打落在地。   胸针跌落在地板上,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沉,也失去了平衡力,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以知觉得无所谓了,他为缓缓闭上了眼睛。   痛感却迟迟没有降临,他跌倒在柔软的床铺中。   他再次醒来,而这次,除了脑袋,他感觉浑身都在痛,像是散了架般的疼痛,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折磨,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咳……”   他咳嗽了一声,随即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带动的整个胸腔都在阵痛,比起嗓子的不适,快要无法忍耐了。   然后有人扶起了他的身体,将枕头垫高,然后动作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口,疼痛也终于有所缓解。   “好些了吗,先生。”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神代以知愣住了。   这个声音,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他又咳嗽起来,身边的青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耐心又温柔。   以知看到了自己的手,依旧是骨节嶙峋,却已经干枯苍老了的一双手。能看出保养的很好,但上面的斑点显示出,‘他’的确已经不年轻了。   视线也是,看远处的东西反而比近处的要清晰。   他被身边的青年扶着躺了回去,一张和他有六分相像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   [爸爸……]   以知鼻子一酸,他有些想哭,但是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眼泪也挤不出来。   “萨泽拉克。”‘他’开口道,声音嘶哑陈旧,像是坏掉的风箱,“你会继承我的一切。”   爸爸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您还年轻,说这种话做什么。”   就算是以知也看得出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年纪不小了,就算下一秒死掉也不奇怪。爸爸简直就是在胡说,但他这样说了之后,‘他’感到十分满足,喘了几下,才继续说道。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   ‘他’说完又开始咳嗽,简直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神代以知与这个家伙通感,此时也相当的痛苦。他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肋骨咳断,真想一拳揍晕自己,不能说话就不要折腾了好吗!   不多时,他‘哇’地吐出一滩血,颜色也已经不新鲜了,深色的血迹,行将就木。   爸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利索地收拾干净,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真的对……没有兴趣。”爸爸说道,他看上去颇为苦恼,这种自证心迹的话说了太多遍,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新词了,“您安心养病,我们都在等您康复起来。”   “这样啊。”‘他’说道,伸出了手,爸爸犹豫了半秒钟,才扶住了‘他’的手。   然后被如同枯木般的手紧紧抓住,手心出了不少汗。   “那就把你儿子给我吧。”‘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一样,“那孩子有七岁了吧?我会好好教养他,保证他的安全,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真挚的友情,幸福快乐的长大的。”   爸爸的脸色刷地白了,他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毯上都能听到重重的声响,手还被‘他’握着,十分狼狈的低下头去。   “请您……务必不要这样做。”他低声哀求道,完全说不出理由,或者是不能说,只能僵硬地重复着这句话。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但并不会有人因此而小瞧他。   “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呢,萨泽拉克。”   他感觉到手中握住的手变得冰凉,越来越冷。   “我的一切。”   ……   以知逐渐变得麻木了,他不断地观看着这些零碎的画面,或者说是某人的记忆,已经没有任何感想了。   是谁的记忆已经显而易见,他经历了那位先生经历过的一切重大事项,从无到有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组织。即便是完全没有好感,也得说那位先生的确是位枭雄,做事的时候相当的有魅力,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已经老了。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心血消散,尤其是在本人相当优秀的情况下,很多千古明君在晚年时也忍不住求仙问药,只是希望能活得再久一点。   那位先生从还算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百年之后的事情了。从那时,组织最重要的内核就变成了研究重返年轻的药物,苏兹、贝尔摩德都是那个年代的实验品,舒尔金是新一代的实验品,二代实验品性状更稳定,可惜舒尔金是个定时炸弹,最后在他面前自杀了。   是的,重返年轻。   那位先生不仅希望延长寿命,更希望有着年轻的体魄,看着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他心中充满了愤怒之情。   只是虽然有过保持年轻的案例,但是死亡率更高,他不敢赌这样小的概率,只能日渐老去。   所以就要用与他有着相同血缘的人来试验,结果最后都用光了,只剩下隔了几代的他们这一支。   祖父的早逝就是那位先生的计划,随后父亲也顺理成章的加入了组织,成为了地位仅次于那位先生的重要成员。   但是父亲要更聪明些,他在组织内的权力越来越多,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随着事态发展,他明白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所以在赤井务武的劝说下,半推半就的答应对方成为证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他的妻子和孩子。   组织却不会允许任何人的背叛,地位再高也不行。   然后就是以知记忆里的事件,父亲被警察带走,随后在监狱中草草去世。在以知也加入组织后,父亲身上的罪名才被洗清,但那时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他也是被相同的手段控制,他父亲身上的失败在他身上做了改变,虽然加入了组织,但是不被允许对组织有更多的了解,放在真空中悉心培育着。   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神代以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当初和冲田白野一起进入的房间内熟悉的环境投射在他的视野中,他还是被束缚在原地,身上插满了电线,刚刚的一切恍然若梦境。   “我爸爸……在什么地方?”   他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毕竟经历了几次电击,他的力气都被耗尽了。   在他面前的墙壁缓缓展开,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屏幕,loading后显示出了某地的监控,被锁在玻璃器皿中的男人垂着头,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眼睛十分干涩,挤不出眼泪来。   至少还活着……   他勉强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他看过那位先生的记忆,父亲在那种地方经历的事情,说不定还是死亡更痛快一些。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以知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语气中带了些许嘲讽,“随便夺取别人的身体,这种事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   眼前的监控画面‘刷’地黑屏,面前的屏幕上跳动着出现了一行“……”,大概过了十秒钟左右,上面显示了一句话。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神代以知知道那位先生的身体已经差到了必须插管子才能活下去的程度,说话进食都已经无法自理,现在靠着脑机来转述自己的话语。   机器识别大脑的意识,通过文字表述出来,在世界范围内也是超越极限的科技,比霍金当年的那个还要厉害。   不过毕竟是机器,速度要比直接说话慢一些,但是对神代以知来说却是刚好,他现在也说不了太快的句子。   [我好好的教养你长大,朋友、学业、工作,给你了一切美好的东西,这是我给以知的礼物,喜欢吗?]   神代以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回答道:“当然喜欢了,但那可不是你给我的东西。”   这些词从这个家伙口中‘说’出来都令人反胃,更别说赞同了。   [你也如我所愿,长成了一个十分优秀的人。]   屏幕上还是不紧不慢地打出新的句子,神代以知觉得这个束缚带除了有惩罚他的这个目的外,还有着限制他的行动,不要让他将这个屏幕打破。   [干净的档案,合理的社会地位,光明的未来,你是我选中的最适合带领组织的继任者。]   神代以知的眉头微微蹙起。组织大概从他加入组织时就决定好了要让他去卧底,一概档案从小学时就进行了修改,并且常规地升学考试,靠正规途径进入警视厅(和苏兹顶替别人进去不同,苏兹直到现在还没被发现只能说是运气好了),并且因为个人能力太优秀,在考试方面一骑绝尘,二十五岁不到就是警视。   虽然他的证件还没换,但只剩下走程序了,理论上他已经可以说是警视先生了。   ……是真的,他的未来清晰可见的美好。   “哈,你不想活了吗?”神代以知说道,语气带上了些讽刺,“费了这么大力气,到了这把年纪,最后还是决定慷慨赴死吗?”   那位先生十分忌讳“老”和“死”之类的话,周围的人都很清楚这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神代以知完全不怕,一句两句地往外蹦。   都到现在了,他还怕什么呢?   屏幕那边沉默了更久,这次接近有一分多钟,回复才缓缓地出现在屏幕上。   [所以,我选中了你。]   [你有我的血脉,一定能理解我的思想……我的人格,会重新建立在你之上。]   “……”   [生命无非是精神的传递,在我的身体无法使用,只能以这种恶心的姿态进行活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只要我的精神还存在,那么我就永远地活着,你会是下一个我。]   “滚蛋。”神代以知咬牙说道,“别做梦了。”   [我当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成功,但是拥有了我的记忆,呈现了我的精神……以知,你还是你吗?]   “我当然是。”   神代以知立刻说道,他的大脑却空白了片刻,刚刚陷入深度睡眠时看到的片段不受控制地重复了起来,视角的混乱和精神的不和谐,让他真的有些难受。   [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这一点我真的很欣赏你,我苦心浇筑的玫瑰,和你的小朋友们真挚的感情,实在是太感人了。这一点和萨泽拉克很像,你们交朋友的眼光都相当的好呢。]   [当初他们没有供出你,现在也不会。令人感动的友情,而且相当巧合的,你们是一起进入的警校,从那时起我就写出了现在的剧本,真的十分感人,我特地要求苏兹对他们好一些。   等你回去之后,就是铲除了组织的英雄,三十岁成为警视正,四十岁当上警视总监,我给你规划的道路简直令人嫉妒。]   [就算是为了友情忤逆我,我也十分感动。我有些后悔当初叫萨泽拉克杀了那只小老鼠了,要是留下,你现在的身份说不定会更合理。]   神代以知感觉头痛欲裂,他现在宁愿再接受电击,来缓解脑袋的疼痛。   [好在还有莱伊,FBI与日本公安,立场完全不同的两方都认为你是正义的一方,你的身份还有谁会怀疑呢?]   “我不会让你……成功的。”神代以知缓慢却清晰地说道,“我绝对不会……”   [苏兹是可以信任的人,巧合的是他也很喜欢你,我起先还在思考,如果他不愿意尊重你该怎么办,幸好……不然我就得想办法杀了他。你像以前一样使用他就好了,如果不喜欢他跟在你身边,就把他派出去。但是他会很寂寞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他。]   谁要管他。   [贝尔摩德一直都不愿意接受这个计划,之后你可以轻微地惩罚她,但是还是要注意分寸。那孩子有着更好的使用方式,我相信拥有我的智慧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才不会呢。   [唯一没预料到的是GIN,不过这样也不错,他确实是把相当锋利好用的刀,你要好好使用他啊。真可惜啊,没能将你的小朋友们也吸收进组织,虽然是小老鼠,但是他们的能力真的很不错,连苏兹都夸赞过的……不过,还来得及,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为了你背叛国家,也是当然可以的吧:D]   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屏幕上的文字。   然而声音却在此刻从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重复着叫着他的名字。   【萨泽拉克。】   “我不是……”   【萨泽拉克。】   “闭嘴。”   【BOSS。】   “……”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恰当的比喻,BOSS大概就是伏地魔,冲田白野就是贝拉,被全盛时期的老伏迷倒,死心塌地。在老伏变成蛇脸男虚弱至极后怀念着意气风发的DRAK LORD,偶尔吃一下年轻貌美(?)的以知当代餐,生活也十分幸福 第94章 第九十四种方法   094   降谷零做了一次深呼吸, 在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停止了,又一次地深呼吸。   这实在是一件相当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尤其是対于降谷零来说。身为他的幼驯染, 诸伏景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来增加自己话语中的可信度,没有这种必要, 他相信降谷零, 就像是対方相信自己一样。   也正如他信任着神代以知。   在组织的基地中,以知対他说的那些话语, 他不打算向zero重复一遍, 在这座封闭的城堡之中, 即便只是重复那些话语他也不愿意。   “这样啊。”   降谷零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看向诸伏景光,他的眼型是末端会有些下垂的那种, 蓝紫色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清澈,偶尔会让人觉得像是暹罗猫一样。   “那么,要保密了。”   “抱歉。”诸伏景光叹息道, 紧接着降谷零一拳挥了出去,稳稳地停在了离诸伏景光的肩膀半公分的位置。   然后他用关节轻轻碰了下诸伏景光的肩膀:“别和以知学这种糟糕的习惯, 你没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   他感觉到了, 诸伏景光今天的状态并不好。当然也可以理解,虽然対方轻描淡写地说道自己被组织关了一段时间, 是以知把他放出来的……这期间经历了什么他一概没提,但肯定不是度假。   因为如此,降谷零也干脆什么都不说。   “我们现在手中还有多少资源?”他转过脸去看向遮掩了一半的窗外,冷清的月光照在窗边, 有种冰冷的感觉,“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就算在不同的地方, 只要在地球上,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在清冷的月光同样能映照到的空旷的大厅中,传来了打斗的声响。这个厅室很大,脚步声甚至能传来回音,稍微胆小些的人或许都不敢在这里弄出声响。   琴酒和苏兹的拳头撞在一起,苏兹立刻收回了手,向后一跃避开了対方的攻击。   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琴酒的眼神就像看一条疯狗:“我以为你找我是说正事,一定要现在搞内讧吗?”   “嗤。”琴酒冷笑了一声,“正事?什么才算是正事?”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快速地出拳,每一击都是朝着面门去的。   苏兹躲地有些狼狈,作为初代实验品,他的身体虽然仍然保持着年轻时候的状态,可不论如何,看起来再新的东西都无法改变使用年限。像是吐血的事情,近几年已经有过几次了,要是往前二十年,他肯定不会让琴酒这样追着揍。   当然琴酒二十年前只是个小鬼头,他都能把他吊起来揍。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也是为以知好,萨泽拉克也不用、”   苏兹的话戛然而止,琴酒的攻击速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他完全放弃了防御用更高速的挥拳让苏兹无处可逃,最终还是被击中,摔倒在地。   苏兹捂着胸口拼命地咳嗽着,他的脸涨的通红,很快,混合着些许凝固物的血被他吐了出来,乌糟糟地全落在了地上。   只是他这副可怜的样子没有引起任何怜悯,银黑色的枪口指在了他的头顶:“萨泽拉克?你说的是谁?”   “咳咳……”苏兹笑了起来,只是到了一半又忍不住地咳嗽,“这一切都是命运,是命中注定的。”   琴酒冷冰冰地看着他,绿色的瞳孔在月光的映射下,仿佛野兽的瞳孔。   “从最初……这一切都在那位先生的掌控之中……啊,所以我才如此期待着这一天。”他低声笑了起来,猩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滑下,他却扬起脑袋,露出了脆弱的脖颈,眯起眼睛看着琴酒,“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能活下来我会陪着他,死掉也无所谓,就当做陪着先生一起离开,动手吧。”   在枪口的威胁下,他看上去有些疯狂,完全不畏惧死亡的人是没办法威胁的,反而会遂了他的愿。   “砰!”   枪响,硝烟的味道近在咫尺,从枪口冒出了细细的烟雾,黑发的青年半坐在冷硬的地板上,闭着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远,紧接着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苏兹缓缓的睁开眼睛,抬手摸了下脸颊,被子弹扫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烧灼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着。   “真可怕,我还以为真的要杀了我呢。”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找出来一个创口贴,试探地贴上。   不过创口贴比伤口要小很多,他也无所谓,这是他的习惯,似乎是因为……   苏兹忽然愣住了,回忆中出现了以知的脸,双手插在口袋里仰望着天空,身后是乱糟糟的土墙,和精致美丽的青年互为映衬,形成了一幅很好看的构图。   他有些着急地开始找手机,想拍下来。要是以前他肯定早就留下影像了,但是从幕后走到前方,虽然有了相处的机会,但是得到的照片的确越来越少了。   以知却在他拿出手机前已经发现他了,朝着他走过来。背后是夕阳,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从各种方面都代到了的苏兹有些口干,然后脸上被贴了一个什么东西。   [冲田前辈,偶尔也注意一下形象吧。]   “……啊。”苏兹变得有些垂头丧气的,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怎么办,有点舍不得了。”   *   神代以知无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是那位先生的生平他已经看了几十遍了。大概是第一人称视角的缘故,他第一次由衷地感觉到自己过去实在是太天真了。   和那位先生波澜壮阔的人生相比,他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过这也是那位先生刻意为之,从各种方面将他保护地很好,合理的挫折,一帆风顺的人生,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获得晋升。   比起阴谋更难以対付的是阳谋,他越单纯,如今就越容易被同化。   “好可怕。”   用那位先生的声音说出有些懦弱的话,独自一人的房间里,神代以知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   他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位先生隐藏了多年的脸,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但是対方的年纪能做自己的曾祖父不止了。   不过这张脸更类似于他偏好的审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脸。   他听到了脚步声,不过他完全不好奇来人是谁。都看了几遍了,还记不住他该切腹了。   门被恭敬地敲响,朗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先生,是我。”   神代以知都知道他下句话要说什么了,他还是讨厌朗姆,或者说组织里的人,除了琴酒他就没有喜欢的。   更别说朗姆在他父亲的事情中做的手脚,被一个年轻了许多的人压制了这么多年一定很难受吧,甚至都被排挤到美国了。理所当然的,在有机会対萨泽拉克落井下石的时候,他动手了。   即便这时候的朗姆什么都没干,并且対方也说不上是个讨厌的老头,客观来讲,现在的朗姆正值壮年,眼睛也都还在,看起来是个精神的人。   但是厌恶这种东西就是没有理由的,神代以知听到他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让他滚蛋。   “滚。”   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神代以知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里只是那位先生的记忆,他是没办法更改发生的事情的,可是刚刚他似乎说出了之前没出现过的话。   朗姆听到他的话也相当惊讶,试探性地再次叫了一声:“先生?”   神代以知看到了这个房间的角落出现了破碎的痕迹,似乎即将就要崩塌。崩塌了会怎么样呢?他也会消失吗?   神代以知挑起了眉,将手中的手杖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门上。   朗姆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道歉:“我之后再来。”   神代以知朝前走了两步,像是断电后出现虚影的桌子晃动了几下,渐渐地崩塌了,很快的这不稳定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他却并不害怕。   发生什么都比现在要好。   忽然间,他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了摆在房间内的镜子。和这个房间内其他的摆设相似,这面镜子的框架也是十分华丽,但神代以知并不算太欣赏这种类型,他觉得奢侈到浪费了。   而在镜中,他久违地看到了自己的脸。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衣内侧,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东西。   朝着镜子中的自己,扣下扳机。   “砰!”   从镜子的中央,分散出了许多的裂纹,他的镜像也变得在大大小小的镜子上出现了许多个。   从镜子开始,逐渐蔓延到了整个世界,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睁开了眼睛。   ……   金色头发的女人趴在床沿小憩,伴随着医疗仪器有规律的滴滴声,象征着如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心跳。   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高耸的颧骨,凹陷的眼窝,干瘦枯萎的身体,仅仅靠着科技的力量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无论他缺少了什么,血液或者脊髓,都有着最好的匹配者为他提供,这也是他能将这条命苟延残喘至今的唯一理由。   但也已经到尽头了。   贝尔摩德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抬起手捂住了左边的胸口,那里忽然跳的很厉害,她有些不安地伸出手探向了躺在床上的人的鼻息,十分的微弱,但是还在呼吸。   她松了口气,站起来重新给他掖了掖被角。   忽然,身后的仪器发出了警示性的声响,频率快到变成了一条直线。   “……”   象征着心跳的仪器也变成了一条直线,这个夺走了她一切却又给了她一切的“恶魔”,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停止了心跳。   贝尔摩德的眼睛里出现了湿润的水光,她反应过来是不是应该按呼叫铃再抢救一下的时候,旁边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黑发的青年出现在门口,长发散落在身后,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在那标志性的泪痣上方,贝尔摩德看到了一双绯色的眼睛,难以捉摸的,平静的绯色。   “你……”   青年没有理睬她,径直地来到了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遍布着维持生命的管子,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砰!”   “!”   贝尔摩德被忽然响起的枪声吓了一跳,那个青年対着躺在床上的“那位先生”的眉心扣下了扳机,紧接着是连续的枪声,足足响了八下,将弹匣内的全部子弹用光为止。   已经死去的“那位先生”被枪的冲击力带动地动了起来,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反而比先前的样子更像个活人了。   贝尔摩德无法说话,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听到了脚步声,那位银色长发的TOP KILLER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原本只有干净的鲜花香气的房间混杂了硝烟的味道,琴酒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站在床边的青年松开手,枪掉在了地上,他转过身看了琴酒一眼。   琴酒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探寻出什么。   青年却毫无所觉地撩起衣服下摆坐在了病床边,丝毫不在意上面还躺着一个死人。   这是一间甚至可以说是温馨的寝室,他坐的位置是柔软的床沿,此刻却有种华丽至极的王座的幻视感。   青年朝着琴酒伸出了手,双眸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着某种威压,有种令人生畏的气质。   盯着熟悉的、干净的、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手看了许久,琴酒单膝跪地,朝着青年低下了头,恭敬至极地吻在了他的指尖。   “……先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抽空摸了很甜的番外,好想快点给你们看qwq不过也快了!正文还有六章就结束了!!   番外我暂且定了两个,都是if线,一个是纯糖的没进酒厂的以知if线。一个是初设以知的纯黑真酒。   纯糖那个真的很甜!我写的时候都担心被锁(你在胡说什么)吃糖有益身心健康!   第二个也是,你们都知道晋江不给写纯真酒对吧,但是番外就没关系了!初设我很喜欢,当然现在也很喜欢啦,但是初设那个真的好黑好帅好凶好有压迫力不给你们看了我觉得超可惜。   本篇设定的番外还有没有你们想看的内容呀?要是有我很感兴趣的就加上! 第95章 第九十五种方法   095   “你……都做了什么……”   直到这时, 贝尔摩德才反应过来一样,她声音颤抖地向前了一步,盯着神代以知质问道。   坐在染血的床单边缘的青年终于看向了她, 比他本人要更深邃的绯色双眸凝视着美丽的女人,嘴角忽然绽开了一抹微笑。   “贝尔摩德。”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招揽的动作, 中指上戴了一枚宝石戒指, 乌鸦眼睛的赤色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过一道光,贝尔摩德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像是摔倒一般跪在了他的身边。   金发女郎伏在在他的膝盖边缘, 低声地啜泣起来。   “好孩子。”青年的手轻轻抚过贝尔摩德的金发, 从这边的窗口看向了远处。   有海鸟从天空中飞翔而过,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黑尾鸥了,会发出像猫咪一般的叫声的海猫, 自由的在天空中飞翔着。   一束光从窗外照在了他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是散发着光芒的天使,充满了神圣之意, 冲田白野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要是之前的那孩子, 确实可以被叫做天使。   他撞入了深不见底的绯色双眸之中, 心脏久违地悸动了起来,比任何毒/品都要令人上瘾。   他回来了。   >>>>>   诸伏景光暂且地留在了降谷零的安全屋之中, 在他的身份暴露,并且疑似警视厅内有敌人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他之前也在失踪,拜琴酒所赐, 他已经很久没和自己的线人联系过了,当初是为了保密, 现在则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在为了国家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他看来,其实是有些令人沮丧的,可事到如今,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以知。   琴酒已经联络不上了,不论怎么说,琴酒都是组织的人,就算做出了和他相同的选择,对方的立场也导致诸伏景光不能完全的信任他。   使用降谷零的电脑,他调出了当年以知父亲入狱时的资料。公安这边能获取到的资料一定是最全的,但是现在看来,当初的事情疑点重重。   能到逮捕这一步,手续必须是齐全的。但是诸伏景光翻看过,全部都是最简单的手续,“疑似走私”这样的罪名最多只是传讯问话,结果就直接入狱了。   也正是因为手续不完全,以知的父亲在狱中去世后,之前的罪名很快就被推翻了,看起来受伤的只有他们一家人……诸伏景光是知道的,在得知丈夫死亡的消息后,以知的母亲选择了自杀。   “当初负责审讯的警察是……辞职了?”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又输入了另一个名字,是当时负责看守以知父亲的狱警,“……意外身亡。”   相关人员全部都找不到了,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里面的不对劲。诸伏景光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控制着鼠标继续往下滑动。   在寂静的房间中,忽然倒扣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诸伏景光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精神太紧张了。   看了眼来电人,“萩原研二”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诸伏景光丝毫不担心地接了起来。   因为他的卧底任务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完成,他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其他人,只联络了几个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不惊动上面,他少数可以信任的,他的同期。   “是我。”诸伏景光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的声音很有特色,一听就能听出来。萩原研二应了一声,他听到了萩原研二躲起来打电话的声音。   “小诸伏,以知回来了。”   诸伏景光微微一愣,有些急迫地问道:“你说什么?”   萩原研二躲在洗手间里,小心地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今天他来上班了,我还没找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冲田警官……”   似乎在刻意隔开我们。   萩原研二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在没有确定证据的时候他不想说这种话。   “虽然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我总觉得很不对劲。”萩原研二想起了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似乎比之前的颜色要暗了许多。   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可不知道为何让他感觉十分的陌生。这种感觉令人相当不舒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现在过去。”诸伏景光当机立断地说道。   萩原研二连忙阻止他:“你现在不方便出现在别人面前吧?我会和小降谷再联络的,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只是提前告诉你,让你不要再担心了。”   “……”   “总之,hiro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   萩原研二的声音戛然而止,绯色眼眸的青年靠在门旁对他露出了微笑,抬手对他比了一个“hi”的口型。   “因为研二好久没出来,我有些担心。”神代以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双插在身上的那件有些偏大的黑色长风衣的口袋中,语气一如往常般柔和,他弯起眼睛说道,“原来是在悄悄和别人打电话。”   “以知……”萩原研二莫名地生出了警惕的心情,他看着面前这位和以往似乎并无不同的同期,脚尖不自觉地偏向了一旁。   以知一直到了他的身前,萩原研二的后背抵在了隔间的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神代以知向前倾身,两人的鼻尖都要触碰到了一起。   “呵。”   神代以知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相当可爱的笑容,就像是打算做坏事的小孩子,他蹲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衣服拖到了地上会被弄脏。   他靠向萩原研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问道:“喂喂,hiro吗?”   他的语气相当的轻松,就像是朋友间再寻常不过的聊天,如果是以知的话,那么这个形容就没有问题。   “……”   诸伏景光眼前正在缓存的网页,以知父亲的照片被全部加载了出来。   是个相当英俊的年轻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颇有股书卷气,和以知有六七分相像,见过他们的人基本很快就能猜到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即便是拍摄的入狱证件照,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有种令人宁静的典雅气质。   ……和他在组织见到的那个男人,被关在玻璃牢笼中的虚弱至极的男人,仅仅是头发颜色的区别。   诸伏景光听到了对面的声音,熟悉至极的好友的温和嗓音。   “好久不见了……应该也不算很久,但是有时间见个面吧。”他说道,似乎是注意到萩原研二的视线,还抽空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笑,“之前有些事情说得不是很清楚,果然我还是舍不得你。”   萩原研二第一次知道,同一张脸居然能做出让人产生完全不同感觉的表情,如此的深不可测,即便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在尽力表现出温柔了。   “……欸?他挂了?”神代以知愣了一下,他的头靠向萩原研二垂下的手,确认电话的那端传来的的确是忙音后,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居然挂我的电话。”   他有些委屈地朝着萩原研二控诉道。   “可能是有别的什么事吧。”萩原研二能感觉出自己的话语也十分的僵硬,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水准。   但是以知居然相信了,他欢快地抱住了萩原研二的胳膊:“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出去吧——最近休息了很久,我感觉身体都锈了,要是有什么可以出外勤的工作就好了。”   萩原研二像是木偶一样被他带了出去,离开的时候他转过头,看到了镜子里他们两人的背影。   以知过去似乎不怎么喜欢这种纯黑的装束吧?难得的穿了一身黑,就像是被阴影笼罩了一般。   ——是谁。   经过有些漫长的路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萩原研二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他的心思是他们几个中最细腻的,经常能发现一些别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如果不是以知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太玄幻了,根本不可能。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就像那次我们一起玩牌的时候,就是以知怎么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是吗?”以知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不记得这件事了。如果说打牌我没去的话,肯定是下雨天吧。”   没有错……萩原研二似乎是放下了心。就算是有人冒充,这种小事是不可能记得清楚的。虽然不知道哪里很奇怪,但是面前的人应该就是以知。   “是这样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应该是那天太开心了,总觉得应该是个好天气呢。”萩原研二笑着说道。   “神代警官,正好遇见你了。”   两人走着迎面遇上了茶木警视,也是他们搜查二课的直属上司。对方那张凶恶的脸上很明显的洋溢着喜悦,他抱着一份文件来到了两人面前站定。   “你的升职审批下来了。”他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了神代以知,心情颇好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和我是平级了。我一早就说过,你的前途不止于此,要继续努力啊,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罩着呢。”   “喔……”神代以知双手接过那份文件,将绕绳解开,从里面拿出了崭新的警察手册,更新的“警视”衔字并不大,但是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   他低着头,盯着那个本子看了许久。   怎么看都不像高兴的样子,在他身边站着的萩原研二甚至觉得他好像在排斥着这次升职。   茶木警视还在对面站着,不说话似乎不太礼貌,萩原研二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以知,自己笑着活跃气氛:“高兴也要说句话嘛,警视居然亲自给你送过来。”   “算了,这家伙每次都这样,别人升职都会高兴半天,只有他一次比一次低落,真不知道该说他谦虚好还是低调好。”茶木警视很懂的摆了摆手,他早就习惯了。   埋怨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亲近,毕竟这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人才,如今有更好的发展他当然欢喜。   “是太惊喜了。”神代以知把那本证件相当随意地塞回了档案袋里,笑眯眯地说道,“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毫无温度的绯色眸子轻轻扫过指尖,随即那副令人不安的恐怖表情完全消失了,露出了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微笑。 第96章 第九十六种方法   096   神代以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坐在房间的正中间, 比下首的男人站起来还高的王座之上,绯色的眸子泛起冰冷的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   除了他, 这个房间里有六七个人,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其他人的声音都被压抑到听不见。毕竟, 在那位先生面前,所有人的人格都不被允许存在, 更别提呼吸了。   房间里安静地就像是一座枯井,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算是人类。   “呼……”   他轻轻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要在这片寂静之中溺死了,但是他却不能说话,因为如果是‘那位先生’, 现在就不会说话,所以他也只能闭嘴。   他感觉自己现在十分的分裂,简直像是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 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只能远远地看着‘神代以知’做着什么。   或者说是被封印了?   他单手支撑着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人类的大脑实在是精妙无比的东西,要说他的意志也不算多么坚强, 能活下来单纯是因为更年轻。   不过这个结果也是注定的, 只要那位先生还能勉力坚持,他就不会出这种下策。所以一定是他状态最差的时候才会对上自己, 所以最终的结局并不意外。   而且以知由衷地认为,那位先生最后做出这种百分之百会输的决定,可能是年纪太大失了智。至于他忠心的属下们为何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在得到那位先生的所有记忆后, 他觉得可能是平时的积威太重,他们已经养成了服从的习惯。   这也是以知任凭‘那位先生’的记忆占据主导地位的原因, 底下的这堆人,不客气地说,都是疯狗,只不过戴上了链接在那位先生手中锁链的项圈。一旦主人消失,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如果知道他并不是那位先生,他就会被这群恶犬压在身下撕咬蚕食。   所以如今硬撑也要撑下来,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很危险,毕竟他已经被那位先生入侵过了,自我意识不趁着如今加强,还要继续压抑这种本性,说不定就会玩火自焚,但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以知掰着手指数,如今能确保完全站在他这方的人大概只有GIN哥一个……甚至这还是最好的结果,他自己内心其实也在度量着,他的分量真的比得上那位先生吗?   他抬起眼睛,扫过了几位熟悉的陌生人——他完全没见过,但是在那位先生的记忆中,他已经和这些人相当熟悉了——落在了站在靠后方的琴酒身上。   组织TOP KILLER的银色长发如同月华般披散在肩膀上,看似恭顺的垂着头,帽子在他面前是不允许戴的,已经被摘下来抱在手中。   从那天开始,他就没和琴酒单独见面过了。琴酒太了解他了,只要独处超过一分钟,有机会说话的话,琴酒绝对能认出来他。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见面。   并不是不信任琴酒,只是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他相信自己对琴酒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和其他人比,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说是最重要的人也不为过。   可是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和琴酒的工作相提并论的重要性,他有可能是恋爱脑,但是琴酒绝对不可能。   所以出于逃避的心理,也是不希望见到真的关系破裂后,琴酒看着他失望的眼神,到时候引起的连锁反应反而不重要了。   神代以知换了只手撑脸,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恋爱脑的天赋……不过,这样理智地剖析自己也是件挺新奇的事情,现在是那位先生的逻辑更占上风。   就算年老,那位先生也实在是算无遗策。他现在的确是非回警视厅不可,甚至算到了景光的反应。他告诉景光的反应就是为了让景光对他产生警惕,如果之后有人代替了他的身份回到警视厅,他们就会知道不对劲了。   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回警视厅也不行。组织安插在警视厅的钉子……他无法确认他们是否还会对他效忠,如果失控了,景光必然首当其冲。   所以他需要和景光他们统一战线,组织也需要苏格兰和波本,好在苏格兰是叛徒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可以使用‘神代以知和苏格兰是幼驯,所以他倒戈了’这样的理由来解释。   这样,他手里能用的人就有两个了,然后逐一击破就可以了。   ——让他们效忠的对象从先代转向自己。   解散组织是再愚蠢不过的想法,或许是受了那位先生的影响,神代以知也不太想放弃自己手中得到的权力。组织存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搞恐怖袭击,而且在先代的带领下,一组织的卧底,除了从最初开始追踪他的冲田白野,其他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身边不是条子就是FBI,再不整改这个组织就没救了。   不过他如今已经是BOSS了,是不是只要稍加暗示,就可以潜规则下属了?   神代以知的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了琴酒的身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的,所以他的目光也就更大胆了些。   琴酒却忽然抬起了脸,在寂暗的房间中,绿色的眸子似乎灼烧着某种让人不安的情绪。神代以知愣了一下,耳朵‘腾’地就烧了起来。   “……”   神代以知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琴酒又低下了头,柔顺的银发从肩膀滑落到胸前,手感跟看上去一样好,刚刚那种冒犯的行为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开口说道,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向他鞠躬致礼,按照顺序离开了这个房间。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地目送所有人离开,连脚步声都没有,简直就像是食死徒聚会。   ——呸,这不是说我是伏地魔吗!   琴酒离开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了,神代以知刻意不让自己看他,那灼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觉得都要忍不住了,最终还是没有抬头。   听到门被关上后,他总算是松了口气。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冲田白野跪在他的面前,他吓得差点坐回去。   ……幸亏他从小家教比较严格,即便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松懈。如果琴酒还有一点点可能会为了他放弃工作,冲田白野要是知道他根本不是那位先生,后果不堪设想。   这人真是他的克星。   神代以知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崩塌,好在冲田白野是低着头的。   他没说话,等着冲田白野解释他为什么留在这里。   这是唯一的好处了,那位先生虽然是个说一不二的暴君,但他又是个LV99的谜语人。他不喜欢解释,也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要求他的下属准确无误地猜到他的想法。   猜错?不可能的,猜错的人活不到现在。所以组织里的大部分人,对着面瘫脸察言观色的水平极高。   冲田白野,苏兹作为初代实验品一直在组织内工作到现在,他这方面的技能水平相当高。所以在苏兹面前扮演那位先生并不算难,只要会装冷淡,冲田白野就会自己概括出那位先生的行为动机,来解释自己的行为的。   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   神代以知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沉默不语地看着冲田白野,他其实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是不是在对方说话之前,提前让他闭嘴比较好。   果然,冲田白野在行礼过后,抬起头来殷切地望着他,对他提出了一个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的请求。   “在看不到尽头的黑夜,您会感觉寂寞吗?”   神代以知沉默下来,言简意赅地回复道:“滚。”   于是冲田白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让人不由得觉得,其实挨骂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神代以知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他感觉有些心力憔悴。   冲田白野无可否认地强,但是这人实在是性格恶劣,真不知道当年那位先生是怎么驯服他的。   甩了甩头,他将冲田白野的名字从大脑中清除,难得的休息时间,他真的不想被这种人占据多余了时间。   以知拿出手机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机屏幕,没有人给他消息,无论是今天联系到的景光,还是应该被他吓了一大跳的研二,以及琴酒,都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如今,才是真的自由了,已经不会有人再监视他了。   再努力一段时间,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   神代以知犹豫了许久,才终于站起身,来到了房间里的一个小门前。   他立在门前,有些不安地整理着自己平整的衣领,拽了拽衣服下摆,又开始对着旁边的摆设花瓶的反光整理头发……   他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侧耳倾听了里面的声音,没有传出任何的声响,安静的理所当然。   以知做了两次深呼吸,终于抬手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说不清是惆怅还是松了口气,轻轻地打开了门,才走了进去。   是布置过的房间,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揉了下鼻子。以知走到了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就盈满了水光,转过头去擦了几下,但是眼泪这种东西,偏偏就越擦越多,他最后也放弃了挣扎,破罐子破摔地趴在了床边。   “爸爸。”   男人的脸色苍白,沉沉地睡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虽然从之前的环境中脱离出来,但是这些年的伤害并不是轻而易举就算完的,无可避免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神代以知是宁愿暴露身份也要让他出来的,但是‘治疗萨泽拉克’这项提议,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反而在他提出之后,大家纷纷表示了赞同的意见,找了很多理由。   像是‘能力强,能恢复也算是好事’,还有‘这样也好,避免了资源浪费’之类的,让以知觉得,他爸爸当年在组织里,其实应该人缘很好。   这其实并不奇怪,当初为了哄骗他父亲,那位先生几次声称希望对方能当他的继承人。所以大家提前讨好要上位的太子很正常,就算关系不会多好,至少不能差吧?更重要的是,以知的父亲性格相当好,简单来说就是很有人格魅力,只要和他说过几句话,就不可能会讨厌他。   这一点以知基本上没学到,他只会对在意的人微笑。不过作为一个帅哥,还是那种有公认美貌的人,见过以知的人基本上也很难会讨厌他就是了。   以知握住了爸爸的手,在他印象中温热有力量的手,如今干瘦地只剩下嶙峋的骨节。   他感觉鼻子更酸了。   如今爸爸醒不过来也好,如果看到他在做这种事情一定会为他担心的,希望这段时间能将他的身体养好。   以知仰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很快就什么都变成一片模糊了。   想起自己过去的这二十几年的人生,被组织毁掉的家庭,他觉得当初朝着先代的尸体来的那几枪有些不够,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可是妈妈是真的去世了。   被子的一角忽然落下了一滴水,晕染成了不怎么规则的圆形,紧接着一颗一颗地接连掉了下来,沾湿了一小块地方。   “我当初,应该休学的。”他低声说道。   但以知也很清楚,就算他整天在家里,真的出事他也无法阻止。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在排斥着这样的现实。爸爸还活着,让他觉得说不定回过头就能看到妈妈。   “好想你……”   他将脸贴在父亲干枯的手上,闭着眼睛感受着从那边传递过来的体温。   因为身边的人是父亲,以知一点也不担心地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在他身边就感觉很幸福。   睡梦中他被人抱了起来,手中的温度脱离后瞬间被冰冷包围,让他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陷入了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之中。   “妈妈……”   解锁了新称谓的琴酒动作相当明显地一顿,但还是皱着眉给以知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他将以知抱到了旁边的房间,顺手将这边的门锁好。   给沉睡的神代以知换衣服这种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动作相当熟练。琴酒利落地帮他收拾好,塞进了被子里。   热源的离开让以知有些不安,他紧紧地抓着琴酒的袖子,怎么也不愿意放开。像是如果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别离开我……”   琴酒绷着脸,却坐在了床沿。   青年闭着眼睛,泪痣落在眼睛下方,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珠,琴酒觉得这家伙大概下辈子也会长泪痣了。   “我是谁?”   刚刚被叫‘妈妈’的全新体验,让琴酒忍不住低声问道,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和一个睡着的人说什么呢。   “哥哥……”   “……”   “不是故意骗……骗你的……所以……别离开我。”   琴酒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最终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以知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清晨,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不需要闹钟,六点半的时候神代以知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冬天起这么早简直就是折磨,想起他表弟作为篮球部的主力,为了社团活动的训练,每天五点就要起床,意志简直太坚定了。   今天尤其,只是想象要离开被子,脱掉睡衣然后再穿上冰凉的衬衣,腿上还要绑冰凉的衬衣夹,衬衣外面穿皮革的背带,隔着薄薄的衬衣,凉意就会渗透进来,他就不禁往身边的热源靠了靠。   等等,睡衣?谁给他换的睡衣?   还有,热源又是什么?哪里来的热源?   仿佛是忽然意识到生活并不平静的恐怖小说男主角,神代以知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更离谱地是,他被人抱在怀里,他的手还从人家的衣服下摆里伸进去,放在最温暖的腰侧暖手。   SOS——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怪异,对方的手腕稍稍用力,两人就靠得更近了,他在外面凉了一小会的鼻尖触碰到了温热的胸膛,然后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这都猜不出来是谁他干脆吞弹自杀吧。   神代以知咽了咽口水,他努力回忆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似乎是在爸爸的那个房间睡着了,然后琴酒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居然毫无反应……   好吧,虽然神代警部……现在是警视了,神代警视平时是个还算警觉的人,但是在琴酒面前是没有‘警戒心’这种东西存在的。如果跟踪他的人是琴酒,他甚至感觉不到有人跟着他。   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昨天还在一个人苦苦纠结琴酒到底更爱他还是更爱工作,最后辛酸地得出他哥应该更喜欢工作的结论,从而连私下里见面都刻意避免了,结果现在发生这种事,不是显得他很蠢吗?   神代以知沉默了,虽然他一直都没说话。   他的脸贴着琴酒的胸口,听到了对方的低笑。   以知:很想说点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了?”琴酒问道,刚睡醒的低音炮十分的令人着迷,“啊,该起来了。我送你去警视厅。”   “可是……”神代以知下意识地想撒娇懒床,话说出口想起自己如今的人设,心底叹了口气,他以后绝对要下发规定,他睡觉的时候,谁都不准靠近,刚睡醒的时候智商基本就是zero。   他坐了起来,睡衣的扣子并没有系好,露出了里面的皮肤,虽然如今并没有什么痕迹,但不代表永远不会有。   “你睡老板。”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平静地控诉道。   琴酒略挑起眉,单手支着脑袋看着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是您潜规则我,sir。”   ——太犯规了,怎么能对我说敬语!   神代以知抓着琴酒的袖子,还撑着坐在那里,只是他的耳垂红得都要滴血了,连眼睛也变成了圈圈眼。   “不行吗?”神代以知觉得自己长进了,这是他第一次对琴酒这么硬气。   “当然可以。”琴酒从他的手里抢救出自己的袖子,带动他的手扶上自己的腰,又抱了满怀,“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运转了,重复着琴酒的话,“可以做什么?”   “啧。”   琴酒似乎略有不满,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今天不行。”   *   汽车在警视厅附近停了下来,神代以知制止了甚至想要下车帮他开门的琴酒,感觉略微有些尴尬。   “只有我们的话,不用这么客套。”神代以知说道。   “不是客套的问题。”琴酒还是下了车,来到另一边帮他打开了车门,“想骗过别人,要先骗过自己。”   神代以知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要是组织其他人,他会很无所谓对方的侍奉,但是这个人变成琴酒,就很奇怪了。   但他也没反驳,他大概天生就没有反抗琴酒的这个意识,就算不是很赞同,既然琴酒这么说了,他就照做了。   “那么,下午的时候,我会来接你。”琴酒对他说道。   虽然还是条子卧底——以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才对,他或许应该不算向往正义,但也确实有着以拯救为目的改变组织现状的心情,还是有“两张面孔”,可他不像之前那样迷茫了。   总之他现在身份发生了一点变化,从开豪车上班,到了有人开豪车专程送他上下班……不管怎么说,在警视厅和组织他都升职了,好像待遇提高也不算奇怪。   “好。”神代以知答应下来,还想说句什么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叫他名字的声音。   他转脸看向过去,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在一起合租,平时也是一起上班的,至少可以省一半的油钱。   那两人结伴走过来,琴酒现在离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神代以知站直和两人打招呼:“早上好。”   “早。”松田阵平抬手摸了一下鼻子,似乎对琴酒有些警惕。   神代以知不禁感慨,松田阵平确实有些野兽的敏锐,在这方面简直像是杜宾犬一样。   “这位是……以知的朋友吗?好像是第一次见呢。”萩原研二则是弯了弯眼睛,一如往常地和以知说话,就像是昨天两人根本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件。   这个情商……以知觉得自己这辈子达不到研二的高度了,因为他有的时候还会懒得应付别人,变成社畜之后好了许多,但还是会发生他很不给别人面子的情况。   神代以知看了眼琴酒,捏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是我的……”   似乎有些难以形容啊,这个关系。说是朋友琴酒大概不会高兴,说是哥哥萩原他们肯定不会信。   “男朋友。”   “监护人。”   以知和琴酒同时开口,听到‘监护人’的时候,以知转过头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琴酒也瞬间闭上了嘴,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是的,总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现在是那种关系。”神代以知说道。   忽略掉心中不由自主一遍遍冒出来的什么“源氏物语”“紫姬”之类的词语不提,萩原研二也想到了以知那个传说中疑似公安的男朋友。   ——这人和公安有五日元关系吗?他看起来更像是公安会抓的人吧!   松田阵平摘下了墨镜,眼睛渐渐地睁大了,他盯着琴酒,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哈?什么意思,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小阵平。”萩原研二阻止了松田阵平有些失礼的行为,这种话不是不能说,但至少要在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朝着琴酒伸出手,“你好,我是萩原研二,现在和以知是搭档,这位是松田阵平。我们当初是同一期毕业的。”   松田阵平立刻闭上了嘴,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男人,他是知道以知有男朋友。可大概是身为警察的直觉,他总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家伙是不是被骗了啊?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有可能杀熟之类的吧?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可一次都没来看过以知。   琴酒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并没有多少不情愿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姓黑泽。”   这个姓氏有些熟悉……   萩原研二努力回想了片刻,突然想起来当初以知去新宿的歌舞伎町一条街侦查的时候,用黑泽的名字开了一个香槟塔……然后回来上面还给报销了。   这件事太过离奇,他记了好久。   嗯,他记得前几天和小诸伏联系上之后,双方交换了这几年的情报,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小诸伏没忍住笑了来着。   脑袋超好用的研二酱已经得出了离真相并不远的答案,热情地抓住琴酒的手晃了两下:“是黑泽先生啊,幸会。”   在琴酒的耐心消耗完之前,神代以知叫停了这次会面,和认识的人一起朝警视厅走去。   琴酒朝着他微微欠身,神代以知装作没看到同期们奇怪的眼神,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到了搜查二课后,神代以知第一次和萩原研二分开了走。   作为已经升职的警视先生,他已经有专门的办公室了。这次升职是别人十几年的努力都未必能成的,之前升警部还有人起哄让他请客,这次已经没人敢了。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神代以知只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警视的工作要繁重许多,这也是他不喜欢升职的重要原因,每次都会多出一堆工作……所以即便他演戏再好,听到要升职的消息都差点没绷住。   不过好在这些事他都是做熟了的,警视已经很少出外勤了,只要坐办公室就行。也不会有很多人来打扰,今天神代以知就只见了搜查一课的白鸟任三郎。   白鸟警官是位好人,他很担心他出什么事,并且对降谷零有很大的意见。   “那天那位肤色很深的公安先生。”白鸟任三郎说到这个的时候,声音压低了许多,他也知道对方或许是要保密身份,虽然很讨厌,但还是什么都没跟其他人说,直到见到知情者的以知,“他实在是很没礼貌。命令我将案子交给他。”   神代以知也想起来自己回来之后还没有联系过零,虽然景光一定会说,但是他觉得还是亲口告诉zero一声比较好,以表示他很会端水。   嘛,虽然他觉得,这种惊吓,无论景光还是零都不会想要就是了。   “毕竟是公安。”神代以知笑着开口说道,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当初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下次不会这样了。”   白鸟任三郎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是想和神代以知搞好关系的,他们都是职业组,职业规划方面都有的聊。   不过,大概他们唯一聊不起来的就是职业规划了,光凭神代以知那个‘四十岁之前不要进监狱’的人生目标,白鸟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送走了白鸟任三郎,神代以知坐在转椅上后退了几步,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打开了邮件。   他一直觉得这个年代还用邮箱沟通有点老土,但既然组织有这种传统,他也就凑合着用了。   编辑好了信息,在收件人的那一栏,他勾选了全部的名字,并且特地拉到下面,将“苏格兰”和“波本”的名字都选上,到了莱伊的时候,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勾上了。   [发送中……]   [已送达]   日本的各处隐藏着的危险的家伙们,在同一瞬间接收到了相同的邮件。乌鸦头像的发件人挥舞着翅膀,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绯色。   [集合。]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徘徊“从此君王不早朝”之类的奇怪东西。 第97章 第九十七种方法   097   深色的液体从咖啡壶转移到精致的茶杯中,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感觉暖洋洋的。   “那我给18号的客人端过去了,安室先生。”女侍应生对正在制作饮料的金发青年说道。   “啊, 没关系的,这个让我来吧。”降谷零抬起头拒绝了她, 露出一个微笑, 但是笑意完全没有到达眼底。   “好~”女侍应生说道,她将收回来的盘子放进池子里, 简单冲洗后才塞进洗碗机, 对着摆盘的青年说道, “安室先生今天的心情不好吗?”   降谷零手中的薄荷叶不小心掉进了蛋糕的奶油边缘,他手上没有停顿地用叉子将叶子挑出来,自然地说道:“会吗?我倒是没感觉。”   “有的哦, 今天的安室先生一直绷着脸,看起来好吓人。”女侍应生平时与他开玩笑惯了,笑着说了这样的话。   降谷零无奈地笑了笑, 端起托盘解释道:“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抱歉, 我会注意的。”   他来到了18号桌客人的身边, 在室内也没摘下口罩的青年垂着头,摆弄着手机。   “您点的卡布奇诺, 和枫糖鸡蛋糕,请慢用。”降谷零很有礼貌地说道。   “多谢。”从口罩中传出有些闷的声音,即便被对方刻意压低了些许,也十分的清亮好听。   青年抬手, 似乎想要摘下口罩用餐,但是动作太大, 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杯子,降谷零利落地帮忙收拾,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拉近了不少。   “我不会同意你去的,hiro。”降谷零低声说道。   诸伏景光摘下了口罩,看着降谷零收拾桌子上的狼藉,并没有动手帮忙:“真没想到,您看上去不像是会做家务的人。”   “一个人住,总是要学的。而且还要工作呢。”降谷零说道。   “这样。”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对方,“我也觉得自己一个人行动会比较方便,但是,和朋友分担家务会更轻松一点哦。”   “多谢您的建议。”降谷零没有接那块手帕,将多余的东西都扫到托盘中,“但是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这时,咖啡店门口悬挂着的风铃叮铃铃响了一串,降谷零习惯地站直身子与刚进门的客人打招呼:“欢迎光……临,客、人。”   戴了顶黑色针织帽的男人推门进来,径直地来到诸伏景光对面的位置坐下。   降谷零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诸伏景光,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用眼神解释道:我和他约好了。   降谷零回看过去:疯了吗!莱伊可是那个组织的人!   收到那封邮件的时候,他和hiro碰巧是在一起的,也幸亏如此,他才不会对于hiro还打算去组织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身份暴露的如今,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组织在这种时候还会叫暴露身份的苏格兰前去,百分之百的不安好心,要是真的去了就糟糕了。   可是降谷零劝不住,在一起长大的三个人中,最好说话的其实是看起来最难接近的以知,最倔强、且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的人是看上去最温柔的hiro。   现在又叫了莱伊这家伙……这家伙怎么到处都有,阴魂不散的。   降谷零盯着赤井秀一的眼神相当不妙,赤井秀一却一副和诸伏景光相当熟悉的样子,并没有在意他这个普通的咖啡店店员的心情。   ……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是怎么这么令人不爽呢?   并且,降谷零还产生了奇妙的既视感,这类事情似乎之前也发生过。   诸伏景光将手边的菜单递给了赤井秀一,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   想起来了。   降谷零想到了当初他最讨厌莱伊的时候,也是类似的原因。   ——这家伙没有自己的幼驯染吗?干嘛非要抢别人的!   降谷零的拳头握地咯吱咯吱响了起来,诸伏景光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可没有立场生气,降谷零转身离开了这边的座位,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降谷零离开后,赤井秀一才放下了手中的菜单,平静地询问道:“既然知道他会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特地让我出现在他面前?”   诸伏景光抬手将口罩重新戴好,说道:“虽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还是不想瞒着他。就像是以知告诉了我你的身份,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赤井秀一笑了起来,表情有些轻浮,他向后靠在沙发卡座,胳膊搭在了椅子的高背,看着这位“同僚”露出的那双变得锐利的蓝色瞳孔:“呵,没有秘密。”   这话听起来有些嘲讽,但诸伏景光一向沉稳,就算再过分些的语气,他都不会生气,听到这话也只是继续说道:“和我合作吧,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苏格兰威士忌,这个男人实在是相当的难缠……只能说幸亏他不算是敌人。   “看你的诚意。”赤井秀一换了个姿势,盯着对面的那个男人,他双手在面前交叉,语气淡然地说道,“我想知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后天的集会,我要你和我站在同一阵营。”   赤井秀一挑起了眉毛,诸伏景光完全没有退却地看了回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之中交汇,最终达成了协定。   “成交。”   *   组织是个相当庞大的犯罪组织。在得到了那位先生的记忆后,神代以知才真正的对这件事情有了概念。   虽然业务并不是只有犯罪,但做的事情还真不够守法,有钱到神代以知都觉得惊讶的程度。   不说以知年少就家境优渥,他后来在搜查二课工作,专门处理经济犯罪,绝对不是没见识的人。然而组织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拥有成员的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如果录下名字和基本信息,能编成一本词典。   当然这说的是普通成员,按照六人定律,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确立联系。在组织大本营的日本,几乎每个人身边或多或少都会有和组织相关的联系。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为谁做事,就像是制药厂,普通的员工是不清楚他们研制的是什么的。   但是其他的重要成员,和政府某些官员的勾结,或者说如今并没有几个清白的官员了。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要拜会能管理这些事情的人,而现今日本的护官符,就是组织。   总而言之,如今只要身为BOSS的以知想,在这片土地上,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或许这就是那位先生不想死的原因,但是这对于以知来说却没什么特别大的诱惑力。   并非没有欲望,而是他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他最需要的那个东西,权力无法给他。   不过,即便组织是个庞然大物,有资格见他的人还是只有少数几个代号成员。   他拥有和这些人的“记忆”,但他真正相处过的,绝大多数都是卧底。除了他家幼驯染,还有理论上算是熟人的赤井秀一,组织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细心且脑子很好用的优等生,他还查到了CIA的情报人员。   ——装作不知道吧,不然呢,还能杀了吗?   这组织就是个筛子,谁都能进是吧?就算现在伏特加过来说他其实也是卧底,以知都不会太过惊讶了。   神代以知颓废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刚打算塞进嘴里的时候,他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其实更偏好刺激低一点的女士香烟,但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他抽的是琴酒喜欢的七星,那个味道对他来说太烈,所以并不会经常拿出来。   但是那位先生最常抽的却是雪茄,那个味道他更不习惯。   神代以知闭着眼睛皱起了眉,没能满足最基本的解压需求让他十分不爽,然而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却感觉更糟糕了。   ——我的脾气才没有这么差,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恼怒。   香烟在手中被揉散,以知轻轻呼出一口气:“……等结束后我要去看心理医生。”   “叩叩。”   门被敲响,神代以知有些烦躁,绯色的眸子微微抬起,露出了冰冷的光。可在看到进来的人的瞬间,他的眼睛弯了起来,连带着气场也变得十分温柔。   琴酒单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以知忍不住站起来迎接他,却被琴酒轻轻推了下肩膀,重新坐了回去。   神代以知抬手抓住他的手,脸侧轻轻贴了上去,像是正在讨人欢心的小猫咪,温和缱绻地说道:“明天的集会,你不要去了。”   TopKiller手背的青筋暴起,很快卸了力道,他意味不明地低头看着以知:“是命令吗?”   “是请求。”以知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拜托拜托,我能信任的人,只有哥哥了。”   琴酒眯着眼睛看他,似乎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长大了。”   神代以知抬起眼睛看他:“……是夸奖吗?”   “你猜。”琴酒的手指触碰到他的侧脸,指尖轻轻地扫过他的耳垂,虔诚却又不恭。   琴酒如今对他的态度也十分的微妙,偶尔会用十分犯规的敬语对他说话。毕竟这是琴酒,即便是没什么特殊癖好的以知,也会有种驯服了野兽的快/感。   但偶尔又没法说他恭敬,这种越界的行为……他还挺喜欢的。   “那,你更喜欢哪种类型?”   神代以知的手指勾住了琴酒的领口,没用任何力气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喜欢的类型?”琴酒的声音中有些许的笑意,“真可惜啊,我没有特别偏好的类型。”   “喜欢的人倒是有。”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非常抱歉大家断更了这么久,我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这次阳之前就已经叠了痛经着凉重感冒几个debuff(我怀疑也是因为这个才这么严重),反应很大,所以一直都在休息。   现在感觉恢复一些了!我努力日更把更新写完好的嘛,真的会努力的!   明天见! 第98章 第九十八种方法   098   阳光趟过海面照射在甲板上, 巨大的游轮在海面上缓缓驶进,从船体两侧泛开阵阵波纹,像是一副巨大翅膀的影子。   甲板上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人, 从门口探头看了一眼,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视线在隐秘的角落盯着他, 他没回头去看视线的来源, 转身将门关上了。   过了几分钟,有人用规律的手法轻轻地敲响了房间的门, 降谷零来到房间门口, 用手指打开锁扣, 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一同走了进来。   “……”   他也没想到,怎么有一天就要和FBI共事了,就算是私事。   “外面正在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你确定这次会有组织的高层前来吗?”诸伏景光坐在了单独的椅子上,问道。   “你,我, 还有波本,都是有代号的正式成员, 还不算高层吗?”赤井秀一语气略有些戏谑, 很快收起了这副表情,“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   室内的灯光很暗, 他们三个其实不是第一次合作,以前的相处不说愉快,效率实在是高,因为他们几人的代号, 还被戏称为威士忌小队。   降谷零倏然站了起来,冷着脸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zero!”诸伏景光叫了他的名字。   “我出去散散心。”降谷零拉开门, 转过脸来有些赌气地说道,“反正我在这里,你们说话也不方便。”   “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诸伏景光急忙说道。   降谷零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真的只是散心,嗯?”   他背对着关上了门,脸上立刻又冷了下来。   莱伊那家伙说这种话是为了针对谁,当他听不出来吗?仅仅瞒着他,他要是一点都猜不出来,就白认识诸伏景光这些年了。   而且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自从hiro从组织那边被以知替出来,他就感觉到hiro一直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私下里去查也没查到,只知道hiro和萩原见了一面,别的事情,他实在是没有精力了。   平时太忙,各种各样的工作和麻烦,而hiro又不是能被他派去的人左右的,当初风见和以知见面没多久,就被以知猜出来了,除了他之外的人,想从诸伏景光身上获得什么绝对不可能。   事到如今,他打算自己去查了。   这次是个机会,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一定会有线索的。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去,忽然间他的眼前闪过了熟悉的身影,黑色长发的身影匆匆一面,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以知?”   降谷零没做犹豫,直接追了上去,这时厨师们却正巧推着车子经过,挡住了视线和道路。   “可恶!”   等挡路的人过去,降谷零继续往前追,却什么都没有了。四处巡视的时候,他后退了半步,却正巧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呀……”   一个穿着套装的老婆婆被他差点撞倒,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对方,那位老妇人手中拿着的书却掉到了地上。   “非常抱歉。”降谷零俯身帮忙捡起书本,“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婆婆的语速很慢,似乎这个年纪的人都是这样的,她戴了一副金丝边的老花镜,从镜片中反射出了精明的光芒,注视着降谷零,“老身的身体还算是健壮。”   降谷零向对方微微鞠躬,他打算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寻找以知的踪迹,他确定自己刚刚没看错,他无法错过这样重要的线索。   “等等,小伙子。”老婆婆忽然叫住了他,似乎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递给了降谷零,“这个是你的吧,掉到地上喽。”   老婆婆背着手离开了这里,降谷零低头看着手中的宝石领带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   宴会正式开始是在晚上,今天似乎是某位富豪的私人聚会,邀请的人并不算多。但是组织的给出的地点就是在这里,降谷零他们得到这里的邀请函,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不过既然会被组织拿来利用,这位富豪先生大概也不会多么干净。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换上了正装,两人分了批次来到了宴会厅,加上并没有一起的赤井秀一,三个人并没有聚在一起。   来往的宾客都穿着华贵的礼服,在宽敞的宴会厅中觥筹交错,地上铺着酒红色的高级地毯,没有使用音响,而是请了专门的交响乐队来负责今晚的伴奏,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有种非常世俗的华丽。   “呀,波本。”有什么人叫了他的名字,降谷零的后背有些汗湿,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看到了相当眼熟的几个面孔。   是组织的人,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朝向他的表情有些轻慢。   “没想到你还敢过来啊。”   对方说完话,他周围的一圈都安静了下来,在宴会厅内相当的显眼,很快他们这里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   降谷零还没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了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这个人他也非常熟悉,算是他的直属上司的朗姆。   缺了一只眼睛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上去比之前见面的时候颓废了许多,但或许这只是他的错觉。   “朗姆老大,波本……”那个人意犹未尽地说道,似乎有什么降谷零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波本?”似乎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直站在这里的降谷零,他的眼睛中有一只是假的,视线没办法同时的对齐,盯着降谷零看的时候有种阴森的感觉。   降谷零没说话,谨慎地注视着朗姆。   “呵呵,波本。”朗姆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你怎么敢过来的?区区一只老鼠——”   他突然地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了一把□□,对准了降谷零,冷笑着说道:“既然你来了,那么苏格兰那只老鼠也在这里吧?”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降谷零说道,整个宴会厅都已经安静了下来,如果能在他们这边投入聚光灯,那简直就是表演一般戏剧性,“我是收到邮件的邀请才会出现的。”   朗姆敢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拿枪,说明这里的人,要么都是组织的人,要么就是即将会死掉的人,所以才这样的有恃无恐。   但是无论哪个,在深海的游轮上,想要逃跑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否则他现在联络公安那边,将组织的家伙们一网打尽不好吗?   “邮件?”朗姆的脸上有些许的迟疑,但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起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敢来,就要承担后果,不如这样吧,成为宴会开始前的余兴节目,你的血一定会是献给那位大人最好的礼物的。”   “你还是省点力气,那位大人喜欢年轻的美人,你可不是他会宠爱的类型。”旁边有人也开口道,降谷零微微偏头,看到了穿了一身深色西装的青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对这张脸并不陌生,过去的几年里,他见过这个人不少次,在以知的身边。是神代以知在警视厅的搭档,冲田白野。   “……”   “与你无关。”朗姆似乎被戳到了什么痛脚,毕竟在那位先生醒来后,一次都没有单独召见过他。   可这种事情就是越想越生气,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朝着冲田白野开了枪,青年躲都没躲,子弹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随后他的枪口朝向了降谷零,两人的距离太近,就算要躲也相当艰难。然而就在他开枪的瞬间,另一枚子弹也发射了出来,打歪了他的手,子弹没能击中降谷零,朗姆的手先一步流了血。   诸伏景光双手握着枪走了出来,来到了降谷零的身边。   “没事吧?”他问道。   “你过来干什么?”降谷零没想到他会出来,有些恼怒,“我一个人就可以。”   “毕竟他刚刚也提到了我。”诸伏景光的语气很轻松,他对着降谷零笑了一下,“我们一起。”   “真拿你没办法。”降谷零叹了口气,说道。   诸伏景光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打出来的暗号,这次他们两个大概凶多吉少,就像他没办法通知警方派船或者飞机来一网打尽,他们也逃脱不了了。   朗姆怒吼一声,手伸进了衣服里面要拿出什么:“不过是区区的叛徒……”   “你说谁是叛徒?”   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宴会厅中响起,打断了朗姆的行动,朗姆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忽然就没了力气。   他们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楼上看去。   黑色长发的青年静静地站在楼梯顶部,他手中拿着一根装饰用的手杖,脊背直挺,仪态优雅,绯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格外的灼人。   一张十分漂亮的脸,即便是再看八十年也不会厌烦,他的视线在现场的众人身上扫过,视线所及之处,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他从楼梯上缓步下来,来到了发生闹剧的现场。   冲田白野率先地迎了上来,语气非常之温柔,和刚刚那个傲慢的家伙完全是两个人。   “您已经休息好了吗?”   他的身高要更高些,为了表示恭敬,刻意地弯下腰,将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怎么不等我来叫您?”   “吵死了,你们。”青年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恭敬而对他有好脸色,冷淡地说道,冲田白野却看上去更开心了。   降谷零下午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以知,但是寻找的时候一无所获,原本打算等之后再去寻找一次,没想到对方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以知……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降谷零看向了身边的诸伏景光,景光的表情十分严峻,就像是知道了这个结果一样。   神代以知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冲田白野,走到了朗姆他们的中间,以保护的姿态,站在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面前。   “你刚刚说谁是叛徒?”他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语,质问道。   朗姆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不仅是他,连最开始对降谷零出言不逊的人都有些紧张。   “可是……波本和苏格兰,就是警视厅派来的……卧底。”朗姆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坚持地说完了想说的话。   周围也充满了窃窃私语,有不少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青年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微微扬起下巴笑了一声:“在警视厅就代表是卧底吗?你觉得我也是卧底?还是苏兹是卧底?”   “但他们……”   “苏格兰和波本,他们在成为警察之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神代以知转过脸来,绯色的眼眸中一片平静,“如果你对此还有什么疑问,我会向你好好解释的。”   “不、我没有!”听到这样的话,朗姆才有些着急地解释道,神代以知抬起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安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两个人,喉结轻微地上下动了动,以一副游刃有余却好像有些紧张地态度,继续说道:“他们和我一样,是被组织派到警视厅的卧底,然而因为过于优秀,没想到又会被派回组织,为了不引起那边的注意,所以也只能将计就计,成为了双面间谍。”   神代以知想起了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在他都以为自己暴露的时候,被好友制止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成为了所谓的间谍。这种奇怪的理由,会相信才奇怪呢。   “现实果然要比小说更荒谬。”   “我说的没错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跨年了哦—— 第99章 第九十九种方法   099   ——不, 这种话怎么可能有人相信?要是连他也被牵连……   降谷零抿着嘴,十分担心地看向了以知。   这种一听就是谎言的话,别说朗姆会不会信了, 就算琴酒过来也不会信的。要是只有他和hiro在这里,说这种话被相信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合理的理由, 要的是台阶。   可现在这种情况……   “……欸?”   周围的所有人都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相信了这套离谱的说辞, 并且是由衷的, 完全没有半分不情愿, 仿佛神代以知说出的话就是真理。   “原来是这样。”   “真不愧是[——]!”   降谷零看向那个要叫出什么名字的人,在说出最关键的身份时,被旁边的人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那人被提醒后就闭上了嘴,没能让他听到最重要的信息。   “闹剧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你们两个, 和我过来。”神代以知的眉头微蹙,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可是……请等一等。”冲田白野忽然说道, 等到神代以知看向他的时候, 才露出了微笑说道,“需要我陪同吗?即便如此, 我还是很不放心这样的家伙……”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接收到了青年冷淡的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双眼睛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些,不过更好看了才是。   “抱歉, 是我多虑了。”冲田白野单手扶住了胸口的位置,朝着神代以知的方向弯下腰, 做出行礼的举动。   宽敞的宴会厅安静无比,紧接着,是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做了相同的动作,恭敬地朝着黑色长发的青年低下了头。   在场的,仍然挺直腰背的人只有他们几个,十分的显眼。   神代以知却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转身朝着楼梯走去,见他们没有跟上来,转过来语气温和地询问道:“还是要牵手吗?”   降谷零的视线中,诸伏景光做了一个深呼吸,跟了上去。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紧接着也朝着那个方向前去。   经过这群全部都毫无防备地低头的家伙们,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被他装到了!   *   “欢迎。”   他们跟在神代以知身后一同进了一个房间,稍微有些昏暗,只有角落挂着旧式的悬挂灯作为光源,勉强能照亮这个房间。   无论是装潢还是氛围,都有种陈旧的奢华感,就像是上世纪流行的风格。更别说在房间正中央摆设着一座十分华丽的王座,镶嵌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熠熠生辉的大块的宝石,神代以知站在那把椅子前,双手向前摊开,对着两个人说道。   “虽然事到如今,我们本来最好不要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刚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原谅我吧。”   他说着话,坐了下来,十分自然地将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单手撑着脸对着面前的人微笑。   降谷零脸上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无奈地笑了起来,刚打算说些什么,诸伏景光上前了一步,站在了他的面前,表情有些严肃地开口询问道:“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的?”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将视线上移,神代以知的身体大部分都隐匿在昏暗的房间中,从旁边投射来的光只照在了他的脸上,在黑暗中唯一看得到的是那双绯色的眸子。   “我的身份?hiro喜欢听到什么答案呢?”神代以知平静地询问道。   “只要我喜欢,你就可以给出这个答案吗?”诸伏景光的声音也十分沉着,反问道。   “大概会有些困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高兴的。”神代以知用食指轻轻抓了下脸颊,十分天然地回应道,“要是让你失望,我提前给你道歉。”   “你在说什么啊,hiro。”降谷零有些夸张地挥舞着手臂,“那是以知啊,不要说奇怪的话!”   “真的吗?”迎接他的是诸伏景光温柔到有些伤感的蓝色眸子,诸伏景光整个人转过身来面向他,“zero,真的看不出来吗?”   降谷零抿着嘴,将视线从面前的诸伏景光身上转移到在他身后的神代以知,看起来和往日完全没有区别的好友,如出一辙的漂亮脸蛋,隐匿在黑暗中,搭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降谷零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像是被雨水打湿了蓬松毛发的猫咪,看上去有些失落的样子。   房间里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三个人没有一个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或许是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赤井秀一空着手走了进来。有人在门口晃了一下,原先在赤井秀一手中的枪被那人带走,随后又关上了门。   和另外两人主动到来不同,赤井秀一似乎是“被迫”前来的,看到此时的场景颇有些迷茫,只是他很快就收回了这样的表情,几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也欢迎你,赤井先生。”神代以知抬头朝向刚刚进来的男人,露出了微笑,“是我的下属手段太粗暴了吗?真是的,明明告诉过他们要好好的对待我的客人了。果然这些家伙完全不知道温柔的含义啊。”   听起来应该是缓和气氛的话语,但结果却是让此刻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了。   “是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问道,他一副对事态发展了如指掌的态度,但还是询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以知。”   “按照你喜欢的来吧,我从来不在意这种事。”   “那么要我叫你‘BOSS’吗?”   赤井秀一的脸藏在阴影之中,灼人的绿眸紧紧盯着坐在那边的神代以知,语气有些阴沉。   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点燃的蜡烛的烛花爆了一声响,在这房间内十分的明显。   “也随你喜欢。”神代以知好像根本没觉得此刻的气氛有哪里奇怪,自然地回应道,其他两人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其实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来面对你们,可以的话本来想再拖延几天的。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征求你们几人的意见。”   神代以知单独坐在那里,房间里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其他的会和他站在同一阵营的人,甚至对面的三个人都是自由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冲突,他一个人是绝对没办法同时制服这三个人的。   但是神代以知一点也不担心似的,就像是日常聊天一样对他们露出了习以为常的微笑,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   “公安,刑警,FBI。”   他伸出的手指挨个指过对面的几人,似乎是觉得十分有趣,没忍住笑了一声,“幸亏我是卧底,不然和你们几个总是在一起,我自己都很难证明清白……唔,或许这里不应该用清白这个词?总之当初知道赤井先生的身份时,我实在是很痛苦,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神代以知自顾自地低头笑了起来,肩膀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有些可爱,只是说出的话确实不怎么让人能高兴地起来。   说出的有趣的话只有一个人在笑,或许是件尴尬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显得更严肃些。   “这种话说出来或许会有些失礼,可是不说出口,我会很遗憾的……请问。”   他站了起来,朝着前方伸出了手。   “你们愿意加入我的一方吗?” 第100章 第一百种方法   100   那双手向前伸出, 有种特别的期待感在其中。但是他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仿佛那种感觉只是错觉。   房间内陷入了久久的安静之中,久到神代以知自己都忍不住收手抓了下脸颊,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就算拒绝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不过这种机会很难得哦?如果留下来, 你们可以继续像之前那样, 我不会管的。”   “那么。”赤井秀一开口了,他左右环视了一下, 发现此时能说话的只有他自己, 另外两个人沉默的像是天生就不会说话一般,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神代以知歪了歪头,看向他。   “杀了我永无后患,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赤井秀一冷静地询问道。   “你是说我们认识的不够久吗?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不错呢, 你之前还……”神代以知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头轻笑了一声,赤井秀一明显也听懂了, 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比较浅显的理由是,我曾经接受过你父亲的照顾, 所以这是报答, 我总不能亲口吩咐杀了他的儿子……另一方面,赤井君作为FBI的调查员, 如果把你换成一个不熟悉的人,对我来说会更麻烦。这个答案可以接受吗?”   赤井秀一看上去不像是对这个答案感到了满意,但神代以知要是在意这种事就不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了,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这样的态度明显不怎么讨人喜欢,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既然你已经全部揭开来讲,我也不再隐瞒什么了。招揽我……你是忘记了组织做过什么事吗?”   “啊……”神代以知的脸上微微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显然也想起了组织的性质,但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赤井秀一,“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赤井秀一噎了下,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问题,不论怎么说,先代做的事情,确实和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地很好的以知没有关系,即使他现在已经无法与这些事分割了。   “而且,确切地说,那个人是我亲手杀死的。”神代以知的脸上露出了轻微的嫌恶的表情,“我不想再和你交谈了,我如今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要是让我生气了,你今天只能留下来喂鱼了。我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拒绝代表与我为敌,也是与组织为敌,清楚这个答案就请离开吧。”   赤井秀一静默地站在那里,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在他拉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我暂时不会对你出手。但是我的尊严也是不容挑衅的。如果赤井君一定要拒绝我,那么请你身边的人都更加注意安全。”   赤井秀一猛然地回过头,看到那个青年斜靠在座椅上,单手支撑着脸,平静地看着他,那双赤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仿佛是火焰般纠缠上了他。   他的手在身侧握紧,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还剩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似乎是被他从未出现过的形象吓到,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地注视着他。   神代以知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两个人。   “如果我拒绝,以知也会像恐吓莱伊那样威胁我吗?”诸伏景光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眼睛里写满了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用我身边的人来逼迫我,你会这样做吗?”   “看你的表现,或许不会呢。”神代以知移开了视线,抬起手挡住了一旁的光源。从指缝中露出的光有些刺眼,但是大概没有站在那边的诸伏景光耀眼。   “你在胡说些什么。”降谷零的声音有些压抑地响了起来,低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他咬着牙看着神代以知,“你要选择另一边吗?”   “选择另一边?零,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背叛。”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也轻易地勾起了降谷零的怒火。   金发的青年要朝着他这边冲过来,被旁边的景光拦住了。   “放开我,hiro!我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家伙!”   “冷静点zero!”   神代以知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翘起的嘴角很快被他按了下去,要是这时候笑出来就糟糕了。   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继续闹下去,他抬起手臂,向天空放了一枪。   枪声让对面的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僵了僵,看向坐在高处的青年收回手,朝着还在冒烟的枪/口轻轻吹了口气。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景光和零都是我的朋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了。威胁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我答应你。”他的话被诸伏景光打断,愣住的不止是他为,还有一旁的降谷零。   “hiro?”   “但是并不是因为你的胁迫,我的心意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神代以知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了米花公园的那个黄昏,他的身份刚刚在好友面前暴露,景光对他说的话。   【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你,以知该怎么办呢。】   藏在阴影中的手指收紧,指甲在掌心中留下了细微的痕迹,神代以知就像是坐在插满针的垫子上,时间令人烧灼地流淌着。   降谷零忽然收起了手,别过了脸。   “既然hiro都这么说了。”   但即便是他们给出了答案,坐在上首的那个青年却没有回答,明明这该是符合他心意的回答,但是他却连敷衍的应答都没有。   降谷零先一步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眼看着那双绯色的双眸中掉下了什么晶亮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去。   接连不断地、愣怔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太失态了。”   青年抬起手似乎想挡住脸,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心里的什么东西终于落到了地上,直到现在才完全放心。   “你……你们别误会,才不是对你们还有什么令人难堪的情感,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几次,都没说出来因为什么,脑袋也渐渐垂了下去。   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说很没有说服力,以知干脆闭上了嘴。   “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就好了。”   他最终有些怨气似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然而熟悉他的人却不会误会其中的感情。   “那还真是抱歉啊。”   一只手伸了过来强行让他抬起了脸,降谷零站在他的面前,盯着他有些狼狈的面容。   “下次再做让人担心的事,就揍你。”   能照射到以知身上的光被降谷零挡住,他却从没感觉到如此的温暖。   如果残酷的现实是命运的话,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就是他从没想过要挣扎。如果他从一而终地信任着组织,信任着那位先生,那一天在研究所里睁开眼睛的就不是他了。   以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结,也无法确定他如今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对自己有什么计划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有种想拼一把的冲动。   一旦感受过光,就很难回到那个阴暗的角落了。   他维持着受制于人的姿势仰起头来看向了降谷零,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让人能从心底感受到温柔的笑容,就像当初第一次对坚持不懈与他搭话的幼驯染们微笑的那样。   “景光会保护我的,对吧?”   诸伏景光接收到了幼驯染的视线,轻松地耸了下肩,回答道:“我会比zero还恐怖的。”   “欸——”   *   半年后。   诸伏景光独自走入了警视厅,他穿了一身十分精神的警员制服,胸口的警部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对他打招呼。   “诸伏警部!”   有着蓝色眼眸的青年微笑地回应了对方,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地前去。   走了没几步,正好遇上了穿着行动服的伊达航,他带着搜查一课的小队,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案子。   他自然也看到了诸伏景光,只是碍于还有别的事情没能停下来和他说两句话,单手冲着诸伏景光遥遥致意。   诸伏景光会意一笑,就在那里停了下来,目送着伊达航离开警局。   等到完全看不见伊达航的身影,他才继续往前走,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诸伏景光不禁加快了步伐,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他推开搜查二课的办公室,一直在观望门口的萩原研二立刻就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你总算来了,诸伏。那家伙都问了我几次了。”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板正的领口,萩原研二也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弯起眼睛笑着对他说道:“你果然还是穿这件衣服更帅气,恭喜你了。”   “谢谢了,研二。”诸伏景光也真心实意地说道。   对于他和降谷零一毕业就去向不明的事,他们这几个同期多少都知道些。一开始还不想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或者将朋友们扯进这个无底洞的漩涡之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也瞒不住了,他甚至有时候还会私下里请求一下警校时期的这几个好友的帮忙。   ——当然这件事是瞒着以知的,就算以知心里是偏向他们的,但这种事在他的立场上还是很难做,所以干脆不告诉他。   萩原研二笑了笑,他从学生时代就特别受异性欢迎,当然作为朋友的话,在同性这里也很吃得开,性格好就是很重要的原因。   “就在那边的办公室,你过去吧。”萩原研二说道,不过他又摸了摸下巴,“而且小诸伏穿成这样,他会很高兴的。”   “会吗?”诸伏景光有些意味不明地眨了下眼,他倒是不知道那个人对制服有什么特殊的兴趣,即便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是再熟悉不过的好友。   可没有见面的那两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该不会研二都比自己要了解他了吧?   诸伏景光忽然一顿,随即将这个想法挥出脑海。   不可能的,这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了解以知的人了。如果有,那他会努力让他没有的。   萩原研二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到的是诸伏景光温和的面孔。   ——总感觉,景光他在□□里卧底的这几年,变得好像更野性了。   萩原研二没忍住笑了一声,对自己想到的这个形容词十分的满意,在诸伏景光问他想什么之前,先发制人地说道:“总之,别忘了这周末的date!”   “知道了。”诸伏景光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虽然萩原研二说得暧昧,实际上是他们六个人的共同约会。   这是他们毕业后第一次齐全的见面,虽然能预料到以知会拒绝,但是就算绑他也会将他绑去的。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挥了挥手,来到了之前提到的那个办公室前。在抬手敲门前,诸伏景光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上去,才敲了门。   敲门只是个程序,他的手刚触碰到房门,那扇门就自动打开了。   诸伏景光也没有什么外人的自觉,直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看起来很标准的办公室,大概主人拿到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桌子上堆满了色彩各异的文件,在高大的办公桌的另一边是背对着门口的转椅,只能看到坐在上面的人冒出来的一小个头顶。   诸伏景光走近桌子,看到了摆在桌子旁边的相框,他随手拿了起来,翻过来看到了正面。   是他们三个的合影,不过是最近拍的,被他和zero挤在中间的以知绷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当时拍照的时候他还执意不肯,说他有人设,留下照片就OOC了,但是最后还是顺从了。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是心非,说着不喜欢,最后还是摆了起来。   当然,他们非要留下这个照片还因为之前的照片全部都没有了。他和zero处理了不少照片,后来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的以知,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这件事还是那天去他家里才知道的,以知正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什么,说着什么‘明明留了一张’,不小心说漏了嘴。   虽然以知立刻就说自己也没有特别想找,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诸伏景光看着乱得像是地震现场的书房,对有轻微洁癖的神代以知点头应是。   背对他的那个人见他进来许久也没有说话,总算是忍不住了,转过身故意地冷哼了一声。   “……!”   然后就滑到了桌子下面。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也愣了愣,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要过去扶他,神代以知抬手挡住了他,语气中十分怨怼地说道:“你怎么这幅打扮?”   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情感。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标准的制服,是警局里最常见的那种形制,到处都是。   “有什么不好吗?”诸伏景光掩住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是因为没带枪吗?”   神代以知更不说话了,闷声说道:“反正离我远点。”   就在这时,又听见了敲门的声音,诸伏景光看到以知眼睛一亮,奋力站了起来,看到没看他一眼,亲自去给来人开门。   “零!你看景他……”   神代以知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忽然停下来了。   站在门口的金发青年确实是降谷零,他正在重新系袖口的扣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hiro特地让我穿制服,我临时找了松田借来的,总感觉有哪里奇怪……”降谷零系好了袖口的扣子,抬起头对以知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你刚刚说什么?”   只见黑色长发的青年“呜”了一声,相当幼稚地原地蹲了下去,用手挡着脸,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看不到了。   ……   “原来你当初说讨厌警察是这个原因啊。”诸伏景光披着以知的外套,总算是找到了答案。   旁边的降谷零套了件西装外套,他本来就是穿着西装过来的,临时接了景光的消息才去找松田阵平借了制服,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神代以知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衣,和绑在上面的枪带,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反应有些许的离谱,但是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不是轻易就可以消抹的。   虽然在警视厅上了这几年的班,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看各种制服警察,但是这和熟人穿制服还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还记得。”然而比这还要丢脸的是当初他在研究所对诸伏景光放的狠话,对方时至今日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没忘记。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尤其是他本想坚持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忍住对他们笑了。   尤其是现在被提起来,简直太丢脸了。   “以知说的那天每句话我都记得。”诸伏景光轻飘飘地说道,在以知有什么反应前,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想忘记也很难吧。”   神代以知闭上了嘴,那天他确实说了很过分的话没错,诸伏景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笑着说道:“别在意,我知道的。”   降谷零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以知,轻轻挑了下眉,这两人似乎有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他并不打算去询问,如果需要他知道,他们会告诉他的。而且,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降谷零说道,他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这次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的。”神代以知点了点头,很快就投入到正事之中,“虽然是公事私用,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拜托给你们,是组织的任务。”   神代以知当初是打算完全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事情的,因为没打算留后路,本打算用威胁的方式强迫好友来为他做事,最后两个人也可以说是被他威胁,最后很容易就能从过去的事情中脱身,是很好的结果。   但是他算了很多,还是忘记了这两个人到底有多了解他,基本立刻就看出了他是在虚张声势,最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合作。   拜此所赐,他大概都不需要辞职了。   说实话,这个工作除了警察多一点(一点吗?)之外,是个很完美的工作,不算太忙碌,忙到让他没有时间过自己的生活;又足够忙碌,忙到可以让他以此为借口拒绝多余的事。   而且他的人际网就在这里了,换个没有熟人的工作他说不定真的会抑郁。   客观来讲,虽然他不喜欢人际交往,但其实神代以知又是很矛盾的对情感的高需求类型,就算一直强调自己一个人也行,但是对身边的人占有欲又相当高,真的不理睬他说不定会黑化反而将对方关起来,只能看着他一个人的相当刑的家伙。   迄今为止都是看起来很甜的神代警官,多亏了身边的人都是好人,实在是太好了。   言归正传,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打算帮他完成想做的事情的,当初先行离开的赤井秀一在后来也找他单独谈了一次,虽然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没说什么,最后赤井秀一还是同意了他的邀请。   毕竟也没给他拒绝的余地,虽然以赤井秀一的性格,他能同意大概也是因为打算做间谍。但神代以知却完全不把他当外人,该做的事情直接交给他,这让赤井秀一相当矛盾。   他知道自己应该不被信任,尤其是后来见到了苏格兰——没提波本是因为他和波本基本上不会好好说话——对方一副被洗脑的BOSS死忠的样子,赤井秀一就觉得很崩溃。   明明神代以知很清楚他从没有效忠的意愿,但是还是照常派任务给他,他如果没做好,就坐实了自己果然是间谍,对方也有理由处置他了,但要是好好做了,又觉得憋屈。   总而言之赤井秀一这半年来一直过得相当纠结。   神代以知也在不断地收回组织的势力,将组织控制在一个他能完全掌控的范围内,并且利用自己的身份将一些边缘的产业合法化,就像他父亲曾经做过的那样。   这是最费力且费心的选择了,他一直没说,并且绝对不会告诉好友的事情是,他完全可以选择放手,看大厦倾颓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可他没有这么做,毕竟还有琴酒。   这半年来组织查出了不少的卧底,神代以知这才知道,不仅是他被卧底包围了,整个组织也被卧底包围了,他要是放手组织就真的完蛋了,就算还有朗姆和苏兹那样的人物。   他看上去是想让组织合法化,实际上的目的是为了迷惑其他人的视线,组织之前,基本能叫得上名号的国家的安全局都会在大魔王的队伍里安插眼线,简直做坏人做到人尽皆知。只要发生什么恐怖事件,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组织”。   毕竟组织连目的都没暴露出来过,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现在逐渐将组织铺开,也是为了让那些家伙看清楚,组织没有什么派这么多精英来卧底的必要,虽然这些卧底一个比一个好用……但是他是有底线的,他周围都是熟人卧底就算了,至少不会害他,要是让一堆奇怪的人在琴酒身边,他会担心死的。   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之后私下里做什么无所谓。不论怎么说,从小也是在那种家庭被培养出来的,要说有多么正直的三观也不可能,他从来都是只在意自己重视的人的。   半年过去,虽然还没到他最理想的状态,但是有人帮忙的确是件好事,尤其他的好友都是能被派出去当卧底的根正苗红的角色,现在也逐渐走上正轨了。   尤其是在他当众说明苏格兰和波本都是他从开始安插下的棋子,这两人也可以正常的回到警视厅工作了。   但是,只要是谎言就有被拆穿的可能性。这件事是虚假的,至少有两个人是知道的,一个是琴酒,被他用各种手段留下,当初根本不在,还有一个就是冲田白野了。   当初没有立刻拆穿他,神代以知在那之后也找了他过来,但是冲田白野一丝想要说出真相的想法都没有。   ……说起来可能有些自恋,神代以知真的觉得冲田白野特别喜欢他,简直可以用迷恋来形容了。他感觉苏兹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比起已经衰老的先代,苏兹更喜欢他。   但是为了避险,他还是想办法让冲田白野离开了警视厅。   听到他说组织的任务,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神代以知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现在的组织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什么麻烦的任务。”   即便他这样说了,那两个人也没有放松的意思。就像这么多年过去,神代以知的警察PTSD还是存在一样,组织给人的心理阴影也很大。   “其实也算是私事。”神代以知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我父亲醒了,所以想让你们去见见他……”   他的眼睛里有着像是少年般的光辉,十分开心地说道:“很多年前就想这样做了,但是总觉得带你们去祭拜有些晦气,总算可以达成这个愿望了。”   他们熟悉起来是以知家里出事后,后来的相处中,他们也会很注意,不要提起以知的家人。但是把朋友介绍给家里人认识是件很简单却又充满了幸福感的事,生活也是被这样的小事一点点堆积起来的。   所以说以知是个很简单的可爱的家伙,和他能成为朋友真是件好事。   “当然没问题了。”降谷零立刻答应下来,但是很快他想起了以知的话,“等等,这和组织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的事就是组织的事!”神代以知理直气壮地说道,很快就举手投降,“其实是想开个玩笑,你们这么严肃我反而说不下去了。”   “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啊!”   ……   他们三个人如今的时间都很自由,神代以知自己就是警视,就像当初茶木警视总是开玩笑的那样,自己给自己批了假条,光明正大地带了幼驯染翘班。   他开着车到了曾经的住所,他之前带着降谷零来过一次,十分孝顺地想要挖开父亲的坟,虽然最后没能成功,并且他父亲真的没死。   因为所谓的血缘,神代行纪被当做那位先生续命的工具,受到了不少折磨,期间靠着毅力坚持着,在被救出来后就陷入了昏迷,一直到了最近才醒来。   降谷零因为来过一次,觉得自己比较占优势,本打算故意做出很熟悉的样子给诸伏景光介绍,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比他还熟悉。   “hiro你之前来过这里吗?”他有些诧异地问道。   “大概高中的时候吧,记不太清楚了。”诸伏景光矜持地说道。   “?”降谷零感觉自己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输了。   神代以知没有听到他们的讲话,走在前面推开了大门。   既然是来朋友家做客,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严肃起来,没想到刚一脚踏入那个豪华到夸张的院子——降谷零之前来的时候,只觉得冷清——就看到了两排穿着黑西装的壮汉,在过道上分开,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九十度鞠躬,震耳欲聋地声音传了过来:   “少主,欢迎回来!”   降谷零被吓了一跳,无论是在警校期间,还是在组织的那几年,他见过不少世面,但是这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看向神代以知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   ——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黑/道少主吧?   神代以知却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对大家说道:“我今天带朋友回来的,不要吓到他们。”   “少主带朋友回来了吗?真是值得庆贺啊!”站在门口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地位更高些,他直起身子,对着神代以知露出了感动至极的表情,然后顺理成章地看向了他的身后,“少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客人……卧槽,条子!”   ——等等,这根本就是黑/道吧!什么黑话!   那个男人很明显地慌张了起来,其他的西装男也不禁抬起头来,看到站在神代以知身后的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几乎是立刻就跑光了。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转过来对好友解释道:“父亲回来之后,以前的手下就都回来了,不过有他们照顾爸爸我也能放心。不用在意,他们不会过来纠缠你们的。”   看了半天,神代以知已经习惯了好友穿制服的样子,在降谷零询问他不用换衣服的时候,他果断地说了不用。   ——总之就是一点点的恶趣味。   神代以知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在一处草丛旁边停了下来,朝着那边问道:“爸爸现在在什么地方?”   从草丛中出现了两只眼睛,双手举着树杈,说不上是恭敬还是不敬,总之用敬语回答道:“先生在后院里。”   神代以知点头表示明白,那个人立刻又缩进了草丛里,似乎对神代以知带了警察回家十分的恐惧。   神代以知径直朝着后院走去,穿行过房间,来到了之前降谷零来过的那个院子,那棵梅树已经结了一个个花苞,有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看着面前的树。   即使只是坐着的背影,也能感受到溢出的帅气,让人感觉不愧是成熟的男人,气质这一块简直拿捏的太稳了。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男人调整轮椅转过身来,露出了与神代以知有六分相似的英俊面容,笑着看向他们的方向:“我已经听到了,你带了朋友回……”   在看到儿子身后站着的两个穿警察制服的青年时,神代行纪十分戏剧性地从轮椅上滑了下来。   诸伏景光:“……”   真的是亲生的!   大家手忙脚乱地将神代行纪扶了起来,他也恢复了一开始的帅哥风度,完全看不出之前被警察吓到地上的样子,似乎完全不觉得尴尬。   神代以知觉得这一点很值得自己学习,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看景光和零只叫了一声“叔叔”后,就没能再说什么了。   还是神代行纪先开口了,他的笑容十分温柔。以知也似乎是更像父亲,虽然样貌比父亲更精致,但的确有些女相,神代行纪就是大众印象中更标准的帅哥脸。   “不给我介绍一下吗,宝宝。”   降谷零眼睁睁地看着站在前面的神代以知耳朵直接红到了要燃烧的程度,抬手捂住了耳朵:“别在我朋友面前乱叫啊!”   神代行纪露出了有些落寞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好。”   “……”   轮到神代以知说不出话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转身扔下一句:“随便你好了。”   干脆利落地跑路了,脸上的热度更是明显。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有些想笑,但是又因为第一次见面还想保持一点矜持,尤其是好友带他们来见家长,结果好友本人跑掉了。   太尴尬了——   “噗。”神代行纪则没有这么多顾虑,相当开心地笑出了声,“不觉得很可爱吗?以知只有这种时候才有趣,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变得这么闷,让人忍不住想逗他露出别的表情。”   降谷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在他犹豫要不要接话的时候,身边的诸伏景光先笑出了声音,他也觉得没什么好忍了,也笑了起来。   神代以知跑到了里面的房间,却仍然能听到外面的笑声,他觉得今天早上没看占卜节目果然是错误的决定,不然电台肯定会提醒他,白羊座今天不宜聚会。   脸上的热意实在是很难褪去,他捂着脸,很想翻滚。   肩膀忽然落了一只手,神代以知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但是正因为知道是谁,才要抬起头来。   果然,银色长发的男人半蹲在他面前,注视着他。   “后悔了?”琴酒挑眉问道,“带那种人回来。”   “随便他们好了。”神代以知看到琴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朝着琴酒伸出了手,靠在了对方的肩膀处,哼唧了一声,“反正我的意见也不重要。”   琴酒低低地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后背。   “在我这里倒是很重要。”   莫名地,神代以知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耳朵更红了,但是在这种地方他不想认输,仰起头问道:“既然如此,必须要对此加以勉励。”   “有什么想要的吗?”   琴酒挑了挑眉,抬手碰了一下那个烫到不行的耳垂,那上面还挂着他之前送出的礼物。   “我记得,你还有一周的年假。”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明天开始更番外!   # 不救啦摆烂了! 第101章 番外一   001   盛夏时节的下午两点, 燥热的风被厚重的玻璃窗阻拦在外,高温炙烤着柏油马路好像冒出了白烟。   办公室里有中央空调,同事们处理文件的键盘咔哒声和纸页翻动的声音, 以及窗外的蝉鸣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绝妙的催眠曲。   神代以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单手撑着脑袋, 眼皮沉重得已经抬不起来了。   ——好困。   他的头逐渐趴到了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旁边有人发出笑声, 神代以知捂着额头抬起来, 看向笑着的人。   “你都不会困吗,冲田前辈。”神代以知完全没有因为嘲笑而生气,打了个哈欠, 眼角挤出些泪水。   “完全不会哦。”冲田白野摇了摇头,笑着对他说道,“看到你就会很有力气, 漂亮的人就是让人心情好呢。”   神代以知拿起手机,看到锁屏上聊天软件显示的名字, 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拿起来回复了一句。   “女朋友?”冲田白野笑着问道。   “妈妈。”神代以知说道。   冲田白野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完全察觉不到任何欺骗的演技, 有些挫败地说道:“以知真的是乖宝宝呢。”   没想到神代以知居然抬起头来十分诧异地看向了他:“诶,为什么?”   “从不参加聚餐,下班就直接回家,工作上也很勤奋, 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你平时的娱乐是什么?”冲田白野数着手指算着他的行为, “总不能是手机游戏吧?”   “偶尔。”神代以知说道。   “你看。”冲田白野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说道,“总是做这种规矩内的事情不会觉得累吗?”   “完全不会。”神代以知听到他的话笑了起来,对着电脑的息屏镜像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额发,“而且我一点都不规矩。”   冲田白野挑起一边眉毛,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办公室中的座机响了起来,冲田白野离得近些,接起电话,公事公办地说道:“你好,这里是搜查一课……发现了尸体?我们马上过去。”   *   搜查一课的警员们都很乐意和神代警部一起出任务,不说别的,光是看着就够赏心悦目了。   在搜查一课这种极端阳盛阴衰的地方,在佐藤还没有来的时候,神代警部是大家公认的警花。   无关性别,看着他就觉得这个称号非他莫属,就算在真正的女性佐藤警官到来后,大家神神秘秘提起‘警花’的时候,指的一般也是他。   职业组,帅哥,高岭之花。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没有人能拒绝神代警部,他去联谊的话,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被看到了。   好在神代以知从来不参与这些活动,下班就回家,偶尔去小学接妹妹放学。想要在路上偶遇的话,酒吧俱乐部是绝对不可能的,非要试的话可以去超市看看,说不定能遇到正在买菜的神代警部。   相当的洁身自好,和社会上绝大多数男性都不一样,所以在警视厅是特别受女性欢迎的存在。   即便如此,他也从来不会和女性单独相处,有女警拜托他做些什么也是能避就避,看起来就像是有恋人所以才会避嫌一样。   能称得上与他关系不错的就只有爆处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以及同样在搜查一课的伊达航,这三位都是与他警校同期毕业的朋友。   唯一的例外是搜查一课的冲田白野,但身为进入警局时分配给神代以知的一对一前辈,他们关系好也不是奇怪的事。   当然去除这些外部因素,神代警部自身的能力也很强,否则也不会在刚入职半年,就由警部补破格提升为警部,也是警视厅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警部。   职业组升职速度会比非职业组快很多,但像神代以知这种升职跟喝水一样轻松的也是凤毛麟角,才二十三岁,据说已经被约谈准备月底的警视考核了。   所以很多人都打赌,神代以知说不定也会是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总监。   是人人羡慕的存在,除了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之外。   不过也有传闻神代警部家里特别有钱,说不定人家直接赢在起跑线上,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什么的。   直到萩原研二来八卦,神代以知才知道喧嚣日上的流言。   未婚妻没有,青梅竹马倒是有两个。   他和那两个人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是同学,毕业后一起去了警校,按照流程警校毕业后也会一起进入警视厅,接着会顺理成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然而。   毕业后那两人凭空消失了踪迹,就算动用了家里的手段,也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连档案都被抽出去了,肯定是被派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大概率是卧底……   明明大家一起毕业,成绩也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背景也清白,结果只有景光和零被派去当卧底了,他一个人被留下。   果然,是他家庭成分不合格吧。   如此年轻有为未来可期的警部神代以知,是个不折不扣的黑二代。   在日本,黑/道是合法的正经营生,每年也会向政府纳税,但也没有黑/道跑去考警察的先例。   当初以知去考试,交出了这份接近满分的试卷。原本以为是天才降临警视厅的剧本,调出档案后,才发现是出身黑/道的我成为了警察之类的双重身份剧本。   #合法但有病#   虽然从祖辈就是关东有名的□□,但神代以知本人从小学习成绩优异还是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完全没有参与过家里的生意(至少表面如此),可毕竟是黑/道。   [法律也没规定不允许嘛。这样的人才你们不要我要,分给我。]   最后被现在的上司一锤定音,接着分配到了刑事部搜查一课。   没有辜负那人的信任,神代警部在警视厅已经是传说一般的存在,破案率100%,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不过,神代以知考公的理由并不复杂,首先排除热爱,他也没有多么想保护这个国家。   原因有两个,一是亲友都决定当警察,他不想和朋友分开。二是觉得很帅,尤其是家里一堆黑/道,他至今记得第一次领警服回家时,兵荒马乱的局面,真的很有趣。   ——嗯,加上恶趣味。   这份工作也算有趣,虽然三年的工资加起来还买不起他平时开的那辆车,但他又不靠工资生活,只要喜欢就能一直做下去。   不过大家猜测的警视总监,神代以知觉得不可能。他的出身放在这里,警视长大概就到头了,警视监都够呛,更别提警视总监了。   “神代警部。”   见他走神,旁边的冲田白野小声叫了他的名字,神代以知回神,看了眼正在忙碌的鉴识课人员,转过来对几位嫌疑人露出了微笑。   令人如沐春风的警察先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是在室外,原本就因为发生案件聚集起了围观人群,在看到这位年轻帅气的警部先生后,更加疏散不动了。   伏特加有些汗颜。   他跟着琴酒出任务,为了抄近道走了这边的路,没想到这边发生了交通堵塞,好像是出了人命官司,所以有很多人都在围观。   对于这些动不动因为一点小事就杀人的家伙伏特加真的恨死了,可又不能直接开着车冲进人群,那边还停着两辆警车呢,只能坐这里干等着熬时间。   他低头焦躁地看了眼手表,余光瞥到琴酒拿出了手机,手指在上面划动着,心里更加焦急了。   于是不耐烦地鸣了下笛。   那边人群中站着一位惹眼的条子,虽然是便衣,可周围站了一圈穿制服的,拱卫着他,十分年轻,却是这些条子的头。   条子注意到了这边,看了过来,即使还有一段距离,伏特加也被这美颜暴击了一下。   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很显气质地穿了件大衣,身材高挑纤细,只要站在那里就没办法忽视他。   黑色的柔顺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浅粉色的眸子清丽动人,两只眼睛下面都有一颗滴泪痣,给那张脸增加了几分勾人心弦的魅惑感。   他明白了,这哪里是围观杀人案,这是在围观帅哥警察,要不是有事他也挺想多看两眼的。   “靠。”   伏特加没忍住说了句脏话,就看到那个特别美貌的条子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人群终于疏散开了。   伏特加松了口气,也终于敢和琴酒说话了。   原本走这条路可以节约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堵车把这时间也堵没了。好在也没差太多,大哥不至于因为这事和他生气。   “终于散开了。”伏特加说道,笑着转到琴酒的方向,“不过话说回来,那条子还真是好看……”   他的话没说完,楞在了原地,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看到琴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手机扔到一旁,倒扣在膝盖上,单手支着脑袋看向那边的小警察。   更可怕的是,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伏特加觉得好恐怖。   但下一秒琴酒的视线过来了,颇为冷淡地看着他,跟了大哥很多年的伏特加立刻明白了大哥的意思,这是在询问他怎么了。   远处的条子低头翻起了手机,微微垂眸的侧脸更好看了,漂亮的像天使。   伏特加打着哈哈缓解气氛:“大哥认识那个条子?”   琴酒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伏特加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愉悦,任务过程出现失误,琴酒不生气都算好的,怎么会愉悦呢?   “难道是……任务目标?”   他眼看着琴酒又将视线挪到了小警察的身上,似乎心情更好了,眼神露骨地让他都不敢继续盯着琴酒看,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因为知道太多被琴酒灭口。   “睡过。”   --------------------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这个梗很久了! 第102章 番外一   002   神代以知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邮件的内容, 和眼前的房号对了一遍,确认没有走错,才敲了门。   他撇了撇嘴, 这年代还在用邮件交流的,实在是太老土了, 大概也只有老男人才会用这种东西。他还是更喜欢用聊天软件, 比如在不知道回复什么的时候,就可以发个表情包。   门刚被敲响, 就打开了一道缝, 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手的老男人就将他拽了进去。   他被扯的一个趔趄, 差点摔倒。   但只是差点,不出所料的稳稳地被抱住了。   “你……”   以知的话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舌尖被恶意地咬了一下,他气得就要抬手打人了,结果下一秒, 就变成了温柔至极的缠绵,他在那家伙怀里软了腿。   领带, 外衣……一件件掉落在地上, 被推倒在床上之后,以知才反应过来, 半推半就地哼唧了两声。   “你这是袭警,琴酒先生。”   房间里没开灯,连窗帘也完全拉上,看起来就像是黑夜。逐渐习惯黑暗的以知睁着眼睛, 男人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银色的长发,绿眸, 年上,危险的家伙,各种方面都狠狠戳中了他的xp。   ——啊,果然,好喜欢这个人。   “袭警?”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双手撑在他的脸侧,声音性感地要死,以知的腿有些不安地磨蹭了一下。   “要逮捕我吗,sir。”   琴酒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粗粝的指尖摩擦过皮肤时的触感让以知绷紧了脚尖,琴酒被他的反应取悦,离开时反而是以知有些不满了。   “那也要等官爷我爽过之后。”以知有些不耐烦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你行不行啊,快点。”   “咔嚓!”   以知愣了一下,手腕忽然感觉到了冰凉的东西,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是他的手铐。常年放在侧面的口袋里,琴酒当然知道。   他的双手被举过头顶,在床头锁了起来,琴酒现在才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解着他的扣子。   “我行不行,你马上就知道了,刑事さん。”   琴酒的手指接触过的地方,白皙的皮肤立刻泛红起来,他勾起以知的下巴,拇指轻轻扫过他眼角的泪痣,“真没想到,备受瞩目的神代警部,也会露出这样令人怜爱的表情。”   以知挑起眉,张嘴咬住了抚摸他嘴唇的手指,含含糊糊地问道:“那你要好好的怜爱我。”   ……   总算是安静下来,神代以知餍足地靠在琴酒怀里,感受着难得的宁静片刻。手指却不怎么老实地搭在男朋友的腰间,指尖轻轻扫过漂亮的腹肌,不仅好看,手感也相当不错。   男朋友,没错,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个超正点的帅哥是他男朋友,从他十八岁的时候到现在,算起来也交往了快五年了。   十八岁生日的当天,原本以知想叫上幼驯染去庆祝成年,没想到那两人全部都有事。好不容易从家里溜出来的神代以知完全不想回家,干脆自己找了个酒吧想要溜进去。   稚气未脱的脸庞还有不谙世事的天真表情,一进去吸引了不少奇怪的人的注意。好在那天的店长是个好人,以他看上去就未满二十岁为由拒绝卖酒给他。   虽然已经有驾照但是真的未满二十岁的神代以知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接着就被一个人搭了肩膀。   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他身边,对店长说他们是一起的,轻而易举地带他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   原本还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乱碰他皱起眉的以知,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瞬间闭嘴,听话的像是只小羊羔,就被人牵走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种见色起意的开端,应该很快就会分手,要么是自己腻了,要么是琴酒懒得哄小孩了。没想到,五年过去,还是相当稳定,没有任何分手的迹象。   和他这位在警视厅工作的黑丨道太子爷不同,琴酒是正规混黑出身……交往没多久他就知道了,而且琴酒也没刻意瞒着他,只有在他大学毕业后,得知他打算考警察才露出了几分微妙的神情。   工作后他们见面变少了许多,他的工作常年无休并且经常加班,琴酒有时候也会有去国外的出差任务,基本隔周才能见一次。   忽然,他作乱的手被琴酒捉住了,以知抬起头看过去,琴酒闭着眼睛说道:“我要留在日本了。”   “那很好啊。”以知试图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他还想摸腹肌,随口答应道。   “我现在是日本这边的负责人,之后都会留在日本了。”琴酒强调地重复了一遍,反手十指交扣地握住了他的手。   以知试着将压在下面的另一只手抬起来,只是怎么都不太方便,只能放弃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走了?”   琴酒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脑袋按回怀里,“嗯”了一声。   “我这周好像有休假……”神代以知伸手想拿手机看日程,考虑了几秒还是不想离开,趴在琴酒的胸口抬头看他,弯起眼睛说道,“一定有,没有也会有。”   “……你什么时候从家里搬出来?”听到他的话,琴酒反而没露出多少高兴,颇为不满地问道。   “哎呀,这么喜欢我啊?想和我同居吗?”神代以知笑眯眯地看着他。   琴酒按下他,两人的位置立刻调转,有些恶狠狠地说道,“是啊,你以为呢?”   神代以知抬起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亲他:“我不知道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的嘴角翘起来都要压不下去,眼睛里的狡黠没有任何遮掩。露出这种表情明显就是故意的,想不生气都难,但是这家伙又实在是太好看了,就算生气都提不起力气。   “但是即便哥哥说了,我也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好在琴酒早就习惯了,当然也是有办法制住他,俯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   大概是前一天太过荒唐,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神代以知看上去就有些提不起精神。   但是按照他平日的表现,这种程度的摸鱼并不算是很离谱,至少没能引起除了冲田白野之外的人的注意。   “不对劲,很不对劲。”冲田白野单手托着下巴站在他的工位旁,用十分犀利的目光打量着他,“今天的你,比起懒散,更像是做了什么耗费精力的事情没精神。”   “有吗?”他随口回应道。   “特别有。”冲田白野摆出来证据,数着手指说道,“你今天的头发绑发绳的位置比平日里要低了半公分,翻页的时间维持在十五秒一次,太过准确反而很奇怪……还有,你今天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吧?以知你从来不乘坐地铁或者公交这类人多的公众交通,所以应该是别人送你过来的。”   神代以知相当的无语,他觉得冲田白野才是真的不对劲,这家伙说出来的内容,精确到说这家伙是跟踪他的犯人也不过分的程度了。   很有教养的大少爷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把手上的文件‘啪’地合上,站起来说道:“我下班了,冲田前辈也快点回家吧。”   解锁了新称呼的冲田白野显然被震慑住了,细细品味了一番,终于产生了对此的不满,想要抗议的时候,却发现主角已经离开了。既然神代以知不在,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同样干脆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在樱田门,他看到了一辆眼熟的旧式保时捷停在了门口,冷笑立刻就出现在冲田白野的脸上,还没等他开口说句什么,就看到一个相当眼熟的、可爱的身影,极其自然地拉开门坐了上去。   冲田白野:?   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妈的,琴酒。”   --------------------   作者有话要说:   冲田·无能狂怒·苏兹·明明是我先来的·怎么又是你·白野:我恨你。 第103章 番外一   003   接起电话后只听了几秒, 琴酒就挂断了电话。   神代以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琴酒解释道:“推销电话。”   “谁敢把推销电话打到你这里啊。”神代以知没忍住笑了一声,补充道,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我对你的工作不感兴趣, 总之不会亲手送你进去就是了。”   其实他觉得大概率也不是工作的事情, 毕竟接起来就被挂断的电话,说句“大哥, 人已经死了”的时间都不够, 他不过是借这个机会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就算关系再亲密, 在某些事上也是要避嫌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哪怕琴酒相信他,他自己也会过意不去, 所以最好从一开始就完全不沾手。   琴酒沉默了几秒,回忆起电话那头有些歇斯底里的同事阴森森地那句“明明是我先来的”,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   ——呵。   “是推销, 接起来就是电子音。”琴酒强调道。   “是。”神代以知不明白他这么在意这件事的缘由,但又不是原则问题他自然不在意到底是什么, 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今天要去的那家餐厅,我约了半年才约到, 本来想叫家里人一起去的,没想到你正好回来了,便宜你了。”   ——才不是,其实当初就只约了两个人的座位, 如果琴酒没回来他就不去了。   琴酒倒是意外的很坦荡,回应道:“不是别人就行。”   神代以知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你居然担心这种事吗?”   他和琴酒交往是在大学, 大概是那时候他年纪小,且比较幼稚——二十三岁的他如今觉得十八岁的时候实在是幼稚至极,很多事都不堪回首的程度——加上是第一次离开家住宿,琴酒承担了一半他爸爸的责任,比如听他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今天又和好朋友去做了什么之类的,导致他回家后再说一遍的时候总感觉这件事说了好几次。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时有个叫酒井的前辈对他表白,然后纠缠了很久,被琴酒知道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再之后酒井看到他都是躲着走的。   当初能理直气壮地教训喜欢他的人,现在居然在担心他和别人约会。   “你还小。”琴酒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叼住一根,一点不含糊地说道,“等你见过更多就会变心了。”   神代以知皱皱眉,刚要反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笑容,单手架在车窗边,撑着脸说道:“哥哥,你的意思是你见得够多,偏偏还是喜欢我是吗?”   正好遇到红灯,在现役警官的监督下,自然不会有人想闯红灯。于是神代以知更加光明正大地望向他。   琴酒拿起旁边的点烟器,吐出一口烟圈,才听到他的声音:“嗯。”   神代以知的嘴角几乎要按不下去,但他还是故作矜持地问道:“真的吗?我是你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喜欢的那个吗?”   虽然这话说出来也没多矜持,可琴酒偏偏吃他这一套。   “嗯。”琴酒顿了顿,补充道,“没有别人。”   因为听到了好听的话,神代以知结账刷卡的时候都格外爽快。   不愧是预约了半年的餐厅,味道相当不错,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相当顺心,神代以知早就打电话跟家里说周末不回去了,从餐厅出来,在上车前,充满了暗示地用勾住了琴酒的袖口。   “之后去哪里?我不想去酒店了。”   “有个……”琴酒回复到中途,反应过来神代以知的意思,“不去酒店?”   “你叫我出去住,不会要订一年的酒店吧?”神代以知扬起下巴,有些故意地说道,“我喜欢稍微小点的房子,太大了收拾都很麻烦,我不想让别人进来。”   他妈妈就是,特别有界限感,不喜欢其他人随便进入家庭区。虽然因为他父亲的职业,很难完全将其他人拦在外面,但是他们一家人居住的地方确实是禁地,就连打扫的时候也只能姓神代的人亲手打扫。   即便是居住区对整个家里来说并不算大,但也不小,每年大扫除都是神代以知最痛苦的时候。但真的要选以后要定居的地方,他也是和妈妈一样的心情,让别人来帮忙打扫太奇怪了,那是自己的家。   “搬进去之后我要重新装修一遍,哥你的品味就是那种阴沉的黑色调吧?在那种房子里生活会窒息的……嗯?”   神代以知的话没说完,头顶多了一只手。   琴酒伸出一只手顺着他的头顶轻轻抚过,指尖勾进了他束起头发的发绳中,微微用力,长发就散开在肩膀上。   银白的月辉照耀在乌鸦羽毛般漂亮的黑发上,勾勒出青年端丽的面容。神代以知仰着头看着琴酒,眼睛里漾着无法说明的光。   “接吻吗?”   “来。”   *   琴酒既然开口说了希望和他一起住,房子自然不可能等神代以知同意之后才准备。只要神代以知想,他今天晚上就可以住进去。   神代以知坐在车上回复着亲友的消息,十分耐心地等琴酒回来。   他稍微偏了偏头拍了张自拍,发给了问他在做什么的松田阵平,耳朵上多出来的饰品在车内灯的照耀下反射了亮晶晶的光。   [松田阵平:耍帅是吧?]   神代以知无语地看了看车顶,直接点了语音回复:“真是不解风情,你去问研二。”   松田阵平那边没有回复了,神代以知猜也猜得出他是跑去敲对面萩原研二房间门,这两人毕业之后就在一起合租的。   还没等到松田阵平的回复,琴酒拉开车门上来,甚至有种比开着冷风空调还要冷若冰霜的大佬气质。   但是一说到冰霜,神代以知就忍不住开始脑补琴酒在冰天雪地里唱let it go,好险笑出声来。   “临时要见个人,你和我一起还是先回去?”琴酒看他一脸‘快来问我在想什么’的表情,坚定地转移了话题。   “和你一起。”神代以知完全没犹豫。   问他就代表他去也无所谓,那当然要去。   他们要去见的是琴酒的同事,虽然和琴酒认识了这么多年,但还是第一次见琴酒工作方面的人,神代以知有种莫名的兴奋。   “叫苏格兰啊?听起来好硬汉的名字。会是那种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就很不好惹,谁要是惹到他就掏出枪来抵住对方的脑袋,冷冷地说一句‘琴酒,什么事’之类的吗?”   神代以知到后面还特地压低了声音模仿了语气,显得十分冷酷。   虽然他描述的更像是琴酒本人。   “完全相反。”琴酒说道,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是哪里来的刻板印象?你回家后会有人夹道欢迎,对你说‘欢迎回来,少主’吗?”   神代以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啦。”   “……”还真是啊?   神代以知对于他们这种人的脑补过于drama,但是考虑他本身的生活居然也像是电视剧一样,琴酒决定原谅他,见到苏格兰他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离谱了。   走在马路上的苏格兰,绝对没人能猜得到他的身份其实是神秘组织的成员,甚至还是重要的狙击手,话少干事爽快,琴酒挺喜欢叫他一起工作的。   没过多久就到了苏格兰威士忌联络他的地点。苏格兰这次的任务是获取某份重要文件,但是文件的真假需要找到更高级的成员来确认,琴酒是他唯一能联络上的,不算麻烦但是十分重要的工作,让琴酒在约会途中还要出来的罪魁祸首。   不过约会对象对同事很好奇,完全可以消抹这个影响,苏格兰和其他的成员不一样,就算见到神代以知也不会乱说的。   琴酒倚靠在车边,点了根烟等苏格兰过来,神代以知撑着脸看他,越看越欢喜。   是命运吧?喜欢的人恰巧是喜欢的类型。无论是抽烟的姿势还是低头看他的表情,都十分的……   车窗外传来了脚步声,地下停车场原本就要显得声音更大些,神代以知试图偏头想要看到来人的脸。   “东西就在这里了,要现在检查吗?”有些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隔着玻璃稍微有些失真,但还是熟悉地让神代以知稍微偏了偏脑袋。   琴酒从口袋里拿出了转换器,将那个U盘插进了备用手机,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是不是打扰你了?”苏格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着,意有所指地说道,“那我得快点离开才行。”   神代以知越听越觉得熟悉,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他打开手机,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手指在通话键拨出之前停滞了,琴酒这时转过身来敲了下玻璃:“帮我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神代以知顿了顿,才动手打开抽屉,在里面找琴酒要的东西。   种种原因,他稍微压低了声音。   但是苏格兰听到这个声音也明显地愣了一下,神代以知想要从窗户将东西递出去,却没能成功。   他只能打开车门,从另一边走过来。   随着遮挡逐渐消失,苏格兰威士忌的面孔,身体整个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熟悉的身影。   “……”   神代以知沉默地将东西递给琴酒,现在直接上车未免有些刻意,便站在他的身边。好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消息传递过来。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你恋爱了!!!!!这我怎么和小诸伏交代啊!]   一看就是萩原研二拿了松田阵平的手机发来的消息,萩原他不愧是他们当中最受欢迎的那个人,一眼就看出了重点。   不,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这个了。   神代以知有些心虚地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将张扬地展现自己存在感的耳钉遮住,假装自己在很认真地看手机,就像是早恋被父母抓到的小孩子。   [神代以知:我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hiro他已经知道了。] 第104章 番外一   004   苏格兰威士忌……诸伏景光脸上的微笑未曾有变化, 但或许是地下停车场的光线问题,总让人,尤其是神代以知感觉那个微笑显得十分危险。   他自己也清楚琴酒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们在交往的事情,肯定会受到不小的阻拦。比如担心他被骗之类的, 然后琴酒的脾气也不算特别好, 虽然一直以来表现的对他很有耐心,但是那个TOP KILLER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 两边发生冲突就糟糕了。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瞒着所有人和琴酒约会的。不过, 他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仔细, 好几次差点被发现,但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琴酒的同事苏格兰会是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啊!   诸伏景光微微抬起手,神代以知下意识地往琴酒的身后躲了一下, 然后看到景光接过琴酒递回的东西,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这种躲闪的姿态只能令人更生气,神代以知沉默了几秒钟, 整个人躲到了琴酒的身后。   “感情真好呢。”诸伏景光说道。   “嗯。”琴酒回答道,甚至有些多余地说了句, “交往很久了。”   “哦?”似乎对这件事很有兴趣, 诸伏景光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微笑着询问, “至少两年了吧?”   感受到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琴酒若无其事地回应道:“下个月就五周年了。”   “……”   有些难熬的沉默,只能听见琴酒操作机器的声音。   诸伏景光没再搭话,琴酒也不觉得这个反应有什么奇怪, 拔掉插在手机上的转接头,将U盘递还给苏格兰。   “好了。”琴酒没有再与他进行寒暄的意图, 结束了任务后就当对方是陌生人,连句道别都懒得说,转过身揉了一把神代以知的脑袋,“回去了。”   “……是。”在诸伏景光的注视下,这句话说的十分艰难。   琴酒上了车,神代以知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准备从另一边上车去,只是仍然站在那里的苏格兰的目光灼热地让他像是坐在插满针的垫子上,怎么样都不对。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格兰忽然说道,神代以知被这句搭讪吓得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有吗?”   身周的气温似乎猛降了十度。   “见过的!”   降温没有停止,神代以知看上去快哭了:“我应该说见过还是没见过……”   没想到诸伏景光终于展颜,单手抵着下巴笑了一声:“如果以前见过你这么可爱的人我一定不会忘记的,下次见面就认识了。”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蠢,愣怔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景光不知道说什么。   “去吧,下次见了。”   诸伏景光挥了挥手,然后他压低了声音:“我会和zero等着听你的新恋情的。”   直到汽车行驶开,神代以知抬起头看向后视镜,诸伏景光还一直站在那边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神代以知重重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琴酒在看他,稍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   “还去看房子吗?”琴酒打断了他,问道。   “要去!”   -   有些出乎意料,琴酒带他去的公寓十分有情调,整体的装修风格属于温柔类型,无论是米黄色的柔软布艺沙发,还是浅色的窗帘后漂亮宽敞的露天阳台,甚至摆放在角落的绿植,都和神代以知印象中琴酒喜欢的风格不同,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夏风带着夜间不算灼热的温和的热气扫过以知的脸,空气中留存着令人舒适的气味。四处都有着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的痕迹,大概确实已经准备很久了,但是琴酒直到这次可以确定以后都可以留在日本才和他提起。   “怎么样?”   琴酒走了过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询问道。进来之后神代以知就没说过话了,他是斟酌着这家伙的喜好安排的,现在忽然又觉得好像有些奇怪。   “不喜欢的地方随便你换掉……”   他的话没说完,神代以知突然转身抱住了他,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处,有些闷地回答道:“喜欢,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谢谢你……”他的声音逐渐变低,如果不是靠地这么近,琴酒几乎都要听不清他说的什么话了。   为了能够更清楚地听清楚他的话语,他伸出手,将神代以知环住,更近地靠在一起。   夏风从耳边遛过,带来略微酥痒的触感,房间内安静地只能听见呼吸声。神代以知嗅着沾在琴酒衣服上的烟草味道,有种十分宁静的感受,似乎就这样永远下去也很好。   他忽然感到一股轻柔的困意,仰起头看着琴酒的脸,那张他很喜欢的面孔的边缘有些模糊,似乎与他要融为一体了。   明明晚上没有喝酒,他却感觉像是醉了一般,粉色的某种带了些许微醺的暗色。   “kiss。”   他有些任性地要求道。   琴酒的手托着他的脸颊,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扫过柔软的嘴唇:“明天你还要工作吧?”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他有些含糊地说道,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失控的哭腔,尾音颤抖着,“今……今天……更重要……”   *   虽然大话放出去了,第二天神代以知真的没起来。生物钟在六点半准时叫醒了他,是和盖着薄被的男朋友一起睡觉,还是挣扎着起来去警察局上班,几乎都没有犹豫,将编辑好的请假短讯发送到了上司邮箱,神代以知拉起被子蒙住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响了很久的手机吵醒,琴酒拿着他的手机面色凝重,没有接起来,睡眼惺忪地神代以知在看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后,睡意一扫而空。   “爸爸。”神代以知接电话之前清了清嗓子,才说道。   【醒了?】电话那端似乎并不意外,平心静气地问道,【今天回家吗?】   “不是很想回……”神代以知微微偏移了视线,他也准备起来了,把被子推到一旁。   【回来吧,带你男朋友一起。】神代行纪的语气十分自然,神代以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幸好地上有块很厚的地毯,他的膝盖才得以保住。   “……听不懂爸爸在说什么,那边好像叫我有事,我先挂了。”神代以知揉着膝盖,虽然没受伤但还是有点疼的。   【正好,下班我去接你。】神代行纪说道,语气温柔地就像吹落樱花的微风,【你最好今天有去工作。】   “……您没事还是别往警视厅跑了。”神代以知立刻改口,连坐姿都变得端正起来,“晚上我会回去的。”   【好乖。】神代行纪似乎终于满意,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不想带他回来就算了。但是事先说明,如果爸爸没见过,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你都不愿意带回家,似乎也没多喜欢那个人嘛。】   “……我挂了!”   挂掉电话后,神代以知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见琴酒站在门口看着他,忍不住幻想了一下真的带琴酒回去的局面。   毕竟这些年来,他和琴酒的感情还是很稳定的,安稳的日子过久了就会忍不住想要更多,就像是他故意发给松田阵平的照片,总想要炫耀些什么。   爸爸会知道倒也不是很意外,他已经连续几天没回家住,而且在神代以知心里他爸爸是类似于全知全能的神明一般的人,猜到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猜到也不一定要满足他的要求,这种事对琴酒来说肯定很麻烦。   思考毕,神代以知抬起头来对琴酒笑了笑:“我这就起来了。”   没想到琴酒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下/身,绿色的眸子十分纤细,像是蛇一般的瞳孔盯着他:“所以是真的?”   “嗯?”   “没那么喜欢。”   神代以知眨了两下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在开玩笑,我最喜欢琴酒先生了。”   往常说出这种话之后,琴酒就会满意,但是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他反而凑近了些,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但是你不愿意让我见其他人,这种行为一般只在感情犯错的人身上出现。”   神代以知一瞬间被他说服了,和某人秘密交往,不允许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从来不在SNS上声明自己非单身,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渣男。   “等等!不是因为哥你的职业见不得光才会这样吗!”   “都和警官交往了,你觉得我还在意这种事?”   好像也很有道理,这么看来他确实很渣。   话是这样说,但是真的夜幕降临之时,到了家门口,神代以知又有些迟疑,手搭在扶手上有些不敢下车。   琴酒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也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我现在忽然觉得,白天的那通电话,爸爸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算很愉快。他会不会揍我啊?”神代以知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有些担忧,“我要是哭,他会心疼吗?但是这么大年纪还要哭是不是有些丢脸了。”   琴酒抬手抵住自己的额头,闷声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是我该担心的吧?”   神代以知微微歪了歪头看着他,琴酒在他头顶摸了一把:“我会拦住他的,走了。”   他侧身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但是神代以知伸手覆盖上他的手,有些忧心的说道:“哥知道我家里是做什么的吧?”   今天的神代以知格外的优柔寡断,不过琴酒对他一向都很有耐心,此时也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爸爸他稍微有些……”神代以知纠结了一下用词,“很有气势?之前总是有人见到他就会忍不住地想下跪,赤井先生说这是威严的体现……爸爸的脾气很好的,总之……”   他说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琴酒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完全没在意他说的什么。   毕竟是他的父亲,就算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他也会忍耐下来的。   至于神代以知说的威严之类的事情,他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平时做的任务是什么任务?组织是什么水平的组织,以知家里确实是黑/道,但是普通的□□怎么和组织的严肃性相比。   “我会注意的。”但是对于恋人的关心,他还是很受用的,很有耐性地回应道。   得到了琴酒的保证,神代以知放下心来,下车的动作也变得流畅起来,领着琴酒进入了宅邸。   家里似乎专门做过清场,来往的人都少了很多,神代以知一边给琴酒介绍着各个区域的功能划分,带着他朝主屋的方向前去。   拉开玄关的门,就看到神代行纪站在那边等着他,神代以知的眼睛一亮,但是顾及琴酒在他身后,十分矜持地对父亲笑了笑。   神代行纪和他长得有五六分像,是一起出门绝对不会认错的样貌。穿了一身羽织袴和服,但是有些突兀地,在手指上戴了一枚十分西洋风的戒指。   像是乌鸦般的戒指托,顶着一颗璀璨的红宝石,盘踞在拇指上。   神代以知认识这个东西,他小时候还经常拿着玩,爸爸也从来没阻止过他,后来他就渐渐没兴趣了,相比之下还是游戏机更有趣。   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会戴着这个出来,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琴酒。   神代以知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来介绍琴酒:“这就是……欸?”   他视线内并没有看到人,虚线画出的影子闪了两下,他的视线才慢慢下移,看到了单膝朝着他的方向行礼的琴酒。   “……先生。”   --------------------   作者有话要说:   琴酒:(听到神代以知的话嗤之以鼻)我见过的人很多,从来没听说过一见面就会忍住不下跪的人。   还是琴酒:……BOSS。   -   这个世界线大概就是成功篡位的以知爸爸,和完全没沾过酒厂的以知,虽然设定上是纯白但是某种程度更加根正苗黑了……   总之番外if就不要在意设定上的逻辑问题了!明天写新番外!是那个很黑的原设,某个设定我很喜欢的设定因为各种原因被砍掉了实在是很可惜!希望第一章 就能写到! 第105章 番外二   VERSE 1   米花的夜晚并不安静。   区别于繁杂的行人的喧闹, 这份不安来自于隐匿于黑暗中的邪恶。不论是哪个城市,都会有利欲熏心的人为了钱财做出亡命之事,相较于获得的利益, 即便失去性命也不值一提。   在路灯都恍惚昏暗的小巷子里,神代以知隐藏在了里面, 后背倚靠着墙面尽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虽然看上去有些呼吸困难了,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深色的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脸。   在他隐藏好自己没多久后, 从外面就传来了纷纷杂杂的脚步声。即便不探头去看, 他也知道是三个人, 更甚于他还知道那几个追过来的人的名字。   降谷零,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等等, 先别进去。”萩原研二说道,他抬手拦了下另外两个人,有些紧张地看着黑漆漆的巷子深处。   “是往这里跑了吗?”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打开了自带的手电,试着往里照了照。   面対着没有光亮的昏暗巷子, 那几个人都警惕地没有直接进入, 但还是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听到松田阵平的声音,神代以知感觉左手的小臂更痛了。松田那家伙是巨怪吗?那一记飞踢要不是他挡了一下, 肋骨都要断了。   “班长和hiro还留在那边,就算他折返回去也无济于事。”降谷零说道,他的语气相当严肃。   这也很正常,虽然他们还没毕业, 但是遇上这样的恶性杀人事件,身为警校生的他们绝対没办法视若无睹。   时间倒回二十分钟前——   正好是周末, 管理严格的警察学校也会放一天假给学员们随意出门,购买日常的生活用品之类的。他们三个,以及不在这里的伊达航和诸伏景光,都是一起出来的。   毕竟也憋了一个星期了,他们找了个居酒屋一起喝了一杯,在那里他们看到了看上去有些慌张的死者(即将),男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安,一点点声响都能让他吓得半死。   不过这份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穿了一身黑的男人来到了死者的座位旁边,两人说了几句什么,死者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这种人在酒馆不算少见,喝醉的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除了敏锐的警校生,忍不住対这个人增加了几分关注。   从那个黑衣人进来之后,诸伏景光就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朝着那个人看了几眼,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的背影十分的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要不是以知不舒服,我都觉得是他背着我们自己出来了。”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开玩笑地说道,“这个身材,或者是个高挑的女人也说不定。”   “我觉得是男人。”松田阵平将视线移到下方,在桌子下面的鞋子,“遮遮掩掩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降谷零还要说什么,那边忽然发出了嘈杂的声音,死者终于倒在了地上,杯子里的威士忌洒了一地,坐在他対面的黑衣人似乎也有些吃惊,盯着倒在地上的死者。   他们几个人作为警察学校的优秀学员,又是朋友,都不需要交流,伊达航打电话报警,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安抚群众情绪,降谷零去挡门,松田阵平抿了抿嘴,走到了和死者同一桌的黑衣人面前。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吗?”松田阵平问道,他觉得这个人的嫌疑实在是相当大,然而他刚走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就站了起来。   松田阵平向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就要退到墙边了。   他们这边的情况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松田阵平的眼皮一跳,他注意到黑衣人一直藏在口袋里的右手,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   “阵平!小心!”   萩原研二的提醒声传来,松田阵平的眼前一晃,硝烟的气味很近地从他身边擦过,黑衣人手上拿了把枪,正正地対着他。在降谷零身后不远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弹孔。   假设死人在米花町并不罕见,枪就是另一种含义了,小酒馆一瞬间炸了锅,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差点没有拦住。   降谷零神色一凛,完全没有畏惧热武器的威胁,摆出了格斗的姿态,进攻了上去。站在那边的黑衣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莽,匆忙地挡了一下。降谷零没有停下攻击,从旁边拿起一个杯子朝着黑衣人扔了过去,并且趁着这一瞬间,他抬腿踢上了黑衣人握着枪的右手手臂上,想要将対方彻底制服。   黑衣人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反手将杯子挡开,精确地直直地朝着松田阵平的太阳穴攻击去。松田阵平刹那间头皮麻了一下,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黑衣人却没有乘胜追击,支撑着旁边的吧台踢在了松田阵平的胸口,松田阵平撞倒了两张桌子,一时间没法立刻起来,眼看着黑衣人要离开这里。   守在门口的降谷零则是眼神凛冽,没有一丝退让,很快就注意到黑衣人的右手似乎在刚刚的松田阵平的打斗中受了伤,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光明正大,全部的攻击都是朝着右边的。   那个黑衣人很强,即便是受了伤都没有完全落了下风,松田阵平也缓和了些,冲上来和他一起想要制服这家伙,终于露出了破绽,降谷零再一次地击中了他的手臂。   “唔!”   黑衣人闷哼了一声,降谷零则是愣了一下,却是让那人抓住了空隙,硬是用不利手拿起了枪対他做出了警告的枪击,大街上出现的枪声让行人也乱了起来,黑衣人也趁这个机会跑掉了。   这家伙肯定是案件的凶手,不可能让他跑掉,他们三个就追了上来,留下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以防万一,并且等候警察的到来。   回到此刻——   “我总觉得那个人很奇怪,虽然是现场嫌疑最大的人,但是那个人倒下后他似乎也十分惊讶的样子,如果没有这么激烈的反抗,也未必能会対他怎么样。”松田阵平说道,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刚刚的打斗中,他也没能全身而退。   听到他说这话的神代以知脸也皱了一下,他当然不想被发现,虽然这次的目标是必死,但他最初是打算等自己离开后彻底摆脱嫌疑再动手的,谁能想随便约的地方,一转眼看到了自己在警察学校的同班同学,一个没小心,就把该晚一刻再下的药提前抖了进去。   他已经知道错了!这种低级错误分明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而且这次的任务还是他特意要来的,原本是打算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即使在做潜入的卧底任务,还是得心应手颇有余力,要是能得到琴酒的夸奖就更好了。   就算只是说一句“干得不错”他也会很满足的……现在完蛋,不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且……   ——刚刚在现场和零似乎対视了,正是対方愣怔的那一下,他才找到空隙逃脱。虽然不是不可以干脆下手也将他们灭口,但毕竟平时相处还不错,也没到非这样做不可的时候,他不想这样做。   神代以知把手塞在口袋里,防止手机的光露出来暴露自己的位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选用这种旧式的按键手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自己的先见之明用上了很值得欣慰,但仔细想想这种布置用不上才好。   “不行,我进去看看。”降谷零说道,他的声音有些严肃过头,和平时与神代以知说话时完全不同,“你们两个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跑。”   “不行,要去也是我和你一起,望风萩一个人就够了。”松田阵平直接拒绝了他,这两个人开学就打了一架,还经常吵架,看似相看两厌,但很明显,他们的关系相当不错。   神代以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虽然看上去他还是一副沉稳的表情,但他内心中相当惴惴。   如果他被发现了,这件事并不是他锒铛入狱这么简单,而是会打乱整个计划。   作为组织准备好的被插入警视厅的钉子,如果他因为这种任务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死掉就算了,琴酒也会被问责,只有这件事绝対不可以。   ……   松田几人的争执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降谷零打算直接进去的时候,萩原研二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他听到了从身后的某处传来的声响。   给另外两个人打了个手势,三个人朝着与巷子完全相反的地方前去,但他们的安静似乎也惊动了躲避的人,他扔出一个什么东西,顿时冒出了巨大的烟雾,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趁机朝着远处跑去。   *   这次的追逐似乎要简单很多,即便被烟雾呛了口,还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那个人,只是一眼,降谷零就确认了:“不是这个人。”   那边警察也确认了死者的身份,虽然他们抓到的并不是真正的犯人,但因为这人随身携带危险物品,他们带着这个回去了。没想到见到了来判案的刑警,这个人主动上前自首了。   “不可能!那个人很强,他根本不会格斗。”松田阵平矢口否认道,他用有些愤怒的眼神看着自首的看上去极其谦卑的男人,対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似乎有些许的嘲弄。   “你们都弄断了我的手,我怎么和你们打。”犯人笑了一声,说道,“跑也不行,自首也不行,你们还真是要求高啊。”   搜查一课那边也不能随便断案,但是既然有人自首,他们只能先把犯人带回去。又因为降谷零他们也是目睹了现场,就将他们也带回去做了笔录。   等到回学校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几个都有种挫败感。现场留下的指纹是这个人的,附近的摄像头也拍到了这个人的脸,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自首者。   然而真正与他交手过的松田阵平几个人却是清楚,这绝対不是相同的人,只是搜查一课那边有证据有犯人,已经结案了,他们的证词只能参考,没办法当做确凿的证据。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直到远远的看见了警察学校的建筑。虽然他们只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但还是有种回家一般的感觉。   尤其是看到了披了一件外套坐在高高的墙上,正在等他们回来的同期。   月光洒在青年端丽秀美的面容,黑色的长发随着夜风微微飘了起来——这家伙是警察学校里少见的,或者说是唯一一个留长发的人,然而这似乎又是入学第一的特权,当初新生演讲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上台的,包括坐在下面的警视总监都没有说什么。   “总算回来了,都好晚了。”   青年看上去有些困倦,他抬起左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右手隐藏在披着的毛衣外套中,浅粉色的眸子中挤出了些许晶莹的东西,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下面,都有一颗泪痣。单纯看他的样貌,漂亮的就像是以美□□人的妖怪一般。   长得好看的人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但也同样会让人有敬畏之心。但他们几个都知道,神代以知并不是那种人,恰恰相反,他其实是他们几个中最好相处的那个人,甚至连伊达航都这么认为。   就像是会因为担忧而等待晚归的朋友,尤其是和他是幼驯染的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都知道,按照他的生物钟,两个小时之前就该睡着了。   “你不是本来就头痛,还在外面吹风。”松田阵平说道。   “我在等景给我带宵夜回来。”神代以知支撑着自己在墙边站了起来,打算翻回去等他们进来,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看到他困成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关心的借口。   “抱歉,出了点事情,我们什么都没买。”诸伏景光说道。他们从警视厅出来都这个时间了,除了便利店没有一个开门的。谁都不想吃便利店,总归明天还有一天假期,不如等到明天再说。   “小事,你们安全回来就好。”神代以知摆了摆手,却忽然没站稳,直直地从墙上摔了下去。   “以知!”一晚上都有些恍惚的降谷零先是愣了一下,他跑了过去,稍加借力从墙那边翻了过去。   “以知……zero!”诸伏景光有这么两个不省心的幼驯染实在是都不知道该先担心哪个了,几个人从不远处的大门跑了进去,远远的看到降谷零半跪在地上背対着他们。   看到了被降谷零扶在怀里的神代以知,额头上布满了因为疼痛冒出的冷汗,紧紧地捂着右手手臂。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的以知大概会更黑一些,是比较粗暴但是不能当正文写的初设。   接下来会跳时间线,把我想写的梗都搞一下(搓手手)   再预警一下,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可爱,但真的是会下黑手的!如果不能接受可以跳过这个番外!后面有其他的可能的刀之类会在内容提要提示!不过不会死人,这点可以放心 第106章 番外二   VERSE 2   从医院出来,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这个时间学校的医务室当然没有开门,又看他胳膊肿起来的样子,大概也不是普通的摔伤, 已经晚了宵禁,干脆就直接请了假去医院。   神代以知的手被吊在胸前,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但这只是表象。作为入学成绩第一,入学后他也没有堕了这个名头, 无论是近身格斗还是射击都学得很好, 只不过作为右利手,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暂停这两门课的占优了。   “怎么会有人从墙上掉下来把手摔断啊。”松田阵平摇头晃脑地说道,瞥了一眼神代以知被捆成木乃伊的右手,“而且还摔得这么结实。”   刚刚到了医院, 就连医生也大吃一惊,叫来了十几个年轻医师,指着他的X光片说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干脆利落且清爽的骨折了。   这个描述把神代以知郁闷地够呛, 他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这几个词形容松田阵平倒是很恰当, 但是谁叫他倒霉呢?   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松田阵平, 他当时也对松田开枪了,勉强算是扯平。   松田阵平见他没回应, 居然停下来摸着下巴盯着他的手臂看:“真想在上面画乌龟啊……”   ——果然还是怪他好了!   神代以知趁着松田阵平弯腰的空隙偷袭了他,虽然一只手被固定住完全没法用,但仅仅是左手也是很灵巧的。他拦住了松田阵平的脖子,轻巧地往他身上一跳。   松田阵平也是下意识地背起了他, 缓了缓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喂!”   “没办法,我是伤员嘛。”   “这可是小阵平表现同学爱的大好时机, 伤员就拜托你了哦。”萩原研二完全乐见这种事的发生,笑嘻嘻地打气道。   “他伤的是手不是腿吧!”松田阵平虽然这样说着,倒也没强行把他甩下来,背着他走了几步,还评价道,“你比萩要轻。”   “毕竟萩原他个子高。”伊达航刚开口,就接到了伤员有些控诉的眼神,这才补充了一句,“神代也确实太瘦了。”   前面的几个人打打闹闹,降谷零稍微落后了几步,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们,忽然间叹了口气。   “以知能变得开朗起来真是太好了。”诸伏景光忽然说道,降谷零一怔,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诸伏景光也落在了后面,和他并排着走着。   听到景光的话,他也想到了刚认识那家伙时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慨:“是啊。”   诸伏景光看出他有心事,但也没有强行要降谷零说出来的意思。他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如果zero愿意说,会主动告诉他的。   前面似乎开始玩起了背人的游戏,幼稚地像是男高中生,简直不像是大学毕业且今年九月就要上岗的正式警察。   “hiro,你觉得以知……”   降谷零盯着被萩原研二重新背起来的以知,侧颜依旧十分美好,开怀地笑着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嗯?”诸伏景光没有等到他的下文,问询了一句。   那边松田执意要背伊达航试试,嘴硬的青年坚定地背起了比他高不少的班长,萩原在旁边给他加油鼓劲。神代以知则是完全看不出刚刚摔断了手的样子,跑过来到他们面前:“那几个人好幼稚,我不想和他们玩了。”   诸伏景光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眼降谷零。神代以知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同样看向了金发的青年。   面对着注视着自己的清澈的粉色眼眸,降谷零抿了抿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抬起眼看向神代以知:“你今天晚上一直在寝室吗?”   神代以知露出了明显困惑的表情,似乎是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降谷零却十分坦然,既然有所疑问就要直接说出来,朋友之间并不需要那种隐瞒。他们认识十多年,不管以知给出什么答案,他都会相信他。   面前的青年虽然疑惑,但还是十分自然地笑着回答了他:“当然啦。”   降谷零松了口气,同样以笑容回应道:“今天晚上我们几个追的那个犯人,总感觉很像你,果然是我想多了。对不起,问了你奇怪的话。”   神代以知的眼睛渐渐睁大了,圆滚滚地像是猫一样,如同第一次认识降谷零一般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后点了点头:“能从你们手下逃跑,你会觉得是我也理所当然。”   刚刚他已经听他们讲了晚上发生的事,包括他们认为最后抓住的犯人并不是当时的犯人这件事。   听闻此言诸伏景光笑了起来,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既然如此就让zero背你回去好了,当做是怀疑你的赔罪。毕竟我们zero才是幼驯染,怎么能让松田抢了先,是吧?”   降谷零一扭头:“他伤到的又不是脚。”   但是那边诸伏景光已经和神代以知凑到了一起:“zero其实很关心你的,看到你摔下去直接翻墙过去了。当时松田也想跳上去,一次还没成功,要叫萩原来托他,还是班长说从正门进才反应过来的。”   “我知道,这种叫做傲娇。”神代以知说道,思考了两秒钟,“果然,动画里设定的傲娇角色一般都是金发原来是有道理的。”   降谷零:……有没有人为我发声啊!   有些气恼地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还极其注意的没有碰到神代以知的手。   诸伏景光抬起手挡住了嘴,露出了有些狡黠地笑意,和神代以知相视一笑,很快追了上去。   神代以知没立刻跟上,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渐地消失不见,他低下头看着被架在胸口的右手,正好在心脏稍微低些的地方。   轻轻叹了口气,如同呢喃般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在风中。   “稍微有些过意不去啊。”   “……不过也只是稍微而已。”   -   VERSE 3   从茶木警视的办公室出来,拿着印上了警部的新的证件,神代以知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但是他还是觉得十分复杂。   作为出身黑/道(虽然档案没写)且为某邪恶组织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对警察都有种天然的恐惧感,如果有警察在路上叫住他说不定第一反应是抱头蹲墙角的这样一个人……在被安插进警局后,以十分可怕的速度升迁,不到一年,已经是警部了。   虽然这是职业组的正常水平,只要稍微用点心,二十五岁的警视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但是他的速度还是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当警察,也没个参考,只是普通地按照平时在组织的工作强度处理案件,没想到就成了搜查二课的卷王,前辈委婉地提出他的工作量有时候会显得他们这些人像个废物的时候,他想放慢速度已经来不及了。   ……可恶呜呜呜。   擦了下不存在水渍的眼角,神代以知迎面遇上了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员,原本还在打闹,见到他都很有礼貌地问好。   “神代警部!”   “……好。”神代以知被迎面几个警察叫住,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最终保持着笑容和他们道了别,然而走出去还能听到那几个人的话题自然地变成了他。   “那就是神代警部啊?果然长得好。”   “当然了,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了!我没说错吧,不愧是……”   “不愧是‘警花’,真希望能有那种搜查一课破不了的色狼案啊,说不定就可以看神代警部穿女装了。”   “嘶——”   嘶……   “妙啊!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妙的办法的?不如去找搜查一课联合组织一个演习……”   神代以知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无语,穿制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你说他现在也是警察?不好意思,刑警不需要穿制服,他不算。   回到课里就有人起哄要他请客庆祝升职,更有甚者诅咒他明年就能升警视,咬着牙请了这群条子一顿酒,神代以知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就问组织里谁有他惨,不仅天天要进樱田门,倒霉催升职还要请条子喝酒,这些条子花了他的钱还要诅咒他,什么年轻有为未来可期咱们搜查二课最可拷……可靠之类的话不要钱地往他身上砸。   神代以知实在是没忍住多喝了几杯酒,然后趴在桌子上装醉假装听不见他们说的话,私底下宽面条泪都流了一地了。   不过他也不能真的睡过去,听着这些人聊得差不多他打算起来的时候,又听到这些税金小偷说要不要去唱卡拉OK,正打算起身的神代以知动了一下,倒地继续开始装死了。   “神代怎么办?”   终于有人想起了喝醉倒地的主角,询问道。他虽然警衔高,但资历实际上只是个后辈,不在工作期间也没必要叫他职称。   “你们有谁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冲田警官和他关系这么好也不知道?”   “不然让他去我家住一晚也可以。”   神代以知听到冲田白野的提议,突然觉得去唱歌好像也行。   “欸,神代警部的手机响了……兄さん,喔!真巧啊!冲田警官来接吧,你们关系好,估计他哥哥也知道你是谁。”   冲田白野推拒了一下就接了电话,毕竟在场的各位都不知道神代以知的家在什么地方,随便给他安排什么地方确实不太符合人际交往的界限。   神代以知耳朵动了一下,听到同事念出手机的名字时他就想起来了,但是眼珠转了一下,继续心安理得地趴在桌子上装作喝醉的样子。   他听到冲田白野温和的声线响起:“是,神代君他喝醉了。我们在……嗯,好的。”   然后他对其他人宣布:“神代的哥哥说马上过来接他。”   于是大家分了两路,一路去了卡拉OK,另一部分打算回家的陪在店里等着神代以知的家人来接了他再离开。   周围一下安静了许多,神代以知也觉得放松下来,只听见冲田白野和另一个人低声聊天,酒精也的确有些上头,他真的有些迷糊了起来。   当然他还是保持着一分警惕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必定是这些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就像是此刻,有人伸出手从他的腋下穿过,他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然而下一秒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总算是不用强撑,神代以知将脸埋进那人的怀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真酒以知和琴酒的关系其实要更特别一点 第107章 番外二   VERSE 4   琴酒并没有多看坐在一旁君子谦谦表露出关切模样的冲田白野一眼, 轻松地抱起睡着的以知,打算直接离开。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吗?别说视线, 大脑中哪怕多残留一秒钟这个人的名字都会让人觉得晦气的程度。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对这人做什么。   冲田白野就像是全然不知琴酒对他的厌恶一般, 看到他抱着神代以知不方便开门, 还十分殷勤地跑过去帮忙揭开帘子,一直送他们离开这家店才算完。   “神代警官的兄长看上去有些可怕啊。”   听到同事的语气中稍微有些为他不平, 毕竟琴酒对他的冷淡是大家都能看得出的, 但是碍于神代以知的面子, 同事也没能说太过分。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冲田白野笑眯眯地说道,“我和那个人其实认识很久了,不过因为某件事情闹掰了, 他因此讨厌我也很正常嘛。”   同事再没有想到自己能吃到这种瓜,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冲田白野,冲田白野没有让他的好奇心落空, 看向了远处的夜空。   “因为我偷偷跑到他家去摸他养的小猫咪。”他转过头朝着同事微微一笑,“就是这样。”   “……欸。”同事觉得有些槽多无口, 但是出于社交礼仪他还是捧了个场, “那神代警官的哥哥一定很爱惜那只小猫吧。”   “是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想占为己有。”冲田白野感慨道。   “应该是……”同事有些想提醒他用错了代词, 只是刚开口,看到了冲田白野有些冰冷的蓝色眸子,忽然觉得这位性格温和的同事有些可怕,一时间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既然神代警官有人接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我就不送了。”   同事离开时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惶惶, 然而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回头看了眼,冲田警官还站在店门口望着他的方向,与平日一般温和。   忽然间他听到了有些刺耳的刹车声,以及身前忽然变亮的地面,温热的液体淌了一地。   “不小心说多了,果然喝酒误事……只能对不起川上了。”冲田白野低头看了看干净的手心,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还不能让小猫知道我们认识的事情呢。”   -   ‘照顾人’这个词语和琴酒似乎是毫无关联的,只要稍微了解他一点的人,都不会将他与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不过他照顾起神代以知的动作看上去极为娴熟。洗澡,换衣服,一直到给人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就只剩下还没完全擦干的头发了。   就这样睡着第二天绝对会头痛,这样想着琴酒打算去拿吹风机,但是没能起身,就被温热柔软的手勾住了。   氤氲着水汽的浅粉色眸子微微睁开,双颊也泛着绯红,映衬着眼睛下方的痣有种色气的诱惑意味。   “别走嘛……”   攀上的手指转为十指交扣,压低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撒娇一般:“你好久没来见我了。”   琴酒冷笑了一声,有些强硬的勾起了他的下巴,俯身说道:“你胆子是真的很大。”   要是寻常人大概会被TOP KILLER这句威胁吓到清醒,神代以知却看上去更放松了:“可是我好想你。”   “缠人的小鬼。”   似乎是被取悦了,琴酒松开了辖制他的手,转而扶住了他的腰,低声问道:“这次要是又哭了怎么办?”   他的话引起了对方的笑意,仰着脸注视着他: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   VERSE 5   降谷零在闹钟响起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睡意也仅仅是残存了不到一秒钟,几乎没有任何留恋地坐起身来,将温暖的被子扔在了身后。   换衣服、洗漱,寻找出门要使用的物品,将一切都打理好后,他坐在了矮小的桌几前,面前仅仅放了一部手机,等待着什么。   他偏过头,看向从窗户玻璃上映照出的自己影子,和降谷零毫无关系的一个青年坐在那边,穿了一身黑衣,枪藏在衣服的里面,面色冷淡眼神冰冷。   事实也是如此,在他毕业的那天,降谷零就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上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卧底的安室透。   要成为卧底必须要抛弃不少东西,亲人,友人,还有他曾经拥有的一切,是个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胜任的艰苦工作。   “叮叮叮——”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邮件到达的通知提示让降谷零一瞬间坐直,他打开邮件看清楚里面的地点就关上了手机,没做犹豫地离开了暂时的住所。   他开了车,用手机做好导航,朝着前方驶去。   毕业两年,他花了极大的心力才进入了组织,虽然目前为止他还是普通的成员,但随着他的任务完成率的提高,他觉得或许不需要多久就能获取代号了。   只有成为代号成员,才算是真正的触碰到组织这个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相比起来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进展了,他的不少前辈都折戟沉沙,他是这些人中爬得最高也是最快的了。   当然,历届能被派遣成为卧底的警员都是很优秀的,但是相比他们,降谷零有另一个优势——他的挚友,诸伏景光与他是同样的人,减少了许多无谓的猜忌,他绝对信任着hiro,两人相互扶持才到达如今这个位置。   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一些东西。就像是他想要获得组织的信任,得到更高的地位,自然也要真的为组织做些什么。   这样的任务他已经做过不少了,可即便如此,每次准备执行任务的时候,他都会有些郁气。   轿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降谷零下了车,像是闲逛一般行走着,在确定没人跟着他后,拐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中。   仓库里堆了不少的集装箱,很能遮挡视线。一踏进那间仓库,降谷零就知道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来了。   果然,在越过最大的集装箱后,他看到了坐在高处的戴针织帽的男人,还有靠在角落的诸伏景光。   “原来第三个人是你,安室。”诸伏景光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上次之后也很久没见了。”   “我听说这次会有代号成员过来。”降谷零的视线在远处的诸星大身上停顿了一秒,继续和旁边的诸伏景光随口搭话,“萨泽拉克?”   他和景光是同期进组织的人,无论是最初的基础训练还是后来的任务,他们都是一起的,所以表现出来的关系也是能说几句话的同事。   还有那边的诸星大,他们三个应该是那段时间进组织的人中的佼佼者,同时也是最有可能拿到代号的人。   “别装了,这次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诸星大从集装箱上跳下来,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些轻浮地说道,“同期内最优秀的我们三个一起出现在这里,以及代号成员的监督,这次或许是什么代号争夺战。”   诸星大据说是在美国待过,一身的气质就让降谷零十分讨厌,更别说这人平日里也很让人心烦。他们也合作过几次,只要能力够完成任务是很简单的,但是合不来就是合不来。   “你以为在拍NARUTO吗?”降谷零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就算真的要抢,拿不到代号的人也必然不是我。”   “你这样说不是把绿川也概括进去了,是吧?”诸星大看向旁边的诸伏景光,笑了一声,“绿川不然和我合作,一起把这家伙干掉吧。”   “你们两个的事情可不要牵扯到我。”诸伏景光直接说道,他平时会表现地稍微外向一些,但别人如果挑衅到眼前,他也不会放过,“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拿到代号,我不会客气的。”   废弃的仓库中瞬间充满了火药味,但是三人都是极其理智的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很快就消失了。似乎被两个人针对的诸星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率先说道:“似乎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萨泽拉克还没过来吗?”   诸星大退了一步,诸伏景光也配合的接了话:“我还没见过这位,安室呢?”   “我也没有。”降谷零说道,他靠在墙边,看着手机,“我倒是听说过他是亲琴酒那派的。”   在出这次任务前,既然知道了会有代号成员前来,不做任何调查是不可能的,而且比起行动组的志愿,降谷零更偏向于情报组。   稍微透露出自己的消息,说不定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不仅仅是亲近。”诸星大微微勾起嘴角,“我有幸和这位共事过。”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看向了他。   他们三个虽说是竞争关系,但毕竟也是同时期加入组织的,比起其他毫无关系的成员,平时也算是和平,偶尔也会共享信息。   “与其说是‘亲琴酒派’,不如说他是凶恶的狂犬。”诸星大稍微顿了顿,看到两人的表情后,面带微笑地补充道,“琴酒豢养的警犬。”   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诸星大没有动,尖锐的东西几乎是贴着他的脸擦了过去,过了几秒钟,他的脸上才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渗出了些许的血液。   “在背后讨论别人是很差劲的行为。”青年的声音响起,三人一同转身,看到了地面上拉长的影子。   那个人穿着长款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朝着这里走来,经过了阻挡视线的集装箱,那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   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比起他的话语,更显眼的是他的脸,可以说是极其的美貌,更令人注意的是那双浅粉色的双眸下的两颗泪痣,特别到只要见过就难以忘记。   青年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套装,外面套了件浅色的风衣外套,长到脚踝的位置。胸口挂了工作牌,就像是工作期间偷溜出来的样子。   降谷零下意识地想起了警校时遇见过的那个迄今为止还未抓到的犯人,捂着受伤的右手与他擦肩而过时的那个对视,以及不久后靠在他怀中的那个人痛苦地捂着右手手臂的模样。直到感觉到窒息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忘记了呼吸。   诸伏景光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脸上还挂着微笑,兜帽遮住了他的眼睛,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但是你的比喻我很喜欢,这次就算了。”萨泽拉克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一般,直直地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中间穿过,一个眼神也没多给过,径直地站在了诸星大的面前。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诸星君。”   他想看到诸星大必须要扬起脸来,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气势,甚至连诸星大也压过去了。   萨泽拉克递出一块手帕,略带警告意味地说道:“下次就是子弹了。”   诸星大拿起了那块手帕,却没用来擦拭伤口,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随意的用手指抹掉了血迹。   “那我得学更多能讨你欢心的话。”他有些轻佻地说道。   萨泽拉克并不想理睬他,此时终于分了些许注意力给剩下的两人,但也仅仅是扫了他们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般,毫无防备地在他们面前背过身去。   “虽然你们都知道了,自我介绍还是不能省。”   萨泽拉克转过身来,今天他似乎尤其地面无表情,和他有过几次任务的诸星大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我是萨泽拉克。” 第108章 番外二   VERSE 6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神代以知有种被束缚的东西终于解开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然而他没有立刻瘫坐下来,或者是露出松懈的情态,站在海港边的码头上, 以一副相当装的姿态看着远方的夕阳。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好习惯之一,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会露出难堪的姿态, 而且现在也不可能只剩下他一个人, 必然有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   神代以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手法娴熟地抖出一根女士香烟。他其实对抽烟没什么瘾, 抽烟不过是为了模仿那个人, 虽然他也想和那个人抽同一个牌子的香烟, 但是他不允许。   而且这种香烟也是那个人指定的,这种连细节都被操控的感觉远比单纯的模仿要更令人感到快乐,所以神代以知欣然接受了。   夕阳是暖色调的橘黄色, 但是今天看起来有些冷,缓慢地被海面吞没。   神代以知叼着烟,没有立刻点燃。他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个黄昏, 似乎也是今天这种冰冷的暖色黄昏,夕阳的光辉洒了很远, 照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有些深邃的面部轮廓, 银色的头发,个子很高……或许也不是那么高, 但是因为从小他一直都需要仰视那个人,所以这么说倒也没错。   在有些尴尬潦草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背景下,朝着他伸出了手。   神代以知喜欢那个人。   这种喜欢并不是爱意或者亲近感, 而是更为纯粹的仰慕,或者可以说是支撑。   ——只要是对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无条件地完成, 他自己的意志则是第二位的。   只要能得到那个人的赞赏,不论付出什么都好像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一直以来他也做的很好,能得到独一无二的特殊对待,可以说是相当幸福的生活。   从那天起,神代以知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不过今天比较特别,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愿意去想那个人的事,即便是往日里回忆起来都会翘起嘴角的记忆,他今天都草草的略过,努力的将大脑全部都放空,盯着前方不断地拍打着岸边的浪花。   因为他今天见到了有些特别的人。   昏黄的天空就像是画布,浮现出了两个人的面孔,金发的青年和另一个蓝色眼眸的青年。   和神代以知记忆中的熟悉的样貌相比,变得成熟且更有魅力了,换句话说就是多出了一种他一直都很喜欢的危险的气质,理论上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的。   理论上是的。   如果他们不是伪装出来的就好了。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开始在口袋里寻找打火机,没摸到外壳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另一个皮质的手感。   他停顿了一秒,将他的警官证拿了出来。   他是组织被派到警视厅的卧底,那么,和他一同警校毕业,但是没有入职的童年好友如今出现在组织又是什么身份呢?   对这件事他并不是一无所知,来之前他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但是——   神代以知把证件胡乱地塞了回去,继续在口袋里找他的打火机,只是摸了半天都没找到,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忘了装进去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握着打着火的打火机,伸到了他面前。   “谢了。”神代以知微微俯身借着火点燃了香烟,这才转过脸对旁边的人道谢。   看到黑发的青年挂着一如往常的微笑注视着他的时候,神代以知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感觉,就像是偷偷玩手机的中学生听到妈妈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以相当快的动作将香烟扔掉捻灭毁尸灭迹。   完全是本能的下意识反应,做完后神代以知才意识到他没必要这样做,反而将他今天任务期间塑造起来的形象全毁掉了。   “啊……”   他有些懊悔地张了张嘴,站在他对面的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未变,背着一个巨大的吉他包,但是刚刚和他一起出完任务回来的神代以知知道那里面除了吉他,还装了一把狙/击/枪。   “能请你喝杯咖啡吗?”诸伏景光语气温和地问道。   “现在吗?”神代以知看了眼快要完全落下的太阳,问了句。   一般咖啡也只有早上会喝吧,现在喝了晚上还睡觉吗?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教条主义的错误,并不是对方邀约他就要答应的,只是他习惯了不拒绝诸伏景光,直接就以自己答应为前提询问细节了。   “那就一起吃晚饭吧。”诸伏景光说道,比起刚刚的询问,现在的语气中多了一分不容拒绝,“我的车就在前面。”   应该拒绝吧……应该拒绝的。   神代以知此时完全不复刚刚在仓库里时的气场,甚至有些乖巧地答应下来:“好的。”   他们找了间快餐店坐下,桌子的间隔不算特别远,但其实这样的开放式环境比起密闭的空间更适合秘密谈话,就像是间/谍也喜欢挑在人流量大的车站之类的地方交流情报,这种地方不论出现什么人都不会特别奇怪的。   诸伏景光都不需要询问他,直接去柜台点了食物端了回来,都不需要提醒,神代以知不喜欢汉堡里添加酱料也有提醒,就像是正常的幼驯染一起出门,拥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总之气氛有些尴尬。   诸伏景光很亲近地提醒他这个里面没有酱料,然后就没有说话了,餐桌上只有塑料纸被拆开的声音,放眼望去,整个餐厅里就没有比他们这桌话还少的。   组织中代号成员都是平级,只要是有代号的成员,基本都相当于干部级,但实际上干部和干部之间也是不同的,有的人就能分派工作,有的人就只能服从命令。   神代以知属于是稍微特别的卧底组,没办法算进这两种类型中的任何一个,总体来说,组织内的资源只要他需要是可以随意分配的,但是他需要用这个权力的机会不是很多,多数都是上面派给他什么任务他就做什么。   但是琴酒不一样,琴酒除了是日本的负责人外,还会负责一点人事,比如甄选某个成员是否有资格获取代号。   并且神代以知是卧底,认识大部分的成员的脸也是应该的,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不一定永远不会失误,这时候就需要他出面了。   #萨泽拉克,菜菜,又进局子了,捞捞#   所以他也经常会帮他处理这些工作,看看组织内最近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可以来帮助琴酒减轻工作量。   绿川唯和安室透这两个好苗子就这样,没有一丝丝防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总算是知道幼驯染毕业后去哪里的神代以知有些郁闷,这也太突然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管,如果直接把这两个优秀的成员踢出去,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如果他们不够好,他哪怕说句不喜欢长相都可以踢出去,但正因为太优秀了,在上面挂了号,他就不能随便找什么借口。   倒是可以说是卧底,最简单也是最快的方法,结果就是必死。不管怎么说都认识了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在警察学校里和他关系最好的松田阵平,他最多只会犹豫五分钟就能让他去死,但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了……   加上他们现在也只是普通成员,就算是卧底也不会对组织有什么影响,神代以知有些犹豫地暂且放在了一边,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并不算是什么都没做,比如说把他们的任务稍微换成更无害的,能推迟一点获取代号的时间是一点。   但还是比他想象的来得更快一些。   他被安排去带这三个最有可能获得代号的成员做任务,实际上只是督查,这期间他们会跟着不同的代号从成员做任务,除了他们的任务完成率,还要参考督查的评价。   没办法推的工作,就算他再怎么纠结也是要去的。   他的身份是瞒不住了,最后他也是干脆放弃治疗了,照常去,按照普通的态度来对待他们,如果非要拆穿他的身份,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   到也不算是特别差劲的结局。   不过那两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能沉得住气一些,也用普通的态度来对待他这个有代号的监工。   ……   神代以知觉得现在的气氛安静到有些窒息,他骗人是不对,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巴掌然后去警视厅把他举报了,这种温柔的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神代以知感觉气血有些上涌,手上的鸡块被很有气势地扔回了盒子里,诸伏景光果然抬起头来,略带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以知?”   神代以知的怒火完全被这一句问话点燃了。   “你是在耍我吗?”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但是在嘈杂的餐厅里也不算很明显,“我知道我是混蛋,你就算怨恨我或者怎么样都好——”   他的声音逐渐减弱,就算很没道理,他有点委屈。   “所以……所以,别用这种态度对我。”   诸伏景光从座位上起来,来到了他的旁边坐下,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动作轻柔地就像是对待某种珍贵的宝物。   “你是说,你是双面间谍这件事吗?”   神代以知猛然抬头,撞进了诸伏景光带着笑意的蔚蓝色的眼眸中,里面有着他的倒影,映照出他有些愕然的表情。   他有种正在打游戏的错觉,诸伏景光平A了一下,他一个没顶住大招治疗闪现全交了。   “……对。”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还有一章,不过可以明天来看!明天可能会有很多章 第109章 番外二   VERSE 7   通常情况下, 天气的好坏会影响人的心情。但是换句话说,人的心情才是天气好坏评判的依据。如果心情很好,就算是阴雨连绵这种让人烦躁的气候, 也会被评价为‘真凉爽啊’。   “真凉爽啊。”   神代以知听到身边的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偏过头去看他, 深色皮肤的青年也注意到他的视线, 转过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这样的天气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不是很不错吗?很隐秘,而且还不会留下什么脚印。”   脚印都被雨水冲刷掉了, 但是仅限于室外, 要是在室内就是赤/裸/裸的证据了。   “安室先生真是个开朗的人。”神代以知收回视线, 说道。   “嘛,和你比起来。”降谷零将远光灯打开,眼前的路瞬间被照亮, 但是雨天的雾气很重,十米的距离就是极限,再远就看不清了, “所以你也要多笑笑才行。”   “笑不出来,我好困。”神代以知打了个哈欠, 尤其今天还是个雨天, 非工作日碰上阴雨天,原本该是个极佳的睡眠日, 但是偏偏副业要工作。   “再等……半个小时吧。一点的时候那家伙还没出来的话,我们就走。”降谷零看了眼手机,对他说道,“实在很困就眯会吧, 有我看着。”   神代以知抬起手用力揉了两下眼睛,眼角的皮肤薄, 被揉地有些泛红,他坐直了身子:“没关系。”   “不放心我吗?”降谷零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神代以知打了个哈哈,心里却在想就是因为是你才不放心的。   和幼驯染在组织里相认已经两年了——这句话说起来有些怪异,不过这是平铺直述的事实——也就是说,两年前他们达成了暂时的互不干涉协议已经过去两年了。   当初的他接到了新人考核任务,纠结过后他觉得逃避是没有用的,不如认清现实放弃幻想,破罐子破摔地去和他们见了面,结局勉强算是合家欢,大家维持在了一个相对默契的平衡。   神代以知没有揭穿他们的身份,他们也没向警视厅报告他的嫌疑。其实这不算是合理的交换,神代以知明显比较吃亏,他要承担更大的心理负担,但是他们短期内也摸不到组织的边,也就有些过一天算一天的颓废。   明面上他们把他当做双面间谍,大家都是为了正义才在组织中行动,私下里就不清楚了,但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尤其是当着他的面,他们从来没有失过手。   神代以知觉得这也是一种默契吧。   不过这种关系过于脆弱,说不定哪天就会彻底断掉。但是在那一天还未到来之时,神代以知不想成为先离开的那个人。   “对了,还没庆祝你升职。”车内有些安静过头,降谷零说道。   神代以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这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两年过去了,就算他再怎么使小动作,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都获得了组织的代号,而他在警视厅的警衔又上了一层,如今已经是神代警视了,能全日本百分之九十五的警察,见到他必须称呼他为‘神代警视’。   想起来就郁闷,警视几乎就很少去现场了,基本就是在办公室坐班,出于各种原因,他办公室里常年放着一套警服,属于是他每天早上进门都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毕竟我们也有半年没见面了。”降谷零说道,他盯着前方,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上次和苏格兰见面也是三个月前,不想见我吗?”   ——好像被谴责了,良心有点痛。   “我最近有点忙。”神代以知放软了语调解释道,“琴酒那边……”   最近这半年他一直和琴酒在一起,琴酒又重新搬回了他的住所居住——虽然他们以前就是住一起的,但是在他念大学后就搬走了,然后就是最近了。   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像话,如果这件事暴露了,他最少也得拿个叛徒的罪名。   尤其是在琴酒面前,他心虚地更不像话,如果还和那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谁见面,这种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听到琴酒的名字降谷零很明显地皱了皱眉,但是他并没有顺势劝他离琴酒远点之类的话:“这样啊。”   就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神代以知也松了口气,如果降谷零真的说了那种话,即便是zero他也很难不生气,到时候就彻底没办法善了了。   如果当初刚重逢的时候还好,都已经这么久了,他们都有些骑虎难下。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有种寂寥弥漫在二人之间。   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并不算结实的木桥摇摇欲坠地横亘在上方,说不定哪天就会塌陷。   那一日终将会到来。   -   VERSE 8   “组织里好像有老鼠。”   神代以知刚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蛋糕,他不喜欢吃甜的,但是琴酒意外的其实很喜欢甜食,所以他最近找到了时间也开始练习了。   今天的蛋糕成色很不错,是他这些日子最好的作品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炫耀,就听到靠在门口的琴酒说了这样一句话。   “啊,是吗?”他就像是完全无所谓地答应了一句,直接伸手想将蛋糕从模具里倒扣出来。然而刚从烤箱拿出来的蛋糕,外面的模具几乎没降下温,超过一百摄氏度的温度扎实地烫了他一下。   琴酒也放下了袖手旁观的态度,大步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然后放到流水下冲凉。   冲了一段时间,只有指腹还有些红,琴酒牵着他的手在唇上轻轻碰了碰:“还疼吗?”   神代以知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打趣地说道:“你好紧张我啊。”   琴酒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明知故问有些无奈,继续他刚刚没做完的工作。   神代以知也就心安理得地看着琴酒摆弄那些精巧的模具,琴酒的手好看且充满力量,不管做什么都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但是神代以知第一次有些无心欣赏这些。   “你是说组织里有叛徒吗?”神代以知故意站在了琴酒的身边,他的表情就不会完全展示在对方面前,若无其事地问道。   琴酒示意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示着他打开一封邮件:“这个名单上的人都有嫌疑,目前还在查。”   神代以知扫了一眼名单,上面大概有二十几个名字,抬起头来问道:“有没有最怀疑的对象?”   琴酒拿起一颗草莓,没有放到蛋糕上,而是抬起来喂给了神代以知。   苍白的手指托着鲜红的草莓,像是血一般地扎眼。   “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个苏格兰。”   -   VERSE 9   诸伏景光有些疲惫,他的身份暴露后,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期间一直没有停下逃亡的脚步。   差不多是极限了。   他强撑着朝楼上走去,身体要靠着意志才能驱动,抬手拉开天台的门时,正好有一阵风吹了过来,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有些意外的,但又不算是完全出乎意料,他看到了有人在那里。   背对着他,黑色的风衣下摆随着风翻滚着,听到了声音才转过身来,像是往常一般和他打了个招呼:“嗨。”   语气和过去没有差别,他指的是中学的时候,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的神代以知仅仅会和他们说话,其实他们从来没有约过,但是每天中午都会在天台一起吃午饭。   那个时候,以知总会第一个到,在听到他们推门的声音时,自然地和他们打招呼。   诸伏景光有些释然了,他背手拉上门,也像是以前那样与以知打招呼:“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   诸伏景光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以知一向都是这样回答的,因为这样会显得他没有特别希望他们过来,只是碰巧而已。   “嗯,有一段时间了。”神代以知说道,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诸伏景光稍微愣了一瞬间,但他很快就接上了。   “抱歉,路上有些耽误了。”他没问以知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而且对他来说,在这里的是以知比其他人要好。   神代以知没有回答,诸伏景光走到了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对于东京来说十分罕见的明朗天气,今天甚至能看到星星,诸伏景光不禁喟叹了一声:“真美啊。”   “……”   神代以知没有回答,诸伏景光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地说道:“说真的,以知,我觉得这辈子挺值的。能认识你,能和你做朋友实在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你在说遗言吗?”神代以知打断了他,转过脸来望向他,“不过也确实没错,想活着离开这里确实很难。”   浅粉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面无表情地冷淡地说道。   “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诸伏景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如今变得十分厚重的枪茧在手指上略有些凸起,他露出有些无奈的微笑,声音十分地温柔,“但是在这里的人是你还是让我很高兴。”   诸伏景光又抬起脸,看着神代以知,下一秒却愣住了。   青年静静地望着他,眼角溢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诸伏景光不是第一次见到以知掉眼泪,虽然看上去高冷,但作为朋友,诸伏景光知道想把神代以知弄哭其实很容易的。   比如他其实害怕雷声,也有点怕鬼,他们第一次一起住的时候,晚上选了个鬼片看,在他和zero面前,以知全程都是淡然的面无表情,但是那天晚上,诸伏景光刚睡着就被人推醒了,看电影的时候还一脸不屑的以知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可这次不同,看着那张脸,诸伏景光实在没办法像是平时那样安抚他,或者像是zero那样说些什么哄他开心。   “你还记得在牛郎店的那次吗?”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但是神代以知一提诸伏景光就想起来了。   “舒尔金那时就已经对我做了预言。”神代以知说道,他从衣服中掏出了枪,抬起手臂抵在了诸伏景光的胸口,“你握着我的手对自己开枪,然后对我说‘抱歉’。”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幻象依旧清晰地能刺痛人的心。   “你好伟大,为了正义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牺牲了自己,你的心愿实现了,就算是警视厅也要给你追授一个警视衔。”   冰冷的枪抵着胸口,诸伏景光觉得那个位置实在是有些太痛苦了。   “可是我呢?我做的一切就是白费吗,我的付出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想活了你早说啊,从一开始就让我杀掉你,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近我啊!”   天台处十分安静,以知的声音即使越来越小,但也听得十分清晰。   “我不会伤心吗……”   诸伏景光闭上了眼,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良久才重新整理好情绪。   “抱歉,以知。”   神代以知冷笑了一声,用一种诸伏景光从未见过的眼神冷漠地注视着他。说从未见过其实并不算标准,他只见过以知用这样的眼神看待其他人,他一向都是‘自己人’。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伤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如果这里是组织的其他人,他会干脆利落地自杀。但他说的也是实话,这里的人是以知他很高兴,或许有些自私,但是这样他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而且,死前能见到最好的朋友实在是件幸事。   “不要……为我难过了。”诸伏景光张了几次嘴,干涩地吐出这几个字,“对不起。”   “我唯一不会为你难过,毕竟我也只是个与你无关的旁人,有什么资格呢?”神代以知看着自己握着的,抵在诸伏景光胸口的枪,“会让人产生失落感的失去,前提是得到过。首先,我们的立场就是不同的,我也清楚我这种人是不配拥有什么美好的事物的,到此为止吧。”   说这样绝情的话,其实要是能保持着冷漠的表情才最好,但神代以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话虽然努力地说出来了,眼泪却没有止住。   “如果。”诸伏景光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拒绝,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这句话的时机,“如果我们站在相同的位置……”   神代以知终于笑了一声,他笑着摇头,然后收敛了微笑。   “你还记得,莱伊最初是怎么介绍我的吗?”   “萨泽拉克是琴酒的狗。”神代以知将举着枪的手放了下来,平静地看着诸伏景光,“很奇怪吗?因为他对我伸手了,并且他绝对不会离开我,相反的是我做出了背叛他的事,果然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以知……”   神代以知再次举起了枪,只是这次对准的是自己的太阳穴,他的手扣在扳机处,对诸伏景光说道:“你走吧。”   诸伏景光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看着他。   “还是你一定要证明,即便我死在你面前也无所谓,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从来没被你在意过的蠢货?”神代以知有些嘲弄的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忽然严厉了起来,“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关联了。”   “要是有一天……”   诸伏景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他不会得到回答了。   -   降谷零是跑着赶到这里的,他喘着粗气,从未有过如此拼命地奔跑过。然而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已经无法进入了。   金色的火苗从他的眼睛中反射出来,整个大楼都被火焰包围了。   他的心脏抽痛了一下,大门被封锁,只有站在对面注视着这场大火的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   “以知!”降谷零来到了他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有些急迫地问道:“hiro他……”   神代以知低下头,看着被扣住的手腕,抬手覆上降谷零的手背,一点点将他的手掰开。   “放尊重些,波本。”   降谷零愣住了,喉咙中反出看奔跑后带来的腥甜,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友变得冷淡的美丽的脸庞。   “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   -   VERSE 10   江户川柯南最近一直在看一本关于调酒的书,就连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只是他一有空就在看,而且只盯着一页,好像从来都没翻过页。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柯南!”步美有些气呼呼地从他面前抽出了那本书,双手叉腰指责道,“我刚刚说话你肯定都没有听!”   柯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挠着后脑勺:“抱歉抱歉。”   步美也不是真的生气,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打开了从柯南那边拿来的书。因为其中的某页被阅读了太久,她随便翻开一页就是那个打开最久的地方,有些奇怪地念了出来:“萨泽拉克?”   柯南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把这些孩子哄过去,但是旁边灰原哀的表情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到这个名字后,灰原似乎十分地惊讶,愣了一秒钟。   江户川柯南猛然想起自己身边还有这位组织的前成员,从上次的案子时,他无意间听到了安室先生望着远处呢喃了‘萨泽拉克’这个名字,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款鸡尾酒。既然是酒名那就是组织的成员,但是同样是组织成员的安室先生却什么都不告诉他,他只能自己去查。   他都忘了还有灰原这个信息来源。   “你们几个,在吵架吗?”   十分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几个小孩子回过头来,看到过来的黑发青年,全都露出了开怀的表情:“结川老师!”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看着走过来的的青年,名字是结川日色,他们新来的国文老师。在小学教师中很少见的男性,加上他有双温柔的蓝色眼睛,在学生中相当受欢迎。   但是柯南偏偏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他曾经无意中看到过对方和安室先生说话,但是因为安室先生的特殊性,他并不知道结川老师到底是哪边的人。   尤其是,这个人好像知道什么。   结川老师同样是随手翻开书,和步美一样,直接翻到了柯南压了很久的那一页。   他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表情:“萨泽拉克啊……”   “这种书可不是现在的你们应该看的,看得见喝不到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但这种怀念也只是一瞬,他很快从那种情绪中走了出来,对着其他人说道。   他说话风趣,引起了小孩子们的笑声,只有柯南还在看着他。   结川老师也注意到了柯南,来到了他的面前蹲下,将书递还给他:“下次不要带这种书来学校了哦,江户川同学。就算你今年是十七岁,也不够喝酒的年龄呢。”   柯南的眼神变得犀利,但结川老师就像是没发觉一般,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离开了教室。   到了放学的时候,柯南终于有机会和灰原哀单独说话,侦探少年团的其他三个人走在前面,颇有些吵闹,但此时确实是个很合适的说话时机。   “嗯,我听说过这个人。”灰原哀冷淡地说道,即便是在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面前,她也是个冷淡的人,更别说江户川柯南知道她是谁,她更懒得伪装了,“不过没有见过面。”   比起自己徒劳地寻找,灰原哀的听说简直可以说是重大突破了。   柯南有些着急地问道:“听说过?他在组织里也很有名吗?”   灰原哀变成小孩子之前,她的名字是宫野志保,是组织内的研究人员。研究人员往往都是独立研究,并不会和其他的成员交际,灰原哀认识,听说过的其他成员其实很有限。   “萨泽拉克的名气,对,在组织内也是人尽皆知的……”   灰原哀卖了个关子,等到把江户川柯南的兴趣完全挑起来时,嘴角才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美人。”   柯南差点摔倒,脑袋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汗珠。   “是女性?”   联想到身为波本的安室先生的低语,还有身份不明的结川老师的怀念,江户川柯南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是男性。”灰原哀十分肯定地说道,“这点不会错。”   江户川柯南有些无语,半月眼地说道:“男性?再好看能比神代警官还好看吗?非要说美人的话,神代警官也确实是个美人。”   灰原哀耸了耸肩,说道:“我不知道萨泽拉克是不是比神代警官还要好看,但见过萨泽拉克的其他人多数也只留下这样一个印象。性格我不太清楚,但是审美比较奇特。”   江户川柯南听到这话来了兴趣,灰原明明没见过这个人,道听途说的情况下,明明性格才是最显著的,居然能跳过性格判断审美。   “怎么说?”   “他和琴酒是恋人的关系。”   “哐!”   江户川柯南这次是真的摔倒了,并且为了平衡身体他晃了半天,不小心按到了鞋上的按钮,在他没保持好平衡的时候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小心啊——”   柯南看到了前面有人,大声叫行人避让,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他。   总算是站稳的江户川松了口气,虽然大脑中还回荡着灰原哀地那句话,但还是先对救了他的人道谢:“非常抱歉!谢谢你!”   “柯南?”那个人却叫出了他的名字,江户川柯南这才发现这是他认识的人。   穿着西装的青年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长发在脑后绑成了一束,浅粉色的眸子下有两颗泪痣,正是他刚刚用来拉踩萨泽拉克的神代警官。   “你怎么会在这里,神代警官。”江户川柯南和这位警察先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或者说,在他小时候,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就已经认识这位警察先生了,“今天没开车吗?”   神代以知捏着下巴思考了几秒,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最后还是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等我男朋友来接我。”   “!!!”   江户川柯南:这是我免费能听的吗?   柯南有些结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时候身后传来匆忙地脚步声,是少年团的其他几个人追了过来,还带着面露担忧的结川老师。   “太好了,你没事吧柯南?”光彦喘着气,说道,“你跑得……可真快……”   “神代警官!”步美看到了神代以知,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是神代警官救了柯南吧。”   “正好遇见了。”神代以知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柯南的肩膀,“既然你的同伴们来了,我也该走了。”   他站了起来,依次叫了孩子们的名字道别,对于唯一一个成年人的结川老师,反而只是疏远地点了点头。   “以知!”   见他真的毫不留念地离开,结川老师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了,神代警官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结川日色。   “……神代警视。”结川老师有些尴尬地改了口,“谢谢你救了我的学生。”   “毕竟我是警察嘛,应该的。”神代警官回复道,柯南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有些嘲讽的意味,“而且他只是个小孩子,就算再没人性的混蛋也不会对个小孩子见死不救,是吧,老师。”   柯南看向了结川老师,即便被这样落了面子,但还是一如往常地温柔,仍旧笑着对他说道:“不管怎么说,都很感谢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我知道有家叫波洛的咖啡厅味道很不错。”   神代警官刚要开口,结川老师又说到:“不要急着拒绝我可以吗,这是请求。”   柯南就看着神代警官闭上了嘴,就在这时,旁边有辆黑色的轿车按了一下喇叭,神代以知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要走了。”   他转身朝着汽车的方向走了两步,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回过头对结川老师说道:“这个时间请别人喝咖啡,就是等着被拒绝吧。我才不要答应你。”   汽车载到了要接的人,扬长而去,留下他们几个有些面面相觑。   “神代警官今天心情不好吗?”光彦有些迟疑地说道。   “也可能是饿了吧。”元太开始找理由。   在这些小孩子心里神代警官一向都是十分温柔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别人这个态度。   步美的心思要细很多,转过身来安慰结川老师:“其实神代警官平时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生老师的气……吧?”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确认了,反而是结川老师露出了笑容。   “嗯,我知道。”   他看向汽车消失的方向,特意地看向柯南,说道:“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结川日色是希罗·尤尔的变形,总之假名还是根据高达的声优梗改的。   如果是这个发展的柯南元年似乎还挺有趣的,不过到这里就好!下一个番外是最后一个番外啦,是正文向的后续番外! 第110章 番外三   神代以知最初没想过会收到情人节礼物的, 毕竟琴酒送巧克力这件事无论放在哪里都有些骇人听闻。   但是作为接受礼物的那方,他还是表现出了十足的惊喜,尤其是这份巧克力看上去像是纯手工的——   所以即便是情人节还要工作, 神代以知也是高高兴兴地去了,甚至于看到隔壁搜查一课出外勤, 他也很有兴致地要求一起去。   隔壁搜查一课的警部没什么疑虑的答应下来, 还跟旁边的后辈介绍道:“这是我同期的神代警视正,很厉害吧。”   高木涉的嘴巴凹成了O型, 看了看伊达航, 又看了看神代以知:“真的是同期吗?”   “你小子!”伊达航笑骂了一句, 叼着一根牙签,说道,“他们几个都是娃娃脸, 看起来说是大学刚毕业也不为过。我记得神代你是警部的时候,还去高中卧底过吧?”   神代以知毫不费力地想起了那次的事件,帝光的制服还挺可爱的, 除了琴酒没看到,其他人大概都看过了。   突然想到了该送什么礼物给琴酒当做情人节巧克力的回礼, 神代以知双手握住了伊达航的手:“谢谢你, 班长!”   伊达航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在意这种小事,相当爽朗地说道:“不客气!”   留下高木涉不明觉厉,这就是能和二十八岁当警视正的人当同期的男人吗?不愧是伊达先生!   在前往案发地的时候,神代以知还很有兴致地和高木涉聊天, 毕竟作为警视厅的传奇,很有可能在四十岁前就当上警视总监的厉害人物, 无论是谁都会想要多和他说几句话的。   直到在案发现场见到一个戴眼镜的小学生前,神代以知都还保持着好心情。   江户川柯南检查完柜子,还没爬出来就被毛利小五郎揪着领子提了出来,指指点点地说你这个小鬼又在案发现场乱跑之类的话。   这样的孩子神代以知之前也见过一个,他带着前辈的慈爱眼神望向了那个孩子,然而在看清楚那孩子的脸时,他的笑容停滞在了脸上。   七年前,他确实见过一个也喜欢在案发现场查案的自称名侦探的小孩子,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江户川柯南长得和他认识的工藤新一一模一样啊!   被毛利小五郎扔出去的柯南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忽然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人在看他,顺着视线看过去,看起来一点没有变化的神代警官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大哥哥,你也是警察吗?”江户川柯南夹着嗓子,故作天真地问道。   “工藤新一?”神代以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凑近了盯着他。   “欸?大哥哥在说什么,你认识新一哥哥吗?”柯南的脑门上冒出了不少的汗,连忙摆手。   “工藤新一。”神代以知反而确定下来,肯定地说道,“你是工藤新一。”   “我……”柯南还没说完,被神代以知提起来带走,“等等,神代警官,案子!”   “不装了?”神代以知挑起了眉,他回头看了眼被拉了警戒线的餐厅,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班长在呢,不需要小鬼来破案。”   他带着江户川柯南来到了僻静的公园,把那个小鬼放在了长椅上:“说吧。”   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想起了阿笠博士叮嘱他的话,不论是谁都不要告诉他自己变小了的这件事,防止被给他喂了药的那个人知道,然后杀人灭口。   但是今天不同以往,对方直接就确认了他是工藤新一的事……而且,这是神代警官。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了,我和兰一起去新开的游乐园……”   -   总之,直到见到江户川柯南前,神代以知的心情都因为收到了恋人送的情人节巧克力而变得很好。   琴酒也是知道的,以知其实很好哄,做了不少准备等着神代以知今天下班回来,之前神代以知忙着升职的事情,他已经忍耐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并且更巧的是,明天以知休假。   听到开锁的声音,琴酒从桌子上随便拿了本书,做出一副相当闲适的表情,看向进门的以知:“回来了……怎么了?”   神代以知一进门,他就感觉出以知的表情不太对,连外套都没脱,直接走到了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身为组织的现役头目,同时段还在警视厅坐着火箭升职,神代以知身上的气质相当的复杂,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相当的有气场,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让人很有压力。   琴酒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什么事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组织这边不可能,如果有让他烦心的事,苏兹第一个不会原谅,条子那边就更不可能了,上周才和他那群朋友聚会过。   “哥。”神代以知开口了,神情复杂地看向了他,说了一个名字,“工藤新一。”   琴酒忽然就想起来了。   一个月前,他去新开的那家游乐园踩点,伏特加跑去和那人交易的时候,他也在四周寻找适合约会的地方。正巧就碰见了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的高中生,光看背影琴酒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小鬼,完全没犹豫的敲了他一棍。   [呵,长大了。]   看着工藤新一的那张脸,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琴酒从口袋里摸出了组织内研发出的新药,APTX4869,给他强行喂了下去。   看到琴酒的表情,神代以知也完全明白了。   “看来是真的了……好在那个药也只有一年的效果。”神代以知揉了揉太阳穴,他肯定怪谁都不能怪琴酒,要怪也只能怪工藤新一,“幸好新一他没看清你的脸。”   话是这么说,听到工藤新一向他发誓,说一定要将那个邪恶组织绳之以法的时候,邪恶组织的头领本人的心情还是有些许的微妙。   “总之,这一年还是小心些为好,爸爸还是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的,要是真的被小侦探发现我和组织有什么勾结,我就只能辞职了。”神代以知叹了口气,说道。   “勾结?”琴酒听到了其中的某个词,微微挑起了眉,“你还想要怎么样的勾结。”   琴酒来到了他的身边,俯身询问道。   “等等,刚才的事还没说完……”   “那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先生。”   琴酒换成了更复杂的敬语,他知道神代以知喜欢听,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您只要享乐就好。”   “但是、”   “情人节礼物的回礼,我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   因为琴酒说了这件事他会处理,神代以知就完全没有管过这件事了。   琴酒的能力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而且随着组织的重组,行事手段也变得怀柔了许多。比如放在七年前,偷看交易的工藤新一大概会被一枪爆头,而不是仅仅被棍子敲了那么一下。   希望琴酒说的处理不是处理掉工藤新一……   不管怎么说,当初工藤优作确实帮他找了一部分关于组织的资料,但是真的收到时,他都已经当上BOSS了。   但是这份心意十分难得,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的儿子出事。不然还是写信给工藤先生说明一下这件事好了!   神代以知做出了决定,就打开电脑开始写邮件,但是这件事他也觉得十分的难以描述:我的恋人被人跟踪,为了自卫给跟踪着喂了一点点不会成瘾的特殊药物,那个跟踪者大概会维持小孩子的模样大约一年左右。那个不太幸运的孩子,刚巧就是令郎。   这种信发出去是为了结仇吧!   神代以知开始对着电脑改措辞,修改到一半的时候,他接到了琴酒的电话,拜托他现在下楼一趟。神代以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就算是来接他回家,似乎也太早了些。   但是琴酒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很听话地下了楼。   琴酒开着车在门口等他,神代以知还以为他有什么别的事,但琴酒只说了句“路过这里,很想见你”,稍微有些肉麻的话,周围的人多,也只是牵了牵手就离开了。   神代以知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很吃这一套,也没有多想什么就回去继续润色他的信了,只是还没有写两行,就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次来电的是苦主本人,邪恶组织的首领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努力正常地询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新一?”   【神代警官……】工藤新一迟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才终于对神代以知说道,【神代哥哥的恋人,请小心他一点。】   神代以知:“?”   【总之。】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神代哥哥你是好人,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神代以知开始思考自己身上那个奇怪的好人滤镜到底为什么能留存至今。   紧接着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来电的是降谷零。   【我听说你和琴酒分手了?】降谷零开门见山地说道,【分的好,早该分了!】   “?”   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你从哪听到的?”   【刚刚柯南和hiro商量过怎么劝你分手的事,我看他打完电话了。】降谷零说道,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说还没分?】   似乎是知道神代以知十分迷惑,降谷零主动帮他解释起来:【他今天见到琴酒了,认出了琴酒的身份,又跟着琴酒见到了你。但是我们以知的人品太好,小弟弟他直接认定了你是被琴酒欺骗感情的可怜人,所以商量后就劝你了。】   神代以知陷入了沉默。   降谷零没等到他的回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以知?】   “零。”神代以知沉重地叫了他的名字,“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分手吗?】   “这个不可能。”神代以知直接否定了这个答案,他移动鼠标删掉自己的邮件,用肩膀夹住手机,手指轻盈地跳跃在键盘上重新起草了一份邮件。   “有没有兴趣朝文娱方面发展?做一个变小的名侦探勇斗邪恶组织的企划。”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大家这么久的陪伴,中途因为各种事情更新很不稳定,真的十分抱歉,但是总归是有始有终地结束了!   接下来的安排是把隔壁另一本的番外写完,然后有时间就写这本其他股的番外(虽然我觉得琴酒好像从始至终都没给其他人机会),会重新开一本,不在这里写!   新文的话应该得到三月份了。写哪个具体我也没想好,打算挨个试试哪个比较有手感,设定最完整的是苟命那本,我觉得那个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我的预收我都很喜欢,实在是难以抉择……希望大家都能去看看!   过两天开个全订抽奖!最后贴贴!下本有缘再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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