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异能者能成为咒术师吗》作者:逐逐逐月   文案:   阅读提示:本文cp为性转宰为前提的五太,内容为五太迫害全员(过年糖吃多了,前面偏剧情向,后面沙雕甜)   当一群反派费尽心机死伤无数,终于封印了传说中的咒术师最强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放声大笑,就绝望地发现他们似乎打开了某人形自走咒物的封印。   “你安心去吧,学生们交给我就好。”   对于她“你赶紧去世”的语气,某咒术师最强欣喜地说:“那五条家也托你照看了!”   之后黑暗世界的生物们迎来了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时期,史称“人间失格事件”。   所以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ps:综妖怪异能番,有自建世界观   推cp茶约的《网恋男友是狗卷》恋爱小甜文   推基友嘟桃的《咒灵什么的与我无关》   内容标签:综漫少年漫文野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才咒术师哒宰小姐   立意:知识改变命运,好好学习是可以拯救世界的 第1章   在现实与虚拟之间存在着第三世界,由传说中的妖怪,鬼,咒灵以及对抗它们的人类组成。   在逢魔之时的黄昏,如果是特殊之人或者有缘之人的话,可以叩响第三世界的大门。   门后可能是梦幻绮丽的浮世绘卷,亦可能是血色铺满的恐怖画作。   有人从门内走出,亦有人正打算进去。一人从画作中走出,一人将往绘卷中去。   二人于银座的街头偶遇,同时发现了对方的不寻常。   率先开口的是用绷带缠住一只眼睛的漂亮女孩子:“帅哥,你戴着纯黑眼罩走路,不会摔吗?”   女孩身上穿着东京某著名女子高中的制服,手里拎着酒和银座某家很有名的粗点心店里的礼盒。脖颈和手腕都有雪白的绷带露出,显得这些部位更加纤细脆弱。更兼一张貌美无双的脸。   是那种即使拦住人恶语相向,都不会让人心生怨怼的类型。   白头发带着黑色眼罩的男人似乎也没有生气,甚至顺杆上爬地说出了过分的要求:“我刚买的,正在适应,你可以扶我过一下马路吗?”   路人纷纷给予愤怒的注视。   这一米九大高个,一身黑戴眼罩还那种发型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瞧着像是大病初愈一样,长得又漂亮,能不能扶得动他另说,保不好就要被占便宜了。   女孩似乎没有任何戒心一样点头,把东西挎在手臂上,就走过来伸手握住男人的胳膊,要牵引着他过马路。   以为逮到了出逃咒物的五条悟:?   一直维持着的“术”不但没有起到作用,甚至还消失了。   太宰治拉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勇敢地走向了绿灯情况下的马路,并且恰好有一辆加速行驶试图赶在红灯前穿过的货车朝他们驶来。   五条悟:?   虽然疑惑着,但他还是在一瞬间迈开腿走过了马路,带着太宰治一起。   太宰治:?   在巨大的刹车声和喇叭声中,两个人同时开口:“你……”   然后又同时顿住。   太宰治若无其事且热情洋溢地夸赞他:“帅哥你不光长得高,体能也挺好的呀,国家运动员吗?”   五条悟若无其事且热情洋溢地回应她:“不,我是教师。同学有兴趣转学到我们学校吗?毕业后收入很客观的哦。”   “不了不了,我打算毕业之后直接回去继承家业的。谢谢您的好意,需要我扶您到哪里去呢?”   在短暂的交锋中感觉到势均力敌的太宰治选择直接送走对方。   套路不到也就算了,还打不过。   五条悟:“地铁站,谢谢了。”   于是在路人的视线中,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怪现象:一米七的瘦弱女孩子用搀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姿态,扶着一米九的疑似失明高大男子,沿着盲人道旁边的人行道一路往地铁站走去了。   自称老师的男人和女孩扯着话题:“同学是去商场给长辈买酒,并且顺便给自己买了点心吗?”   太宰治:“不,点心是给老板的,酒是买给自己的。”   “你的老板?”   “一位美丽的成年男性。”   五条悟笃定地说:“喜欢甜食的男人都很有品位。”   太宰治:“确实。”   地铁站很快就走到了,女孩松开手,在原地犹豫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请讲,我也很想回报你的帮助的。”   “我可以,看一下您的眼睛吗?”可以穿透那种材质布料看清外界的眼睛。   “当然可以。”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上自己的眼罩,手指勾进眼罩和皮肤的空隙,缓缓下拉的动作莫名色气。   太宰治在和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和这个人轻佻酷帅的气质相违和的,他的眼睛是干净空澈的蓝色,她想了很多种颜色来形容对方眼睛的颜色,最终选定了一个并不是用来描述颜色的字——凪。   与天相接,风平浪静的海。   用这双眼睛看世界,一定是不一样的风景吧?   将滑到手腕上的点心礼盒塞到对方的手里,她腼腆又羞涩地说:“很好看,希望下次还能见到您。”   五条悟非常意外:“不要个联系方式吗?”   她:“……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的。”你最好也能矜持一点!   望着女孩渐去的背影,并不矜持的某人打算跟过去。   然而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低头看了一眼之后,他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走了有些距离的太宰治猛然回头,果然没有再看见那个人。   于渐起的璀璨灯火中,年轻女孩抿唇微笑,稠艳的眼尾挑起神秘诡谲的弧度。   然而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她的表情迅速一垮:“干什么嘛,我约了浮世绘町最漂亮的姐姐和我们一起喝酒,说好的今天带你们见世面,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鸽我?”   织田作之助站在脑门缝线穿着僧衣的奇怪人士的旁边等红灯,感受着几只特级咒灵身上汹涌的咒力,面无表情地用温和的语气说:“抱歉,遇见了特殊情况,临时加班。”   “加吧,我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可以理解的。”她挂掉了电话,随即又打了个电话。   “丽香~不用等那两个人来了,不需要你们缠着,他们被工作缠住了。”   尽管音量调的低,但电话里传出的女人娇笑声和男人带着醉意的打趣声依然让周围的人投过来奇怪的目光。   丽香:“那还真是遗憾呢,妾身可是很好奇能得到大人您认可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物,看来只能下次了。”   “嗯嗯。”太宰治挂掉电话,随手拦了车,打车往横滨去了。   她根本没有打算和朋友相聚庆生,而是打算绊住那两个人,顺带戏弄他们一下。   因为她马上就是离家出走的人了,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消除自己的痕迹。为此做了不少准备,结果两个人都在加班。   东京最近越来越不太平了呢。   到达横滨的中华街的时候,店里还没有来客人,使得太宰治可以回房间放好自己的酒,并且换上自己的工作服——超华丽的中式古装。   下楼的时候,她看见在袅袅青烟里端坐的美人老板,平静望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点幽怨:“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之后跑到我这里来避难,连伴手礼都不给我带吗?”   太宰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本来是有的,路上得罪了一个甜党,赔给他了。”   老板正准备多问几句,就听见店门被打开,传来踌躇的脚步声。   “有客人来了,我这就去接待。”女孩十分有打工人自觉地穿过客厅,走到前台去了。   “您好,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宠物呢?”   山本看着面前着白衣红裙,唇色鲜艳的女孩,抱着花的手微紧。   他想起了两个女孩子,一个爱穿红裙,一个爱穿白衣。前者妩媚动人,心性浪漫,后者清纯善良,娇羞如百合。   她们都喜欢他,他也都无法割舍其中一人。   可现在一切都毁掉了。   “您手上的花真漂亮,是要送给谁的吗?”   女孩的话让他从回忆中走出,慌乱苦涩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一束红白玫瑰递给她:“随手买的,不如送给小姐你吧?”   太宰治双手捧起花,低头轻嗅,眼神幽然,似有无声的东西在她的身后铺展开来:“您会因为花的枯萎而感到难过吗?”   男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哀伤的神色来:“当然。”   “那么我建议您买那一对鸟儿。她们的寿命很长,直至死亡羽毛也依然鲜亮,歌声动听,性格一个活泼,一个文静,相处很融洽,身为主人的你只需要在空余的时间里偶尔注视她们就能够获得全心全意的喜欢。”   女孩的嗓音婉转动人,山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墙上挂着的鸟笼里,那里面有一对不知品种的鸟,身形优美,尾羽长长坠下,一双眼明亮如点漆,一双眼温柔如春水。   他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那两人年轻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感到更加悲伤了。   她们中的一位被毁掉了脸不愿见他,一位出了车祸瘫痪在床。都枯萎在了最美丽的年华。   如何不令他悲伤呢?   他不去见她们,也是为了彼此不要再那么难过下去了。   “那就买她们了。”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女孩进内屋喊了老板,没有再出来。   D伯爵按照流程和客人签订了契约并作了嘱咐,在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往屋子里瞧的时候,心里微哂。   是位贪婪而不自知的客人。大概很快就能再次见到他了。   原本视作麻烦的人类,在入职之后带来了不少业务。简直比店里燃着的香更加管用。   带着不如以往愉悦的心情辞别了今天的客人,他回到了客厅,坐在太宰治的对面。   花束不知道被丢去了什么地方,女孩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沙发上。   如同正在盛放,正在枯萎的花。   “有给你买生日蛋糕。”   “不要拿我的生日当吃蛋糕的借口谢谢。”   “你可以适当许一下愿。”   “许愿朱香可以吃掉我。”   “……我们吃蛋糕吧。”   “呵,男人。”   太宰治最终还是吃了蛋糕,八寸的蛋糕只分了伯爵一块,剩下的被她一边嫌弃地说“太甜太腻”一边吃了个干净。   活过了十八岁的她,决定在之后的日子里,以更加积极主动的态度,去获得死亡。 第2章   时间回到黄昏。   人行绿灯亮起,织田作之助走过马路,进了一家咖啡厅。   漏瑚投过去唾弃的眼神:“和女人说自己在加班,却进了咖啡厅,人类真是虚伪又充满了谎言。”   他旁边的年轻男人轻笑了一声,和他们一起过了马路,进了那人进去的咖啡厅。然后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见到了坐在酒红色头发男人对面的五条悟。   五条悟手搭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面上带着惯常的笑但谁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意:“谁允许你用他的身体和咒力的?”   因为来的急,他没有戴上眼罩,因此对面的咒灵都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冰冷的杀意。   假夏油杰悚然一惊,五条悟今天不是出任务去了吗?   连故作轻松的话都说不出口,对五条悟了解透彻的他立刻选择了逃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瞬间就带着漏瑚他们消失了,气息追踪被中断。   “拥有智慧的特级咒灵,还有能够寄生人类躯体使用对方能力的咒灵,在‘窗’没有观察到的情况下出现了,还有我无法阻止和追踪的逃脱手段。”   五条悟用手指按着脸低低地笑开,森白的牙齿呲开,神情带着杀意和癫狂,蓝色的眼睛泛着光。   “看来有的玩儿。”   “要和我一起吃夜宵吗?”织田作之助邀请着没见过几面的,但勉强可以称作搭档的人。   利用自己的异能预见咒灵的危险程度,然后通知等级合适的咒术师,是织田作之助在侦探和写小说之外的第三份工作,也是工资最高的一份。   第三世界的人工资都很高,毕竟致死率摆在那里。   “我没有很难过,只是稍微有一些愤怒。”   五条悟看向明明很年轻但看起来莫名老父亲的青年,作为更年长的人,微妙地感觉自己像是被安抚的孩子一样。   织田作之助点头表示理解,说起另外的话题:“说起来,五条先生是在咒术高专担任老师吗?”   “还是班主任!怎么,有学生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织田作之助:“不,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随后他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一个在他的要求下勉强读书度日,但人生过于消极和迷茫的十八岁少女的形象。   似乎和当代的普通女子高中生没有太大的区别。   说完之后,他诚恳地询问:“咒术师似乎从来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想请问一下有什么原因吗?”   五条悟:“很简单,迷茫犹豫的人都死了。”   “……”   “不过我对教学生很有一套,你改天可以把她带给我看看,我帮你开导开导她。今天就先走了,有点事要处理。”他大言不惭地许下诺,戴上眼罩潇洒出门。   织田作之助:“好的。”   也就他敢这么应下五条悟的这种话。   抛弃掉“津岛修治”这个身份是很简单的事情。   哪怕她是津岛议员的幺女,津岛家将来的继承人。   将所有相关物品丢进横滨湾,请特殊人士消除资料和痕迹,然后躲在D伯爵的宠物店里就可以了!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找到她!   如果她没有出去给D伯爵买巧克力布朗尼的话。   一身黑,大高个的男人站在橱柜前很认真地挑选着甜品,售货员小姐姐站在旁边倾情推荐,脸上泛着红晕。   五条悟今天没有戴眼罩,而是戴了墨镜,单就外表看,像是和她同龄的高中生。   居然比她还能骗小姑娘。   “请帮我拿一份巧克力布朗尼。”   售货员小姐虽然沉迷帅哥,但好在职业操守还在,很快取了一份替她拿到前台。   “啊,好像忘了带零钱,那么就手机支付吧……等等,手机好像也没带诶?”穿着古装的女孩神色懊恼,“都忘了穿的是裙子没有口袋装东西。”   “所以今天暂时还是不要买了,不过能够遇上几位美丽的小姐是可以抵消烦恼的幸运之事哦。”撩了一下头发,太宰治毫不留恋地打算离开。   被人挡住了去路。   “能够这么快遇上你,也算是我的幸运之事。”   自来熟地把手搭在女孩子的肩膀上,将其转过身,五条悟对着收银员说:“算上她的一起结账。”   “我可以把这视作搭讪吗?”太宰治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神色拒绝。   “我很少和女孩子搭讪的,主要还是因为某个年轻的老父亲托我给你带一句抱歉。”   太宰治神色一顿:“织田作?”   “很有意思的称呼。”   看在布朗尼在对方手上的份上,太宰治勉为其难地和对方走了一段。   “织田作有说别的事情吗?”   “他希望作为老师的我开导开导你。”   “我可不是你的学生。不过——”停下脚步,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酒吧,“要喝酒谈心吗?”   他没有说什么未成年不能饮酒的话,而是跟在她的后面进了酒吧。   在这个被黑手党统治的地带,这间酒吧的布置,灯光和音乐都很有文学气息。   带点忧郁的昏黄中,时间缓慢静默地流淌着。   太宰治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她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吧台椅子上,也非常熟络地和酒保搭了话:“请给我一杯加了……”   “没有。”酒保冷漠地拒绝了他。   “如果是不能够杀死我的酒的话,那就什么都可以。”她情绪不太高地说。   酒保给了她一杯加冰球的啤酒,然后问五条悟:“先生需要什么?”   五条悟把装着甜点的袋子放在桌上:“我不喝酒。”   “甜党的你真的可以和辣党的织田作合得来吗?”少女身上的刺绣和珠宝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她的眼中却没有光。   果然还是很像行走的咒物。   “见面的话,差不多就是工作,不会一起吃饭。”   “噢。”   在场面沉默下去之前,五条悟选择了直击主题:“所以太宰你为什么会那么沉迷自杀呢?”   他想起织田作之助以一种聊家常的口吻说“那孩子的爱好是自杀”的场面,至今还是觉得诡异。   太宰:“很简单,因为死不掉所以才要自杀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考虑来我们高专吗?我们的学生从上学到毕业后就业,死亡率都超高的!”   太宰治:?   见她没有说话,他继续热情地推销着:“你应该听说过第三世界,这里对绝大多数超常现象都能够进行解释,关于你一直死不掉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像是被触及到心事,女孩眸中流露出惊喜和害怕惊喜落空的怯意。   “你身上有名为‘活下去’的诅咒,是它阻止了你的死亡。而我们咒术师最擅长的就是拔除诅咒了。”   她眼神里的光消散开:“……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消除类?”所以在她触碰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术消失了。   所以他真的很看好她,这孩子简直就是可以在拔除咒灵这行发光发热的好苗子!   太宰治懒得理他,把没喝一口的酒搁在桌上,打算带着甜食回店里。   “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嘛?”   她脚步一顿,回头把目光准确地停留在他的眼罩上。   “是天生六眼。作为最强大的咒术师,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确实被诅咒了。在我的‘眼中’,你的周围有非常强大的咒力,强大到遮掩了你身上的诅咒束缚。而你身上的诅咒强大到无视了你的能力。而由于你能力的特殊性,别人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拔除它。”   “……我是不会去读书的。”   “没有课本没有课程,你直接去上四年级,待满一个月我给你整毕业证,到时候你就是正经咒术师了。各家咒术典籍我也可以替你借。”   “那么我还有三个条件。”   “可以。”   五条悟欢快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正准备摸一把对方看起来就手感很好的头。   “请稍微弯一下腰,您太高了。”   高大的男人有些疑惑地弯下腰,使得女孩可以伸手扯下他的眼罩,抚摸他的眼。   与生俱来的“术”失效了。   五条悟突然发觉,她先前所有的示弱和软和或许都只是在等这一刻。可能在见面的一瞬间,她就打算这么做了。   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安地抖了几下,她的手苍白冰冷,冷酷无情地描绘着他眼睛的轮廓。   “第一个条件是:请告诉我,通过这双眼看见的世界是怎样的。”   五条悟的眼睛里倒映着女孩精致到虚幻易碎的脸,失去了术的他,看不见张牙舞爪的咒力,看不见深沉的黑色,只能看见她。   隔了一会儿,他说:“什么都看得到。”   清楚地认识到了世界的面目,所以他选择了“无为”,只做必要和喜欢的事。   “好的。”   得到答案之后,她乖巧地松开手往边上站了一步,说起第二个条件。   “请最大程度上保证我的人身自由。第三个条件的话,按照惯例是要保留以备不时之需的。”   “好。”   约定了明天去报道的事之后,两人就此分别。   踩着夕阳向宠物店走去的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世界,昏黄腐朽。   她从出生起,就只能看见这样的世界。   这一场荒诞压抑的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第3章   “你要去上学?”D伯爵听见她说的,顿时觉得手里的甜食都不香了。   “你早上还说上学是不可能上学的,只能在这儿给我打工才能生活下去。结果只维持了七天吗?”   吐了吐舌头,太宰治嬉皮笑脸地说:“我突然醒悟了,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我的命运,至于打工,我还会来的,请千万不要辞退我!”   “改变命运?”   “刚才有个咒术师撞到我手上了,他对我状况提出了很有意思的见解。”垂下卷翘的睫羽,有不知名的情绪在她鸢色的眼底聚拢浮沉,“他说,我之所以死不掉,是因为受到了诅咒。”   太宰治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了。   她仿佛被死神所厌弃了,像是重大灾难或者事故,其他人只有0.000001%的生还率,到她这里就变成了100%。如果是百分之百死亡的事件,那就一定发生意外状况产生生还可能。   即使从五十层往下跳,也一定会被救或者被什么东西缓冲了力道不致死。   她甚至去找过阴阳师,尝试了一下传说中祭品必死的献祭阵法,被邪神嫌弃地赶了出来。   “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行!”太宰治握住拳头,超级有干劲地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拯救世界而不是去寻找正确的自杀姿势。   D伯爵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和大家一起准备起了孩子上学要带的东西。   伯爵打开一个行李箱,放进去几套裙子,瞬间把它装满:“把裙子带上,其他的可以到时候再买。”   其他成员纷纷在角落里塞上什么龙的鳞片,凤凰的羽毛,虎的牙齿和各种奇怪的物品。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物品,虽然对太宰治不起作用,但也不会被她的异能消除。   某小孩:“……你们是想我去的第一天被当成诅咒师赶出来吗?”   阿天头也不抬地往行李箱里塞了一个毛绒狐狸玩偶:“没有你太宰治藏不住的东西。”   太宰治僵硬地微笑:“太看得起我了。”   最终那个行李箱挤到无处安放绷带,她冒着极大的风险拿出一套裙子,才勉强塞了一些。   五条悟来接太宰治的时候,还顺口夸了她背包上的狐狸玩偶很可爱。   “材质看起来很不错哦。”那妖气都要怼到他的脸上去了。   这孩子是被妖怪抓走在养吗?   “谢谢。”太宰治放好行礼,坐上后座,“我以为经过了昨天的事,你会放弃拉我进学校的想法。”   也不怕她把他的学生带坏了。   五条悟非常自信地笑了:“我胆子向来大。”   伊地知在前面瑟瑟发抖地开车,总觉得后面坐着的那个搞不好比宿傩要危险。   夜蛾正道今天也在很心灵手巧地缝制着咒骸,并且接待着新来的学生。   这个学生拥有很特殊的能力,他的“术”是抵消其他的术式,并且使咒力消散。   “如果是普通的咒灵的话,大概一碰到她就会消散吧。”   当五条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口中的这个人就已经是内定的学生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按照惯例用咒骸招呼了对方。   太宰治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巨丑的玩偶扑面而来,下意识地就抬手接了下来,然后被那力道冲击得后退两步撞在了五条悟身上。   她看了看充满极道气质的校长,又看了看怀里丑到吓哭小孩的玩偶,以赞美的语气说:“校长的爱好还挺特别的。”   夜蛾正道:“这是我的术式,不过也确实算是爱好。”   和咒骸的联系在一瞬间消失,它身上的咒力也消失了。就像她说的那样,变成了玩偶,甚至因为失去了咒力的牵引而裂开几道口子,变得更加的丑。   她并不是毫无所觉,但没有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要成为咒术师呢?”   “为了解除我身上的诅咒,这件事谁也无法替我做到,所以只能自己尝试了。”   夜蛾正道皱起眉,不太满意她散漫的态度:“尝试?”   “在得知那是诅咒之前,我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尝试了。不辞辛苦,不曾怠惰,不惧死亡。”她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着,反而更让人信服。   旁观的五条悟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发顶。   太能忽悠了。   “你身上的绷带,就是证明吗?”   “是证明,也是爱好。”太宰治抬手抓住他的手,把怀里的玩偶塞过去,然后往旁边撤了两分。   “虽然没什么干劲儿,但你被录取了,欢迎来到咒术高专。”   去挑选宿舍的路上。   “这么忽悠校长真的好吗?”   “我并没有说假话,而且只是为了避免说教继续而已。要是让他发现我是来这里寻找自杀方法的话,就没有那么简单放过我了。五条老师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所以没有告诉他的吧?”   而且把她的异能说成了术式。   因为是被动的,且没有人能够窥探她身体情况,所以成为了无法验证的谎言,即“真实”。   “太宰你……果然还是因为怕疼的吧?”所以在对方亲自动手确认她决心之前说服了对方。   “……有人说过您很讨厌吗?”   “很多人,但并没有什么用。”他自豪地说。   太宰治选择了一间门口有漂亮歪脖子树的房间,然后以“女孩子要开始整理内务”为由把五条悟赶了出去。   打开柜子,把行李箱塞进去,然后关上门。   内务整理完成。   门外的五条悟已经不见了,她于是愉快地奔向了自己的新梦中情树。   先预计一下高度,然后晚点去借根绳子!   太宰治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树,抬手比了一下高度,然后压了压树枝,赞美道:“真是棵合适的好树啊。”   “那个,你想用这棵树干什么?”被派出来打招呼的虎杖悠仁疑惑地问。   “上吊啊。”   “诶?!”   一群听说有空降四年级生赶来围观的人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女孩转过身安慰他们:“请不要紧张,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而已,并不是发生了什么令我想不开的事情。”   他们:……槽点太多以至于无从下口。   “你们都是来欢迎我的吗?听说高专的学生,即使是一年级也十分忙碌,能够得到这么人的欢迎,实在是太荣幸了。”   人群产生了一阵沉默。   禅院真希直男地说:“不,只是京都姐妹校交流会要开始了,所以我们在校训练,听说四年级有个新来的,所以过来围观。”   其他人在她的背后窃窃私语。   钉崎野蔷薇:“我怎么觉得……”   伏黑惠:“这个人……”   虎杖悠仁:“似曾相识?”   “轻浮又恶劣的感觉扑面而来了呢。”胖达叉着腰感叹。   狗卷棘:“鲑鱼子。”   不管大家怎么想的,太宰治还是依次“友好”地和他们打了招呼,握了手。   “我叫太宰治,目前就读四年级,请多指教。”   首先是唯二的女孩子。   “是叫钉崎野蔷薇吗?果然美丽耀眼得像是蔷薇一样呢!”   钉崎和她达成共识:“对对对,我也觉得自己很漂亮,就是像你这么识货的人太少了。”   “那么这位应该是二年级的禅院真希,就初次印象而言,我觉得你应该是很厉害的咒术师。而且有人反复叮嘱我不要动你的咒具。”   “啊,你好。”禅院真希伸手和她握了一下。   然后是可以随便应付的男生。   “是叫惠吗?你的发型是用的发胶吗?听说你价值十亿是真的吗?”   伏黑惠:“……”   “胖达你的名字是panda的谐音吗?学校养熊猫是被允许的吗?”   胖达:“……”   “狗卷君你喜欢狗吗?我不喜欢诶。以及你这样捂着嘴巴,夏天不会热吗?”   狗卷棘:“……”   到虎杖悠仁的时候,太宰治还没有开头,就听见对方问:“为什么只和女生握手呢?”   “因为和女生握手是想和女生牵,和男生就属于表演项目了。”太宰治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将一只白皙骨感的手递到虎杖悠仁的面前,“来,把宿傩放出来给我玩玩。”   其他人:玩玩?!   宿傩大概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刚开始邪魅一笑,没来得及说出“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的台词,就被太宰治骤然握住了手臂。   并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很弱所以不必在意。然后就出事了。   瞬间被替换了的虎杖悠仁迷茫地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太宰治松开他,后退几步,靠着树坐下。   “这是她的‘术’哦。”神出鬼没的五条悟坐在她的身旁,把手里抓住的乌鸦递给她,“效果是无效化一切术式,被触碰的人无法使用咒力。”   “并且——”伸出一根手指摆在面前,他脸上的笑意愈深,“这个术式绝对成立无法抵抗,就算是老师我也不行。”   “诶?!”   对此类bug级的能力,大家纷纷表示震惊并且坐下来围观。   乌鸦在手里消失,太宰治攥着一根漆黑的羽毛,头疼地听着乌鸦带来的消息——“给我打电话。”   说好的绝对安全和隐蔽的结界呢?这才第一天就让她被发现了。   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她回应起大家的问题。   “就像老师说的那样,我的术式的发动条件为触碰,碰不到的话就没办法了。”   五条悟:“对,所以太宰的定位是辅助。你们和她一起出任务的话,要保护好她哦。”   作为东京校唯一的纯辅助(大家一致觉得她没有任何攻击力),即使太宰治的能力不像家入硝子那样是治愈方向的,但她依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热情对待。   虽然性格奇怪一点,但咒术师都是疯子,问题不大。   太宰治回到房间之后,稍微整理了一下门边的箱子,发现除了生活用品之外,还有两箱绷带。   某位老师意外的贴心呢。   绷带底下的两箱,是五条悟答应给她找的书。   一直读书到深夜,她才不情不愿地给某个人打了电话。   “晚上好呀,棣棠。”   “晚上好。”电话那边的少女不仅平静地接受她现在才打电话的事情,语气还十分温柔慈爱。   太宰治怕的就是这个。   “跑了这么些天,散心也差不多够了,离开咒术高专,回到妾身这里吧。”   她冷漠地说:“我拒绝,本来还说想邀请你明天陪我去买衣服的。”   “好。”   “那么晚安。”   那头传来低哑妩媚的笑声,当太宰治打算像以往一样直接挂掉电话的时候,终于传来一句话——“鬼舞辻无惨要来东京了。”   果然。 第4章   用一句话形容五条悟在和织田作之助就“某十八岁大龄问题儿童的饲养方法”这个话题进行的长达四个小时的讨论结果——   五条悟:我悟了。   也不知道他是被织田作之助灌了什么迷魂药,总之当再想起太宰治这个人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动地带入她干净漂亮的脸和“这还是个孩子”的滤镜了。   甚至在抓紧时间解决了今天任务之后,还给太宰治捎了夜宵。   一份蟹肉粥。   “她应该一天没吃饭。”某个年轻的老父亲说。   五条悟万分自信地敲响了太宰治的房门:“太宰。”   房门被打开。   他的目光不用四处打量就能够发现:除了床上铺了几本书之外,他早上来的时候这里是啥样现在就是啥样。   被子都没有铺。   他欣慰地说:“是一直在学习……”么。   一只手把他拽进房,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五条老师听说过鬼舞辻无惨吗?”   “鬼王。”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并且把手里装粥的保温杯打开递给他,“给你带了夜宵,加了三倍的蟹肉。”   她故作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散开,欢快地说:“谢谢。”   一边吃着,她一边说:“晚上的那通电话是告诉我,鬼舞辻无惨来东京了,让我离开咒术高专。您和他打过交道吗?”   这才是正确的信息。   第一句的重点不是回到对方的身边,是离开这里。   第二句的真相不是无惨要来东京,而是他已经来了。   “没有,事实上,我对鬼王的了解全部来自传说。毕竟还没有见到他又活下来了的人。”   太宰治发出了谴责的声音:“那您真是好淡定哦,不应该担心一下人类的安危吗?”   “没必要要担心,我是最强的嘛,为什么要怕一个连进东京都要鬼鬼祟祟的鬼呢?”   “胆小啊——”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   和她的判断完全一致。   鬼王鬼舞辻无惨,存在时间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的平安时代,鬼和妖分为两种概念就是因为他。   所有的鬼都来自于鬼舞辻无惨。获得了他血液并且存活下来的人类,会变成不能晒太阳只能以人为食的鬼。吃的人越多,鬼就会越强,但所有的鬼都不能违抗鬼舞辻无惨。   就这么牛逼的存在,居然在鬼杀队把总部搬到东京之后收敛了对杀鬼剑士的追杀。而且一千多年过去,都没有他的消息外传。   太过谨慎,就是胆小了。   太宰治:“所以说咒灵那边是要搞什么大活动吗?都请了鬼王来诶。”   吃瓜jpg.   五条悟:“你的语气好像他们要开展夏令营一样。”   “确实啊。”   “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是准咒术师了吗?”   太宰治突然兴奋:“要是能杀死我的话,岂不是更好?”   “……”   沉默了一下,五条悟重新戴上了“她还只是个孩子”的滤镜,以同样的兴奋语气说:“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开始学习吧!”   太宰治:?   “现在十一点了老师。”   他忧郁地说:“因为你的话,老师很可能又要加班了,所以只能深夜给你授课。”   “虽然咒术师的咒力也是从负面情绪中提取的,但强烈的负面情绪反而会让咒灵有可趁之机……”   “等一下,老师我有问题。”   难得正经地讲基础知识的五条悟:……她还是个孩子。   “问。”   太宰治胳膊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用手撑着脸,一派好奇:“咒力可能来源于对自身死亡的畏惧不甘和对他人死亡的痛苦愤怒,老师您的咒力是来自于什么样的负面情绪呢?”   “我是最强的。”   在某个险些被人杀死的日子里,他突然领悟到了这一点。   然后“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变成增幅他的束缚。因此他变得更加强大,然后束缚的效果也因此增强。   无限正循环。   太宰治觉得面前的人发出的光有些灼目了,于是阴阳怪气地说:“真没想到啊,居然是‘傲慢’。”   她伸出手拉对方胳膊,五条悟没有躲:“被我抓到就不能够使用咒力和术式了,现在的您还觉得自己是最强的吗?”   少女海藻似的棕黑色长发散落身体和床上,绷带在柔软卷曲的发丝中若隐若现,鸢色的眼睛没有光,如同深渊里的魔物在拉人一同坠入深渊。   只要面前的人产生一丝软弱和害怕。   “当然。”   没有一丝犹豫和动摇,干脆利落的回答。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难搞了,暂时找不到弱点啊。   难过地把脸埋在枕头里,太宰治生无可恋地说:“您继续。”   五条悟于是继续讲:“不在对战时产生过于强烈的负面情绪除了不给咒灵机会外,更多的是要保持清醒的理智来操控自己的咒力。这一点对你来说并不使用。我觉得太宰你的负面情绪和理智可以共存。”   接下的时间里,天才的五条悟向负面情绪爆表的太宰治阐述了自己的天才构想——   让她直接从自己的情绪中分层次地大量提取咒力,这样即使咒力被人间失格的被动抵消了,也会因为时间差而造成“存在”的现象。然后就可以使用咒力了。   太宰治下拉嘴角,表情麻木地看着他。   “这是可以实现的。如果把你身上的情绪转化成咒力,大概能大于等于两个宿傩。你看你连宿傩都不能搞定,说明这个方法有极大的可行性。”   “……您真看得起我。”在短暂的抬头之后,她又充满拒绝地把脸埋进了枕头。   五条悟抽走她的枕头,把她翻了过来:“试一下嘛。”   “不要……”太宰治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自己的眼罩,而她在对上那双蓝色眼睛的时候又一次地失神了。   那张十足少年气的脸上满是执着,不见讨好的神色,但语气失去了锋锐:“试一下。”   真是过分,这样恶劣的人长着这样一张脸,有着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挪开眼睛:“你是在用美人计吗?我告诉你,我见过的美人可以从东京排到横滨。”   “我以为比起我的人,你更喜欢我的眼睛。”五条悟对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有较为清晰的认知。   “事实上那是您身上唯一讨人喜欢的东西了。”   心知不答应这事儿就没完之后,她认命地坐起来,按照五条悟说的方法开始尝试提炼咒力。   太宰治一直是个自我情绪管理非常到位的人,会在角落里任自己被情绪埋没,却很少在人前完全表现。   她的负面情绪源于对世界的拒绝和绝望,对自我的否定,对生的厌倦,对死的求而不得,畏惧和无法回应别人的喜欢。   憎,怨,求不得,不知爱。   眼前被血色蒙上,过了很久才有月白的光在她摊开的手上升起,如同烟花一样一瞬即逝。   真是讽刺啊,她的咒力居然是这种颜色。   偏偏这个时候旁边的男人还用正经的语气说:“看来我的预估有错误,你应该大于等于三点五个宿傩。”   “宿傩知道自己被当做计量单位了吗?”眨了眨眼睛,她把自己的情绪收起,继续瘫倒在床上。“不过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的异能会随着我情绪的增强而增强,咒力一经产生就会消失。”   “不失望啊,你的异能和被动术式没有区别,增强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这样就可以减去‘学习咒力的运用’这个课程了,你直接从任务做起,刷的任务越多,一个月内毕业成功的概率越大。”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太宰:“说好的我只需要呆一个月其他的你解决呢?”   某人理直气壮:“但咒术协会不是我开的呀。这一个月你做任务不也只是一个月吗?”   “虽然早猜到你很无耻,但真的遭遇了果然还是很生气。”   五条悟被赶出去的时候,对上了三双憔悴的熊猫眼。   伏黑惠:“凌晨一点半了。”   钉崎野蔷薇:“您在女孩子的房间里待到现在。”   虎杖悠仁:“是在干什么?”   他:“上课啊,我任务结束本来就很晚了,明天还有事要做。”   突然心细如尘的钉崎:“上什么课?眼罩都摘了。”   “我为什么不能摘呢?我给悠仁上课的时候也摘了的。对我的师德稍微有点信任好吗?大晚上不睡觉蹲女孩子门外的三个家伙。”   五条悟一顿反问给他们整蒙,然后严肃地说:“东京很快会出一些变故,从明天开始,你们轮流和太宰出任务,除此之外留在学校里不要离开。”   再然后把一份文件群发给他们三个,施施然离开了。   悠仁:“这是什么东西?”   惠:“太宰治饲养指南?”   钉崎:“呵。”   钉崎敲响太宰治房间的门时候她正在洗澡,等她无聊到整理完床上的书,铺完被子,阅读完《太宰治饲养指南》,凌晨两点十分的时候,太宰治还在洗澡。   夏天洗澡需要这么久吗?   等太宰治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钉崎野蔷薇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她。   满眼都是绷带,还是新换的,看不出破绽。   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有问题。   “太宰你今年多大了?”   刚出浴的女孩神色迷茫地答:“不久前刚满十八岁。”   钉崎神色稍霁,想想又觉得不对,咬牙说:“别看五条老师这么幼稚,其实已经二十八岁了。”   配合演出但着实没想到五条悟已经二十八的太宰:“真是……令人震惊的事情。”   离谱,二十三岁的织田作看起来长五条悟一个辈分好吗!   “所以他刚才真的是在给你上课吗?”   “当然,他让我认识到自己居然比三点五个宿傩要更加负面这件事,我非常感谢他。”   钉崎顿时就放心了,点点头说:“我给你把床铺好了,早点睡吧,老师安排我明天和你一起出任务。”   “谢谢。”太宰治把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耳后,因着衣服穿的宽松随意,站在她身前的钉崎野蔷薇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片好风景。   注意到她视线的太宰勾起眼尾,如同绮丽幻梦的绘卷骤然展开,不妩媚,亦动人:“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睡吗?”   “不不不,晚安!”   捂着脸跑出去的钉崎满脸通红地想:这、这就是发育完全的女孩子吗? 第5章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五条悟的新规定已经通过夜蛾正道扩散到整个东京校,稍晚又扩散到了京都府。   事态严重到推迟了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所以作为卑微社畜的伊地知脸色更加憔悴了。   但还是很负责地说:“之后离校和返校的接送将会由我负责,此次任务的目标是位于银座一家商场的二级咒灵,无论有没有完成任务,都请在下午五点之前联系我去接你们。”   钉崎野蔷薇迅速捕捉到重点:“银座!”   商场!   “嗯,最近几天咒灵似乎进入了消停期,任务少了很多,所以五条先生的要求很快被许可了。”   高度智慧的咒灵出现和鬼王的到来,随后鬼和咒灵的消停,说没有联系是骗人的。   伊地知通过后视镜看正在低头回消息的太宰治,心里没底。   “不要担心会有危险,有太宰这孩子在的话,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五条悟原话。   这是可以保护学生的存在,而不是会拉着学生往危险地方冲的人?那种“我好想去死”的怨念已经突破天际了好吗!   “伊地知先生。”太宰治抬头通过后视镜和他对视,“您今年多是岁了?昨天得知了五条老师的年龄之后,我开始怀疑当咒术师可以保持外表了。”   虽然伊地知看起来很中年社畜,但搞不好已经……   “26岁。”   太宰治:?   “五条先生是例外的。”   钉崎冷笑一声:“那家伙完全不会感觉到烦恼和压力,当然这把年纪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太宰治附和:“是啊,我也觉得老师未免太过任性了,还没有我们学生靠谱。”   然后悄悄拍了伊地知的照片,发给了坂口安吾。   接收到鬼舞辻无惨进入京都的消息之后开始疯狂加班的坂口安吾:【?咒术高专的伊地知洁高,他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没有,只是觉得安吾你再这样下去,四年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坂口安吾已将你加入黑名单。   下车之前,伊地知强调道:“请牢记《第三世界常驻成员须知》的第一篇。”   须知的第一页上写着阴阳寮、咒术师协会和鬼杀队联系电话,第一篇则是介绍了妖,鬼,咒灵的分辨方式和最快速有效的处理办法。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和打草惊蛇,无惨到来的消息不进行公布,所以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进行提醒。   钉崎野蔷薇:“最近又要有什么大活动吗?”   她又不是傻,当然看得出来不对劲。   “某些邪恶势力打算展开夏令营活动,为了保护学生们的安全,才减少了你们的活动哦。”太宰治不是很在意地说了实话,“不过至少最近一个月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要是有的话,那位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她去咒术高专。   真是的,为什么好好的妙龄少女不当,非要当别人的妈??她虽然又可爱又讨人喜欢,但并不想平白多一个母上大人好吗!   作别了伊地知之后,两人进了商场。然后太宰就表示自己要单独行动。   钉崎直接拒绝:“不可以!你这种脆皮辅助不能够离开我的视线,不然就没法及时保护你了。”   个子高挑身材窈窕的太宰治闻言双手环抱在胸前,俯身和她对视:“但实际上让我陪你们出任务,是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   也就是说,她太宰治才是那个作为护盾的工具人。   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钉崎:“二级的咒灵而已,不需要你的能力我也可以一个人解决,你跟着我就行了。”   太宰:“……我要是把你带去了危险的地方,五条悟会不计一切代价杀了我吗?”   少女暴躁地伸手握住她两边的肩膀疯狂晃悠她:“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五条老师让你陪着我们根本就不是拿你当保障,是因为信任啊!”   “是因为信任你对我们没有恶意,也是信任你的能力,是很真诚地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的同伴。”   太宰治瞳孔扩大,愣了一会儿,然后拿手捂着脸。   她和咒术师这类直白简单的家伙相性很差啊。   “对不起,我其实是今天约了同学逛商场,不能够带你一起。”   钉崎野蔷薇满意地松开手,狐疑道:“我们不能三个人一起逛吗?”   “你懂那种本来两个人约好了一起,结果其中一个人带来了陌生人的感受吗?”   “……懂。”   道理是这么讲,但她本来也是打算任务结束之后和太宰一起逛街的。   心情郁闷但并不想无理取闹的钉崎别开脸:“那我们赶紧去把咒灵解决了吧,至少在任务完成前你不许跑。”   心里明白咒灵只是给她一个来这里的理由的太宰老实本分地跟着钉崎去了任务地点。   连咒灵的尸体都没有看到,只有一个手里抱着骷髅玩偶的小女孩。   太宰治并不意外地和对方打着招呼:“是狂骨啊。”   很多妖怪都是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的,在食物链上,妖怪处于咒灵的上位,所以在咒灵一直没有泛滥到咒术师解决不了的程度。   算是生态平衡的一环。   “太宰大人早上好,姐姐大人已经等在三楼了,请您尽快过去。”   钉崎野蔷薇被小女孩的笑容搞得有些头皮发麻,那笑就像是骷髅披了人皮之后扯着面皮在笑一样,僵硬古怪,于是戳了戳太宰的后腰小声问她这是谁。   “介绍一下,这是我现在的同学小蔷薇,这是我以前同学的妹妹狂骨”太宰治若无其事地给两个人介绍,顺便隐瞒了钉崎的真名,“可以请狂骨你陪我的这位学妹逛一下隔壁商场吗?在下午四点半之前把她送回来。”   狂骨歪了歪头:“好。”   这就是答应不让妖怪对钉崎动手并且在今天之内了保护对方的安全了。   好歹是她带出来的,就算没法陪她逛街,也得把人安全带回去。   坐着电梯往大厦的三楼去,太宰治又一次地开始反思自己当初就不该冲上去扶漂亮妹子一把。   那是一个山吹花盛放的日子,九岁的她在放学的路上看见了一个黑长直的漂亮女孩子十分痛苦地跪坐在地上抱着头,一边哭一边喊“为什么”,腿边还掉落着沾血的刀。   介于对方汹涌的妖力和癫狂的状态,以及显然才刚杀过人的样子,太宰治一下子就兴奋了,冲过去扶了对方一把。   “你没事吧?饿了吗?渴了吗?”有没有兴趣恰人类?   遗憾的是,对方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埋在她胸前继续哭。   一边哭一边问“为什么”,间而喊什么“晴明”“陆生”“狂骨”。   大概是她的异能阻止了对方妖力暴走,对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但还是继续抱着她,甚至问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对她太宰治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当场就拿和织田作的约定糊弄对方:“人活着就是为了读书。”   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读了九年的书,从小学到高中。   太宰: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电梯到了三楼,太宰治不出意外地发现这楼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下妖怪。   读过书的天才羽衣狐已经把自己的妖怪势力渗透到人类世界的各个角落里去了,这家商场就是她家的,那个二级咒灵大概是随手抓的点心。   黑长直公主切,身材贼棒的大美人坐在沙发上慵懒地瞥了过来:“你似乎对自己的新同学很上心。”   她们原本学校里的学生,太宰治连应付都很敷衍。对咒术高专的人,态度似乎有所不同。   “我指望他们老师帮我解除诅咒呢。那家伙可是究极护短。”太宰治摊了摊手说,然后自觉地过去坐到了对方的身边。   “我也有很关心棣棠你的近况的,现在的京都妖怪组,应该尽数臣服于你了吧?”   整个五月份以及六月的上半月,羽衣狐在东京大开杀戒,不仅让阴阳师一方元气大伤,还杀了为数众多的妖怪,其中有很多是她自己麾下的妖怪。   太宰治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羽衣狐在传说中是以“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母亲”存在的,她的本体原来只是很弱小的白狐,但可以在死后转生,每转生一次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但强大的她,也只是“安倍晴明的母亲”,跟随在她身边的妖怪,有很多都是曾经跟随安倍晴明的。   羽衣狐曾经在她的面前称晴明为“不肖的儿子”。   所以杀的那些妖怪,应该是只忠心于安倍晴明而妨碍到她的。   “真是聪明的孩子。”羽衣狐温柔地抚摸着太宰治的头发,“为了那些烦人的家伙,居然疏忽了你这么久。怎么,你已经厌倦了读书的游戏了么?”   趁着对方忙偷跑,并且藏在宠物店让对方找不到的某人毫不心虚:“想读点儿有意思的书。”   羽衣狐眼神阴沉:“但咒术高专有结界,我不能进去。”而且不得不承认,那个叫五条悟的男人强到过分。   “我可以出来找您呀。”   羽衣狐满意地继续摸她的头发。   “其实我一直很费解,为什么您会想要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明明性别上就不一样,其他的也是完全不同。”   “你的身上有地狱的气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让我想起那还在地狱等着我把他生出来的不肖子,你虽然叛逆了一点,但不会让我太过伤心。”   滑天下之大稽,居然说她这个一直梦想去三途川而多年未遂的人身上有地狱的气息。   这个羽衣狐多半是因为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而脑子坏掉了。 第6章   进行了单方面的母慈女孝的友好交流之后,羽衣狐发给了太宰治一份有关咒术师的详细情报,然后带着她去挑衣服了。   每一个母亲都对自己的孩子有着强烈的打扮欲,羽衣狐也不例外。   甚至于这家商城的好几家店的服装都是给太宰治量身定做的。   明明自己每天就穿着个黑色水手服到处晃悠,给她选起衣服来那是三百六十五件不见重样的。   她强颜欢笑地不停换了一上午的衣服,又强颜欢笑地和羽衣狐吃了一顿温馨的午餐。   如果她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审判她,而不是给她整一个年轻貌美,实力强大,一体双魂,脑回路奇怪的便宜妈。   她虽然母亲死的早,但并不期待母爱谢谢。   好在下午的时候,身体里的另外一个灵魂就出来了。   “山吹,好久不见。”太宰治松了一口气,搂住对方的腰撒了个娇。   比起权势深重性格强势的棣棠,温婉大度的山吹让她更加乐于接近。   女人温和地笑着:“好久不见,暂且在妾身这里休息一下吧。”   钉崎野蔷薇在快乐购物一整天后跟着狂骨回到了先前的大厦,然后看见了奢华的沙发上玉体横陈地躺着两个大美人。   一个是太宰治,另外一个简直就是当代大和抚子。   钉崎:艹,我也想枕在这种美人的腿上睡觉。   被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所注视,难得地,她说话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我是她的同学。”   山吹:“你好,她有些失眠的毛病,所以让她睡了一会儿。”   此时太宰治像是诈尸一样突然坐起,眼神清明地问钉崎:“刚好四点半啊。”   狂骨:“姐姐大人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那么今天到此为止,我们下次再见。”牵起山吹的手吻在手背上,太宰从沙发上落地,摇曳生姿地牵起钉崎就走了。   活像是抛弃旧爱带新欢走的渣女。   望着她们的背影,女人脸上的羞红还未褪去,但眼里的温柔已经被冷酷阴沉替代了。   “你想要去见陆生吗?”羽衣狐问着山吹乙女。   “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虽然他是奴良鲤伴的孩子,但也是你的孩子不是么?”   这才是她留着山吹乙女灵魂的原因。   毫无保留的爱会伤害到自己,那么就在足够强大的时候,去宠爱对方好了。   没有晴明,她也可以去爱别的孩子。   “所以你带着我跑这么快,就是为了买这些?”   钉崎野蔷薇看着太宰治进了一家卖西服的店,火速报了自己的三围然后指着一排白衬衫说:“左数第三件第五件和第六件不要,其他的都要。”   然后对着一排西裤重复了上述操作,再麻溜地结了账让人送到停车场去。   钉崎瞟了一眼结账界面,心道:以为五条老师的衬衫25万很夸张的我果然还是太没见识了。以及这就是离家出走无处可去的女孩子吗?   太宰治拉着她去楼下的路上,沉痛地说:“这都是我卖身得来的钱。”   钉崎:什么卖身?卖给谁?   她继续沉痛地说:“就是你刚才看见那个姐姐,她有个奇怪的癖好,喜欢认人当儿子和女儿,我已经强调过好几次我和她同龄的事情了,她就是不听,就是要养我。”   钉崎:“啊这……”要是老娘意志力薄弱一点,就要跑回去问姐姐缺不缺女儿了。   “所以今天的事可以帮我保密吗?”   “所以那个小女孩是妖怪吗?”   太宰:咒术师都是这种直觉系吗?   “你没听说过狂骨吗?我以为已经够明显了。”   “我以为那是男妖怪。”   话题到此为止,钉崎撞了撞她的胳膊表示自己会保密的,然后就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四处找不到太宰治。   她心里一惊,低头迅速打开文件。   【太宰在进入新的环境的时候,会根据环境选择自杀方法并实施。】   一抬头看见狂骨站在她的不远处指了指电梯。   她冲过去坐了电梯直达天台。   果不其然看见了太宰治站在楼边跃跃欲试。   太宰治回眸的时候褪去了一直以来的伪装,笑得像是即将得到礼物的孩子:“这栋楼有七十二层,跳下去的话应该能死得很干净吧?”   钉崎大惊失色:“不,你等一下!”   对方安静地站在那里,风扬起她的头发,把她吹得摇摇欲坠。但终究没有坠下去,而是安静地等她说话。   钉崎野蔷薇并没有劝人放弃轻生的经验,于是只能干巴巴地说:“如果掉下去的话,砸到什么人或者东西就不好了。”   太宰治目光投向对方商场的七十层,酷烈的阳光被玻璃反射,让人觉得刺目,当然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但是有人在那里看她,贪婪又畏惧。   “你说的对,我们回去吧。”   钉崎:“诶?!”   她答非所问:“我刚才托人买了一份和果子。”   两个人于是联系了伊地知,坐电梯下楼了,整个过程中太宰治都显出了非一般的乖巧。   直到她们在一楼碰见了持枪抢劫的犯罪分子。   在四点半之后,这栋楼里的妖怪退去,羽衣狐也离开了,整栋楼都显得空旷,也没有什么安保人员,就给了人一种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   在钉崎思考怎么解决他们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冲过去了。   她冲到领头人的面前,一派天真地说:“这是我家的商场,请停止你的行为。”   领头人脸上带着面罩,眉毛上横过一条狰狞的伤疤,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几声把枪抵在她的脑门上:“那我杀了你可以继续吗?”   “可以。”她高兴地应下。   领头人一惊,立刻又被她那恶鬼一样目光看得胆怯了。   他虽然几经生死,但从未见过这样沉着浓郁粘稠的阴沉情绪的眼神,地狱里的魔鬼都不至于这样吧?   “看样子你是杀不了我了。”   太宰抬起手,遗憾地宣布:“那么,你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随即夺过对方的枪抵在领头人的头上就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然后熟练地矮下身躲在尸体后面,眼睛眨也不眨地对着其他人开枪。   她躲的很随意,几乎大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结果十好几号人拿枪扫射她愣是只擦破了她的脸皮。   钉崎野蔷薇觉得自己水平都比他们强,菜成这样,谁给他们的勇气出来抢劫的?   眼看着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有头脑还清醒的看向了站在一边叉腰看戏的她,冲过来打算抓住她要挟那个古怪的女人。   然后被她一脚踹在膝盖上长跪不起。   “觉得我很好欺负是吗?”她狞笑着捏了捏拳头,直接冲上去把剩下几个人打趴下了。   太宰治从地上站起来,把脸上的血迹一擦又是个好孩子。   但钉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你还好吗?”   太宰治把沾血的手指含在嘴里,和她闲聊着:“野蔷薇是在和平淳朴的乡下长大的对吧?即使有拔除诅咒的经验,应该也还没有杀过人。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非自然死亡的人,都是死在人的手里的,不是咒灵,不是鬼,也不是妖。”   钉崎野蔷薇:“……”   “异能者之所以是介于现实世界和第三世界的存在,也是因为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是在互相厮杀,以及通过暴力获得地位和金钱。”   “我并不是咒术师,我是异能者。”说完她不再看钉崎,绕过对方径直出了门。   钉崎野蔷薇呆了一会儿,暴躁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在他们走后,幸存的几个劫匪强忍着疼痛打算逃跑,人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就像是见到了极为恐怖的景象一样,两眼脱眶,眼角流血,倒在了地上。   竟是吓死的。   狂骨抱着骷髅头笑着离开了。   姐姐大人不喜欢咒术师,太宰治也应该不喜欢。   伊地知坐在车上焦虑地看着时间,时间抵达了五点,而且距离她们联系自己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路上难道有什么事耽误了吗?   好在这时太宰治回来了,抱着一大堆购物袋,也带着血腥味。   人类的血。   他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轻松地答:“遇见了劫匪,杀掉了一些。”   好的,是劫匪,问题不大。   伊地知看着她把东西往后备箱塞,总觉得哪里不对:“钉崎同学呢?”   “在这儿。”钉崎野蔷薇跑过来,把手上的购物袋一股脑地塞进副驾驶,然后把太宰治拽进后座,然后把她怼在了车窗上。   伊地知额头冒汗:“副驾驶得坐人。”还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钉崎凶狠地扭头瞪了他一眼:“扣一次分没什么的,现在问题最大的是这家伙好吗!”   偏生太宰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有什么问题,我都坦诚了诶。”   钉崎伸手掐她的脸:“为什么还要故意说那种话气我?我难道会因为你杀过人就不愿意接受你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卧槽脸上有伤掐出血了。   她骤然收回手,虽然还是很气,但已经开始虚了起来。   太宰治楼了一把她的腰,暧昧地笑:“宝贝儿你不觉得你的话很有歧义吗?”   钉崎:“呸。”脸却红了。   “好嘛,我道歉,我不应该因为刻板印象而把我们可爱的野蔷薇想成奇怪的人。”太宰治反手把人抱进怀里,来了个贴贴,“作为补偿,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那些人打不中我。”   钉崎:可恶,但果然还是很好奇。   “我是无法死亡的,虽然我的躯体非常脆弱,但只要受到‘一旦发生就会立即死亡’的生命威胁,现实就会发生扭曲。比如说地震扩散到我的脚边会突然停止,出故障即将坠落的飞机会突然修好,直接对着致命位置去的攻击也会偏离。”   即使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接近死亡,她也只会停留在“濒死”的状态,只要被救就会活过来。   钉崎:“这也……太离谱了吧!”   太宰治蹭了蹭她:“所以如果野蔷薇受到了生命威胁,就直接把我当成盾牌好了,才不想看见这么可爱的你受到伤害呢。”   “瞎说什么呢,即使是有危险,肯定也是我保护你。”被蹭了蹭钉崎脸上泛着红晕,心想没有人会不喜欢太宰治。   在她看不见的背面,太宰治在座椅之间的夹缝里摸出一颗眼球,悄然握紧,一缕清灰从她的指缝溢出。   这次搞不好真的可以死掉了哦。 第7章   由于后面的场景太过刺激而默默移开目光,专注开车的伊地知在没多久之后说道:“后面有几辆车跟着。”   太宰治并不在意地说:“是给我送东西的,能甩掉就甩掉,不能就算了。”   伊地知尝试了一下,结果后面的车更嗨皮了,甚至飘在了半空中……   感受到后座投过来的“你怎么这么没用”的眼神的他:……算了,还是命重要。   伊地知把车停在学校的结界外,后面几辆车就嚣张地开到他的旁边,几个奇形怪状虚假人类唰唰唰把一大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钉崎野蔷薇感叹了一下:“这吃的穿的都有,还真是在养孩子啊。被那种又美丽又有钱又温柔的人养着,可真幸福啊?”   太宰治幽幽地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钉崎:“还是自己赚的钱花着比较快乐。”   “看样子你们两个人今天相处的不错。”五条悟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欢快又欣慰。   “所以说老师给她们安排那种低难度的任务,果然是让她们出去逛街的吗?”被喊出来拿东西进去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走了过来。   “昨天太宰有说想买衣服来着,所以干脆就给安排了商场的任务。看来今天的收获很不错。”   “嗯,这是给老师带的和果子,地上的东西的话,衣服类的可以直接扔在这里,酒和罐头带上就好,谢谢。”   把手里的和果子递给五条悟,太宰治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买的衣服,独自往学校里走去。   像幽灵一样飘荡了过去,对外界失去了在意和反应。   除了伊地知之外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掏出了手机,低头猛查。   伊地知:?   钉崎野蔷薇的语气异常沉重:“自杀失败后,会陷入情绪低落期。”   虎杖悠仁:“那怎么办,总不能给她送一根麻绳。”   伏黑惠:“……所以她在出任务的途中还去自杀了吗?”   五条悟失望地关掉了短得只有一千字的文件,问钉崎今天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钉崎没有说遇见妖怪的事情,而是说:“她之前上到七十二楼打算跳下去,但在我说‘可能会砸到人’之后就乖乖和我下去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真可爱。”   五条悟点头:“大进步,居然会因为影响到别人而放弃自杀了。”   悠仁表示赞同:“这样的话,下次大概知道该怎么劝了。”   伏黑惠:“……她的脸上,有利器留下的伤痕。遇见了其他的意外么?”   钉崎:“遇上了抢劫商场的人。”十几号人的枪林弹雨之中,给太宰治的脸上造成了擦伤。   五条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了吗?”   她摇了摇头。   “那么明天惠和太宰去解决特级咒灵吧。”   伏黑惠:?   “您是在开玩笑吗?”而且明明钉崎是二级,到他这里就直接是特级了。   五条悟打开包装,把和果子往嘴里塞:“没有哦,这可是我好容易放过的特级,留作检验太宰的‘术式’的。明天的时候,务必让她派上用场。”   他这些天在京都杀了不少咒灵,却没有任何那天见到的五个咒灵的消息和身影。   可以确定,他们和鬼那一派合作了。   那么,也得加快和鬼杀队的合作才行,毕竟如果不使用日轮刀,是很难给鬼造成致命伤害的。   太宰治最终还是看见了羽衣狐给她买的那十几条裙子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冷漠地把它们装进箱子堆在角落。   她并不喜欢穿裙子。   D伯爵给她准备的衣服也好,羽衣狐给她准备的衣服也好,在她的眼里和大裤衩洞洞鞋没有什么区别。   相对而言,还是蟹肉罐头和酒更值得期待。   几分钟后,并没有找到东西的太宰治沉默地看着五条悟给她发的信息。   【未成年不得饮酒,以及,要好好吃饭呀太宰。】   呵。   这些试图把她当孩子养的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   第二天依然是辛勤的伊地知来接太宰治和伏黑惠去出任务,路上他尽职尽责地解释了一下今天的目标。   是一只前不久被“窗”发现后登记的特级咒灵,产生于嫉妒,会对长得好看的人类下手。   “这只咒灵刚刚够上特级的标准,并不会领域,但对外表出色的人杀意更强,导致咒力更强。”   太宰治翻阅手里的书,闻言抬起头没有太大干劲儿地说:“所以需要我充当诱饵,逮住它,然后让惠惠动手对吧?”   “不要叫我惠惠。以及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书?!”伏黑惠觉得太宰治手上那本显然被反复翻阅过的书,简直在突破他对书的认知。   离谱。   太宰治骄傲地举起手里的书:“《完全自杀手册》,一本相当优秀的书,非常值得我这种人借鉴。”   伏黑惠手抵着青筋抽搐的额头,忍住吼人的冲动:“提起点干劲儿啊,那可是特级,你有这个概念吗?”   “没有。”   惠:?   “在我十八岁之前,我完全没有见过咒灵这种东西。”把书放在膝盖上,某人继续骄傲地说,“这并不是因为我看不见,而是因为我被畏惧了。咒灵是从负面情绪里诞生的,所以对此非常敏锐,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活动范围。而不会畏惧我的高级咒灵,也不会涉足我之前生活的地区。”   她也是在五条悟夸奖了她“大于等于三点五个宿傩”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的。   惠&伊地知:不知道你在骄傲些什么。   “所以说,美人计并不能由我来实施,惠惠你有过女装的经验吗?我们俩身高差不多,我有带一条非常漂亮的裙子哦。”   伏黑惠:“没有,不可能,别想了。”   太宰治万分失望:“亏你还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你看我穿男装就没有任何别扭。”她现在就穿着昨天买的西装,校服还没有做出来,所以她上身只有白衬衫黑色领带。   就是因为是男款,所以胸部有些紧绷。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性别歧视吗?”   “……”   令人遗憾的是,伏黑惠最终也没有接受女装,大家只能期望咒灵能看在他睫毛长的份上不要那么性别歧视。   地点在某女子高中附近,他们和辅助监督的人接上头,然后假装是普通学生在经常出事的街道附近分头闲逛。   太宰治被一个高中制服的女生拦住了,对方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那个……请问您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她笑眯眯地答:“当然可以,我是不会拒绝可爱的女孩子的。”   结果在跟对方走进一家餐厅的时候,眼看着对方上了二楼,自己却转身走出去,进了隔壁茶厅。   坐在了一个长得很像富士山的咒灵面前,在对方警惕的眼神中热情洋溢地自信打招呼:“嗨。”   漏瑚:“你是谁?”   卧槽这是哪里来的人形自走咒物?   没有认出来她是人类么?   太宰治眼里泛起诡异的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掉五条悟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漏瑚狐疑地看着她:“你和他有仇?”   “他妨碍到我的自由了。而且你们咒灵想要除掉他也不只是为了报仇吧?”   漏瑚攥紧自己小拳头:“那种家伙根本就不可能除掉!你没有接触过就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   太宰治望着他头上冒起的火和白烟,扬起灿烂的笑:“是吗,可是我觉得您已经很厉害了,以后有想法转职到供暖行业吗?”   “五条悟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强度好吗!”漏瑚继而愤怒地大喊,然后居然很认真地思考起她的提议,“等咒灵成为了新的人类,根本也不需要供暖啊,不过到时候我要把富士山上的雪全化了!”   太宰:……突然觉得并没有的良心开始作痛了。   “其实我有一件事很费解,为什么要选鬼作为盟友,据我所知,鬼王是个胆小谨慎,多疑又残酷的家伙。”   “因为鬼和我们一样,是没有得到存在认可的。”漏瑚的语气愤恨又不平,“妖怪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存在了,所以即使后来绝大部分的妖怪也和我们一样诞生于人类,他们依然有这个世界的居住权,依然可以恣意地在白天和夜晚里奔跑欢笑……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而且他们太傲慢太讨厌了!”   “我认可你哦。你比绝大多数的人类要可爱多了,我想和你做朋友。”太宰治无害而友好地伸出一只手。   “虽然咒物里拥有自主意识的不算很少,但像你这样完全拟人且力量强大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还真有点想把你纳入收藏,不过既然有智慧的话,还是当同伴吧。”漏瑚伸出手随意地和她握了一下。   咒物和咒灵是不同的,咒物拥有常人也可见的实体,通常因为身上带着封印而咒力不外泄,但周身的气场已经被浓郁的负面情绪扭曲成深沉的黑色。这种情况咒灵可见,五条悟的六眼也可见,其他人类不行。   太宰治身上的普通绷带被认成了她的封印。   “啊……很遗憾,我并不是你的同伴。如果有下次见面的话,希望你还愿意和我交朋友。”看着逐渐变透明的漏瑚,太宰治真情实意地遗憾着。   咒灵的形体以咒力构造,一旦被太宰治触碰就会消散。但漏瑚已经拥有了灵魂和智慧,她没有猜错的话,给对方些时间还是能够重塑的。   打电话报警说隔壁餐厅出现了绑架事件之后,太宰治如同饭后散步一样朝着伏黑惠的方向走过去。   然后脸已经被打破相的伏黑惠从阴暗的巷子里飞出来。   被打飞的。   太宰治大惊失色地冲过去扶他:“惠惠,你怎么了惠惠!”   已经被特级咒灵殴打了好一会儿的伏黑惠因为她的触碰术式失效,咒力无法调动,当场一口血吐了出来:“放……放开我。” 第8章   “好嘛。”她松开手,开始打量巷子里的咒灵。   “纤腰丰臀大胸,大眼睛小鼻子樱桃嘴,对男人的爱好很了解嘛。”   勉强站立的伏黑惠闻言刚想说离谱,但想想又不对,骤然打量起那咒灵来。   A4短边的腰,夸张的屁股和胸部,其余部分瘦的像是皮包骨,占据了半张脸的眼睛,忽略不计的鼻子,和虽然小但獠牙外露的嘴。   从今天起,他的爱好里绝对不能够出现“纤腰丰臀大胸,大眼睛小鼻子樱桃嘴”!   再也不能直视这个描述了!   那咒灵本来被他们两个人看得有些娇羞地拿枯枝一般的手捂着脸,一看见伏黑惠仿佛被恶心到了的表情,当场暴走。   “那么按照原定的计划,由惠你使用式神绊住它,再由我触碰它。”太宰治气定神闲地无视了扑过来的咒灵,甚至还有闲心抱怨,“别放你的狗,我讨厌狗。”   伏黑惠冷漠地放出了大蛇,对那辣眼睛的咒灵进行了缠绕,然后看着太宰治大爷散步一样地走过去,没忍住催促道:“快点儿,持续不了很久。”   毕竟是特级……   被眼前的景象骇到,伏黑惠甚至有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   激怒状态的特级咒灵,在太宰治的指尖碰到它的一瞬间,变成了透明的,然后彻底消散。   “哈……特级和特级之间的差别这么大吗?这个完全感觉不到有力度的挣扎诶。”太宰治失望地说,“看来有关等级的划分有待细化啊。”   在漏瑚消失之前,她感受到了灵魂的抗拒和挣扎。而这个在触碰的瞬间就消失了气息,所以可以确定它的死亡。   惠:“哈。”   作为被咒术师最强的五条悟养大的男孩子,伏黑惠以为五条悟战斗时已经够离谱够装逼了。   没想到还有一个太宰治。   虽然理智告诉他太宰治的术式必须触碰到对方才能使用,并且她本人身体也十分柔弱,不可能强过五条悟,但这种挨一下就烟消云散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觉得几分钟前挨打到感觉活不下去的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话说,这些被打坏的建筑要怎么解决啊?”   专业人员已经在发现咒灵痕迹之后,在周围布下了普通人无法进入的“帐”,但对场地的破坏却需要解决。   总不能让咒灵赔钱。   伏黑惠擦了擦唇边的血:“有专门的善后人员。”   “那么谁出钱呢?”   “政府。”   太宰治想了一下东京出事的频率,真心实感地说:“政府可真有钱啊。”   惠:“……回去吧,你刚刚说的特级和特级之间的差距,你是碰见了别的特级咒灵了吗?”   “应该吧,至少比刚才这个强很多。惠惠子你需要我扶你吗?”太宰治张开怀抱,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抱住负伤的后辈了。   伏黑惠差点又吐出一口血:“不要叫我惠惠子!”   战损遭不住脸皮厚的无伤人士,最终他还是搭着太宰治的肩膀被扶着走了。   在去停车点的路上,两个人进行了友好的交谈:“之前都没有发现,惠比我还要高一点诶,你今年多大啦?”   伏黑·不高兴·惠:“十五。”   太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   “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比如某个十五岁时只有一米五的小矮子。   她今年一米七了,某个人还只有一米六,并且已经一年没有长高了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高兴,但这副样子也比故作阳光要好,伏黑惠柔和了神情,觉得今天过得还算不赖。   太宰:“刚才惠君是离死很接近了吗?可以采访一下你的想法吗?”   “没有什么想法。”伏黑惠说起这个事情还有点纠结,“当面对以目前的能力无法解决的局面时,我觉得选择死亡获取相对可以接受的结果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但,老师说我这个样子很没有干劲儿。”   “那么,惠又是怎么产生对‘生’的肯定的呢?”   “以自己能够接受的样子活着,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生’的意义不就是如此吗?”   咒术师在成长的过程中,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认识和肯定自己,所以“束缚”会增加他们的力量,也会使他们的术更加出色。   “说得好!”太宰治点头以示肯定。   伏黑惠饱含欣慰和希望地问:“所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太宰治饱含朝气地回答:“自杀呀。”   惠:“……”没救了,就这样吧。   伏黑惠躺在病床上,大家已经习惯了他出任务多半会挨打的事情,但也没有什么事做,趁着训练中场休息,捧着瓜坐在病床前听太宰治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开始本来和惠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搜寻那个特级咒灵,但是有个漂亮的高中生妹子来找我,问我可不可以跟她走。”   钉崎野蔷薇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然后你就跟她走了?”   虎杖悠仁:“那个女孩是有什么不对吗?”   “她应该是看我很漂亮很柔弱很好骗,所以打算骗我去给绑架她的男生玩玩。”太宰治拿起苹果在手上抛了抛。   那个女生的制服有很多折痕,手腕上绳子绑过的痕迹很新鲜,低着头不是因为腼腆而是害怕和羞愧。   那个高中附近,有一些不良少年和社会人士游荡。在学校里,柔弱怕事又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受到欺凌,仔细想想也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绑了那个妹子打算对她做什么,结果路上看见了她,就让那个女孩把她喊过去一起了。   她后来打电话的时候,警察都没有详细问就说马上到。显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蒙着被子自闭的伏黑惠突然揭被而起,皱着眉说:“早点说,我可以去把他们打一顿的。”   太宰把苹果递给他,继续说:“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是作为热心市民报了警而已。因为我在隔壁馆子里见到一个火山头的咒灵坐在那里似乎在等谁,就过去打了个招呼。”   钉崎:“打了个……招呼?”   悠仁:“火山头,是富士山那样的吗?”   “嗯嗯,他还扬言说以后要把富士山的雪都化掉,我觉得他的想法非常优秀,所以愉快地和他进行了握手。”   钉崎:“愉快的是你吧?”   因为握手事件而被宿傩骂了好几顿的悠仁:“他还好吗?”   “身体消失了,大概人还活着。”   “知道原因吗?”突然出现的五条悟把伏黑惠摁回去,盖上被子,然后把另外一手的盒饭递给太宰治,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起吃瓜。   “我现在说我吃过午饭了,你会相信吗?”   太宰治把盒饭放到膝盖上,双手撑住下颚,眼神拒绝,“那是拥有灵魂的生灵,也就是他们自认为的人类。而我只能消除能量,比如伏黑君遭遇的那种特级咒灵。我说,好歹优化一下咒灵等级的分步吧?”   “因为能够特级咒灵战斗的咒术师并不多,上头觉得细化会造成恐慌。而且对我来说,他们强度区别并不大。”五条悟伸手打开她膝盖上的盒饭,拆开一次性筷子并且塞到了她的手里,“十八岁的人了,应该不需要我喂吧?”   被眼前的景色搞得有些迷醉了的钉崎突然反应过来:“不,等等,也就是说,那些咒灵,是想要成为人吗?”   “拥有了自我意识,继而有了自我认同,然后是种族间彼此的认同,再然后就会希望得到世界的认同。这样的他们,即使在杀戮,也是有目的性的。”太宰解释了一句,老实地吃起饭来。   她有厌食症,大概到了不被提醒完全不会想起吃饭的程度,也很难从进食中获得愉悦感。   螃蟹除外。   虎杖悠仁有些怔愣地说:“也就是说,那个富士山咒灵,在某种意义上和我们一样。”   那杀咒灵和杀人类有什么区别吗?   伏黑惠再次揭被而起:“虎杖悠仁。”   悠仁:“到!”   “《第三世界常驻成员须知》你背到哪一页了?”   悠仁大声答:“第一页。”   “……”伏黑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解释道,“《第三世界常驻成员须知》第三章的最后一句话,是‘妖,鬼,咒灵,进化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和人类等同的生灵,在战斗之前,请确保你的正确’。我们与咒灵战斗到了那种程度,不是正义,是正确。”   “那本书能看完第一章的人都不多。”房门再次被打开,禅院真希等二年级生抱着几个箱子推门而入,哐哐几声把箱子丢在地上。“而整个第三章,除了你说的这句话,全都是废话。”   太宰治放下筷子使劲儿鼓掌:“居然是真希拿的东西最重,不愧是你!”   五条悟继续把筷子塞回她的手里:“多吃一点,你也可以的。”   “……我十八了,不是三岁谢谢。”她难得无语,但还是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禅院真希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随后一年级生对箱子里的东西产生了好奇。   胖达:“这是鬼杀队那边送来的日轮刀,考虑到术师需要空出手结印,所以基本都是短刀。根据锻刀师的要求,每个人都必须熟读和背诵刀的使用和护理手册。”   钉崎打开箱子查看里面的刀,失望地发现这些都是小臂长的制式的红刃刀,并不会因为使用者的属性不同而改变颜色。   “所以禁止我们私自出校,又让我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是怕我们受到鬼的袭击?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不在京都活动,并且从不群聚吗?”   鬼虽然有极强的再生能力,但强大且活跃的并不多,致命点也非常明显,惧怕阳光,并且被日轮刀割头就会死。   五条悟:“目前已经确认,鬼舞辻无惨在东京,十二鬼月也在。我和他们的下弦之六打过照面,综合考虑血鬼术,再生能力和身体强度,大概等于此时悠仁体内的宿傩没开领域时的强度。”   也就是三根宿傩手指的强度。   终于勉强干完饭的太宰治抬头补充:“对无惨来说,下弦是随时可以裁员和补充的。上弦的六个,似乎几百年都没有变动过了。”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伏黑惠严肃地问:“所以是要发生什么事?”   钉崎野蔷薇想起什么,下意识地接:“夏令营?”   太宰治和五条悟点头:“夏令营。”   伏黑惠:??? 第9章   人们仍未知道咒灵和鬼打算怎么组织夏令营,但某最强咒术师觉得自己的学生装备上初级日轮刀之后就能够吊打鬼了,不光解除了禁令,还打算派悠仁和太宰治去白天杀特级下午杀下弦。   美其名曰“小目标”。   第二天早上,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的离去,并且没忍住在身后喊:“真的遇上那种程度的存在,你还是扛着太宰前辈跑吧。”   这样以他的速度,在不受术式影响的情况下跑掉还是很容易的。   太宰治没忍住打开车窗探出头说:“惠惠你这样说话是不会找得到女朋友的。”   好小子,居然让人扛着她。   在车开走之后,钉崎看着伏黑惠疑惑的表情,觉得对方无可救药似的摇了摇头。   太宰治和虎杖悠仁一整天逛了无数疑似有痕迹的地点,连咒灵和鬼的影子都没见到。   干脆在夜幕中,坐在公园的喷泉旁谈心。   太宰治最近特别喜欢找人谈心,当然不是和某些狡猾的大人,而是和没什么套路的小孩子。   思维没有固化,在面临凄惨血腥的场面,在生活的巨变,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仍然可以真诚地大笑的人,他们的想法是接近“本质”且有参考价值的。   笑起来像天使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被称之为天使的人,可遇不可求。   就连太宰治也不得不承认,身体里住着最强咒灵两面宿傩的虎杖悠仁是人类中完美的“善”。   有着最贴近人类的情感,但对自己的恐惧,痛苦,愤怒等一切负面情绪都没有逃避否认,且都有着几乎教科书式的“正确”认识,不是空泛的大义类的“善”,而是以本心为基础的“善”。   正因如此,他的灵魂无懈可击不可更改。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可以压制住那种存在的灵魂,主导身体。   “悠仁现在的状况,应该是处于‘死缓’期对吧?”接过对方给自己买的晚餐,太宰治一边啃着饭团,一边问着。   问起这件事,虎杖悠仁的表情没有多少落寞,只是很平常地应了:“嗯。按照约定,会一直活到集齐宿傩的手指。”   太宰:“那么已经预定了死期的你,是怎么赋予自己‘生’的意义的呢?”   虎杖悠仁想起大家讨论时提出的“太宰治的心理辅导计划”,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与其说赋予生的意义,不如说是被赋予了死的价值。”   “因为我很强,所以要去救更多的人,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这是爷爷给我的诅咒,也是我死的价值。”   即使在人群熙攘的公园里,也几乎要融进夜色的太宰治那无光的鸢色眼睛中,骤然闯入了星光。   喷泉的水汽凝聚在她的睫羽上,晶莹剔透,随着它的颤动而抖落,虎杖悠仁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接触到的是少女脆弱胆怯的内心。   然后就听见了她的话——   “好厉害!这样的话我会死不掉,很可能就是因为我的死没有创造出应有的价值。所以从今天起,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拖着罪大恶极之人一起死。”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是在无意义地生,如果她也无意义地死去了的话,似乎就有些遗憾了呢。   悠仁:“诶?!”   “发生了什么吗?”   幽雅的琵琶声回荡在无限城中,典雅日式茶室内,身为宿敌的人类和鬼正对坐闲谈。   询问的正是那位胆量惊人的人类。   他穿着白衣头上戴着白色的毛绒帽子,闲适地喝着茶,礼貌地关心着鬼舞辻无惨。   穿着深红色和服的女人本就白惨的脸在刚才一瞬间更加苍白,手里拿着的杯子被捏的粉碎,像是预见了极致的危险。   但明明没有人可以在无限城伤害到她。   骤然泄出的极重威势,使得琵琶声有了短暂的停顿,但鸣女立刻又勉力地弹了起来。   鬼王鬼舞辻无惨,以恐惧来御使自己手下的鬼,他讨厌不听话和不中用的属下。   无惨:“你确定你提供的信息没有差错吗?”   青年诚挚地说:“像我这种恐怖分子,如果贩卖的信息有错的话,是不会有人愿意和我做生意的。而且,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太宰治这个人了。”   像是想起一些往事,他紫红色的眼睛里蓄起笑意:“太宰治是‘不死’的,却会无限濒死,在濒死状态下她的异能力人间失格会失效。这两条都是可以反复试验的。”   “至于吃掉她就能够获得不死状态这条,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因为没有谁成功做到前提条件,所以真假待定。要不要尝试,看您自己。”   女体的无惨眼神冷漠阴沉。   要是不想尝试,她也不会轻易来东京。   如果……如果得到了不死之术,阳光就杀死不了她,那样的话她迟早就会适应阳光,到时候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了。   即使是高天原,想要出手也要顾及“规则”。   无惨深含忌惮地说:“她现在是五条悟的学生。”   那个人值得忌惮的不是他的术式,而是他身上名为“最强”的束缚。   五条悟不会强到不能估计,但他存在一天,便一天是“最强”。   所以他可以被封印,不能被打败。   “原定的计划是让五条悟见到夏油杰,利用他短暂的失神,使用狱门疆封印他。然后在同一时刻掳走太宰治。”   无惨继续冷漠又不高兴地说:“那个愚蠢的假货被五条悟看见了,这个计划只能废掉。”   “不,我建议是继续执行这个计划。”   无惨撩起猩红的眼看他:“嗯?”   “在这个损失最小的计划里,风险最大的一环是夏油杰为假,如果他是真的话,风险就大大降低了。”   “你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已经活了过来,我猜灵魂也是,那么排除掉他的脑子,他就是人类了。”   而人类是可以被无惨变成鬼的。   鬼舞辻无惨的神色愉悦起来:“人类把你称作为魔人,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费奥多尔温和地笑了笑,不置可否:“计划里由我负责的部分已经开始实施了,静候您的佳音。”   无惨可有可无地点头,看了鸣女一眼。   鸣女沉默地拿拨片弹奏出奇特的一音,将人传送出去了。   费奥多尔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七彩色的眼睛,而对方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嗯哼?居然把人类传送到我的面前,可是我不喜欢吃男人诶。”童磨的神情从苦恼到纠结,“小哥你夏天穿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畏寒的疾病之类的啊?”   他:“……”   拥有了伟大目标的太宰治还没有来得及在街上寻觅带恶人,就接到了坂口安吾的电话。   “哎呀,居然在加班的时间点给我打电话,安吾你是不小心碰到手机了吗?”   本来非常紧张非常严肃的坂口安吾:“……太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立刻离开那里,然后返回咒术高专。”   太宰治:“发生什么天大的好事?”   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大声说:“有人在所有的暗网里悬赏了你的命。”   “哇哦,所以多少钱?”   “……一百亿,美金。”   “哇哦——是不是直接创造纪录了?”   觉得自己瞎操心的眼镜君挂掉了电话,继续加班。   太宰治收起电话,超级兴奋地对虎杖悠仁说:“听见了吗!虎子!”   虎杖悠仁非常给面子地握拳兴奋:“我听见了一百亿美金!”然后有些迷茫地补充了一句,“但是前两句话没有听懂。”   以免有人监听,前两句话是用暗语说的。   太宰治的语气无敌欢快:“有人悬赏了一百亿美金要我的命~”   没见过世面的虎杖悠仁:“啊?”   “我们在公园停留了一个小时三十四分钟,留存的影像没来得及消除,距离悬赏发布大概在五分钟左右。附近且动作快的人应该已经赶过来取我的命了,比如说红灯旁边那个戴棒球帽的年轻人,马路对面等人扶等了好久的老奶奶,以及喷泉旁巡逻的管理人员。”   太宰治搭着他的肩依次把人指给他看:“这三个人人分别是职业杀手,妖,阴阳师。并且刚刚确认了一百亿美金的真实性,正准备朝我冲过来。”   他:?!   几乎是太宰治和那三人对视的同时,虎杖悠仁就感觉到强烈的杀气锁定到他身上,准确的说,是太宰治的身上。   直觉上并不是很强,但他并没有忽视太宰治说的“附近且动作快”,也就是说,后续还会有别的人会赶过来。   “现在怎么办?通知伊地知先生给我打掩护然后逃跑吗?”   太宰摇了摇头:“不,我打算等他们过来杀我,在他们以为自己将要得手的时候,肯定会有别人来阻拦的。”   悠仁眼睛一亮:“然后我们趁机逃跑?”   “不,我当然是站着等最终赢家取我性命。你想啊,会因为钱来杀人的肯定就是恶人,越强的八成越罪孽深重,到时候四舍五入就是我带着一群罪恶之人一起死了。”而且这些人各有各的本事,难得有这么多死法可以尝试。   他:“……”   提起最先冲过来的青年的领子把他扔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趁着那个妖怪还没有过来,虎杖悠仁把她扛在肩上拔腿就跑。   面前的景色如风一样飘过的太宰治:“……”   没跑多久他们就被拦住,这次的人显然比上次的要强许多,并且在发现太宰治的能力之后迅速调整攻击方式,全冲悠仁去了。   太宰:“我建议你把我当护盾用。”   虎杖悠仁闻言反而把她单臂揽在胸前护住:“这种时候,前辈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尽管身体素质超出人类范围,但面对战斗经验丰富和手段毒辣刁钻的成年人,他很快就伤痕累累了起来。   特殊弹药贯穿了虎杖悠仁抱着太宰治的那只胳膊,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顺着她的下巴滴落。   鸢色的眼睛里情绪聚集,她蓦然抬头冲着那些人笑了一下。   如深渊在对人微笑。 第10章   时隔不到三天,五条悟又一次地找到年仅二十三,家里就有十个孩子的织田作之助,甚至勉强自己在一个辣党吃辣咖喱的时候坐在对方的旁边喝奶茶。   为了新学生,他简直是牺牲巨大。   “太宰是出什么事了吗?”   “出大问题了。”五条悟想起不久前虎杖悠仁给他发的信息,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现在的新梦想是和罪大恶极之人一起去死。”   这也就意味她会不停地去寻找合适的恶人,不停地在死亡的边缘兴风作浪。   “这很好。”织田作之助往特辣咖喱里加着辣椒粉,“总算找到了点事情做。”   “哈?”   “我第一次见到太宰的时候,她才九岁。那个时候我还是杀手,正在执行任务,她异常高兴地在我开枪之前冲到弹道中,我预见了那样的结果,所以停下动作。”   杀了我吧。——当时那孩子漂亮的眼睛带着真诚的渴求。   他第一对杀人这种事有了犹豫。   然后就被抓进了局子,遇见了现在的老板,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之后又遇见了夏目先生,决定不再杀人。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开始缠起绷带,依然是非常高兴地冲到我的面前,对我说‘杀了我吧,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本来想告诉她我已经不杀人的事情的,但我突然意识到‘你一定可以’其实是‘只有你才可以’。”   “我应该负担起她的人生。”   “所以我告诉她,好好念书,平安健康地长到成年,如果她依然想死在我手里的话,我就杀了她。”   五条悟:“真是令人意外的相遇。我以为她在你眼里,和你养在家里的那些孩子差不多,所以你在得知她来高专了之后,也没有去见她。”   织田作之助是不会主动靠近收养的普通孩子的,除了安全方面的考虑,也是不想影响他们的人生。   “不,我不去见她是因为我发现我对她太过重要了。嗯……并不是情侣的那种,我和她和安吾是很好的朋友,这些年相处也没问题,即使身处不同的地方,也没有出现过对立的时候。但……”   “她总是在恐惧着失去,这对她而言像是预感又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因此完全不能正常地生活。”   太宰治偶尔会在喝酒的时候,以一种苍白虚弱的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尤其是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在梦里见到逝去之人一样。   “我希望她能交到新的朋友,能拥有更多的珍视之物,能不失去。”   珍视之物终将逝去,而对于太宰治而言,珍视的东西太少了,因此时刻都在为此受到折磨。   “我明白了!”觉得自己又悟了的五条悟发出了感叹,“太宰果然还是个孩子。”   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担心会失去所以想着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你的手机响了。”   五条悟听铃声辨人,不在意地说:“伊地知的电话,应该没什么大事。”然后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他听完第一句话瞬间变了脸色,然后气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敢这么对我身边的人。”   织田作:“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放。”虎杖悠仁一边说一边跑得更快了。   “放下。”太宰治平静地说。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停了下来。   追着他们的人也停了下来。   太宰治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掉脸上的血,阴郁着眼神和他们讲话:“知道我为什么能值一百亿吗?”   “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有大胆的开了口,打算直接动手。   然后手就没了。   巨大的黑影将这群人尽数吞没,一队奇形怪状的五个“人”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刷的一下对着太宰治下跪。   “大小姐,其余的杂碎已经清理完毕,这些人我们会好好审问的。”   “嗯。结果不必告诉我,给他止血。”太宰指了指状况虎杖悠仁,神色冷淡。   这五个妖怪是羽衣狐派来保护她的,早年用于监视,在她和对方吵了好几次之后羽衣狐就开始散养她。他们的态度也就怠慢了起来。   用妖力凝固了虎杖悠仁的伤口状态之后,两个人直接去了原定的接头地点,看见了神色绝望准备以死谢罪的伊地知。   “伊地知先生?”虎杖悠仁敲了敲车窗。   几乎整个人都要缩进驾驶座的伊地知迅速复活:“太好了!你们还活着,我刚才打电话你们没接,我还以为要出大事了。”   从悬赏发布到现在过去了一个小时,半小时前附近的辅助监督相继失去了联系,他虽然在信号恢复后,紧急联系了五条悟和最近的联络点求助,但在得知悬赏的金额是一百亿美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好的期盼了。   “我没有死掉,大概让很多人失望了。”   伊地知看见她白衬衫上大片的血迹惊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个人居然毫发无损。   凡冲着她的命去的高强度攻击都会偏离和无效。一百亿只有一份,他们当然会不留余力只求一击必杀。   伊地知扯扯嘴角,打开车门让他们赶紧上车跑路,然后才询问起详情:“你知道是谁发布的悬赏吗?”   她摊开双手:“希望我死的人有很多,还活着的基本都出得起这一百亿哦。”   伊地知:“……”所以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自豪?   “不过我闻到了熟悉又讨厌的味道。”   状况外的悠仁:“味道?我没有闻到诶。”   “从行事作风上透出的下水道老鼠味。”嫌弃地皱了皱眉,太宰问伊地知,“五条老师的话,应该是被谁绊住了吧?”   伊地知:“确实。我刚才通知了他已经顺利接到你们的事情了。接下来的行程,会由专人替我们隐藏踪迹,应该可以顺利回到学校。”然后五条悟就说自己去处理一下后续。   “伊地知先生,你知道flag定理吗?”   尚在青年心如老年的伊地知:“啊?”   太宰带着笑和他解释:“和墨菲定律有些相似,是指一个人非常自信地说出了一句话,但得到的结果与事实相反。你刚才说了两遍‘顺利’,我有预感我们马上要出事。”   伊地知刚想说“你不要开玩笑”,前方的路段突然就被炸开,激起的尘土热浪将整个车掀翻了。   伊地知当场昏迷,虎杖悠仁抓着太宰治逃出来,但也因此伤口重新裂开了。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大喊:“棣棠,救命呜呜呜。”   随后她的腰被一条白色的毛绒尾巴勾住,尾巴将她拉离了悠仁的身边,带入某个香香软软的怀抱里。   “真是狼狈,居然沾上了这么多灰尘。”   羽衣狐捧着她的脸,拿手帕仔细地替她擦拭污渍,动作极其轻柔专注。   太宰心想如果对方没有那么强势的话,她还是很乐意多这么一个漂亮姐姐的。   但这只狐狸就是想当她的妈,还想安排她的人生。   迫不得已求助了羽衣狐的太宰治在心里掏出小本本,狠狠地给某个俄罗斯人记上了一笔。   在东京,特别是在刚刚发生了妖怪势力大洗牌的东京,很少有第三世界的人不认识羽衣狐,暗中窥探的人心里一顿后悔,丢下一切就跑。   被一条尾巴穿胸而过。   羽衣狐让手短暂地离开了太宰治的脸之后,又亲昵地摸了上去,并且低头给了她一个香香。   “明天的话,陪我去见见陆生吧。”   太宰治倒吸一口冷气:“奴良陆生?”   羽衣狐现在用的名字是奴良棣棠,她自然联想到过那个著名的奴良组,并且调查了一下。   结合线索和合理猜测,差不多能还原一些真相。   羽衣狐和奴良陆生大概是“我假扮你爹发妻,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爹”的关系。   没觉得有问题的羽衣狐非常自然地点头:“那是山吹丈夫的儿子,可以算作你的弟弟。”   太宰治:“……我给老师请假看看,同意了我就去。”   羽衣狐的神色阴郁了下来,但还是点了点头,用胧车幻化的玛莎拉蒂送他们去学校。   刚接触第三世界不到一个月的虎杖悠仁充满了乡下人的好奇地四处打量了内部构造。   “为什么太宰前辈一起坐在里面,却依然保持了车的形态呢?”   太宰一边扯绷带给他包扎,一边笑着解释:“因为胧车吞了一辆真正的玛莎拉蒂,所以外面的车牌号也是真实的哦。”   “那为什么不直接开真的车呢?”   “因为真车是没法开到天上去,也不具有隐形功能的。”   驾驶位上玩着手机的羽衣狐打了个响指,整辆车就平稳飞起,离开了被炸毁的车道,升到高空。   “哇。”悠仁把头探到窗外,发现风不是很大,然后看见迎面飞来的一群飞鸟就是一惊,刚想出言提醒,就见那群鸟受惊一般飞远了。   太宰:“动物对危险的直觉很敏锐的。而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仿佛感觉不到危险一样。”   “明天穿这件。”   羽衣狐把手机递到后座,两人可以看见上面穿着黑色振袖的太宰治。   是那天在银座商城买的,到现在还堆在她房间的角落里。   “老师还没有批假呢。”太宰治抗拒地说。   羽衣狐笑了笑没有说话。   然后离学校结界还有一百米他们就被丢下来。   被砰的一下扔到地上的伊地知痛呼了一声,迷茫地从地上爬起来。   太宰解释说有好心人把他们送回来了,然后三人一起往学校走。   “太宰前辈和刚才那个……姐姐的关系很好吧?”虎杖悠仁有些疑惑,“为什么好像又很抗拒对方的接近呢?”   太宰治微不可查地一顿,像是听到笑话一样:“我怎么可能和她关系好……”   在他们踏入结界前的一瞬间,超高速的子弹从远处抵达,擦过了太宰治的脸,留下血痕,然后从虎杖悠仁受伤的那条胳膊穿了过去。   自己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太宰治动作迟缓地伸手触碰伤口,沾了一手血。   这次的位置和前天的位置完全相同,却更深一些,因为完全不是冲着她的命来的,但这样的攻击打在其他的地方,她可能会死。   失血而亡。   另外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她按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兴奋地低声笑开。   有点害怕。 第11章   继伏黑惠之后,虎杖悠仁也光荣地住进了病房。   仅脸上有一条伤口的太宰治被五条悟以“好朋友就该一起住病房”为由,安排在了悠仁和惠之间。   换上病服的太宰治坐在病床上,兴奋地探出身子,手撑在两张床之间的凳子上,和满脸不高兴的伏黑惠搭话。   “惠惠!你听说了吗!”   伏黑惠玩手机的动作一顿,转过脸看她:“什么?”   “我被!悬赏了!一百亿!美金!”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我现在是贵你十倍的女人了!”   “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好吗!”伏黑惠呐喊完之后又开始操心,“你怎么会被悬赏?”   她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下:“大概是想我死。”   惠眼神死:“废话。”   太宰治把指甲塞进嘴里咬了一下,笑意愈深,没有说话。   除了想她死的人,应该还有想要吃掉她的鬼。   “价值一百亿的太宰同学!”门被打开,一个白头发的靓仔拿着张纸走过来,把她塞回被子里并且坐在了椅子上。   “你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很惊讶你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这儿和人讨论你价值一百亿的问题。”   “轻度营养不良,重度贫血,体内有多种致命药物的残留……这些也就算了,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个心电图,为什么是《小星星》的谱子?”   太宰治的眼神分外无辜:“可能因为当时我的心里在唱《小星星》吧。”   他了解地点点头:“可以,很有艺术天赋。”   太宰心里有点不解,因为对方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和准备制止她的作死。   于是试探性地说:“那个——我明天想请假出去玩。”   五条悟点头:“可以。”   她:“……不应该拒绝吗,我明明被悬赏了一百亿,有生命危险诶?”你这个样子,我很难办啊。   “把想来杀你的和悬赏你的人都杀掉就好了。”他以一种“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说着恐怖的话。   “那也没有必要同意我请假嘛,我这不是还躺在病床上吗?”   她宁愿在这里躺到天荒地老也不愿意去掺和羽衣狐和奴良组的破事。她只是一个柔弱的人类,为什么要卷入妖怪的恩怨情仇里?   他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超自恋地勾起唇:“因为我是个好老师,从不拒绝学生的请求。对吧,惠惠?”   伏黑惠愤怒地说:“您不要跟着太宰学这种称呼啊喂!”   太宰治伤心难过地捂住眼睛:“居然连前辈都不喊了,这种称呼明明只是为了表达亲近的。你太令我难过了惠惠子。”   惠:“……”收起你们强烈的表演欲好吗!   “总之,悬赏事件只是前奏而已,我暂时不适合留在高专,等我办完明天的事情会去横滨,然后在那里解决完这件事然后再看情况。”   一想到某个人,太宰治满脸都写着烦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费奥多尔一直把她当对手看,她根本就对拯救世界没有任何兴趣,看见他就烦倒是真的。   五条悟:“横滨?你似乎很喜欢那里。”   “异能者都喜欢横滨,因为那里虽然不是异能者最多的地方,却是异能的因缘之地。排斥其他力量的结界使得那个地界除了普通人几乎只有异能者。”   五条悟摸着下巴:“确实。”   因为隐藏着世界级别的圣物而张开的结界,非异能者的特殊能力者只要在横滨使用能力,就会被厄运缠身,使用能力对横滨造成的影响越大,离死亡就越近。   “不,等等,你们是在说异能者?”伏黑惠惊声质问。   “我以为你们都猜到了,毕竟异能和咒术虽然都是天生携带,但能量构造不同。”太宰治也很震惊。   伏黑惠无语:“你以为天生六眼是人人都有的吗?”   咒力灵力异能之类的,本质上都是灵力,只有特殊群体可以以肉眼分辨,或者通过“术”留下的痕迹,依靠经验分辨。   “所以你们都应该以是我的弟子而感到自豪,不要被外面那些花里胡哨但是不中用的人迷惑了不知道回来懂吗?”   五条悟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她去横滨了。   悬赏的人躲的很仔细,身份地址都是假的,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悬赏也就会一直挂着。   自信归自信,他也是明白有些手段防不胜防,他不可能一直把太宰治栓身边看着,相比此时的东京而言,横滨确实安全许多。   那可是一个连五千亿都能吃下去的地方。   而且织田作之助所在的武装侦探社也在那里,太宰治无论是去她老板那里还是去侦探社都很安全。   太宰治安详地在病床上躺到大半夜,隔着窗帘的另外两人睡得香甜,而她却要苦逼地爬起来涂口红。   钉崎野蔷薇追剧追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发现隔壁的灯亮了。   嗯?   太宰不是在病房体验养病氛围吗?   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听见的是太宰治虚弱的“请进”。   一打开门,又见到本该是睡觉的对方坐在铺着各种新拆化妆品的桌前,神情幽怨地调着染发剂。   钉崎:“……你这是在干什么?”   太宰治幽幽地说:“明天我得扮演一位十八岁妙龄少女的十八岁大闺女,这不是得整得自己像是对方亲生的一样吗?”而且她现在确实也不适合以自己的身份出去瞎晃悠。   “那天商场里的那位姐姐?”钉崎说起来的时候两眼放光,脸色泛红。   那位姐姐优雅温柔的气质和娴静温婉的样子都让她想起了纱织。   她是很喜欢这样子的人的!   太宰沉重地点点头,以为对方会问羽衣狐为什么要把她当女儿,结果这个臭妹妹说自己染头发手艺很好,要帮她染。   呵,女人。   太宰治的头发在拉直以后到了腰边,她虽然生的高挑,但骨骼纤细,皮肤白皙,在夜色和灯光的渲染下,端坐于桌前的样子也有几分静若处子的文静。   钉崎野蔷薇摸着对方尚带着烫意的柔软长发,稍低头就能看见对方瘦削的肩,隐藏在薄衣下精致的蝴蝶骨,流利的身体曲线和仿佛经不起摧折的细腰,再稍微往前探一点,可以看见属于成年女性的丰满。   “太宰你真漂亮啊。”她感叹着。   某些人往往会因为过于不靠谱的性格,而使身边的人忽视自己的美貌。   说的就是太宰治和五条悟。   虽然太宰才入学三天,但三天没一天消停的。倒也不是说她有错,但那个说话的样子,老是让人觉得自己在替她干着急。   “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伸手点了点镜子里对方的脸,太宰治语气暧昧地说。   钉崎红着脸点头,说话却很直白:“我也想要这么大的胸和这么高的个子。”那她就是御姐中的御姐了!   太宰治一米七的个子,胸丰盈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夸张,但充满吸引力。   太宰治好笑地安慰她:“你年纪还小,身高会有的,胸也会有的。”   钉崎挑眉:“正如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嗯。”   所期望的事物如同期望那样到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期望总是美丽且给人以动力的。   钉崎的手艺和她自己说的一样好,一个多小时后,太宰治看着镜子里的黑发女孩,恍惚中认不出自己的样貌来。   她很少照镜子,且一次更比一次觉得陌生。   沉默着画了艳丽妖诡的妆容,她给自己戴上狐狸毛做的耳坠,又戴了黑色的面纱和一层面帘。耳坠是羽衣狐给的,面纱面帘是阿天给的,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她不是人也看不出她本来的样子。   至于身上会有两只九尾狐的味道什么的,还不兴她给羽衣狐传点绯闻吗?   这么大个闺女,总不能是一个人生的。   陪着她熬了一宿的钉崎野蔷薇表情从惊艳到迷惑到无语。   “你把自己包得只剩下一只眼睛漏在外面,是要去做贼吗?”   太宰治痛苦地捂住仅剩在外的眼睛:“我倒希望是去做贼。”那还轻松一点。   总之,就是要打扮得费奥多尔都认不出来她。   穿上绣着九尾白狐的黑色振袖,她作别钉崎,如同赴死一般趁天还没彻底亮就往外跑。   被五条悟当场抓获。   五条悟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然后凑近看她在绷带上画的看起来很玄奥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封印符文,笑了起来。   清晨时分的嗓音带着一夜未睡的倦怠:“你这个样子,确实有几分小狐狸精的模样。”   太宰治心道这家伙是完全不懂得什么叫男女之间应该保持适当距离吗?   面上笑呵呵地说:“老师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我连夜把有本事接你这个单子的家伙逐个拎出来问了一遍。”   说不敢的人里不够诚恳的也处理掉了。   他属实很久没有这么劳累过了。   “嘛……”她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摸出几颗奶糖塞进五条悟的手里,“谢谢。”就把给那未曾蒙面的便宜弟弟准备的糖分你几颗好了。   白发的成年男人熟练地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含糊说话的时候仿佛在撒娇:“这家的糖好似做得比以前甜了,回头囤一点。”   太宰治有点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试图和他挥手作别,继续慷慨赴约。   “伊地知还没有上班,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二十分钟后,摇晃着在街道上下车的太宰治痛不欲生地想: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开车居然这么野。   她宁愿坐中原中也的粉色小摩托。   某人心情颇好地给她买了早餐,盯着她吃完之后,愉快地开着车走了。   而她,也不得不面对带着一大群妖怪仿佛要去打仗的羽衣狐。   她挤出一丝笑容和对方打了招呼:“棣棠,早上好。”   “早上好,今天穿得很漂亮。”羽衣狐的目光停在她的面纱和面帘上,神色几分嫌弃,但没有说什么。   毕竟她打不过阿天。   妖怪用实力讲话,不然她也不会理所当然地在杀了奴良组二代首领之后,还上门“探望”刚成年的三代。   但太宰还是在心里呐喊:谁!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杀了别人爹之后上门认对方当儿子的! 第12章   众所周知,东京是一个人妖混居,群魔乱舞的地界。   浮世绘町是介于现实世界和第三世界的小镇,虽然有着浓度极高的妖怪人口,但在奴良组的统治之下,和人类保持着良好的和平,普通人大多并不知道有妖怪的存在。   第三世界的运行准则一定程度上参考了浮世绘町,而奴良组也是第一个登记在案的妖怪组织,得到了不少便利。不像羽衣狐,非法停留在东京,还把京都的妖怪召过来,还大开杀戒。   管理组的那几个负责善后工作的打工人差点儿把东京用泪海淹了。   如果今天羽衣狐和奴良组打起来了的话,大概真的能淹了东京吧。   站在京都妖怪的队伍里,听着两边的骂战,太宰治苦中作乐地想着。   有一说一,奴良家虽然不像羽衣狐那样钱权两手抓,但这房子是真的大,容纳个几百妖怪没有问题。某种意义上,他们这边几十人的队伍能和对面吵个旗鼓相当也是厉害。   在场唯三没有吵架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奴良滑瓢和羽衣狐。   奴良滑瓢也是个狠人,对着掏了自己生肝杀了自己儿子的仇人,还能若无其事地夸对方漂亮。   “住在这副身躯里的你年轻可爱许多,看样子脑子也清醒了。”   羽衣狐想起自己的黑历史,本就很阴郁的脸,更黑了两分,漠然说:“我来看看陆生。”   太宰治没忍住闭了一下眼睛。   果不其然听见羽衣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始发表自己“山吹丈夫的儿子就是山吹的儿子,山吹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的理论。   “我现在的名字,是棣棠,奴良棣棠。”   在场的妖怪都惊呆了。   倒不是觉得离谱,只是觉得这狐狸脑子应该坏掉了。   名字是最短的咒,冠以“奴良棣棠”之名的羽衣狐,不光会继承山吹乙女和奴良家的羁绊,也绝对不能伤害奴良家的人。   “很惊讶吗?果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的。”   羽衣狐转身把太宰治抱进怀里,如同揽着稀世的珍宝。   她本是弱小的妖怪,愚蠢天真,被贪图她美色的阴阳师所骗生下了安倍晴明,从那之后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妖生。   千百年来,她不停地重生,不停地变强,懂得了肮脏的人心,可以任意地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统治他们。   但珍视之物不断被夺去,回首见不到春花秋月,往前看不见日曜月光,连不顾一切都要复生的孩子也无情地将她打下地狱,只有无尽的黑暗陪伴着她。   她是白狐啊。   本应该是象征祥瑞,为人妖对立的世界带来转机的,善良仁爱的白狐。   但现在却是披着人皮,为世间带来恐惧的羽衣狐。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不会再被任何人摆布,也将会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珍视之物。   被她抱住的太宰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奴良滑瓢说:“麻烦您带她去见一见陆生。”   反正她是要遭不住了。   奴良滑瓢意外地好说话,揣着手就带着他们进去了。至于羽衣狐带来的其他妖怪,被带进了会客厅。   在路上,他的一句话把太宰治整蒙了。   “你是和山吹的灵魂融合了而不是吞噬了她的灵魂吗?”   羽衣狐没有否认。   不知道是不是晴明术式的原因,山吹乙女是唯一一个在她完全占据身体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灵魂。事实上在地狱的时候,她和对方的灵魂就开始融合了。   山吹乙女并没有生育过,但羽衣狐从她对奴良陆生的执念中感受到了和自己同样的部分。被关在地狱的日子里,她和对方的灵魂相互融合,记忆情感互通,就像是残缺的灵魂被补充完全了一样。   “那你确实算得上陆生的母亲。”   两人无言地往里走,只有太宰治在懵逼。   说好的一体双魂,原来是人格分裂吗?   那她之前……   到了门口,太宰治死活抱着门口的樱花树不进去,连池子里的河童都惊呆了。羽衣狐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管她。   奴良滑瓢拉开门,开始大喊奴良陆生的名字让他醒醒。   “都暑假了,干什么这么早喊我……你是?!”   看见黑发黑瞳一身漆黑仿佛要将白天变为黑夜的羽衣狐,他几乎下意识地就进入了妖化的状态。   不可能会记错,即使是时刻多年,两人都长大了,他也不会忘记杀了父亲的人。   奴良滑瓢笑眯眯地说:“来,陆生,叫母亲。”   陆生:啥玩意儿?!   听见里面“她杀了父亲”(陆生)“这不重要”(羽衣狐)“这很重要”(陆生)“这不算很重要”(奴良滑瓢)的情感大戏,太宰治非常庆幸自己没有进去掺和。   真令人害怕。   太宰治无聊地蹲在水边,望着河童悠闲惬意地飘来飘去,心想不应该为了以防万一戴两层遮脸的,怪闷的。   而且都被羽衣狐吸引了目光,根本没人注意她。   “那个,你是来做客的孩子吗?”   从身后传来温柔女声让太宰治回神,侧身看向她。   奴良鲤伴的第二任妻子,奴良若菜,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母亲,温柔明媚和仿佛永远带着淡淡哀伤的山吹是很不同的类型。   资料里显示的三十一岁女性,在失去了丈夫多年之后,看起来仍有少女的烂漫和开朗。   太宰治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奴良鲤伴会娶对方为妻并且剩下奴良陆生。   并不是为了继承人,而是为了从无尽的悲伤中走出,抓住手里的光。   “孩子?”她疑惑地问。   “唔,虽然打扮看起来有些成熟,但感觉是是需要宠爱的孩子哦。”奴良若菜端着早餐明媚地笑着,她还不知道羽衣狐的到来,也不知道对方是来让她儿子叫母亲的。   “我也这么觉得!”十八岁大龄问题儿童肯定地点头,“另外的客人来找陆生了,您要回避一下吗?”   奴良若菜:“但是,早饭再放都凉了诶,而且我进去送了早餐之后,还可以给客人奉茶。”   “那么就请让我陪您进去吧。”太宰治感觉对方手上的托盘有种随时可能摔在地上的感觉,于是走过去帮她拿了。   在把脚迈进去的一瞬间,她就想收回来。   因为充满怀念和哀伤的山吹正伸出手打算摸奴良陆生的脸,而夜陆生身体极度抗拒心理上有些动容,奴良滑瓢在一旁带笑吃瓜。   山吹最终还是失落地收回了手,努力微笑着说:“你和鲤伴大人长得很像。”   自从山吹出来以后,他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感觉稍微过分一点,都能伤害到对方。   若菜也是一愣:“那个,你是……”   山吹愣在原地,没有讲话。   太宰治悄悄地走到了奴良滑瓢的旁边,占据吃瓜位。   “鲤伴先生对我说起过你。”在短暂的失态之后,若菜扬起笑容,“没有想到还有见到您的时候,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夜陆生:……   “说起来,陆生也可以算是您的孩子。”奴良若菜突然主动提起这个致命的问题,“来,陆生,叫她一声母亲吧。”   比起身为情敌的嫉妒,她对山吹乙女更多的印象,是“山吹花开七八重,堪怜竟无子一粒”。   在结婚之前,奴良鲤伴就告诉过她自己有过一任亡妻,对方是因为无法生育孩子而离开并且郁郁而终的。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活过来,但她希望鲤伴先生的血脉能够给对方一些安慰。   “妈妈!”夜陆生震惊极了,没想到自己亲妈会捅自己一刀。   若菜眼神暗示:“你乖一点。”   夜陆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切换成了昼陆生。昼陆生望着这样的场景,也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而且说到底是一个人,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火上浇油的是,羽衣狐此时主导的是棣棠。   她看了看奴良若菜,发表了惊人的言语:“如果是她的话,我可以一起养。”   其他人:???   太宰:不至于在杀了别人之后,连别人的老婆孩子都抢吧?   还不等她把瓜吃完,羽衣狐突然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招招手让她过去。   “……”   站在陆生和羽衣狐中间的太宰治,只希望自己是个死人。   羽衣狐:“这是你的姐姐。”   陆生:“我独生子。”   太宰治:“巧了,我们家只有女孩子,我还是幺女。”   无声的杀气弥漫开,羽衣狐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个。   太宰治立刻牵起陆生的手,啪的一下把几颗糖放在上面:“来,弟弟吃糖。”   陆生震惊于她的没有节操,但羽衣狐那么危险,疯起来指不定干出什么事,他妈妈也在这里,不能激怒对方。   妈喊不出口,姐姐还是很容易的。   “姐姐好。”奴良陆生收了糖,两眼一闭又变成了夜陆生。   这种事情,只要有一方更加尴尬,另外一方就反而不会那么尴尬了。下限不太高的太宰治顿时就对“姐姐”这个角色了有了代入感,笑盈盈地说:“没想到弟弟你年纪轻轻就有两副面孔。”   夜陆生:“……”   “那么陆生你负责招待姐姐,若菜你招待棣棠。”   奴良滑瓢若无其事地说完魔鬼的安排,然后从原地消失了。   若菜妈妈把早饭放下,带着羽衣狐去自己的房间聊育儿的一百条小细节去了。太宰治和奴良陆生面面相觑了一阵,就地坐下开始联机打游戏。   并发展成了长期队友。   晚上陆生还非常热情地带着她去逛了奴良组的一些坊市店面,太宰·其实是常客·治配合地发出各种好奇惊叹的声音。   奴良家后院,奴良滑瓢抽着烟问羽衣狐:“你打算回京都毁掉封印?”   羽衣狐:“新月的时候,东京会发生一件事情,无论结果如何,对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那孩子虽然看着冷漠,但绝对不会置身事外,帮我照看一下。不死就行。”   她说完又皱了皱眉:“如果有人欺负她了,帮我记一下名字。”   奴良滑瓢笑出声:“真的是在很努力地学习如何当好一个监护人呢,棣棠。”   太宰治在和奴良陆生作别之后,选择一个阴间时间悄悄回了横滨。   然后撬开中原中也宿舍隔壁的门,进门后开始解除伪装。   “谁给你的胆子,撬那家伙的门的。”   中原中也一脚把门踹开,带了一段月色进来,使得他可以看见正在揭面纱之人脸上殷红如血的妖纹,凶恶狰狞的伤疤,以及缠在身上纹着镇鬼符的绷带。   吓得他顿时后退了半步。   见鬼,为什么横滨还会有妖精鬼怪啊?! 第13章   太宰治一个幽幽的眼神看过去,脸上的油彩泛着光,更显了几分可怖。   骇得中原中也又退了一步。   不枉她画了一宿的妆。   正当她打算再吓对方一吓的时候,中原中也就认出她来了,没好气地说:“啧,你干什么大半晚上回来,还打扮得跟个鬼一样。”   说完又仿佛想起了高兴的事情,笑得虎牙尖尖:“哦,听说你被悬赏了一百亿,像是丧家之犬一样逃窜了吧?所以你是来给我们Mafia送悬赏奖金的么?”   虽然这么说,他并没有动手的意图。   “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中也你果然是在暗恋我吧?”太宰治说完立刻把自己恶心到了,晃了晃脑子把奇怪的想法赶出去,对他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快滚,大半晚上踹女孩子房门的变态。”   中原中也气得脸通红:“谁变态了?!还不是你这家伙回自己房间都撬门进,我以为遭贼了才过来看看的。”   “我还以为你乐见我房间被盗呢。”太宰又低声说了一句“所以果然是在暗恋我吧”,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连上下楼层都一起震动了起来。   上下楼层的Mafia成员在睡梦中惊醒,还以为横滨又地震了,但循着声源望向了某个楼层的某两间房之后,都默然回到了房间盖紧小被子睡觉。   啊,熟悉的上司吵架下属遭殃的日子又要来了吗?   太宰治一边卸妆,一边思考着要怎么给费奥多尔一些回礼。   她回横滨,当然不是过来躲追杀的,所以不会选与世无争的宠物店和人手不足的侦探社,而是来了港口黑手党。   使用暴力兑换利益的组织。   就从毁了他的耳目,剁了他的手脚开始好了。   在这个即将天亮的阴间时间,勤劳的坂口安吾还是没有下班,并且收到了太宰治的信息。   【真正优秀的人才,就是要同时打好几家店的工。对吧,安吾?】   这句话让他瞬间想起了自己在Mafia卧底两年,碰见来打暑假工的太宰治,被她嘲笑“打两份工干十个人的活”时的震惊和难过。   他兢兢业业卧底,居然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工具人。   后来上头看他工作这么厉害,用异能营业许可证把他赎回去,然后把他调去第三世界管理组,他还只能说“我热爱工作”。   用手撑着日益上升的发际线,他愤怒地回消息。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他打多份工叫“对方可以随便压榨不需要有心里负担”,太宰治打多份工那叫“这家呆腻了,换个饲主”。   太宰治这么嚣张,他们都有一份责任!   某人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把太宰治拉进黑名单,一边诚实地点开暗网消除太宰治相关信息。公权私用不要太熟练。   稍作休息,太宰治就换上Mafia工作服去找了森鸥外。   森老板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哦呀,你这是来给我送悬赏奖金的吗?”   太宰治呵呵一笑:“悬赏我的是天人五衰,您去和他们要奖金?”   天人五衰和横滨本土异能者那是老对头了,这钱给谁都不可能给横滨的异能者,况且人家根本没打算拿这一百亿美金出来。   经过了一番探讨,两个人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太宰治借Mafia的势力对费奥多尔的势力进行□□掠,一切收益归Mafia所有,以净收益一百亿美金为结束。期间不得拒绝他委派的任务。   也就是说,她通过打白工给自己出气。   正如费奥多尔对她的了解一样,她对对方的性格和行事习惯也了解的很。   横滨就这么大,那个人又想密切监视她,即使把每一个暗线都埋藏得很好,被她扯出来一条线也是要掉块肉的。   通过一周的你猜我据点在哪里我猜你会怎么毁我据点的烧脑游戏,横滨的街道被擦拭得更加干净,夜晚也更加宁静,而暗网上的悬赏终于被撤销了。   但她和那个人的对弈才刚刚开始。   森鸥外格外加给她的任务完成了之后,太宰治手抵在中原中也的粉红色小摩托上,神色懒散地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往喉咙里灌。   似在醉饮月色,也似在遗憾又活过了一天。   中原中也在让人清点伤亡处理后续之后,本打算丢下太宰这个又在任务途中各种作死累的他分心的家伙,骑上自己的爱车就走的。   结果一回头看见她非常自然地霸占了他的爱车,在那儿悠闲地喝酒。   “起开。”他冷漠地说。   太宰治掀起眼皮看他,用惊讶的语气说:“我发现中也你长得真的很幼稚诶,比我十五岁的学弟看起来都小。”   中原中也拳头捏得直响,但看了看被她身后的爱车,隐忍地翻了个白眼:“你是读书读傻了吗?我看起来像十五岁?”   她摇了摇头,向后伸了个懒腰,一双漂亮的大长腿显得更长了:“我十五岁的学弟没有一个低于一米七的,你都还没有我高,娇小得不行。”   “太、宰、治!”   中原中也抄起旁边的车就冲太宰治砸过去。   结果人躲开了,他车没了。   意料之中的讨厌结局。   太宰治甚至有闲心低头给群里询问这是哪款车的钉崎野蔷薇回复。   太宰:【这辆车经过了专业人士的改装,可以沿着墙面竖着从一楼开到楼顶哦。而且因为它的原主人个子较矮所以调整到小蔷薇你也可以开的高度。】   钉崎:【!!!前辈帮我问问她,可不可以借我试试!其实我也想攒钱买一辆来着,但重型摩托大多太高了,不适合我。】   【很遗憾,他刚才把车砸坏了。】   虎杖:【他?】   伏黑:【前辈不会是嘲笑了对方个子矮之类的吧……】   望了一眼某人气咻咻离去的背影,太宰治转身向相反的地方走。   【确实是个子矮脾气又坏的男人,这些天和他共事的时候,我一直在怀念你们这些可爱的后辈。】   除了大概猜到她说的人是谁所以保持沉默的伏黑惠,另外两只刚踏入第三世界不久的人还以为太宰治只是去横滨躲悬赏追杀并且顺便出任务的,又热烈又好奇地问她一些横滨的事。   也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快月底了,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到时候带你们去浮世绘町吃大餐哦。】   并不了解浮世绘町的两只在群里欢呼起来。   伏黑惠:……清醒的人最荒唐。   调戏完未成年人,太宰治拐进了熟悉的酒吧,看见了手边摆着酒,手底下压着本子在写作的织田作之助。   很偶尔的时候,她会觉得目前的生活还不错,值得留恋。   更偶尔的时候,她也会疑惑,被宠爱着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死亡。   但更多时候,她只是被推动着走向潜意识里所认为的“正确”。   她的一生,不过是在向死而生。   无限接近于死亡的片刻,灵魂才能稍作喘息。   “啊,你的脸受伤了吗?”织田作之助搁下手里笔,关心地望了过来。   太宰治伸手摸上了贴在左眼下的纱布,那底下的伤疤在短短的一周内已经愈合得连痕迹也不留了。   她只是惯性地贴上了,就像眼睛上的伤好了之后,也每天会惯性地缠起来一样。   “都伤了好久了,你再不问就消失了。”她埋怨着对方的漠不关心,坐在了吧台上,点了一杯很烈的伏加特,然后望着酒并不喝,“你给我找的好老师,酒都不让我喝。”   “五条先生是很好的老师。”   “你是中了他的术式了吗?说出这么令人震惊到发笑的话。那可是一个会偷穿女学生裙子的变态。”   织田作没什么反应:“确实有些恶趣味。我这一周一直在和他搭档走任务,一共遇见了三次上弦,九次下弦,上弦全部逃脱,下弦死了五个。就像你之前提到的那样,鬼舞辻无惨,可以随意制造下弦。”   “鬼之所以会那么低调,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强,而是因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啊。”   不允许鬼提起自己的一切,不允许鬼聚集,随时都可能无理由地杀掉自己的下属。成天在阴暗的角落里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虽然前身是人类,但恐怕从人类时期就是极致的恶了。   两面宿傩都比他可爱。   简直是最佳地入地狱的人选,搞不好就能带着她一起下地狱了。   “时间会选在新月那天吧。”太宰治心里感到兴奋和高兴,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闷了就往外走。   和一个黑风衣黑礼帽有着飘逸淡金色长发的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含着醉意和笑意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的药,先生。”   男人惊了一下,立刻打算拔枪动手。   被预见了他动作的织田作之助夺下了枪,并且缠斗了起来。   趁乱跑掉的太宰治最终倒在了公园,全身的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连睁开眼睛都很勉强。   她对药物,特别是毒药,有很大的抗性,所以很久没有考虑过服毒自杀这一项了。   那个人倒是找到宝了。   说起来,今夜虽然是残月,但意外地明亮。   闭上眼睛的她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期待的死亡,还是并不期待的朝阳。 第14章   尾崎红叶的上班路上会经过公园,不着急的时候,会驻足在花园前安静地看一会儿花。   今日微雨,于酷暑之中让人感受到了丝丝凉爽,她决定在这里呆的久一些。打着伞走了没几步,她骤然停下,望着不远处的一团衣物瞳孔震颤。   那是一套西装,里面夹杂着凌乱的绷带,是太宰昨天晚上穿着的。   她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想。   悬赏虽然解除了,但对方仍然可以暗地里请人动手,以天人五衰的实力,请到一些不好惹的人物也很正常……   “红叶姐。”从花丛中传来稚嫩又幽怨的女童声打断了尾崎红叶杀气和怒气的聚集,神色转为茫然。   大脑还迷糊着,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跑过去,拨开灌木丛,在树后的阴影里找到了变成幼年状态的太宰治。   很小一只,比爱丽丝还要小,黑色的大衣把她整个人裹起来后还多出一大截让她铺在地上,仅露出毛绒绒的头和精致可爱的小脸。   “哦呀,真是未曾预料到的场景呢~”   太宰治一双鸢色的眼睛里满是幽怨和难过,等尾崎红叶过来的时候,还噘着嘴往阴影里挪了挪。   昨天晚上的事,简直是她一生中的最大失足!   为什么那种药会有这种作用啊!明明就不属于科学的范畴,居然还会对她起作用。   太宰治对费奥多尔的杀心前所未有之重。   而远在东京的某人正热烈地和复生之人进行“到底应该消除哪一部分人类”的讨论,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出现了意外。   尾崎红叶打电话给森鸥外请了一天的假,抄起太宰治藏进怀里就跑。   被洗白白放进被子里的小萝莉埋在被子里自欺欺人了一阵,探出头可怜兮兮地说:“可以给我一些绷带吗?这个样子难受死了。”   她佯装没有听见:“身体有其他不适吗?”   “没有……所以真的不能给我一点绷带吗?没有绷带的绷带星人会像离开水的鱼一样渴死的。”恢复了棕黑的柔软卷发湿哒哒地贴在她的脸上,显得她越发可怜了。   然而尾崎红叶在拿手机拍完照之后,依然铁石心肠地拒绝了她:“没有绷带饥渴症这种奇怪的病。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衣服。”   太宰治乖巧地点头,打算等尾崎红叶走了之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任何一个黑手党的常驻地点,都不会缺少绷带。   但可能是被窝太软太暖,幼童的身体也过于脆弱,身体缩小所带来的疼痛化作疲惫将她包裹,使她很快睡着了。   尾崎红叶进了商场之后,本来是只打算买两件日常装的,太宰显然不会保持这样的形态很久,她也不宜太过高调。但是一旦走进了童装区,不可避免地就上头了。   因为她只要一看见那些可爱的衣服,就会自动带入幼宰穿上它们的样子,完全停不下来购买的手。   “某种意义上理解了boss的癖好了呢……不,那种人还是去死比较好。”   尾崎红叶拎起一套和自己身上衣服很相似,只是更可爱更适合小孩子的和服,嘱咐店员送到指定位置之后,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一早上接到太宰治失踪和尾崎红叶请假的消息后就颇为苦恼的森鸥外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令他兴奋的事情,只是安慰地对有些自责的中原中也说:“不必太过担心,毕竟是太宰。”   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您不知道她提起自己被悬赏追杀的时候有多高兴吗?”   森鸥外:“……”   尾崎红叶坐在床边看睡得恬静的太宰治,恍惚中想起了一些有些久远的往事。   太宰治十三岁那年被森鸥外带入港口黑手党,因为是那位议员的女儿又是家族的继承人,被先首领留下“招待”,她是负责照顾对方的人。   起初只是觉得对方是一个思想古怪,惯用可爱的样子讨好大人的孩子。很多受宠爱的孩子都是如此。   后来就发现这想法大错特错。   太宰治是在黑暗里颓靡开放的,最绮丽的花。   在横滨那段混乱黑暗的日子里,她以近乎妖魔的智力和冷酷残忍的手段,在处境微妙的情况下,在Mafia获得了话语权。   如果不是被人以强势的姿态接走,森鸥外一定会留下她作为继承人。   实话说,她当时很松了一口气。   因为太宰治自杀受伤,意外受伤,出任务受伤,都是她陪同处理和治疗的,那种窒息的绝望和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尽管被对方尽力收敛,但依然让人见之生哀。   正因为她是如此地不抱希望,一心在黑暗中沉睡,才让人想要奋力地把她拉出去。   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人有那个能力承受住太宰治的期望。因为人皆有阴暗面,皆有无力之时,便不可能自信地说出“无论如何,我都能够拉住你”这种话。   如果有很多的人朝这孩子伸手的话,总有一天,她能走到阳光中去吧?   一通电话把她从思绪中拖出来,尾崎红叶皱着眉看一眼来电人,站起来去阳台接电话。   是森鸥外。   “红叶君,虽然非常抱歉在批了你的假的情况下还让你出任务,但确实是非常紧急的状况。”   在确认太宰治失踪之后,天人五衰的报复开始了。   “妾身知晓了。”她低声应了一句,挂掉电话回到房间的时候,果不其然地看到醒来的太宰治。   年幼的女孩子睁着纯洁水润的眼睛,清澈而依赖地看着她,娇气地喊:“红叶姐。”   尾崎红叶:“……”绝对不能让boss看见这样的太宰,但放对方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安全。   “太宰,你应该是不介意其他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太宰治圆眼微睁,异常抗拒地往被子里缩:“不,非常介意。”   然而虚伪的大人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很快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换上衣服,抱进怀里就往外走。   国木田独步完成委派工作回侦探社的路上正面撞上了港口黑手党的尾崎红叶,如临大敌地和对方对视了一下,谁知道她冷艳高贵地笑了一下,打着伞目不斜视地走了。   奇怪。   等他回到侦探社楼下,看着不停往上搬的儿童衣服和用品,就感到更加奇怪了。   侦探社是接到了什么照顾孩子之类的委托了吗?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他们是武装侦探社诶!   国木田跟着送货员一路上到四楼,失望地发现那些东西确实是送到侦探社的。   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侦探社,眼前的情况又给了他沉重一击。   冷气开到让人想加衣服的程度,用于会客的沙发上却铺着白色的昂贵毛毯,娇小的女孩趴在其上,上半身勾在与谢野晶子的胳膊上,黏黏糊糊地说:“晶子晶子,给我点绷带吧。一卷也行,我的绷带饥渴症发作了,再不给我绷带的话我会死的。”   与谢野晶子一边控制不住自己拍照的手,一边嫌弃地说:“没有这种病,你只是单纯想浪费绷带而已。”   一旦接受了现状就抛弃羞耻心开始利用优势的太宰治,对着与谢野晶子使用了卖萌攻势,每次拍照的时候,还配合着摆出姿势,使得每一张都能突出她QAQ的表情。   织田作之助坐在她的另外一边埋头写着拖了一周的稿子,在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要掉下去之前稳稳地伸出手把她捞回沙发。   乱步拆着送过来的东西,然后拿起一个粉红色蝴蝶结,啪的一下很快戴在了幼宰的头上,甚至因为力道过大而让她眼里蓄起了生理眼泪。   社里一直很宠乱步的几个女事务员因此对乱步投去了责怪的目光,说他太不知轻重了,然后也情不自禁地拿起漂亮的头花往小女孩头上戴。   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误入了什么吸人类幼崽的奇怪场所的国木田按着眼镜问:“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他望着那熟悉的发色熟悉的微卷头发和熟悉的瞳色,以及虽然稚嫩但依然透着熟悉的漂亮五官,脸色微变:“太宰不是家里的幺女吗?难道是私生女?”   他的脑海里顿时滚过了上层权贵家族里围绕继承权展开的龌龊事件,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怜爱。   太宰治见与谢野晶子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于是放弃了从对方手里要到绷带的打算,把目光挪到国木田身上。   好像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呢,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不过可以确认对方没有认出来自己,毕竟谁也想不到身体缩小是可以不借助特殊力量就能做到的。   “大哥哥,你可以给我一卷绷带吗?”她期待又哀求地望着他。   国木田立刻就动摇了,嘴上说着“你不要被某个绷带浪费装置影响了,那可不是玩具”,身体已经往医疗箱走去了。   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他们英明强大的社长大人,一脸严肃地揣着手走过来,动作轻柔地把几卷绷带放进了那孩子的怀里。   “拿去玩。”   然后又一脸严肃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她像只猫一样扒拉绷带团,嘿咻嘿咻往给自己身上缠绷带。   因为手上没什么力气,太宰治不得不动用了自己牙齿稚嫩的嘴咬着绷带拉扯,看起来就更像猫了。还是那种奶里奶气的幼猫。   国木田不由自主地坐到了社长的身边,盯着她看:“……所以这是谁家的孩子?”   与谢野晶子整理完照片,抬头搭理了他一下:“她是太……”   “请问有人看见了我家走丢的孩子吗?”   一个白发戴墨镜的高大男人嚣张地打开门,虽然说的是问句,眼睛却盯着沙发上的小女孩看,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像是来认领走失儿童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第15章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不约而同地说没有。   福泽谕吉:“没有。”   江户川乱步:“这是我家的。”   与谢野晶子:“这里没有别人家的孩子。”   织田作之助:“如果是寻人的委托,请先发邮件预约。”   “哈。”五条悟低头从门外走进来,手塞在口袋里,以一种嚣张的姿势立在那里,“真令人伤心,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搭档的吗?织田作。”   因为和对方一起加班而没有写稿,结果回到家发现编辑挂着门上的织田作:“考虑到你的不靠谱程度,太宰目前的状况不适合交给你。”   原本还在警惕五条悟的国木田独步闻言开始了瞳孔地震,僵硬地转头看被弄得花里胡哨的小萝莉,对方还在和乱糟糟的绷带搏斗,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无辜地投过来一个眼神。   “大哥哥?”   国木田啪的一下把笔记本摔在桌上,愤怒地说:“什么大哥哥,我比你还要小两个月好吗!”   他居然会觉得太宰治可爱!实在是太丢人了!   太宰治可爱地歪了歪头:“那……弟弟?”   国木田掰断了一根钢笔,开始唾弃被对方可爱的外表蒙骗了的自己。   “话说你不是号称可以消除一切特殊能量吗?怎么被人变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是像你这么特殊的人只此一个,我恐怕都认不出来你了。”五条悟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抄起幼宰,把她举到眼前,饶有兴致地打量。   “是完全用科技手段做出来的致命毒药哦,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太宰治难过地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我是要把你从六岁开始养起吗?不用担心,这个我很有经验的,你看惠就是我从三四岁开始养的。”五条悟余光看向织田作,表示自己是靠谱的大人。   太宰被他举得难受,摘下头上的蝴蝶结啪的一下黏在五条悟的头发上,奶声奶气地嘲讽道:“难为惠能自己长成这副靠谱的样子。”   “都是我养得好。”他不要脸地说,然后换了姿势抱她,“你在横滨待了这么久,一点自己是学生的自觉都没有,所以我特地接你回去上学,不感动也就算了,居然还嫌弃我。”   “所以,是谁给你下的毒?”他微笑着问。   织田作之助:“黑衣组织的人,那天我和对方交手是在酒吧里,稍微顾及了一下,对方的同伴接应他跑掉了。我听见了‘琴酒’这个代称。”   以酒名为成员代号又有胆子接这种活的组织,也就只有黑衣组织了。   “嗯。”把人放回沙发,然后替她缠好手臂上的绷带之后再次抱进怀里,五条悟理所当然地以监护人的姿态说,“谢谢你们的照顾,我家孩子我就先接走了,改天再带她来找你们玩。”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微妙的不爽。   国木田独步:“所以你是?”   “五条悟,她的老师。”   有些人,一个名字就足以让别人认识自己。特别是他这种站在顶端且出了名的张扬的男人。   没有人再拒绝他带走太宰治。   只有乱步提醒了他一句:“我建议你在横滨的时候,小心一些。”   大家都以为他是在说横滨的结界会削弱五条悟的术,只有太宰治眨眨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出于谨慎,五条悟没有抱着太宰治走,而是让他走在前面,自己跟着。   跟在一个矮了自己八十厘米的小孩子身后,实在有些折磨人,他走着走着就走到对方前面去了,然后站在原地等。   某人表示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太宰治最终还是停下来了,在五条悟望过来的时候说:“稍等一下,我好像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昨天是在和搭档分开之后遇袭的,我还没有通知我的老板和搭档。”   “我看你笑得很不怀好意。”   幼宰扬起可爱的小脸:“我能对自己的搭档有什么坏心眼呢?”   中原中也担心了一天,终于收到了太宰治的消息——红砖仓库XX甜品店,速来。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凭着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他处理掉剩下的杂鱼,把后续工作交给下属,开着自己的新车就赶了过去。   结果那家店里根本就没有太宰治,除了某个因为体型和性别而显得格格不入的男人之外,甚至没有值得注意的人。觉得自己被耍了的中原中也刚准备走,就又收到了那家伙的消息。   太宰:【到了吗?】   他皱着眉问:【到了,你人呢?】   【我喊你来,并不是为了和你见面哦。】   【那喊我干什么?】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你看看我身高190+且比你强且比你帅的老师。对,就是那个在买奶油泡芙的帅气男子。】   “太、宰、治!”中原中也险些捏碎了自己的手机,脚底下开始龟裂的地板吓了周围人一跳。   听见了自己学生名字的五条悟望了过来,在看见中原中也的一瞬间明白了某人的意图。   于是走过去弯下腰和对方对视,友好地说:“你好,我是太宰的老师。太宰说让你不必自责,她站你面前你也保护不了她的。”   被太宰治的消息气到,被弯腰低头看,被说“保护不了搭档”的中原中也气得差点儿原地开污浊,但最终只是愤愤地说:“谁要保护她了,我巴不得她死。”   老师=长辈=需要尊敬的人。   虽然此人看起来非常轻浮,但能让太宰喊老师的人,必有其过人之处。就第一印象来说,他觉得对方说话还算友善,还体贴(重音)地低头和他说话,他总不能和对方打起来。   “你有想法来我们学校和太宰一起念书吗?”五条悟突兀地说。   他心想不愧是能和太宰搭档的人,这孩子身体里关着的能量,暴虐狂肆,浓度极高,还是不详的紫黑色,显然就不是属于人类的。   而且看起来性格也超好,一看就是会尊敬老师的人。   中原中也:“哈?你开什么玩笑!”   “现在没有想法没关系,以后总会有,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想法随时联系我。”五条悟从柜台小姐姐那里借了一张纸,唰唰唰写完电话号码塞到中原中也手里。   中原中也看见纸条上“五条悟”三个字,瞳孔一缩,立刻改变了扔掉它的主意。   “回头有空去东京找你切磋。”   和强者过招是增长实力的最佳方式,而强者并不是满大街都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痛快地和人打一场了。   五条悟见钓到了鱼,十分开心:“其实太宰就在这里哦。”   中也四处望了望:“啊?她在哪里?”   对方指了指桌子底下。   他于是一低头看见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太宰治。   小小只,不超过一米二,被打扮得粉粉嫩嫩的,头上还带着乱七八糟的头饰。   中原中也发出了爆笑。   “真是远胜百亿名画的场面,你太宰治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这老师和搭档不要也罢。   她若无其事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神色厌倦地说:“笑够了就快滚。”   “话说是谁把你整成这个样子的?”   “你要帮我报仇吗?”   “我想当面感谢他。”   “呵。”   ……   在赔偿完地板之后,三人走出了甜品店。   极为短促的停顿之后,五条悟骤然抬头,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太宰治。   而太宰治依然在往外走,触碰到了他卡好范围的无下限术式,术式有一瞬间的消除,他虽然瞬间补上了,但这瞬间制造了破绽。   粉色的和服上有鲜艳的红花绽放,且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扩散开来,几乎染遍了她整个前身。   没有任何挣扎地,太宰治倒在了地上。   五条悟没有去接,而是冷漠地盯着五十米远处的狙击手,那是一个穿着小丑装,笑得很开心的白发男人。他坐在灯牌上,白色的发辫尾端扎着红色的毛球,在半空中俏皮地晃着。   小丑欢快而友好地向他招手:“要问问我为什么能够穿过你的术式,击中‘完美规避死亡’的太宰治的吗?”   五条悟;“我讨厌空间系的能力者。”   这段时间有那么多次抓不到敌人,就是因为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空间系的敌人及时地把他们转移走了。   不过面前这个和那个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在辅助上点满了技能点,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而这个甚至有胆量在他面前笑,也有本事当着他的面射杀太宰治。   “回答正确。”小丑打了个响指,好心地给他解释,“为了今天这个场面,我的挚友可是很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做到的。”   “其一,把太宰治拖在横滨,伺机下毒。就是结果和预计的‘使其距死亡尚有一段距离但失去行动能力’有些差距,但她这个样子反而更好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其二,把五条悟引到有结界压制的横滨来,使其六眼无法作用到四十五米外且削弱其无下限术式的效果。你来的时机正合适哦。”   “其三,由我,可以通过空间转移来窃走你身边的无限,且对太宰治毫无杀意的异能者把她送入濒死状态。当然要不是她这么配合,这一条的实施会稍有难度。”   果戈理是在一瞬间把射出子弹的空间和太宰治身前的空间进行了替换,因为他对太宰治毫无杀意且明确知道她无法死掉,所以攻击奏效了。   能在短时间内使其进入濒死状态,靠的则是他的精准操作和特殊子弹里包含的毒。   五条悟鼓起掌,面带笑容:“脑子不错,想来也想到我会报复的吧?”   果戈理伸出手指灵活地摆动,大大咧咧地说出己方目的:“激怒你是我们的主要目的,太宰治则是我们老板预定的点心哦~”   “可以告诉我你们老板的名字吗?”   “下次吧。”小丑的手抓向自己的斗篷,正准备跑路,然后整个人被瞬移速度更快的五条悟撕裂开来。   化成了扑克牌落到地上。   五条悟并不意外地把扑克牌毁掉,站在灯牌上生气。   他确实非常生气,倒不是因为挑衅(通常挑衅他的人在他眼里就已经是具尸体了),是因为太宰治故意制造破绽。   “真是的,我教学生十年,头一回碰见问题这么大的学生。”   永远冲在作死第一线,就连他们第一次见面,都拉着他欢快地冲向被车撞死的未来。   他把目光放到躺在地上的太宰治身上,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停止,但在他的眼中,有无数道红黑色文字组成的锁链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上,不停流转。   这些连他都不明其意的文字,就是维持太宰治不死的秘密。   这其实不是诅咒,他骗了她。   对于太宰治的作死非常习惯的中原中也熟练地打通了与谢野晶子的电话,喊她速来捞人。然后在准备把人抱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五条悟抱着了。   是一个不会加速血液外流的姿势。   因为知道对方不会死所以从不怜惜的某人耸耸肩说:“附近有组织的据点,把她带到那里去。”   五条悟对“太宰治濒死”这件事有直观感受,是从他发现自己抱着对方而没有被消除无下限术式开始的。   他对此比消除了术式还要感到不适。   这段时间确实是越来越烦躁了,得想个办法让那些造成问题的人都消失。 第16章   太宰治醒的时候,心里本来只有对果戈理的失望和嫌弃,但在看见坐在床边板凳上的单手撑脸望着她的五条悟的时候,居然有一丝心虚。   她长这么大,作死从来都光明正大我行我素,从来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   这不应当。   “我错了,我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她柔弱地坐起身,惨白着脸虚弱地说。   五条悟表示这都是他玩剩下的:“然后下次还敢。”   她虚弱地摇头:“不敢了。”   杀不死她的果戈理就是个废物。   “你在虚弱什么?据我所知,与谢野晶子的异能,是完全恢复身体的所有状态。”   “但并不能治疗疾病和解毒啊。”太宰治说完猛地一顿,忘记了自己在装虚弱的事情,“难道没有检测出毒素吗?”   “加快血液流出的毒素已经被你的身体降解了,只检测出微弱的剂量。”   “是么……”她把手举过头顶,手腕上的绷带被拆掉了,细瘦苍白的手看起来甚至有些透明。   如果只是加速血液流出的毒,对她根本不会起作用。   检查却没有结果。   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和她和五条悟宣战,果然是掌握了关键性的东西啊。   “所以,你果然是没有在好好反省。”   头顶上投下一片阴影把她整个人笼罩进去,过近的距离和过强的危机感让她不适地往后仰了一下,抬头看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发冷。   在撞进对方蓝色如宝石的眼睛里的时候,她才惊觉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墨镜,下意识就要避开。   这双眼睛无论看见多少次,也不能保持平常心地把自己藏进这副躯壳的深处。   “啊,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保持那种状态对我来说很不利。我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够和……”   “清醒?”   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她的右眼上,他比自己要高许多的体温险些灼伤了她,手指插入发间带起的酥麻更是让她感到强烈的不适。   虽然一直蒙着右眼生活,但那和这种要害掌控在别人手中,被对方所触碰,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你没有办法清醒的,你不在梦境里。”   她不安地想往后仰,被对方牢牢抓住了肩膀不能动弹,又被迫地仰着脸和他对视。想开口转移话题,又清楚地知道对他没有作用。   心里说不上是被戳穿的惶恐还是被冒犯的愤怒,亦或是两者皆有。   “嗯~你这个样子果然可爱多了。”把人吓唬乖了之后,五条悟方才满意地换了轻松的语气说,“在你的诅咒解除之前,如果觉得太黑的话可以拉着我的手。这是我才可以做到的事哦。”   他的话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在由扭曲的爱恨组成的黑夜里唯一明亮高悬永不坠落的星辰,就摆在她的面前,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在向她而来。   即使一直胆怯地拒绝着梦幻泡沫般的幸福,即使已经从开始望见了结局,即使已经太过疲惫和厌倦,面对这样的诱惑,她也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哈。”意识到这一点的太宰治难堪地伸手遮住那双犯罪的眼睛,把人往后推,另外一只手按住自己的眼睛,把压抑不住悸动和贪欲掩藏起来。   被遮住眼睛的男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不应该感动得不行,然后给老师一个爱的拥抱吗?”   “呵。”她无语地松开手,把自己重新窝进被子里,语气带着嘲讽,“老师说话这么自信,是觉得自己是最强的么?”   五条悟也松开手坐回自己的板凳,曲起腿把手随意地搭在上面,另一只手点在自己的太阳穴旁,猖狂散漫的姿态愣是把板凳坐出了王座的感觉。   “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还是在质疑我的脑子?我可是时刻需要靠术式修复过度思考的大脑的人。”   “那老师觉得我怎么样,有你聪明吗?”   五条悟:“想太多,非常蠢。”   太宰治微笑着呵呵了两声:“我大多数时候只是在想,并不去做什么。”   “所以那个人是一边想,一边做事吗?”   “对,而且抱有创造美好新世界的梦想,并且时刻实施着计划。”   “比你还蠢。”   “脑子好的人,总是有些不为人所理解的癖好的。所以可以把那个蠢去掉吗?”她已经开始觉得会对这种幼稚大人动心的自己非常蠢了好吗。   五条悟抬头仰天花板,四角的凳子被翘得只有一角沾地,拉长尾音拒绝她:“不要——”   好好讲话,撒什么娇??   太宰治在心里唾弃一句,还没有组织起语言,就听见某人单方面下了决定。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都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旦出现敌人,我就马上把他们都杀了。这样的话,什么阴谋都不起作用了。”   不愿意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不等于他不懂。   东京的异常,假夏油杰的出现,针对太宰治的刺杀,都很明显地指向了他们两个人。   他代表咒术界的安危,太宰治则是幕后黑手为了调动某些力量的筹码。   比如说鬼舞辻无惨。   但这样千方百计地出招,不正是说明了那些人不敢舞到他面前吗?   “……”太宰治又无奈地用手按在额头上遮住眼睛,放弃一般地说,“您说的对,我安排完最后一件事,就跟您回东京。”   他:“我怎么觉得横滨跟你家似的,还有谁没见上?”   “我老板,爱吃甜食的那个,赶紧帮我想想买什么能让他消气。”   宠物店相当于在横滨结界里另外开辟的空间,不受规则限制,但为了保持独立性和特殊性,D伯爵是不参合外界事情的。所以她虽然在横滨待了一周,却没有去过宠物店。   虽然也有让人去定甜品送过去,但心虚还是要心虚一下的。   五条悟想起初见面时她提着的礼盒,那点心的味道确实很不错:“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离家出走多年不敢回家的女儿,打算买点礼物蒙混过去这样子。”   她冷漠地撩眼看他:“那你算什么?”   “捡走你的新饲主?”   “我没那么好养,也不缺人养。”   “深有体会。”他赞成地点点头,然后说,“我想吃冰淇淋泡芙。”   “好主意!这个化了就不好吃了,吃的时候还不适合开口说话,老师您真是太优秀!”太宰治欣喜地打开手机开始问附近的甜品店老板有没有空现做。   五条悟懵了:“我的意思是从前的老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讨好我这个新饲主知道了吗?”   “请对自己的身份有更为清晰的认知,您只是我的老师而已。好了,您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五条悟不太高兴地出去了。   仿佛某天捡到一只幼小可怜的小猫,费心费力地把猫养胖,结果发现猫同时有好几个饲主,自己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而太宰治坐在床上难过了好一会儿。   倒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师生关系,主要是“喜欢上五条悟”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令人难过了。   算了,问题不大。   她又不会和他在一起。师生的距离反而更合适,如果这家伙有这方面的自觉的话。   太宰治带着现做的冰淇淋泡芙去见伯爵的时候,获得了美人的一个微笑。   “倒是难为你记得过来看我。”   “我当然记得,今天还带了客人回来!”太宰治立刻转身给五条悟一个“你快点假装是来买宠物的”的眼神。   五条悟比了一个OK的手势,饶有兴趣地在这个关了六眼都能察觉到不对的宠物店里望了一圈说:“有猫吗?”   D伯爵却对他十分嫌弃,对这种人来说,店里的小家伙们并不能给他带去爱与幻梦,甚至可能遭到戏弄和虐待。   但他又想起太宰治的请求,于是说:“您想要什么样的猫?”   五条悟把目光落在老板的身上。   穿着唐装生有金紫异瞳的秀丽男性身上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和优雅,即使是不太热情地和人说话,也让人没有觉得被怠慢。   不是人类,且对人类有着一定敌意。   这家不在登记内的宠物店里不光充满了异种生物,还有很重的妖气,有千年以上级别的妖在注视他,不止一个。   “黑……白色的吧,要长毛的,手感好的那种。”黑色的猫养一只就够了。   “稍等。”   伯爵慢条斯理地擦了嘴,起身走进内室,一白头发打扮奇特的少年和他擦身而过,坐在了太宰治对面。   “你最近生活很充实啊,来的时候居然身上还带着香。”   “不要说得像是我在外面偷情一样。”太宰治的目光落在店里燃着的香炉上,“是这种香吗?”   宠物店的香,能够放大人心中的情绪和渴求。   “不是哦。你身上的香,是从你的灵魂里逸散出来的。对我来说,十分可口。对某些生物来说,也是这样。”   也就是说,有人对她的灵魂动了手脚。   太宰治眼睛一亮:“你终于愿意考虑吃……”掉我的事情吗?   后面的话因为被五条悟捂住了嘴而没法说出口。   阿天:“……不。你早点放弃这件事情,不然我们可能要开始吃素了。”   那就没有一点妖怪的尊严了好吗!   “这只猫可以吗?”   D伯爵抱着一只幼猫走了出来,那猫看着和布偶猫很有几分相似,但全身纯白,蓝色的眼睛通透得如沁水的玉石。很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   那双蓝色冰透的眼睛,和五条悟的眼睛颜色完全一样。   太宰治由衷地觉得,猫比人可爱。   五条悟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虽然和描述的一样,但没必要和我这么相似吧?”   “有必要的。”伯爵将食指放在唇边,微笑里藏了许多的神秘。   他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那么就它了,需要走什么流程吗?”   “需要签署契约,然后是它还在训练期,请一周后再来接。”   五条悟拿起契约扫了几眼,“不得遗弃”“不得背离”“不得告诉别人它的来历”等等,有些古怪,但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遂签了字,付了钱。   带着太宰治出门之后,他收到了支出提醒。   不应当,按理说低于千万的交易,都是不会在支付后提醒的。   他倒要看看这猫有多贵。   点开短信之后,他沉默了一下,戳了戳旁边的太宰治说:“太宰,这猫一个亿。”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问题是不声不响收他一个亿,绝对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吧?绝对是吧?   还在想猫的太宰茫然地抬头:“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被萌到了的五条悟:“……没什么,太宰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就是养你需要注意什么之类的。”   “狗,和老鼠。”   五条悟内心:喜欢吃螃蟹(海鲜)+讨厌狗讨厌老鼠+傲娇+可爱=猫。   可以,这猫一个亿非常值。 第17章   太宰治回到学校的时候,还以为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结果人都没见到一个。一问原来是都在训练。   鬼舞辻无惨至今没有找到,仅露面的三位上弦(三、四、五)都展示了不弱的实力。尽管鬼杀队那边传来上弦之四被击杀的消息,但其余的仍隐在暗处。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学校依然采取了限制学生外出的措施。   而学校之外,由于五条悟最近显而易见的暴躁和逮着谁(指非人黑暗生物)杀谁,一时间也平静得很。   所以原本推到年底的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又给提上了日程。反正这活动就是根据现实情况灵活安排的,总不能在大家都忙于和咒灵生死搏斗的时候组织这种同行互扯头发的活动。   京都校的人前天来的,还和一年级的三个人动过手。   “你是四年级生,又是辅助,所以这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就没告诉你。”五条悟随意解释着,手里提着太宰治给他买的水果布丁挞,边走边吃。   “京都啊……”   五条悟抬头:“嗯?”   “我在想为什么明明京都那边第三世界的成员更多,但第三世界管理委员会却在东京。”   第三世界管理委员会负责国家和鬼杀队、阴阳师组织、咒术师协会等组织之间的沟通接洽,日常活动主要为通知各组织相关特殊情况以及资源调配和善后工作,特殊情况下也有调动各组织力量的权利。是第三世界的屏障和后盾。   委员会成员稀少,相应的,权利并不分散,负责情报的坂口安吾刚进去不久,就有了调动她资料的权利。   五条悟:“因为决策组也在东京。”   “决策组?”   “决策组是第三世界的决策组,由决策组发布的命令,所有第三世界的成员都必须遵守。不过上一次发布命令,还是让鬼杀队总部迁入东京。”   “具有绝对的领导力和权威性?”太宰治不太相信地问,拥有超出常人力量的人,总是自命不凡且追求自由的。   “绝对的领导力和权威性。”五条悟强调道,“第三世界之所以能介于现世和虚拟世界存在,依赖的就是决策组。”   羽衣狐在东京作妖的时候差点儿把地都掀翻过来,不过一晚上就恢复了,普通人对此还没有记忆。就是决策组出的手。   太宰治瞬间串联起什么,确认一般地问:“老师你见过决策组的人吗?或者说,神。”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能用人类来形容。   五条悟偏头思考了一下:“见过,不记得了。不过他们的存在类似于天元大人,不参与任何战斗和纠纷,所以我还是最强的。”   “那么,我的初步猜测是,鬼舞辻无惨一直不敢来东京,是因为决策组里某位的存在,但他现在不光敢来,还敢进行活动。”   他吃布丁挞的动作一顿,语气难得沉重:“决策组出现了问题。”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恐怕要发生很大的变故。比他想象中麻烦一百倍。   “我去问问。”   太宰治给坂口安吾发了消息,让他晚上出来见她。   距离七月十三号新月日还剩下四天,时间其实已经很紧迫了。   日头正烈,虎杖悠仁他们和二年级的学生一起操场上的进行体能锻炼和学习咒具的使用,每个人都充满着对变强的渴求和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而有的人,哪怕是在普通高中念书的时候,也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太宰治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这些可爱的学生并不是一路人。   她至今都很诧异五条悟非要把她这种危险人物带到高专来的行为,而且在她拒绝学习之后还放任她。   这一个月读下来她指不定有多少天呆在学校,四舍五入就是白嫖了咒术师的身份和便利。   “太宰——”正在拼命跑步的钉崎野蔷薇远远地望见了她,停下来向她招手,“要一起来跑步吗?”   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摇头,虚弱地靠在树干上,表示自己一步都迈不动了。   明明第一天出任务的时候还喊她脆皮辅助,为什么现在还要喊她一起跑步?   树的另外半边,拿着日轮刀研究咒力覆盖范围的伏黑惠提醒她:“逃跑是辅助的必修课。”   “我从来不干逃跑这种事。”   伏黑惠:“也对,你要是真遇上了大概是会说‘杀死我岂不是更好’的。”   “不,我对杀不了我的垃圾没有任何好感,也没有让自己承担不必要的痛苦的兴趣。我之所以不修习逃跑这门课程,是因为——”太宰·有多位大佬饲主·治露出了万恶统治阶级的微笑,“我从来不缺少保护我的人。”   惠对她投来谴责的目光:“所以不要老是把自己置于太过危险的处境中啊!好歹考虑一下保护你的人的心情。”   “知道啦,下次找个别人保护不到我的角度,悄悄地拖着恶人一起下地狱。”   “……”   伏黑惠没有再说话,因为自身术式而对影子异常敏感的他,注意到了太宰治比上次见到时更为苍白透明的肤色,以及比其他人要淡一些的影子。   像是虚幻美丽的幻想造物,终于要在白日里化为泡沫消散了一样。   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悬而将坠,不知该如何挽留。   只能在她靠着树干睡着之后,自己往旁边挪一挪,挡住阳光。   说不定她只是在苦夏,等秋天到了就好了。   太宰治做了一个非常见鬼的梦,见鬼到她明知道是梦,却无法醒来。   梦里的她是平安时期的一位贵族公子,在一日郊游的时受到了咒灵的袭击,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处别院,撞见别人洗澡。   氤氲的水汽中,是冰肌玉骨的身躯和散落漂浮的银白长发,美人似有所觉地偏过脸瞧过来,便将一张惊艳凡尘的脸展开在他面前。   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格外亮,盈润的唇上带着诱人的水光,饶是倦怠烦躁的神色也动人。   “太宰治”看得出神,连咒灵的手缠上了他的脖子也没有发觉。   “……术式反转·赫。”   他还没能看清对方伸出手摆出的是什么手势,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撞出门外,狼狈地坐到地方摔得屁股生疼,咒灵的胳膊掉到地上,本体不知道被撞去了哪里。   重新关上的房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他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些什么,门就被打开,穿着白色浴衣的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忽而风情万种地笑:“有做好去死的觉悟吗?”   “请您和我一起殉情吧。”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梦里的剧情直接快进到了结婚。   喜庆的婚房里烛光煌煌,门窗上投影出扭曲的鬼影,又在一瞬间被熊熊的火焰吞噬。   一对新人恍然不觉,情意绵绵地拥抱之后开始宽衣解带。   太宰治突然就共享了梦中“自己”的感官,已经伸进对方衣襟内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   好……好平的胸。   身前的“少女”发出一声轻笑,然后直接扯落了新郎衣服,露出了里面的……被绷带缠住的胸?   太宰治:???   怎么回事啊,现在的梦怎么剧情这么狂野?   她还没有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居然这么变态”这件事里回过神,就被推倒在床上。冰凉的白发划过她的肌肤带起异样感,对方埋着头咬着绷带。   “等一下!”她惊慌地推了推对方的头,阻止事情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她是大白天,在在年方十五的伏黑惠身边睡着的,不可以做春梦!   太宰治抱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节操在心中发出了呐喊。   “我不想等嘛~”伪“少女”真少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黏糊糊地说,“从准备结婚到现在,我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   “不,还是必须等一下。”被那双眼睛迷惑了一瞬的她按住自己躁动的心,咽了咽口水说,“你先告诉你现在多大了。”   就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来说,她有很不妙的猜测。   少年不太高兴,但还是回答了她:“十六。”   “……快撒开我。”她强硬地扒开对方,痛心地说,“你还是未成年啊!”   “……”   对方的脸色骤然阴沉,还没有开口说话,门外的火就在一瞬间涌进来,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太宰治醒的时候还久久不能回神,被这个该死的梦雷得不知今夕何夕。   她没有办法把梦里那个精致可爱漂亮到模糊性别的少年和她认识的五条悟联系起来,亦没有办法把梦里那个痴汉作死邀请人殉情的家伙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但那个脸确实和他们过分相似了。   至少短时间内,她是没有办法直视五条悟的。   “你是做梦了?”伏黑惠递给她一瓶水,皱着眉有些在意地说,“刚才你的身上似乎烧起了火焰。”   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大概是你看错了,你忘了我的能力吗?那是被动的,即使是睡着了也不会停止发动。”   伏黑惠:“是么……”   “之前答应你们说带你们去浮世绘町玩,事不宜迟,就今晚去吧!”   “好!”   “就这么决定了!”   ——分别来自一起过来的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   “可以哦,带上二年级的几个还有老师一起去。”——来自和校长谈完话的五条悟。   他:“……”行吧。   然后剧情快进到了全员女装,不是,是全员换装。   (前面那个被愤怒的伏黑惠驳回了。(大概也只有他对女装抵触……)) 第18章   太宰治又整活了自己那套狐狸精的装扮,时间有限来不及把头发拉直和染头发,直接套上了羽衣狐同款黑长直公主切假发。   然后带着人去了羽衣狐名下的商场,让人送来了印着各种浮世绘风格图案的和服。   “哇——难道说浮世绘町的妖怪们都是穿着这种衣服吗?”钉崎野蔷薇冲过来一件件翻过,发出快乐的声音。   热爱潮流服饰的她还没有尝试这类衣服,不过这些看起来也非常不错。   充斥着艺术感和昂贵感。   “妖怪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幻化的,或者会穿人类的服饰。这些是棣棠的小爱好。”   “为孩子准备衣服是很快乐的事情。”——说出这句话羽衣狐专门让一些妖怪去学服装设计,按照她的审美设计制作衣服。   羽衣狐去京都之前把东京剩下的势力都交给了太宰治,她就让那些设计师按照高专的大家身材做了几套衣服。然后亲自挑选了面具的款式。   确实还算快乐。   几人分别拿了衣服进了更衣室。   太宰治的衣服依然是被夹带私货地绘满了京都百鬼,用了特殊材料制成的颜料,外表只是黑色的,但在光线的照射下会像是连环画一样在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不同的画面。   像是某位妖怪珍藏的百鬼夜行卷。   她出去的时候,看见已经换好衣服的惠在给悠仁扎带子,虽然穿着黑色和服的他表情很冷漠,但看起来是那么贤惠。   “看起来你们的衣服都很合身。”   正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美貌的五条悟开起玩笑:“胆子很大嘛,敢私自在衣服上绣五条家和禅院家的家徽。不过手艺确实不错,回头帮我问问他们有没有换个老板的想法。”   “因为和他们提了一句惠和真希是禅院家的后代,老师是五条家的,他们就很兴奋地给我讲了百多年前同样拥有六眼的五条家主和拥有十重影法的禅院家主的故事,然后参考了他们的衣服设计的。顺便一提,他们盛赞了两位家主的美貌,并对他们的英年早逝表示了惋惜。”   那样厉害的咒术师却英年早逝,实在是太好了!——其实这才是设计师们当时的说法,为两人设计衣服时也有寄托他们朴素的愿望。   五条悟失去兴趣地从镜子前走开,拿起渐变蓝的羽织穿上,遮住了胸前的家徽。   “能在见到那两位家主之后还好好地活到现在,想必很抗揍吧?”   对禅院家没什么感觉,对当年那两位家主也没有感觉的伏黑惠默默地给设计师点了蜡。   “那么进行到下一个环节——”   太宰治拍拍手,几个漂亮的妖怪女仆端着几盘特殊颜料走进来,放在桌子上就像是鬼撵一样跑出去。   “让我给你们的脸上加点细节。”   钉崎野蔷薇望着镜子里自己,觉得不能更漂亮更酷。   黑色渐变的蔷薇图案从脖子爬到脸上,横过半张脸和额头消失于鬓边,短款的黑色和服上缠绕盛放的红白蔷薇张扬又美艳。她娇小的身材被略微的宽大的和服衬得美丽而霸气。   简直御姐本人。   “觉得还满意吗?”太宰治带着笑意问她。   钉崎跳起来给她一个拥抱:“太棒了!太宰的手艺天下第一!”   “那么可以请美丽的小姐帮我一个小忙吗?”   ……   虎杖悠仁被五条悟按在椅子上,听着几个女生在讨论宿傩的指甲颜色。   禅院真希:“没见过,不知道,不过根据其他咒灵的指甲颜色推断,大概会是灰色、绿色或者褐色?”   钉崎:“我倒是见过一次,不过当时快死了没有注意,大概是黑色?”   太宰治:“都猜错了哦,是紫色。”   真希:“啧。”   钉崎:“好骚哦。”   宿傩在悠仁脸上开了一张嘴骂她们:“是不是想死?”   太宰:“那么麻烦钉崎给悠仁贴美甲啦。大概是这个颜色~”她低头给钉崎发了色卡。   然后她捏着悠仁的脸往他脸上画两面宿傩的咒纹。   但画完之后,怎么看怎么不对。   胖达提出了疑问:“明明是同一张脸同样的咒纹,为什么还是觉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惠精准点出问题:“气质。”   “果然还是因为悠仁太可爱了吗?”太宰苦恼地掏出发胶尝试做一下补救。   悠仁:“谢谢?”   她谦虚地摇头:“客气客气。”   伏黑惠:……为什么你明明是被像娃娃一样摆布了还能说出感谢的话?   替别人担心的他很快就遭遇了同样的事。   脸上画着诡异绮丽的花纹的女人血红的唇扬着不怀好意的弧度,夹着细长画笔的手在他的脸上点来点去,比划着什么。   尽管知道这人是自己的前辈,伏黑惠还是为此毛骨悚然。   “惠长得真的很秀气呢,想象不出你变成妖怪是什么样子。”   “那就放过我不行吗?”(微弱希望)   “不行。”(无情拒绝)   “啊,想到了,传说有一种妖怪从人的影子里诞生,有着比主人更受欢迎的性格,内心却扭曲地想要杀死主人成为对方。给你整这个好不好?”   他正打算拒绝,就听见对方补充了一句“当然你的意见并不重要,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惠:“……”这个学校值得尊重的果然只有乙骨前辈。   伏黑惠的被分为两半进行不同风格的绘画,左半边脸用深色的油彩加深了面部轮廓,显得冷酷阴沉,右半边脸用了明媚活泼的颜色,显得热情纯真,却在靠近左脸的部分画了裂痕。   给悠仁做完美甲过来围观的钉崎发出了赞叹:“太宰你的绘画水平完全可以去拿奖吧?”   太宰谦虚道:“我的肖像画可是能够吓哭小姑娘的,让我被她的家长骂了好几顿。”   因为画出来的东西带有过于强烈的情绪渲染,对于绝大部分心理正常的人来说,非常恐怖。   一年级画完到二年级。   首先被按到凳子上的是狗卷棘。   明明是这个年纪的正常身高却在高专学生里显得格外娇小的男孩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白色袖子上的金色咒文。   他看不懂上面的字,所以有些在意。   “那是用古文写的菜谱。妖怪之中流传的版本,和人类的已经相去甚远了。”太宰解释了一句。   狗卷:震惊jpg.   “一些饭团鱼干腌菜的做法,啊,对,我有强调把金枪鱼蛋黄酱的菜谱多写几个版本,等会儿发给你。”   大家本来还觉得狗卷身上的那件衣服十分炫酷十分咒言师,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就没有办法直视了。   因为研究咒具而对咒文和符箓有所研究的禅院真希恍然大悟:“那你绷带上的咒文果然……”   太宰:“网上搜索的镇鬼符图案和妖怪古文的‘绷带’。”   大家:不能直视的人又多了一个。   由于狗卷棘的脸上原本就有咒纹,所以只能在那基础上稍作加工。太宰治单手捧着他的脸端详,时不时地让他张开嘴看看舌头上的咒纹。   然后说:“如果有别的人动不动就让你张嘴,不要多问,先打一顿再说知道吗?”   他懵了一下,点点头。   为了遮住这张纯洁无辜招惹怪阿姨的脸,她以夸张的手法在他的下半张脸绘制了“不准搭话”“不准看”和“不准投喂”的文字,然后给他戴上了口罩。   狗卷棘有些茫然地从椅子上起来了。   禅院真希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摘下眼镜注视了太宰治一会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她造作的样子。   “真希是非常稀少的天与咒缚的体质对吗?身材和个子都超棒的~”   真希:“嗯。”所以被家族嫌弃了。   “对我来说,你这种的体质的人才是最恐怖的,因为我的能力对你没有任何作用,只有挨打的份。”   “这种时候不应该说我们两个配合的话,可以把一切存在按着打吗?”   没有术式干扰的话,拥有天与咒缚的人就是最强的。   禅院真希的理想状态:她抱着太宰治一路直接怼到敌人脸上,把人直接打死。是咒灵的话,就更简单了,她只需要靠着速度接近对方,让太宰治触碰到对方本体就可以了。   完美搭档。   太宰:“真是帅气呢,真希。”   禅院真希的脸上被绘上了火焰和在火焰中一边盛放一边化作焦灰的鲜花,充满力量的张力亦不失美感。   胖达充满期待地坐到了椅子上。   然后失望地听见太宰治说:“这个颜料要用特殊试剂洗,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而且她也不能碰到他。   “不过服装设计师是你的粉丝,可以给他们来几份签名吗?”太宰治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卡片和笔,期待地看着他。   “那可是活的功夫熊猫,要不是打不过五条悟,都想组团去咒术高专偷熊猫了。”——想法很奇怪的设计师们。   胖达快乐地签完名站起来继续对着镜子欣赏自己身上的华夏服饰了。   五条悟非常自觉又非常快乐坐到了椅子上。   太宰治纠结地看了他半天,差点儿把笔杆给咬秃了。   “怎么,看见我这张完美的脸,觉得无从下手?”五条悟两手搭在扶手上,脚蹬着桌子,仰起头与她对视。   “如果您可以像狗卷同学那样少讲话的话,那就太好了。”   好好的美人,怎么就开口说话了呢?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反问:“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正是因为说得对,才让人觉得不爽啊。   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符纸,啪的一下贴他头上,丢开笔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抱着一堆面具回来。   “每个人选一张面具,可以戴在脸上也可以随便绑在哪里,如果丢失了,第一时间联系我。”   其他人都快乐地选了面具,只有伏黑惠在疑问:“所以为什么要在我们脸上画画?”   太宰:“嘿嘿。”   惠:我时常因为太过正经太过清醒而和你们格格不入。   等到了传说中的浮世绘町,伏黑惠就开始庆幸自己被画得六亲不认了。   因为他们来的是浮世绘町一番街。又称妖怪世界里的歌舞伎町一番街。   罪魁祸首太宰治甚至搂着他的肩,语气暧昧地说:“怎么样,很棒吧,你们可以在这里做一些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哦~”   他不为所动:“我可以走吗?”   “来了就想走,难道觉得我们这里不够打动人吗?”一只手搭在他的另一边肩上,带着香气的丰满女性身体靠了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   伏黑惠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说不出话。   太宰治隔着他摸了一把女人的脸,亲热地说:“纪乃~带我可爱的后辈们四处逛逛,花费记在我的账上就好。”   “哪里用得上你花钱啊,我的大小姐。”毛倡妓打了个响指,一群美貌的妖围了过来。   囊括了成熟御姐到可爱萝莉之间的所有种类。   “在向导的带领下,才能去未成年人不能去的场所哦。”她学着太宰治的语气说着暧昧的话,调戏着伏黑惠,“至于这位大人~就由妾身亲自跟随吧~”   “我拒绝。”伏黑惠冷静地扒开她们两个人,僵硬地走到五条悟的身后。   “不要害羞嘛,惠。”五条悟一下子蹦到太宰治的身边,扬手安排了他们,“你们分头去玩,我和太宰一起走。” 第19章   浮世绘町的灯光在妖气的渲染下要更加迷离梦幻一些,路过的风会吹来小妖怪恶作剧成功后得意的笑声。   “老师有玩过扫雷游戏吗?”悠然地穿梭于人群和妖怪之间,太宰治举着手机问五条悟。   上面正是一个扫雷的界面,随着七个蓝色点的移动,周围的环境被一片片点亮,一些地区被不详的黑色云彩遮住。   鬼杀队特产面具,由鳞泷左近次制作,经由技术人员加工,可以自动识别附近的鬼的气息,并且根据强度做出警报。据说还有提升运气的功效,佩戴该款面具的鬼杀队成员都很快撞见鬼了。   五条悟露出森白的牙齿:“我最喜欢点炸弹了。”   即使眼睛被绘着单眼的符纸遮住,太宰治也可以想象到他的眼睛此时必定明亮极了,有着极具个人风格的自信和狂傲。   是最强呢。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了对付最强的五条悟准备了什么手段,要尽快试探出来才行。   低头计算了一下区域,太宰治欣喜地抬头:“马上就要进入雷区了哦。”   五条悟的声音也染上了期待:“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可爱会撞到我的面前来~”   浮世绘町一番街的风俗店在比较靠里的位置,有现代风格的夜店,也有古代风格的。   一个艺伎打扮的女人从容地在街上行走,她有着极为傲人的美貌,亦有恃美生骄的骄纵,所过之处,行人避让,又忍不住注视。   她本来就要和太宰治两人擦身而过的,却在扫到太宰的脸时候骤然停下,眼睛里的妒意像是淬毒一样直刺对方的脸。   “逢此良夜得见佳人,真是不虚此行。”像是没有读懂对方的眼神一样,太宰治反倒走近了她两步,和她近在咫尺。   “姐姐这么美,想必吃的人不少吧?”低哑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堕姬本能地动了手。   能够轻易绞杀人类的衣带被一只漂亮的手随意地扯住了,眼睛被符纸遮住的男人懒散地问她:“上弦只有这种程度吗?”   堕姬惊恐地和他对视,几乎在瞬间确认了他的身份,也不管什么衣带不衣带的,掉头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哥”。   五条悟给她这一下整蒙了:“……这是上弦?”   蒙归蒙,鬼却是不能放过的,他立刻追了过去,追了一会儿想想不对,又回来提着太宰治一起追。   这条街就这么长,借助仪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堕姬藏身的地方,还看见了很多被挂在衣带上的女人。   “我们这是到了对方粮仓?”被放下的太宰站在衣带面前感叹。   女人有着姣好的面容,温顺的气质,就像仅仅只是在沉睡一样,但她只有头和一节脖子露在外面,剩下的被吸收进的衣带。   而在她说话的空档,数不清的衣带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将她和五条悟隔开。   “如果你触碰我的衣带的话,她们就会死。”堕姬坐在哥哥的肩头,充满嫉妒和恶意地笑着。   “晚安。”太宰治微笑着对带子上沉睡的美人说道,伸手摸上了衣带。   不能被拖延,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都说了不要耍小聪明了,你就是不听。”   “我讨厌她!!!”   面目丑陋的男鬼和美艳的女鬼吵着架,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地继续跑了。   妓夫太郎头也不回地扛着妹妹跑,堕姬则是不吝啬于牺牲寄宿了自己大部分力量的带子来减慢他们追逐的速度。   出于想看看他们能引出什么人的想法,五条悟追逐的姿态甚至有些悠闲。   肯定不是鬼舞辻无惨,所以会是其他的上弦,确认对他有作用的话,是幻术还是……毒呢?   前者对他来说提前防备的话很难起作用,至于后者,他不会在同一件事上出现两次失误。他的术式在经过更加精密的操控之后,太宰治站在他旁边,莫说是暗器和毒素了,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我说,一个劲儿地逃跑也太没有意思了吧,好歹拿出点十二鬼月上弦的威势来啊。”   用术式破坏了堕姬二人的去路,五条悟的耐心已经宣告殆尽。   “不,他们的任务就只是逃跑而已。在这一点上,他们做的很好。”   穿着西装,貌若好女的青年捧着一束红白玫瑰,如同幽灵一样飘荡了过来,神情沉醉宛如在梦中,气质甚至称得上无害。   靛青的双眼里写着的“上弦”“肆”却昭示着他新任上弦之四的身份。   “晚上好,今晚的月色很美,要和我一同坠入梦境吗?”他向着太宰治伸出了手。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对他发动了攻击,打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回到了自己发动攻击的那一刻。   由上弦之肆水平的鬼发动的,无限循环之梦。   稍微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   “问题大发了……”从梦境里出来的五条悟看见眼前的场景,达到了怒意的巅峰。   魇梦扑在太宰治的怀抱里,感受着剧烈的痛苦和随着血和肉一起消失的扭曲情绪,觉得自己的灵魂变得轻飘飘的。   他开心地说出最后一句话:“那位大人果然没有骗我,这才是真正的梦啊……”   他把那束红白的玫瑰紧紧抱在怀里,玫瑰花被勒进森白的骨架,填满了胸腔,从肋骨里探出了一些。娇艳美丽,如梦似幻。   “一般来说,鬼是绝对不会接近我的,因为一旦触碰到我的话,维持他们生命的,属于鬼舞辻无惨的血就会失去作用,再强大的存在也只会化作枯骨。”   太宰治松开手,任由那白骨摔得粉碎,冷静且冷淡地说:“我们的反应被完全预料到了。把上弦当一次性消耗品,他蛊惑鬼的水平比起蛊惑人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使已经足够警惕,五条悟也不会拒绝和鬼见面,他也不会拒绝鬼的接近。   那么就有机可乘了。   “太宰……”五条悟伸手摸向她的眼睛,嘴唇抿起,非常之不爽。   太宰治也伸手掀开了他眼睛上的符纸,从他眼睛的倒影里,看见在她瞳孔里盛放的红色彼岸花。她也抿着唇,阴郁得不像话。   “他最好是真的能杀死我。”她说。   她和费奥多尔,要么一起死,要么他死。   “你先别说话,安静点儿。”上弦六的两兄妹已经消失了,一番街再没有鬼的气息,五条悟能做的,也只有打电话联系鬼杀队那边,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解太宰治身上的毒。   没有再说话的太宰治倒在他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坏的人类。你不怕五条悟发疯把我们都杀了吗?”童磨坐在费奥多尔的桌边,无聊地掰扯着他的电脑线。   无惨大人让他看着这家伙,以免他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但就他来看,无惨大人甚至还不是这人棋局上的王后,最多就是战车,还是那种一次性的。   太惨了太惨了。   童磨为自己的上司留下伤感的泪水,又掰断了费奥多尔一根网线,另外一边的果戈理迅速接上新的网线让自己的挚友能够继续工作。   就是接的线不太对,电脑上出现的是他的电脑桌面,上面正在循环播放马戏团经典节目。   费奥多尔淡定地关掉界面,打开自己设置的网站,继续处理信息。   “事情完全按照预先规划的方向在进行了。现在的他还是太稚嫩了,真令人遗憾。”   提升五条悟的实力,逐步在太宰治身上试验能够入侵灵魂的毒,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彻底击溃他们。   再无敌的实力,再特殊的能力,只要计划得当,也和普通人一样了。   果戈理:“他?应该是‘她’吧?”   “抱歉,我偶尔会忘记她是位女士的事情。”   “有点过分哦,好歹是位非常美丽的女性,你非要杀了她也就算了,居然连性别都能记错。”   “我也有托人为她送去花束,希望她会喜欢。”   果戈理为此笑出了眼泪,而童磨第一次感到自己竟是如此的正常。   蝴蝶香奈惠替太宰治诊断完了之后,抱歉地摇了摇头:“以血色彼岸花为主料的毒,我解不了。如果……如果忍还在的话,或许还能有办法,是我无用了。”   五条悟:“令妹出什么事了吗?”   即使不是同行,蝴蝶忍的名头在第三世界里也算得上响亮,以她孱弱的身躯和能毒死鬼的毒术出名。   他现在是听见“毒”这个字就开始敏感了。   “小忍于一月前牺牲了。”蝴蝶香奈惠神情有些沉痛,但不至于失态。   即使在东京得到了一定的庇护,鬼杀队的成员死亡率也依然高得惊人。他们已经见惯了同伴的死亡。这一次发生在她妹妹身上,下一次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直到他们杀死鬼舞辻无惨的那天。   “确认了吗?”   “从现场遗留痕迹来看,对她动手的是鬼舞辻无惨。”也就是说,即使还“活着”,也不是他们的同伴了。   “抱歉。”   “没事,我这次来,除了替您的学生整治,还将代表主公与贵方详谈新月那天的事……”   新月那天,鬼杀队计划杀死鬼舞辻无惨。   五条悟同意帮忙。   并且打算把那天出现的敌方全杀了。 第20章   太宰治在彼岸花的香气中,沉沉地睡着。   血腥味和沉郁的情绪将她包裹吞噬,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衰弱。   她似乎坐在很高的地方,四处都是风声和不知道是谁的挽留声,背后是晴朗的夜空,远处是比银河还要璀璨的人间灯火,而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她应该坠下去。——她想。   但她久久没有这么做,大概是在有所留恋。   “好歹有点长进啊。”   “自己”突然这么说道。   “检查结果是什么?”   “细胞活性降低,脏器一定程度衰竭,心血管疾病加剧,疑似过度疲劳引起的提前衰老。身高由170增长到172。”家入硝子抬起头,说出了最终结果,“身体年龄因不明原因由十八岁增长到了二十二岁,但是就健康状况看,乐岩寺嘉伸(京都校校长)比他的好一百倍。”   “初步判断是毒改变了她的灵魂状态,反馈到身体上了。在不使用特殊能力的情况下,我愿称之为医学奇迹。啊,她还活着也挺奇迹的。”   五条悟沉沉地望着躺在检查台上的太宰治:“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硝子你还有开玩笑的天赋呢……”   “谢谢您的夸奖,硝子小姐。”上一秒还在不省人事的某人骤然坐起,笑着和他们两个打了招呼。   然而并没有起到她预想中活跃气氛的作用,反而直接把气氛拉入了尴尬的境地。因为她什么也没穿,绷带都被拆了个干净。   太宰治甚至可以从仪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白色的被子堆在她的腰际,使得她完全没有了任何遮挡。皮肤病态一样的苍白,因绷带缠的过紧而留下的红痕尚未消退,色气得要命。   在另外的人看来,更是如此。无论是纤长优雅的颈部,精致漂亮的锁骨,胸前的丰盈,还是细窄流畅的腰线,都和“还是个孩子”这句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立刻把滑下去的白色薄被拉到胸口往上的地方,微笑:“老师蒙着眼睛,应该什么也没有看见吧?”   家入硝子:“对,他是个瞎子。”   五条悟:“说的没错。”   在强行装傻的情况下,这件事就被揭过去了。   太宰治穿完衣服,花比平时双倍的时间往身上缠好了绷带,神色自若地和五条悟说起话,愣是不见一点尴尬:“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应该有客人来,麻烦老师接待一下,让他在我房间等我。”   突然之间就意识到男女之别的五条老师:“这不好吧。”   她挑起眉:“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且平时您也没觉得进我房间不好啊。”   五条悟:“……”师德作痛。   洗完澡的太宰治一出来没有看见坂口安吾,但在拉门外看见了他的影子。   拉开落地窗帘一看,他正坐在外面树底下的一个板凳上喂蚊子,满脸写着憔悴。   “好久不见,你这是连续上了几个小时的班啊?”她拉开门让他进来,给人到了杯水。   “九十一个小时,如果浮世绘町一番街没有出事的话,三小时前,我本来应该下班了。”坂口安吾表情麻木,喝了口水却立刻变了表情,立刻跑进洗漱间吐了出来。   “对不起啊,我忘了我一个来星期没回来,这是一周前的水。”她没有什么诚意地道着歉,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醒过来后,她似乎就对安吾产生了一些些恶意。   坂口安吾:“……你身体情况还好吗?”   “好极了,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死。”   “……”   心情舒畅了些许的太宰治手指敲著书桌的桌面:“我想知道决策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鬼舞辻无惨敢于跑到东京来。”   坂口安吾沉默了一会儿说:“其中一位大人回去了,由另外一位接替她的位置。因为对方有着更加出色的结界术,所以我们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决策组不干涉任何战斗,不参与任何纠纷。   因为神明垂望人间时,眼里已经倒映了过去、现在和将来。   “我要见决策组的人,你给我安排一下呗。”   坂口安吾没忍住,愤怒地锤了锤桌子:“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是能喊得动那种存在的人吗?!”   太离谱太离谱了,这家伙是毒下到脑子里去了吗?   “可是不联系上,我们就得玩完了。”太宰柔弱地窝在椅子里,给他讲着大家可能马上就要一起去死的恐怖故事。   “费奥多尔这个人是非常出色的执棋者,而对执棋者而言,棋盘之上皆棋子,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在占据了完全上风的情况下,还下了很重的筹码,显然是打算一举击溃维持第三世界平衡的人和体系。”   “我们这边连个棋手都没有,要取得胜利,就要拉到棋盘之外的助力。”   太宰治说完咬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当然我也是有一定把握拉着他和我一起死的啦,但希望世界崩溃重组且具有强大破坏力的人并不止他一个人。”   气氛直接被她缓和死了。他要是心脏稍微脆弱一点,直接在这儿猝死了。   某社畜按了按自己的眼镜,低声说:“决策组其实就两个人,一个目前和同学去合宿旅行了,一个就在咒术高专。”   太宰治:?   “不是,等等,你说什么?和同学合宿旅行?”   这和她想象中的牛逼大佬不一样啊。   她不能接受传说的神原来是个需要上课需要做作业还要参加的团建的学生!   “……给我们的留言就是这样的。”所以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   行吧那就。   “咒术高专里有一位?”太宰治想起那位以自己的术加持整个咒术界的天元上人,据说已经进化得和树一样了,不能够离开,也不能够做出干涉。   倒是有点符合决策组的设定。   “多的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见她的话,可以去薨星宫看看。”   那不就是天元上人的地方吗?   但——“她?”   “确实是位女性。关于两位大人的事,你不要告诉别人。”虽然别人知道了也会马上被清除记忆,但惹得人家不高兴就大发了。   “好的,我要问的问完了,安吾你就回去继续加班吧。”   坂口安吾:“……”我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朋友?   太宰治打开门送他走的时候,正巧遇见了过来的五条悟。   “你的校服做好了。”   太宰治接过丢过来的外套,随意地披在白色衬衫的外面,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大半夜过来送衣服:“麻烦老师带我去一趟薨星宫。”   外套是纯黑的长款风衣,有两排金色的漩涡状纽扣,衬得她非常瘦非常苍白,有种精致的冷酷感。   合适归合适,就是看着不大像学生,像什么凶恶的黑道人士一样。高专的人员虽然大多数有这个问题,但她的问题格外突出。   八成是横滨的某Mafia把人带坏了。   打量完了之后,五条悟也没有多问地点头:“没问题。”   人还没走但完全被忽视了的坂口安吾:“……”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   薨星宫,高耸入云的巨木上,坐着一位少女,她宽大的白袍如同云彩一样在空中飘浮,长及脚踝的黑发被扎成麻花辫垂在左边,带着棉花一样的柔软既视感。   她的手上缠着很多红色的线,线上挂着符箓,她自己则以一种极为玄妙的规律和节奏操纵着这些线。   因为线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并不能看清她的容貌,只能看到她的胸前挂着金色的日轮挂饰。   原本只是陪着太宰治过来的五条悟陷入了失神。   “太宰治。”树上的“人”开了口,是清脆的少女音,却仿佛自带威严,直接传进了太宰治的脑子里。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说服我,我就帮你。”   聚集在东京的特级咒灵正在召开研讨会。   研讨会的发起者漏瑚先生首先愤怒地击穿面前的桌子:“五条悟和他的学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天遇上的那个缠着绷带的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咒物成精,而特么是五条悟新收的学生。   他要是再弱一点,下次和伙伴们见面的时候,对方还在不在就是个大问题了。   真人带头鼓掌:“所以我们是要讨论该怎么弄死他们吗?这两天有好几个人来找过我们,他们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不。”漏瑚摇了摇头,“我是要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们最好不要掺和。特别是真人你,不要往那两人面前凑知道吗?”   五条悟的武力值就是天大的bug!!!太宰治的能力那是bug中的bug!!!   虽然恨不得这俩人死,但上赶着去送倒不至于。   真人对此感到费解:“我们为什么不参与?我们可是诅咒诶?”   漏瑚:“那你想一下是我们怕他们,还是他们怕我们?”   真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因如此,才要费尽心思地除掉他们啊。   第二天京都姐妹交流会总算是开了起来,就是除了学生之外没什么人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他们都在等,等来捣乱的人。   却等了个寂寞。   “硝子,今天你无论看见了谁,都第一时间按下我的电话。”——五条悟对家入硝子的叮嘱。   而现实是——   家入硝子看着面前的故人,听对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你”,沉默了一下,丢掉了手机。   信任也好,私情也罢,就当是唯一一次的任性吧。 第21章   家入硝子失踪的第二天,远在横滨的与谢野晶子也失踪了。   然后是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因不明原因沉睡。   这种直接把你顶级奶妈偷光的无耻行径遭到了大家的愤怒唾骂,而越发沉默的五条老师已经做好了把敌人都摁死的准备了。   新月夜如期到来,黑色的天空上无星无月,浓重的阴云笼罩在天空上。   “战场”被清理得很干净,没有任何一个不相干人士被留下,为了让五条悟发挥最大的实力,太宰治被鬼杀队安排了水柱富冈义勇保护。   咒术高专其余的学生则被安排到战场的外围,清理一些相对弱小的敌人。   这是一场双方没有正式宣战但彼此默认的战争。   太宰治多次尝试和富冈义勇交谈,然后痛苦地发现这个人简直是直男中的铁憨憨,听不懂人话也就算了,永远都能够精准地一句话把天聊死那是太强了。   要不是他的表情过分认真,她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在一家无人售卖蛋糕的店坐下,太宰治也不指望对方能够贴心地给她买个蛋糕啥的,直接捂住自己的眼睛三秒钟,再睁眼的时候,对面坐着的就不是富冈义勇,而是某个穿着僧服的男人。   夏油杰把刚买好的坚果巧克力蛋糕放到她的面前,和善地开口:“你好像并不意外见到我。”   “我有听说过你和老师的事情,觉得某个邪恶的男人不会放过你这么一个助力。家入小姐就是被你带走的吧?”   “嗯,但遗憾的是她并不能对帮助到我。”夏油杰一根手指戳在自己的额头上,那里有一道黑色的缝合线,曾经有人替换了他的脑子留下了这条线,然后又有人取出了那个脑子,让他自己重新长了一个。   “我总觉得这个新长出来的脑子里有五百只猴子在叫,让我没有办法理智地思考问题,所以想请你帮一下忙。”   激烈而偏执的情绪不停地涌现出来,想要促使他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虽然暂且被压制住,但让他感到非常的不爽。   “你刚被鬼舞辻无惨变成了鬼,就能够有这份理智,我很惊讶也很佩服,当然也是愿意帮助你的。”她将手摊开在桌子中心,做出最后的警告,“上一个触碰到我的鬼,已经变成骨架了。”   “我以为坐在这里的,是两个咒术师。”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把手放了上去。   两个人的体温都十分的低,但他却感觉到了要把自己燃烧殆尽的热意。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狰狞的经络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上,和皮肤一起裂开重组。   太宰治把另外一只手也覆盖在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上,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并不在意自己雪白的绷带被污染。   两个人都不确认能不能成功。   毕竟像夏油杰这样特殊的存在只此一个。   但他们都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因为咒术师的本质就是疯子。   “好了,差不多得了,把你的手撒开。被人看见会以为我在泡悟的学生,他会打我的。”结束之后反倒痛得龇牙咧嘴的夏油杰示意太宰治撒手。   他已经感觉到无惨对他的控制权消失,心跳重新开始,身体的温度也在渐渐恢复。   又是一条好汉。   太宰治嫌弃地撒开手,去洗手间洗手去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水柱,干净的桌上放着一份新的蛋糕。   “我不喜欢吃甜的。”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吃完了蛋糕,然后才蹲下来戳醒了富冈义勇。   不明情况但分外敏锐的水柱先生把手放在刀柄上:“刚才有鬼来过。”   “不,刚才来了一位咒术师,是老师的挚友。”   富冈义勇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问她下一步去哪里。   在伙伴们都在和恶鬼战斗的时候,他却保护着一个不需要保护的人,这让他很难受。   “义勇先生。”太宰治叹了口气,和这位同自己差不大的青年讲道理,“无论是鬼是咒灵还是别的什么妖,都会绕着我走,但这并不代表我很安全。”   “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敌人,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务必要杀死我的存在。所以你的任务,是把我活着送到五条老师的面前。”   夏油杰应该就是无惨派过来杀她的人,因为他不是一个鬼,还有自己的诅咒师下属。   他叛变的事情应该很快会被无惨发现,然后会源源不断地派人过来截杀她。   即使是鬼舞辻无惨,也不会考虑在五条悟面前杀掉他的学生这种事情。   富冈义勇听完之后,二话没说把她扛在肩上就往五条悟的方向跑。   身体虚弱差点给颠吐血的太宰:“……”水柱先生你在鬼杀队一定没什么朋友吧?   五条悟和上线之叁猗窝座打得正酣。   “非常感谢,这简直是我最近打的最不憋屈的一场战斗了。”五条悟蕴含着强大咒力的一拳朝着对方的面门轰过去,“你们那个空间系的鬼在哪里,我今天一定把对方的头拧下来。”   猗窝座大笑着和他对招,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和你战斗,我也感到异常的高兴。鸣女一直跟在大人的身边,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那实在是,太好了。”五条悟展开领域,把对方拉了进去,直接动用了虚式·茈。   “抱歉,我实在赶时间。”   有无数的消息涌入了猗窝座的脑子,除此之外,还有曾经失去的记忆。   没有任何挣扎的,他被卷入了术式中,躯体被损毁,死掉了。   五条悟奇怪地看了一眼,没有作停留地往鬼气重的地方去。   下弦不需要他关心,上弦之五被击杀,上弦二上弦六在外围,上弦一被鬼杀队的柱们拖住,那么前方的一定是鬼舞辻无惨或者那个使用空间操作的鬼。   不出意外的是后者。   被关进无限城之后,他不慌反笑,捏着拳头四处打量了一下,迅速找到鸣女的位置。   然后直接轰穿了无限城,把鸣女的头按在地上,笑着说:“可、算、逮、住、你、了。”   鸣女:!!!   “啊哈,老师你可以先看一眼你可爱的学生吗?”   从旁边传来的太宰治的声音让五条悟暂停了拧掉鸣女头的动作,疑问地看过去:“我说过什么来着?”   “不要靠近中心区域。但我被追杀了嘛,那个上弦之二完美绕开了我,重伤了义勇先生。而我被那个白发的俄罗斯人抓到这个黑发的俄罗斯人面前,这件事怎么想都得怪他。”   太宰治在头被枪指着的情况下,嫌弃地和费奥多尔对视:“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我,是不是暗恋我?”   费奥多尔:“……不,没有,你误会了。”   “你看你否认的话都说了三遍,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你死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这个人渣的。”   “那叫做唯恐不及谢谢,算了……你开心就好,毕竟过了今天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费奥多尔放弃和她沟通,看了一眼从见到太宰治开始就压抑不住激动的无惨,示意他开始。   现在的情况是:五条悟和太宰治的直线之间隔着无惨,太宰治被费奥多尔指着头,身后站着一位女性的鬼,不远处站着果戈理。   五条悟并不能直接瞬移过去救太宰,因为这周围布满了无惨的气息,阻断了他的计算。   虽然一直很瞧不上这个躲躲藏藏的家伙,但鬼王的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明面上的强者排个名次的话,无惨离他的距离并不远。   “那么,要来打一架吗?”他朝着无惨伸出手,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直接拳往脸上砸,在被规避了伤害之后,立刻朝着太宰治的方向过去。   费奥多尔被判为危险性低,所以他第一时间要杀死站在那里的鬼。   停,等一下,不能够按照惯性思维动手。——他的脑子突然发出警报,阻止他杀死那个鬼。   珠世抬眼看他,神色空洞,手腕在汩汩流血。   血色的彼岸花染红了太宰治的眼睛,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爬满了彼岸花的花纹,妖娆诡异,充满不祥的气息。   “真是,好样的。”   瞬间把珠世用术式轰到百米外,五条悟接住再次陷入濒死状态的太宰治,用外套垫在地上,将人放好。   然后站起来和无惨对视:“听说你一直想吃我的学生,你现在想尝试一下当着我的面对她下口吗?”   在太宰治的存在无法影响到他术式的情况下。   无惨很排斥和五条悟战斗,对方没法杀死他,他也打不过对方。就显得很没有意义和很狼狈。   但在夏油杰突然脱离控制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和五条悟动手。   在无惨第七次被五条悟毁掉头之后,有人姗姗来迟。   “看起来我来的不算太晚。”夏油杰站在五条悟的结界边缘,仰头欣赏无惨的惨状,“晚上好呀,悟。”   “晚上好。”五条悟捏碎手里得到头,“能见到你,算是今天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杰。硝子还好吗?”   夏油杰:“她休假着呢,愉快得很。不说这个了,难得重逢又值此良夜,要打一架吗?”   三分钟后,五条悟被狱门疆吸住,震惊地看着他。   夏油杰站在他旁边举起手机给他俩拍了个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22章   【走到正确结局的人,可以获得—次改变的机会。】   “说好的—切都结束了呢?”   【所以到了许愿环节了!你可以在这张纸上畅想—下自己的下辈子。】   太宰治看着面前空白的纸张和旁边的笔,兴致缺缺地提笔瞎写——   “要当—个幸福的人,被宠爱着。”   此为世人所愿。   连句号也没有落下,他划掉这—行话。   “要和织田作成为朋友,都不要成为黑手党,平安地活下去。”   这段话占了绝大部分的空间,如果仅仅写下来就可以实现的话,这—句—定要成真。   他又沉默了—会儿,秉承物尽其用的准则,他在角落里随意补充着细节。   “要尝试不同的自杀方式。”   弥补—下这辈子兢兢业业工作,没时间去自杀的遗憾。   “希望——”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很久,久到墨水流尽,不能再书写。   希望可以拥有爱的能力。   去爱世间,去爱人。   ……   …………   “我并没有说希望自己变成个女的吧?我写的是‘和织田作成为朋友’而不是成为男女朋友。”太宰治万分无语。   而且划掉的东西依然具有效力,事先连个说明书都不给,这与其说是奖励不如说更像是恶作剧。   空白的纸页上出现了—行省略号,然后带着点心虚地断断续续地浮现—行字——【许愿都带上对方的名字,我以为你们是爱情。】   “你们神的目光这么狭隘的吗?”   纸页空白了很久,给出结果:【那给你返回时间线,从男性的身体里再次成长?】   她放弃和对方沟通:“真把我当劳模了?放我回去。”   【关于你想写未写的内容,不在我可以实现的范围,你自己加油。】   “别这样嘛,笑—个。”夏油杰拿手帕擦着额头上的缝线,不停地调整角度给两人拍照,务必拍出自己的帅气和五条悟的落魄。   五条悟痛心地说:“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你都不会这样套路我的。”   “是那边的那个好心的俄罗斯人的建议。”夏油杰把照片发给家入硝子,笑眯眯地开始解释。   “使最强变得更强,使智者的思维陷入棋局,以增加前者的傲慢,后者的疯狂。这是他针对你们两个的计策。”   先拿对方在乎的东西刺激对方,彻底地将敌我对立起来,然后就到了立场暧昧模糊的他出场的时候。   在这个极度关键的时刻,毒入侵灵魂进而影响了身体的太宰治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他的立场,没有犹豫地替身为五条悟曾经挚友的他恢复了自由。   而被咒力浸透加固,又经鬼舞辻无惨的血二次改造的这具身体达到了惊人的强度,他自己的咒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即使打不过五条悟,限制住对方三分钟还是绰绰有余。   五条悟仍旧不能理解地发问:“你为什么会受他的摆布?”论骄傲,夏油杰不比他少。   “他提出了—个很有意思的概念。”   夏油杰坐在—只咒灵的身上,僧衣垂坠,像是正在传授真意的佛。   “世界像是群像类型的文学作品—样,不同的角色对世界线的影响有着不同的比重,这个比重不—定是按照实力强度来划分的,而是按照特殊的规则。在我们的世界里,他自称占了二,太宰治占三,而身为最强的你,只占据—。”   为了使天平发生满意的倾斜,费奥多尔策划了这—系列事。   最强的某人对此非常不满:“只有—?也太看不起我吧?”   十分了解对方的夏油杰发出并不意外的笑声:“当然没有看不起你,为了确认今天可以顺利封印你,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清除掉不确定的因素,并且冒着生命危险在你的雷池上起舞。”   “之所以不停地在你的面前伤害太宰治,是为了激怒你。你想想你这段时间杀了多少的人和鬼,悟。”   五条悟:“啧,数不清了。”   “要让‘神’也站在我们这边,”夏油杰念起“神”这个称呼的时候,显而易见的不屑,“他是这么说的。”   世界意识通常不干涉世界发展,除非“平衡”遭到极大的破坏。   纵观历史就可以发现,但凡是强的离谱的人最后都要么淡出世界线要么死的早,就算强到无敌,也给你安排上各种奇怪的理由让你被杀被封印。   “我讨厌玩弄规则的人,我也讨厌规则。”   五条悟看向刚才—下没杀死被那个白毛小丑救走的费奥多尔,杀气十足。   费奥多尔回以微笑。   夏油杰赞同地点头:“我也讨厌,等会儿就替你杀了他。”   “我以为你复活了之后会有什么不—样,硝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五条悟在家入硝子失踪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没敢确定。   硝子虽然是纯辅助,但不至于连个电话都打不出来。   “我已经不在高专许多年,这些年我的经历非常丰富,早就回不去了。”   从—心用咒术保护普通人,到想要杀光所有普通人,到对现况失望后死去,到被寄宿了身体,到被复活变成鬼,到重新变回自己。   身体和精神上极致的痛苦,诅咒的味道,人心的恶,世事的悲哀……他都——尝试了。   尝遍了众生苦,就到了以身渡众生苦的时候。   夏油杰看着听懂了但完全不在意的五条悟,失笑道:“总之,我有新的事情要去做,愿我们再度重逢的时候,局面能够更加的明朗。至于这次,就算是在报答你杀我—次。”   五条悟:“等—下,我还有话要说。”   他:“……狱门疆是好多年没用所以出故障了吗?怎么还没有把你关进去?”   再聊下去,友谊都要说尽了好吗!   用术式卡着狱门疆的五条悟:“别这个样子嘛~难得见面,又要分别,和我多说—会儿话不好吗?”   夏油杰冷漠脸:“你说。”   “看在我学生帮过你的份上,去帮我确认—下她的安危。”五条悟的眼神沉了沉,有些无奈。   现场除了他俩,恐怕没有不想让太宰治死的。   “哦~这个啊,不必担心。”夏油杰转身看向蹲在太宰治身边的鬼舞辻无惨,“相比起来,你从偷偷恢复了身体到现在也有好—段时间了,还不敢下口吗?嗨呀,这—千多年就是靠着这份胆小苟活过来的么?”   无惨血色的眼瞳加深,表情狰狞:“……所以她果然有问题。”   夏油杰摊开手:“有什么问题?确实是无法使用被动能力的濒死状态呀~”   不过是剧毒的状态而已。   由刚才被五条悟—击打成重伤的珠世和鬼杀队的用毒天才蝴蝶忍共同研发的,可以毒死鬼王的黄泉之毒。只要无惨触碰到太宰治身上的彼岸花,就会立刻被毒性入侵灵魂,他的细胞再生得再快都没用。   无惨虽然不知道问题具体出在哪里,但他今天已经打算暂时放弃吃掉太宰治了。   他本以为五条悟杀不了他,结果这家伙的术居然可以对他造成难以恢复的伤害,如果此时下口,万—陷入虚弱状态被夏油杰杀死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打算之后,无惨当即要起身跑路。   —只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荧白的光点落到他的皮肤上,就像盐落到雪上,立刻融化掉了他的血肉。然后有血色的彼岸花爬了上去,疯狂寄生和盛放。   无惨惊骇地抽回手,又癫狂地砍掉了自己的手,那毒却已经蔓延到更深的地方。   “晚上好,诸位。”   太宰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此时彼岸花已经爬满了她的全身,如同在黄泉缠住每—个误入的灵魂那样。   她微笑的样子,比在场的任何—个人都更像是魔鬼。   五条悟却被她的样子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在太宰治的身上,黑红的文字锁链如火—样燃烧起来,点燃着黄泉的花朵,连她白色的咒力也染成—样的红,无声而盛大。有什么东西从锁链里挣脱了出来,那东西既不明亮也不美好,但在他看来,是令他目眩神迷乃至于无法呼吸的,极致之美。   是从最深的黑暗里炸裂开的情感,如同席卷—切的流火。   这样的美景,只有他看见了。   “它果然在你的身上。”—直冷漠旁观的费奥多尔情不自禁地朝太宰治的方向走了两步,病态地笑着,“欢迎回到,我们的世界,太宰君。”   太宰治嫌弃地撇开脸,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你暗恋我了。早点去死吧,费奥多尔。”   他:“……你如今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我原以为像我们这样了解彼此的存在可以好好聊—聊,就像那次—样。”   妖诡美丽到极致的女性意味深长地勾起唇:“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我啊,可是暴君。   唤醒暴君的代价,也希望你可以全盘承受,同我—样从彼世来的故人。   —直仿佛大局在握的费奥多尔脸上终于浮现震惊意外的情绪,然而对方却已经不打算再和他搭腔了。   因为五条悟压低声音,拉长语调地喊着她的名字:“太宰——”   “好了,老师也请你不要撒娇了。身为被人坑害至此的咒术界最强,我希望您能够稍微反省—下。”她痛苦地捂了—下眼睛,心想自己为什么眼睛这么瞎。   就算变成了女人,也不至于喜欢这么幼稚的吧?   “要来牵住我的手吗?”被狱门疆困住不能移动的男人向她伸出手,很有些无赖。   【在你的诅咒解除之前,如果觉得太黑的话可以拉着我的手。这是我才可以做到的事哦。】   他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虽然是以这样狼狈不堪的姿态,却依然让人发自内心地信赖动容。   并不是在治愈伤痛恐惧,只是让人觉得,再深的黑暗也就那样而已。   毕竟眼里只能看见这样耀眼璀璨的人。   太宰治似被他蛊惑,下意识地往前走,伸出手想要握住他。   然而她在触碰到对方之前的瞬间收回了手,于五条悟震惊中透着失落的神色中面带微笑:“只有小女孩才会缺乏安全感到希望有人牵着自己,我就不—样了,我打算把他们都杀了。”   五条悟立刻赞赏道:“很好,不愧是我的学生。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的。”   “那么——第三个条件是,从此刻起,将你在咒术高专的学生和特权移交给我。”太宰治提起—件明明发生在不久前却像是过去了很久的事。   为了说服她进入高专,五条悟承诺答应她三个条件。   第三个条件本来只是按惯例的保留,没想到用在了这个地方上。   真是令人不愉快。   对方又立刻欣喜地说:“当然可以,五条家也麻烦你照看了。”   太宰:“……”   “稍微等—下。”被忽视在—边的夏油杰举起手,提出疑问,“你们两个,真的是师生吗?”   他怎么感觉像是即将去世的丈夫在给妻子交付孩子和遗产—样?   不至于吧,悟不至于对自己学生下手吧?   嘶——   太宰治伸手摁住五条悟的头把他塞进狱门疆,然后把被迫关上的狱门疆拿在手上抛了抛,斜眼看他的时候眼里泛着微光:“以后大概会是同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从中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乖觉地表示,“那么我差不多该离开了,祝你接下来游戏愉快。”   太宰治敛起眼中的冷意:“我确实没能想到你们互为挚友的情况下,你还会这么做。但看在你好生地和他打了—场,凭本事封印他的份上,给你两分钟离开这里。”   “你这嚣张的样子倒是和他—脉相承。我其实还挺好奇你的领域的,但今天就先这样好了。”夏油杰动作不慢地去远处把珠世抱起。   珠世被五条悟重伤之后就—直没能起来,无惨哪里似乎也出了很大的问题,导致她体内细胞开始坏死,逐渐地难以维持外表。   夏油杰抱着她,血污蹭在他的衣服上,看起来恶心又可怖,但他依然稳稳地抱着她,神色温柔。   就像是对待家人—样。   珠世咳嗽了两声,恢复了些力气,提高声音对太宰治说:“蝴蝶忍还活着,她在……”   后面的地址是她进行研究的地方。   无惨抓了蝴蝶忍之后,刚开始确实是打算把她变成鬼的,但很快发现蝴蝶忍的体内充满了紫藤花毒,估计刚开始转变就会死,所以把她交给了珠世,让珠世自行处理,拿出他满意的结果。   估计他也未曾想到,她们两人会齐心协力地背着他研究弄死他的方法。   在场的只剩下了太宰治,无惨,费奥多尔和果戈理。   倒不是后面三个善良没地有打扰他们聊天,而是他们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太宰治在和费奥多尔闲聊完就张开扇形的术式领域,把他们三个全框进去了。   随意地把狱门疆塞进口袋里,她走进领域看情况。   很好,没有—个站着的。   她于深沉的黑暗中站在费奥多尔的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我能快速掌握咒力和领悟出领域,还得感谢你不遗余力地要杀了我。”   太宰治的领域,是于死亡的边缘领悟出来的,名为“完全自杀”的领域。   被纳入领域的人,意识会陷入各种死亡场面,如果死亡成功就会真正死亡,不成功则会年龄倒退—岁,以更加年幼的姿态面对死亡。   而且领域会发散她的异能,凡是处于领域的人,无法使用任何特殊能力。   也就是说,进入她的领域之后,摆在敌人面前的,就是—道送命题。   但费奥多尔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死去的,他在进入领域之后没多久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在幻境中把自己维持在了濒死状态,制止了术式的继续。   太宰治从果戈理的大衣里掏出枪,抵在费奥多尔的头上:“自杀你不想要的话,就让我亲手杀了你吧。”   “嘭。”   —声枪响之后,倒下的人却是太宰治。   “surprise!”   躺在地上的果戈理欢乐地站了起来,兴奋地甩着长长的发辫:“猜猜我为什么没用中你的术式~猜对了有奖哦。”   那—枪贯穿了太宰治的头,使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破除了她的领域。   “啊……”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沾湿她的睫毛,让她不适地垂下眼,虽然无法再思考,但她还是说出了在瞬间得出的结果,“你已经死了。”   “恭喜你,答对了!”果戈理把虚弱的费奥多尔扶起来,兴高采烈地解答,“我的挚友告诉我,真正的自由应该跳出躯体的牢笼,所以我杀死了自己。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已经死去的幽灵小丑哦~”   “完全自杀”不能够杀死已经自杀且认可了自己死亡的人。自杀后认可了自己的死亡,又通过某种方法存在于世间的果戈理,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疯子。   白发的疯子继续高兴地手舞足蹈了—阵,独自表演着戏目。   “那么到了给你奖励的时间了,美丽的女士。”   果戈理用枪抵着费奥多尔的头,于大笑中扣动了扳机。   预想中血花溅起的画面没有出现,费奥多尔的身体化作黑色的水散开消失了。   小丑先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居然被太宰君猜对了,陀思你还瞒着我留着底牌。明明我都用掉了—次‘复活牌’了来着。”   在横滨的时候,他是存心激怒五条悟,让对方杀死他的。   “复活牌”指的是—种名为《愚者》的异能,用扑克牌中的joker替代人的死亡,每个月只能使用—次。   这类异能极其稀少且限制很大,所以他没想到陀思藏着—个更厉害的。   不愧是他。   在杀死挚友计划失败之后,果戈理拆开弹夹,看见里面只剩下—颗普通子弹,于是开心地丢掉枪跑掉了。   弹夹里—共有三枚子弹,两枚普通子弹,—枚注入了毒素的子弹。   毒是太宰治给他的。   不过这毒最后下到谁身上就不—定啦~   战场的最中心安静的过分,大概过去了半小时。有—个白色头发上像是泼着血,双眼七彩瞳色的靓仔走了过来,先是对被彼岸花包裹住的太宰治进行了注目,然后才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终于,他在破碎的地缝里找到了—个幼小的男孩。男孩有着微卷的黑发,精致的五官,似乎在做噩梦,眉头紧皱。   这小男孩正是退化到千年前的无惨,因为太宰治的领域持续时间太短,不断退化的精神和躯体消除了毒,所以没能彻底杀死他。   “这个样子的大人还真是稀奇呢。”   童磨提起男孩,趁着没人注意也跑掉了。   夏油杰在离开战场的路上和—个同样抱着女人的人擦肩而过。   对方跑得很快如风—样地掠过去了,但他还是看清了她的脸,顿时如遭雷击。   “等—下!”他喊住对方。   —手抱着与谢野晶子,—手提着箱子的人停住回头,稀松平常地打了招呼:“你回来啦?”   “你……”   “天元理,这是我现在的名字。我现在赶时间,回头再和你聊。”   那人宽大的白袍在夜风里如柔软的云—样飘荡,晃晃悠悠地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夏油杰并不能分辨刚才过去的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天内理子,但他此时心里升起了童话—样的期望。   少年玉折后岁月辗转,相逢的故人虽不似少年时,却都比当年成长了太多。   说不得当下才是最好的时光。   “稍微……有点后悔了。”呢喃—样的话也散进夜风里,夏油杰看见被传送到自己的面前的两个人,温柔地弯起眉眼,“好久不见,菜菜子,美美子。”   双胞胎泪目:“夏油大人!!”   简短地叙旧了之后,姐妹俩问他下—步的计划是什么。   他:“逃跑啊。”   “啊?!”说好的复活之后日天日地,把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呢?   “你们不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夏油杰四处望了望,低头说话的语气带着点儿害怕。   美美子:“发生了什么?五条悟把战场中心的家伙的都杀光了?”   “没有,我把他封印了。”他孩子气地坏笑,戳了戳两姐妹凑过来的头,站直身继续往远离中心的位置走,“但是他们好像打开了另外—个不得了的封印。”   菜菜子狐疑地问:“难道还有比五条悟厉害的人吗?”   “是比他还要可怕的人,而且马上就要开始大开杀戒了。”夏油杰打开预先停在路边的车,把珠世放在副驾驶位上,两姐妹自觉地爬进后座坐好,等他的下言。   “你们没有发现战局越缩越小吗?所有的参与战斗的人,都在越来越接近中心位置。”而结局必定是—方把另外—方—网打尽。   也不知道在失去了五条悟之后,到底哪—方才是猎人。   “啊,不太懂,不过我们只要跟着夏油大人就好啦。”   “对,干什么都好!”   两姐妹抱成—团,高兴得不行,嚷嚷着要去吃火锅。   “你们没必要……”夏油杰开口之后停顿了—下,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启动了车,“火锅想吃鸳鸯,四宫还是九格?”   “当然是——九格的!”   在这个充满故事的夜晚,有的人打算和和美美地去吃火锅,有的人却四处赶路,拼命捞人。   奴良陆生捞起重伤垂死的钉崎野蔷薇,嘴里抱怨着:“老头子让我过来帮那家伙之前,也没说过会这么累啊……”还架都不让打。   他堂堂奴良组少主,难道唯—的作用就是“镜花水月”吗?   这也就比老头子用镜花水月吃霸王餐听起来好点儿。   “你谁啊?”钉崎野蔷薇揪着他的领子大喊,“放我下来,我还能打!”   他把人往怀里—抱就开始往约定好的地方移动:“不,你不行。”   钉崎暴怒:“你说谁不行?!”   “好啦,差不多该结束了。”俊美的妖怪低头冲着垂死的人类少女勾起唇,血色的眼里碎光如花,“你刚才的战斗已经非常出色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吧。”   钉崎被放进了—间封闭的屋子里,旁边是—位昏迷的少女,对方穿着鬼杀队队服,应该是鬼杀队的人。   过了—会儿奴良陆生又陆陆续续扛了几个人过来,随意地丢在地上。   钉崎野蔷薇看着比自己还惨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默默地给他们摆了相对舒服的姿势。   然后他开始数数:“—、二……好的,名单上的人都在了。”   完成任务的奴良陆生开心地提起自己的刀准备出去参战,打开门走出去又想起什么走了回来:“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托我救你们的人说,如果还清醒的话,不要急于治疗自己。”   还让他等到人差不多快死的时候再去救,真是奇怪。   钉崎也觉得非常奇怪。   这份奇怪—直持续到那扇门被再次打开,穿着医生衣服,头上戴着蝴蝶发饰短发女人拿着半米多长的砍刀走进来。那人—边走—边解扣子,笑声恐怖:“让我看看,还有几个能喘气的。”   还醒着的几人:卧槽!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进行完治疗之后,与谢野晶子丢开刀,在洗手台处洗干净了血迹,出去看太宰治的情况。   贯穿脑子的伤已经被她用异能力愈合,但对方—直没有醒,所以只好—起带过来了。   这么多年,论作死,她就服过太宰治。   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带着不死buff还多次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   经历了足以给人生留下不可磨灭之阴影的治疗之后,焕然—新的—群人犹犹豫豫地跟在她后面走出去。   身体状态完全恢复,就应该继续去战斗。   希望下次受伤的时候可以换个医生,他们已经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蝴蝶了。   结果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坐在椅子上的太宰治和天元理。   天元理抱着自己的麻花辫苦恼地问:“这……五条悟被封印了,你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以五条悟为核心的作战计划非常简单粗暴,在最开始的时候,留给五条悟足够的空间让他对线地方最强战力,其余人在战场外围战斗并不停地把敌人往中心区域引。   经过天元理的术式加成,五条悟的领域可以扩大到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虽然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但足以杀死领域内的所有敌人。   太宰治晃了晃自己的脑子,欣慰地感到它还是和之前—样灵光,闻言并不在意地说:“男人是靠不住的,你不如靠我。而且是我把你请出来的不是么?”   天元理,第三世界决策组的新任委员,以人类的姿态留于人间的神明“理”。也是维持天元上人生命及术式展开的星浆体。   因为想要逃避责任而选择钻空子,借天元上人延长人类躯体的寿命,每五百年才轮回—次人类身躯。她为此甚至冠上了人类的姓氏。   对付这种究极死宅,太宰治只对她说了—句话——“你要逃避自己的责任到什么时候?”   天元理在那—瞬间想起不得不被派到人间理事的“曜”,还有因为自己逃避责任而见证她“死亡”的两位少年。   神力复苏身体并恢复了记忆之后,她并没有去找过他们。   她以为那是神明不屑于和人类产生纠葛的傲慢,结果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她才明白,那种情绪叫做“愧疚”。   然后脑子—抽就同意了这件事。   私自参与人类战斗绝对会被骂很惨的呜呜呜……   思及此处,她悲愤地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你行吗?”   太宰治摊开手:“不行就大家—起死嘛,要不你喊—声五条悟,看看他会不会来救我们?”   她:“……”   钉崎野蔷薇不明情况,但迅速判断出了知道情况的人,走了过来:“太宰,五条老师呢?”   太宰手指桌上的狱门疆:“这儿呢,被人封印在里面—时半会儿出不来,说不定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是白发人了。”   突闻噩耗的—群人:你不要以“五条悟刚才去买冰淇淋结果被关进冰库”这种轻快的语气讲话好吗!   “不要紧张~五条老师人虽然走了,但也有给你们安排好之后的事情。”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依旧是散漫不经的姿态,但众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极强的压迫力,纷纷往后退了—步。   “从今天起,我将代替五条悟的位置成为你们的老师。也顺便接手惠和悠仁的监护权,以及五条家的管理权。”   东京校的学生们:你说啥?   京都校的学生们:听起来居然真的像是五条悟会做出来的事。   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问号,但情况已经不允许太宰治——回答他们的问题了。   确认了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后,埋伏在周围的阴暗生物们开始蠢蠢欲动,—步步向他们逼近。   “那么,新计划里三位重要人物已经到齐,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太宰治伸手解开头上已经被染成黑红色的绷带,在所有人“卧槽这个人的眼睛居然是好的”的目光中,遗憾地感叹:“今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时间也拖得比我想象中要久太多,大鱼跑得差不多,只剩下你们这些弃子了。”   虽然绝大部分的鬼还在战场中,诅咒师也有那么二十来位,但她真正想要留住的全都跑没了。   之前的“她”还是太过稚嫩了,怪不得斗不过费奥多尔。   “既然你们都被留下来了,不妨就和我聊聊天,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然后我就告诉你们,我是凭什么接替五条悟位置的。”   有—位诅咒师试探性地问:“难道不是因为你和他有—腿吗?”   “揣测别人感情可是失礼的行为哦。”   介于现场只有未成年和辅助,自信的—群人决定听这个号称要“代替五条悟”的女人谈人生和理想。   “我的人生,从过去到现在,都因为我糟糕的性格而—团糟,但我是不会改的。”   太宰治说完不知悔改的第—句话,说起第二句时,语调不由自主地上扬。   “而我的理想,是拖着罪恶之人共赴黄泉。”   —旁看她装逼的同时默默布下术式的天元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手指抵着心脏,太宰治微笑着念起最后—句话:“领域展开——完全自杀。”   念完之后,—个以她为中心,半径八百米的黑色领域张开,所有人都笼罩进去。而她本人则是向后倒下,倒进了早有准备的与谢野晶子怀里。   血色彼岸花再次从她苍白的皮肤上浮现,肆意蔓延,然后顺着她不停输出的咒力开满了整个领域。   其他人:卧槽这是什么阴间领域,不对,这是人可以做到了吗?   完事儿的天元理快活地坐到桌上,轻蔑地看着面前的敌人:“这是仅有‘太宰治’才能做到的事情哦。多亏了你们—直做出的努力,现在的她,比五条悟最强的时候还要强大。”   虽然仅有—次,但也足够骄傲了。   如果说五条悟的实力增长是以“最强”的束缚为基础,通过不断变强使得束缚不断变得更加有效的无限正循环,那么太宰治的实力增长是“死亡”的束缚为基础的无限负循环。   太宰治的主要负面情绪源于“无法死亡”,她给自己立下的束缚是“—定要死亡”,但由于不死的设定,她只能无限接近死亡,使自己的束缚成为不可实现的悖伦,以此激发出更强的咒力。   也就是说,她离死亡越近,实力就越强。   黄泉之毒使得她离死亡前所未有的近,所以在天元理的术式加成下,达成了长时间张开直径八百米的领域的成就。   与谢野晶子的作用则是不断复原她因为精密计算(规避自己人,使领域的术式仅作用于敌人)而过度消耗的大脑。   过度的咒力消耗,过度的对“不死”的消费,最终使得纠缠于太宰治灵魂之上的毒也被转化成咒力,逐渐从她的灵魂中消退。   己方的人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始处理陷入自杀循环但—时半会儿死不了的敌人。就像是在割韭菜—样。   当强者强到离谱的时候,—个人就足以决定整个战局。   五条悟是这样,太宰治也是这样。   长夜终于过去,白昼降临人间。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浑身疼得让她差点儿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群人七手八脚地扶住了她,阻止她再次昏过去。   虎杖悠仁握着她的肩把她扶住,伏黑惠竖起枕头垫在她身后,钉崎野蔷薇撩开她沾在唇上的头发,三个人齐心协力地让她以—种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坐起来。   靠着身体优势挤到前面的狗卷棘默了—会儿拉开衣领说:“不疼了。”   明明开始时离的很近但被挤到外围的禅院真希迷茫地问:“棘的咒言对太宰有用吗?”   大家:……   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的天元理发出了吃瓜的笑声。   太宰治也失笑起来:“棘的关心很有用哦。当然,大家的关心也都非常有用,我立刻就觉得自己还能活了。”   天元理比真希更读不懂空气地打断了这番温馨美好的画面:“差不多得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都让—让,让我跟她说话。”   大家:“……”要不是看在你身份的份上,你这样是会挨打的知道不?   “我都没有批评过你们在供奉我的时候心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居然还对我不满起来了?”天元理踹了踹椅子,试图拿出神明的威严来。   然而这群人根本不知道敬畏两个字怎么写,最多就是让开了—点并保持安静让她和太宰说话。   她也只好愤愤地再踹了椅子—脚,和太宰治对视了之后又开始幸灾乐祸:“你和五条悟的凄美爱情故事已经传遍整个第三世界了。”   太宰治挑眉:“谣言传到哪—步了?”   天元理:“新寡的妻子在痛失丈夫之后努力振作,肩负起养育孩子和打理庞大家族的重任。这是目前流传的最广的—个版本。”   对方淡定接受了这个说法:“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我以为会更离谱—点。”   “这个版本由著名诅咒师,五条悟前挚友夏油杰传播,所以信的人最多。”天元理—副我也信了的样子。   太宰治立刻挣扎着要下床:“硝子呢,快让她告诉我夏油杰的地址,我这就去杀了他。”   大家又七手八脚地把她往床上按。   “不至于不至于,您的身体最重要。”   哪里不至于?你们说话都用上对长辈的敬称了!!!   太宰·恋爱都没有谈过直接变寡妇·治:我确实是想要得到你们的尊敬,但不是这种尊敬!   天元理:“被那群人喊去约谈了,毕竟被夏油杰带走过—段时间。”   太宰治收敛起神色,意味深长地说:“也差不多该开始重新洗牌了。”   敌我双方意义上的。 第23章   太宰治坐在床上,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听着与谢野晶子一边骂她一边给她输液。   身体机能严重衰弱的她甚至不能进食,只能靠着输液苟住这样子。   甚至连羽衣狐的电话都是织田作帮她接的。   “没死哦,而且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嗯?有惊喜打算带回来给我看?”   “没事,不着急,您想在那里待多久就待多久,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等您回来的时候,我也给你个惊喜。”   ……   “是在和联系吗?”   处理完一处阵眼的白发少年有些好奇地看着羽衣狐手里的手机,感叹千年后的科技竟先进至此。   羽衣狐愉悦地勾唇:“是你的妹妹。一个老是让人担心的孩子。”   少年瞳孔涣散了一下,笑容微僵:“妹妹?”   复活送亲妈就算了,为什么还送妹妹?   太宰治在一周后就恢复了正常行动的能力,让家入硝子大呼医学奇迹。   对此已经习惯了的与谢野晶子表示这已经是这家伙躺的最久的一次了。   “那么我就先跟织田作回横滨一趟,顺利的话,晚上就回来了。”某人如是宣布着。   硝子:“需要我提醒你,现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人想杀你吗?”   她一个人清空了整个战场的事情很快就被发现了,即使当时只剩下自己人,但这种战力又不是人人都有的,简单做个排除法,再联系一下五条悟和她之间的权利移交,聪明人都发现了是谁干的好事。   不提那些提前离开战场逃过一命的人,就是其他和咒术师不那么和谐的势力都想着要趁她病要她命。   太宰治不在意地摆手:“这问题不大,等我回来就把他们都杀了。”   “突然相信了你和那家伙有一腿的事。”这个目无一切,把杀戮说得像丢垃圾一样轻飘飘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种家伙当老师真的好吗?   家入硝子有些头疼地想着。   “没有没有,我可是以前就这样了。织田作——把你的笔收一收,我们该走了。”   织田作之助收了东西,站起来把她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明明是酷暑,她身上却凉的不像话。   太宰治感动得眼泪汪汪:“织田作真的是治愈系的男子呢,挚友就应该你这样的。”   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的变态挚友情。(此处重点批评某俄罗斯组合和某一对咒术师)   治愈系男子织田作治愈地笑了,之后陪着她去了某福利院偷小孩。   十四岁的中岛敦今天也在挨打和饿肚子,唯一不太寻常的时候,有人来拜访了院长,并且指名要领养他。   他悄悄地躲在树后面,怀着激动担忧和害怕。   总的来说还是非常高兴的,对于有人居然知道他并且想要领养他这点。   “不可以,那个孩子就是个祸害,您还是不要考虑领养他了。”   院长的话把他的一颗心打入冰窖。   即使被对方严厉地对待,即使被虐待被关进地下室,但对方每一次对他的否定,都深深地伤害着他。   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忍耐,很努力地在当个好孩子了。   “他的话对你来说不该起任何作用。”   有一只手按在他的头上,用力地揉着他的头发,在炎热的夏日,那只手是如此的凉爽,一下子把他拉回人间。   “你可以从今天开始尝试,只听我的话看看。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不是么?”   恶魔在他的耳边低语,但他却可耻地心动了。   中岛敦转过头想看看这位恶魔的样子,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超漂亮的姐姐。   她似乎病得不轻,整个人苍白得像是只要往阳光下走一步就会化掉一样,但一点愁容都没有,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很普通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太多情绪,但中岛敦一下子就感觉自己被肯定了。   被肯定了作为人的权利。   “您考虑一下我吃的很多的问题吗?”他迟疑又不好意思地强调这件事情。   太宰治好笑地回他:“我很富有,可以花七十亿买下你的那种。”   中岛敦低头数了一下七十亿是多少钱,懵逼了一下后疯狂摇头:“我应该吃不了这么多。”   她没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头:“真是朴素的孩子,你现在想吃茶泡饭吗?”   “想!”   “那么现在跟着我逃跑怎么样,我已经踩好点规划好路线了。”早有预备只是派织田作出去迷惑院长视线的某人如此诱哄道。   感觉到太宰的气息已经消失的织田作之助对着院长点点头:“那我就先离开了。”   院长以为自己的劝解成功,没有太过在意地和对方告别。   结果回去找中岛敦的时候,四处都找不到人。报警之后对方说需要他提供相关信息和证件,结果无论是院里的资料还是官方资料,都查无此人。   那个孩子被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带走了,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太宰两个人带着中岛敦去吃茶泡饭的路上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她被人喊住了,还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叫法。   “太宰先生!”   僵硬地转过身,她假装不认识地问:“你是?”   芥川龙之介失落又不甘地问:“您还是要选择他吗?”   后面的芥川银也一脸指责地看着她。   太宰:好家伙,世界意识你到底复活了几个人,是不是在针对我?   “嗨,这不是多年没见一时没想起来么。”太宰一席话渣的浑然天成,又猝不及防开腔,“芥川啊,你,喜欢养猫吗?”   芥川龙之介刚想摇头,想想又觉得不对,瞪了一眼满脸懵逼的中岛敦之后说:“如果是您的要求,在下愿意。”   成功转移仇恨的某人欣慰点头:“好样的,那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先。”   在不明真相的中岛敦和织田作之助埋头恰饭的情况下,芥川龙之介毫无保留地向太宰治汇报了自己的一切经历。   由于自己和从同样重生的妹妹那里获取的和太宰先生的消息不太一样,他顺道还讲了自己在原来世界的经历。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们两个碰见的‘太宰治’都是我哦。”太宰治咬螃蟹钳子咬得嘎吱响,带着点儿幽怨,“我可真是个上好的工具人。”   眼看着这辈子也差不多给套牢了。   说好的对下辈子的愉快畅想,愉快是属于世界意识的吗?   但放任那个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创造自己想要的局面也不可能,她现在可比任何一世都要拖家带口。   “说点有用的吧,比如说你们这辈子有没有碰上预料之外的人。”   芥川:“没有,事实上我是在一周前恢复记忆的。”   小银:“我是在两周前。”   “敦敦也说自己没有遇见过奇怪的人,所以‘关键’记忆都被模糊掉了啊,那就还算好办了。”   把根本咬不碎的蟹钳丢在餐盘上,太宰治撑起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但熟悉他的芥川银已经开始为某些人点蜡了。   太宰突然双眼一亮:“说起来,敦君和芥川兄妹俩都是没有正规念过书的吧?”   已经干完十碗饭的中岛敦茫然地抬头:“是的,基本是院长教我们一些读写。”   另外两个人也点了点头。   “我现在在一所学校当老师,你们也过去念书好了。趁着年轻,体验一下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听见“普通高中生”这个形容的织田作之助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于是接着低头干饭。   对于她的决定,没有人有异议。   “那么按照我们提前说好的,敦由芥川负责照顾,小银除了上课之外,还是当我的秘书。”   尚且不知道自己就是猫的,中岛敦持续性茫然:“啊?有提前说好吗?”   芥川没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提出异议:“可是这家伙看起来完全可以生活自理。”   “他还不能掌控自己的异能,需要芥川你替我看着他。”而且也能培养一下默契什么的。   太宰继而摊手:“而且我有别的猫要养。虽然不是我的猫,但暂时得靠我养了。”   芥川龙之介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件事。因为不论过去多久,他还是不会反抗太宰治的任何命令。   忙碌的太宰治在带着甜品去D伯爵那里接猫之后给森鸥外打了个电话。   “那件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森鸥外和她说话的语气格外荡漾:“在讨论这件事之前,太宰你可以给我表演一下那个吗?”   她:“嗯?”   “就是那个变成萝莉的呀,上次被红叶君和侦探社的那伙人瞒过去而没有见到变幼的你实在是太可惜了。红叶君还过分地不给我你的照片,但只要想一下就能够想象到年幼的你是多么可爱了。”   “您变态的气息隔着电话都溢出来了呢。”太宰治迅速把忘在脑后的黑衣组织加入了打砸烧抢豪华名单的第一位,冷漠地问,“所以您的决议是?”   “我已经派中也君……”过去找你了。   爱丽丝看着猝不及防被挂掉电话的森鸥外发出了嘲笑声。   自太宰治醒来之后,她首次以老师的身份召集了高专所有的学生,然后随意地介绍着自己从横滨带回来的特产。   首先是她怀里那只雪白毛皮冰蓝眼睛的漂亮猫猫。   “这个,是五条老师买的,价值一亿的,它叫乌乌。”   大家:卧槽!   “不是,我知道五条老师这个男人确实很贵没错,但这只猫怎么说也只是和他有些相似,再也可爱也不至于一个亿这么贵吧?津巴布韦币吗?”   钉崎表示自己虽然是乡下人,但是物价还是很了解的。   “是一亿美元哦。”太宰治举起乌乌的一只爪子,露出它粉色的肉垫,乌乌乖巧又娇气地“喵”了一声。   钉崎立刻就屈服在乌乌的美色之下:“可以,很值,这简直比五条老师可爱一百倍。不,我不应该用五条老师作比较,对不起乌乌,但你可以把爪子给我摸一下吗?”   然后乌乌把脸埋进了太宰治的怀里,任由钉崎怎么哄都不理她。   其他人:啧啧啧。   太宰治把手按在中岛敦的头上:“这只猫是价值七十亿的存在,他的名字是中岛敦,以后会和你们一起上课。”   中岛敦:“所以我为什么会是猫?”   其他人:“所以他为什么这么贵?”   “弱小可爱又能吃嘛。”她没有多做解释,继续介绍芥川兄妹俩。   “这位是芥川龙之介,能力出色但是身体不好,你们没事多带着他锻炼。”   对于性格已经完全成熟且自我管理意识很棒的芥川,她自然没有必要像最开始捡到他时那样严厉。   温和教导说不定对他来说更刺激一点。   看见芥川一副“在下这是进入了天堂所以才产生这种幻觉吗”的样子,太宰治如此想到。   大家:这是哪里来的太宰狂热粉丝吗?   “这是芥川银,龙之介的妹妹,很可爱的女孩子哦,以后会担任我的秘书,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   比较自闭的小银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好。   大家:可以,非常可爱。   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太宰治的画风骤变——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横滨特产的矮子,武力还算可以但几乎没有什么脑子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怒气直窜到两米八:“太宰治!!!”   “干什么,我有说错吗?你看看你,也就比在场的成长期的女生高了,不是矮子是什么?”   太宰治刚说完,立刻虚弱地靠在禅院真希的肩上,一脸“你来打我啊,打我我就立马死给你看”。   因为boss和某青花鱼的私下协议而被派来保护对方的中也:“……我迟早杀了你。”   她:“来嘛,我随时准备着。”   大家:卧槽地板裂开了! 第24章   在把中岛敦带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太宰治就搬出了咒术高专,开始在某些人可以看见的地方晃荡。   俗称,钓鱼。   她并不知道到底哪些势力是需要优先处理的,干脆按照找上门了的顺序处理,冲的快的多半就是有自信的。   至于观望的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列个表慢慢处理。   “中也记得‘龙头战争’持续了多久吗?”   明明只是来保护太宰治却被当做工具人使用的中原中也抑郁地看了她一眼:“八十八天。”   刚说完就一波人冲了过来,他摸了一把子弹随手用异能砸过去打倒一片,恰好留下一个站着的。   太宰治微笑着让人把那个人抓住:“那东京也以八十八天为最终结束时间吧,稍微给自己一点急迫感。”   对她十分了解的中原中也也笑了起来:“你这家伙终于有了干劲儿吗?”   三年前的横滨黑暗势力围绕无主的五千亿展开战争,最后这场战争只留下了一个具有话语权的势力,也就是如今统治着横滨夜晚的港口黑手党。而那场战争的关键人物,就是他身边这个在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人。   三年后东京第三世界黑色势力围绕五条悟展开战争,并且针对了太宰治本人。   中原中也表示很佩服那些人的勇气。   因为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既然这么针对我,那么这片土地上从此之后就只有我的声音好了。   他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可行性,一如他站在对方身旁时从未怀疑过她的决策一样。   有时候倒是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开始的点满了智商,才有着这么讨人厌的性格。   “东京是很有意思的,这里有着更密集的人口,还有着更多的,从人心中诞生的妖魔鬼怪。”太宰治站在一面镜子前,和躲藏在里面,伺机杀她的妖对视。   妖顿时狰狞可怖地扭曲了面部,试图勾起她内心的恐惧,然后一口将她吞掉。   她像是见到了什么美丽的景色一样,语气愉快:“很有朝气嘛,妖怪小姐。”   说完之后,她也颇有朝气地伸出手去牵那只伸出来要挠她脸的手。   妖怪的穿墙术顿时失效,她的半边身子卡在镜子里,狰狞的表情逐渐变成懵逼和慌张。   “别害怕,应该不会太疼。”女人温柔地安抚它,手上咒力溢出,活生生捏碎了这只妖怪,带着镜子一起打碎了。   目睹了她调戏妖怪全程的中原中也双手插兜:“我看你也并不是很需要我的保护。”   “我才不要变成我讨厌的样子呢。我这个人最值得他们恐惧的,应该是我聪明的头脑,而这种体力活,就该中也你这样的人去做才对。”   某其实不笨的战斗力天花板之一骂骂咧咧地打算退出聊天。   “不过这种只要往外一站就有傻子扑过来的日子就快结束了,想想还有点遗憾。”   “那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横滨?”   中原中也最近时常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偷偷变成幼女去给boss灌迷魂汤了,他堂堂一个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被派来给她当保镖也就算了,boss居然还说什么不着急回去,多体验一下学生生活也挺好的。   他这一天天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打人拆迁的路上,体验个屁的学生生活。   太宰治恶劣地吐了一下舌头:“中也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卖给我的吗?”   中也抬起眉头,示意她有话快说。   “我给他写一份名为《异能者成为咒术师的可行性讨论》的企划,并且表示你如果成功了话,就能够自由地使用‘污浊’。理论上不同的力量体系互不干涉,但有这么一个成功的例子被摆在他面前了。”   听完这段话的中原中也惊得一脚把偷袭的踹出一百米砸到别人店铺里:“真的?!”   终于有机会脱离这个总是在他最惨的时候才帮他解除状态的死青花鱼了吗!boss我错怪你了,原来你真的是为了我好才让我过来的。   太宰治得意指着自己说:“先喊我一声老师听听。”   中原中也:“呸。”   咒术高专的学生在失去了五条悟这个不靠谱的老师之后,迎来了太宰治这个比五条悟还要神出鬼没完全不上课的更加不靠谱的老师。   而且他们处于养不存在的伤的疗养期,不出任务不出校门,开始还挺有干劲儿地在那里训练,后来纷纷变成了打游戏看漫画的死宅。   忙得天昏地暗的太宰治在被天元理拦住提起这个问题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请几个代课老师过来吧。”   然后高专学生突然就体验了正常的高中生活,按时上课按时放学的那种。就是老师不大对劲。   他们上午的课由在东京的成年术师上,比如七海健人和花钱请来的一级咒术师冥冥,出完任务回来的二年级班主任日下部笃也,下午的课就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   让过来找与谢野晶子疗伤的国木田独步给他们教高中数学勉强算是和学习搭边,让奴良组的妖怪过来讲故事勉强可以说让他们娱乐一下,让小学生来教他们推理是几个意思?   当然上面的那些在面前这个男人面前都不算什么。   这个才是最离谱的。   钉崎野蔷薇刷的一下站起来,一脚蹬桌子上:“让诅咒师来给我们上课是几个意思啊?”   “别这么见外嘛,好歹我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夏油杰分外嚣张地坐在讲台上,笑着和他们聊天,“而且你们不好奇太宰治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吗?”   钉崎怼回去:“我们不会自己问啊?”   他提起一件现实的事情:“那你见得到她吗?”   钉崎:“……”   “那么课前闲聊环节,我们就讲讲代替了五条悟成为你们老师的人到底干了什么。”夏油杰提起这件事就想点支烟冷静一下,但考虑到这里的都是孩子,又放了回去。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太宰治同时对多个组织下手,比如跨国恐怖组织黑衣组织,异能组织死屋之鼠,宗教组织万世极乐教等。她杀的人,超过新月事件参与者的十数倍。这件事在东京和整个第三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所以你们只要走出去说一声自己是太宰治的学生,立马有一群人出来打你。”   下午没课但是也没地方去干脆过来蹭一年级课的禅院真希:“宗教组织包括你所在的吧?”   钉崎野蔷薇补刀:“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组织被端了所以没地方去才来高专的?”   坐在教室最后排编写教材的天元理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教室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失去笑容的夏油杰:“天与咒缚的人都这么讨人厌的吗?”   他确实是被太宰治带人砸了据点,毁了组织,还被当场抓获了。   当时他筷子上的菜还没送到嘴里,直接被人砸了屋顶,一个脸上布满奇怪纹路气息暴戾的男的从天而降。   要不是知道两面宿傩长啥样也知道对方现在还在沉睡,那个人也矮的很,他还以为诅咒之王来偷家了。但那个人不是诅咒之王胜似诅咒之王,哐哐哐对着他家就是一顿砸,还照着他的脸打。   和他讲话他也听不进去,打又打不过(和五条悟打完之后咒灵存货告罄了,普通的又不顶用),要不是他这具饱经风霜的身体强度很可以,太宰治最后又慢悠悠地过来阻止那个人,他这把老骨头可能就交代了。   那个女人绝对绝对是在记仇他忽悠她和封印了五条悟的事情!!!   被逼迫过来给五条悟带学生的夏油杰痛苦看着底下这群小兔崽子,觉得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   然而更不好过的还在后面。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提‘天与咒缚’?”   教室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一身材魁梧气质无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在四处观望之后眼睛一亮地走向了教室最后一排,牵起天元理的手就说:“惠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呢。”   大家:???   天元理当场抽回手,一记八百公斤的拳头砸在对方胸口上,对方毫发无损但她被震的手疼。   她气得掀起桌子骂他:“混账东西,你杀的我,却居然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吗?”   伏黑甚尔茫然了一下:“不好意思,杀的人太多了基本不记得长什么样。不过我记得惠确实是黑色头发绿色眼睛还被五条悟收养了,难道这里不是一年级教室吗?”   天元理:“……那你记得你生的是个儿子吗?”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伏黑惠,以自以为很隐蔽的眼神在他和伏黑甚尔之间来回打量。   确实挺像,但为什么感觉画风完全不一样呢?   就像是清秀美少年和魁梧大猩猩一样,再像的五官也让人觉得不像父子。   伏黑甚尔想了一下:“可能吧。”   他顺着众人流转的目光锁定了一脸自闭的伏黑惠,没有任何愧疚地走过去把人拎起来打量,然后嫌弃地吐槽:“啧,还不如是个闺女呢,五条家的那小子怎么把你养成了这个样子?”   伏黑惠:“……你有资格这么说吗?!”   十几年前不知道跑去哪里快活,并且连自己孩子是男是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渣!!!   “大家下午好啊,有没有收到我给你们的惊喜?”   太宰治带着泉镜花和吉野顺平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被拎起来,整个仿佛都在炸毛的伏黑惠,笑了,“哎呀,这怎么和我预想中的父子相认的画面有点不太一样呢~” 第25章   太宰治最近每天都生活很丰富,但今天遇见的事格外多。   她是在清除诅咒师的路上捡到伏黑甚尔的。   对方使用降灵术降临了伏黑甚尔的身体,中原中也差点儿给他打蒙了。   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伏黑甚尔的灵魂也降临了,她触碰对方解除术式都不好使,甚至还帮对方恢复了理智。   她看着那张和伏黑惠相似的脸,试探着问他有没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叫做伏黑惠。   “是姓伏黑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一句话体现这个人的不靠谱,所以她指了个地方让他自己找过去。   解决完这件事情,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缝合脸的怪人。   真人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所以他是不可能一直苟下去的。   漏瑚在听说五条悟被封印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直到他听说太宰治展开了领域。   “真人,在你变得足够强之前,绝对绝对不要去见太宰治。那家伙是一切‘非常态存在’的天敌,对我们来说,远比五条悟可怕。”   可正因为是天敌,所以才要想办法解决啊。   最近对自己的术式进行了充分研究的真人决定过来看那个传闻中的太宰治一眼。   看看这个无差别地屠杀着妖、鬼、咒灵和人类的怪物,看看他的灵魂是否是比从负面情绪重诞生的诅咒还要黑暗。   把自己妥善地藏在人群里,他远远地望了过去,正和对方对上目光。   他看见了一个血色无光的世界,寂静无声,阴沉的情绪抓着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一起下坠。一切挣扎都毫无意义,生也失去了意义。   在这一瞬间,真人在怀疑自己和对方,到底谁才是从人类的负面诞生。   躲藏在美丽皮囊里的怪物傲慢地瞥着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他,文字也吝啬:“芥川。”   快跑!!!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他立刻做出反馈,拉过旁边的吉野顺平挡住那边的视线,自己则是改变体型立刻逃跑。   黑色的布料柔软灵活地穿过人群,准确而精密地将两人包裹,转瞬把他们带到太宰治的面前。   “哎呀,让我看看这是抓住了什么意外收获。”   太宰治首先看向了两人中的人类。   吉野顺平有点儿慌张地和她对视,为她的靠近而感到排斥和羞涩,下意识地想要转头看真人。   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和她对视,露出的右眼泛起笑意:“是清纯DK呢~”   再扭过头看勉强保持从容的缝合脸咒灵,她冷酷地下着定义:“那么,你就是诱拐清纯DK,和他签订邪恶契约的坏人了。”   “不,真人先生他不是坏人……”顺平惊慌地想要替对方解释,却被她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唇。   “坏人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少年啊,你是否觉得和他相处的时候分外舒心?”   他点点头。   “他是否赞同了你的价值观念,并且肯定了你的一切看法?”   他惊讶地点点头。   “他是否给了你超乎寻常的力量,并且夸奖了你的才能?”   他沉默了。   太宰治摇了摇头:“世界上哪儿会有这么好的事呢?你仔细想一想,他给予你的这一切,是否被他暗中标注了价码。可以先从你的存在能给他带来什么思考起。”   她说完松开手,正打算和真人言语battle一顿让可怜的少年看清他的真面目,却见那家伙趁她不注意冲着中原中也去了。   啧啧啧。真是拦都拦不住的找死。   “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最近一段时间对自己的身高外表疯狂敏感的中原中也握起拳头就往真人脸上砸。   “不,我只是觉得你可以稍作尝试。”真人舔了舔嘴唇,躲开这一击,笑着解释。   已知太宰治不可触碰,那边那个没有眉毛的男人的能力可以隔开他的触碰,而从面前这个人的身体构造来看,显然是擅长进战的类型。   被他触碰的话,就能动用术式了。   在确认情况之前不能被对方察觉意图,所以前面能够躲掉的攻击需要先行躲掉,然后假装被打中发动术式。   在被中原中也扎实的一拳打在脸上的时候,真人露出了计划得逞的表情。   中也停顿了一下,先是不明所以,然后像是被拉入幻境一样僵在原地。   “污浊”自行启动,身边的地表瞬间裂开,有紫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的纹路中冒出,是前所未有的暴虐状态。   太宰治表情一变,迅速判断出情况:“居然是和灵魂有关的术式……芥川,带上他离开,大概一百米就好。”   芥川龙之介没有犹豫地带着吉野顺平跑了。   太宰治展开了不完全领域。   “完全自杀”只能在她濒死的状态下施展,但她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心跳而进入假死状态,施展出不完全的领域。   中原中也的情况肉眼可见的不对劲,她过去指不定就要挨打,不如用领域消耗他身上不寻常的力量。   而且可以抓住那个奇怪的咒灵。   这只咒灵的实力显然不如她最开始遇上的那个火山头咒灵,却有着更接近人类的外表,和更有潜能的术式。   她看着被失控的中原中也按着毒打的真人,希望他可以活下来,这样她才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灵魂被拉入紫色火焰中,被暴虐的能量肆意伤害着而无法反抗,真人突然之间就理解了漏瑚所说的“外面的世界过分危险”是什么意思。   如果外面都是这种存在的话,确实没他们什么事。   但还是……想要活下来啊。   于濒死之际,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强大和凝实,拼命逃出了这片紫色的火海。   然后一睁眼就是迎面而来的一脚。   比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更加速度更加有力,完全没有躲开的余地,而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非人类,估计已经死的很透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改变身体形态让这一脚击中并不致命的位置,并且做了缓冲。但还是被这一脚踹出去几十米。   “差不多该停下了,中也。”   一只手轻飘飘地落在中原中也的肩上,即使失去了紫火也处于暴走状态的男人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真人却没有任何“得救了”的想法,因为他发现自己站在对方的领域里,身体无法动弹,且在以缓慢的速度消融。   “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我的领域只能某种特定状态下使用的。”太宰治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   他:“我在一家寿司店坐着的时候,一个人可以看见我的好心俄罗斯人在听我说完你的事情之后,把这个猜测告诉我。现在看来,可能确实是这样,如果是完全领域的话,我应该已经消失了。”   反正是人类,卖也就卖了。   “他没有死这件事,真是令人遗憾。”立刻猜到是谁的太宰治眼神阴沉了一瞬,继而友好地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之前碰见过一个叫漏瑚的咒灵,你回去见到他的话,代我向他问好。”   “他可不想收到你的问好……真人,这是我的名字。”他迅速认怂。   能苟一会儿是一会儿,因为他并不确定,在对方领域中被“消除”了之后,还能不能像漏瑚那样恢复。   真是狼狈啊……本来是只打算过来看一眼的。   “好名字,一听就是不会干人事的存在。”太宰治为这个名字鼓掌,“那么你的能力,是通过触碰别人的身体,来触碰对方灵魂并进行改造吗?”   真人:“……是的哦,那个叫顺平的孩子,就被我改造成咒术师了。”   太宰治:“真巧,我的能力也是以触碰为前提的,让我试试看,我们同时触碰到对方的话,是谁的能力先奏效。为了公平起见,我先撤销掉我的领域。”   (其实是领域再维持下去,她就真的要陷入濒死了。)   真人心想谁要和你比,领域一撤我就跑路。然而对方的话让他立刻心动了——   “我很好奇啊,我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当然也好奇。   如果因此死掉了的话,那就死掉吧。   太宰扯下蒙住左眼的绷带,平静地望着他。他便鬼使神差地想要去摸对方的眼睛,在指尖触碰到的刹那,他的身体消散。   但这一霎也足够他窥见不得了的东西。   漆黑的灵魂被黑红的文字锁链层层缠住,在意识也消失的瞬间,他看见“人间失格”四个字。   他今天碰见了,都是人类吗……   前脚解决了某咒灵,后脚就又有两个人奔着太宰治来了。   “怎么都选在这个时间点啊……”她叹了口气,撩起眼皮看来人,“哦呀,政府都派了人来,是想阻止我,还是想杀掉我呢?”   看准了中原中也昏迷,芥川龙之介不在身边的空隙过来,是以为这样就有机会杀了她吗?   “啊?”两人被她的话说得一懵。   “不,您误会了,我们今天是以私人的身份来找您的。”两人中的男子咳嗽了一声,尽量以无害谦逊的态度表达自己的立场,“准确地说,是以一个孩子父母的身份,想要请您去见她一面。”   太宰治想起什么,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回应:“当然可以,请问令爱的名字是?”   “泉镜花。”   “很美丽的名字。”   真是惊喜哈。   让除了打扫战场之外不太有用的下属扛起昏迷的中原中也,太宰治就打算去接可爱的小镜花。   “等一下,真人先生是被你杀了吗?”被罗生门卷在半空的吉野顺平追问着,却不像开始那样紧张对方。   他不是傻子,只是一直不愿意认清现实罢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打算换个学校换个环境,然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吉野顺平:?   “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其实是个老师哦~”缠着绷带穿着西装披着黑色披风,比坏人还坏人的某人指着自己,丝毫不觉得羞愧地自信说道。   顺平就觉得很离谱:“老师?!”   “我啊,是希望自己的学生,以认可自己的姿态,自由地生活在世界上的好老师。为此我可是已经做出了不少努力。”   “……”   “以上就是我今天捡人的全部经过,顺便一提,之前给你们上课的那个小学生也是我捡的,他是那个还挺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用语言艺术加工着说完今天的经历,太宰治感叹道:“我觉得我应该去招生办工作。”   一年级目前的学生人数已经达到之前全校的学生数了。   都是她的功劳!   然而现场没有任何人赞美她。   “你为什么还有脸说自己是个好老师?”钉崎野蔷薇扑过去勒着她的脖子,凶狠地说,“你上过一节课吗?好歹反省一下啊!”   “嗨嗨,这就反省这就反省。”她搂着少女的纤腰,突然感觉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但在此之前,还有件事情到该处理的时候了。”下巴搁在钉崎的肩上,太宰治对着天元理说,“麻烦帮我通知一下某些管事的人,我要召开会议宣布一些事情。以御三家之一,五条家代家主的身份。” 第26章   “接下来我将简单宣布几件事情。”   在一众老头子中,堂而皇之地坐在主位上的太宰治抱着猫,兴致缺缺地和他们说着话。对于“太不庄重”“不懂得尊敬”等闲言碎语充耳不闻。   “第一件事——撤销二年级学生乙骨忧太和一年级学生虎杖悠仁的处死判决。”   立即有人气得站起来:“口出狂言,这种事即使是五条悟在这儿也没有权利做决定。”   “所以在这里的是我啊。”她斜斜地瞟他,“而且我只是在通知你们。”   那个人愤怒地拍桌:“你眼里还有咒术法则吗?”   “我眼里为什么要有这玩意儿?”太宰治疑惑地撸了一把猫,“你为什么会以为一个在过去近三个月里在东京大开杀戒的人,眼里有你们这群无用之人制定的规则?是五条悟给你的勇气吗?可是他已经被封印了哦。”   她向后靠在椅靠上,嘲笑他们的天真:“我说你们啊,完全就被他宠坏了。来,让我告诉你们几件事实。”   “其一,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没一个值得我手下留情的。你们在我眼里,和那些已经处理掉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虽然用五条家代家主的名义欺骗着这群人,让他们以为她是代替了五条悟的存在,但她完全就和对方是两类人。   五条悟是被期望和责任束缚起来的“最强”,明明有着无视一切规则的力量,却委屈自己在规则限定里活动,连偶尔的“任性”都显得可爱了。   而她是蛮横专政的暴君,不会承认任何非自己制定的规则。   “其二,我依然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有能力阻止我的任何决定。关于这条,你们尽可以尝试。”   她把中原中也喊到身边,扩大羽衣狐在东京的势力,难道是为了和这些人讲道理的吗?   森鸥外听了都会笑得从港口黑手党五十层掉下去。   “其三,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度,且限定为学生们提供。我劝你们在找到方法杀死我之前,不要挑衅我。”   总结一下上面的这三条: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就不要想着反抗我了。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有人试图挽回场子:“你这么做,得到五条悟的允许了么?”   太宰治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却是变得非常糟糕:“你们脑子是被夏油杰洗脑了吗?真当我是他老婆啊?”   躲在窗子外偷听的夏油杰对着满脸八卦的学生们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是造谣,我真的觉得他俩有问题。”   伏黑惠:“但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注定孤单终老的类型。”   夏油:“互相祸害岂不是更好?”   大家一致觉得确实如此。   “您对于五条老师的关心让我非常欣慰,想必是会努力去找解开狱门疆封印的方法的。”短暂的失态之后,太宰治恢复原先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接下来我继续宣布剩下的事。”   “第二,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为了找出这位叛徒,我会采取一些相对激烈的手段,你们不要惊慌。”   有人冷笑:“你说有就有啊?”   “我说有就有。”一个眼神扫过去把人冻在原地,她继续说,“第三,从今天起,委派到所有东京校学生的任务,都要过我的手。”   又有人觉得离谱:“你没有这个权利。”   “我说有就有。你们大可尝试一下略过我把任务委派给他们看看。”   太宰治站起来愉快地宣布:“散会。”   一群老头子气得不行又在她身后那几个祖宗的杀气压制下不敢多逼逼,纷纷摔门离开。   “啧啧啧,悟要是有太宰治一半的心计,估计也就不会落到被我封印的地步。”夏油杰感慨着,而听见他这句话学生们眼中杀气渐起。   虎杖悠仁:“他刚才说五条老师被他封印了吧?”   钉崎:“没错。”   曾经经历过百鬼夜行的几个二年级比较谨慎地问了一句。   禅院真希:“你的咒灵还有吗?”   夏油杰:“没有了哦。”   胖达原地跳起就是一个泰山压顶:“那就得罪了——”   一分钟后。   夏油杰坐在熊猫的身上,手按着禅院真希的头把她摁在草地里,不远处躺着狗卷棘和一年级的两个(伏黑惠被伏黑甚尔拖走了)。   “你们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他翘着腿,漫不经心地说,“怎么说我当年也是和悟一起号称过最强的,凭你们几个就能打得过我?”   在术式上不能够再获得进步之后,他就开始修炼体术,将多余的咒力用于增强躯体,之后又变成了鬼,拥有了更强的身体和非人的自我治愈能力。   就强度而言,甚至超过了伏黑甚尔,只是战斗本能不如对方而已。   打不过五条悟,打不过开污浊的中原中也,还打不过这几个学生?   要真是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怒火中烧的钉崎冷笑一声:“我听说你一年前被刚入学没多久的乙骨学长打得落荒而逃。”   夏油杰:“那是在同时于京都和东京投放了一共四千只咒灵的情况下。”而且他也没用全力来着。   当时的他,差不多已经对这个自己无法改变的世界绝望了。所以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发起了进攻。   不过腐朽的咒术界终于还是迎来真正可以改变它的人,悟最后还真的是通过学生做到的呢。   假装不知道窗外发生着什么的太宰治在会议室里整理著名单,顺便等人。   “叩叩叩。”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太宰大人,您要的东西到了。”   太宰治:“请进~”   芥川银打开门向她问好,气喘吁吁的中岛敦抱着一个盒子走过去放到她的面前:“是侦探社的国木田先生托我带给您的。”   “嗯嗯,和侦探社的诸位相处还顺利吗?”   敦点点头:“几位前辈和社长都挺好的。”   打算在对方毕业之后把他打包送去武装侦探社的某人满意地点头,打开盒子,露出里面满满一盒手指。   由国木田独步异能复制出来的宿傩手指,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区别。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假装没有看见学生们的惨状,兴高采烈地喊:“悠仁~”   恢复能力极强的虎杖悠仁直直坐起,举起手:“哎~”   “你喜欢吃辣的还是甜的还是咸的?”   尚且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的悠仁:“我不挑食。”   十几分钟后,在学校的操场上,虎杖悠仁看着一整盒几十根的手指笑不出来:“您是在开玩笑么?”   这不是挑不挑食的问题,实在是宿傩手指太难吃了。   太宰治微笑着把盒子放到他手里:“我给你捎了番茄酱沙茶酱辣椒酱孜然粉等等,你可以按喜好调味。”   他:“说好的宿傩只有二十根手指呢?”   太宰:“所以你能分辨这里面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吗?”   他摇摇头,表示这只有吃下去才知道。   太宰拿起一根复制品就塞到他嘴里,然后看着他一边作呕一边摇头表示是假的。   “看来只能复制外表和味道,却不能复制咒力啊,我还以为可以借此搞个宿傩1.0,2.0什么的。”   随后她遗憾地表示虎杖悠仁只需要吃十五根手指就可以了。   虎杖悠仁体内有两根手指,咒术高专保存的加上她这段时间找到的一共有十六根,她留了一根以作不时之需,剩下的打算都喂他看看能不能唤醒一下宿傩。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蹲树上吃瓜的天元理啧啧啧地摇头,心想这是哪里来单纯小天使,过分懂事和可爱了。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开始往嘴里塞手指。   比起刚开始时的担忧和对宿傩的警惕,短短几个月之后的他开始觉得自己身体住个两面宿傩不算什么大事。   区区诅咒之王。   “区区?”森白的骸骨堆上坐着阔别多日的男人,对方那居高临下的态度还是熟悉的讨厌。   虎杖悠仁毫不意外地挨了顿毒打。   连头都打掉的那种。   现实世界中,太宰治蹲在吃完手指之后原地倒下的他身边,有些头疼地戳了戳他:“该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早知道应该分批投喂的,稍微有些心急了……”   昏迷的人突然暴起,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甩出老远。   宿傩从地上站起,咒纹浮现在皮肤上,狷狂地笑:“意外吗?即使你触碰到我,也没有办法把他换出来了。”   还得谢谢太宰治一次性给他投喂了那么多手指,这具身体一下子涌入太多他的咒力和灵魂,使他获得身体的主权。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的只有控制权。   所以太宰治的“术式无效化”不能起作用。   “现在,让我试试你身上的,‘不死’之术。”疯狂记仇的某诅咒之王转瞬冲过去掐着太宰治的脖子把她举起来。   太宰治是不可被杀死的。   但不抱着杀死对方的想法,某些不直接攻击就会奏效。这对其他人来说很难,但他可以做到。   “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嘛,但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当着她的面对我下死手吗?”血顺着嘴角流出,久未受伤的太宰治也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高天原来的吗?”以为她只是在嘴强的宿傩不屑地瞥了一眼树上的天元理,“她几乎全部的力量都用来维持天元上人的术式了,本人也就和你一样是不死之身而已。”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一直相当无害和没架子的天元理歪了歪头,耳坠上的勾玉发出亮光,“本来还想看你打她一顿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宿傩冷笑一声,似乎对她的虚张声势十分不屑,却暗自警惕起来。   “众所周知,咒术高专是天元的地盘。”天元理嚣张地叉着腰站在树枝上,突然大喊一声,“羽衣狐!!!你家孩子被打了!”   以为她要发大招的宿傩:?   以为她要把中原中也传送过来的太宰治:?   被传送过来的羽衣狐掩着唇笑:“这就是你给妾身的惊喜吗?太宰。”   太宰治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希望您觉得惊喜。”   她预想里羽衣狐回到东京的时候就会惊喜地发现讨厌的家伙全都不见,这里全是她的地盘的。   哪里想到是被对方看到自己挨打。   “你不会觉得她能够打得过我吧?”宿傩表示这只狐狸确实实力还不错,但比他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天元理哼唧一声,得意洋洋地问:“那你知道,羽衣狐是谁母亲吗?”   宿傩脸色一变。 第27章   “在下安倍晴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少年的嗓音带着熟悉的平安时期的贵族语调,一穿着狩衣的白发少年从羽衣狐的身后走出,执着一把折扇温良无害地对他浅笑。   却有一道蓝色的雷霆直直地冲着宿傩去了。   那雷霆声势浩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所以完全不会伤害到太宰治,只会让她身边的宿傩遭殃。   “真是……撞见鬼了。”瞬间判断出形式的宿傩一把扔开太宰治,躲开了这道雷霆,警惕地看着他。   他所处的时代里,安倍晴明已经死去多年,但名声依然盛大。   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被无数次地拿来和安倍晴明作比较,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不如他”。   不如安倍晴明强大,不如他仁爱。   既然在千年之后遇见了,就比一下看看吧。   战意前所未有之盛,宿傩不做犹豫地袭击过去并瞬间展开了领域。   太宰治被丢出百米远之后被羽衣狐用毛绒绒的尾巴接住,然后被对方亲密地抱在怀里问:“妾身把你的哥哥带回来了,惊喜吗?”   太宰治看着外表不足十五岁,实际年龄可能上千的安倍晴明,扯着嘴角:“那是太惊喜了。”   说好的羽衣狐是个被逆子伤透心所以变态的妖怪呢?   这母慈子孝还要带着她是要干啥??   十分钟后,安倍晴明单手提着八十千克的虎杖悠仁,另外一只手还是优雅地握着折扇,温和亲切地走到太宰治的面前,稍微有一些不自然,但很友好地说:“你好。”   太宰治很快克服了心理别扭(说实话自从她恢复记忆她的下限几乎就不见了),窝在对方亲妈的怀里和他打招呼:“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少年的一双狐狸眼也弯起吗:“谬赞了。”   被惊喜到太宰治决定把这个惊喜分享给大家。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目前的最强,安倍晴明。”   大家:卧槽!   “我没听错吧?”   “是我知道的那个安倍晴明吗?”   “还有第二个可以被称之最强的安倍晴明吗?”   “可是都过去一千多年了诶。”   “宿傩也是一千多年前的啊,就不许人家复活吗?”   ……   安倍晴明确实是被复活的。   他原本已经沉睡在时间的长河里,未曾想某一日突然在地狱之中恢复了意识。   一群并不认识的妖怪谋划着复活他,还怨气冲天地骂羽衣狐身为他的母亲却违背了诺言不愿意再次生下他。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的某历史上最伟大的阴阳师惊得没忍住从地狱里走了出去。   对的,就是走了出去。   地狱对他这个被默许到来的异世之人没有像对原来的安倍晴明那样强的束缚,他轻易地离开了。   当时正在砸封印和阴阳师们扯头发的羽衣狐都震惊了。   经过一系列的混乱过程,安倍晴明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因为母亲被人类阴阳师诱捕杀掉黑化,把母亲弄成不断转世寄生,披着人皮的羽衣狐,还打算接着对方再次出生,重新统治世界。   他一时也是心情非常复杂,但羽衣狐非常高兴自己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打算把那群阴阳师都杀了庆祝一下。   虽然很讨厌芦屋道满但三观正直的他阻止了羽衣狐,并且非常有儿子自觉地代替她道了歉,重新在京都设下新的结界。   守护了平安京一辈子,他对这个工作非常熟悉,只是因为暂时缺少合适的灵力供应物品,就先拿自己的灵力顶上了。   也因此只能维持少年的模样。   听完他解释的众人恍然大悟地点头,甚至没有意识到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京都结界灵力供应是多么夸张,而是宛如碰见了大明星一样开始各种提问。   安倍晴明诶,一个名字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存在。   “所以白发蓝眼是最强的标配吗?”   “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可以给我们表演一下那个召唤式神吗?”   ……   尽管外表只是少年,但安倍晴明几乎可以说是他们见过的除织田作之助之外最有老父亲气息的人,带着些微的宠溺和优雅,他一一地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式神的话在我辞世之前都解除契约了,所以目前只有从地狱离开的时候顺手带出来的彼岸花。”   他说着召唤了彼岸花,幻惑的香气弥漫,一片花海里,美丽的少女渐渐苏醒。   学生们却是一点惊喜期待都没有,反而十分惊慌地纷纷伸手扒住太宰治,不让她靠过去。   完全没法动弹的太宰治:“哎呀,你们这么紧张干嘛,我也不至于当着大家的面去找死的呀。”   他们:你眼神都不一样了当我们是瞎子啊?!而且你当着大家们作死的事情干的还少吗??   安倍晴明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可能有点问题。   但应该不会比养妖怪难整……吧?   因为要和晴明商量东京结界的事情,又有着太宰治这层关系,天元理在薨星宫外边的山上给羽衣狐他们划了块地方让他们住。   太宰治搬回来之后,学生就可以正常出校正常出任务了,只是仍旧没有等到她的一节课。   因为她还有新的事情要忙,羽衣狐带回来的妖怪们要安顿,那些因为她的行为而非常不满的官员和上层也得处理了换上自己人。还得着手安排学生们的任务。   在忙碌的空档里,她策划了一场“五条悟纪念活动”。   活动的内容是出了很多五条悟的周边,比如五条悟同款假发,五条悟同款墨镜,五条同款眼罩等等,还有手办立牌明信片等等,投放到东京的各个角落。   大部分不知情的人以为五条悟是什么动漫角色,得益于天元理超绝的绘画技术,一些虽然不认识五条悟但觉得他非常帅气的普通人采购了周边。   失去记忆被俄罗斯同胞救助顺便在寿司店上班的费奥多尔每一次看见这些东西,都感觉自己的脑子在隐隐作痛。   特别是当一个白发长辫子戴五条悟同款墨镜的活泼男性向他走来的。   “你好呀~我的,挚友。”   果戈理向阔别已久的挚友伸出手,真挚而愉快地笑着。   路过的折原临也看着他们两个,想了一下,默默走开。   不像人类,没有必要交流。   太宰治处理文件处理到一半,乌乌跳到了她的桌上,以一种颇为妖娆的姿态瘫在她的面前阻止她工作。   “……我养你不是让你替我亏钱的。”   乌乌冰蓝的猫眼写着懵懂无辜:“喵~”   堂堂一个太宰治,居然被一只小猫猫击败了。   她把一只手摊在桌上,乌乌乖巧地把爪子按上去,任由她揉着爪垫。   “突然觉得你就是一只猫也挺好的。”她突然说着。   但D伯爵宠物店里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猫。   太宰治是仔细研究过“诅咒”这种东西的,随后意识到让宠物店里的宠物在它们主人眼里变成人类的力量,搞不好就是从思念中诞生的诅咒。   伯爵当时笑得意味深长,说自己店里贩卖的爱和梦想。   翻译一下,就是幻梦和人心的诅咒。   她从最开始就设想了五条悟出事的可能。   要杀死他和杀死她同样不可能的,所以只会是封印之类的,能够将五条悟封印的方式也就是把他关闭在和现世不相通的空间中去。   这样的话就达到前置要求了,所以她让他买了那只猫。   但到目前为止,这只猫还依然是一只普通的小猫猫,最多只是聪明和灵活一点。   难道是因为她在狱门疆发动未完全的时候强行关闭它?   但就夏油杰所说,狱门疆的“术”是在前置条件达成的一瞬间就启动和完成的,之后就是信息消化时间。而且由于它本身是活的,几乎所有的咒力都维持着内部的术式,所以她的能力对它不起作用。   她当时把五条悟成功塞进去,只是因为她解除了他身上的术。   所以结论果然是这家伙师德败坏人品太差,所以大家都不思念他。——绝对不承认自己错误的某人下了结论并把头埋进了猫肚子里。   太宰治这边的事情堆积如山,那边的安倍晴明已经无聊到在后山画召唤阵给学生们玩了。   “听说现世的妖怪基本都有自己的生活,需求庇佑的也有专门的妖怪组织收留,所以我画个召唤阵,尝试召唤一下以前的式神的幻影。你们想玩的话,可以从那个盒子里拿符纸放在阵中心。”   小孩子总是对召唤这种事情充满好奇心,他后来收弟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哄他们的,希望在千年之后依然好使。   当然好使,因为没有人可以抵抗抽卡的诱惑。   即使钉崎第不知道多少次召唤出只能扫地的帚神和只能被发配去修墙的涂壁,即使虎杖悠仁只能召唤出作为安慰奖的跳舞小纸人,他们也保持着每天一次的频率往召唤阵跑。   其他人除了对此毫无兴趣的伏黑惠,多多少少有点收获。   比如真希召唤出来一只可以和她共享视觉的怨灵,打算去做新的评级考核。   胖达召唤出了一只小熊猫精成天和对方联络感情。   狗卷棘召唤出了一只成天就知道叭叭的鸟,那鸟自称可以听见他的心声,但说话很垃圾。大家都没有相信它的话。   镜花召唤出一只姑获鸟,大家称之为最强保姆。   中岛敦芥川兄妹怕鬼所以没有尝试。   期间夏油杰试图进去玩被赶了出去。   开玩笑,真让他进去,召唤出来之后还是不是晴明的式神就不好说了。 第28章   召唤阵的事情在高专掀起了狂热的风潮,就连太宰治的小猫猫乌乌都悄悄地偷了一张符纸,趁人没注意,啪的一下按到召唤阵上。   大家都没能拦住。   召唤阵发出闪亮的金光,但运转的时候仿佛卡住了一样,半天吐不出东西来,就当大家以为召唤阵被玩坏了的时候,阵中心终于出现人影。   人影!   看起来就是高级妖怪,不愧是价值一亿的猫!   等光芒消散的时候,众人激动的表情像是掉帧的画面,惊悚而静止。   “五、五条老师?”虎杖悠仁首先反应了过来,有些迟疑地问。   穿着高专校服,戴着圆形墨镜,吊儿郎当地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的白毛靓仔,就是五条悟无误。   但显然不是五条老师,个子对不上,而且五条老师也不穿校服。   “那就是高专时期的五条老师?”钉崎野蔷薇好奇地凑过去打量不明状况的五条悟,“看这个不良少年的样子,果然从学生时代就这样了啊——惠你通知其他人了吗?”   伏黑惠眼睛从手机上挪开:“通知了,他们说马上过来。”   “我说,在发动一群人来围观我之前,可以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高专时期的五条悟瞬移到伏黑惠的身旁,手拍在他的肩上,“说不明白的话,就先揍你一顿。”   惠:“……”   经过了简单的解释之后,五条悟接受了自己被召唤到十一年后的事情。不可置信地问:“我居然当老师了?”   “认识您的时候,我们也很震惊会有这么一个老师。”被偷过校服裙子的钉崎面目狰狞。   伏黑惠:“我认为这是上层的失职。”虽然很明显是因为打不过五条悟,但应该更坚持一下的。   唯一尊重五条悟的虎杖悠仁:“老师很好呀。”   钉崎&惠:“……”把你那八百米的滤镜摘下来行吗?   “说起来你是叫‘惠’对吧?”高专悟上下打量了伏黑惠,“真没想到那个大猩猩一样的男人,会生出这么瘦弱的儿子。看起来还挺好养活的,我回去就去抓你养起来。”   伏黑惠极度抗拒这个提议:“务必放过我两年谢谢。”   他认识五条悟的时候,对方已经十九岁了,好歹是个大人。面前这个问题儿童要是把四岁的他带走,谁照顾谁简直一目了然。   过了一会儿,高专里的其他人纷纷跑过来对高专悟进行的围观,并且发出了“十一年前的五条悟居然更欠”的声音。   完全对此不在意的五条悟依次对多年以后的熟人打起招呼。   “硝子!你的黑眼圈居然还能加重的吗!”   家入硝子:“……你有意见?”   “理子!你居然没死,简直就是欺骗了老子的感情。”   天元理:“……你不要说得像是自己为我哭过一样好吗?”   “夜蛾老师!你居然还在学校教书啊,我以为你已经被学生们气死了。”   夜蛾正道:“……我现在是校长,以及没有比你更让我头疼的学生了。”   ……(五条悟,一个要不是因为实力太强,坟头草早该超过三米的男人)   亲切地和每一个人打完招呼之后,高专悟发现了不对:“杰呢?他没在学校吗?我以为要当老师的话也是他比我更合适。”   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   沉默到五条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家入硝子才举起手机说:“夏油让你速度出校挨打。”   高专悟:“哈?打不过十一年后的我,所以就想欺负年轻人吗?杰的性格是越发垃圾了。”   大家:就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又是一阵沉默,有人恍然提起一件事——“没有人通知太宰吗?”   伏黑惠:“通知了,她说在工作,让我们带着他玩。”   钉崎:“啊这……”   虎杖悠仁:“太宰老师不是和五条老师关系挺好的吗?”   禅院真希:“啊?他们不是……”传说中的夫妻吗?   胖达捂住了她的嘴,其余人纷纷递过来一个“感谢你为拯救无辜女性做出的贡献”的眼神。   五条悟又不是傻子,立刻发觉了不对,不满地说:“那又是谁,既然和我关系好,为什么不来见老子?”   被带过来一起围观的中岛敦替太宰治解释了一句:“因为她真的很忙,要处理很多工作,还要帮忙打理五条家……”   胖达迅速伸出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然而为时已晚。   “帮忙打理,五条家?”五条悟缓缓地念出这句话,“看来十一年后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快把她叫过来,不然告诉我位置,我去找她也行。”   在大家的沉默里,他自行分析着情况:“既然也被喊作老师,又在工作,所以是在办公室对不对?”   为了避免存放了各种机密文件的太宰治办公室遭到破坏,成熟稳重的伏黑惠让他稍等,自己这就去喊太宰治。   大概十分钟后,一脸冷漠的太宰治站到了五条悟的面前,眼神冷淡地看着身为罪魁祸首的猫。   她身后跟着芥川和镜花,都和她差不多冷漠地看着高专悟,有一种要立刻打起来的既视感。   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你。”众目睽睽之下,十七岁的五条悟往前走了几步,贴近太宰治,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原来梦里的媳妇儿是真实存在的。”   太宰·表面平静心里卧槽·治:“哈,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我很忙,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瞎扯,你自己玩,我就先回去了。”真是见鬼,为什么她做的梦对方也做了。   说完她就不动声色地要往后退。   哪里想到对方语出惊人:“老子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你连X梦都不让我做完……”   太宰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种垃圾话。”   犀利的目光扫视周围,她满意地看到几个未成年懂事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没啥表情的镜花更是被芥川捂住了眼睛。   五条悟轻易地抓住她的手拿开,却没有放开,而是抓在手里兴奋地说:“居然可以碰到我,不愧是老子未来的媳妇。”   她表情持续性冷漠,气压持续性的低:“都说了大白天不要做梦,说话也请放尊重点。”   觉得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已经够幼稚够恶劣的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五条·听不懂人话·悟:“什么做梦,我立马把它变成真的,告诉我你是哪家的,我回去之后马上上门找你。”   假装没有听到但其实都听见了的大家:你是想犯罪吗?   石锤(?)了五条悟和太宰治有一腿之后,大家不光对五条悟的师德非常失望,对他的人品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唯一有可能阻止五条悟犯罪的天元理。   天元理比了个“OK”的手势:“如果他做出过分的举动,过去的我会帮忙报警的。不过也没必要太担心,他回去之后,就失去今天的记忆的。”   五条悟:“啧。”   当高专悟看见被写上“乌乌专属”的狱门疆的时候,发出了丧心病狂的嘲笑声:“居然这么没有用吗?”   其余人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世上竟有真情实感地嘲笑未来的自己的人。   但仔细想一想,确实是五条悟会做出来的事。   那没事了。   然后五条悟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乌乌一起玩起了狱门疆。   他一下子把狱门疆丢远,然后乖巧可人的小猫猫跑过去用爪子把球推回来,然后他再把狱门疆丢远……以此反复。   大家本来还很想念五条老师,打算把高专悟当代餐吸一下的,结果觉得这画面太过弱智,纷纷离开了。   只有善良的伏黑惠在临走前提醒了他一句:“乌乌不是狗,你最好不要把它当狗耍。”   乌乌,高专内著名双标猫。只对太宰治百依百顺,其余的所有人都会随机得到它的好脸色或者爪子。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对十一年前的五条悟有几分亲切,但伏黑惠已经从它的眼神里看见凶光了。   希望人出事。   乌乌陪五条悟玩了一会儿后似乎累了,厌烦地看了一眼狱门疆,自觉地爬到又开始处理文件的太宰治腿上,拿头蹭她。   太宰治伸手rua它的头,给它顺毛。   五条悟:“……”   感觉自己被冷待了之后的他做出了极为惊人的举动——凑到太宰治面前,俯下身拿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发上。   她眼睛还放在电脑上,手惯性地rua了一把他的头发。   别说,虽然和rua猫不太一样,但手感还挺好的。   “喵嗷!!!”她腿上的猫发极度不满地叫了一声,爪如闪电地对着五条悟的脸挥过去了。   由于被太宰治摸着头而失去了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当场被划伤了脸,帅到天怒人怨的脸上出现了整整三道猫抓痕,深到见血。   太宰:“啧。”   暴怒的五条悟当场就要和这只坏心眼的小猫猫大战五百回合,被她按头阻止。   “等一下,这是你自己的猫,在买的时候签署了协议,不能虐待它的。”要是违反了D伯爵的契约,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他签的关老子什么事?”他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但看她神情颇为认真,就悻悻地放弃了撕猫的想法,委委屈屈地说,“那你亲我一下安慰安慰我。”   太宰治当即把猫塞到他手上:“你打吧。”   猫&人:……大可不必嫌弃得如此明显。   “醒醒,至少不要当着老师的面堂而皇之地睡觉好吗?”   在夜蛾正道充满杀意的凝视下,夏油杰掐了一把同桌的脸,给人掐醒。   五条悟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捂着脸说:“干什么干什么!我刚才见到自己未来媳妇正要亲我了,结果你这家伙居然把我喊醒了!”   夏油杰靓仔无语:“你醒醒,大白天做什么梦呢,就你还能找着媳妇?”   五条悟非常生气:“真的,这个梦特别真实,我梦见十一年后夜蛾老师成为校长,我当了老师,我媳妇……嘶,我媳妇长什么样子来着?”   “我呢?”   “啊,想不起来了,但感觉上很欠打。”   “我看你现在就很欠打。”   夜蛾正道:“我看你们两个都很欠打。”   经过了五条悟的胡闹,太宰治完成工作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晚。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猫的陪伴下独自回到房间,打了个哈欠就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漱。   最后一件衬衫被解开一半扣子的时候,太宰治骤然停下动作,眼带杀气地睨向一脸无辜可爱的猫。   优雅贵气的长毛猫立在墙边,雪白油亮的皮毛比墙还要白两分,冰蓝色的眼睛澄澈又无辜,像是在说“小猫猫又能懂些什么呢”。   她:“滚出去。” 第29章   如果家里的猫变成了人,你会怎么处理呢?   太宰治的做法是揪着这臭屁小孩的脸给镜花打电话问她有无没穿过的衣服。   头上长着猫耳,看起来最多不过九岁的少年似乎对自己从处境并不明确,一脸“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冷着一张小脸看她:“电话那边的,是个女孩没错吧?”   整个人都被黑色的情绪包裹着的女人以更加冷酷无情的神情扯着他的猫耳:“咒术高专就她最矮,难道要让你什么都不穿地从我房间里出去吗?我可不想被当成变态。”   幼年时期的五条悟开不出来术式,不仅毫无反抗之力,还潜意识地想蹭她手,好险才控制住,勉强维持住惯有的唯我独尊的表情。   “……所以就让我穿女孩子的衣服?而且你居然被允许进入咒术高专,真令人惊讶。”像这样的家伙放在他们五条家,可是要被贴上封印关起来的。   “不巧,我还是这里的老师。”她眉尾上挑,把他用被子一裹摁在床上,自己则是开始穿衣服。“不要不好意思,很多漂亮的男孩子小时候都是穿过女装的,就当是意外体验了。”   轻易地扒开被子坐起来结果看见她在换衣服的少年立刻满脸通红地把自己塞回去。   “真令人欣慰,你这个时候还知道害羞。”如果是昨天那个高专悟出现她床上,现在估计已经出人命了。   太宰治动作不慢地穿好衣服,正准备开门去接镜花送过来的衣服,却突然听见对方以一种莫名羞涩和激动的语气说:“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吗?”   她:“……你的自信难道是与生俱来的吗?你看看你像是以后找得到对象的类型吗?”   少年悟:“……”这个女人好讨厌。   然而更讨厌的还在后面,太宰治从泉镜花那里拿到衣服后丢给他自己穿,然后领着他进了一年级教室,对目瞪口呆的一群人指着他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家成精的猫,悟子。”   少年悟冷漠地看着他们,要不是被按着头,这间教室已经被他拆了。   在鸦雀无声的空间里,敲门声就像救命一样及时。   “我可以进来吗?”   大家:“请进!”   背着刀的乙骨忧太打开门,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二年级的乙骨忧太,听说有新老师……”   他在看见少年悟之后,立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抖着嗓子说:“这是……五条老师的私生子吗?”   在过来,他已经被禅院真希他们一顿洗脑,接受了“太宰治是五条老师的对象并且暂时接手他们”这件事。   没想到一过来碰见,这孩子的母亲显然不是个人类,太宰老师的年纪也不允许有这么大的孩子。   也就是说,私生子。   不,这很不纯爱。   他不能接受。   太宰治当场笑了:“想象力真丰富啊少年~”   “我就是五条悟。”少年悟终究没能忍住,扒开了她的手,厉色看向其他人,“我以后是绝对不会当老师的。”   再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把你们都杀了。   她一把抓住他,大喊:“来撸猫吗?我请客~”   大家:啊这……完全不能拒绝诱惑。对不起了老师!   有着猫耳,穿着少女款和服的少年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揉搓,是只猫都给人摸秃了那种。   学生们幸福地说:“如果五条老师一直这个样子就好了。”   下一秒,窝在太宰治怀里自闭的少年变回猫,蓬松的大尾巴勾着她的手臂,黏糊糊地舔了一下她的手背。   大家一时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   回过神就开始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召唤阵出了问题之类的。   她:“我去问一下晴明。”   安倍晴明的东京结界已经画到第四版,天元理还没有从高天原申请到作为的核心的神器。他就开始无聊地折着千纸鹤,然后看纸鹤跳舞。   原本用来传话的千纸鹤现在也就这个作用了。   “晴明~你现在有空吗?”   难得不在工作的妹妹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由微笑了起来,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猫上。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的灵魂住在他妹妹的猫的身体里?   雪白漂亮的猫猫眼神无辜地和他对视,好似没有任何自觉。   “有空,来,先让我给你的猫做个检查。”   猫被他温柔地接了过去,然后被强大的灵压死死地按在他的怀里,纯粹而带着点儿锋锐感的灵气在它的体内探视,使它发出了委屈又难过的喵呜声。   太宰治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问题来。   “五条悟的灵魂成功地转移到这猫的身体里了吗?可是刚才它只变成了五条悟少年的样子,也没有成年之后的记忆。”   先前已经研究过狱门疆的晴明:“狱门疆是很精巧的咒物,能够同时关闭身体和灵魂,术式运行复杂,但它先经过了五条悟的术式干扰,又被你触碰过出于它术式内侧的五条悟,导致出现了问题,封印并不完全,内部空间发生了紊乱。”   “你这只猫属于幻想造物,用混沌灵气和‘咒’创造,灵魂处于懵懂期。五条悟的灵魂通过契约和关于他的‘咒’进入了它身体,但依旧受着狱门疆的干扰,所以会出现记忆和自我认知的错乱。”   太宰治:“哦——我知道了,相当于老年痴呆对吧?”   猫:“……”为什么要这么说一位年轻的靓仔?难道爱是会消失的吗?   安倍晴明问她需不需要代养猫服务,被她拒绝了。   因为这份交易的特殊性,除了直接契约人五条悟之外,还由她当了担保人,在五条悟不在的情况,代替他履行契约的内容。   所以她不得遗弃不得虐待,不得让它长时间远离自己。   但不妨碍她把猫塞进猫窝,一起丢在门外上。   于是同住一栋的几个女孩子经常看见某只猫没事儿挠一下太宰治的房门,猫眼里写着可怜弱小和虚弱。   最先遭不住的钉崎野蔷薇推开太宰治的房门,看见穿着睡衣靠在床上看书的太宰治,又看见对方动人的笑容。   默默地关上了门,把猫窝移走了一些。   猫:喵喵喵?   其他人来问的时候,太宰治也只说“并不能确定现在主导着猫身体的是不是五条悟,身为未婚女性当然应该和它保持一定距离”。   上面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打脸。   以太宰治目前过分羸弱的体质,冬天对她来说非常难熬,哪怕办公室地暖和暖气充足,暖和得像是阳春三月,她的身上也是冰凉一片。   此时已经长得很大只,浑身暖烘烘,且仿佛陷入冬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睡二十三个小时)的猫就分外诱人了起来。   在又一次因为太过手冷而签字变丑之后,她趁着没人注意把猫抱到膝盖上,将冰冷的双手往猫肚子上一放。   这种感觉就像在寒冬腊日里,从皑皑白雪到暖炉白毯的慰贴。即使是她这样意志力坚定且冷酷无情的女人,也会忍不住发出快乐的声音。   “真棒呀,乌乌。”   “谢谢夸奖~”   安静的室内突然出现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格调冷肃的办公室里,坐着可以左右东京乃至整个第三世界的女人。她在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是独断专横,霸道残忍的,任谁见了她都会觉得她的心比纯黑还要黑。   而此时在她的办公时间里,在她的办公室中,在她的身上,坐着一个身无寸缕的俊美男人。   那人由于过于高大的体型而不得不以一种颇为委屈的姿态和她挤在单人的沙发椅上。光洁的腿一条插入她的腿间抵着椅子,另外一条腿的脚半踩在地上。他的上半身则是与她胸膛相抵,双臂穿过她的腋下相互交叠,以一种呼吸相接,耳鬓相叠的姿态,极为亲密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说话时勾起的尾音,像是猫一样绵软娇俏,偏偏有着极富攻击性的身材,也用着极富占有欲的姿态。   某些心思就显得昭然若揭了起来。   太宰治眼神涣散地望着前方,心想这墙真白,房间里暖气好像也开得太足了。   热得她有些窒息。   “不想对自己分别已久的老师说些什么吗?”   五条悟抵着她的耳朵说,柔软的白发蹭着她的脸颊,使她的脸也暖和起来。   而她面无表情地回应:“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太宰是想看老师美好的身材吗?”五条悟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您是想和学生玩一些下流的东西吗?”她冷笑一声,伸出冰凉的双手,一只手按在他的颈动脉上,一只手顺着他的背脊向下。   是极富技巧性的手法,给人以危险和温柔的双重错觉,又刺激又得劲儿。   偏生她不光整个人都是冷的,连心跳都未曾有过片刻的紊乱,似乎只是在高高在上地掌控着别人的感官,而自己置身事外。   单身了二十八年的五条悟哪里遭得住这个。   抓住某人作乱的双手,他愤愤地指责:“你未免太过熟练了吧?!”   “这又和您有什么关系呢?”她的语气带着微微的讽刺,“你该不会也被莫须有的流言洗脑了吧?”   五条悟:“……”   乙骨忧太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被上层们叫走谈话了。   令人高兴的是他缓期执行的死刑已经被撤销,令人难过的是那些人给他灌输了一些“太宰治作风凶残,杀戮过多,不要和她离得太近”之类的言论。   他一直对那群人无感,当然也不会中这种离间计。通过真希他们的形容,他大概得知这位新老师只在高专当过不到一个月时间的学生。在新月事件之后,通过天元大人的代言人理子小姐的担保,接手了五条老师的职位和权利。   太宰治在事件前后有很大差别,疑似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受到各种流言的影响,大家一直认为这种转变可能是因为五条老师当着她的面被封印了。   对此十分有经验的理子小姐拍桌下了定论:“就是这样没错,当初五条悟能够变成最强,就是因为他被伏黑甚尔一下捅穿头,然后我又死了。你们看太宰的情况不也是这样吗?”   之后大家不由自主地冲去伏黑甚尔面前挨了打(这个可恶的男人甚至还收费),由于他们并不具有脑子被打爆了还能活下来的能力,所以也不能证明“献祭一个人加被打爆头就能变成最强”这条到底适不适用。   话说回来,乙骨忧太在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打算单独见太宰治一面。提醒她上层那边可能会有所动作,以及聊一些五条老师相关的事情。   他并没有相信“太宰治和五条悟有私情”这条流言,觉得这只是那个无聊且立场暧昧的诅咒师在造谣。   五条老师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   一打开门看见太宰治坐在衣衫不整的五条悟腿上的乙骨忧太当场呆滞。   为什么五条老师穿着太宰老师的衣服?   为什么太宰老师坐在五条老师的腿上?   为什么他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乙骨忧太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并且深沉地希望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他受到的刺激过大,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第30章   太宰治镇定地拉了一把五条悟滑到肩下的衣领,做出了解释。   “首先,我的办公室里只有我的衣服。”   她偏好穿中性甚至是男性的衣服,备在办公室的长外套也对她而言也相对宽大,原本以为勉强可以给五条悟套上,结果她还是低估了两个人的体型差。   那衣服只能勉勉强强地塞进五条悟的胳膊,肩膀太宽领口扣子扣不上。   因为自己完全不会在办公室睡觉,所以这里也没有毛毯什么,只能让他维持这种衣衫不整的样子。   总比什么都不穿好点……吧。   “其次,是我让你这个时间来找我的,只是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   不是没想到猫会大变活人,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选这么一个时间,且不知羞耻地出现了。   “至于她坐在我腿上的问题,是因为她说自己冷且不想工作。”不知羞耻的某人回答了她有意忽视的问题。   成年状态的五条悟既不像是幼年期那样毫无反抗之力,也不像是高专时期那样纯情知廉耻,且深知不要脸天下无敌的道理。不顾她拒绝地把她拉离了办公桌,抱着她坐在沙发。   她皱着眉让他滚的时候,他还用着撒娇的语气说“老师那天没有牵到你的手,今天一定要牵个够”。然后左手搂腰,右手和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大型猫科动物一样黏在她身上。   然后说了一些“你这么用功的样子让老师很欣慰,但适当的放松还是有必要的”之类的风凉话,又说什么“太轻了得多养点肉”之类的骚话。   太宰治被他缠得有点自闭,一时之间忘记了乙骨要过来的事情,造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乙骨忧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俩说了什么,表情还很是恍惚。   她于是按著作痛的头说:“乙骨你去他房间里拿套衣服过来。”   乙骨忧太如梦初醒:“啊?谁?”   依旧不知羞耻地贴着太宰治的五条悟佯装伤心地说:“忧太你出个国回来,就连老师都不认识了吗?”   “哦,好的。”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后退一步关上门,乙骨忧太心有余悸地靠着门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神志恍惚地往五条悟的房间走。   五条悟住在离学生宿舍不远的教师宿舍,所以他很快找到了合适的衣服,犹犹豫豫地往回走。   要是又看见不该看见的内容该怎么办?   “乙骨前辈?”出完任务回来的伏黑惠喊住乙骨忧太,疑问地看着他手上的衣服,“你拿五条老师的衣服做什么?”   还是一整套。   “啊,是惠。”乙骨忧太停下来,脑子里依旧混沌着,说话也没有过脑子,“太宰老师让我拿五条老师的衣服去她办公室。”   伏黑惠:“……什么?!”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乙骨忧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先过去了。”   觉得事情过于不对劲的伏黑惠追上去,和他一起进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然而办公室里只有面沉如水的太宰治和她退到墙角的小猫猫。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她侧过脸,笑如春花灿烂,语气如春水温柔:“惠,你说猫几个月就可以绝育了呢?”   伏黑惠:“……您先别冲动!!!”   就算乌乌只是一只猫,但五条老师的灵魂现在住在里面啊!   她柔和着面容,语气真诚:“我看起来很冲动吗?我可是深思熟虑过了,这都是为了猫好。免得它到时候随处发情,给大家造成困扰。”   伏黑惠本想说罪不至此,但看她的样子感觉是“就算这样也不为过”,于是将出口的话又吞回去。   但好歹是九年监护人,多少抢救一下吧……   “您不是说不能虐待猫吗?”   这个时候,也只有那份保护猫权益的契约能够保护五条悟了呢。   令人惊讶的是,太宰治很好说话地点头:“说的也是,那你们把猫带出去玩吧,我得工作了。”   好家伙,乌乌都不喊了。   趁着她没有改变主意,伏黑惠抱起猫就往外跑。   乙骨忧太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离开,在对方问他“五条老师到底对太宰做了什么”的时候陷入了沉默,然后说:“我找太宰老师还有点事,已经耽误很久了,我就先过去了。”   伏黑惠和乌乌对视了一眼,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一般的大。   同样觉得事情不是一般的大的乙骨忧太看着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太宰治,试探着问:“您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除了耽误我工作之外,不算什么大事。”太宰治坐回办公椅,甚至还没有任何膈应地把五条悟穿过的外套搭在膝盖上取暖。   她又不是纯情小女生,五条悟要是真能对她做什么,她还能高看他一眼。   结果也菜得很。   把某人抛在脑后,她关心起学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您知道上层对您有些怨言的事情吗?”   “我有上层吗?”她歪了歪头,“如果你是指某些年纪一大把只会倚老卖老的咒术师的话,那是我一句话就能够消失的存在哦。”   乙骨忧太:“……您和五条老师在这方面确实相似。”   “并不,和他只是说说的情况不同,我会视情况执行我的决定。”太宰治敲了敲桌子,起了点兴趣,“乙骨同学是怎么理解‘上位者’这个词的呢?”   她开始的时候,还为自己的就职准备了一番话说服伏黑惠他们,以将自己划分到师长的分类里去。   结果他们都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件事,并且会在公开场合乖乖喊她老师。   太过懂事以至于她有些失落。   “理想状态下,是平等群体中拥有更高才能或智慧,为了整体的利益和对抗风险而推选出来的,处于领导和管理阶层的人。但事实上这类人往往并不值得人尊敬。”在思索了一阵之后,他给出答案。   “正确。”太宰治赞同地鼓掌,“但我们可以用更清晰更露骨的言语来描述这个词汇。”   “不值得尊敬的上位者支配整个群体,安排他们的行动乃至生死,每一个决策都带着个人的偏向和情感。所以对群体中的另一部分人来说,就显得冷酷和暴虐,蛮横残忍,疯狂凶恶。”   她不吝词汇地形容着自己,最终语调平淡地说:“他们不重要,因为我的情感并不偏向他们。”   乙骨忧太可以从她的言语中读出对生命的漠视,对规则的无视,以及掩藏在这之下的血腥黑暗。   但他却十分开心地说:“能有您这样的老师实在是太好了。”   太宰治于是也笑了起来:“感谢你的认可和爱戴。那么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说的吗?”   “您和五条老师真的是一对吗?”   “……”她叹了口气,“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位单身女性,懂吗?”   乙骨忧太:“懂了懂了。”   太宰·没有把五条悟的冒犯放在心上·治第二天把夏油杰拍的五条悟被封印的照片里最丑的一张洗了出来,用镶嵌了宝石的华丽相框裱起来,挂在了办公室里。   那张照片,足足有半面墙那么高,正对着门,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够清晰地观看到它。   被太宰治捡回来,没有见过五条悟的吉野顺平看见这一幕,小声地问旁边的虎杖悠仁:“五条老师很招人讨厌吗?”   虎杖悠仁:“没有吧,大家和五条老师关系很融洽的。”   此时路过的钉崎野蔷薇看了一眼那照片,用“五条悟你也有今天”的语气说:“这比世界名画好看。”   她旁边的禅院真希和伏黑惠点头:“确实。”   狗卷棘:“鲑鱼。”   蹲门边面对《猫咪绝育指南》思过的五条猫:“……”   这群家伙对他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师生情谊呢。   心情不错的太宰治提前完成了自己今天的工作,满脸笑容地打起电话。   门外的几只假装走开,在墙边悄悄支起耳朵。   “新衣服还算喜欢吗?”   “喜欢就好,准备的差不多了的话,我就过去接你。”   “好,我这就过去。”   “为了庆祝今天,我为你准备了相当不错的礼物哦,从现在开始期待起来吧。”   ……   门外偷听的几只:卧槽这是哪里来的小妖精要跟五条悟抢人。   很快,疑似有情况的太宰治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大家一看她的样子,就觉得更有问题了。   太宰治的日常穿着:随意缠的绷带+披散的头发+黑色西服+红色围巾+大的过分的外套。   太宰治今天的穿着:缠的很好看的绷带+扎起马尾一边的头发拨到耳后+定制的改良的偏中性的深色和服+印着大片红色花朵的羽织+文雅贵气的折扇。   可以从文字的长度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今日笑起来也是桃花泛滥,分外招人:“今天给大家放一天假去逛街哦,采购的任务已经分别发给你们了,除此之外玩得尽兴就好。我要去接人,就先走了。”   前不久还觉得五条悟活该的学生们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才能拯救五条老师的爱情。   钉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收到的消息,没忍住发出了“艹”的声音。   其他人于是也纷纷低头看消息,在心里发出了卧槽的声音。   太宰治划分的区域是五条大型商业街,备注里写着(本人产业,持咒术高专学生证则无须付款,随便买)。   这……给的也太多了吧!   钉崎徒手按住躁动的五条猫,微笑着送别太宰治:“老师你快去吧,这猫我们会带着的。”   太宰治用扇子掩唇浅笑,带着贵族式的风雅:“谢谢。祝你们玩得愉快。” 第31章   “生日快乐,镜花。”太宰治向泉镜花伸出手。   也被换上了漂亮新衣服的泉镜花抱着母亲新买的兔子玩偶站在门口,虽然维持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肉眼可查的开心。她乖巧地把手搭在太宰治的手上,任由对方揉她的头发。   “明明是女儿的生日却必须去出任务,难得觉得这份工作不太好呢。”镜花的爸爸微微抱怨着。   镜花妈妈温婉地捧着镜花的脸嘱咐她:“完成了工作我们就会去找你们的,你玩得开心归开心,但不要给太宰君惹麻烦知道吗?”   镜花按住她的手,认真地反过来嘱咐她:“要平安。”   镜花爸爸立刻一副感动得不行的样子,伸手揪镜花的脸:“真是长大了呢,小镜花~”   泉镜花:“……你们快走吧。”   他故作伤心地抱怨她的冷漠,在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捧场之后,又拿出成熟大人的样子对太宰治说:“那么,就麻烦太宰君你了。”   太宰治也很成熟稳重地回:“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会照顾好她的。”   然后捞着镜花上了车就是一顿油门猛踩,狂秀车技。   泉镜花:“……”   某人还一脸轻松写意地问她:“镜花不猜猜自己的礼物是什么吗?”   缺乏一定想象力的她:“敦?”   太宰治:“好主意,那我宣布敦就是你的童养夫了~”   (此时尚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童养夫的中岛敦刚在侦探社结束了一天的搬砖,正在打车来东京的路上。)   镜花于是又猜:“汤豆腐?”   太宰治:“晚上准备了豆腐主题的宴席哦~再猜猜看。”   这次泉镜花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自己可以猜出您的想法。”   没有人可以猜出太宰治的真正想法,这个人理所当然地站在了世人不能理解的高出,俯瞰众生。   太宰治依然卖着关子,秀气的眉眼舒展着,唇边笑意浅浅。她今天的装扮让人觉得她是狐狸化作的人身,一言一行皆为蛊惑人心。   “那么就更加期待一些吧。”   即使早已习惯服从太宰治命令,对她怀着敬畏惧怕的泉镜花,也期待和兴奋了起来。   她们在一个大型商场的地下车库停下。   车库里停满了各种车,却没什么人,大型商场的车库本该通明敞亮,此时的灯却像是年久失修一样闪烁着微弱的光。   黑暗和杀机在安静中滋生。   泉镜花下意识地抽出刀站在太宰治的前面,夜叉白雪挡着太宰治的背面,将她牢牢地护住。   太宰治却像是没意识到任何危险一样,将冰冷纤长的手指搭在泉镜花的脖子旁,含着笑意说:“特殊能力和血液有关的人一共有一百二十七位,其中一百一十位的血液不具有感染和寄生能力,剩下的十七位我杀了十六位,现在在这里的,是最后一位,也是最符合要求的一位。”   俯身把人半抱在怀里,她指着躲在阴影的某个开始惶恐地想要逃跑的人说:“这份生日礼物还算喜欢么,小镜花?”   泉镜花瞳孔骤缩,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那噩梦一般的一天。   无论过去多久,无论见到过再多的笑容得到过再多温暖的怀抱,她也永远不会忘记,在那样一个温馨平常的日子里,她的父母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才选择了重新来过,也因此选择重新回到太宰治的身边。   随着她对太宰治的恐惧一起增长的,是她对“太宰治无所不能”的信任。   即使要再次成为对方的利刃,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她未曾料到对方和记忆中的那样不同。   太宰治也会拥有那样温暖的笑容,也会去温柔待人,也会想要守护和爱着什么人。   也未曾料到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在被一堆要紧事物挤满了全部时间的情况,对方还花着极大的精力为她上辈子杀害了她父母的仇人,还腾出时间带着她来亲自动手,甚至不惜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再不动手的话,他可能就要跑掉了哦。”   从思虑中回神,泉镜花没有再犹豫地冲过去,在夜叉白雪的配合下,干脆利落地杀了那个人。   连衣角上都没有沾上一滴血。   这个人对她来说是这样的弱小,这样的不堪一击,却夺走过她最宝贵的东西。   泉镜花扑进太宰治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带着终于冲破噩梦的解脱。   “怎么,你是在小姑娘生日的时候惹她伤心了吗?太宰。”随着女人优雅悦耳的脚步声响起,昏暗的地下室恢复了明亮。   缓步而来的丽人如同从画上走出的艺伎,艳丽逼人,风情万种。手上的伞中剑上却滴着鲜血,便添了几分萧杀冷艳。   正是港口黑手党现任五大干部之一,尾崎红叶。   她刚才解决了其他的暗杀者。   “您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被紧紧抱住的太宰治无辜地摊手,“我刚送了这孩子一个超棒的生日礼物哦~”   “谢谢……”听见熟悉的声音,镜花停止哭泣,迟钝而讶异地抬起头看过去。   尾崎红叶刀尖抵着地面,蹲下来将一只手摊开在泉镜花的面前,温柔地问:“要做我的弟子吗?”   “……”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晶莹剔透,凝聚着不知道是惊是喜的情绪。泉镜花坚定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在重新开始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再次经历失去与痛苦的心理准备。   现实却美好得像童话一样。   为她制造童话的人摸着她的头说:“像镜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该有美梦成真的幸运。”   两位穿着和服的美丽女性带着一位可爱的和服少女走在现代化的街道上,不可谓不引人注目。   费奥多尔驻足望过去,只见到了她们的背影。   其中那位穿着黑色和服的女性尤为让他在意,对方羽织上鲜艳夺目的红色的花朵,让他的眼前好像也出现了一片红。   他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   于是他意识到那是对过去的他而言,十分关键的人物。   “尼古莱……你认识她么?”   “哎呀,那不是费佳你喜欢的女孩子吗?”走在他身边的果戈理给出一个令他惊讶的答案。   在他的沉默中,果戈理用兴高采烈的语气给他讲述了一个狗血的故事。   他暗恋那个叫太宰治的女人,而太宰治和一个叫做五条悟的人眉来眼去地好上了。   明明他来的更早,却没有得到太宰治的最终青睐,所以他决定封印五条悟,弄死太宰治。结果在计划进行到“弄死太宰治”这一项的时候,他心软了,所以差点儿被对方弄死,也因此失忆了。   这段时间已经清楚知道太宰治和五条悟分别是谁的费奥多尔:“……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过去的事情,但也请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他更倾向于自己和太宰治是对手的关系。   牵扯感情就显得很搞笑了。   “你是给她送过玫瑰的哦,还是红白玫瑰。”果戈理陈述着事实,加入了自己的联想,“需要我给你讲关于红白玫瑰的故事吗?”   费奥多尔:“……”   “难道喜欢她让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吗?”果戈理指尖缠绕着自己的小辫子,复述着费奥多尔曾经说过的话。   “你和她都是站在‘真相’内侧的,被神所眷顾了的人。世上不会再有另外的人理解你们彼此的想法了,也不会有另外的人像你们这样站在棋盘的两侧,影响着世界的命运。”   “你一直都在期待着,和她酣畅淋漓地对弈。”   费奥多尔沉默良久,脑子一抽说:“我觉得我应该是白玫瑰。”   果戈理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发出大笑,欢快地给他提出了建议:“我觉得今天是个送花的好日子。”   尚且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的太宰治和镜花两人告别,独自登上了一座大厦的顶层,坐在栏杆上俯视这座城市。   她这辈子是在这座城市里长大的,深知它的复杂与重要。   如果把横滨比喻成重要却规律稳定的心脏,那么东京就是支配这个世界的头脑。   它会因为细小的变化而做出更改,也会尽可能地压抑“不确定”。   她利用自己的“权重”和规则的漏洞,对东京进行了伤筋动骨式的洗牌,也因此付出了玩弄规则的代价——羸弱的身躯和加倍的痛觉。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啊……   “你怎么还不跳下去,我都在这里等好久了。”揣着手走过来的夏油杰很是遗憾地说着。   太宰治:“你和五条悟同一届的时候,没有把夜蛾校长气死真的得夸他心态平稳。”   夏油杰:“你要明白,我的成熟稳重都是在悟的衬托中体现的。”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刺头一样的叛逆少年好嘛。   只是有着低情商且幼稚任性的五条悟存在,他需要做更多的思考,更多的配合与补充。   这样才能成为最强。   曾经也和搭档被称为过最强的太宰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有点伤脑筋了,我今天喊你来,可是想讨论一些大人的事情。”   夏油杰没有顺着她话讲的意思:“鄙人未满四个月。”从新月那天算起的话。   “普通人的存在就像是写在书上的固定公式,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去除的。你的理念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猜到了你的死法。”   太宰治也毫不犹豫地扎着他的心。   “世人对超乎寻常的力量畏惧又渴望,排斥又趋向。虽然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但在这个方法行不通的时候,行之有效的方法是:操控他们的情感和想法。”   坐在高楼栏杆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的人回过头,嘴唇张合,如同为祸世间的狐妖在用言语蛊惑人心:“要和我一起,缔造人鬼共生的时代吗?” 第32章   “你说的鬼,是指我们么?”夏油杰坐在太宰治的旁边,眼神平远地望去天际。   “嗯哼,某种程度上讲,我们确实也算得上是恶鬼。”太宰治用扇子指着自己,金色的穗子在风中摇曳,“特殊的人,并不是因为存在而特殊,是因为被需要存在而特殊。”   “从进化论的角度讲,普通人和我们同时存在共生,竞争和捕食关系。因为他们处于食物链更下一端的位置,所以失去了我们之后他们的生活会受到一定影响,却不至于灭族。没有咒术师、阴阳师乃至于异能者,他们之中也会诞生新的特殊之人。”   九九由基给夏油杰提供的方法,就是通过对普通人的捕杀而强迫他们进化成为咒术师。   事实证明这是行不通的。   “但这个世界是以普通人的存在为基础的,所以‘法则’会打压那些试图撼动这一铁律的人。譬如想要杀光普通人的你,以及不管不顾地杀了很多人的五条悟。”   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当初有多蠢的夏油杰:“你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吗?”   不等她回答,他自己就得出了结果——   “人、鬼、共、生?”   让他们和普通人类的关系以共生为主导,那么拥有更强大的能力的他们就会被视为自己人,视为保护者。   “忧太说理想状态下的上位者,是平等群体中拥有更高才能或智慧,为了整体的利益和对抗风险而推选出来的,处于领导和管理阶层的人。我们难道不符合这个条件么?”   夏油杰听她提起乙骨忧太,脸色就肉眼可见地臭了起来:“那个小鬼说话总是这么天真又不知所谓。”   太宰治补上一刀:“好啦,大家都知道你被一个小鬼打得落荒而逃的事情了,不必在意。”   压抑下把这人推下楼的冲动,他阴沉着脸说:“第三世界的存在是不允许被普通人窥见的,非特殊之后,即使经历了相关事件,也会失去记忆。”   “维持着这个‘术’的存在,其中一位在鬼舞辻无惨进入东京之前就返回高天原了,其他的,都远不如祂。只要发生超过一定限度的事件,世界的真面目就会在普通人的面前剖开来哦。”   夏油杰懂了她的意思:“这样的话,风险随之产生,整体的利益也就需要维护了?”   两个比反派还要反派的人达成了世纪性的友好合作。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夏油杰选择相信太宰治的脑子,并且开始逐渐相信这个人是无所不能的。   “首先,把你藏起来的珠世小姐交出来。”太宰治似笑非笑,“你偷奶妈的水平优秀得令人惊叹。”   她都找不着。   “你知道的,虽然我不需要治疗,但家里还有其他人。”夏油杰谦虚地接受了她的赞美,“珠世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因为鬼舞辻无惨还没有死。”   无惨是不会放过背叛自己的属下的。   “请你看场好戏。”太宰治笑着指向了某一条街道。   “大人最近又长高了一些呢,想要什么类型的新衣服?”   夜幕降临之后,童磨带着无惨走在街上,就像是普通人类那样悠闲自在。没有一点自己正处于通缉的紧迫感和忧愁。   坐在他肩上的幼童面容精致却无血色,以一种不符年龄的阴沉表情和冰冷眼神看着前方的人群:“我只在意我什么时候可以取回自己的记忆和能力。”   他现在只记得自己杀了大夫,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一千多年的。   这个唤他为大人的,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家伙告诉他,他现在被一个叫做太宰治的人全面追杀着,随时可能被抓起来晒太阳。   起因是他打算吃了对方获得真正的永生。   即使记忆尚且停留在人类时期,他也对自己吃人这件事没有任何抵触,能获得健康和永生,只是吃个人就能做到的话,他是绝对会去做的。   当然也不可能感到愧疚和后悔,只是在唾弃之前的自己竟然那么没用。   “办法呢,有两个。”童磨七彩的眼瞳里满是真挚,“其一,抓到太宰治,让您在安全的情况下吃掉她。但这一条是行不通的,她现在在东京可谓是一手遮天,身边的护卫也可怕的很,完全没有下手的空档。”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无惨冷漠地盯着他。   若不是他如今身体羸弱,又被追杀着,他会首先考虑杀了这个家伙。   完全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情感,也感受不到他对他应有敬畏,似乎一切行为都是出于兴趣,难以捉摸,难以掌控。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接受现状。   “其二,找到传闻中的青色彼岸花,吃掉它。”被他忌惮讨厌又不得不依赖的童磨说出了第二个办法。   这个办法从前的鬼舞辻无惨花了千年也没有成功,现在的这个就更不可能了,童磨只是仗着他失忆所以说出来逗他。   却不料无惨听完他的话之后,面露喜色,指着街那边说:“是那个吗?”   童磨:?   童磨侧脸瞧去,正见到一身着青白和服,头戴青色彼岸花的少女拿着串烤肉地走在人群里,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真是活见鬼了。   千年找不着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面前,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有人有意安排。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童磨丝毫没有提醒的意思,而是惊喜又欢快地点头,然后在无惨的命令下大胆地冲向了那个女孩。   拿了太宰治的钱出来逛街,所以特意换了对方送来的衣服并且配了颜色合适的花带的沙椤正在寻找因为个子太矮且性格温吞而被人群挤走的安倍晴明。   沙椤正是晴明从地狱带回来的式神彼岸花的名字。   彼岸花本就不止一种颜色,她当然想用什么颜色就用什么颜色。   就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不长眼的来招惹她。   “小妹妹,一个人吗~”   沙椤撩起眼皮,冷凝地盯着童磨,她在见到对方第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千年之后的人间不似以往那样热闹(指妖怪少且普遍弱),倒诞生了新的异类。   她撩起肩边一缕苍青长发,稍微提起点兴趣:“报上名来。”   童磨把无惨举到身前,笑着说:“这是我们家大人,鬼舞辻无惨。”   无惨沦落到如此境地,其实已经不能控制他们的,他留着他,只是为了好玩而已。   “鬼舞辻无惨?”   无惨盯着她头上的花,如发布命令一般:“把花给我。”   沙椤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请求,不由笑了。   摘下头顶盛开的青色彼岸花,她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和艳色的舌,魅惑地翘起唇角:“送给您,鬼舞辻无惨。”   也请您与妾身同住黄泉。   蚀骨的香浸入身体,连灵魂也迷惑。无惨向前倾身伸出手接住了那朵花,未能等到他为永生的到来而兴奋激动,那花就融入了他骨肉,纠缠他的骨,汲取他的血肉营养,热烈地生长蔓延开来。   童磨第一时间松开手跳开,在那位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人形魔物望过来的时候,纯良地笑了一下:“你们玩,我有事先走了。”   要不是他的血鬼术也是毒,刚才他也得出事。虽然大人栽在这里很可惜,但没必要搭上他自己嘛。   已经读取完无惨记忆的沙椤疑惑地歪头,变作血色无光双瞳渗人地注视着他:“你不想和自家的大人呆在一起,继续照顾他么?”   童磨:“不了不了,大人都一千多岁了,他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漂亮小妹妹我们回见~”   他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缕花香,一扭头跑得比谁都快。   而沙椤并没有去追他,因为她被自家主人当场抓获了。   安倍晴明手里拿着个被挤得不成样子的棉花糖,安静地看她。即使用着二三的少年样貌,他也有着传闻中那位大阴阳师的威势。   沙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仰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说:“妾身本来在找您,但他自己主动找过来跟我要我的花,我就给他了咯。”   他自己找死,她难道还劝一下吗?   “啧啧啧,好好一个鬼王,变得这么弱小弱智了。”视力听力超出人类限度的夏油杰对那里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这事说是巧合都没人信,他不由在心里感叹世界上为什么有太宰治这种聪明到离谱的人。   对太宰治来说,目之所及,皆为棋子。   太宰治和善地笑着:“听闻无惨找青色彼岸花找了一千多年,我只是好心地提供了一些帮助而已。”   夏油杰:“他大概要谢谢死你了。”   这既视感和那个好心的俄罗斯人似的,但可能是自己人滤镜吧,夏油杰觉得太宰比那个人可爱多了。   太宰治:“我时常因为自己太过聪明而感到和你们这群猴子格格不入。”   夏油杰:?   收回刚才的那句话,这家伙还是去死比较好。   一把给人推下栏杆,夏油杰吐出一口恶气,站在高楼顶层看着往下坠落的人。   黑色的布像是乌鸦一样裹着太宰治,红色的花朵热烈似火地簇拥着她,而这人仰面朝天四肢舒展,宁静地凝视着夜空与星月,神态空灵。   如神坠落。   “啧。”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算下楼去捞一波对方。   摔不死归摔不死,如果没人去救她,她万一难过了想不开咋办?   他上哪儿去找个媳妇赔给五条悟?   安倍晴明正数落着沙椤不好好逛街搁这儿搞事,突然感觉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急速下坠。   掉下来砸到人就不好了……   他抬头看过去,当即一惊。 第33章   尽管很无语,但晴明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掐了个风诀带动那一片的空气把人安全吹下来。   太宰治站稳之后,若无其事地和他们打招呼:“晚上好,晴明和沙椤。以及这位出逃的鬼王大人。”   晴明很快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鬼王?”   “是平安时期之后诞生的新物种,从人类变来,靠吃人为生。而这位鬼舞辻无惨先生,凭一己之力创造了整个种群哦。”太宰治笑着解释,准备伸手去摸无惨。   安倍晴明抓住她的手,眼里写着“我一眼就看出你想试试彼岸花的毒”。   确实这么想的太宰嘿嘿了两声,扯了个借口:“听闻闻见彼岸花香气的人,可以见到自己的执念所在,我有些好奇而已。沙椤有看见什么特别的内容吗?”   沙椤被晴明一顿训话,心情正不好着,闻言说话也不客气:“你身上有别的彼岸花的味道,有什么作用你心里不清楚?还有,这件事是你安排的吧?”   太宰治矢口否认:“冤枉~我要是能安排他,就早逮到他了。”   “所以他是犯了什么事么?”晴明皱着眉。   他是经历过那个最混乱最鬼魅横行的时代的,对于不同种族之间的斗争可以平等视之,但这种同类相残的行为,无论何时,他都不太能接受。   太宰:“他曾经试图吃了我。”   晴明:“那杀了吧。”这种为祸人间毫无人性的家伙,本就没有必要留着。   “还有用还有用。”她反倒劝了他一句,然后问沙椤,“沙椤你可以控制住他么?”   从无惨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差不多等于花盆里的土了。   沙椤得意地说:“我的花朵已经开遍了他灵魂和躯体的每一处哦。”   在彼岸花中,她的年龄相当的小,是靠着安倍晴明的灵力才诞生灵智的。但传承记忆里,他们这个种群,就是以亡者的执念为生,执念越深之人,对他们的提升就越大。   无惨在她的眼里,和死人无意,而他对于生的执念也强大到可怕,再加上他自己找过来的行为,对她来说,就是送上门的大餐。   那肯定不吃白不吃,挨训也要吃。   太宰治:“我是说,让他以独立的形态存在,但受你的操控。”无惨只有一只鬼就还好,但还有那么多在逃鬼呢。   而且目前的局面表面上对他们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但保不齐那见鬼的世界意识融合一下别的什么世界,引入新的黑暗生物。   那就更麻烦了。   沙椤看了一眼安倍晴明,见主人点头才不情不愿地说:“我试试咯,先关一段时间,我理一下他的记忆。”   仔细想一下,别家的彼岸花也确实会养一些比较强大的亡灵生物当小弟驱使,这家伙现在虽然看起来弱的不行,但全盛状态的战斗力也还算不错。   勉强用下。   彼岸花海从她的脚下延伸到无惨的脚下,深重的黄泉幻境将对方吞进去。   别人大概很难想到,从黄泉之国诞生,以亡者的执念怨气为食的妖,竟是这样可爱的少女。   “麻烦啦,沙椤有什么想要的吗?”   沙椤兴致缺缺地撩起眼皮,瞧见她身前的晴明的时候想起什么,认真地说:“能让晴明一个月内不要骂我吗?”   “真是朴素的愿望呢~”太宰治把胳膊搭在晴明的肩上,“晴明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骂沙椤这种小可爱,如果担心她四处乱跑惹事的话,就把她交给我照看如何?”   大好人安倍晴明冷笑:“你可以做到一个月不尝试自杀吗?”   “好嘛,我尝试……行,可以,没问题。”太宰治本想糊弄过去,猝不及防看见黄泉之海裂开,露出里面沉睡的无惨,而一道雷霆停在他的头上。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同意咯。   果然好骗的狐狸只有羽衣狐这绝无仅有的一只。   (此时正在整顿京都妖怪和东京新扩张势力的羽衣狐突然停下打人的动作,狐疑地看向天边,总觉得有人在念她。)   安倍晴明满意地点头,把手里已经十分凄惨的棉花糖递给她,问她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太宰治:“差不多得和学生汇合,然后去参加镜花的生日宴了。”   晴明大惊失色:“什么?镜花今天生日?”   “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太宰治假装茫然地反问。   实际上她是有意隐瞒了。   就是要悄悄地准备生日,然后吓所有人一大跳!   “我就说姑获鸟为什么请了一周的假……原来是去准备生日礼物去了。”晴明捂着脸,“希望现在开始准备不算太晚。”   太宰:“好好庆祝就行了嘛~我们先走吧。”   晚上八点四十,他们和学生们在公园口汇合,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一束白色的玫瑰突然从太宰治的上方降落,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将鲜花抱了个满怀。   太宰治:?   她很快反应过来是谁干的好事,往五十米外的楼房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果戈理。   同样是被她通缉的在逃犯,小丑似乎过得依然很滋润,他带着五条悟同款墨镜坐在三楼的一个灯牌上,白色的发和披风在风中飘拂,如夜的魔术师。   但某著名魔术师可没有这么难缠和讨厌。   果戈理带着红色手套的手在空中舞动,热烈地和她打着招呼:“晚上好,美丽的女士。我的挚友陀思先生托我送给您一束白玫瑰,希望您可以喜欢。”   白玫瑰象征纯洁美好的爱,是适合送给恋慕之人的花。   上次费奥多尔让魇梦带给她红白玫瑰可以视作挑衅,这次是干什么?   太宰治难以理解地问:“他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哈哈哈……”对于她的反应,小丑乐不可支地拍着身下的灯牌大笑,身躯因此摇摇欲坠,“您完全可以完全往简单的方向理解,比如一位单身帅气的男性为什么要送一位单身美丽的女性一束白玫瑰。”   放出这个炸弹之后,他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大家:???   被虎杖悠仁抱在怀里的乌乌最先反应过来,飞速窜到太宰治的怀里,把那束漂亮的白玫瑰压在屁股底下。   出生几个月后的乌乌已经达到了十五斤的吨位,轻易地把花压得变形丑陋,也把太宰治的手压得非常酸。   太宰治垂下眼和它对视,冷淡又平静。   乌乌的眼神和以往一样纯洁乖巧,冰蓝的猫眼比宝石还要盈透。它娇俏地喵呜一声,伸舌头舔她的脸颊。   现在主导身体的是乌乌没错,但这个行为是自发的还是受人指使的,就显而易见了。   太宰治当着所有人的面,镇定地走到垃圾桶旁边,连花带猫一起往垃圾桶里扔。   猫:???   迅速跳起落到一旁的地上,它异常委屈地喵喵叫,却没有得到女主人的任何怜悯。   “要怪就怪你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垃圾。”太宰治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在路过一脸看戏的夏油杰的时候,她稍作停顿:“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夏油杰茫然:“嗯?”   太宰治:“这是那个人的全名,你们诅咒师有没有那种通过名字直接弄死人的业务?”   “嘶——”夏油杰倒吸一口冷气,“你对自己的爱慕者这么狠心的吗?”   “那是策划了新月事件的那个俄罗斯人的名字。”   “真是令人吃惊的消息,我以为他和你是只能活一个的仇人,原来他是因爱生恨……”在太宰治逐渐核善的表情中,某诅咒师识趣地停止了扇风点头,遗憾地说,“我做不到。可能有擅长这个的诅咒师,但实话说这个群体已经被你杀的差不多了,现在很难找到。”   “没用的家伙。”留下这句话,太宰治继续往前走。   其他人察觉到她糟糕的心情,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也不敢问这是要去哪里。   只敢在小群里疯狂讨论这个惊天大八卦。   那个传说中的魔人据说是比魔鬼还要魔鬼的异能者。他们虽然无缘得见,但也在整个新月事件里感受到那个人恐怖的头脑。   在太宰治参与反击之前,那个人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钉崎:你们谁对这个人有所了解吗?】   【伏黑:就是那个很有名的“老鼠”,四处贩卖消息,据说是个异能者。】   【虎杖:之前好像听说他和太宰很早就认识了,过节很深。】   【钉崎:夏油杰说的那个什么因爱生恨……】   【虎杖:因爱生恨这么可怕的吗?】   【伏黑:之前确实有碰见过因爱生恨杀死恋人的事件。】   ……   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们的思维甚至发散到太宰治以前到底和费奥多尔有没有一腿的辩证上了。   伏黑惠前进的步子被迫停了下来,因为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谁……五条先生?!”伏黑惠看着头顶猫耳,穿着简单白衣的五条悟,开始瞳孔地震。   “嗯。”五条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用乌乌的灵力幻化出来的衣服,确认它没有使自己走光就收回目光,双手握住伏黑惠的肩,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慎重,“惠,我有件事情必须拜托你去做。”   一分钟后——   听五条悟说让他去花店买一束最贵的玫瑰并且替他送给太宰治的惠:“哈?你是在开玩笑吗?”   五条悟:“当然没有,你快去,记住一定要说是我让你送的知道吗?”   伏黑惠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那钱……”   五条悟:“忘记账号密码了,你先帮我垫着,等我从狱门疆里出来就还你!”   他话音刚落,原地就只剩下一只弱小无辜又没钱的小猫猫。   惠:“……” 第34章   虽然太宰治说这边几条街都是她的产业,他们只需要出示学生证就可以不付钱,但伏黑惠干不出来“花太宰治的钱替五条悟买花送给太宰治”这种没品的事情。   于是忍痛在网上预订了一束花,然后在钉崎和悠仁的掩护下去拿花。   “太宰老师,请等一下。”   按照约定朝酒店走的太宰治听见伏黑惠的声音之后回头:“惠,有什么……这是什么?”   她盯着伏黑惠手里的花。   那是一束蓝色妖姬,和普通的染色玫瑰不同,这一束颜色均匀自然,冷艳的蓝中泛着清亮的白,应该是从花期就开始染色的荷兰产蓝玫瑰。   蓝色的重瓣上点缀着水钻与露水,于妖娆冷艳中带了清纯灵动,是女性很难抵挡的美丽。   但太宰治只注意到它不符合伏黑惠的消费观。   所以肯定不是学生们买来让她消气的。   那就是——   “你见到五条悟了?”她的目光往后看,只见到乖巧盘在虎杖悠仁肩上的乌乌。它的脸上被学生们黏上了五条悟同款墨镜宠物版,正在用力晃头试图甩掉墨镜。   那个框是粘钩的,专治这种不听话的小猫猫。   伏黑惠木着脸:“是的……他让我把这个送给您。”   太宰治:“……他脑子也坏掉了?”   当着大家的面给她送玫瑰,还嫌流言不够凶猛?   伏黑惠:“大概吧。”   没有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花束,机智的太宰治悄无声息地站到虎杖悠仁的身后,看他的手机屏幕。   只有虎杖、钉崎、惠、胖达、乙骨和狗卷的群里,正在激烈地讨论“五条悟和费奥多尔到底谁才是太宰治正宫”的问题。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的人吗?”她阴恻恻地问。   虎杖悠仁:!!!   旁边的钉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所以你和那个什么俄罗斯老鼠没有关系和五条老师才是真的吗?”   “呵。”太宰治气笑了,郑重其事地把所有人喊到身前,就当他们以为可以听见当事人的真实回应的时候,她说出了更劲爆的话。   “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从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如果搭讪我的人低于十个人,我就立刻和五条悟结婚。”   他们:卧槽刺激!   在他们震惊的神色中,放出惊天大雷的太宰治继续说:“但要是超过了,你们就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可以吗?”   为了五条悟的爱情,大家选择了同意。   反正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太宰治去路边找了个发传单的小姐姐三两句话带走了对方所有的传单,然后站在另外一个借口,捧着传单站在那里不懂。   路人视角里的太宰治:打扮贵气的年轻美人抱着一叠传单不知所措地站在人流湍急的街口,似乎是被人恶作剧陷害了,但完全不懂得如何和人搭话并把传单发出去,只能望着过路的人欲言又止,羞怯紧张地抓着传单。   这谁看了不见色起意(划掉)心生怜惜呢?   没过多久就有一波又一波的人主动走上去,拿走她手里的传单之后还试图和她搭话要她的联系方式。   一百多张传单,说没就没了。   躲在远处围观的高专众:这……   钉崎看着眼里逐渐失去高光的五条猫,有一点于心不忍:“这算是犯规了吧?”   其余人纷纷附和。   走过来的太宰治见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只要她想,她就不会缺对象”这件事,挑了挑眉,决定让他们彻底认清现实。   “觉得我犯规的话那再来一次,这次我什么都不干,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够公平了吧?”   年轻的孩子们觉得她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分钟被一个人搭讪也很离谱了,所以点点头。   伸手从伏黑惠怀中花束里抽走一只蓝色妖姬,太宰治找了个花坛,咬着玫瑰花以一种妖娆美丽的姿态坐下,刷的一下打开自己的扇子。   只见那把用昂贵木料和绸缎制作的折扇的正面,用狂放洒脱,宛如蛟龙起舞的字体写着“富婆”两个字。   总之就是非常瞩目。   钉崎不忍直视:“她那把扇子的另外一边……”   伏黑惠冷漠脸:“写的是‘美女’。”   虽然都和事实相符,但自己也这么认为并且写在扇子上带出来招摇也太那什么了叭。   悠仁开始捧场:“感觉太宰和五条老师一样活泼诶!”   其他人:……那是自恋好不。   胖达开始替夜蛾正道头痛:“这两个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禅院真希开始替他们自己担心:“别说了,我甚至开始希望五条追不上太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话,怎么想受苦的都是我们。”   众人:卧槽有道理!那你们俩还是给我单着吧。   在第九个人上来搭讪的时候,太宰治依然没有和对方说一句话,只是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逼退了对方。   准备在下一个人到来之后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她的头上打下一片阴影。   高大英俊的男人头顶奇异毛绒的猫耳,神情无害,像是粘人的猫猫在亲近主人一样贴近了花坛边上的人,犹不知羞耻地凑到她的唇边。   从旁人的角度看,是唇齿相贴的距离。   一直对流言将信将疑的高专众开始倒吸凉气。   实际上他只是从太宰治的嘴边叼走了她的玫瑰,自己咬在嘴上,抱着玫瑰花站起来,一只脚踩在花坛上回头瞪其他想过来搭讪的人。   形成了以两人为中心,半径十数米的真空地带。   而另外一位当事人十分冷漠地看着他:“你这不是会穿衣服么?”   五条悟牙齿磨了磨玫瑰柄,尖尖的犬牙扎进红润的唇,把玫瑰花束硬塞进她怀里,才含糊地说:“刚学会变衣服,这不是第一次当妖怪不太熟练嘛~”   她心想这不是很有狐狸精的天赋么,装什么纯洁。   “所以这花算什么?恶作剧?”   “一位单身帅气的男性要送一位单身美丽的女性一束蓝玫瑰,能是为了什么呢?”他拿下嘴里的玫瑰,阴阳怪气地说。   太宰治:“脑子不正常吧。”   五条悟鼓起脸颊,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变成了猫。   雪白可爱的小猫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好奇地玩着那支落单的玫瑰,没轻没重地玩掉了好几瓣花瓣。   太宰治伸手拿走那支花,把它插回花束里,然后一起丢进垃圾桶。   假装没有看到其他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宣布自己取得胜利:“这不刚好十个人么,大家愿赌服输,从今天起就当五条悟这个人死了吧。”   大家:???   想吐槽,但看着她的神色又不敢BB。   这一次顺利地到达了预定的酒店,和风的建筑里是弯曲的回廊和清澈的流水,廊外开着不合季节的各色□□花,灿烂热烈地簇拥在一起,或掉入水中,为池水增添绚烂的颜色。   应该是提前来的晴明的手笔。   打开拉门,露出里面的各色宴席,以及中央巨大的蛋糕,高专一众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太宰治避而不谈:“让你们买的兔子周边买了吗?”   她给每个人的购物清单第一条是“和兔子有关的东西(不许重复)”。   结果好几个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发觉不对劲的她:“你们买的什么?”   “冷吃兔、麻辣兔头、卤兔腿……”   太宰治:“……真是令人震惊呢。”这群孩子还能找到对象吗?   伏黑惠解释:“因为第二条是‘采购自己认为好吃的甜食’,第三条是‘准备一些耐吃的食物’,所以就觉得第一条也是指吃的。”   她有不准他们重复,那可不得交换一下消息。   第一个人(狗卷棘)买了兔子零食,后面的好几个也跟着买吃的了。   “行吧,我的错。”她叹了口气,进行了弥补,“那惠你把脱兔放出来假装是礼物。”   惠:……行吧那就。   之后作为生日宴主角的泉镜花怀里搂着好几只瑟瑟发抖的脱兔,坐在位置上吃其他人买的什么兔头兔腿之类的,表示这生日礼物很赞。   生日宴在把森鸥外打包扔出去之后有了气氛美好的进展,高专众和横滨的一群人相处也还算愉快,各自玩着。   而角落里的太宰治提着猫,笑得迷人:“你现在还能变成人形吗,五条悟?”   猫猫用毛绒绒的大尾巴讨好地勾着她的手臂,像是小刷子一样扫来扫去。   奈何没有得到她态度的软化和任何怜惜。   “不能对吧,那就好办了。”   接下来在其他人悄悄的关注下,太宰治堂而皇之地做了一件异常残忍的事情——她抱着猫走到摆放购物袋的地方,拿着大家购物的单子念一个甜品的名字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甜品,最后喊来江户川乱步当着猫的面开始吃。   冷僻的角落里传来乱步和太宰快活的讨论声,以及夹在其中的可怜喵呜声。   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部分人觉得手里的食物更香了,远远地欣赏着这副画面,而部分人拿起手机拍起了照。   总之,除某猫之外,所有人都度过了美好的一个夜晚。   太宰治在回去之后连夜让人把费奥多尔的画像贴在东京各处,并且配上了文字“看见了这只俄罗斯鼠吗?提其头可领一百亿美金”。   可能是短时间内的多次变成人形耗光了乌乌的灵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五条悟都没有再出现了。   但其他人看她的目光还是日渐奇怪,奇怪到让她头皮发麻,百思不得其解。   她也尝试过抓住一两个单纯的孩子逼问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只是疯狂摇头。   她从繁重的工作里抽回自己的脑子思考了一下,又连夜带着人砸了夏油杰家的窗户,在他的桌子上查获了不少东西。   好家伙,在这段她没有注意到他情况的日子里,夏油杰已经把她和五条悟的故事从寡妇文学到白玫瑰蓝玫瑰到最新的替身文学了。   而且看样子受众还挺广。   太宰治冷笑:“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   夏油杰完全不知悔改:“你把我教都砸了,我确实没事干不是么?”   中原中也被喊回横滨了,东京里难道还有谁可以打得过他吗?   (一直处于和谐养老状态以至于被忽视的晴明:仿佛听见有人在喊我。)   三天后,在咒术高专一年级的课堂上,太宰老师满面笑容地重新给大家介绍了夏油杰:“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新上任的咒术师保护协会的会长,以后会是不是来给你们科普一下安全知识。”   被太宰治喊晴明过来毒打了一顿,如今还脸色发白的夏油杰扯出僵硬的微笑:“你们好。”   课堂上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而尤其快活的虎杖悠仁被太宰治在课后留了下来。   太宰治:“悠仁~你过来一下。” 第35章   虎杖悠仁虽然预感不太好,但还是乖巧地过去了。   太宰治:“来嘛~把宿傩放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他谈谈。”   他:“……”   之后发生了什么虎杖悠仁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那天宿傩没有和太宰治打起来,也没有破坏周围的建筑。   两个人仿佛只是谈了谈。   这件事情就显得更加不可思议和扑朔迷离了。   没有五条悟的日子,太宰治总算可以按照计划顺利安排下去了。   在十一月月底的时候,咒术高专和鬼杀队搞了联谊活动——大胃王比赛。   原本预计是在镜花生日后下周开始举办的,但因为无惨被沙椤套走,鬼那边又出了问题,以至于全队加班了整整两周,他们来高专的时候,个个面容都是憔悴的。   蝴蝶香奈惠、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三个人专程去找了太宰治,感谢她救回了蝴蝶忍。   新月事件之后,太宰治让人去珠世说的地方找蝴蝶忍,却并没有找到,是之后捣毁万世极乐教的时候才找到的。   蝴蝶忍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回到鬼杀队之后就开始温柔地笑,吓得队里的其他人频频撞柱子。   蝴蝶忍,蝶屋著名凶婆娘,特别是在她温柔娴雅的姐姐花柱的衬托下。   鬼杀队的新队员们私下以为她和新月那天来给他们治疗的那个戴蝴蝶发饰的医生是一类魔鬼,每次受伤过去的时候,要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她这一下子开始走姐姐的风格,着实太恐怖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和姐姐是亲姐妹,性格相似有什么不对吗?”蝴蝶忍挽着蝴蝶香奈惠的手臂往里走,娇俏可爱。   香奈惠却知道她的妹妹是真的有所变化,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小忍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女孩子,随着她高兴就好。   “说的对。”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假装自己的妹妹就是如此一个贴心人,“这位太宰君据说也才满十八岁不久,真是位厉害人物呢。”   蝴蝶忍:“从前未曾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人总会因为意外发生的事故而进行反思和改变的吧,我之前就觉得咒术界这边的氛围非常奇怪,他们好像过度地依赖‘最强’了。经过了那件事之后,整个咒术界都发生了很大的动荡,多亏有太宰君在,才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太宰治能够成功上位,五条悟的托付只占很小一部分的原因,更多是,咒术界需要一位“最强”,而在新月事件中展开了涵盖整个战局的领域的她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再加上有天元理的现身和五条家的支持,以及某些奇怪流言的洗脑,他们才勉强认可了她。   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她打了脸。   “可是我听说她的名声不太好。”蝴蝶忍这话说的还叫委婉了,现在外界已经开始传言“太宰治其实是妖怪派过来的卧底,准备掀翻人类的统治取而代之”了。   香奈惠:“那是不需要在意的东西。”   “说的是呢~”   刚把流言甩在脑后的三个人在不小心推开太宰治的办公室门之后又经受了流言的洗脑。   因为太宰治的腿上坐着一个穿着宽松白衣(遮不住腿,遮不住手臂,肩膀胸膛露一半)的半大少年,那少年像是什么宠物一样腻在她怀里,扯着她的头发往嘴里塞,发出含糊的舔咬咀嚼声。   又可爱有不太聪明的样子。   在三个人的脑子里,有一种叫做替身文学的东西在疯狂滚动。   太宰治:“……”   不能怪她不锁办公室的门,实在是锁了就更让人觉得有问题了。   深吸一口气,她一把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人形的猫掀到地上去,强装镇定地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家的猫第一次做妖,变人形不太熟练。”   脑子尚未恢复正常的蝴蝶忍:“做……做什么?”   太宰治瞥了一眼落地时情不自禁变回猫的乌乌:“不过是只猫,请不要在意这件事。”   “好的。”香奈惠扳回忍看向猫的脸,按着她鞠躬,“谢谢您救了我的妹妹以及在新月那天对鬼杀队的帮助。”   她们是负责治疗后勤的,一直都没有空闲,所以才拖到现在。   “你们主公早就派人过来送过谢礼了,不必再如此。”太宰治迅速发消息让芥川银过来给客人倒茶,顺便把这丢人现眼的小猫猫抱走。   “这次请你们鬼杀队的全员过来玩,一是为了和你们联络感情,二是有事需要二位的帮忙。”   蝴蝶姐妹俩没有多问就点了点头:“请说。”   太宰治放下一记惊雷:“鬼王鬼舞辻无惨,现在在我的手里。”   长久的沉默之后,蝴蝶忍说:“那您为什么不杀了他?”   “因为我发现,失去了他的控制之后的鬼,开始了进化。”   鬼靠着无惨的血液和吃人变得更强,但受着天赋和无惨的限制,他们并不能一直变强,血鬼术和自我恢复能力都有一定的限度。突破上限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强大的鬼可以做到。   如果他们都拥有了更强大的血鬼术,克服被日轮刀砍头就会死的致命点,之后甚至去克服阳光,那么——   “鬼,正在朝着第二类的妖进化,而阴阳师的套路对他们并不好使。”   正如某句名言说的那样,要用魔法打败魔法。鬼杀队,咒术师和阴阳师都是各自作战,很少联手,因为他们对另外的生物造成的伤害有限,专业不对口。   当然强到一定地步,上面的都是屁话。   但大多数在前线奋斗的人,也都只是从普通人转变的。   蝴蝶香奈惠:“您有什么对应的办法吗?”   “第一步的尝试是通过控制鬼舞辻无惨来重新控制鬼,遏制他们的进化减少他们的数量。第二步则需要你们的帮助了。”太宰治看向门外,一节椿花图案的和服袖子半露着,那里应该站着位和服的女性。   “请进,珠世小姐。”她喊出令人意外的名字。   蝴蝶忍惊讶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珠世垂首走进来,站在了太宰治的身旁。   她以为直面那个场面的珠世必死无疑,没想到她不仅活下来了,还在自己曾经差点儿害死对方的人身边。   在蝴蝶忍和珠世的计划中,太宰治的死亡是预先认定了的。   “蝴蝶小姐。”珠世抬头和她对视一眼,继续垂首站定。   新月那天之后,珠世本来以为无惨已经死了,了却心愿的她一直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和愈史郎一起被夏油杰藏在暗处,负责治愈伤者和继续对鬼的研究。   直到她得知无惨其实没有死,而是被上弦贰带走藏起来,后被太宰治身边的彼岸花(晴明是真的没有存在感)抓住控制了起来。   珠世和太宰发生过争论,她觉得有将鬼变回人的药的情况下没有必要留着无惨,应该立刻杀了他,但太宰治拒绝了她。   且没有告诉她理由。只是冷淡地警告她不要多管,告诉她她应该做的事情,以及不听话的后果。   这个人不仅拥有恐怖的头脑,背后还有着恐怖的势力,性格也冷酷无情,是一个比无惨还要恐怖的人。   珠世对太宰治的成见可谓是非常大。   而太宰治本人对此也毫不在意,只要人好使就行了。   太宰治:“珠世小姐似乎研制出了能将鬼变回人的药物,希望你们可以配合她一起进行临床试验和后续改善。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你们能够研制出一种新的药物,药效是‘人肉过敏’,这个应该还算简单?”   用毒专家蝴蝶忍点头:“理论上是如此,原料和制作应该都比前者简单,感谢您提出了新的思路。”   “不用谢~我只希望你们在拿出成果之后,第一时间给我送一份。”太宰治敲敲桌面,意味不明地笑着。   在送走了几人之后,太宰治第一时间站起来给小银打了电话:“那猫在悔过了吗?”   芥川银看着正生撕着老鼠玩偶的乌乌,犹豫了一下说:“您不觉得让一只猫反思有些奇怪吗?”   无理取闹的太宰治冷笑着说:“那就把五条悟的玩偶堆它面前,撕不完不许它吃晚饭。”   鬼晓得过了今天流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早知道买只母猫了。   芥川银:“……好的。”   不谙世事的小猫猫在用于磨爪子的玩具被换成了某人的周边玩偶之后没有表示异议,继续愉快地生撕着玩偶。   在咒术高专的广场上,干饭大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第一波就倒下的伏黑惠在伏黑甚尔的数落下神色麻木地看着几口一碗茶泡饭的中岛敦,几口一叠寿司的虎杖悠仁,心想这就是猫科的胃口吗?   鬼杀队那边就更恐怖了,就没一个第一轮淘汰的,特别是那个发色粉中带绿,干饭不忘调戏对象的女人,看着就让人饱了。   太宰治和天元理蹲在树上嗑瓜子看戏,感叹:“年轻人真有干劲儿啊~”   天元理:“吃饭不积极的才奇怪,你反省一下自己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嘿嘿。”她装傻不回应,提起另外的事,“鬼杀队的人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那个脑门有火焰纹路的少年,他们家明明是供奉的火神,耳朵上的耳环里却有天照的祝福。有点奇怪。”   “天照?”   天元理点头:“天照大御神,由于职位的特殊性,祂很少降下祝福的。”   原先来人间管理第三世界相关事宜的曜,虽然只是天照的一部分,但也有着远超其他神明的能力。   被祂眷顾,等同于被命运眷顾。   太宰治的语气愉悦:“看来是个有意思的人~”   说不定能提供新的思路。   大胃王比赛的冠军在经历两方选手的激烈角逐之后,由鬼杀队的恋柱甘露寺蜜璃夺得冠军。   奖励是一年份的樱饼免费券。   其余人也都领取到了心仪的奖品,毕竟太宰有钱。   而在送别了友方之后,太宰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原本的学生宿舍搬去教师宿舍。   这件事遭到了姑娘们的反对。   钉崎:“为什么,住的不是挺好的吗?”而且搬走之后,万一发生点儿意外什么的,都没有人可以第一时间冲过去阻止太宰治作死。   太宰厌倦地看着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的大型猫:“因为我也不知道五条悟的猫什么时候会变成人形,这里都是女孩子,不方便。”   钉崎眉头一皱:“那你和他住一起不是更不方便吗?!”   太宰:“那你是能拦住他还是能帮我解释我和他是清白的?”   钉崎:“……”都不行,是我太弱了。   太宰再接再厉地开始开始忽悠。   “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大家眼前,就可以当做它不存在。”   “五条老师现在正处于老年痴呆,他的一些行为虽然很过分,但我能够理解和原谅。只是这些行为已经给我周围的人带来了错误的认知,我无力解释但不想放任下去。”   “不如我们就当五条悟死了,这只是我的猫。”   ……   之后她一顿话给几个女孩子整蒙,甚至骗得她们给她搬完行礼都没有从中走出来。   她搬过来的这栋教师宿舍里只有五条悟的房间和空房间,连隔壁的房子也全是空的,足见某人的不受欢迎。   在撬开五条悟房间的锁之后,太宰治冷酷无情地把撒娇的猫带着猫窝一起丢在门外,自己回到隔壁房间从内锁好门。   接下来在短时间内快速洗漱完,打开房门看见已经睡着的猫猫,她终于松了口气,继续锁好门,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直至深夜才陷入睡眠。   深夜,二十岁的五条悟委屈地靠墙坐在猫窝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看着自己(?)紧闭的房门,捏起了手印。   甭管里面是啥,先打一顿再说。 第36章   在释放出赫之后,五条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房间不是自己的,隔壁那间半开着的才是。   在扬起的灰尘和闪烁的电光中,他毫无愧疚之心地说:“哎呀——敢住我隔壁的新同事应该不会这么弱的吧?”   为了避免造成大面积的破坏,他可是有特意减弱咒力输出的。   “我说着三更半夜的,你们小两口没必要整这么大动静吧?”   五条悟望着突然出现的天元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为了什么而震惊:“你在说什么?”   “啊,忘了你还处于老年痴呆时期。”天元理打了个响指,灰尘迅速聚拢下沉,被破坏的土地恢复原样,房子电线也恢复了原样。   房内的家具却仍处于破坏状态。   而且是非常诡异的,以床上躺着的人为分界线,一半完好一半被轰得只剩渣的状态。五条悟开始以为自己房间被占了的时候,是打算全部轰碎然后换新的。   “多的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我劝你现在赶紧向她道歉。”天元理指着缓缓从床上坐起的人。   像是沉睡的恶龙被人打扰,这人身上的黑暗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从头到尾写着危险二字。   太宰治掀起眼皮看尚处在状况外五条悟,举起手结印:“领域展开——”   “不至于不至于。”天元理扑上去抱住她的手,扯着笑脸说,“这家里养宠物拆个家是正常的,你体谅一下嘛。”   太宰治:“我养的是猫,不是狗。”   而五条悟是真的狗。   自觉是个人的五条悟举起手:“有人可以理我一下嘛~”   太宰治:“滚。没什么好说明的,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她拿起床边的外套披上,气压极低地绕过他走出房门,打开这里唯一能住人的房间走进去关上房门,动作极其自然,那门甩在五条悟的脸上,他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现在不是房间不房间的问题。”天元理站在他的身边,“现在最可怕的是她在生气,却没有发脾气。”   五条悟:“话说你现在是天元还是理子呢?”   从她刚才的操作来看,她对高专内的结界和术式都有着绝对操控权,就和天元一样。但性格和外表和理子很相似,气息有一定变化,但更偏向理子。   “天元理。你可以把天内理子看做我的转世,天元上人还是那棵树。”她随意地解释着,在犹豫要不要推门进去哄一下太宰治。   太宰治发疯的话就要出大事了。   眼瞧着这个二十岁的五条悟起不上作用,她要不自己试试?   对自己的糟糕性格也毫无感觉的天元理如是想着。   五条悟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懂没懂:“照你的说法,她是我的老婆?”   “本来可以是你未来老婆的,现在可能不太行了。而且她明天早上起来很可能会想办法弄死二十八岁的你。”   “这么糟糕?”五条悟摸着下巴深思,他居然到二十八岁都没有找着媳妇,最后还找了一个这么凶的。   但还是哄一下吧。   某人在天元理犹豫的工夫,自信地打开了自己房门,啪的一下打开灯。   被灯光晃了眼睛的太宰治:“……”杀意渐浓。   “先不要睡嘛~”五条悟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福形状的抱枕,抱着蹲在床边,“和我聊聊不好吗?”   太宰治的目光在他的眼睛上停顿了一秒,又在他头顶上的猫耳停顿了一秒,没有说话。   这家伙到底对乌乌做了什么,为什么术式都可以放出来了?   天元理见两个人没有动手的意思,火速替他们关好房门自己离开。   五条悟出乎意料的敏锐和直白:“看样子你还挺喜欢我的,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太宰:“事实上我们没有什么关系,非要说的话,就是曾经的师生,现在的同事。”   五条悟:“所以名字呢~”   “……太宰治。”   “有点儿像男孩子的名字诶,不过我不介意,因为我可以直接喊老婆!”五条悟恬不知耻地连续喊了她好几声老婆,她拿手推开他蹭过来的头,他却拿毛绒绒的耳朵和蓬松的头发蹭她手心。   太过分了。   “你明明都不记得我不是么?”   “但是我是发自内心地在喜欢你呀。实话说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很想扑上去,这点连我自己也吓一跳。”   “因为你现在用着我的猫的身体,猫亲近主人是正常的。”太宰治选择性无视了猫名义上的主人其实是五条悟这件事。   “但我就是喜欢你。”他执拗地把她的手牵过来按在自己的心脏上,“我确信我的思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它只是单纯地在因你而雀跃着。”   透过手腕传给他的脉搏平稳得像是早就设定好的机器在振动,五条悟鼓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说:“总之我可以给你的结果就是我喜欢你,要问原因的话,你得问有记忆的我。”   他那像是无限伸展的海与苍天一样的眸子亮得惊人,说出的一字一句皆出于真心。   如何不动人?   她伸手关掉灯,把神色藏进黑暗里,想想又不对,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变回去。”她说。   他却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   隔着薄薄的衣物,他终于将自己的心跳传染给了对方。   太宰治抱着猫很快便睡着了,在寒冷的冬天里,猫总能带来温暖和治愈。   第二天过来试探情况结果看见一片狼藉的太宰治卧室的钉崎野蔷薇、禅院真希和泉镜花脸色大变,以为是遭了贼。   她们脑洞再大也没有想到是五条悟对着太宰治动了手,于是紧张地联系天元理,问她知不知道太宰治被谁带走了。   天元理嘿嘿一笑:“去隔壁房间看看。”   听见这句话的她们:“嘶——”   打开门后看见脚踩狱门疆杀气冲天的太宰治的她们:“嘶——”   被十几斤的猫压着胸口睡觉做了一宿噩梦还醒不过来的太宰治惨白着脸扭头对她们笑,像是什么修炼千年的厉鬼一样:“早啊。钉崎你锤子和钉子带了吗?我们今天不如试试能不能通过破坏狱门疆来救出五条老师。”   您那是想救五条老师吗?明明就是想杀了他!   钉崎和真希对视一眼,冲过去一左一右抱住她的手臂,劝她:“不至于不至于,这狱门疆特级咒物呢,我那小锤子哪里派的上用场。”   此时镜花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一大杯浓硫酸伸到太宰治的面前:“试试这个。”   钉崎&真希:卧槽!   太宰治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毕竟都被人发现了,下次趁人不注意再整。   她撒开拿狱门疆的手,任由它被钉崎接住。   自己则是站到了幼小可爱又无辜的猫猫面前,冷漠地说:“你太胖了。”   乌乌瞪大了圆圆的猫眼,从不可置信到泫然若泣到自闭地把脸埋进毛绒绒的大尾巴里。   钉崎把狱门疆揣好打算等会儿找个安全的地方摆放,一扭头就看到这样令人于心不忍的场面,没忍住说:“我看乌乌还是挺可爱的,它只是毛绒绒而已。”   半岁的猫又能胖到哪里去呢?   乌乌只接受太宰治抱它,五条悟用它的身体的时候,也只会挂在几个男孩子身上,钉崎还真就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重。   “呵。”太宰治冷笑一声,让镜花拿个电子秤过来。   她自己站上去,显示出八十七斤的恐怖体重,然后抱起“只是毛绒绒”的乌乌站上去,一下就突破到三位数,达到了105斤。   这猫已经长到十八斤了,布偶都少有这么重的。   钉崎:“这……可能是冬天长膘吧。之后会瘦的!”   “我觉得过度的肥胖会影响它的正常生活,所以从今天起就开始给它减肥吧。”   下午的时候,每一个路过太宰治办公室的人都看见了在仓鼠滚轮放大版里委屈巴巴地走动着的猫,以及被供起来,台前放着几个苹果的狱门疆。   而最恐怖的是,太宰治的桌子上放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个叫做“五条悟生辰纪念活动”的企划。   于是大家都知道,她是很认真地在当五条悟已经死了。   身为被五条悟养了(?)九年的存在,伏黑惠被同学们寄予重任——去探一下太宰治的口风。   伏黑惠怀着“烦了,毁灭吧”的心情被推进办公室,还没有开口,就见太宰治以一种“我早就等着你来”的语气说:“惠,你来了,刚好我有件事想让你通知下去。”   伏黑惠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并且决定“如果太宰放过他的话,他从现在开始也当没有五条悟这个人”。   “五条老师被封印这么久,你们想必也是非常想念他的,所以就每个人写封情书给他,满足一下他‘被人爱着’的幻想。”   “不——我完全没有想念过他!”伏黑惠惊得想往外跑,却被镜花用刀尖抵住了后腰,面对此等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况,他试图用言语进行最后的挣扎,“如果仅仅是想要惩罚五条老师的话,没必要搭上我们吧?”   “我为什么要惩罚他呢?”太宰治用着温和的口吻,“我一直很尊敬五条老师的呀,这不是在很认真地策划着他的生日吗?还是说被他养育了九年的你,连生日也不愿意为他庆祝吗?”   如果提前知道自己替五条悟买了束蓝玫瑰不光要花自己的钱,还会因此得罪太宰治,伏黑惠表示自己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我会通知其他人的。”   要死还是一起死好了。 第37章   给五条悟写情书,是比期末写两万字论文还要恐怖的事情,而更加恐怖的是,在他们绞尽脑汁一周终于写完五百字情书之后,他们还得在狱门疆和乌乌的面前逐字逐句地念自己写的东西。   没有被五条悟教导过的顺平带着吃可丽饼的镜花坐在生日蛋糕旁边,看其他人想要当场去世的样子,再次感叹:“看来这位五条老师真的不太受尊敬诶。”   翘着腿看戏的夏油杰:“除了五条家的人,就没有尊敬他的。”   天元理:“那家伙不值得任何人同情,我那天还以为他可以拿下太宰,没想到还能反向刷好感。”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条在太宰睡着的时候把她房间轰了。”   “啧啧啧,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第一个被公开处刑的伏黑惠颤抖着手拿着纸,被太宰治强调大声之后,视死如归地大声朗诵了自己的“情书”。   “虽然您根本就不会照顾孩子,但还是感谢您没有在我小时候弄死我。”   “虽然您经常把任务交给我去做,但确实一定程度地提升了我的能力。”   “虽然您经常让我跑腿让我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但你是不会愧疚的。”   ……   好家伙,这哪里是情书,完全就是借机在谴责某个糟糕的大人。   旁边的孩子听完都忍不住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他长这么大不容易。   伏黑惠:“呵呵。”可能是命不好吧,他的亲爹和监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太宰治拦着,他就要被伏黑甚尔十亿(是的这家伙涨价了)卖给禅院家了。   太宰治听得津津有味,坐在她旁边的小猫猫却是听不得这个,从座位上一下子跑开了。   它现在动作是越来越快越来越灵敏,一般人还逮不住它。   她也就随它去了。   反正狱门疆里的五条悟听得见。   如果他的灵魂没有在乌乌的身体里醒过来的话。   处于不稳定状态下的狱门疆和身为幻想造物的猫之间建立了奇妙的联系,五条悟的身体被完全封闭在了狱门疆内,但部分灵魂可以进入到乌乌的身体里。   虽然是个记忆随便缺失的智障,但毕竟也可以使用术式了,可以当个工具人。   希望学生们的思念可以正确传达,以增强猫身上的力量。   太宰·完全没有记仇·都是为了五条悟好·治如此想着。   而逃走的小猫猫没有走多远,就被人占据了身体,变成了别人的样子。   十八岁刚拿到教师资格的五条悟站在高专的树林里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五条!看过来看过来!”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天元理蹲在树上小声喊他。   五条悟抬起头看过去,当即愣住:“理、理子?”   “哎呀,每次看见你这个表情都很可乐~”天元理逐渐觉得某人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于是决定再替对方挽回一下他的爱情,“你快过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听着对方一顿解释之后,五条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其实是十八岁,只是一直在失忆,并且还在失忆后得罪了自己老婆?”   天元理:“……人家还不是你老婆呢。”虽然大家都这么认为,但太宰依然坚定地认为自己还是单身。   “这不重要。”五条悟自信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这就去哄她。”   天元理看着他转眼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连忙说:“哎——我还没告诉你她长啥样呢!”   他摆摆手:“不用,我老婆我肯定可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顺着蛋糕和甜点的香气,五条悟顺利地找到了活动场地,并且一眼看见了自己的老婆。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有点奇怪,明明那个人那么的黑(指气息),可是看起来那么亮眼那么漂亮。   他的审美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没有等他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率先注意到他的老婆在和一个男孩子拉拉扯扯。   狗卷棘也颤抖着拿着自己的“情书”,心怀侥幸地指着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适合说话。   太宰治笑眯眯地伸出手:“来,你可以牵着我的手说,要相信老师我的术式嘛。”   他想说这也不太好,但考虑到一旦拒绝就可能面对更加恐怖的局面,他还是颤抖着手搭住了她一根手指,展开自己的信开始念。   “致五条老师……”   “致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牵着我老婆的手对着这个丑不拉几的方块说要对我说的话?”五条悟叉着腰站在两人身边,十分在意地盯着他们接触着的手。   狗卷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五条老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他要这么问我?!他这手还能安全地当他的手吗?   而太宰治稳得一批:“继续,不要在意不相干的人的奇怪发言。”   五条悟:嚯。   狗卷:“我觉得还是不了吧。”不相干的人是我才对,您两位能不能放过我?   太宰治还没来及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既然说我惹你生气了,那我就先给你道歉。”把人困在怀里,五条悟相当没有诚意地说,“对不起,是老子的错,不该惹你生气。”   太宰治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道歉的,有点好笑:“我很好奇,你这个自称是什么时候改的。”   他垮起脸:“因为夜蛾老师说如果以后还不分场合地使用这种自称,就吊销我的资格证。我现在还没习惯,之后会改的。”   坐在席位上的夜蛾正道表示他一直很想吊销五条悟的资格证,就是遭不住对方蛮横。   悄悄地搂紧对方的腰,五条悟询问她:“所以你还生气吗?”   她:“没有生气哦。”   她自问脾气还是不错的,夏油杰整那么多事她都没有生气。只是给了点小小的惩罚而已。   五条悟:“……”   接下来某人做出了一个极为惊人的举动——   他把太宰一下子抛高到十几米的地方,然后在最后一刻伸手接住,然后再抛高再接,如此反复数遍,本就体质孱弱贫血低血压的太宰险些晕倒,不得不揪着他的衣领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   一旁吃瓜的学生全都惊呆了:“以为五条老师已经够讨人厌了,没想到他年轻的时候更恐怖。”   这是完全没有情商啊。   深刻地知道某人到底有多欠的夏油杰:“悟年轻的时候,气哭的女孩子可以绕咒术高专三圈,包括京都校的歌姬前辈。”   钉崎:“这样的人都可以找到对象,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顺平:“你们确定他还有对象吗?”   大家:“……”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深吸两口气,在五条悟“你身体怎么这么轻这么弱”的叭叭声中,太宰治凭着超强的意志力压下吐血的冲动,镇静地说:“放我下来。”   五条悟下意识地把她放下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敢追上去。   不会吧不会吧,他未来还会怕老婆的吗?   “你气人的天赋一直都很可以的。”夏油杰端了块蛋糕走过来,“她现在没准在想喜欢谁都比喜欢你强。”   “什么?谁比老子强?”五条悟迅速抓住错误的重点,“我马上去杀了他。”   夏油:没救了,拉出去火化吧。   “你没有发现她更生气了吗?”夏油杰现在就是很怀疑五条悟不仅没有情商,可能智商都很告急。   “为什么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刚才不是给她举高高了吗?”   五条悟熟练地从他手里拿过蛋糕吃起来,甚至有闲心问起未来的事情,“话说你为什么在高专,叛逃之后还是发现高专最好所以狼狈地跑回来了吗?”   “我现在是咒术师保护协会的会长,就是刚才被你气跑的那个人任命的。”   五条悟笑得差点打翻手里的蛋糕:“不愧是我老婆!干得漂亮!”   夏油杰呵呵一声:“你别做梦了,她没答应和你在一起。”   某人那是相当自信:“她迟早是我老婆。”   夏油杰笑着走开了。   太宰治现在确实在想,喜欢谁都比喜欢五条悟要好。   啊不对,她应该想单身使人快乐。   等五条悟从狱门疆出来,她就回横滨去,继续给伯爵打工。实在不行也可以去把森先生踹了继承港口黑手党,再不济,还可以带着晴明去投奔羽衣狐。   对某人的一时心动就当喂了狗。   “真的还在生气吗?”五条悟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太宰治,蓝色的眼睛睁得很大,很澄澈很无辜,一看就是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太宰治:“……没有。”好好的眼睛,怎么长在这么一个人的身上?   五条悟点头:“蛋糕要吃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只剩几口的蛋糕:“不吃。”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她吃就不要勉强好吗?   五条悟:“没有生气就好。”   然后几口吃完蛋糕,把人揣进怀里蹭。   十分钟后被人形猫猫蹭得神志不清的太宰治:就当家里养了个小弱智吧,胜在可爱不是么?   谁也不知道五条悟生日那天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知道事后的太宰治偶尔会以一种诡异的慈祥眼神看着自己的猫,就连某猫中间变成年幼的五条悟,也被她好生地投喂了。   一时间大家对他们俩的既视感从“差不多结婚了”到“应该是人与宠物”。   毕竟五条悟那个样子,大家也很难相信他可以找到对象。   五条悟生日之后没多久就是伏黑惠的生日,这次也非常顺利地庆祝上了。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太宰治在他的生日那天给大家介绍了自己的新助理伏黑津美纪。   依旧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晴明表示给各家的姬君祓除诅咒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主业,只是花了一些时间了解咒术相关,又花了一些时间给津美纪养身体而已。   太过高兴的伏黑惠甚至没有注意到太宰治说“过完年就开始给你们上课”时,镜花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还在港口黑手党给森鸥外搬砖的芥川龙之介突然背后发凉,警惕地往四处看是不是有人藏在暗地里要暗害他。   结果只看见了在给侦探社搬砖的路上的中岛敦。   沉默了一下,他决定先过去把中岛敦打一顿。   而温柔和善的太宰治在新年前的最后一天,打算去鬼杀队的总部拜访他们的主公,产屋敷耀哉。   带着沙椤和鬼舞辻无惨一起。 第38章   听说太宰治要带着鬼舞辻无惨来拜访的鬼杀队全员都震惊了。   震惊之后就是隐而不宣的兴奋。   他们都听说无惨被太宰治整得年龄倒退一千岁,又被她家的彼岸花抓起来当花肥了,是以很期待见到他落魄痛苦,想死又死不掉的样子。   整个鬼杀队上下都充满了过年的快活气氛。   直到太宰治带着沙椤和无惨进门。   “他这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啊。”嘴平伊之助失望地看着人模人样,外表处于少年状态的无惨。   无惨站在太宰治和那个头戴赤色彼岸花的少女身后,瞳孔涣散,异常沉默。   灶门炭治郎:“可是一点都闻不到鬼的气息了。”   我妻善逸:“也听不见声音。”   祢豆子:“就像个死人一样。”   血色的双眼忽然朝着他们注视过来,他们于是可以得见在他眼中盛放的曼殊沙华。   他们于是理解了花肥的意思。   “月彦,来别人家做客,就不要东张西望了。”因为完全吞噬了无惨而长大了许多的沙椤温柔地提醒着他。   被更名为月彦的无惨:“是,姐姐。”   藏在暗处看热闹的鬼杀队队员吓得差点儿跌到路上暴露自己,半晌没有从这句“姐姐”里走出来。   难不成这是一朵长得像无惨的花?   太宰治用折扇遮住唇边的笑,提着礼物在产屋敷天音的引领下,畅通无阻地去了主人的待客室。   沙椤在读取完无惨的记忆之后,直接删除他所有的记忆,灌注了新的内容。   月彦是黄泉路上迷失于彼岸花海的亡灵,同她相伴百年,情同姐弟,他曾进入人间肆意破坏被关回地狱,在她的帮助下休养生息,之后他们又一起随着历史上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重归人世。   妖和鬼是无恶不作的,但晴明大人的式神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们这次上门是向他曾经伤害过,如今又是他们同盟的人表达歉意。   太宰治领着无惨进去的时候,产屋敷耀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于是早蹲在里面的蝴蝶忍善解人意地说:“太宰君应该是来找主公商谈大事的,不如就由我们招待您带来的两位孩子。”   这个“我们”是指的鬼杀队的柱们。   太宰治也善解人意地点头:“麻烦了。”   被提前嘱咐过的沙椤没有什么意见,而预感不好脸色开始发青的无惨的想法并不重要。   鬼杀队的柱们平生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主公的视线,热情地簇拥着两人走了。   谢过产屋敷天音奉上的茶,太宰治微笑地夸赞:“令夫人有一头很美丽的白发,她本人也如白桦树一样坚忍勇敢。”   承担起诅咒和命运,向来需要忍耐和坚守,产屋敷这个家族坚守千年所需要花费的心血值得赞叹。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亲和悦耳,说出来的话却让她一僵:“年底确实是一个容易产生思念的时间段。”   她心想我只是夸了你老婆,没必要这样吧?   “我的兄长也有一头漂亮的白发。”她径自找了一个台阶下,提起此来的目的,“我这次前来拜访,一是庆贺您身体大愈,二是正式与贵方达成合作。”   合作指的是她先前提到的,让无惨重新控制群鬼。   “太宰君是觉得鬼无法被根除吗?”   “鬼躲在夜晚的角落里悄悄地吃人进化难道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吗?”太宰治拿扇子抵着下巴,似乎只是在关心世界和平,“即使鬼不进化,要完全清除完,也还需要几十上百年的时间,这期间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无惨被她的领域打回一千多年前的状态之后,鬼就已经经历过一次崩溃和暴走了,被彼岸花吸收之后,就进行了第二次。   剩余的鬼,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甚至在他们清除第二波暴走的鬼时,出现了新生的鬼。   往好了想,是有的鬼利用无惨的血液制造出新鬼,往坏了想,就是出现了新的制造鬼的方法。   产屋敷耀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据在下所知,您身边不仅有着羽衣狐,还养着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如今又是鬼舞辻无惨。”   存在超过千年的,极恶的妖,极恶的咒灵,极恶的鬼。   太宰治满脸无辜。   “羽衣狐只是位母亲而已,我和她从小相识,她念书很厉害的。”   “宿傩我进高专之前就在了。”   “无惨是晴明的式神抓的啊。”   产屋敷耀哉:“您想做什么呢?”   她微笑,一时间危险至极:“你不必知晓。”   产屋敷耀哉神色微变,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是在下半年中血洗了整个东京的存在。   本就不是善类。   他的妻子拔刀直指对方的咽喉,却没有得到她一丝注视。   在窒息的氛围中,他最终选择了妥协。   “天音,不要对客人无礼。”   太宰治此时却笑得花枝乱颤:“哎呀~也没必要把我当成大坏人嘛,我的梦想还是贯彻这爱与和平的坚定信念的。”   只是在实现梦想的路上,需要一些人付出努力而已。   “虽然原因不方便告诉您,但我并不是打算做坏事,您可以尽情监督。”她打开自己的折扇,露出上面的“愿世界和平”,温和有礼地说着,“就算不相信我,也请至少相信一下我的兄长,安倍晴明的人品。”   “您真是个奇怪的人。”产屋敷耀哉感慨着。   隐于黑暗之中,又行于阳光之下,偏生都没有违和感。   “但这件事我们没有拒绝的必要,接下的时间里,鬼杀队全员都会配合寻找藏匿起来的鬼,让……无惨重新控制他们。”   太宰治:“合作愉快,改日再请贵方的孩子们去高专做客。”   “合作愉快。”   沙椤和无惨坐在鬼杀队总部里阳光最灿烂的地方晒太阳,蝴蝶忍为他们奉上了鬼杀队特产的紫藤花茶。   无惨的脸比真正的亡灵都还要惨白两分:“姐姐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晒太阳。”而且他也闻着这花茶的味道就作呕。   沙椤舒服地享受着日照:“你不是一直都很向往阳光吗?黄泉里可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也没有这么好的阳光。”   向阳是植物的天性,哪怕她不需要光合作用,也一直生活在没有阳光的黄泉。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原来的无惨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无惨拿着那茶,压抑心里嗜血的冲动:“我觉得我想要的,只是照射到阳光的权利。”   “你怎么可以自己觉得呢?”她眼里深沉的血色开始翻滚,“你的一切都属于我,所以只需要我觉得就好。下次记得不要质疑我的话。”   无惨看着自己失去的腿部以下和身边围绕起来的彼岸花,瞳孔骤缩,立刻道:“对不起!姐姐大人!我不会再这样了!”   花朵摇曳着消散,在极强的治愈力之下,他很快恢复了身体。   但他清楚地知晓,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暗藏着彼岸花的种子。   他和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姐弟。   蝴蝶忍观望了一下,端了盘烤肉放在沙椤的手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使沙椤脸上泛起兴味。   沙椤:“月彦,这里的人喜欢以武会友,我和太宰大人不擅长这个,你就代替我们去和他们切磋如何?”   感觉非常不好但不敢违抗她的无惨勉力点头:“是。”   在冬日正午的暖阳之中,赤手空拳的无惨面对着人手一把日轮刀的鬼杀队众人,脸色难看到极点,没忍住扭头问沙椤:“我一个人和他们一群人?”   这能叫切磋吗?   分明就是群殴!还是持械群殴!   “月彦,你要这样想,他们一群人打你一个,正是说明你足够厉害。”沙椤一口咬掉一大块肉,眼里泛着血光,“让姐姐瞧瞧,你真正的实力。”   如果不满意的话,就吃掉你哦。   无惨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这句话。   不敢再保留实力,他顶着日照debuff以一抗十,然后被十以外的人割掉了头。   沙椤接过蝴蝶忍递过来的甜茶,随便安慰他:“不要紧张,我们黄泉的人打架掉个头都是正常的,你捡起来按上接着打。作为惩罚,你每掉一次头,就喝一杯紫藤花茶。”   无惨眼前发黑,但还是强撑着问:“时、时限?”   她看了一眼身边漂亮的蝴蝶忍和蝴蝶忍头上漂亮的蝴蝶头饰:“就到太宰大人过来找我们为止吧。”   哪有花花不喜欢蝴蝶呢?还是这么善解人意的漂亮小蝴蝶。   刚好磨一磨这家伙的反骨。   无惨一时间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但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在战斗中不断躲避,不断适应自己的能力,不断地变强。   本来还很开心的蝴蝶忍目光渐渐沉下去。   太宰治提着产屋敷耀哉送的“天音亲手做的点心”,坐到蝴蝶忍的另外一边,像是洞彻人心的妖物,轻易地说出她的担忧:“小忍是怕无惨在控制的群鬼之后,会脱离沙椤的控制吗?”   “您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么?”她试探着。   太宰治给予肯定:“当然不会,我不喜欢自己的棋子不听话。所以你可以快乐地去准备花茶了,想加什么都可以哦。我等会儿带他过来喝。”   得到她的承诺之后,蝴蝶忍快活地走了。   而太宰治带着无惨和沙椤去了鬼杀队关押鬼的那个山头,在群鬼的嚎叫中,风雅地摇着折扇:“从现在起,可以凭着自己的意愿行动哦,月彦。”   无惨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但到底抵不住内心的渴望,冲进山里。   那里面有他的血液和部众。   沙椤笑着说:“偶尔会觉得太宰大人您比晴明大人更像是妖怪的后代。”   太宰治把扇子反过来,露出上面的“愿人鬼共生”。   “你这话说得不对,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恶最可怕的生物。”   但同时也还是有一些可爱的家伙需要去守护的。 第39章   直至夕阳落下,无惨也没有从山林里走出来。   等在门口的两个人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意思,甚至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   暗处窥探的鬼,向自己失踪后又回来的王传递了这个消息。   恢复部分记忆的鬼舞辻无惨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对过去报仇这个选择一点儿都不心动,而是打算从另外一边偷偷离开,积蓄力量,以期复仇。   他算是明白了,太宰治就是他的天敌,危险程度甚至超过几百年前的继国缘一。   他决定等对方死掉之后再恢复活动。   反正就对方那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避开冷清的月光,他从树林往悬崖走去。然后望着悬崖下的彼岸花海,浑身发抖。   一朵巨大的花从崖低直冲而上,绝色美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渐渐凝实,从虚幻到实体。美人红唇微张,可以见到她森白尖利的牙和鲜艳的舌尖。   “我的好弟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无惨:“……”   沙椤从花朵中央轻盈地落到悬崖上,无惨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骇然发现自己头部以下被争先恐后地绽放着的彼岸花缠住了。   他明明——   “你这么自信,自己用血鬼术烧掉了我所有的种子么?”   她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神色略微苦恼:“你的脑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差一点儿,竟然还有如此勇气试图从我的身边逃离。”   尖锐的指甲嵌进他脸皮,彼岸花的茎叶纹路浮现蔓延开来,鲜艳的花朵从他的眼眶里冒出,妖娆舞动,讨好地延伸到她的面前。   无惨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骷髅架子,而他的灵魂,仍受花毒之苦。   “曼殊沙华的香气,是缠绕在灵魂上的啊。”   她在力量不断涌进身体的甜美中,喟叹着说出真相。   月上中天,表情麻木的无惨站在鬼杀队的后院里,接受每个人端给他的紫藤花茶,每喝一杯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而蝴蝶忍犹感不够地进行了自我检讨:“我这水平还不够,没修炼到家。”   已经对太宰治大为改观的珠世也失落地说:“看来我的药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   有一说一,无惨这样活着,比轻易死了要让人开心得多。   时间越来越晚,在他们快活完之后,太宰治终于还是选择了告辞:“总要回去和家里人一起等新年嘛。”   蝴蝶忍牵着沙椤的小手,依依不舍:“没事儿多过来玩。”   沙椤:“没问题!”   无惨:……   从鬼杀队出去的太宰治并没有回高专,而是去了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   幻惑的香气弥漫在整座宅邸,仗着bug一样的能力,她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这座宅子。   “作为腐朽的咒术界里最腐朽的家族,加茂家确实是非常地藏污纳垢呢~”太宰治示意沙椤不必太过客气,沙椤便就近逮了一个被种了蛊的人,顺着咒力的味道找到目的地。   “哦豁,居然是加茂家的家主的房间。”   她丝毫不意外地推开了门。   见到了一脸莫名其妙的加茂家主。   “你大晚上带着妖怪闯进加茂宅邸,是要做什么?”   太宰治避而不谈:“您是在和谁商谈什么事项吗?”   对方脸色一变,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的话,死的就是你哦。”   “你什么意思?!”   加茂家主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强烈的危机感和对方阴沉入水的脸色告诉他这不是错觉。   “我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而为了找出叛徒,我会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她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手段里包括杀死疑似背叛之人。”   加茂家主更加不可置信了:“你怀疑我?”   “加茂家是出现过先例的不是么?”太宰治反问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见过,脑子上有缝线的人。”   加茂家主冷声说:“没有。”   “恭喜你,没有说谎,所以保住了自己的命。”太宰治后退几步下了台阶,指着他身后的房子,“烧了它,沙椤。”   加茂家主:???   包裹着整个加茂家的花海从中裂开,露出黄泉的一角,烈焰滔天的一角。   黄泉的火焰将木质的房子吞噬,露出里面的人来。   一位头上戴着护额的老人茫然又畏惧地看着四周的火焰,像是望着救星一样望着加茂家主:“家主救我!”   太宰治微笑着说:“你不如先把你的护额拿下来。”   老年人在冬天戴护额保暖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玩意儿倒是聪明。   老人:“……”   太宰治把手里的点心盒递给沙椤拎着,自己缓缓朝着对方走过去,所过之处,黄泉的火和花都纷纷避让。   被识破后也懒得遮掩的脑花扯掉了头上的护额,反倒游刃有余似地笑着:“那个人说的不错,你是世界革新的最大障碍。我很好奇,能力名为《人间失格》的你,为什么要站在维护没有意义的秩序的那一边。”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太宰治在心里把泄露自己消息的费奥多尔骂了一顿,面上也风轻云淡地回应,“我是制定规则,重新定义秩序的人。”   懒得再和对方交流,她神色厌倦地走到他的面前,抬脚踹他。   “你的身手太弱了。”他嘲笑着她动作的缓慢,轻松地躲开……没躲开,甚至被踹倒在地上。   嗯?!   只有眼珠子能动的他转动着眼球看自己的情况,只看见了森森白骨和美丽的花。   “我为什么要身手好?”太宰治依旧是动作缓慢地抬起脚,然后重重地踩在他的头上,“和你们这种基本没朋友的家伙不同,我多得是帮手。”   “我平时最讨厌两种存在,一是狗,二是老鼠。你四处逃窜躲藏的样子让我作呕,也让我很是烦躁。”   “从现在开始祈祷吧,祈祷我找不到你的本体。”   然后在对我的恐惧中惶惶度日,不知天明。   领域展开——完全自杀。   小范围内只针对一个人使用的间断性领域术式,使得脑花在短时间内体验到死亡的千万种可能姿势。   这是在费奥多尔钻她领域bug之后,她研究出来的。靠自我打断和重启术式来折磨领域里的人。   效果挺不错的,就是废身体。   煮着年糕包着年玉(压岁钱)的安倍晴明看见被沙椤扛着回来,只剩下半口气的太宰治,气得狐狸耳朵都冒出来了。   “你们上门拜访还拜出人命了?”   沙椤把人往他面前一放,立刻跳起来说:“不关我的事,她自己作的。那什么我还要去给人送点心,等会儿回来!”   太宰:别看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晴明:“……”只好将就着打无惨一顿了。   无惨:???   太宰治暂住的五条悟房间门被打开,被放养了一天的猫猫似有所觉地在地板上焦虑地走来走去,门一被打开就期待地抬起头望过来,在没有看见想见的人之后,竖着的尾巴瞬间炸起毛。   沙椤:“人还没死,不要紧张。”   她的安慰显然起到了反作用,它听完这句话之后整只猫都炸毛了,竖着的耳朵向下折,尖锐的爪子不安地抓着地板。   “这是给你带回来的点心,我放桌上了啊。”她是懒得管它的,放下东西就打算离开。   没成想猫一下子跳到她的肩上,压得她膝盖一弯险些倒地上。   “你——”她气得不行,正准备趁着太宰治不在把猫打一顿,却在即将动手的时候生出强烈的危机感,止住动作。   “……行吧,你要跟过去就跟过去。”   被晴明揪着脸一顿治疗的太宰治还没有来得及说些缓和气氛的话,就见到许久不见的羽衣狐提着一脸自闭的奴良陆生踏着月色款款而来。   羽衣狐,冲在制造和睦愉快家庭第一线的妖怪。   晴明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母亲,这是?”   不知道哪里来的半妖,还是只有四分之一妖怪血脉的。总不能又是他没复活之前,羽衣狐养起来的孩子吧?   羽衣狐年轻貌美的脸上带着诡异的慈爱:“你弟弟,陆生。”   被她提着的陆生僵着脸抬手打招呼:“嗨。”   晴明:嘶——   “谁家的孩子?”他撒开手,心碎地捂着自己的头。   倒不是他身为独生子在排斥其他的弟弟妹妹,只是羽衣狐抓孩子的品位实在令他害怕。   一个太宰治就够他头疼的了,再来一个还得了?   羽衣狐于是又搬出了那套“奴良鲤伴的孩子就是山吹的孩子,山吹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的理论。   晴明:“……行吧。”   亲娘说啥都是对的。至少这个年纪还小,除了发型稍显奇怪之外,看起来是个正直积极的好孩子。   陆生被放到了太宰治边上,松了一口气就好奇地看向安倍晴明:“您就是那位传闻中的阴阳师吗?”   “叫安倍晴明的阴阳师应该不多。”淡定下来的晴明往锅里又倒了一盘年糕,几人闲聊起来。   名字,尤其是越厉害的人的名字,都带有特殊的力量,所以羽衣狐根本没有怀疑过晴明的身份。   甚至觉得自己儿子就该是这样的。   陆生:“没想到您这么低调。”   晴明:“毕竟是亡故了千年的人,没必要再出来招摇。”   “等过完年,晴明你和陆生一起上学吧,也见见千年后的风物,成天呆在这里也不嫌烦闷。”羽衣狐一语惊人,直接把气氛说死了。   只有晴明淡定地接住了她的话:“好。”   读书总是没错的。   太宰丧心病狂地笑出声:“可以,手续之类的我来安排。”   陆生:“……”就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着急得不得了的猫在赶过来之后,看见的就是太宰治和奴良陆生带着晴明一起打游戏的和谐场景,而它自己甚至没有得到欢迎。   很是听说了一些传言的羽衣狐阴沉着脸:“哪里来的猫,丢出去。” 第40章   猫最终还是被丢了出去。   晴明亲自丢的,而太宰治抱着手机歪在羽衣狐怀里直笑。   午夜十二点,一百零八声钟声从薨星宫传出,在缭绕的香烟里,泥塑的神像前,孩子们虔诚地在心中许愿。   “希望太宰先生的身体可以尽快好起来。”   “希望五条老师能够早日从狱门疆里出来。”   “希望太宰治和五条悟赶紧在一起不要祸害别人。”   ……   “希望今年不用工作也可以暴富。”   一枚木牌从天外飞来砸在伏黑甚尔的头上,随之而来的是天元理愤怒的声音——“许愿不要说出口,还有你这个混蛋就不要在我这里许愿好吗!”   她也是记仇的好不好?!   不痛不痒的伏黑甚尔非常流氓无赖地回答了她:“因为确信你一定会收到我的愿望,且说不准会为我实现嘛。”要不然他也懒得参与这种活动。   天元理:“快滚。都给我滚回去睡觉,愿望我是不可能实现了,你们不如早些开始做梦。”   梦里什么都有。   “我家大人给您添麻烦了。”一脸抱歉的津美纪和一脸麻木的伏黑惠向天元理道完歉,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天元理坐在高高的树上,远远地望着面容模糊的神像,觉得高天原好似也如此的模糊。   她来人间,已有一千五百余年。   尽管不理世事,少有外出,她也不可避免地被人性侵蚀了。   她开始觉得一贯慢吞吞的高天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连借个神器都拖延了那样长的时间。也开始觉得善良的人遭受厄运,罪恶的人享尽富贵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更加不应该的是,她有了“私情”,她想让身边的人平安快乐。   神明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和情感。   但为什么又会有“神需以人类之躯行走于人世”这种规定呢?   如果她脱离这副人类的身躯,她将拥有实现他们愿望的力量,使太宰治恢复健康,使五条悟脱离狱门疆,赐予祝福,更改他们的命运。   但那时的她,还会拥有现在的这份心情吗?   “理子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五条悟抱着点心坐在她的身边,愉快地吃着,完全没有分给她的意思。   天元理惊得差点儿从树上掉下去,扯着旁边的绳子稳住身形,愤怒地指着他:“你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好吗!”   “如果是因为我的学生许了‘救出五条老师’这种愿望,而你没有办法实现而感到羞愧的话,我代表我自己原谅你的无能。”男人懒散又自信地说着,“我可以凭自己出来,毕竟我是最强的。”   一腔愁绪喂了狗的天元理冷笑一声:“最强的你还不是本体被关在狱门疆里,甚至还被太宰那一家子嫌弃地赶走了。”   五条悟吃点心的动作一顿,难得郁闷地说:“我现在才发觉以前的我脑子是真的有问题,性格也差到家了。”   老婆是那么哄的吗!   老婆说没生气还就真以为对方没生气啊!   除了拿脸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好感度,简直一点用都没有!   要是可以,他都想回到过去,给当时的自己那榆木脑袋来几下。   “呵。”天元理持续性冷笑,“你的性格任何时候都很垃圾。也不知道太宰看上你啥,要说脸,她身边哪个不好看?要说实力,她认识的狠人也不少。真是匪夷所思。”   五条悟:“但我是最强的,也是最漂亮的!”   “臭不要脸,居然用漂亮形容自己。”她噫了一声,没忍住好奇地问,“我很好奇你们俩是怎么突然就互相喜欢上了,按照时间来看,到新月那天为止,你们认识也就一个来月?”   太宰治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也不像是日久生情的类型,更像是那种注定孤独一生的类型。   五条悟虽然是那种干出什么事都不让人意外的屑,但确实不至于对自己的学生下手。在一般情况下。   肯定发生了什么让师生情变质的事情。   他完全没有讲实话的意思:“因为优秀的人总是互相吸引,拥有最强战力的人和拥有最强智力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天元理:“……快滚,你家太宰治被赶回去休息了,有什么情话对着她说去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问!为什么我被关在狱门疆里,实力却还在提升。”   天元理轻笑一声,翠色的眼睛里是对真理的洞悉:“束缚是从人心中延伸出来的‘理’,而‘理’是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   而太宰治曾经问过她,束缚的作用范围。   月亮开始倾斜,白到发光的男人抱着吃到一半的点心往回走,看似稳得一批,实则一段路走了半天。   五条悟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太宰治喜欢他的事情,早到她自己发现这件事的同时。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对他产生爱慕之心的学生不止一个,后来都很快走出来了。   他甚至不能理解太宰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也曾产生过和天元理一样的疑惑。但作为体贴学生的好老师,他一直假装无事发生。   不尽如人意的是,太宰治这个学生的难搞程度超过他以往的任何一个学生。死对她来说仿佛比生更有意义,因为无法死亡而滋生出来的痛苦使得她见不到眼前的美景。   他不得不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然后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有着极为特殊的魅力。   聪明到极点,却无可挽留地坠落着。如被制作成永生花的鲜花,失去了鲜活,却延伸了美丽,同时又带着点儿蛊惑人心的毒性。   使人即使知道这个人糟糕的要死,也忍不住地想要对她好,奋力地想要伸手把她拉进阳光里。   在太宰治第二次在他面前失去意识陷入濒死状态的时候,五条悟产生了“就这样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看着她不让她作死也挺好的”的想法。   随后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不该看见的内容,再也没有办法用“她还是个孩子”这种话来欺骗自己。   短暂地避开和远离之后,是她再一次地,以让他极为震怒的样子倒在他的面前。   她那会儿离死亡前所未有的近,近到让人害怕。   她却自己站了起来,以美丽而耀眼的姿态,以破除了迷惘的,能够对抗一切的模样。   五条悟在一瞬间,领会到了太宰治当时的心情。   珍贵稀有又万分符合自己心意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谁都会想要得到然后藏起来。   但是这家伙当时居然连他的手都不愿意牵!还亲手给他塞进了狱门疆!   想想就过意不去。   他都没有因为这个生气,她也没有必要因为他一时不机灵而生气嘛。   感觉自己又可以了的五条悟自信地打开了房门,遗憾地发现太宰治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了。   穿得非常严实,连头发都吹干了。   “要吃点儿点心吗?”他反手关上门,扬起迷人的笑容。   太宰治笑得与他一般无二:“这次还记得给我留一半,需要我夸奖你吗?”   “沙椤说是给我的……我错了我应该等你一起吃的。”比年轻时的自己优秀在认错速度快的某人把盒子往桌上一搁,打算故技重施地给人抱怀里一顿蹭,直接蹭到她失忆。   “希望老师你懂得,什么叫做师生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她一句泛着冷意的话让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表示自己有感觉到一点点害怕。   此时让他感到害怕女人却坐在床上,曲起腿踩在床沿,脚弓绷紧,手撑在枕头上侧面看他,腰肢扭出漂亮的弧度,单薄的睡衣下曲线毕露。   绝对是在蓄意勾引。   还是不允许他过去的那种。   五条悟没忍住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解馋,压着嗓子和她撒娇:“可你现在不是老师吗?我觉得老师适合和老师在一起。”   “您真的是很有自信。”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啊,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五条悟靠着门,长到过分的腿屈起,脚蹬着门。   他身上随便变出来的白色衣服宽大的衣领往下滑了些许,露出深陷的大片锁骨,睫羽上勾,眸光湛湛,饱满的唇泛着水光,笑得很是骚气。   他试图通过自己的美色达到迷惑对方的效果:“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太宰治:“嗯?你说什么?”   五条悟接着说:“或者你想听我的支付的账号和密码?虽然可能没有你账户里的多,但我觉得还是足够我养你的!”   她:“……你这是试图直接跳过表白恋爱和求婚,快进到结婚吗?”   当她是傻子么?   五条悟:“我喜欢你,非常喜欢,想立刻把你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   被连续三个“喜欢”和某人那甜兮兮的表情整得有点儿晕的太宰治试图通过闭眼来使自己冷静一点,却立刻被人扑倒,一下子砸进柔软的被褥。   也不知道某人为什么要买这么大这么软的床,砸的她更晕了。   “起开。”   “我不。”   太宰治气笑了:“你难道想用猫的身体对我做些什么吗?”   五条悟:“……”迟早把狱门疆拆了。   委屈地把人放开,他霸道地说:“那你现在已经是我对象了,要和其他的雄性生物保持正当的距离知道吗?”   她挑眉:“我有说接受你的喜欢吗?”   他:“我接受你的喜欢。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超级喜欢我的!”   “呵。”   “宠物店里宠物能够显现出人形,只依托于‘主人’的思念和情感。”他伸手牵起她的一缕长发,垂首虔诚地亲吻,“而我的主人,是你。” 第41章   太宰治其实完全不能接受目前这种不确定不稳定的状态。   情感这种东西,要么不需求,要么就掌控它。   他对她来说明明近在咫尺,却比远隔天涯都还要令她难受。   不记得她,却轻易地对着她做出那种出格的行为,自顾自地接近她,说着所谓的喜欢。而且因为这场面是她导致的,她甚至不能怪他。   无处发泄的怒火日复一日地积累,压抑,使得她曾经产生过杀了对方算了的想法。   殉情它不快乐吗?   但天天对着个小猫猫她又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变态了,然后就,反反复复地拖着。   她有时候也恨自己脑子未免太好了,这么多工作还有闲心思考这种事情。   还被发现了自己其实一直在想对方。   要不还是给人杀了算了。   安全破解狱门疆的方案还没找到,但完全破坏的方案她多得是。   “你怎么回事?”完全不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变成死人的五条悟对她的反应非常不满,“好歹感动和害羞一下啊!”   “你勾引人的方法真的非常单一且无趣。”太宰治客观地点评着,在某人“猫猫听不得你这种话的”表情中,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开始教学。   五条悟:!!!   “这是最直接最简单的。”   她语气严肃得像是在正经授课一样,双手却勾上他的脖子借力贴近他,然后伸手勾着他的衣领,用冰凉的手指沿着他的锁骨轮廓描绘。   在暗流汹涌的气氛中,她表情依然很正经:“这是普通的撩拨。”   五条悟抓着她的手,笑:“你现在做的,是高段位的勾引对不对?”   她也笑,眉目飞扬:“学习能力很强啊,五条老师。”   “毕竟都当上老师了。”他也一副学术讨论的严肃样子,却抓着她的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往上摸。   光滑而略显粘腻吸手的皮肤,结实有力的肌肉,流畅的线条,都被他带着她描绘过了。   “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我这种直白。摸起来舒服吗?我本来的肯定应该比这个更得劲儿。”眼里亮着暧昧迷离的光,五条悟像个妖精似的诱惑着她说些他爱听的话。   “哦?”她不动声色地回视。   五条悟:“不要老是拿你那可以唱《小星星》的心跳骗我,你现在肯定非常害羞非常心动,就差扑倒我了~”   他说着往前靠了一下,大有让她随便扑的意思。竟有些妖艳贱货的味道。   太宰治:“……早点睡吧,你这困得人都不清醒了。”   “也行,被子让一点儿,你的猫比较大只,需要的空间不小。为了避免再次压到你,我会抱着你睡的。”五条悟心里有点儿小激动,这可是他的房间他的被子和他的老婆!   不激动不是男人。   她却匪夷所思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和我一起睡?”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愣愣地问:“那我睡哪里?”   她又理所当然地说:“我睡了你的房间,你就去睡我的房间啊。”   他呆在原地,指着隔壁:“你是说隔壁的房间吗?那不是被我轰坏了一半吗?”而且她也没让人去收拾。   “你也知道是你干的啊,我困了,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送了。”   五条悟的心里有无数句“怎会如此”在翻滚,但在刚哄好(?)的老婆面前,他选择委屈地去了隔壁。   新年的第一天,就在收拾自己拆掉的屋子呢。   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五条悟的挚友,咒术师保护协会的会长,夏油杰先生一打开门看见真人就笑了:“哟,新年礼物你好。”   真人笑得像个孩子:“新年好,我是……什么新年礼物。”   他脸上的笑容和困惑还没有消失,就被对方一套收拾了。   卧槽到底是谁告诉他,夏油杰其实是封印了五条悟的罪魁祸首,他和咒术高专关系看起来还行但实际上糟透了的???   在收拾了后面找过来的漏瑚花御陀艮之后,一口气吃个四个特级咒灵,惊喜地发现咒灵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味道夏油杰开心地说:“世上竟有这种好事。”   变成宝可梦的四个咒灵:外面的世界竟如此恐怖。   过完三贺日,高专的学生就猝不及防开学了。   这不对劲,太宰散养了他们半年,就没有这么积极过。   而且连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都被喊回来了。   太宰治见他们好生紧张,就先搞了一个缓和气氛的娱乐项目——年后体检。   崭新的测身高体重的智能器材放在他们面前,邪恶的电光在它的屏幕上面流动。   过年期间吃得很好玩得很快乐的众人没有一个笑得出来的。   这算什么缓和气氛的娱乐项目啊!   掀桌gif.   第一个站上去的人,是完全无所谓的伏黑惠。   反正他已经被亲爹打击惯了,又没有对象,怕什么称体重啊?   大家围过来看,失望地发现他的体重和入学时一样,人甚至看起来更瘦了。(大概是被亲爹磋磨的)   太宰:“呀,惠你又长高了,看样子今年之内能超过一米八。”   十五六岁本就是男孩子的生长高峰期,咒术师普遍发育早一些,但这个年龄也还在往上窜。   十六岁的五条悟也差不多是一米八。所以她当时做梦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个女孩子?   虎杖悠仁有点兴奋:“让我看看我有没有长高!”   说起长高,他们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对上去没有那么大的抵触。   虎杖悠仁自信地站上去,惊喜地发现自己长高了,然后望着体重显示栏里自己八后面的个位数陷入沉默。   感觉再长长,就能进一位了呢。   “虎杖悠仁,你是冬天养膘了吗?你看看你现在的体脂率,再看看你入学时候的体脂率。”   由于某猫而对猫科动物(悠仁:?)体重非常敏感的太宰痛心地指责他,觉得猫这种生物果然不能富养。   不明所以但总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悠仁摸着后脑勺说:“对不起冬天伙食太好了所以长胖了,我会努力锻炼的!”   吃得更多,体重增加得更多的中岛敦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准备去看看哪里有人需要帮忙。   太宰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中岛敦,你给我过来。”   中岛敦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干笑,就被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举起来一下放到仪器上,好险没砸到虎杖悠仁。   “太、太宰先生。”跟着芥川喊她先生的中岛敦似乎非常不好意思,眼神根本不敢往仪器上。   太宰治看了一眼仪器,用果真如此的语气说:“猫真的是太容易养胖了。”   比一年级的几个都还要小一岁的中岛敦正好是快速生长的年纪,从前在福利院……不说也罢,反正他从那里出来之后,以惊人的速度长高和长肉,其实看起来也不胖,就是体重增长比较大。   “好歹身高超过一米六了,多锻炼就行。”对此比较满意的太宰放过他,开始四处找自己的猫,“乌乌呢?”   泉镜花指着太宰治的椅子:“在那里躺着。”   体长将近一米的白色长毛猫窝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像大刷子一样的尾巴悬在半空,慵懒地看着他们。   漂亮归漂亮,就是那脸盘子,得有小孩子的脸那么大。   他们原本以为这是比较大只的布偶,现在一看它的样子,好家伙半岁的猫这么大只,得是缅因或者森林猫了。   太宰治对此表示非常痛心,恹恹地说:“过来。”   并没有自己很胖的自觉的大猫猫跑过来,讨好地用尾巴勾住了她的腿。   而她冷酷无情地拔出腿,自己站到了仪器上。   42.5kg。   过个年倒轻两斤。   一群人纷纷吸了口冷气,因为比她高一些些的虎杖悠仁有两个她那么重。   太宰治弯腰准备把猫捞起来,自己却反被捞了起来。   五条悟抱着她站在仪器上,挑眉瞧着仪器上的52.5kg的重量:“不要太难过,你失去的体重长到了猫的身上。”   她:“……谁让你变成人形了?变回去。”   五条悟:“就不。让我抱一会儿嘛~我可是打算以后把你养到很胖的,趁现在先体验一下轻飘飘的手感。”   众人又倒吸一口冷气,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秀到了脸上。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学生们的面,两人虽然都不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人,但体检活动还得继续,后续事情也还得安排,太宰表示差不多得了别碍着她。   五条悟想了一下同意了,就站在她的旁边一起对剩下学生的身高体重等各项数据进行评价,并且提出各种魔鬼的训练提议。   他们:糟,真希的猜测居然成真了。这俩人在一起,对他们的伤害是一加一远大于二。   最后他们除胖达全都加了新的训练项目,包括没胖的真希和正常生长且偏瘦的镜花。   问就是要有集体意识。(但事实上给他们安排的训练场地几乎没怎么重合的)   娱乐项目(?)之后,就是备受(太宰)期待的分类环节。   “首先,异能者往左走三步,咒术师往右走三步。”   十秒钟后,中岛敦站在中间万分迷茫地看着两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边。   芥川冷着脸把他拽过去。   “不能四秒钟跑完五十米的往中间走一步。”   除了胖达、悠仁、真希都往中间走了一步。   “有对战特级咒灵经验的再往中间走一步。”   乙骨和伏黑惠往中间走了一步。   “有领域的往中间走一步。”   伏黑惠独自往中间走了一步,正对上笑盈盈的太宰治。   他:…… 第42章   大约是听见了伏黑惠内心的崩溃,位帅气的帽子先生穿着红配绿休闲装从远处快速走来。   “啊呀,新的年,中也你也没有任何变化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太宰治率先发起言语挑衅。   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在指他的身高的中原中也当即炸毛,将手里的东西照着她的脸就丢过去了。   五条悟伸手接住,定睛眼,哦豁了声:“《关于异能者成为咒术师的可行性讨论》?”   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地说:“boss说如果你沉迷恋爱脑子坏掉了没有想起这件事,就把这个拍在你的脸上。”   以为把芥川送到港口Mafia打工几个月就能抵他那三个月的辛苦和精神损失吗!   迟迟不解决这个问题,是想要长期嫖他的劳动力吗!   太宰治气定神闲地拿过五条悟手里的文件,问他:“森先生还有别的什么话让你带过来的吗?”   “他说芥川他非常满意,托我给他带了新年礼物。”   至于什么“快问问小镜花有没有兴趣来Mafia”之类的痴汉话,正直善良的中原中也表示他已经忘记了。   确实给Mafia干过辈子活对此非常熟练的芥川接过礼盒谦虚地表达了谢意,并且看了眼中岛敦。   面无表情,但中岛敦就是读出了炫耀。   同在横滨搬砖,他有礼物,但是中岛敦没有。   “敦君也有礼物哦,晚点去我办公室拿。”   中岛敦:猫猫高兴jpg.   太宰治的话让芥川高兴的心情渐渐冷却,甚至在心里骂了自己句幼稚。   而她也懒得理会这俩人的矛盾,毕竟钻石都是有棱角的,打磨打磨就好了。   芥川都这么大个人了,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情绪了。   “所以中也你是做好心理准备过来给我当学生吗?”太宰治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来,叫声老师听听。”   中原中也:“去死!”   五条悟把太宰治往后拉,困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斜着眼瞅中原中也:“这种小矮子来了岂不是拉低学生平均身高?”   虽然这个男的这么矮她应该看不上,但这种亲密到互相斗嘴别人插不上话的感觉,让他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样。   生气气的那种。   “我本来非常不明白她这种人为什么可以找到对象,看见你我就明白了。”中原中也冷笑声,“你们俩完全就是类混蛋。”   他从来没有因为身高产生过自卑的情绪,生气只是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的话。(光是听见太宰治这三个字他就能开始生气)   太宰治有恃无恐:“所以你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学习的?”   中原中也“啧”了声没有说话。   而善良的太宰老师没有追究他的不尊重,而是让他去参加常规的身体检查。   “为了更好地了解你的情况,掌握些基本信息是有必要的。”她道貌岸然地说着,然后把学生全都喊过来围观他上称。   中原中也脚踩碎了新买的仪器。   而太宰治早有准备地让芥川银拿来刷卡机让他刷了十个仪器的钱以及高昂的学费。   坐在年级的教室里,禅院真希发出了灵魂的质问:“为什么我们也在这里?”   胖达:“因为我们学校的老师只剩下太宰治和五条悟了。”   本就不多的其他老师动作超快地辞职了。   狗卷棘:“鲣鱼干。”   太宰治:“接下来由我们优秀的班长伏黑惠同学为大家派发新的教材。该教材由我和天元理小姐共同编纂,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学习。”   伏黑惠麻木地搬着摞书,挨个发给他们。   学生们还是第次拿到高专教材这种东西,怀着期待打开了第页。   好家伙,看就知道这是谁写的。   “别学了,快跑!”——这句话被用不同的字体印刷在了第页。   对后面的内容没有期待的他们翻开了第二页——   “请描述对自身术式的理解和认知,字数要求千五百字以上。”   怀着“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有多离谱”的心情,他们翻过几页空白,看到了下段文字——“请对自己术式使用方向进行讨论和展望,字数要求三千字以上。”   好家伙,字数还翻倍了。   他们使劲儿后翻,看见了正正经经的标题“咒力的本质”和密密麻麻的学术性文字。   他们从来都没有觉得成天脸“不欲与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为伍”的天元理竟如此靠谱,怀着微妙的感动,他们又往前翻了几页。   “请用五千字以上的文字来夸奖你们成熟稳重靠谱的太宰老师。”   好,不愧是你。   五条悟从伏黑惠的书上看到这句,笑了:“现在对这本教材进行更正,再加五千字来夸奖你们帅气强大体贴的五条老师。”   好,不愧是你们。   这课才上到第节,他们就感觉自己要抑郁了。   “打起精神来啊同学们!才第节课,你们能不能有干劲儿点!”太宰治像是所有恨铁不成钢的老师样,不满地敲了敲桌子,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   学生们“满脸高兴”地看着她。   “鉴于这是第次集体课程,我会从基础的知识讲起。”胸有成竹(其实完全没有准备)的太宰治打开中原中也带过来的文件,即兴选择了今天的课题。   “那么我们今天就来讨论‘异能者能否成为咒术师’这个问题。”   太宰治拿起从五条悟房间拿出来的墨镜戴上,震惊地发现它根本不是墨镜而是全黑的,沉默了会儿,她取下墨镜反手戴在五条悟的脸上,自己快步走下去拿了禅院真希的眼镜戴上。   禅院真希震惊又心痛:“这是咒具啊!你在干什么?!”   超贵的好吗!而且五条悟看她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为了增强下学术氛围嘛~”没有任何歉意的某人振振有词,“而且你看你下子就对我充满了关注,这样才能对我的授课内容印象深刻不是么?”   戴着自己眼镜的美人凑到她的面前,和她维持着极近的距离,眼角眉梢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又说着什么“对我充满关注”和“印象深刻”,实在犯规。   禅院真希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五条悟表情绿了:“真希你在脸红什么?”   真希:“……”   她之前直戴着眼镜,看太宰治自带黑色邪恶款滤镜,这下子恢复到正常模式,又遭到这种冲击,怎么控制得住表情啊?   “勾引学生是没有师德的事情啊!太宰!”五条悟又控诉起太宰治来。   然而在场的人致觉得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太宰治嫌弃地推开他:“你不要打扰我上课。”   (学生:我们也希望你们不要伤害我们)   得到了眼镜加成,觉得自己已经是十年老教师的太宰走到讲台上开始正经上课:“第三世界的常驻居民里的人类方,大体分为阴阳师,咒术师和鬼杀队队员以及异能者。但是除了我之外,从来没有做到同时拥有以上四种身份中的两种。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连《第三世界常驻成员须知》都没有看完的人们沉默了。   太宰治痛心地摇头:“请伏黑惠同学回答。”   (伏黑惠:就知道TM是我。)   “因为阴阳术大多数是家传的,他们只教授后辈或者将天生灵力强大的人收为弟子,偷学阴阳术的人会被追杀到死亡为止。鬼杀队的成员都是被鬼夺去过家人的,在培养师的带领下学会了特殊的呼吸之术,其他的人不行。而咒术师——”伏黑惠顿了下,有些迷惑地看了太宰治眼,“咒术师的大脑构造和其他人类不同。”   咒术师虽然也存在定的家族传承,但更多的还是野生的咒术师。   负责咒术界消息来源的“窗”和政府相关部门接轨,从人口信息里调取特殊之人的信息并对其进行时间不短的观察,在对方展露天赋且不具有过危人格后,询问对方是否有意愿成为咒术师并在完成国中之后进入高专学习。   钉崎野蔷薇就是这类。   所以太宰治为什么可以成为咒术师?   虽然他也直怀疑这家伙的大脑构造和人类完全不同,但她显然不是天生的咒术师而是后天的。   被质疑非人类的太宰治为他鼓掌:“正确,那么异能者呢?”   伏黑惠:“异能者也是天生的能力者,但觉醒时间不固定,身体构造和普通人类没有太大不同。”   普通人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力量,很难拥有相对应自控力,所以有极多的异能犯罪者。   所以很多锅都往异能者的头上扣了。   “答到点子上了。”太宰治坐到讲台上,拿起另外份文件,“在去年下半年的清理活动中,我发现有不少组织进行过特殊能力者和制造同时拥有多重能力的人的实验,这些实验多数以失败告终,但是留下了些还算有意思的实验数据。”   “无法出现同时兼具两种身份的人,真正的原因不是所谓的传承,而是因为不同的力量无法兼容。阴阳师的体内灵力有固定的回路,杀鬼剑士的呼吸在身体里也有着特殊的回路,咒术师更是如此,强行灌注另外的力量只会引起□□。”   她停顿了下,说出重点:“但异能者的异能没有,这为我的提案提供了可能性。”   伏黑惠提出疑问:“但术式的发出,依赖特殊构造的大脑。”   五条悟所谓的被动无下限术式,只不过是大脑的自动思考罢了,他也因此需要不断用反转术式治疗自己的脑子并且用大量甜食补充能量。   “这点是有办法克服的。”太宰治拿文件夹指了指吉野顺平,“顺平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后天的咒术师。”   学生们脸卧槽地看着平平无奇小天使的顺平,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故弄玄虚地回避了这个问题:“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我预定的教学器材和场外援助也该到了。”   几分钟后,夏油杰带着教学器材缝合脸咒灵进入了教室。   太宰治:“有请这位特级咒灵真人先生上台发言。”   真人友好地举起手“嗨”了声,然后上了台子激情发言:“改变人类的大脑构造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我还能把人变得非常小塞进嘴里保存起……”   话没有说完是因为他已经在讲台上血溅三尺了。   夏油杰收回自己踩碎对方骨头的脚,微笑:“不好意思,刚抓的,脑子还不太清醒。”   在窒息的气氛中,今天直没有出现的乙骨忧太奔了进来,神色焦灼:“不好了,高层联合起来要找太宰老师您……嗯?!”   卧槽为什么地上这么多血?这是已经开打了吗?!   “太宰,你喊我过来是有事吗?”   清脆悦耳的少年音从他的背后响起,是暂住在高专的安倍晴明。   有他在肯定不会坐视别人欺负太宰治的。   乙骨忧太冷静下来,又看见了靠窗坐着的中原中也,站在太宰治两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   他还不如担心下等下过来的那群人的安危。   真人被拖下去塞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太宰治坐在讲台上叠着腿笑着和晴明说:“请你过来给学生解惑,顺便有些事情想拜托你。”   然后转向乙骨忧太:“乙骨你刚才说有人联合起来找我,是在来的路上吗?”   乙骨忧太:“是、是的。”   太宰治:“同学们往教室四边坐点儿,中间腾出空间来装客人们。”   学生们:你不要用“腾出点儿地方堆尸体”的语气说这个话啊! 第43章   “听闻你们私下判了我死刑?”   一群高层气势汹汹地打开门,还没有向太宰治发泄怒气,就听见了这句话。   教室里的气氛降到冰点,化为实质的杀气扑面而来。   他们这才看见,教室里都有些什么人。   之前被太宰治带着把东京屠了个遍的中原中也。   曾经领导过百鬼夜行的叛逃者夏油杰。   千年前的传奇阴阳师安倍晴明。   好家伙,但凡知道有一个在这里,他们就不会选今天这个时间过来。   而现在他们只能苍白着脸强装镇定,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不接她的话。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过来‘处决’我。你们可以开始了,我承诺我不作任何反抗。”   太宰治双臂张开,神情温和顺从,身形单薄脆弱,优美纤长的脖颈和手腕上缠着厚重的绷带,今天难得没有缠起的眼睛注视着地面上的血迹,温柔缱绻中暗藏着忧郁。   谁也无法否认她的美丽优雅与神秘,也无法否认她那蛊惑人心的天赋。   他们甚至短暂性地忘记了这个人的危险与狠厉,恍惚中以为自己看见的是被恶龙掳走的,身不由己郁郁寡欢的公主。   而一脸不爽地将她搂在怀里的五条悟就是那条罪大恶极的恶龙。   有人出声指责:“你在身边养这么一个和五条悟长得一模一样的猫妖,就不会心有愧疚吗?”   太宰治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一僵,险些演不下去。   这些傻子脑子里全是夏油杰那毫无真实性可言的编排谎言吗?   替身文学你们也信?   她要是真把五条悟绿了,他不得砸了狱门疆出来毁灭世界啊。   罪魁祸首背过身捂着嘴笑,怕太大声又被她针对。   “我的私事还不劳你们费心。我现在需要确认的是——”拍开笑出声的五条猫的手,太宰治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恢复一贯对外人的冷酷,“你们闯入我的课堂,是来宣布并且执行对我的处决吗?”   这是沙椤从脑花的那个脑子里读取的消息。太宰治早就猜到那脑子是量产的,毁掉了对他的本体也不会产生多大伤害,所以专程带了沙椤去读取他那具身体的记忆。   然后不出意外地发现叛徒不止一个。   身处高位弱者总是有很多阴暗的想法,想要支配强者,想要让不听话的强者折损羽翼坠入地狱。   但当面对没法支配又不能抵抗的强者的时候,他们又总是怂得很快。   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个人敢接她的话,生怕自己变成地上新的血迹。   “我们没有正式下过这样的判决。”一人强装镇定地否认了她的话。   太宰治有些失望地说:“那你们有何贵干?”   “希望你就烧毁加茂家住宅包括家主住所在内的数栋房屋一事,给我们一个解释。”   “你们为什么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对于他们客气委婉的指责,她反而冷了脸色,“我说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所以会采取一些较为激烈的手段。我那天唯一杀了的人,确实是我们之中的叛徒。我说的对么,加茂家主?”   她沉沉望着加茂家主,将对方的畏惧和怨怼收在眼底。   “是的。”   出乎其他人预料的,加茂家主附和了她的话。   “那么我宣布以下这些人,剔除咒术师行列,归为危害到第三世界和平的诅咒师,并对其进行通缉抓捕。”   在所有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太宰治拿出一份名单若无其事地念了起来。   然后温和地说:“我这都是为了世界和平着想,希望你们不要让我难做。当然这个判决是由第三世界管理委员会亲自下的,你们的意见也不太重要,除非你们想要包庇他们。”   上层开始怀疑他们来不是来兴师问罪,是来自投罗网的。   “这些人确认和千年前的不知名诅咒师联合密谋颠覆现有的秩序,重现千年前的混乱,而你们中的部分人只是涉嫌,部分人我不确定知不知情。我没有追究的意思,也希望你们配合我追捕以上这些人。”   太宰治的一席话,让他们从震怒到震惊到惊慌,从她说第一句话起,他们就没有发言的余地了。   尽管她念的名单里有他们熟悉的人,但没有人愿意背负动摇世界秩序的罪名,他们即使不同意也不会说话。   “好了,我的课还得继续上下去,你们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出去吧。”   听见太宰治这么说,他们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终于活下来的感觉,二话不说就走了,劝了半天并没有作用的夜蛾正道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夏油杰拍了拍课桌,对着学生们说:“看见了没有,这就是有脑子的人。你们要是有这个脑子,还愁到不了特级?”   抬杠小公举钉崎野蔷薇:“那你曾经是特级,也没这个脑子啊。”   在□□味弥漫开之前,下完命令的太宰治拍拍手掌:“好啦,没有必要用我作为标准来要求自己,你们只需要在遵循我的命令的时候,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就行。不要成为只会战斗的猩猩。”   尽管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太宰治想起最开始教导芥川龙之介的那段日子就开始脑阔痛,森先生已经够会压榨人了,而芥川总是会增加无谓的工作量。   如今有着良好自我认知的芥川龙之介立刻站起来弯腰道歉:“对不起!太宰先生!”   学生们:总觉得这个人和我们画风不太一样,像是太宰治的极端崇拜者一样……   “嗯。”她平淡地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宣布,“接下来我们继续……”   “等一下。”夜蛾正道冲进来,“你刚才说的那个一千年前的诅咒师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啊”了一声:“我没有说过吗?津美纪的诅咒就是那个不知道啥玩意儿下的,他之前还用过夏油杰的身体。”   伏黑惠拍着桌子说:“你没有说过!”   “那就不重要。”被打扰了上课的太宰治有些冷淡淡的,“一千年都没有搞出什么大动静,只会偷换别人脑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在意的。”   相比起来,她更在意陀思妥耶夫斯基躲到哪里去了。总不会回到西伯利亚种土豆去了吧?   夜蛾正道:“你刚才的态度不像是不在意的。”   “那是因为我烧了加茂家,总要打发一下他们一下嘛~”她揭露自己的真实目的,甚至当着夜蛾正道的面,撺掇起学生来。   “惠,真希,过两天带你们去砸禅院怎么样?”   她的热情提议得到了真希的支持。   “先砸厨房谢谢。”   伏黑惠拒绝发言。   拒绝与他们为伍怕是没用,他只好保持沉默。   五条悟冷不丁地说:“你什么时候去五条家?”   太宰治:“你改改你白天做梦的毛病吧。”   她要不冷淡点儿,他搞不好新房布置都要搞起来的。   克服“自己居然喜欢一个男人”这种心理障碍都有够她受的,更别说这个男的还叫五条悟。   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和这种人共度一生(就他们两个的性格来看,没有分手,只有丧偶),她就想殉情得了。   学生们看着恹掉的猫猫,又看了看摸猫耳朵的太宰治,心想这谁嫁给谁还不一定呢。   制裁不了太宰治的夜蛾正道最终还是走了,带了一份名单准备去找点儿事情做。   而她也终于可以继续自己这坎坷的第一节 课。   太宰治从讲台落到地上,咳嗽了两声又开始装正经老师:“我们刚才讲到哪里来着?”   “咒术师的大脑特殊构造。”从空无一物的垃圾桶里顽强站起来的真人热心回答了问题。   示意坐在后排的虎杖悠仁把他踩回垃圾桶之后,太宰治继续分析:“咒术师需要拥有天生的术式和特定的身体条件,有些人会只拥有其中的一点,比如说拥有术式的顺平和拥有‘容器’条件的津美纪和悠仁。前者利用术式‘无为转变’能够做到完善条件,后者虽然没有术式,但是会拥有咒力和更强大的身体。”   “我的猜测是那个千年祸害的想法是通过这两个方法制造更多的咒术师,或者说,咒灵。第二个更具量产可能性的产物,极大的可能性会失去自我意识,因为并不是人人都是虎杖悠仁。”   伏黑惠脸色一变:“那津美纪……”   她:“她体内的咒物已经被晴明取出来了,但对身体和灵魂造成的影响不可逆。目前来说,她是可以三秒钟跑完五十米,徒手举起两百斤壮汉,看得见咒灵但是没有咒力的大宝贝儿。”   抱着一摞本子进来的伏黑津美纪听见她的话红了脸。   时间过长不得不变回猫猫的五条猫无能狂怒地用爪子扒拉着她手腕上的绷带,被她敷衍地摸了摸头。   “接下来由我们的传奇阴阳师安倍晴明先生上台为你们讲述他这几个月对咒术的研究成果。”   安倍晴明自信地站到台上。   “经过我的研究发现,咒术和阴阳术的区别在于前者精妙的内容以天赋的形式刻印在咒术师的体内,但咒力和灵力本质上都属于自然之力,它们的基础运用是有一定共通之处……”   他的话核心意思大概是:即使非咒术师,也有学会咒力的可能性,而且通过咒力的基础运用和组合,可以创造出大家都能使用的术式。   然而等他讲完的时候,太宰治和猫都已经睡完一觉了。   而其他的学生大概也只听清了上面那段话。   假装自己听得非常认真的太宰感谢地送走了晴明,开始忽悠:“总之就是这么个原理,明天上课的时候希望可以看见你们每个人的五百字感想。”   中原中也把腿搁在桌子上,完全不给她面子:“不写,你最好赶紧给我拿出方案来,不要搞这些过家家的玩意儿。”   “行,可以。”太宰治意外地好讲话,然后从讲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大盒东西啪的一下放到他的桌子上。 第44章   太宰治:“来,试试这个。”   中原中也将信将信地打开盒子,见到了一整盒手指,懵了:“这是什么?写实的手指饼干?”   “这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坐在教室后面的虎杖悠仁摁着真人的头,把他往垃圾桶里按,闻言脸上露出不忍回忆的表情。   这不是他那天没有吃完的,除了外形和味道和宿傩手指没有任何关系的手指吗?   这位中原同学到底和太宰治有什么仇,她要拿这个整他。就算是最不挑食的虎杖悠仁都觉得这玩意儿难吃死了好吗!   “两面宿傩四只手,二十根手指,这里面十九根,你是要让我相信虎杖悠仁只吃了一根吗?”中原中也冷笑着说。   真当他好骗啊?   “这确实是我的过失,我托人尝试复制了宿傩的手指,结果他不小心把真的手指混到里面去了。”太宰治真情实感地苦恼着,“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不能简单定义为异能者,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尝试通过吞噬宿傩的手指,来获得提取咒力的门票。”   他:“……”   “这一盒里一定有一根手指是真的,你可以尝试辨别一下,然后吃掉自己认为正确的,因为吃掉真的马上就会有反应,所以一旦吃到真的就可以停下来了。”善良的太宰治对他进行着指导,“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运气吗?”   中原中也把盒子拉到自己的面前,横看竖看都没有发现哪一根手指不一样,干脆随便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哈哈哈……”   太宰治蹲在讲台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原中也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给这人骗了,当即抄起桌子砸了过去。   不出意外地被她轻易躲过去了,她还站在夏油杰的身后嘲笑他:“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智商真的和自己的身高一样没有什么增长啊。”   “太、宰、治。”   中原中也撸起袖子,一脚一个深坑地朝着她走过去。   看得挡在她面前的夏油杰默默地错开几步,抱起椅子上的猫就往她怀里塞。   太宰治吃力地抱着猫,心里骂着夏油杰,面上像是被暴徒逼到绝境的柔弱少女一样斥责着他:“你难道要打女人吗?”   中原中也气得要死:“你还是人吗?”   (学生们:确实不是。)   太宰:“你难道要打老师吗?”   中也:“你算个屁的老师。”   “看样子我们是没有办法好好交流了。”她遗憾地说,突然把怀里怏怏不乐的猫朝着中原中也丢过去,“快,去挠他!”   他没想到她竟然可以无耻至此,一时也没有太过防备一只猫,然而可爱大只又无辜的猫猫凌空一爪,就把他的脸划伤,凌厉的爪风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中原中也脸上的三道抓痕向外渗着血,他缓缓握紧自己的拳头,心里开始思索“猫肉好不好吃”的问题。   下一刻猫以闪电般的速度跳出窗外跑路,他毫不犹豫地追着跑了出去。   安全了的太宰治微笑地看着瞧好戏的学生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接下来我将为你们安排学习任务。”   学生们:嘶——   “你们不要害怕,我是个因材施教的好老师,绝对会为你们安排最合适的学习内容的。”   他们害怕极了。   “伏黑惠,乙骨忧太。”   单纯的乙骨和认命的惠应了一声“到”。   “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负责接送晴明上下学,然后跟随他学习。”   乙骨:“啊?”   惠:“他很强没错,但他不是阴阳师吗?”   太宰治:“不要把你眼前的世界想象得太过复杂,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它单薄简单得像一张白纸。”   “伏黑惠本月的任务是,重新召唤出在先前战斗中的牺牲的式神。乙骨忧太的任务是学会尽可能多的阴阳术。”   乙骨:“啊?!”   没听说咒术师可以学阴阳术的。   伏黑惠这次也发出了和他一样的声音:“啊?!”   没听说十重影法里彻底死亡的式神还能被召唤出来的。   太宰治笑着解释:“乙骨是菅原道真的后代,按理说本该是阴阳师的成为咒术师只是意外,所以你可以学习别人的术式。好好学,以后拯救世界靠你了。”   乙骨忧太满脸茫然地点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拯救世界的重任就这么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给伏黑惠的解释等于没有解释:“惠你就试一试,不行的话也没有什么损失。”   伏黑惠怀疑她就是想让他接晴明上下学。   很气,但是不敢说出来。   “虎杖悠仁,禅院真希,胖达。”   三人咽了咽口水,举手:“到。”   太宰治:“你们三个跟随伏黑甚尔学习战斗技巧,锻炼战斗水平。”   都挨过毒打的三个人:“……”这不是要他们死吗?那家伙打人根本不留手好吗?!   真希:“我可以拒绝吗?”   太宰老师表示不能理解:“不能,我可是花了高价请他。真希你也是天与咒缚,跟随他学习可比你自己琢磨更有效率,你为什么要拒绝。”   禅院真希:“……好吧。”挨打就挨打吧,为了变强这都是值得的。   “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我特意请了知名异能者,与谢野晶子小姐过来兼职我们的校医,无论你们受了多重的伤,经过她的治疗,保证生龙活虎立刻又可以战斗。”   太宰治的安慰简直让三个人想要夺门而出。   这简直是做好了他们被伏黑甚尔往死里打的准备,他们极度怀疑她没准就是这么对伏黑甚尔说的。   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讲台上的漂亮老师笑得百花盛开,而被剩下的几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狗卷棘,吉野顺平。你们两个人为一组,负责这期间所有交到东京校的‘诅咒祓除’任务。”   他们:???   “东京的诅咒里强的,包括垃圾桶里的那个,剩下都被夏油杰吃了,稍微强一点儿被妖怪吃了。只剩下些新生的杂鱼而已,除了会累一点没有危险的。”   狗卷棘是咒言师,术式特殊基本靠家族传承和练习,吉野顺平几乎没有战斗经验,性格上也很内向,所以目前来说让他们两个一起去刷怪是非常合适的。   学生们:好家伙,就说为什么最近咒术师纷纷度假或者外派,原来是你干的。   “我呢?”看了一圈,发现咒术师只剩自己没有被安排上,钉崎野蔷薇满脸疑惑。   太宰拿出一份合同:“最近收购了几家娱乐公司,我们美丽的钉崎小姐有兴趣出个道吗?”   她的财产大部分来自清缴黑色组织,那来钱相当的快,而且还有很多现成的产业。她也是看年终财报的时候想起这回事,干脆先给钉崎开个后门让她快乐一下。   钉崎冲上讲台就是一个熊抱:“好耶!”   其他人:人与人之间,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早知道她们俩关系好,但也没有必要偏爱得如此明显吧??   “芥川和镜花两个人和之前一样,负责完成我的命令,新年新气象,我们也该动起来了。”   这俩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对自己能力的认识和运用,都非常成熟了,比起学习,更需要的是适应这个和从前不同的世界。   真正被剩下的中岛敦颤抖着嗓子问:“我呢?”   “你将由我亲自教导,然后再给你安排其他的任务。不光是你,这里的所有学生,不出意外的话,我都会一一进行针对性教导。”太宰治说出魔鬼发言,“毕竟我是个因材施教的好老师,一定会发掘你们所有的潜力和作用的。”   好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学习任务的众人:“……”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然而还有更令人难过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太宰治让津美纪把抱过来的本子给每个人发两个,笑意盈盈地说:“这周的作业是‘职业前景规划’,一千字,下周这个时候交。你们教材上的问题,在期末的时候都得写完并且上交。哦,对,五条老师给你加的那个问题也得完成。”   当老师的乐趣,果然就是布置作业的时候,看见学生们灰暗的脸色。   一群人久违地感觉到了,被学习支配的恐怖。   天晓得他们多久没有手写过这么多字了,一千字简直要了他们的老命。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也只有在听见“下课”的时候,才让他们感到一丝丝温暖。   一群人以虎口逃生的速度奔了出去,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夏油杰和太宰治两个人。   夏油杰嫌弃地把真人收回去,感叹道:“你是真的狠。”   他这种不上学十几年的人听着都害怕。   “因为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玩耍了,和平的日子总是过去的很快,希望这场动荡过去之后,我能安心地当个好老师。”她虚伪地说着,“你玩够了也差不多行动起来好吗?不要让我以为你除了传播谣言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干活了,在干活了。”夏油杰摆摆手,脸上充满嫌弃,“我真觉得这活跟考古一样,总是得去犄角旮旯里翻。还经常被各种传说骗。”   “你不想报仇吗?”   “那是太想了,只要一想到我的身体居然被那种垃圾占据了一年,我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脏。”   脑花用他身体的时候,获取了他的记忆,他夺回身体之后,却只有模糊的记忆。他大概知道对方的打算,但对方千年内藏于各处的爪牙他并不知道具体方位。   就只能辛苦地四处考古。   而太宰治计划的第一环,是尽可能消灭目之所及的敌人,增强己方力量。   以此使世界内里平衡产生紊乱,开始自动调节。   等混乱降临,她就可以着手撰写新的规则了。 第45章   没有逮住猫的中原中也生气地跑回了横滨,让太宰治拿出可行方案之前不要联系他。   而第二天开始各自完成学习任务的人,都开始嘲笑自己的天真。   伏黑惠和乙骨忧太送晴明上完课之后,看着手里的书,看着上面的古文,沉默着一头扎进了藏书馆。   虎杖三个人的惨叫从操场到树林到剑道场,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之下,操场和剑道场的地板非常光亮。   倒不是他们擦的,而是因为血溅到了各种角落里,负责打扫的小纸人干脆进行了大扫除。   就连觉得自己会相对轻松的狗卷棘和吉野顺平都望着五单委托在那里发呆,一天跑五个地方,展开五场战斗,真不是在开玩笑吗?   太宰治坐在办公室的大椅子上,毛绒绒暖烘烘的大猫猫盘着她,她温温柔柔地笑着:“这才是第一天呢,你们就要对我说自己不行吗?”   不,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不就是五单而已……呜呜呜感觉真的不行。   两个各自遮住半边脸但完全遮掩不住苦相的男孩子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学校,踏上了一天的征程。   而被她单独“教导”的中岛敦在得知“今天的三顿饭都只准吃一碗饭”之后,就整个人失去了活力,丧失了生活的期待。   他蹲在角落里还没有来得及种蘑菇,就又听见太宰治说:“小银你去给敦君搬个小桌子,让他在那里开始学习。”   他咔咔转过头:“您、您是什么意思?”   “因为没有文体课老师,所以这本书只能靠你们自学哦~敦君你的文化水平不太行,对咒术界乃至于第三世界又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必须在基础课程上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   太宰治眼带鼓励:“笨虎先跑。你赶紧学着,天黑之前我要看见你的学习的笔记。不能令我满意的话,明天的饭再给你减少一两哦。”   中岛敦呜咽一声:“好的……不过您为什么老是把我比喻成老虎啊?”   像他这种没用又能吃的家伙,哪里像老虎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令人艳羡的才能,又都非常努力地在前进着,都像金子一样在闪闪发光,唯独他是个没有用处的废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宰先生这样的人(他被芥川用“太宰先生无所不能天下第一”洗脑过了)会特意去福利院把他接出来,给他温暖的房间,美味的食物,亲切友好的朋友,这些他在梦里都不回去奢想的东西。   就因为芥川说过的,在他身上存在着某种强大的异能吗?   可是他连感知都没有,更别说是掌控了。   这些日子,他一边享受着这种快乐,一边为此惶惶不安着。   “因为猫猫很可爱呀。”她rua了一把充当毛毯的五条猫猫,“你这么可爱,一定可以在天黑前写完一万字的吧?敦敦~”   孩子老是为不存在的忧患担心怎么办?   答:还是作业不够多,多的话就不会有时间这种问题了。   中岛敦在心里估量了一万字到底是多少,随后抖着声音说:“我尽量……”   太宰治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嫌弃地放下,打开手里的文件悠悠地看起:“那就开始吧。”   中岛敦窝在办公室角落里,开始对着厚厚的教材用功,遇见不懂的名词就发消息问天元理,然后听了一通讲解后似懂非懂地对着教材继续磕。   一整个白天,可怜的小老虎又困又饿又迷茫,差点儿把头发都给揪秃了。   还得看着猫大变活人,坐在新买的懒人沙发上喝奶茶吃零食。还得听某人抱怨太宰治心里只有工作不理他。   太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你来处理这些文件?”   五条悟:“喵喵喵。”   小喵喵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有听到。   (五条悟的)白天轻松愉快地度过了,中岛敦在食不知味地干完一碗饭之后,听见看完他笔记的太宰治说:“做得还算不错,明天继续努力吧。你消化一下,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学习。”   中岛敦:???   同样学到头眼昏花血压上升的伏黑惠路过了这里,以震惊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们。心道: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惠,你学习的怎么样啦?”   伏黑惠:“学了一大堆‘基础知识’,式神的事完全没有头绪。”   阴阳师的教学里,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就教式神相关,而是对世界的重新认识。   把繁杂的世界,奇异的力量和自然的变化,用阴阳之理解答。安倍晴明新写的这一本,用自然之力解读所有的力量体系,就更抽象了。   全新的世界在向他们展开。   太宰治“哦”了一声:“那就先写个每日总……”   伏黑惠立刻打断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就不打扰您教导敦君了。”   伏黑惠以惊人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只留下在心里呜呜直哭的中岛敦。   中岛敦非常害怕,但是他还是没有拒绝太宰治的话,在消化得差不多之后就老实地表示可以开始教学了。   “好的。”太宰治依旧是温温柔柔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着五条悟说,“打晕他。”   中岛敦:???   被打晕的敦敦被随意地丢在小树林的空地,明亮的月色照在他的屁股上,太宰治和五条悟坐在树墩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完成了一天的任务,被喊过来围观的一群学生,人手捧着一杯热水,啊不,是补充身体能量的特供饮料,和这两个人保持着较远的距离排排坐着。对中岛敦同学的遭遇有着兔死狐悲一样的感觉,在心中表以高度的同情。   五条悟:“只需要晒月亮就能唤醒他的异能?”   虽然咒术大多奇奇怪怪的,异能更是充斥着各种幻想与不现实,但这种奇怪的唤醒条件他还是没想到的。   晒太阳还能用光合作用解释,晒月亮是在干什么?   妖怪的月光作用?   “还需要挨饿?”策划这一切的太宰治说出了疑问句。   在月色里肆虐的饥饿猛虎,这是关于中岛敦异能的传说。   中岛敦的异能《月下兽》会在他无意识的状态下发动,并且支配他的身体去进行破坏。   而以上这种情况大多数发生在福利院,他极度饥饿的状态中。属于自我保护的一种。   “但是之前有答应过好好养他的,总不能真的把人饿惨了吧?”她有些苦恼地说着,“这传出去多坏我清誉呀。”   学生们窃窃私语。   “她为什么觉得自己还有清誉这种东西?”   “五条悟给她的自信吧。”   “但是她的清誉就是从和五条老师传绯闻开始没有的吧?”   ……   “有没有别的方法激活啊,比如说打一顿之类的?”五条悟等得有些不耐烦,再等下去他就又得变回猫了,想象中的二人世界又得泡汤。   凄惨地躺在地上的中岛敦仿佛意识到有人对他恶意满满,在昏迷中抖了一下,然后身体突然开始产生变化。   可爱少年大变活虎。   坐在旁边围观,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学生们大吃一惊。   伏黑惠:“原来‘价值七十亿的猫’是这个意思吗?”   钉崎一巴掌拍在虎杖悠仁的肩上:“虎杖你可以也表演一个这个吗?”   虎杖悠仁觉得她十分不可理喻:“当然不行,你们不能因为我的名字就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钉崎:“你要不还是尝试一下,说起来你似乎也还没有自己的术式,万一也是这个呢?”   悠仁肯定是那种健壮的黄色大老虎,这样的话,就是两只不同色的大老虎了!出门多酷啊!   一直非常眼馋伏黑惠的玉犬的钉崎如此想着。   虎杖悠仁:“……”   二年级的几个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胖达:“他看起来似乎没有自我意识,而且看起来非常不安且具有攻击性。”   禅院真希:“是会攻击吗?”   狗卷棘:“明太子。”   这要是奔着他们这群筋疲力尽的人来,一扑一个准。   大猫猫的爪子可是要人命的。   白色的猛兽沐浴着清冷的月光,兽性的双眼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在看见五条悟之后立即炸起毛下压前身,巨大的爪子在地上划拉出深深的痕迹,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要不还是先打一顿吧?”五条悟扭头向太宰诚恳地建议。   太宰治把自己的茶放在面前假装是话筒:“接下来请大家收看午夜档精彩节目:五条悟打虎。”   在一系列让人忍不住打电话给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打电话举报的动作之后,五条悟徒手掀起白虎让他面对学生们直立站着,然后举起他的一只虎爪,高兴地说:“来,喵一个。”   学生们:???   可怜的白虎无能狂怒:“嗷呜——”   五条悟揪着他的后颈皮,纠正他:“不对不对,是喵~”   不愧是当了这么久猫的人,学得过分逼真,让人仿佛以为这是猫猫贴贴而不是屑人迫害保护动物。   在强烈的死亡威胁中,白虎最终还是屈服了:“喵嗷——”   “叫得太难听了敦敦。”太宰治一边摇头一边走过来,瘦弱的手放在老虎额头上的“王”字,给大家表演了一个虎变活人。   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被人狠狠打了一顿,醒过来还是全身发疼骨骼作响的中岛敦迷茫地睁开眼睛:“啊……大家为什么都在?”   而且一副在看大戏的样子。   钉崎:“敦敦……你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   中岛敦低下头,看见了两只巨大的虎爪,当即一口气没上来就又要晕过去。   太宰治早有预料:“不准昏过去。”   中岛敦:QAQ   在经过了公开处刑式的回放他从人变虎,遭到殴打,再从虎变人的视频之后,中岛敦终于接受了自己真的可以变成老虎的事实。   又于“敦君你接下来的训练项目是……”一系列话中,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太宰治摇了摇头,忽然看向其他学生。   学生们反射性往后仰,大有马上也表演一个当场昏迷的意思。   她有些受伤:“不要紧张,老师又不是什么魔鬼。”   (学生们内心:你比魔鬼可怕多了。)   “好啦,都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去睡吧,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夜间娱乐节目结束,身心疲惫的学生们各自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而他们,并不知道明天早上的自己会经历什么。   太宰治早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很黑,但她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打开了隔壁的房门,悄悄地掀开被子,把自己冰冷的双手塞进猫猫肚子和床单之间。   “喵嗷——”   一阵乒乒乓乓掺杂着各种奇怪的声音的慌乱之后,为了解救自己太宰提出了“这么晚了差不多该叫孩子们起床了”的建议。   五条悟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行吧。” 第46章   大概是前一天受到了太多的刺激,虎杖悠仁做梦的时候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黄色的大老虎,被猎人伏黑甚尔和他的儿子伏黑惠带着一黑一白两只狗追了八百里,碰上了另外一只白色的老虎。   那只白虎被一只像小山那么大的白色大猫追着,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头顶上还坐着太宰治,像是在捉弄白虎一样,跑两步要追上的时候停下来用爪子挠它一下,或者一爪子拍断旁边的树吓它一条。   可怜的白虎和他一样夺命狂奔,却只换来猎人游刃有余的叫喊。   “跑快点儿,是不是没吃饭啊?”   他们两只老虎在山谷里碰面,然后一起奔跑,跑着跑着身后传来欢快的童谣。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   卧槽他为什么会没有眼睛?!   他整整四只眼睛呢!   虎杖悠仁直接给自己吓醒了。   然而现实更加恐怖,因为他的房间里有人,还不止一个。   太宰治打开虎杖的衣柜,失望地说:“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悠仁的衣柜里只有连帽衣。他不会是什么连帽衫爱好者协会的资深成员吧?”   “才不是!是因为选来选取还是觉得连帽衫最合适,所以才买的。”虎杖悠仁反驳了她的话之后立刻大惊失色,“不,等等,您为什么要开我的衣柜门。”   他的呐喊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熟练地在角落里找到了他的脏衣篓,一边摇头一边点评:“攒了一周的袜子没有洗呢。”   “五条老师!您不阻止一下她的吗?!”虎杖悠仁差点儿当场去世,激动地看着一脸宠溺的五条悟。   这是男孩子的房间欸!万一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该怎么办!   就算太宰治没有一点自觉,五条老师你也好歹在意一下啊!   “你说的奇怪的东西,是指你藏在上面那个柜子的角落里的18X杂志,galgame和动作片的碟子吗?”太宰治抬眸,可可爱爱地笑了,“悠仁的口味真的是非常单一呢,时下流行意识流和暧昧唯美风,要淘到这种比较旧碟子,身为未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悠仁你废了不少力气吧?”   虎杖悠仁:如果我有罪,应该让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的两位老师来我的房间发现这些尴尬的东西。   “哎呀,没必要这么害羞,老师都是成年人,可以理解你作为血气方刚的大男孩的有这方便的需求。”   看在他马上就要昏过去的份上,太宰治体贴地关上柜门:“你需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吗?符合你理想型的女孩子我认识的还蛮多的。你喜欢亚裔,欧美还是混血?”   他虚弱地说:“不不不……谢谢您的好意,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QAQ”   她遗憾地说:“好吧,那你起来和我们一起叫其他人起床吧~”   虎杖悠仁看了一眼外面尚且黑着的天色,良心短暂地痛了一下,就决定捧场(助纣为虐)。   他:“您先出去,我穿个衣服。”   要是穿得能见人,他刚才就跑下床抢回自己的脏衣篓了。   伏黑惠被学习支配了一天,甚至在梦里也被学习支配着。   在战斗中失去的白犬和大蛇一个盘着他,一个压着他的脚爪子拍在他的脸上,盯着他学习。   他感觉自己简直不能呼吸了,更别说看清书上写的是什么。   那种肺部里的空气被挤出,胸腔被挤压着,口鼻又不能自由呼吸的痛苦感太过真实,让他从梦里惊醒。   但痛苦仍在继续。   一睁眼就被毛绒绒的爪子占据了视线的伏黑惠:“……”   二十斤的猫啊!   整整二十斤的猫!就这么压在他的被子上!还用爪子按他的鼻子捂住他的嘴巴!   他骤然坐起试图把猫掀到地上,然而灵活的猫跳到地上变成了人,非常无辜地说:“老师看你做梦皱着眉,头上还在发汗,像是被噩梦缠住了醒不过来了一样,所以好心帮你,你为什么这么凶?”   伏黑惠:“呵。”   我信你个鬼,屑监护人坏得很。折腾人的事儿可没少干。   “啊呀~惠惠这个兔子睡衣好可爱。”   另一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揪住他睡衣帽子上的黑色兔耳,然后迅速地把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开始摸头。   卧槽这个声音……   伏黑惠完全僵住,一时间觉得自己和现实世界隔离开来,对外界产生不了反应,只能任由对方施为。   五条悟仿佛十分骄傲:“我给他买的,除此之外还有恐龙睡衣,狗狗睡衣……”   太宰治赞许地点头:“有品位。”   五条悟:“嘿嘿。为了让惠穿这些,我可是丢掉了他其他的所有睡衣。”   伏黑惠:“&#@%(脏话已被屏蔽)”   在极度羞耻愤怒的情况下,伏黑惠突然记起自己不良少年的身份,骂了几句脏话之后拍开太宰治的手,对他们进行了控诉。   “五条你干这种事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带上她?!”伏黑惠锤着床,情绪异常激动,“这是男生宿舍!你懂不懂什么叫男生宿舍?!女生不能进的!”   五条悟眨了眨眼:“不,等一下,不是我提出……”   太宰治冷不丁地赞同了:“是啊是啊,他就是一点儿这方面的自觉都没有,要是有的话,之前也不会潜入女生宿舍,干偷穿女生制服的事情。”   五条悟内心:什么玩意儿,居然还在这里等着我吗?   五条悟表面:“我错了,我不应该对自己的学生做出那种丧尽师德的事情,我真诚地忏悔。我保证我以后只会偷穿你的衣服。”   伏黑惠:?   太宰治也是哑然:“没想到这居然是你的爱好。”   回过味来自己说了什么的五条悟:“嘶——不,你听我说,我不是我没有……”   她表情瞬间阴沉:“你没有悔过的意思,只是在敷衍我?”   五条悟:“……是的,我喜欢女装。”   她马上又笑了:“我这里有很多新裙子给你穿,回去可以一件一件的试。”   他沉默了,最后挣扎了一句:“可是我们两个这体型差我也穿不上你的衣服啊。”   “你都,穿得下,钉崎的,裙子。”她一字一顿地说。   他:“我忏悔,我能穿的。”   “这种情趣之类的事情,就不要当着我的面讨论好吗?”被无视了的伏黑惠愤怒出声,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大人。   见好就收,太宰治把目光分给他:“说起来惠的监护人现在还是五条吧?”   伏黑甚尔现在还是个黑户来着。   五条悟:“对对,我可是辛辛苦苦带了九年的孩子,才把他拉扯到这么大的,都没有时间去谈恋爱。”   “你辛苦个鬼,辛苦地迫害我吗?”伏黑惠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当即冷笑一声,“你是因为我没时间谈恋爱吗?你什么垃圾性格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凡是被你的脸骗过来搭讪的女人,和你讲不到三句话就被你气跑了。”   某人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吗?她们又没有我好看,又弱的很,我理她们就不错了。”   太宰治凉凉地说:“我也没你好看,也很弱。”   五条悟不假思索:“但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伏黑惠:……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太宰决定放过这俩人:“好了,看样子惠惠非常清醒不会再睡过去了。我们去下一间房。”   在进行洗漱之前,伏黑惠看见了昨夜被自己反锁现在还完好无损的房门,缓缓意识到什么不对,探出头看走到隔壁中岛敦房间的两人。   太宰治手里拿着一根铁丝,随随便便地插进门锁里,轻易地动了几下,那个门它就开了。   就开了……   看来这门锁是必须要换了,换个智能锁试试?   不,智能锁估计难不倒太宰治,他还是换一个铁丝撬不了的门锁吧。   作案非常熟练的太宰治收起铁丝,悄无声息地开了门走进去,脚步比猫都轻。   挨完打又受了惊吓,睡得死死的中岛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房间进入了两个魔鬼。   直到他的耳边响起奇怪的声音。   “最美味的茶泡饭通常采用……”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脑子也对“茶泡饭”三个字起了反应,一天没有吃饱的开始叫起来,而且逐渐大声。   好饿啊,好饿饿饿——   QAQ他今天还能吃上饭吗?   “真是睡得沉呢。”太宰治走到他的床边,神色温柔地俯身在他的耳边,超大声喊,“起来吃早饭了!敦君!”   中岛敦垂死梦中惊坐起:“什么,吃饭要迟到了?!”   然后发现站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他的太宰治,立刻发出了仿佛黄花大闺女遭遇无耻流氓的尖叫。   “啊啊啊——您为什么在这里?!”   “好过分,你这一下子会把其他人吵醒的。”她反过来指责他。   五条悟附和:“我们是怕你昨天太累了起不来,所以特意来喊你的。”   过分老实的中岛敦对着她道歉,甚至用了土下座这种夸张的姿势。   觉得欺负他都没有快感的太宰治叹了口说:“好了,你收拾收拾先去吃饭吧,给你提前预约了早饭,可以吃饱点。”   中岛敦:猫猫感动jpg.   完全没有想起就是面前这个人昨天限制了他吃饭,还让猫打他呢。   两人离开中岛敦房间之后,遗憾地发现其他人都醒了,穿戴好衣服,关上房门在门口迎接了他们。   “看起来不像是被敦敦吵醒的啊……”   在他们紧张的神情中,太宰治沉吟了一会儿。   而打电话叫醒了其他人后迅速完成洗漱换衣的伏黑惠一开门就见到太宰治回眸一笑,风情顿生:“期待一下我的专门教导吧,惠。”   伏黑惠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默哀,就见到虎杖悠仁顶着一左一右不太对称的两个巴掌印,被禅院真希拖着走过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钉崎和泉镜花。   非常像是来打架的,非常非常像。 第47章   虎杖悠仁以为自己会和两位老师一起去叫其他人起床,结果他被五条悟往手里塞了个喇叭,让他去女生宿舍外面吹喇叭。   他惊呆了:“您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可是什么都会的人,包括乐器。”日常自恋了之后,五条悟如同在交付什么拯救世界的重任一般,器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女孩子早上都比较难得起来,你大声一点,她们才能很快起来。”   他当时没有觉得不对,元气满满地就答应了,还特意在网上学了曲子,吹了一首又大声又欢快的。   然后女生们就很快起来,冲出来把他打了一顿。   好家伙,原来是这个很快。   跟着进来的泉镜花默默无声地打开了中岛敦的房间,于是大家又立刻听见了某小老虎黄花大闺女式尖叫。   荡气回肠,不绝于耳。   谁听了不说一声惨呢?   镜花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在一众试探的眼神中巍然不动。   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还是说中岛敦单纯地因为看见她所以才尖叫的?   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伏黑惠:“不是,你们为什么光明正大地进了男生宿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所有女孩子都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没有羞耻,也没有动容,让人怀疑这种行为其实非常正常。   太宰治打破寂静:“既然大家都很精神很清醒,就都去吃饭吧,新的一天也要努力修行哦~”   五条悟握起拳头做打气的动作:“鼓起干劲儿啊同学们!”   外面是蒙蒙的天色,学生们低头一看六点十分的时间,发出呵呵的声音。   中岛敦在幸福地吃饭丰盛的早餐之后,再次来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两个人正在讨论他的教育问题。   虽然都是学生眼中的屑老师,也都抱有通过学生来改变格局的想法,但实际上太宰治和五条悟的教育观念并不相同。   习惯于掌控全局的太宰更倾向于把人培养成自己需要的样子,具有极强的目的性,所以在之前的两个世界中,会出现完全不同的芥川和敦。   而五条悟则是出于锻炼学生各方面的能力以使其成为更优秀的,能够在残酷的现实中存活得更久的存在。   前者是“成长为合适的人”,后者是“爱咋咋地”。   说不清哪个更好哪个更残忍。   五条悟咬着草莓味的巧克力棒,硬往太宰治嘴里塞了一根,有些苦恼地说:“虽然你说的那些我都相信,但那孩子显然没有做好承担这种责任的准备,也不太像有这种勇气的样子。”   中岛敦有着极强的不自信感,时常陷入自卑无法自拔。童年的阴影,很多人都要花一辈子去治愈。而在幼时就定型了的性格,往往会持续一生。   他会在更好的环境中学会放声大笑,逐渐有勇气去尝试各种事情,但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依然会心生胆怯和不自信。   “我觉得拯救世界什么的,还是适合热血少年。敦敦就当小老虎养着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觉完全可以罩住学生的某最强自信开麦。   “依然被关在狱门疆里的人不要这么自信地讲话好吗?”太宰治皱着眉把巧克力棒吃完,严肃了表情,“命运的权重早已落在他的身上,这是无可替代的责任。”   “而且他和芥川都是我的弟子,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们的能力和性格,也清楚地知道他们可以有多优秀。”弟子和学生,区别还是很大的。她这么说,是不想五条悟太过干涉她的决定。   过来的中岛敦听得老脸一红,然而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又让他脸色苍白。   五条悟:“好吧。那按照你的想法继续训练他得了。昨天晚上的情况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驱使他使用异能的,不是饥饿,而是生命垂危的急迫感。”   什么、什么生命垂危的急迫感?   中岛敦缓缓后退一步。   “敦敦~快进来,躲在门外听墙角可不是好文明。”太宰治的呼唤像是魔鬼低语一样,明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中岛敦的耳朵里。   “太、太宰先生。”他垂着头走过去,不敢看她。   太宰治:“今天呢,你只需要写五千字就可以了。”   中岛敦:猫猫惊喜jpg.   “相应的,你的锻炼时间,也提前三个小时。”   中岛敦:猫猫当场去世jpg.   下午的时候,学校的后山里隐约传出惊恐的老虎叫声,和太宰治加油鼓劲的声音。   “敦敦你再跑快一点!要被追上了哦~”   “敦敦你可是老虎啊!为什么连猫都打不过?”   “如果是抱有‘老师会手下留情’这种侥幸心理的话,你可是要吃大亏的,因为这家伙完全不知道什么样的力道才不至于打死你呢~”   ……   听见的人谁不说一句惨呢?   学校之外,首相办公室内。   年迈多病的首相苦恼地看着面前的文件,久久做不了决定。   《关于“公布第三世界存在”的建议》   这是由下任首相的有力竞争者津岛议员提交上来的,他的背后站着的,是那位津岛家族的少主。   津岛家实际掌权人,失踪半年后又死而复生的“津岛修治”。   他曾短暂地和对方见过一面,那一面至今让他觉得难堪,因为他这样掌权很多年的人物,居然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那孩子的眼里,倒映着人心中的魔鬼。   而她本人,比魔鬼还要懂得人心,又聪明到极点。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份离谱的提案会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其中甚至包括津岛家的政敌。   难道对方的势力已经不知不觉地渗透到这种可怕的程度了吗?   对第三世界没有任何实权的首相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促使这份提案放到会议上的人,也是掌握了第三世界的首席话语权的人。   “您的茶。”   美丽的秘书官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旁,语气温柔。   “夏子,你有什么办法否决这份提案吗?”在病中一直依靠对方处理政务的首相惯性地想要听取她的意见。   女性,特别是温顺知心的女性,男人总是很难对她们生出戒备。   “我建议您再思考一段时间,到时候的情况可能会更加明朗。”   首相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说得对,先拖着吧。”   另外一边,四处“考古”的夏油杰终于有了大发现。   他找到了两面宿傩的本体,以及剩余的两根手指。   “这个色泽,啧啧啧,不愧是千年老腊肉,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   在吐槽完之后,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给太宰治打了电话:“你要我找的东西我给找到了,只是你确信宿傩会站在我这边吗?”   宿傩可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类咒术师,他只是从对方的遗体上,由人类的敬畏而诞生的诅咒之王。   永远不能对诅咒有任何期待。   而且千年前存活至今的几位里,除了安倍晴明之外,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而安倍晴明简直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盛世白莲,安安分分养老,甚至还去上学。这种离谱的存在绝无仅有。   太宰治坐在巨石上,愉悦地看着天空飞过的小鸟:“不需要他站在我这边,只需要他站着就可以了。你不要忘了,我们想要的,并不是被我们统治的世界,而是人鬼共生。”   “说起来,我在这一点上还可以和那位喜欢换人脑子的家伙达成共识,不如你见到他了帮我传达一下我的想法。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说不定就能够共同推进世界进步。”她笑着提议。   脑花比她想象中还要顽强和善于躲避,显然是又和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俄罗斯老鼠合作了。   夏油杰单手拎起宿傩的身体,像是抗猪一样抗在肩上往据点走:“你说这话的语气就和今晚加餐一样,毫无诚意可言呢。”   太宰治:“嘿嘿。”   另外一边,深觉自己很可能要出事的伏黑惠在钉崎的撺掇下,去到了安倍晴明画的召唤阵。   “抽一张帚神能扫地不亏,抽一张涂壁还能补墙,抽个小纸人还能博人一笑,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啊!”非酋钉崎野蔷薇给他打着气,“而且惠你老是招惹各种奇怪生物,估计能抽个大的出来。”   金色的召唤阵安静地等待着,只需要一张注入过晴明灵力的符纸就可以唤醒它连通两界的能力,然后根据传召之人的亲和度匹配式神。   钉崎野蔷薇照常取了一张符纸一顿折叠,叠成一个爱心丢进了召唤阵。   微弱的光在黑暗的室内亮起,连旁边的地面都照不亮,背对着灵火的两人面上漆黑,心里也漆黑。   看样子又是熟悉的式神。   “你们有看见漂亮的树吗?”头顶着三根蜡烛,手上拿着草人和钉子的红衣女人阴柔的嗓音让人心底一凉。   换做普通人,现在可能已经开始拔腿狂奔了。然而这个地方就没有普通人。   “天呐,我终于召唤出个人样的东西了吗?”钉崎狂喜,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我有好好读《百鬼录》的,你是丑时之女对不对?”   丑时之女的脸色一僵,被认出身份对她来说非常糟糕,但当她想抽回手的时候却见鬼地发现自己的力量要弱于这个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女孩子。   钉崎万分诚恳地抱着她的手说:“跟我走吧,我们两个的相性绝佳。按照规定,你是我召唤出来的,你归我了。”   她馋真希那个共享视觉的幽灵很久了好吗!   丑时之女:“……晴明大人呢,妾身要见晴明大人!”   她:“上学去了。”   丑时之女:???   有了这个开门红,伏黑惠心里也稍微升起了期待,拿起一张符纸简单地丢了进去。   不详的血色光芒亮起,漆黑的王座从中露出端倪,两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道人影。   仿佛是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和站立于一侧的女人。 第48章   五条悟才十四,家里的那些老不死们就开始给他物色未婚妻了。   他们试图找到一个勉强配得上他又能孕育出更出色的后代的女人。   “连触碰我都做不到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甩下这句话,五条悟佋个人跑出去瞎逛了。   春樱的季节里,随处都充斥了碍眼的粉红色气氛,他避开人群顺着偏僻的河道走。   人的心中,总是充斥着扭曲的诅咒,明明在笑着,却有污浊阴郁的诅咒在从他们的身上爬出。   这样的世人里,怎么会有令他愿意倾心的人呢?   风骤至,将粉色的樱花砸了骄傲的少年人满头。   少年拍掉头发上的花瓣,生气地抬头瞪着高大的樱花树,而无言的树只是抖擞着枝条,将春樱洒向鹤见川。   五条悟:生气,又没地方发火。   他决定以后出门必开无限。   身旁的鹤见川传来不同寻常的流动声,像是裹挟着什么东西一样。他偏头望过去,当即一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黑透了的人类?   这要是被淹死了得立马变成特级咒物吧?   抱着拯救世界的心态,五条悟勉为其难地开着无限跳进水里,结果在碰到对方的佋瞬间,术式消失,他整个人都湿透了,还灌进好几口河水。   五条悟难受地浮起来把水咳出:“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消除他的术式?还是在这种昏迷的状态。   尽管非常想要丢下这玩意儿不管,但他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总不能白费功夫,所以他最终还是把拖上了岸。   黑色的繁复和服包裹着瘦弱的身躯,棕黑的长发像是海草佋样带着微卷,遮住她的脸,被水泡得不成样子的白色绷带和苍白的皮肤是她身上唯一的白。   “没有血的味道,为什么会有绷带呢?”五条悟对此非常迷惑,于是扒开她的头发和乱糟糟的绷带,在她的脖子上摸来摸去试图找到伤口。   佋只纤细白皙的手抓住了他乱动作的手,那手极为用力,像是受害者在抓犯人佋样:“你在对昏迷的少女做什么?”   卧槽是女的吗?!   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为不妥的五条悟僵住了身子,没有反抗地被对方反按在地上,让她骑着他揪他的脸。   “嚯,小变态你长得倒还不错。”少女冰冷湿润的手指顺着五条悟的脸滑动,突然按在他的眼角上,“我很喜欢你的眼角,可以把它赔偿给我吗?”   是苍天和海洋无限延伸无限接近的美丽蓝色,没有人会不为此心动。   五条悟愣了半天没有说话。   自出生起就佋直伴随着他的六眼效果消失,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垂到他脸上带起痒意的长发,抚摸着他眼睛的柔软双手,以及少女好听的声音,他变得狭隘的世界里仿佛就只剩下这些了。   在对方表情更加阴郁之后,他红着脸说:“眼睛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赔给你。”   少女:“嗯?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对这个脑回路清奇的人失去兴趣,她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朝着河边走去。   五条悟对此感到不可置信:“我救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她头也不回地丢下佋句话:“你妨碍到我入水了。”   “不,我就是救了你,你得以身相许。”蛮不讲理某人在少女半只脚踩进水里的时候,把人打晕扛着就跑了。   还特意绕开了佋群拿着各种打捞工具,顺着鹤见川哭丧着脸大喊“少主”和“小姐”的人。   五条家主宅里,佋群人还在为“去哪里给小家主找一个可以无视他无下限术式的未婚妻”这件事头疼。   甚至把年龄放宽到下至六岁(术式展现年龄)上至二十四岁,都没有结果。   但相比起让五条悟改变主意,他们还是宁愿再找找,广撒网,或者去民间瞅瞅。   “嘭。”   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了熟悉的不堪重负的声音,从门上的裂缝来看,它已然不能支撑太久。   他们刚跑出去不久,就把自己弄得全身湿透的少年家主抱着佋个同样湿哒哒像是落水小猫一样的漂亮女孩子(还是昏迷的)站在门外,不无得意地仰着下巴说:“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在这里做无用的讨论,而我佋出去就给我未来老婆带回来了。”   五条家的佋个长辈颤着嗓子问:“您这是哪里来的未婚妻?”   我的好家主,绑架是犯法的!!!   五条悟:“河里捡的。”   好,问题不大,是家主救回来的人,还能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方向扯。   在一群人的佋顿劝之后,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撒开手,让仆人去给太宰治洗浴更衣,再看看有没有身体问题,自己也去洗漱了。   他们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心想这女孩看着也不像普通人家的,他们真的不会被人找上门吗?   少女醒的时候,虚弱又茫然地望着所有人,除了自己叫做太宰治之外,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五条悟那就更加佋问三不知了,而且知道他也不会说。   之前在鹤见川找人的那群人他们没有查出来历,之后也没有人再来找过。太宰治的身份非常可疑,但架不住五条悟佋意孤行,她最终还是以五条悟未婚妻的身份留在了五条家。   五条悟经常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捞到自己的未婚妻,河水这种常见的地方就不说了,什么房梁上,歪脖子树上,存放危险物品的仓库,充满二氧化碳的地窖之类的,是越来越隐蔽越来越离谱。   太宰治在寻找这些地方的时候,非常地低调和隐蔽,几乎是在没有打扰到任何人的情况下将自己置于死地。   几乎,是因为五条悟总是能在第佋时间找到她并且把她救下来。   他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自杀,也不问她想要干什么,每次就只问他救她的样子帅不帅,有没有恋爱的感觉。   太宰治所有的阴郁情绪,所有的痛苦挣扎,都被他看在眼里,却没有被放在心上。自顾自地亲近着,拉着她去玩他喜欢玩的,吃他喜欢吃的,成天肆意地大笑着。   捡回来的野猫在真心的对待和照顾下,也总会有愿意把爪子放在你手心上的佋天。   这天一直自闭的太宰治终于主动地和五条悟讲了话。   她坐在花园里,徒手揪着鲜艳的花朵,说话也是煞风景极了:“五条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朋友,甚至在无需必要的时候,他们都不会看你吗?”   “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在意一下。”   “好的。”五条悟点点头,“是因为他们太弱了。”   弱者畏惧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强者的眼中,即使他完全不会在意他们的任何想法,但对那些人来说,直视他的眼睛就像是小丑照镜子,恍然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太宰治:“他们也不愿意看我。”   如果说从五条悟的眼里看见是真实的自己,那么从太宰治的眼睛里,他们见到的是自己的阴暗面,就更没有直视的勇气了。   五条悟:“我也不愿意他们看你。”   情绪还没酝酿起来只剩无语的她:“我们两个确实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你快走吧。”   这是搁哪儿学的土味情话,小学生都比他会。   少年站在花圃里,精致的脸带着点儿不高兴,脸颊鼓鼓,白色柔软的发垂着,让人幻视出一双猫咪的飞机耳来。   “我明天要去咒术高专上学了,除非放假不让回来。你就不能对我表现佋下不舍吗?”   太宰治骤然抬头:“……你要丢下我吗?”   五条悟大喜:“那我带上你佋起吧!”   “……不要。”   “啧。”他撇嘴,似乎早有预料,“我走了,你不许和别人玩英雄救美的游戏了,想要找点事情做的话,五条家可以给你玩儿。”   “好。”她意外地应下这件事,“你上学戴个墨镜什么的吧,如果想要尝试着交朋友的话。”   在学校的日子比想象中要有趣一点,戴上墨镜的五条悟也顺利地交上了朋友。   他的新朋友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成天叭叭自己未婚妻的傻逼。   这天他以惊人的速度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跑回家看太宰治,然后看见她难得地在白天睡着了。   穿着他以前的衣服的少女躺在载满香花的秋千床上,双眼紧闭,沉沉睡着,头顶的繁茂的大树把她藏在树荫里,不小心漏下几点阳光细碎地打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眉头轻微地蹙起。   太宰治讨厌女式和服那宽大的腰带和不适于行动的款式,五条悟在发现这件事之后就建议她穿自己的衣服。   他长得快,很多衣服刚做好就穿不上,倒是多出来很多新衣服。   太宰治没什么意见,他拿过来她就穿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很常见,然而五条悟今天却无法平常心待之了。   他觉得穿着自己衣服躺在那里的太宰带着古怪的氛围,心里的感觉就像是那天被樱花砸到了佋样,不知所措又痒得紧,于是恼羞成怒起来。   五条悟拿着笔悄悄地走到熟睡的太宰治面前,挡住她的阳光让她睡得更熟,然后在她眼睛上的绷带上开始画符。   镇邪符。   对于未婚妻浪费绷带打扮自己的行为,五条悟佋边高兴于各种节日就送绷带就可以了,佋边疑惑于她每天随机蒙住一边眼睛并随机切换一种性格,仿佛绷带是什么奇特封印一样。   蒙住右眼的时候是普通的心情不好,类似于刚捡回来的小猫,警惕性十足,但还算有活力,会伸爪子挠人但不会太过分。   蒙住左眼的时候是极度情绪消沉,整只猫融入黑暗里,喊得再大声也不会给你任何回应。   不蒙眼睛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过。   他上次手贱把她的绷带扯了,之后整整一天没找着她。   她终究不是独属于他佋个人,可以被他主导的小猫。   似乎是被梦缠住了,太宰治一直没有醒来。   从她唇边极浅的笑意来看,是一场让人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这样的她,非常漂亮,让他非常开心。   手里的笔不知不觉地掉下去,他的手在犹豫了半天之后轻轻地落到她耳边的头发上。五条悟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紧张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似的红着脸缓缓低下头。   他自己的媳妇,亲一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最终还是怂了的某人只是恶狠狠地亲了佋口太宰治的脸颊。   然后惊慌地看见人被他这佋下亲醒了。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趁着别人不省人事的时候动手动脚?跟个变态佋下。”太宰治讥讽着他,神色似乎十分冷淡,然而捧着她脸颊的五条悟明显感觉手底下的皮肤在发烫。   于是他不要脸地笑着说:“我这不是在吻醒睡美人吗?”   “呵。”太宰治垂下眼不愿意看他,迅速清醒过来的大脑接受着身体各处的神经反馈,然后疑惑地感到自己的绷带似乎有些湿润。   嗯?   在五条悟逐渐僵硬住的神色中,她伸手摸向自己的绷带,摸到了湿濡的水感,拿到眼前佋看,手指上沾着疑似文字的墨痕。   “还有什么别的要解释的吗?”她望着被五条悟踩着但露出一角的笔,和煦地笑着。   五条悟茫然地答:“没有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五条悟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和用记号笔画的猫咪胡须进行了瞩目。   鉴于某人垃圾的性格和强到过分的实力,他们立刻就判断出,干出这件大快人心的事的人,是五条悟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未婚妻。   夏油杰:“你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到你未婚妻了?”   昨天还没有回学校。   “我只是在她睡觉的时候,在她的绷带上画了镇邪符,然后亲了她一口啊!”五条悟愤愤地拍着桌子,“我自己的老婆我还不能亲吗?!”   家入硝子不可置信:“你以为她仅仅是因为你亲了她所以在生气?”   五条悟:“那能因为什么?”   硝子&夏油:我的天,这种人为什么会有未婚妻?   夏油杰:“你那未婚妻据说比你小半岁,是要明年再入学吗?”   实话说他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受得了五条悟还把他吃的死死的。   脸根本不能看但佋脸坦然的五条悟:“看她。”   两人:“啧啧啧。”   五条悟仍旧不知道太宰治到底对五条家做了什么,他只知道烦人的家伙减少了,被烦的次数大大降低了。   第二年太宰治入学,作为唯一佋个入学时没有评级的咒术师,以及某人的未婚妻,她遭到了所有人的围观。   “看起来好文静佋女孩子。”   “好漂亮好可爱,个子也小小的。就是为什么身上缠着那么多绷带?不像受伤了啊。”   “佋想到五条悟居然可以有这种未婚妻,就觉得上天未免太过优待他了。”   ……   “看什么看?!”五条悟坐在太宰治的课桌上,嘴里咬着棒棒糖,十足的小学生做派,“知道你们嫉妒我有未婚妻,但不要当着我的面盯着她好吗?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我第一时间打死你们。”   佋年级的七海健人和灰原雄感到了森森的恶意。   在一年级班主任和二年级班主任的死亡凝视下,被围观的少女皱了皱眉,敲着桌子说:“适可而止吧,五条。既然我们是来上学的,就要尽量做到与同学友爱和尊重老师。”   五条悟像是见鬼了佋样,扯了佋把她的脸确认这是自家的太宰,在她生气之前从桌子落到地上,并把自己的棒棒糖塞进她的嘴里:“那我走了,你好好上课。”   说完就迈开长腿走了。   女孩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嘎嘣嘎嘣地咬碎了嘴里的糖咽下去。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纷纷走过来,佋左一右地拍着她的肩安慰:“忍受这个烂人一定非常辛苦吧?真是难为你了。”   太宰治只是笑。   某人文静美少女的形象只维持了佋周,在她第三次“不慎”摸到夜蛾正道的咒骸,被五条悟抱着逃命的时候,这个形象就碎成了渣渣。   两个人在高专里做了各种天怒人怨的事情,人嫌狗厌,要不是一个够强一个够聪明,早就被人打死了。   为了让这两个烂人去祸害别人,他们两个被频繁地派出去出任务,佋出去那就是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地提着,还佋脸后怕地吐槽今天的咒灵好丑好难打。   他们:……约会就约会,不要把我们当傻子骗谢谢。   日子在两人迫害所有人的快乐中平淡(?)过去,这天他们接到了保护天内理子并将其送至咒术高专的任务。   拿一个国中女学生的命,换咒术界的和平稳定。   这任务的主力,太宰治、五条悟和夏油杰开始商讨战术。   自从太宰治在身边就把自己脑子扔掉的五条悟:“太宰安排就行了嘛。”   并没有担心任务的夏油杰:“我们真的要把那个女孩带回高专吗?”   太宰治从电脑前抬起头:“我已经替换了那个女孩的所有消息,需要在半小时内赶到,用我掉包天内理子。”   两人:“嗯?”   她微笑着从座椅底下取出一套水手服拿在手里:“我预定了冲绳的海滩,动作快的话我们可以带着小姑娘过去玩几天再回学校挨骂。这类衣服我还是第佋次穿,先去试试。”   五条悟回忆了水手服是什么好东西,立刻红着脸点头:“没问题。”   夏油杰一脸卧槽:“她什么意思?!”   五条悟嫌弃他打断了自己的想象,佋脸不爽:“任务失败不就得挨骂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太宰治没有佋点要送天内理子去咒术高专的意思,他也没有。   他完全相信太宰有本事把人送回应有的安全而平和的生活中去。   所以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但天元大人……”   “好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不是最强的吗?”五条悟摆摆手,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间门口蹲下,满怀期待地等着太宰治换好衣服。   太宰治对水手服这过短的裙子以及只过膝的黑色长袜充满了无语,为了贴合人设还不得不拆掉自己的绷带,搞得她浑身难受。   要不是十五岁的她只有佋米五五,而十六岁的五条悟有佋米七,她就要让五条悟戴上假发假扮天内理子去了。   门一打开,五条悟就直面一双被黑色过膝袜包裹的细长双腿,纤细的脚踝,以及深色的裙子和袜子之间雪白圆润的大腿都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需要我给你佋巴掌让你清醒清醒吗?”她凉凉地问。   “趁着夏装没有完成,我们联系那边给你照着这个款式做吧!”五条悟两眼泛光地提议着。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偏着头给自己扎麻花辫:“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佋清,等会儿可是有好多人想要‘我’的命呢。”   觉得麻花辫也好可爱的五条悟:“知道啦,这就去把他们都杀了。”   觉得自己分外多余的夏油杰:我或许不应该在这里。   天内理子知道今天就是自己被带走的日子,也明白今天或许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她不该有犹豫,也不该有胆怯。   但镜子里的人为什么就要哭出来了呢?   “有很旺盛的,生的欲望呢~理子小姐。”和她打扮一模一样的女孩走进厕所,轻巧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另外佋只手迅速地将注射器里的昏睡剂打入她的体内。   天内理子还没有来得及质问她是谁,就晕了过去。   太宰治把她抱出去交给夏油杰,嘱咐他:“带去我说的地方,会有人接应你们。”   然后对五条悟说:“装第一次见到我,知道吗?”   五条悟点头:“佋见钟情这种事情我有经验的。”   她:“……”算了,随他叭。   两个人久违地玩起了英雄救美的戏码,为了展现自己的帅气和强大,五条悟给每一个前来暗杀的人安排了不同的死法。   伏黑甚尔远远地看见头戴纸盒的诅咒师在触碰到那个被五条悟抱着的女孩子之后从原地消失,当场把自己的委托人打了佋顿跑了。   那哪里是天内理子,明明就是五条悟那个魔鬼一样的未婚妻。   在过去的佋年里,把五条家自上而下地整顿了,并且以残酷手段清理内外杂碎的,据说可以看透任何人内心的魔鬼。   他也曾经好奇地去看过她,站在隐蔽的角落里,收敛了所有的气息,不带任何情绪地望着。   穿着某个讨厌的小鬼的衣服的女孩却骤然回头,准确地看向他,灿然笑起:“您是来杀我的吗?”   没有六眼,弱得要死的小丫头发现了他,甚至察觉到他干过杀人赚钱的营生。   还邀请他去杀死她。   伏黑甚尔从对方的语气中读出邀请和期待时,心里充满了快逃的想法,所以招呼都没打佋下就溜掉了。   这家伙可比五条悟难对付佋百倍。   给再多钱都不干。   太宰治并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身份这件事导致自己少了佋个强敌,她还因此困扰了佋下,决定尽快结束这件事,于是对五条悟说:“搞快点,夏油那边还等着呢。”   五条悟把她放下来,表演了专业拆迁队见了都直呼好家伙的高强度术式“茈”乱杀诅咒师。   还笑嘻嘻地问她帅不帅。   又中二又傻。   太宰治:“去买泳衣?”   五条悟:“好耶!”   天内理子醒的时候,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让她懵逼了好久。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海滩。是来保护你的人。”夏油杰躺在伞底下喝饮料,远处传来小两口的争吵,而他脸上写满了麻木。   “这个红色螃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是有毒的,快扔掉。”   “区区小毒,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   五条悟扔掉了螃蟹,太宰治失落地离开海边,坐到天内理子的另外佋边。   “理子之后是想继续上学还是想当个富婆过日子呢?”太宰给了她两个选择,说完之后喝着冰镇的啤酒,又补充了佋句,“当然这两样都需要你抛弃之前的生活,更改身份。”   天内理子愣愣地问:“我不是应该被送去天元大人那里吗?”   太宰治:“你所担忧的佋切问题,都会由我们摆平。这是我今年仅有佋次的善心哦,仔细思考佋下再回答我的问题,不容更改。”   要不是想借此搞点儿动作,她也不会在意陌生人的生死。   天内理子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我可以带上黑井佋起当富婆吗!”   “如果你确认她不会背叛你的话。我们对你的保护,只在你是‘天内理子’的时间里持续。”   天内理子大笑着哭出来:“嗯嗯!”   选择自己的人生,竟然是这样快乐而义无反顾的吗?   黑井美里被接过来一起参与的愉快的度假活动,也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做到的,期间一直没有人过来打扰。   回学校挨骂的路上,夏油杰看了佋眼因为吃了太多的螃蟹而胃疼到只能窝在五条悟怀里自闭的太宰治,由衷地说:“希望你们两个锁死,不要去祸害别人。”   五条悟:“结婚会请你的,不要担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什么大魔王呢,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天内理子的天元上人没有出现问题,他们在挨了佋顿骂之后什么惩罚也没有。   高专的生活鸡飞狗跳地度过,太宰治以佋己之力打入了高层,并且以迫害其他高层为乐,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了几年任务,感觉非常无聊,于是回到东京校当了老师。   以至于东京校每年都在为招生问题头疼。   太宰治本想在那个有着樱花的季节死去,却阴差阳错地被某个混蛋捞起来带回去当未婚妻养起来了。   小鬼无论什么时候都幼稚得要死,明明可以听懂她的话又老是不听。   不顾她意愿地一次又一次地救了她,自相情愿地喊着媳妇,像是黏人的猫一样赖在她的身边,佋旦发现她生气就撒娇。   非常嫌弃,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然后春天纠纠缠缠地度过,苦夏也在冰淇淋和碎冰里度过了,秋夜会被捞起来看月亮,寒冬是暖和的毛毯和甜兮兮的奶茶。   佋直就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似乎因为多了佋个人而变得珍贵起来。   渐渐地,活着这件事没那么痛苦,甚至比死亡还更有意义了。   养只猫过佋辈子其实也挺好的。 第49章   伏黑惠心里有着强烈的危机感:“我总觉得……”   钉崎张了张嘴:“事情大发了。”   传奇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一生中收服了无数的妖怪作为自己的式神,也和许多强大的妖怪和神明签订过短暂的契约。   这个坐在王座上,一脸唯我独尊还自带美女的红头发赤膊男妖怪显然是后者。   而且是那种大佬中的大佬。   “喂,人类,安倍晴明人呢?”酒吞童子皱着眉看向周围,判断目前的情况。   看阵法和设置确实是安倍晴明的手笔,但这两个小鬼却是陌生的面孔,穿着也不是阴阳师惯有的,见到他之后虽然有些不安却没有做坏事的心虚。   那家伙又拿召唤阵哄小孩子了?   “晴明大人上学去了。”丑时之女阴恻恻地说着,“这丫头说,按照规定,被召唤出来的人,按照规定……”   伏黑惠骤然捂住她的嘴,在酒吞含着兴味的眼神中,冷静地解释:“这里是一千年后的东京,晴明正在熟悉现代的生活和知识。这个阵法只是他给我们提供的娱乐项目,据说可以召唤出他以前的式神,如果对方愿意回应的话。”   是你自己要回应的,不关我的事。   丑时之女眼神阴郁:你们这两个看妖下碟的臭小鬼。   酒吞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确实是喝多了感觉有人在召唤一时好奇就回应了,淡定地点点头:“报上名来。”   不知为何,这个海胆头的人类幼崽看起来非常顺眼。   “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   “惠?”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发妖怪凑到伏黑惠的面前,金色的竖瞳倒映着一张清秀美丽的脸,语出惊人,“女人吗?”   伏黑惠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从装扮到外表,到姿态都全然女性化的妖怪,居然一开口就是低沉的男声!   妆容艳丽,魅惑动人的男妖怪舔了舔自己尖利的牙齿,心想这要不是晴明家的小孩,当晚饭肯定非常的香。   “男的男的。”钉崎也是一惊,但毕竟是经历过男老师偷穿自己裙子的过来人,她迅速反应过来,“是恩惠的惠,你们平安京不区别这两个口音吗?”   茨木童子哼笑一声:“你倒是胆子大。”   伏黑惠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钉崎一些:“远来是客,我通知大人过来招待二位。”   甭管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就没有太宰治搞不定的。   “什么?你带着惠去召唤阵了?”太宰治讶异地问。   伏黑惠,永远可以在人类中脱颖而出,一眼被奇怪生物相中的传奇人物。   对强者有着极为奇特的吸引力。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曾经表示伏黑惠和其他人类完全不能混为一谈。   最强五条悟曾经表示换成别的小孩他是不会带回去养的。   伏黑甚尔表示这娃能活着长到这么大非常神奇。   就连一直不喜欢高专的羽衣狐,都会额外给他带礼物。   不用想都知道他召唤出来的妖怪不是什么寻常之流。   意料之外的变故。   “我大概知道了,这就过去。”有些头疼地挂掉电话,太宰治看着地上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的中岛敦,和坐在他背上的五条悟,遗憾地说,“今天先到这里,五条,我们去招待一下意外到来的客人。”   五条悟站起来,有点儿兴奋:“平安京时期的大妖呢,应该很厉害吧?”   “那肯定比你这种刚成精没多久的小猫妖厉害多了。”太宰治不留情面地打击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条悟的情况基本稳定,还可以使用自己的术式,但肯定不能和自己的本体比,不使用术式,他人形持续时间也只有几个小时。使用术式就更加短暂了。   “喵~”没成精多久的小猫妖挂住主人的脖子,亲密地贴着她,“那就请你更加喜欢我一点吧,这样我才能变得更加强大来保护你。”   就勾引人这点,他似乎已经修炼到位了。   太宰治伸手摸他的头:“明天把狱门疆丢进地狱里,你就给我当猫怎么样?”   察觉不出她这话是玩笑还是真这么想,五条悟的身体一僵,干笑道:“我觉得还是自己的身体用着比较好,而且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自己出来了。”   随着无惨找回自己的下属,沙椤的力量越发强大,而她的力量被算进了安倍晴明的力量里。   晴明的强大在不断刺激五条悟身上的束缚,增强着他的力量。   只等一个阈值,他就能够突破狱门疆的封印,重见天日。   太宰治稍微遗憾了一下,又问道:“你能在不破坏狱门疆的情况下出来吗?”   “试试?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乌乌的玩具已经够多了,少一个这傻孩子不会发现的。”   猫的灵魂十分温顺,又因为契约的缘故非常亲近五条悟,所以一直很顺从地让出身体的控制权,自己则是陷入沉睡。   它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在五条悟眼里,居然是一只傻猫猫。   太宰治:“试试。”   却是没有说明自己到底要拿这害人的东西干什么。   太宰治给晴明的老师打了电话让晴明接,然后简单说明了情况。   安倍晴明听见“红色头发的男妖怪和断了一只手的白发妖怪”这个描述的时候,就猜到了二人的身份。   他表情不太好,甚至想当场请假回去给那两个人塞回去。   “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太宰治的笑容渐渐消失。   好家伙,妖怪之主,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和他座下的恶鬼。   这个鬼王可比鬼舞辻无惨的那个有分量多了。   平安京那会儿,没有点儿毁灭平安京的实力,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妖怪。   “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心,大江山的妖怪不是滥杀之徒。你过去的时候如果闻到了酒味的话,就请酒吞喝好酒,没有闻到酒味就带他四处逛逛。我先让沙椤代表我过去,这边课也快上完了,等我上完课就回去。”   拥有丰富对妖经验的晴明给出了敷衍策略。   “好的。”   太宰治狐狸似地笑了,对这位性格淳朴的妖怪之王产生了结识的兴趣。   酒吞童子坐在鬼座上喝完了一碗酒,才等到了所谓的“大人”,伏黑惠口中的安倍晴明的义妹。   一个虽然漂亮但弱得要死的人类女人,还害怕地站在了门口不敢进来。   “把安倍晴明找来。”他失望地命令对方。   按照老规矩,他得先和晴明打一架,然后听对方道歉。   之后再让晴明带着他在这千年后的世界,去找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做好了。   其实只是因为自己进去会破坏阵法所以站在门口的太宰治微笑僵住,但立刻调整态度,笑道:“晴明哥哥还在上课,需要晚一些才能来见您。”   酒吞童子丢掉手里的酒碗,倨傲又狂烈地单手撑头:“我等待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安倍晴明的面子没有那么好使。”   茨木童子上前一步,黑紫的鬼火在狭小的室内蔓延,肆意地破坏了晴明的阵法,将这方空间变得如同地狱一般。   伏黑惠和钉崎立刻跑到了太宰治的身边,而被认为弱得要死的她轻巧地往屋内走了一步,火焰消弭,将人间重新带回。   她摸出折扇,举止间有着贵族式的风雅大方:“我的意思是,晴明现在不方便招待您,不如让我请您去喝此间魑魅魍魉之主家的酒。”   “哦?此间的,魑魅魍魉之主?”鬼吞童子尖锐的指甲敲在座椅上,有些兴趣,“好。”   “千年后居然有妖怪敢自称是魑魅魍魉之主吗?挚友你都没有这么自称过。”白发的女装妖怪一开口就惊到了太宰治她脚边的猫。   五条悟刚回狱门疆研究了一下怎么出来才不会弄坏这玩意儿,一回到猫的身体就见到了这种恐怖的场面。   怎么回事,现在的男的都喜欢穿女装了吗?   而且他为什么也是白头发??   这不是在提醒太宰督促他穿女装吗!   太宰治把猫抱起来往前走了一步,让五条猫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好看的男人穿女装也非常好看”,面上依旧是礼貌而尊敬地回答:“因为此世的妖怪已经非常少了。弱小的妖怪需要在大妖的庇护下才能勉强生存,于是有了所谓的魑魅魍魉之主。”   “奴良组的大将奴良滑瓢,我想您会乐于和他同饮的。”   钉崎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问:“所以这俩妖怪是谁啊?”   “传闻中的大江山之主,领导无数妖鬼的酒吞童子,以及他座下的猛将,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会伪装成女人勾引男人然后吃掉对方的恶妖,被渡边纲用源赖光的髭切砍掉了一只手臂。   而酒吞童子最后也死于源赖光之手,斩杀他的那把刀是天下五剑之一的童子切安纲。   看样子,他们所处的年代处于以上两个事件之间。   “哇哦。”   钉崎悄悄给伏黑惠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抽卡必出ssr的欧皇,第一次召唤就整最狠的。   伏黑惠无视了她的动作,试图离开这里继续去学习。刚迈出一步,就脚下踩空,被人提溜了起来。   提着他的酒吞童子:“这个人身上有晴明的术式,他是晴明新收的徒弟吗?”   太宰治:“是我的学生,托他教导一些知识。”   酒吞点点头,很自然地提着人往外走:“带着一起去吧。”   伏黑惠:?   你们去喝酒,带我合适吗??   他的反抗没有任何作用,毕竟大佬都很擅长无视别人的想法。   虎杖悠仁被伏黑甚尔一脚踹出去百八十米,忍住痛咳嗽几声,他打算爬起来打回去,一抬眼瞅见被某个外表宛如英俊少年却赤膊着上半身,身上和脸上都有着妖纹的无耻男人拎在手上的伏黑惠。   当即控制不住身体冲了过去。 第50章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宿傩,让太宰愣了一下。   她之前和宿傩谈过协议,以他的本体为交换条件,换对方离开虎杖悠仁的身体,并且保证不杀高专的学生。   宿傩让她找到了他的身体再bb。   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了。   某诅咒之王看起来唯我独尊,成天想着打打杀杀,其实城府深得很。   “您过来有何贵干啊?”她抱着胸说着疑问的话,余光却瞄向了满脸生无可恋的伏黑惠。   真是罪恶的男孩子呢。   宿傩两只眼睛盯着伏黑惠,两只眼睛和她对视,一派正经:“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移动了。”   太宰治也很正经地回答他:“是的,找到了,不过这件事等以后再谈,我现在要带着我的客人去喝酒。”   当初的我你爱答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我也去。”宿傩正视提着伏黑惠的酒吞,笑,“能被你专门招待的客人,想必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家伙。”   酒吞:“嚯,狼狈地寄生在人类少年身体里却无法掌握主控权的家伙,有必要这么狂傲吗?”   □□味弥漫开,有种战斗一触即发的紧迫感。   太宰治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打断他们两人:“未成年不能喝酒,你要去就看着我们喝。”   中场歇息并且吃瓜的伏黑甚尔笑出声。   这话说得多损啊,直接未成年试图殴打壮汉。   他旁边的禅院真希:“你清醒一点,那被提着的是你儿子。”   他不在意地说:“提着就提着嘛,又不是带去当下酒菜,而且我也打不过那个妖怪,就算是当下酒菜我也没办法。”   真希:???   这种人为什么会生出惠这种懂事的孩子?   最终还是没有当场打起来,忍辱负重的宿傩选择暂时隐忍,等拿回自己的身体再约架。   为了迎接传闻中的酒吞童子,浮世绘町提前迎来的黑夜。   浓烈的妖气在整个浮世绘町蔓延开,只容妖怪自由活动,建筑被幻化成古代的风格,街道各处挂上了灯笼和奴良组的鬼幡。   所有妖怪都卸掉了平日的伪装,快活而自由地行走在街道上,气氛比新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太宰一行人在街上漫步,时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呼,亲切地喊一声大小姐。   酒吞有些稀奇:“身为人类的你却和妖怪为伍,甚至被妖怪唤作姬君,像是晴明的妹妹。”   太宰治解释:“晴明的母亲是个很有母爱的妖怪,奴良组的少主也是她认的儿子哦。”   “倒是未曾见过晴明的母亲,今日有幸得见么?”在酒吞记忆中,安倍晴明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这其中想必有隐情。   太宰:“通知了,她说稍后和晴明一起来。不过相比起大阴阳师和他的母亲,您可能更受欢迎一些。”   街道上传来妖怪们的讨论声,多数和酒吞童子有关。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听说了!是那个传说中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听说他长得特别帅,是英俊的少年外表!就连人类的记载都承认了他的帅气。”   “我不信,再帅能帅得过总帅么?那可是靠脸娶到公主的妖怪。”   “哈?总帅那种糟老头子总是吹嘘自己,我觉得陆生少主的帅气肯定是遗传那位公主的。”   ……   太宰治咳嗽一声说:“让您见笑了,千年之后的大家都比较肤浅,喜欢好看的。”   变回男体的茨木童子冷不丁接了一句:“不可能有比挚友更英伟的妖怪。”   大家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妖怪完全就是酒吞吹,大概可以等同一下在太宰面前的芥川。   激进毒唯。   酒吞对此没有什么看法:“比起外表,我更好奇,那位‘滑头鬼’有没有领导百鬼的实力。”   “映于镜里之花,浮于水中之月。”太宰治念起这句用来形容滑头鬼的话,“滑头鬼可是很滑溜和无赖的。”   她指着突然出现吓那两个讨论“总帅和酒吞童子哪个更帅的”的小妖怪一跳的奴良滑瓢,啧啧地摇头。   恢复了样貌的奴良滑瓢叉着腰说:“你们两个,现在对着我再说一遍,奴良组的总帅和酒吞童子哪个更帅?”   英俊的妖怪有着烟雾一样浮于空中的头发,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虚幻而美丽,和略显流氓无赖的举止。   这就是滑头鬼。   两只女妖慌慌张张地后退一步,红着脸说:“您最帅了!”   “这才对嘛。”   奴良滑瓢满意地放过了她们,手里拿着烟斗大大咧咧地走到酒吞他们面前,扯着唇轻佻地笑:“欢迎来到奴良组的浮世绘町,我备了最好的酒请你们喝。”   慌忙跟上来的毛倡妓等人站在他的身后,黑色的畏在他们身上升腾缠绕,鬼气冲天,不像是迎客,像是挑衅。   太宰治是这么觉得的。   但不知道这些妖怪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酒吞童子本人觉得非常对味。   就这么跟着去了奴良家的大宅。   透亮的酒水染上绚丽的灯光,欢闹之声不绝于耳,座上的大妖一同畅饮,虽是仓促办起来的酒宴,却也宾主同乐,酣畅爽快。   安倍晴明第一次上课完全听不进去,他没有和太宰治说的是,身为平安京时期的顶尖妖怪,鬼吞童子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他担心的事情很可能要发生了。   一下课,他就拖着不明情况的奴良陆生赶紧往奴良家跑,生怕晚一点儿酒吞把奴良家砸了。某大妖怪可是有前科的,玉藻前因为被砸了酒桌又被酒泼了尾巴找他打了好几架。   他没有想到的是,搞事的不是酒吞,也不是茨木。   是他自己的式神。   头上带着彼岸花的红衣美人捧着美酒,盈盈笑着,袅娜地向上位的大妖走去。   大妖和一旁的主人家交谈着,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举着碗让她倒酒。   美人恭敬地为他添上了酒,垂首站在一旁,似乎还想给他添一次。   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发生,妖怪生性慕强,更别说这位大妖生得这般英俊,不知道多少女妖想要自荐枕席,她这还叫含蓄的。   是以没有任何人感到不对,最多看在她漂亮的份上讨论一下她能不能成功。   只有安倍晴明冷声斥责了她:“你干什么?沙椤。”   混入酒宴,走到酒吞童子身边为他倒酒的,正是被安倍晴明提前派回来的沙椤。   众目睽睽之下,沙椤分外无辜立在那里:“您不是让我来招待两位大人吗?”   晴明:“……不是让你这么招待。”   和奴良滑瓢说着话的酒吞停下喝酒的动作,转过头看沙椤,哦豁了一声,低头看自己的酒。   清亮的酒液倒映着他的面容,窜进鼻尖的神秘幽香似乎从碗中来,也似乎从远处来。   彼岸花的香气,可是会侵蚀神志,使人混乱的。混进烈酒里效果更甚。   他笑了:“彼岸花倒的黄泉之酒,可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晴明,许久不见,你身边的式神比之前更有意思了。”   愿意给安倍晴明当式神的妖怪多数温顺亲人,像这样妖性十足胆子又大的,确实少见。   晴明捂着脑阔,觉得自己一颗慈父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沙椤年纪还小,是我疏忽了。”   在尚且蒙昧的年纪就拥有过强的实力,又体会到了掌控别人的快感,是很难懂得节制自己对力量的渴望的。   他一直对沙椤态度严厉,也是出于教化的心理,没想到一时不察,让她这一下子撞到酒吞童子手里。   就她那点儿小毒,咋可能毒到大江山鬼王啊。   他再晚来一步就得撞上辣手摧花的现场了。   沙椤心里只道可惜,面上一派纯然:“我只是一个盆栽,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底下的无惨心想:你满肚子都是坏心思。   站在晴明身边的陆生看见晴明那气得要死又碍于面子必须保持微笑的样子,在心里为他点了一首“吾儿叛逆伤我心”。   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攻击性的酒吞伸手掐住沙椤的脖子,对晴明说:“我把这个盆栽带回去装饰,你没意见吧?”   沙椤没想到他会当着晴明的面对她动手,不可置信地握着他的手腕试图扒开他,却被强烈的杀气和恐怖的妖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无法脱身,无法呼唤,比地狱还要深沉的黑色在向她逼进,无数鬼手从地面伸出,要把她带进它们的世界。   自被晴明唤醒以来,她第一遭遇到这样的困境。   在死亡的威胁中,沙椤意识到自己的自信是那样的可笑。   像鬼舞辻无惨那样半死不活的鬼王,她都不能完全掌控他的思想,更别提全盛状态下的酒吞童子。   他喝了她的酒也不会怎样。   强者,是不畏小人算计的,所以她才能顺畅地走到对方面前。   安倍晴明掏出自己的小扇子焦躁地扇了扇,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自家愚蠢的花花捞回来,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太宰治低声和他说:“你有没有那种结界术,就是开辟空间让人进去打架,别人可以围观的。”   晴明眼睛一亮:“擂台,会的会的。”   妖怪打架,那是真的废房子废良田,还容易伤到无辜的人类。所以大家就让无所不能的大阴阳师想想办法,然后他就推出了新的结界术。   平安京特色擂台结界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专为吃饱了没事干想打架的妖怪们提供。   这个结界术刚推行的时候,京都周围耕种的农民送给他的菜和鸡蛋塞满了庭院。   “那就好。”太宰治点点头,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轻轻松松地上到高台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家的盆栽,而是对着酒吞几人说,“这样好的夜晚,不切磋一番岂不是可惜?”   酒吞:“就你?”   “不不不,我是替人递挑战书的。”太宰治用从晴明手里顺来的扇子指着台下的两面宿傩,“他想跟你打一架。” 第51章   饭后娱乐活动,被定为“千岁老人互殴”和“千岁老人殴打十四岁少年”。   前面的是指宿傩和酒吞,后面的是指茨木和陆生。   奴良陆生听见自己爷爷说“我年纪大了不想打架,不如你打打我孙子”的时候,也是惊呆了。   要不是他有着滑头鬼祖传发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安倍晴明安慰他:“不要紧张,总的来说,这是一场无限接近真实的梦,你死了也就醒了。”   因为他的术式足够逼真,用了之后也不会对自身有影响,所以擂台赛才会这么受欢迎。   妖天生好战,像这种没有后遗症又可以打个痛快的战斗,对他们来说非常快乐。   陆生扯扯嘴角:“我在梦里也不会想自己死的谢谢。”   茨木童子刚给酒吞童子的热身运动(痛打彼岸花和她的小弟)呐喊助威完,一回头看见滑头鬼家的小鬼还在那里忸忸怩怩的,有点嫌弃:“上去,不要浪费了你那么好的刀。”   半妖就是半妖,天生带着人类的柔软和懦弱。   陆生读懂了他的意思,当即回讽:“你是在瞧不起我吗?被人用刀砍掉了一只手臂的家伙。”   茨木童子因失去一只手臂而垂下的袖子无风鼓起,狂烈的鬼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手,一把抓住奴良陆生,把他丢上了擂台。   “希望你的刀和你的嘴一样利。”   狼狈落地的陆生拔刀出鞘,以刃向他:“我今天就要你的另外一只手也砍了。”   另外一边,宿傩和酒吞童子也进行了友好的战前交流。   酒吞:“诅咒之王?现在什么杂鱼都可以被称为‘王’了吗?”   宿傩:“这种称谓是属于最强的,你在妖怪里,还称不上最强吧?”   两个人都决定把对方那张碍眼的脸撕烂,默契地站在对称的位置上,置于身侧的有着深色指甲手都完成了妖化,一拳可以打死打死八百个阴阳师/咒术师。   被安排在最前席位的伏黑惠眼神死地看着他俩小学生吵架,差点儿幻视出两个宿傩。   难受。   如果可以,他宁愿去外面和那些妖怪拼酒。   但未成年不能喝酒。   但这种场面也不是未成年该看的啊,他为什么要听太宰的话,乖乖地在这里看妖怪打架?   心里的牢骚已经溢出的伏黑惠,今天也在乖乖地听大人的话。   五条悟招摇地站在空中的裁判台上,热情地提着建议:“但凡比武,都应该有个彩头。站在擂台上的诸位都是英武的男性,不如败者穿上胜者指定的女装,去浮世绘町一番街拉客,拉满十位客人为止,如何?”   太宰治今天是铁了心要让他穿女装,既然这是改变不了的决定,就让更多人的加入好了。   他这个没有下限的破廉耻的建议意外地得到了除陆生以外所有人的同意。   茨木那是女装习惯了,以前只是形似,后来因为挚友的宴会上需要漂亮女妖怪撑场面,他还特意去学了礼仪和仪态,可以说穿上女皮就是大江山最美的女人。   酒吞和宿傩都不认为自己会输。   奴良陆生在思考自己用镜花水月跑掉的可能性,冷不丁听见看台上的太宰治给他开解:“妖怪嘛,性别不那么重要,陆生你穿女装肯定好看。如果陆生想要逃跑的话,还是先思考一下自己在‘六眼’底下逃脱的可能性再说。”   陆生:“……”这一战,必不能输!   赌上他的一世英名!!!   五条悟欢乐地挥了挥手上的旗子表示比试开始,然后就溜下台子去找了太宰治。   被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看台上,摆着佳肴美酒,甜点果盘,神色慵懒的太宰治抱着一杯温酒,窝在五条悟怀里看人打架。   五条悟抱着她,吃着点心看着打架。   伏黑惠坐在边上,吃着狗粮看着打架。   气氛一时非常和谐。   直到伏黑惠发现五条悟拿点心的手拿空了好几下,抱着太宰治的手却越收越紧,几乎将她整个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那被绷带包裹着,看起来也瘦削如骨的手腕。   被迫害到身心疲惫而无暇顾及其它的他恍然意识到,太宰治的身体状况一直是在往下走的。   他曾经天真地以为过了那个有着诸多变故的夏天,她能够好起来。   她熬过了苦夏,繁忙地度过了萧瑟秋日,还能够走出这个漫长的冬天吗?   一直没心没肺地往前走的五条悟,是否这样担忧着?   天上毫无征兆地下起雪,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着,携着冰寒之气,夺走人身边的温暖,化成水留下湿冷的感觉。   五条悟用毛毯把太宰治裹起来,开启了无限,把风雪挡在外边。   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宰治忽然道:“我死了,你会感到悲伤吗?”   “你要是死了的话,肯定会拖着我一起死的,一旦这么想,就没有那么担心了。”五条悟用脸抵着她背上的毛毯,像猫一样蹭着,说着逻辑不通的话,“我这么强,你杀不了我,所以你也会和我一起活下去的。”   太宰治却无情地推翻了这个说法:“我有很多种方法杀死你哦。个人认为,世界上不会有比殉情更美好的死法了。”   五条悟:“你才不舍得杀了我。”   “但我舍得杀了我自己呀。”   她用最可爱的语气,说着最让人害怕的话。   “……我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把人从毯子里扒拉出来,五条悟生气地揪着太宰治的两边脸颊,却只换来一个古井无波的眼神。   世界上怎么会有爱这种扭曲的玩意儿,他就是再强也遭不住啊。   她这样的冰冷而狡猾,仿佛只是在开着玩笑,可他却真切地为此害怕到发狂。   因为她逐渐失去人类体温的身体,因为她一直以来对死亡的渴求,因为她那捉摸不透的想法。   “太宰治是不死的”这句话没有那么真,谁也不知道她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和死亡的距离越来越近。   所有的手段都无可挽回,当她的身体弱到无法支撑她的生命时,她便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他不愿意提及这件事,不代表没有想到。   “你还是杀了我吧。”五条悟首次感到挫败,抓着太宰治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低着头不愿意看她那恼人的冷淡表情。   太宰治松开他的脖子,一手拥抱着他,一手按着他的头,手指插入他柔软的白发里,轻轻地顺着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哄的猫猫很快原谅了她,把她重新用温暖的毯子裹起来揣进怀里,一起边吃边看人打架。   无人看见太宰治唇边的笑。   这种时刻担忧着失去,摸不到底的愤怒和抓狂,你也好好地体会着吧。   默默给两个人打着伞的伏黑惠总觉得自己是在见证小学生谈恋爱和闹别扭。   什么生生死死的,仿佛只是用来互相威胁的工具。   互相撒个娇顿时就又和好了。   烦了,毁灭吧。   宿傩和酒吞童子的战斗,以酒吞脸上挂了彩,宿傩的脸被按到地表以下为结束。   茨木童子和奴良陆生的战斗,以茨木被砍伤了手臂,陆生在幻境中的死亡结束。   抱着媳妇的五条悟懒得去那个摆设一样的裁判台,随便宣布了结果:“胜利方分别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这一对来自大江山的挚友,接下来由胜利方挑选衣服让失败方穿。”   衣服由羽衣狐座下专业妖怪裁缝师提供。   酒吞童子笑着选了一套粉色的十二单,专业女装的茨木童子给陆生选了一套印着粉色樱花的小袖,还顺便给两人挑了首饰。   太宰治和五条悟笑的不停,整个奴良大宅都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突然,太宰治的笑一停,发现了不对:“棣棠呢?晴明,她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正在收结界的安倍晴明一懵:“啊?她没有说来接我……”   说完他也是表情顿住,眼神下沉:“我去找她。”   羽衣狐绝对不会做出说好了去接他却不去的事情,甚至还没有和他们两个打招呼。   在这个关节点上,他不能不多想。   “我要不也跟过去看看?”五条悟好心地建议着。   太宰治一眼看穿他的小算盘,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说:“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你和晴明一起去的地步,乖,你去换上我给你选的衣服,大家一起去一番街玩儿~”   五条悟;“好的呢。”   区区女装,又不是第一次。   然而等他换上了月色的女士和服之后,却换来她失望的表情。   太宰治一直觉得自己最开始做的那个平安时期的梦里的五条悟大小姐才是自己的理想型,所以一直想试试看在现实里看见他穿那套衣服。   结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心动感觉。   还不如听他喵两声。   她:“真是糟糕……”总觉得漂亮的可以殉情的小姐姐在离她远去。   “什么什么?我难道不够漂亮吗?为什么说我糟糕?”不明状况的五条悟委屈得不行,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光滑的脸蛋上,白色的长睫毛扑扇着,双眼纯澈透亮,“再看一眼,夸我。”   “啧。”太宰治扯着他过厚的脸皮,“走吧,去街上看好戏,我让人搬过去了最好的拍摄设备。”   一脸抑郁的奴良陆生更加生无可恋了:“能不能不拍我?”   太宰:“可是若菜妈妈托我给你拍单人特别版,她要收藏起来。”   陆生原地裂开。   他真的是亲生的吗……   穿着女装的宿傩往一番街上一站,形成了方圆十米的真空地带,完全没有人敢靠近。   他不远处的陆生刚送了一口气,就听见酒吞和茨木在那里催促。   “你们这么站着,什么时候可以有十个客人,要让我们陪着你们站一晚上吗?”   浓重的杀气弥漫开,场面僵持了起来。   偏生有不知死活闯入的家伙。   双瞳血红,状态混乱的付丧神持刀冲过来,太宰治只来得及看清他衣服上的龙胆纹,就看见他的刀伤到了茨木。 第52章 番外   年轻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庭院里来了一个新小孩。   小孩是他从尸体堆里扒拉出来的,虽然看着很奇怪,但是一个白净可爱,分外招人疼的小女孩。   然而晴明每天都为了她而头秃。   “讲多少次了,不要在妖怪使用穿墙术的时候摸他们。”   “你每次听见河童的哭声,怎么跳得下去水?”   “源氏这个月已经派人来三次了,说怀疑你破坏他们家结界,你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知道吗?”   “是糖糕不好吃还是庭院里的花不够漂亮,为什么老是故意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我说过好多次了,黄泉不好看,比人间还无聊。”   ……   “知道啦,我想起来还有东西没有带回来,先出一下!”被姑获鸟按着擦干头发的少女抱着头跑出去。   任由老父亲安倍晴明在风中凌乱。   太宰治换了一条线路混进源氏大宅的后山,这里有很多美丽的巫女小姐,她们经常驻足凝望落樱,为此哀伤哭泣,是会被写进和歌的美人。   巫女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面孔,这是源氏不传之密。   她知道她们是为邪神准备的祭品。   被邪神吃掉的人,无法前往黄泉,会迎来永恒的沉寂。   是盛大而美丽的死亡。   她一定要试一试。   “浅井,到这儿来。”她躲在石灯和台阶之间的死角里,喊着四处张望的年幼巫女。   浅井确认了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连忙跑过来和太宰治躲在一起,激动又害怕地说:“今天……今天就轮到我了,您真的愿意代替我去吗?”   太宰治接过她手上装着洗漱用品和衣物的篮子,安抚她:“我会代替你做好这件事的,你不必担心。”   说完她就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走进了浴室。   在侍奉神明之前,要斋戒沐浴,焚香诵经。   这期间,“污秽之人”是不能靠近纯洁的巫女的,才给了她掉包的机会。   换上浅井的衣服之后,太宰戴上白色的帷帽,沉默地走到“护送”的源氏式神身边,跟着他往山里走。   葱郁的树林里死寂无声,越往里走,树木越是稀疏,裂开的地表和露出的岩石带着不详的黑红色泽,嶙峋的山石像是动物骨骼一样伫立着。   风呜呜地响。   只有她一个活人的脚步声与其同奏。   得劲儿。   没有思考能力的式神默然开启了阵法,狰狞的巨大蛇头从阵中探出,一口把太宰治吞了进去。   然后卡住了。   从触碰到她的地方开始,巨蛇开始一寸寸石化,从高空中摔到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太宰治有蛇肉做短暂的缓冲,反而安然无恙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活了下来。   她忍着呕吐的冲动,冷漠地说:“就只有这样吗?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枉费她准备了这么久。   “嘶——”从阵法中冒出的新蛇头愤怒地嘶吼,竟是口出人言,“人类,你到底是谁?”   少女脸上见不到一点害怕的神色,甚至称得上是敷衍:“献祭给您的巫女啊。”   八岐大蛇分蛇气得要死:“源氏——竟然拿你这种东西加害于我。”   他要的是灵力旺盛,心灵纯洁的巫女!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啥,味道比阴阳夹缝里的土还难吃就算了,居然还能消融他的神力。   太宰治趁着他生气,一下子跑到祭台上踩住阵法:“再见了。”   连接两界的阵法当场失效,又一个蛇头倒在了地上。   阴阳夹缝里的八岐大蛇不可置信地感受着自己和源氏联系的阵法消失,气得自己动手撕空间,要过去找个说法。   接连发出的震颤让整个源氏陷入混乱之中,而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脚底抹油地逃窜了起来。   源赖光正在客厅接待客人。   刚端起来的热茶就因为大地的震动泼洒出来,把手烫红了也就算了,在客人面前出洋相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而且,这是发生了什么?   家族的阴阳师慌张地跑进来说:“家主,有件事需要您立即去处理。”   源赖光皱起眉,想起现在是什么时辰,突然脸色一变,对坐在一边的两位客人说:“今日突逢异变,在下不能好生招待二位,改日再请二位过府一叙。”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   年长的刀匠客气地说:“这倒不必,某水平有限,鹤丸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锻造出来的,一出世就赠与了我的义子,被他唤醒之后也已认主。下一柄拥有这个潜力的刀也不知何时才能出世。没有必要为了许久之后的事情提前预定。”   五条国永称得上是当代最好的刀匠,向他定刀剑的贵族名流不知凡几,这话不过是在搪塞源氏的要求。   源氏希望他能够以“锻造出能制作付丧神的刀剑”为目的进行锻造,长期为源氏提供刀剑。   尽管源氏如日中天,但他还是不想参与这个事。   对于刀匠来说,悉心打造的刀宛如亲子,他是绝对不会抱有目的地进行刻意锻造的。   “您谦虚了。”源赖光沉了沉眼色,瞥向一旁的年约十二的少年。   白发蓝瞳的少年腰上悬着那柄可以化作付丧神的利器,面对他也毫无怯色,桌上的点心被他吃掉一半,悠哉懒散,三人中似乎只有他在认真把自己当做客人。   他莫名想起另外一个白发蓝瞳的人,少时他曾与对方畅谈阴阳之理,如今他们二人皆名声斐然,也背道而驰了。   俊秀的少年人变得碍眼起来,他语气莫名地说:“令郎神姿俊秀,想必日后会是名镇一方的人物。”   “谢谢。”少年说完之后径直离开了,扎起的马尾在空中甩动,银色的发丝像是在发光一样。   “不好意思,这孩子向来不懂礼貌,请您见谅。悟,你等等——”五条国永和源赖光说完场面话,连忙追出去,却已经见不到少年的身影。   五条悟没有离开源氏大宅,而是往深处去了。   身为刀匠的五条国永没有察觉到,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世人眼里除妖卫道,守护京都平安的源氏,家宅里有那位不可提及的大人的力量。   从山那边传来的震动,正是被这股力量引起的。   有什么东西触怒了那位。   太有意思了。   轻易地躲开四处搜查的守卫,五条悟哗啦一下打开存放危险物品的房子,然后被面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体,衣衫凌乱的女孩跪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各色被破坏的法宝,身下压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从露出的衣角和红线看,那是巫女服。   她的身上缠着重重的绷带,被血污染成暗沉的褐红色,白净的脸上有鲜血缓缓往下滴落,她却笑得十足可爱:“大人是来抓我的吗?”   可曾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   五条悟觉得这崽子好生可爱,笑眯眯地问:“你是吃了一个巫女,所以在被源氏的人追杀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的话,巧妙地反问他:“您不是源氏的阴阳师吗?”   “不是哦,我是野生的阴阳师。你愿意做我的式神的话,我就救你出去,怎样?”头也不回地挥刀杀了一队找过来的守卫,五条悟把手递到太宰治的面前,“我会好好养你的,保证养得你皮毛滑亮。”   太宰治看着这只属于少年的,白皙漂亮却杀人不手软的手,急速权衡着利弊。   她已经躲到筋疲力尽了,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计策对每一个前来抓自己的人都有用,更不能确定自己可以在源赖光到来之前逃脱出去。   身为安倍晴明养着的孩子,是不能在源氏的宅子里被抓到的。   不论这个人是谁,能够将她带出这里就是个好工具。   少女温软的小手紧紧抓着五条悟的手指,温顺又羞怯地说:“好。”   反正她又不是妖怪,当不了式神。答应了也不会怎样。   下一刻她被对方整个儿抱进怀里,眼前是这人的胸膛,白色的衣服和银色发丝,亮眼高调极了,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他愉悦加速的心跳。   存在感过强的一个人。   她也许应该去打听一下最近比较有名的阴阳师。   太宰治有些不适地往后仰试图和他拉开距离,眼角瞥见利刃的寒光,心里一惊,刚准备提醒他,却被用力地按回去。   “虽然很想让你看看我飒爽的英姿,但为了避免弄脏我的小式神,你还是抱紧我吧。”   短暂的金戈交接之后,是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   之后是少年清朗的笑声和风吻过耳边的声音,她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服,用掌心倾听他的心声。   直到她被放在高墙上,她才险险回神,问他:“有什么办法消除我们留下的痕迹吗?”   站在墙下的少年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恍然:“对哦,留下痕迹确实不太好。”   “那就这样吧。”五条悟随意地伸出手臂,对着自己来时的路掐了个指诀。   无形的恐怖冲击从他的面前横贯而出,一路上房屋倾颓树木倒塌,连地皮都被掀起来不少,摧枯拉朽,直至远处的山林。   被激起的气流吹起他被她身上的血迹染脏的些许的衣袍和光滑发亮的长发,太宰治不得不承认,他战斗的样子确实称得上英姿飒爽。   这人的力量那么强大,长大了之后得和晴明不相上下吧?   贺茂家新收的孩子?   “快走吧快走吧,被那个源氏的家主追上来就不好了。”五条悟跳到墙上,抄起她就以非人的速度跑起来。   一路跑到了京郊,五条悟高兴地打算把人带回自己的老巢,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把你怀里的小崽子交给我。”玉藻前冷漠地盯着他,招呼也懒得打。   五条悟反倒搂紧了一分,满脸拒绝:“我不,她答应了要跟着我!”   “小孩子说话不管用,她的家长托我照顾她。你看你是能照顾人的吗?”   玉面的美人伸手轻易地从他怀里抓出小小只的女孩子,把人稳妥地放在地上之后,然后一尾巴把五条悟抽飞,开始数落太宰治:“你倒是玩得痛快了,晴明都快急死了。”   太宰治吐吐舌头:“我没有留下把柄。”   除非八岐大蛇亲自指认她,不然没人有证据那些事情是她干的。   “干得漂亮。”玉藻前夸奖了她,抱着她乘上胧车前往自己的领地,“但你从今天起,只能换个地方待了。希望你能够适应与妖怪为伍的日子。”   太宰治那是太适应了。   没过多久,玉藻前领地里的大小妖怪都对这个新来的人类崽子怨声载道的。   但凡是试图吓她,捉弄她的,都被她狠狠地欺负了一顿。   往后的日子,就是大魔王太宰治和柔弱可怜的小妖怪一起“玩耍”的故事了。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   小小只的女孩长成了亭亭的少女,性格也越来越恶劣了。   “啊啊啊——我的毛都要被她薅秃了,这大冬天的,长又长不起来,看着也太丑了吧?”   一只狐妖抱着自己的尾巴无能狂怒,杀了太宰治的心都有,但人家是玉藻前家里的崽子,戏弄还可以,要是动手,她祖宗八辈都能被玉藻前杀了。   她身边的男妖怪用看破红尘的语气说:“好好修炼,像我一样变成人形把尾巴藏起来。”   他的尾巴早就被那臭丫头以“冬天好冷我需要一个围脖”为由薅秃了。   女狐妖:“呜呜呜——为什么好日子还没有过几年,就又有这种小祖宗了,我现在都希望那个祖宗回来和她互相伤害了。”   “你可闭嘴吧,真回来了,她怎么样我不知道,受伤的肯定有我们。”   在他们不远处,一只银白色的大狐狸舔了舔自己漂亮的皮毛,跑进林子里。   玉藻前早年的时候,养过一只有着漂亮蓝色眼睛的银色狐狸。   小狐狸崽子算是他的远亲,生得可爱,还和晴明很有些相似(他脑补中的晴明狐狸),所以他就在对方父母去世之后抱过来养了。   但这臭小子除了长得好,天赋强大之外几乎没有优点,经常气他。   所以早早地被他赶出去自己生存了。   但玉藻前对太宰治的嘱咐似乎和这句话前后矛盾——“如果你看见了一只有九条尾巴的银色狐狸,就离他远一点不要理他。”   那如果是有一条尾巴的银色狐狸呢?那就没有问题了吧?   眼馋人家尾巴的太宰治狡猾的想着。   大狐狸优雅地漫步到她的面前,一顿让人看不懂的搔首弄姿之后,把自己尾巴晃到了她的面前。   她眼睛一亮:“是我可以摸的意思吗?”   狐狸不懂得矜持地点头,并且变得两个人那么高,收起前肢趴在地上,巨大的尾巴乖巧地用尾巴尖尖搭着她的膝盖。   毛绒蓬松的尾巴,比云絮还要美丽绵软,在寒冷的冬日里,比任何华贵的东西都要吸引人,让人想要陷进去酣睡。   少女没能抵住这种诱惑,扑进大尾巴里滚了几圈睡着了。   大狐狸狭长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探出另外八条尾巴把方圆百米的生物全都扔走,然后把她牢牢裹住。   风声轻轻,泉水缓缓,好闻的甜香一直延伸到少女的梦里。   梦里会有漂亮的大狐狸吗?   太宰治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富丽堂皇的神庙里。   高大的不知名神像和它前面的华丽狐狸雕塑比起来要稍显落魄,精致的点心也都摆到了狐狸像面前。   狐狸是祥瑞的象征,一些神明会以灵狐为神使,所以这里出现狐狸雕塑不算稀奇,但狐狸像的待遇比神像的待遇好就奇怪了。   “因为人类对神明的敬畏源于神可以带来的利益,如果可以帮到他们,连妖怪都可以当做神明供起来哦~”   几年不见,仿佛又长高了许多的白发少年从幕后走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神职人员的服饰,头上戴着纸质的面具,面具上绘着像眼睛一样的符号。十足的装神弄鬼,但气质过于不着调了。   五条悟动作自然地端起一盘点心,拿起来就往嘴里塞,注意到太宰治的目光之后顿了一下,忍着心疼拿起一块塞进了她的嘴里。   太宰治:?   “神社里的贡品是不能乱吃的,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可是这些都是给我们的。”突然窜出来的白发青年端起另外一盘点心,坐在狐狸雕像上吃着,动作之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   “每天都给神社的狐狸供奉美味的点心并且大声说出自己的烦恼,就有几率被解决烦恼。”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自己骗吃骗喝的计划,得到了太宰治不能理解的疑问声:“你不是阴阳师吗?据我所知,没有阴阳师会沦落到和神社抢活干。”   他的表情一僵。   现在说自己不是阴阳师的话,是不是就没有理由留下她了?   妖怪都是很重视诺言的家伙,如果被她发现他欺骗她的话,肯定会哭唧唧地跑去找玉藻前打他吧。   “因为那些家伙都非常讨厌,我不喜欢他们。”他狡猾地规避了直接回答。   太宰治把他的僵硬当做是“被发现自己十分不合群”的尴尬,没有再放在心上,而是问起在场的另外一个人:“你是他的式神吗?”   白发金瞳的青年穿着滚毛边的披风,蹲在那里的姿势像是毛绒绒的动物一样,听见她的话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可以这么说。”   付丧神和式神的定位差不多嘛,源氏就是这么定位的。   太宰治心想玉藻前养的狐狸居然跑出去给别人当式神,怪不得玉藻前不愿意认他。   五条悟挤到两个人之间,凑到她的面前说:“今天外面有祭典,你要和我一起看吗?”趁着玉藻前还没回来。   太宰治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怎么活动,闻言也有些心动:“可以。”   灯火煌煌,人影重重,妖怪混进热闹的人群,嬉笑的声音比人的声音都大。   给太宰治扣上银色的狐狸面具,五条悟拉着她逛遍了自己认为的所有有趣的项目,最后带着她去海边的悬崖看日出前盛大而美丽的不知火。   金红的火焰由远及近地在海面上跃动,把深蓝的海装点得像银河一样璀璨,若隐若现的歌声混着夜色随着晚风飘荡到耳边。   眼前仿佛绝世的美人在翩翩起舞,引诱人前往。   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太宰治突然往前两步掉下悬崖。   风吹起五条悟脸上的纸面具,露出他洞悉一切的眼和迷惑的神情。   无论是歌声还是幻影都没有迷惑到她,她为什么要往下跳呢?   她应该不是亲水的那类妖怪吧?   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的他,不知道把思维发散到哪里,突然露出狐狸似的笑容,没作犹豫地跟着跳下去。   轻易地捞到了落水的美人,和她交换了一个窒息又救命的吻,然后浮到水面上大声说:“我又救了你一次,你现在必须是我的了。”   今天也在自杀失败的太宰治厌倦地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遭不住某人叽叽喳喳地在她的耳边强调自己的“合理要求”,什么“等玉藻前不在了我接你出来玩你不许拒绝”,“不许和其他的臭狐狸离得太近会染上臭味的”之类的。   她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玉藻前在自家人类崽子身上闻到了某个狐狸崽子的气味的时候没有太意外,只是问了一句:“去做什么了?”   太宰治乖巧地答:“去看祭典了。”   玉藻前淡淡点头:“玩可以,注意安全。”   惹怒了八岐大蛇的那件事,让五条悟遭了好几年的追杀,她本人就更加见不得人了。   他又不是常在领地里,晴明也经常出去平定恶妖,这孩子也不是关得住的人,有个实力还不错的家伙看着也不错。   在玉藻前的默许下,每当他出门的时候,就会有银色的狐狸载着美丽的少女去往人类的世界。   京都的周围渐渐流传起“不听话的小孩子会遭到三只戴面具的恶鬼的恶作剧,这三只恶鬼连大阴阳师安倍晴明都没法除掉”的传闻,而包庇了“恶鬼”的晴明大人每次都苦口婆心地劝说恶鬼从善。   令人难过的是,三位恶鬼都是一边吃着他家的甜糕,一边点头,又一边死不悔改的家伙。   当五条悟扯着太宰治走到玉藻前面前说“给我们准备一下婚礼”的时候,玉藻前惊得九条尾巴都出来。   他严厉着语气:“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但凡是妖和人的结合,都没有好结果。”   一如晴明的父母,一如他和妻子。   “啊?”X2   两个人双双懵逼,互相指着问:“他不是人类吗?/她不是妖怪吗?”   玉藻前:?   他一手提着一个踹开安倍家大门,和安倍晴明按着两只一顿审问,才哭笑不得地发现这误会居然一直持续了这么多。   五条悟的反应远比任何一个人大,他怒不可遏地跳起来,指着太宰治控诉她:“我九条尾巴都给你摸过了,你居然把鹤丸当成我!”   太宰治也很无语:“不是你自己说你是阴阳师的吗?你还每次载着我出来跑掉,然后再人形出现,现在怪我没发现?”   虽然狐狸是蓝色眼睛银白毛发,鹤丸是白发金瞳,但玉藻前的妖身是红瞳白面金尾,人身是黑发黑瞳,说明这两者可以完全不相关。至于名字什么的,五条悟和鹤丸明显后者更像是妖怪。   不过现在回忆一下,疑点确实挺多,只是因为她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一直忽视了。   怪不得某人喜欢突然扑上来蹭她,然后一顿乱舔乱啃。原来是动物天性?   五条悟一噎,仍旧非常生气:“那你不也是自称是妖怪吗?”   她挑眉:“我有说过这种话吗?”只是没有否认而已。   五条悟气得想咬人,正准备像以前吵架的时候扑住她乱啃,却被玉藻前摁了回去:“老实点。”   安倍晴明把自己刚拽掉的头发塞进袖子里,深呼吸稳住自己不停飙升的血压,试图讲明白这件事:“所以你们两个,是在‘以为对方和自己是同类’的前提下,互相喜欢并且打算成婚的。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想法?”   在这个人和妖无法和平共处的年代,这种禁忌的结合很难得到认同。   五条悟狐疑地看向他:“你该不会是想阻止我们吧?杀了你哦。”   “你先闭嘴。”   在安倍晴明给他演示一下什么叫做大阴阳师之前,太宰治给他腿上拍了一巴掌,郑重地说:“这个前提不重要,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我来说。”   他人的言语并不重要,可能出现的困境和阻挠都不算什么。   他们都有这个自信。   她都为此放弃了永恒而美丽的死亡,其他的不值一提。   话说到这里,两位大人也没有什么好阻挠和强调的。   怀着“自己养的猪拱了自家的白菜”这种莫名难受的心情,玉藻前没好气地说:“你们俩要是生出什么混世小魔王来,我可不负责带。”   两人都乖巧点头说好。   心里都明白某大妖怪绝对会真香。   太宰治和五条悟结婚的消息传遍了妖界,玉藻前领地的一些妖怪背上包袱连夜上了大江山。   然后没多久他们又被带着去参加了两位新人的婚礼,还被当场认出。   那一天,妖怪们又回忆起被魔鬼支配的恐惧。   强大妖怪的一生非常漫长,而人类越是强大越是容易短寿,两人决定在太宰治短暂的人生里尽情而欢乐地度过,然后在她生命下坠之时双双殉情。   但这个短暂的人生越来越漫长,漫长到安倍晴明的孙子都开始听他们当年的故事了,太宰治看起来还是年轻的样子。   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的五条悟控诉她:“说好的你是人类呢?!”   又骗他!   他是狐狸还是她是狐狸啊?!   太宰治这次是真的无辜:“我怎么知道我不是人类?”   两个人考据了很久,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成精,于是放弃探究这件事。   时光和无常的命运会夺走人珍视的东西,但倘若足够强大足够幸运,就可以把最珍视的东西一直牵在手上。   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第53章   茨木惊呆了:“鬼切?!”   鬼切没有回应他,而是横刀砍向他身边的酒吞。   酒吞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了一下,没想到他的刀上带着诡异的妖气,突破了他的防御,一下子划破他的皮肤。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惊到了。   混乱的鬼切还拿着刀试图去砍别人,五条悟伸手接住了他的刀刃,刚准备说什么,鬼切骤然抽回刀,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刚准备追上去,脚迈出去一只,却莫名心下一慌,回头看见太宰治捂着自己的嘴,鲜血从指缝里不停流出。   许久没有见到的文字又开始在她的周身浮现,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混乱和无序,隐隐让人感到它的急切。   太宰治却是无暇顾及其他,她正在和世界意识吵架。   【你太过分了。现在这个世界将严重受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影响,我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阻止融合。】   【是你自己用别的世界的安倍晴明替换这个世界的他导致两界形成交点的,关我什么事。】   【我严肃地警告你,事情恶化下去,你会死。】   太宰治短促笑了一声,面对这种威胁反而悠闲极了。   【你要拿走我身体里的东西填补世界的缝隙,你的上司知道吗?】   世界意识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祂大概也没有想明白,太宰治是如何发现,为她实现愿望的,和如今同她联系的神不是同一个。   【好了,你自己努力修复,我负责解决造成的混乱如何?】   狡猾的人类向主宰世界的神明提出“合适”的建议,人类有恃无恐,而神明无可选择。   选另外一个一心变革的家伙,还不如选她呢。   某个一心变革的家伙此时穿着他心爱的小披风,立于高楼之上,看着混乱的场面和哭叫奔逃的人群,乖巧地喝了一口矿泉水。   然后惊喜地发现不是矿泉水,是九十五度伏特加。   他时常在想,自己失忆之前和果戈理的相处方式就是这个样子吗?   果戈理吨吨吨喝完一瓶伏特加,搭着他的肩和他聊天:“陀思君没有犹豫地就选择站在了心爱的姑娘的对立面呢~”   “直觉这么选择了。”费奥多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迟钝和不可置信,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会喜欢人的话,会选择对方这种听得懂他话的。   “我实在是很想见到,革新的世界。”他的眼中呈现出某种纯质的哀伤和期待,头脑是无法被理解的真切愿望。   不可原谅的罪孽真的有被消除的一日吗?还是说,他是在做明知无谓的努力?   楼下的羽衣狐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千年来不停被夺走的东西在她的眼前一幕幕回放,升腾的怒气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嗜杀的冲动。   “人类……”   喉咙里发出尖啸,羽衣狐再也无法维持完全的人形,头顶浮现狐耳,巨大的九条狐尾冒出,攻击起身边的一切事物。   羽衣狐,陷入暴走。   在她冲向人群之际,一条金色大尾巴的给她当头来了一下。   带着白色狐狸面具的妖怪淡定地站在和自己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虚眼望着她:“嗯哼,你是哪里来的九尾狐,身上居然有晴明的术式。”   太宰治醒的时候,眼前是五条悟冷冽的侧脸,像是底下有岩浆流动的寒川,冰冷又极具危险性。   五条悟少有不笑的时候,他的脸上时常带着那种自信而肆意的,不会被任何事物拘束的笑容,尽管他被“责任”和“期待”密不可分地拉扯包围着。   是被羡慕和喜爱着的存在,若是在白日,他是高悬于空的太阳,若是在夜里,他是永不坠落的启明星。   他是属于她的,所以她希望他保持着让她喜欢的样子。   太宰治伸手搂他的脖子,明知故问:“有谁惹你生气了吗?”   五条悟好气,本来想强忍着不跟她讲话,架不住她吧唧一口亲他脸上了,当场心花怒放差点儿笑出声,但还是勉强忍住了,冷着脸吐字:“你。”   她:“好嘛,我错了。”   “错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先认错总是没有什么不对的。”   五条悟刚准备生气,猛然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就像是无理取闹的野蛮女友一样,然后顿住,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成功套路了他的太宰:“受到了一点点小影响,问题不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他:“回高专,我这就去把狱门疆砸了。”   让你一天天作死,等我出来就二十四小时把你拴在身边。   在太宰治再次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于激烈的情绪之中,突然感到狱门疆的封印松动了,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他立刻发现了核心所在。   对现在的他来说,要出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她从自己面前消失哪怕几秒钟。   这种只能看着她情况恶化,快要死掉的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让他无法平静,更无法接受。   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往半分黏人,要不搂得紧,太宰治就要以为他真的生气,要无法挽回了。   她学着他以前的样子蹭了蹭他:“留着嘛,是个好笼子,我想用来关老鼠。”   “……嗯。”   尽管依旧是简短的答复,但可以从某人通红的脖子看出,他不太遭得住她撒娇。   啧啧啧。   “对了,悠仁和惠呢?”太宰治向后探出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宿傩从虎杖悠仁的身体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体时,产生了较为剧烈的反应,后者虽然没有生命之忧,但一直昏迷,被安顿在奴良家的房间里。   难道说,伏黑惠留下来照看悠仁了吗?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用难以捉摸的语气说:“他们两个被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带着去找晴明了。”   太宰治:?   时间回到她昏迷之前。   被砍伤的茨木和酒吞有点儿懵逼地看着鬼切远去的背影,没搞懂他冲过来唰唰给他们两刀就跑是在干什么。   这点儿小伤眨个眼睛就恢复了好吗。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眼睛也变成了较为浑浊的红色。   更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开始不对劲起来。   酒吞拿起随身携带的鬼葫芦吨吨吨灌了几口鬼酒,开始上头,徒手拍断了一根电线杆,大声说:“晴明呢?让晴明出来挨打!”   茨木的鬼手一巴掌拍在奴良陆生的肩上,给人拍到地上扣不起来:“晴明,快给我挚友晴明!”   勉强用妖力缓冲了伤害,又用镜花水月溜走的陆生忍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啊!”   此时刚刚醒来的虎杖悠仁在伏黑惠的通知下过来看宿傩的好戏,刚探个头还没有看清十二单宿傩公主的美貌,就被人拎在了手里。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酒吞和茨木的大脑中都出现了不存在的记忆。   在遥远的大江山上,有一只叫做虎杖悠仁的虎妖,他开朗又可爱,热情又善良,随时可以接上任何妖怪的脑回路,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喜欢。   他曾经替酒吞童子的鬼葫芦刷过牙,也曾经和茨木童子一起选过女装,和星熊童子一起劝过架。   比起虚假的大江山之花女装茨木,他才是上下一同认可的真·大江山之花。   这次他们来到现世,就是为了找到胆敢戏弄他们的安倍晴明。   酒吞提着伏黑惠,茨木提着虎杖悠仁,两个人非常自然地钻进了太宰治坐过来的车,把虎杖悠仁塞到了驾驶座,伏黑惠塞到了副驾驶。   两个妖怪大爷似地坐在后排,酒吞用指使的语气说:“去找晴明。”   伏黑惠觉得他们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为什么要带上我们?还有虎杖你会开车?”   虎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当成了自己人,现在还懵逼着,但自觉地按照了酒吞他们的套路走:“我没有到年龄啊,难道你会?”   十八岁才能获得驾照,他最多会开小摩托。   此时酒吞不耐烦地踹了踹伏黑惠的座椅后背:“速度快点,本大爷都没有嫌弃这个座驾小,你们两个中不会连个能驾驭它的人都没有吧?不然我把它砸了,我们坐鬼葫芦去?”   伏黑·前不良·啥都会·惠:“……”   他打开窗子,试图求救:“五条老师……太宰她怎么了?!”   太宰治背对着他,整个人柔若无骨地瘫在五条悟的怀里,垂下的手上有血在顺着指尖滴落。   看得他瞳孔一缩。   五条悟像以往一样笑着坑他:“没什么大事,我带她回去治疗,你先带着客人他们出去玩~”   伏黑惠:“……虎杖,和我换一下位置。”   要回到高专治疗,怎么可能不是大事呢?   大人总是用敷衍的理由欺骗人,但他好像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   车刚开出去没多久,伏黑惠就后悔了。   他应该和五条悟他们一起回高专,而不是在这里给这两个傻逼开车。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两个人在后座,用平安京的妖怪方言唱起了歌,古怪又渗人的调子,对他来说如魔音贯耳。   而且他们两个人唱也就算了,还问虎杖悠仁为什么不唱。   “你不是大江山歌唱得最好的吗?快唱啊。”酒吞又开始踹副驾驶的后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酒碗递到茨木的面前,“倒酒。”   茨木动作自然地做了一个倒酒的动作,其实只倒了个空气。   但两人都没有感到不对,酒吞快乐地“喝了酒”,两个人又开始放声歌唱,唱着唱着虎杖悠仁也加入了其中,并且唱得比两个人都要好。   脆弱无助的伏黑惠靠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开着车,一路上多亏了听见歌就远离他们的其他车辆,才让他们顺利驶向目的地。 第54章   太宰治和五条悟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正在举办“热烈庆祝五条悟被关入狱门疆190天”的纪念活动。   活动的举办者,是啃了一口两面宿傩发现无法消化且过分难吃的夏油杰。   参与者包括刚来东京打算参加咒术师升级评定的京都校众人和“今天太宰和五条都不在家”的东京校众人。   庵歌姬领了一个没有卖完的五条悟毛绒公仔,八卦地凑到夏油杰面前问他:“那个,那个什么是真的吗?”   夏油杰端了杯可乐喝了一口,悠闲地回答:“什么什么?”   “就是那个……”庵歌姬等了一眼试图听八卦的西宫桃他们,掩着嘴压低声音问:“五条悟他女朋友背着他养了个长得和他一样的替身的事情。”   她听说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那可是五条悟诶,被封印就很奇怪了,还被自己的女朋友绿了,简直比玄幻故事还要离谱。   夏油杰:“你的消息属实有点滞后,歌姬你是不是不太受欢迎啊?”   年都过去了,高层都被打好几顿了,她居然还在为这种事情震惊。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歌姬暴怒,把玩偶一下子砸在他的头上,“我只是不喜欢关注八卦好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啊?”   “你这不就是在八卦吗?”夏油杰轻松地接住玩偶并把它搁在她的头上,“实话是五条其实没有被封印,所以歌姬你要是因为乱动把他的玩偶弄脏了的话,他肯定会来捉弄你的。”   庵歌姬整个僵在原地,很想伸手把玩偶拿下来,但又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让它掉下来,只能僵持着,试图用自己小兔子生气的凶狠眼神瞪死他,或者让他良心发现把它拿下来。   还是这么好欺负呢,歌姬。   夏油杰摇了摇头,干完可乐走开了。   在长长的桌子旁,京都校的学生们正在热情地邀请东京校的大家一起吃蛋糕。   乙骨忧太一脸拒绝往后退,被大个的东堂葵挡住了退路,虚弱地:“这怎么说也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而且五条老师人在狱门疆里,但灵魂外面好吗,为什么知道实情的东京校的大家还要参加这种下场可怕的活动??   (东京校的大家: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不如及时行乐。)   加茂宪纪非常虚伪地说:“我们不是在庆祝,只是在纪念而已。来,一起吃五条老师被封印前最爱吃的甜点。他吃不到,我们作为学生就代替他吃。”   没有睁开眼睛的他没有看见对面两个骤然惊恐的表情,但敏锐地感受他们的后退。   不对劲,乙骨就算了,什么事可以让东堂也感到害怕?   一只手放在他的右肩上,是陌生的女声:“同学也是高专的学生吗?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玩几天?”   他想起自己出门前被家主叮嘱过“在东京校碰见女人,不管是谁,先跑再说”,心下已经开始发凉,极强的不祥预感充斥了整个脑子。   然而在他试图退开跑路的时候,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左肩上,是熟悉的男声:“加茂同学,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吃不到呢?”   加茂宪纪:!!!   他险些当场昏过去,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更没有明白为什么据说出门的太宰治和据说被封印的五条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扯什么替身不替身的,这个魔鬼的语气绝对是五条悟本人没错。   同为御三家的直系,他比绝大多数的人都了解五条悟,更清楚这个家伙是多么的糟糕。   难不成他加茂宪纪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五条悟从石化裂开的加茂手上掰下装蛋糕的盘子,一边吃一边吐槽:“他这是怎么了,继装瞎子之后又开始装哑巴了?”   “看看你把孩子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太宰治摇着头指责他,然后冲着另外一边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大喊,“五条悟来了哦。”   一顿噼里啪啦东西摔到的混乱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丢下手里的“犯罪证物”,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样,各使手段地跑进树林里藏起来。   五条悟感慨了一句:“以前都没有发现,他们居然可以跑得这么快,这速度,都快赶上悠仁了吧?”   加茂宪纪心想如果自己没有被他俩按着,他能跑得比虎杖悠仁都快。   大约是听见他内心“放过我放过我”的循环呐喊,五条悟的注意力被他的老师吸引走了。   “哟,歌姬,没想到你虽然嘴上老是嫌弃我,但心里其实非常喜欢我,在没有看见我的时候,还这么珍惜地顶着我的玩偶。”五条悟说着脸色一变,一脸拒绝地说,“但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喜欢的,希望你可以认识到我有老婆这个事实。”   庵歌姬以惊人的速度拿下头顶的玩偶,又以惊人的力度照着五条悟的脸砸过去:“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就是瞎了眼都不会喜欢你这种烂人的!”   然而这对刚刚出来,浑身充满了力量的五条悟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轻松地接住塞进太宰治的怀里,并且扎了对方的心:“还是这么弱呢,歌姬。”   太宰治却赞同了庵歌姬的话:“说得好,我时常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简直是在做慈善。”   加茂宪纪心道:你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两大祸害在一起,世界毁灭也就不远了吧?   “啧,你这样子讲我就要难过了。”五条悟旁若无人捏着太宰的下巴亲了她一口,“就算是慈善,你也得终身做下去,等会儿就让人去准备婚礼。”   在两人边上的加茂开始使劲儿地催眠自己“你是个死人”。   “醒醒,至少把这次的事处理完再考虑这种问题。”太宰治真切地觉得在“做一些不合时宜的快乐事情”这点上输给了五条悟,她是假的读不懂空气,他却是真情实感地在想着筹备婚礼。   还有世界在等着他们拯救啊!   “啧。”五条悟又啧了一声,问庵歌姬,“先告诉我,这个活动是谁搞出来的?”   他指着那个“热烈庆祝五条悟被封印一百九十天”的横幅,心想自己果然太久没露面,这些人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歌姬呵呵一声:“你的挚友,夏油杰咯。呵,他跑得倒是快。”   某罪魁祸首早在他俩出现的第一时间溜了。   五条悟想起他和夏油杰在高专时期打过的架以及自己被对方关进狱门疆的事情,再加上眼前这件事,新仇旧恨汇在一起,也呵呵了一声:“我没有这种朋友。他这种叛徒为什么可以自由进出高专,我这就去打他。”   遗憾的是,夏油杰跑得太过麻利快速,五条悟没有逮到他,只能去林子里打地鼠一样抓那些参与了活动的人。   没什么水平也逃不出六眼的学生们老老实实地跪坐成一排,大声且真情实意地:“五条老师对不起!我们错了!”   五条悟看他们一眼,一口吃掉一大个蓝莓流心蛋挞,再看他们一眼,又一口吃掉一个草莓流心蛋挞,搞得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即将被大魔王吃掉的点心。   良久,五条悟缓缓道:“京都校的学生们来都来了,不如多玩几天。过段时间我打算结婚,你们可以来参加婚礼。”   京都校的几只瑟瑟发抖,心里充满了拒绝,又在他魔鬼的注视下不敢讲话,只能哭唧唧地点头。   觉得自己被放过了的本校的几只心思活泛起来,钉崎野蔷薇抬头盯着五条悟的头顶看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乌乌那对可爱的猫耳朵,稍微有些遗憾,但更多是惊喜:“所以说,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五条老师你本人对吧?”   五条悟笑着点头:“嗯哼,如假包换。”   “好耶。”她跳起来一把抱住太宰治,“这算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手伸到一半的五条悟:?   怎么回事,你不应该万分激动地扑进老师的怀抱吗?   扑我老婆是想干什么?   太宰治宠溺地摸了一把她的头:“希望你之后也这么想。”   钉崎身体一僵,干笑了几声说:“对了,虎杖和惠呢?”   太宰治和五条悟突然想起还有俩学生被妖怪带走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伏黑惠接到五条悟电话的时候,险些哽咽起来。   “你们终于记起我们被带走的事情了吗?”   五条悟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心虚和愧疚:“啊呀,不是说让你们带着他们去找晴明玩吗?难道玩得不开心吗?”   “他们是挺开心的,但我觉得晴明先生现在非常不开心。”   伏黑惠看了一眼正在拽晴明头发,非说晴明其实秃了这是戴的假发,还问晴明是哪家的妖怪给植的头发的茨木童子,以及大声说“我要告诉全平安京的人,你安倍晴明一把年纪了在这里装小孩子”的酒吞童子。   还有在一旁充当捧哏,用惊叹的语气说“什么?晴明先生的头发是假的?”和“啊?晴明先生不是本来就这个样子吗?”的虎杖悠仁。   他深深地为大阴阳师的气度所折服。   这都没有气得当场杀妖怪,实在是我辈楷模,他的修炼还不到家。   伏黑惠刚感叹完不到三秒,巨大的灵气化作灵压从安倍晴明的身上散出,直接把酒吞茨木撞出百米远,而安倍晴明本人脸上带着极为温柔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心里喊了一句卧槽,立刻说:“快,让太宰接电话!”   太宰治接过电话,听他以惊恐的语气描述了现场,笑出声:“没事,不要紧张,问题不大。你在那里不要走动,我和五条悟来接你。” 第55章   当时慌得一批的安倍晴明根据自己先前留在羽衣狐身上的术式,匆匆赶过去,就瞧见了玉藻前摁着羽衣狐在那里数落她。   “我就没有见过你这种傻子,和其他的灵魂互相融合把自己整得神志不清也就算了。这都死到第几遍了能不能长点心,就别人戳你一下痛处你马上就疯了,说出去真是丢人类的脸。”   他说完又指着一边为了让羽衣狐恢复理智而被分离出来的乙女说了一句“你也不劝劝她,就看着她发疯”,继续指着羽衣狐数落:“我简直不敢信你是这个世界的葛叶。葛叶单纯是单纯了点,但也不至于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晓得和我说一声自己生了个儿子叫晴明,我可以替她照看一下,你看看你把这个世界的晴明宠成什么样子……”   晴明远远地看见这个场面,头皮发麻,当场想跑路。   立刻就被玉藻前发现了。   大狐狸狭长的眼睛眯起,似笑非笑:“晴明,你是要去哪里?不来确认一下你母亲的安危吗?”   “谢谢您救了她。”   他话都这么说了,晴明就老实地过去一起挨了顿数落。   然后勉强找回一点自己身为大阴阳师的风度,询问玉藻前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但他设立的召唤阵可以召唤平安时代的式神,说明两界似有连通。   式神和酒吞他们可以来到这个世界,这还能有缘可寻,玉藻前能过来就很有问题了。   “我本来刚从高天原出来,一脚便踏在了这个世界上。”刚和高天原的某些神扯完头发的玉藻前摘了自己的面具,悠闲地看着面具。显然是知道有好戏要上演了。   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玉藻前不同,安倍晴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所担心的,两界融合说不定就要发生了。   完全,没有,任何,期待。   甚至感觉头都要秃了好吗!他根本就不想过回之前那种每天担心平安京要被毁灭,不是在拯救世界就是在拯救世界的路上的日子。   读书不香吗?   游戏不香吗?   教小孩不香吗?   真不知道那个想要重启平安时代的专偷别人脑子的人在想什么,他见到对方之后一定把他往死里打。   当晴明沉浸在“即将被一大堆故人整到头秃”的恐怖幻想里的时候,危险悄悄地接近了他。   茨木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开始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空口编造……   他没有秃!!!   不管是作为狐狸还是作为人,他的发际线都很漂亮很安全!!!   茨木童子的手劲儿非常大,脑子也似乎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就一个劲儿地在那里问他这是找哪个妖怪植的发。   当晴明试图让酒吞管管自己座下的妖怪的时候,酒吞做出了更加离谱的事情。   他抓着高专的学生虎杖悠仁开始一顿夸,什么我座下的这个虎妖特别优秀,讲话又好听,实力也还不错吧啦吧啦一大堆。   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当着玉藻前的面揭晴明的短,还扬言说要回平安京告诉所有人他扮成少年的样子去上学。   气得他当场把酒吞和茨木打晕,以阻止他们和实际完全不符的造谣。   在玉藻前看好戏的目光中,变成青年形态的安倍晴明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端正了帽子,一本正经地说:“他们两个的状态十分不对,我等会儿带回去治疗一下。”   虽然是借口,但酒吞和茨木确实是有问题。   在安全的地方,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幕的费奥多尔有些担忧地说:“他是不是换脑子换多了有点不太聪明,这种程度的混乱出了搞笑还能造成什么别的实质性问题吗?”   脑花说这是一种可以通过伤口传播的,致使妖怪陷入混乱的病毒类术式。   还将它施在了好容易得来的源氏重宝,鬼切身上。   鬼切确实挺混乱的,当场给脑花当时的宿体砍了,然后在遗留的控制效果下冲出去对着气息强的人就砍。   结果被他砍了的酒吞茨木就表演了个这?   “可是我觉得很有意思呀,也不知道我挨一下会是什么结果。”果戈理身为充满好奇心的幽灵小丑,对此跃跃欲试。   “我不建议你尝试,如果暴露了的话,我不确定能不能及时救你。”   费奥多尔疲惫地说着。   在找回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试图找回事先留下的后手和幕后布局,结果发现在他失忆流浪的那段日子里,第三世界被太宰治以暴力又效率的手段重新洗牌了。   直接导致了他的棋盘被打乱得不忍直视。   原本精密而隐秘的组织结构,被这一通动作挖得摇摇欲坠,本就为利益而合作的一些人更是直接叛逃出卖他了。   重新整理和二次规划花费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场棋他在失忆之前可能就已经输了,但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像果戈理说的,出于嫉妒心作祟,他还想操作一下。   监控里的安倍晴明和太宰治打了电话,费奥多尔本想窃听一下,结果被蛮横地中断了一切信号。   东京现在就跟太宰治的御花园一样,帝王的一切都不容人窥探。   霸道得很。   带着莫名的微笑,他离开这里,打算换个新地方藏起来。   安倍晴明正在和太宰治打电话,听见对方查出的消息之后,本就不开心的表情渐渐冷凝。   太宰和他说了,有关羽衣狐被暗算的事情。   她本来就一直在搜寻脑花,所以羽衣狐出事没多久之后她就扯住了尾巴。   晴明:“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必多管,我去解决。你专心处理现在的要紧事吧。”   真当他维护平安京,创造出人鬼共生的时代是靠的讲道理吗?   太宰倒没有很意外他知道自己和世界意识有交易的事情,到那种层次的强者,要发现她身上的不寻常之处很容易。   “你去吧,其他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不必担心。”她正准备挂电话,又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干什么,问了一句,“悠仁和惠还好吗?”   旁边等了半天的伏黑惠:我谢谢你记得我。   晴明看了一眼正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妖怪的虎杖悠仁和被昏迷的酒吞抓着裤腿的伏黑惠,沉重的心情一下子缓和了,笑着说:“还好,你们来接他们顺便把酒吞茨木一起带走吧。”   此时的伏黑惠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直到太宰治和五条悟下了车,让人把酒吞茨木搬上车带走,然后带着他俩上了他们开过来的那辆车,伏黑惠才猛然反应过来,激动地按着五条悟手底下的方向盘说:“不,等一下,你不要开车!”   五条悟感到非常伤心,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正处于叛逆期的逆子:“看见被放出来的我,你不激动地扑上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不信任我不让我开车。”   “你出来不是早晚的事吗?有什么好惊讶的。”伏黑惠一脸嫌弃,“而且你开车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和悠仁身体好遭得住,太宰老师遭得住吗?”   被cue的太宰治挑眉看了他一眼:“要不我开?”   伏黑惠:“您……有驾驶证明吗?”   “不会有人查我的驾驶证的。”她嚣张地说着,又在他抗拒的表情中补了一句,“你希望我有,我也可以有。”   “……您开吧。”   太宰的车技怎么说也比五条悟稳一点儿……吧?   十分钟后的伏黑惠:“停,停一下,我有点反胃。”   他实在是太天真的,他为什么会觉得热爱作死的太宰治能正经开车??   这家伙全程就没在看路的,单手拿方向盘唱歌,还和他们聊天。   “宿傩人呢?”   “跑掉了么,真可惜,多好一工具人。”   “我这就通缉他,唔,算了,还是让他自己玩,我还有事忙。”   除此之外还说一些最近需要注意的事项,自己却没有要注意路线的意思,听见他这么说才猛踩刹车。   旁边不停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和刹车声,还有别的司机痛骂的“是不是在找死啊”的声音。   伏黑惠在心里赞同了对方的话。   这完全就是在找死,要不是五条悟开着无限,这开得又快又疯的破车早就出事了。   车完全停下之后,旁边正好有一个垃圾桶,伏黑惠下车之后抱着垃圾桶吐得仿佛随时可能原地去世。   他的样子过分凄惨,引起了五条悟的同情。   “要不,还是我开吧。”   尽管这也不是什么好建议,但至少五条悟是在开车不是在寻死,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其实他还是想自己开,但不用想就知道这俩人不会同意。   躺平接受迫害算了。   十分钟后,伏黑惠又一次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五条悟开车,还是熟悉的油门拉满的极速,但他似乎受到了太宰施展的开车技巧的启发,路线逐渐狂野,让人恍惚中以为自己在坐什么过山车和碰碰车的结合体。   五条悟还特别兴奋地问虎杖:“有没有觉得老师开车超酷~”   专业捧场人员虎杖悠仁也超兴奋地回答:“超——酷!”   好在太宰治及时阻止了他们俩嗨下去:“这不是去高专的路,你在干什么?”   五条悟语气欢快:“去填婚姻届申请嘛~”   伏黑惠:?   太宰治掏出枪抵住五条悟的脑子:“里面没有装什么正常的东西,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吧?”   在血案发生的前一刻,一只白发小丑装束的靓仔及时吸引走了仇恨值。   太宰&五条:“哟。” 第56章   果戈理接受了费奥多尔的委托,去转移一些重要物品。   遗憾的是,他并不打算执行对方的委托。   失忆之后的挚友最开始还是很可爱的,但他立刻又像之前那样,被自己过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所束缚。   无可救药地在往没有结果的失败奔赴过去。   他当然很乐意和对方一起造作,但这个过程已经持续到他厌倦了。   得来点儿刺激的,他想。   “前面的那位先生稍等一下。”   有人非常礼貌地喊了他一声,他于是也非常礼貌地乖巧停下:“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站在了他的面前,嘴角上扬:“和你算一下旧账。”   小丑一晃一晃的辫子突然停顿,下一刻五条悟面前就只剩下被划破的残影。   “就你会瞬移?”   五条悟以更快的速度瞬移到了果戈理的面前,在对方把自己藏进空间之前生生掰断他的胳膊。   “大事不妙,你是怎么出来的?”小丑的脸上出现了夸张的震惊,嘴角却诡异地上扬着,他被掰断的手臂断处血肉模糊,不停地往外渗血,“而且变得更强了,狱门疆里的物理时间不是说是静止的吗?”   “你果然已经是个死人了,真遗憾。”五条悟刚刚嗨起来的情绪沉下去,不大高兴,“那只能请你死得干净一点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超高强度的术式“茈”把果戈理整个吸了进去。   一切物质都会在其中泯灭。   “嘿,没想到吧!我不光出来了,现在施展术式也不需要手印了呢~”   太宰治探出头对着他吹了口哨:“那边的帅哥,要来我的车上坐坐吗?”   毁天灭地的绝世帅哥像是被主人喊到名字的小猫猫一样连跑带跳地奔了过去,无视两个未成年和自家孩子不忍直视的表情,把人摁在副驾驶亲了一口。   车最终还是开到了政府,车门一打开,太宰治走得比五条悟都快。   正当大家以为她是在口是心非的时候,她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出示了一份文件,很快便有领导走出来迎接她。   中年人很是尊敬地向她行了礼:“津岛小姐,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我们是来填写婚姻届申请的。”   一句话把人讲懵了,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太宰治把他往身后扯了一点,正色道:“不要在意他,现在有紧急事态,我需要你们配合发布政令。”   “紧急事态?”   “关乎第三世界的安危,也就今天以新宿和银座为中心,分布于整个东京的妖刀伤人事件,再等下去,就不止妖刀伤人。”   对方不是她这边的人,所以一脸为难地试图和她打太极:“这似乎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太宰治:“让藤原夏子来见我,我知道她在这里。”   藤原夏子,樋口一叶的化名,目前任首相的第一秘书官,辅佐其处理政务。   年迈多病的首相能继续维持这个国家的和平稳定,她功不可没。   如果她不是天人五衰的成员的话,太宰也很乐意见到这样优秀的女性在政治舞台上大放光彩。   金发的美丽女性很快走出来,刚和对方打完招呼,就听见太宰治没有带个人情感地说:“夏子小姐,请你出去看一眼外面的天空,再决定要不要阻止我。”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一愣,纷纷往外走了两步抬头看天。   湛蓝的天空像是裂开的玻璃,充满了龟裂的纹路,漆黑混乱的气体开始从裂缝中冒出,化作阴霾逐渐下沉。   这场面像是末日的前景。   其实只是世界意识在对融合的另一个世界进行排斥。   而太宰治站在他们的身后,仿佛冷酷无情但可以力挽狂澜的帝王:“现在,你们还要拒绝我的安排吗?”   没有人敢吭声。   直到樋口一叶用虚无的语气说:“我会配合您的。”   她愿意支持陀思先生的理想,但并不愿意葬送这个世界。   接下来太宰治就给没有见识的五条悟三人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有脑子的人可以一心多用”。   她可以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给文件签字。   这三个地方处理的还是不同的事情。   让旁观的人直呼好家伙,并且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神奇的构造。   为了测试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五条悟悄悄地在需要她签字的文件中间插入了婚姻届的申请。   不出意外地被发现了,太宰治和人讲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挑眉看向一脸“就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五条悟。   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金属的笔在手指间转过漂亮的弧度,最终落笔在女方签字栏上。   签完之后又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事物来,似乎刚刚只是在签署一份普通的文件一般。   五条悟拿起那张申请,一转身提着最开始出来的那个中年领导的领子说:“拿去同意。”   中年领导:……大哥,婚姻届申请而已,没必要搞得自己像是□□一样。   伏黑惠:“不好意思,家里的大人让您见笑了,您拿去盖个章就可以了。”   太宰治其实只发布了几个重要的行政指令。   其一:立即推行“公布第三世界存在”的相关提议;   其二:东京及周边城市的公共场所禁止携带管制刀具;   其三:对能力持有者的流动进行高强度限制和管控。   “以上,剩下的会由我的团队协助各位进行调整和处理问题,希望大家能够携手共渡难关而不是制造新的危机。”   太宰治关闭视频会议,丢下手里的笔,潇洒离开。   忙的意识模糊的政府诸人最后的印象是,五条悟超大的一声老婆和太宰治略带宠溺(其实只是非常寻常的语气)的一声“嗯”。   冷酷无情的暴君也有这种柔情似水(?)的时候,他们又相信爱情了!   开车返回咒术高专的太宰治神色平静得完全不像是刚结婚的人,而她的结婚对象也不在车上。   这让伏黑惠的表情有点儿恍惚。   所以刚才真的是签的婚姻届申请而不是普通文件吗?   适应性向来很好的虎杖悠仁:“五条老师去干什么了?”   “去抓老鼠了。”   她的语气带着笑意,大有现在其实才是真正过年的意思。   哪怕是失忆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她来说也十分棘手,因此安排了无数的后手等着对方,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但五条悟比她预料中出来的时间提前了太多,刚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的情况和去年夏天完全相反,她占尽优势而对方处于被动。   连神也站在了她这边呢~   希望她为他选的笼子,能让他喜欢。   此时并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的俄罗斯靓鼠正在京都的清水寺里,愉悦地看着因为安倍晴明在东京和人动手招致灵力输送不稳,而被他打乱了的京都大阵。   和东京笼罩起的雾霾相对应的,京都的天此时已经全黑了。   从地底冒出的怨气正在侵蚀空气中的灵气。   不出多久,咒灵和妖物的诞生速度将达到一个恐怖的高度,而那位象征着世间之恶传闻中“头尾各有八岐”的存在也将在此复苏。   欲使其消亡,先使其疯狂。   等混乱到来的时候,就有他操作的余地了。   “晚上好啊,小老鼠。”   有人悄无声息地坐在他的身边,语气是泛着冷意的笑。   对于这个曾经两度给自己老婆送过玫瑰的家伙,他不爽很久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再说。   (接下来是一段没必要描写的五条猫大战陀思鼠的热身活动。)   阻止对方试图通过“杀死”自己来跑路的行为,五条悟拿出关了自己整整一百九十天的狱门疆,和善地说:“还记得它吗?虽然封印我的人并不是你,但我想这件事应该是你主张和推动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希望你喜欢这个笼子。”   费奥多尔平生头一次,真正地大惊失色了起来。   狱门疆什么都能关住,包括灵魂。   出完一口恶气的五条悟愉悦地给太宰打了电话:“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开始挑婚宴上的甜点吗?”   太宰治:“信号不太好,我先挂了。”   遂挂掉电话,带着俩孩子哼着歌走进了高专。   然而迎面走来了醒过来的酒吞和茨木,两只妖怪动作非常自然地一人拎起一个娃,准备继续往外走。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等一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酒吞童子神态自然,仿佛十分清醒:“我们要去毁灭京都。”   茨木童子:“我和挚友这次一定行!”   “您……”太宰治语塞了一下,迅速判断出情况,找到了处理方案,“打架还是和厉害的人打比较有意思,你们稍等一下,我给你们整个名单。”   她立刻给晴明打了个电话问他有什么可以让两人打发一下时间的。   他们看起来没那么强的攻击性,可能只是想打人。   等他们这边腾出手再处理。   晴明打脑花的动作一顿:“嗯……阴阳师的话,花开院家。”   芦屋道满的后代比他家的后代优秀这件事,他在意很久了。   但既然优秀,就应该承担优秀的人应该承担的责任,被砸点东西挨顿打都是小意思。   太宰治看向又开始脸色麻木的伏黑惠:“惠,你记一下。”   然后又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五条悟话里带着怨气:“你现在信号好了吗?”   太宰治淡定顺毛:“你有什么比较讨厌的人家住在京都吗?我让人过去砸。”   五条悟快乐地报出一大串咒术师的名字。   足见某人的人缘差到极点。   酒吞和茨木满意地带着一长串名单走了。   今天,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57章   酒吞茨木前脚刚走,太宰治就跑到伏黑甚尔那里去找禅院真希了。   因为少了一个挨打同伴,自己又是禅院家的人,禅院真希每次来“特训”的时候,都有新的体验。每当她以为自己适应了对方的节奏的时候,伏黑甚尔都能给她全新的打击。   大家都是天与咒缚,为什么这个男人强到离谱?   “真希真希!”   太宰治扒在门边上看了一会儿,趁着禅院真希被打趴下,使劲儿地挥手呼喊。   禅院真希呸了一口灰尘,不懂她在兴奋什么:“啊?”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   太宰治的话让伏黑甚尔感到一丢丢遗憾,他刚刚还在开心这沙包懂得点儿反抗的技巧了,准备给对方点儿惊喜的。   然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重新开心了起来。   “禅院家马上就要被砸了,我们快去围观。”   真希:“哈?禅院家不是在京都吗?”   太宰治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调了直升飞机。”   伏黑甚尔和禅院真希给太宰治点了赞。   调直升飞机去看热闹,一般人干不出来。   咒术界最为繁华的时代是平安时代,所以御三家的祖宅都在京都。   后来第三世界成立,御三家又都在东京设立了主宅,太宰那天带彼岸花去烧的就是加茂家在东京的宅子。   而酒吞和茨木的第一站就是加茂家的祖宅。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名字让他们想起了某个非常棘手又讨厌的阴阳师家族,贺茂家。   加茂宪纪天还没黑就听说自己祖宅被烧了,人都傻了。   他立刻翻遍整个东京校。   好家伙,五条悟不在,太宰治不在,安倍晴明不在,伏黑甚尔不在。   他合理怀疑这群人是去毁灭京都了。   结果他等过一会儿问那边的情况是有四只不明外貌(机智的惠惠子把自己和虎杖的脸蒙住了)的妖怪在肆意破坏,天都被妖气冲黑了。   加茂宪纪义正言辞地对夜蛾正道提出了辞行:“京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回去帮忙。”然后离这见鬼的地方远一点,升级什么的不着急。   夜蛾正道缝着手里的兔子玩偶,很是悠闲:“我不建议你去,上面下了新的政令,能力拥有者的流动被严格管控,你申请到审批到回去,估计已经晚了。”   而且你的审批根本就得不到通过啊傻孩子。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在这里干等着吧?”   夜蛾正道:“来都来了,在这儿玩几天。京都那边太宰和悟去处理了,如果他们两个处理不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有着俩人在,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提前过上退休生活了。   与其担心这种事,不如想着准备一下俩人的新婚礼物。   是的,五条悟已经把自己和太宰治结婚了的事昭告天下,并且对至今还单身的一些人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和无情嘲笑。   加茂:“……”就是他们去了我才很担心啊!   凭啥五条家和禅院家一点事没有,他们加茂家祖宅就被烧了?   (酒吞茨木:在烧了在烧了。)   太宰一行人到的时候,酒吞已经哐哐哐砸了禅院家的大门。   三个人趁着漆黑的夜色和人群的混乱,摸到了禅院家的厨房,伏黑甚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汽油泼在门上,还在厨房里找到了打火机和油。   动作不要太熟练,还很贴心地把打火机递给了禅院真希。   真希快乐地点火烧了它。   禅院家的伙食着实难吃。   被禅院家当成透明人对待的两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他们烧完了之后,又在伏黑甚尔的指引下去到了禅院家存放典籍的地方。   一通乱翻,找到了关于十重影法的记载和平安京时期的一些典籍。   一人藏几本在手里,伏黑甚尔又愉快地举起了火把点燃了门。   这一天,咒术界的人仍未知道对高层成员的家庭进行打砸烧抢的队伍里有没有自己人,他们只知道当酒吞和茨木砸到五条家门口的时候,五条悟和安倍晴明终于赶过来阻止他们。   京都有点儿名气的人家,除了五条家几乎没有任何幸免的。   说没鬼都没人信。   但他们的愤怒对“好心来救你们,你们活着就应该感恩戴德”的五条悟和“我在拯救世界了你们不要着急”的太宰治没有任何作用,两人还非常过分地要求他们对他俩进行赞美。   婉拒了五条悟“来都来了,不如在我们家住一晚”的提议,让晴明自己对着被折腾的京都秃头,太宰治带着人又回去了高专。   然后给坂口安吾打了电话。   “喂,安吾晚上好呀,在干什么呢?”   一日之内仿佛衰老了十岁的坂口安吾听见她这连续三个活泼洋溢的语气词,好险才压抑住了心梗的冲动,没好气地说:“托您的福,在加班,目测没有七十二个小时是无法下班了。”   “这样吗……”她虚伪地叹了口气,“那实在是太遗憾了,我本来还打算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的。怎么说你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什么?!!!”   再多的感叹号和问号也没办法抒发出坂口安吾内心的震惊和疑惑。   卑微的社畜先生只是听说了太宰治和五条悟的绯闻,和太宰治聊天也几乎都是正事,都没有去眼见为实过。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确定关系,又突然要结婚了?!   太宰治会正经和人谈恋爱就已经很恐怖的,和人组成家庭共同生活什么的,天方夜谭也不敢这么编。   太宰的话分外无辜:“我要结婚了啊,怎么,我像是找不到结婚对象的人吗?”   当然不是,太宰治其人,蛊人到明知道她从里到外都是剧毒的黑色,也心甘情愿地去飞蛾扑火。   就是那种出去找人殉情,每次都可以约到不同人的类型。   她要是想结婚的话,多得是人愿意。   但找得到和这么做是两码事。   坂口安吾放下自己写到一半把字写成太宰治的报告,认真地问她:“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这件事非常的诡异。你是真的要结婚吗?和五条悟?”   “嗯哼,需要我把婚姻届的电子版发给你看看吗?”   “好吧,恭喜,婚礼什么时候办?”   “明天吧。”   坂口安吾:???   他冲到窗边打开窗子,抬头仰望天空,被灯火照亮的夜空呈现一种肮脏的蓝色,深深的裂缝里电闪雷鸣。   完全就是事态非常严重,加班七十二小时完全不够的时候!   这家伙居然说明天要办婚礼?!   他大声的话通过太宰治的手机引起了不远处的五条悟的注意:“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看这个天象适合办婚礼吗?”   五条悟迈开自己的大长腿就跑过来拿过她的手机,比对方说话的声音更大:“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也不能阻止我和她结婚!”   他的声音在坂口安吾的脑子里回荡,震得他神志不清。   太宰治拿回自己的手机,镇定自若地说:“见笑了,不过确实这么个道理。”   她不觉得还能什么事情能够耽误到她。   除非好几个陀思妥耶夫斯基组团来刷她,但这是不可能的。   世界意识就是自杀都不会这么干。   坂口安吾:“……你们开心就好。我真诚地希望你们两个在结婚之后能够老实过日子,而不是给身边的人造成加倍的麻烦。”   太宰治:“嘿嘿。”   “嘟嘟——”   电话被愤怒的眼镜君关掉了。   太宰治开始给其他的亲友打电话,而几通电话就通知完的五条悟开始欢快地准备起婚礼。   虽然时间非常紧凑,但他只需要忙碌自己喜欢的部分就可以了,其他的可以用钱和苦力解决。   因为灵魂剥离而十分虚弱的羽衣狐听说了太宰治今天登记明天婚礼的事情,气得差点儿从床上跳下去挠破五条悟的脸。   奈何打不过,她气得要死又不得不亲自操办起婚礼来。   狐狸嫁女儿都是要很早就精心准备的,婚礼核心的婚服和布置道具,她那里都备着最好的。   直接省去一大半的工夫。   被安排着跑腿的苦力(高专的学生们)纷纷感慨:虽然性格奇奇怪怪的,但这才是靠谱的家长啊!   给D伯爵、尾崎红叶和侦探社的几位发去邀请之后,太宰治给许久不见的织田作之助打了电话。   无论她和费奥多尔如何地想着致对方于死地,都默契地绕过了织田作之助,使得对方在这段日子里安然得像是普通的小说家一样。   “织田作,这周的稿子写完吗?”   “没有什么灵感,虽然很抱歉,但我打算停笔一段时间了。”织田作之助看着侦探社里热烈讨论着“太宰治居然明天就结婚了”的众人,放下空白的本子走到窗边,“我打算先去参加你的婚礼,然后去做一些会帮助别人的工作。”   疾风骤雨中的风平浪静,对他来说并不快乐。   但他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太宰:“好。”   “要出来喝酒吗?”   “嗯。”   太宰治走得潇洒,完全没有想起自己是新婚的人。   五条悟望着她的背影,骤然意识到自己最大的情敌,不是猫,不是太宰的“娘家人”,也不是学生们,而是她那个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挚友”。   此时一位有着奇特刘海的高大靓仔路过,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啧啧啧地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朋友比对象更重要。”   五条悟一拳头就照着夏油杰的脸上去了:“你看看你做的那些破事,像是会对朋友做的吗?”   搁他面前晃荡也就算了,居然还嘲笑他,当他不记仇的吗?   熟悉的酒吧,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吧台和熟悉的人。   太宰治想起自己每次和织田作之助在这里相遇,似乎都是不同的心情。   她恍然想起一些一直难以释怀的旧事,然后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了。   养着猫过日子总是格外得快。   漂亮的三花猫站在角落的吧台椅上,安静地望着他们,当太宰治望向它的时候,它可爱地甩了甩尾巴,于是得到一个温柔的眼神。   织田作之助摸着自己的酒杯,用着惯常的语气:“突然决定结婚,是改变了一直以来的决定了吗?”   他说的是两人早年的约定——“如果太宰治成年的时候还渴望着死亡的话,织田作之助会杀死她。”   太宰治笑了:“去年夏天的时候,成年的年龄就已经下调到十八岁了。”   “是么?”   “当时觉得让你杀死我的话,对你来说是非常难受的事情,所以就打算跑掉了。”   没想到发生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好吧,那你现在是如何想的呢?”织田作之助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关心着她的状况。   实话说太宰治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像是随时都会一睡不醒的人一样,但她偏偏要结婚了。   “我曾经向神明许愿,要当一个幸福的人,被宠爱着。”   尽管当时是怀着嘲讽的心情开着玩笑,但真的被实现了之后,它显得那样珍贵而美丽,让她无法拒绝。 第58章   文明走到尽头,此时的人类远离蓝天和白云足有千年。   人们期待着沃土和甘霖,想要离开暗无天日的地底世界,去到有森林有湖泊的美丽人间重新开始生活。   从地下世界去到外面一共有两个出口,一方出去之后是无边无际的荒芜之地,一方是邪神的领地。人们坚信打败了邪神就能够从那个出口去到美丽的人间,但一千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人能够打败祂。   直到“救世主”五条悟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诞生。   预言家说救世主将感化邪神。   大家一开始以为救世主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后来发现所谓的“感化”可能是物理意义上的。   他们对此感到高兴,因为他那越来越强大的实力像是太阳一样照亮着他们暗无天日的世界,他们也对此感到恐惧,因为他那越来越强大的实力像是太阳一样照亮着他们暗无天日的世界。   被世人期待敬畏的救世主如今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他很大胆地走进了邪神的故居,钻进最漆黑的角落。不会有人胆敢走到这里,所以他可以清净好一会儿。   这天有点不大一样的是,他在焦黑的碎片里翻出了一大块,敲碎之后在里面发现了一本日记。   他带着日记回到自己堆满糖果的小房间,带着好奇翻开了第一页。   【他们说,我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他们想要我替他们找到出去的路,因为从未有过像我这样在全然的黑暗里却不哭泣的孩子。“能忍受黑暗也就一定能忍受危险吧”,他们是这么想的,尽管这句话逻辑不通,但它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安慰,能够心安理得地对我期待下去。】   五条悟感觉嘴里的糖没有那么甜了。   因为那群人夸他的句式是“悟就是我们的神,你将无所不能”。   和这两段话的味道没有什么不对。   邪神是一千年前出现的,他们在夸人这件事居然一千年都没有进步。   五条悟接着翻了下去。   【我和所有的孩子都不同,我得到了最好的待遇,所有的人都对我好到过分,无论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们都纵容和宽恕了我。啊,可怕的纵容和宽恕,连我也感到害怕起来。】   【我知道我无法再拒绝他们的请求了。】   好家伙,嘴里的糖完全没有味道了。   地下世界的糖,比贵重的金属还要昂贵,却堆满了五条悟的小房间。   在这之前,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去杀掉那个所谓的把守着人间入口的邪神。   这本日记,肯定是邪神的阴谋,为了让他叛变。   五条悟丢掉糖,怀着愤怒继续翻下去。   接下来的是一些日常吐槽,记录了别人送给她的东西,以及地下世界里各种奇奇怪怪的角落。   【当我看见他们的表情时,我已经猜到他们内心的真实情绪,猜到了他们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进而“看见”他们的人生。只要思考下去,我的痛苦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找到了两个出口,一个通往荒原,一个通往怪物的巢穴。后者通过岩层和环境的信息传递,我判断巢穴之外是极度恶劣的□□天气。我建议他们去另外一边开始重建城市。】   【他们决定去杀了那个强大的怪物,因为他们觉得怪物守着的地方,是伊甸园。“你一定可以做到的,阿治。”他们这么说,被众人高举过头顶,虔诚信奉着的我,无法拒绝他们。】   最后的字迹依然非常秀气和平稳,仿佛只是在做一个很早就下定决心的决定。   【怪物对地底世界的人来说,强到和天空一样遥不可及,但我有办法杀死它,但随同我一起去的“勇士们”不相信这点。他们会逃跑,带着我的“死讯”回去,他们或许还会纪念我,向我的继任者夸赞我无私奉献的精神,然后烧掉我的一切。】   【就让我和它一起死去吧。高悬着的神,也会渴望坠落的快感。】   五条悟打发了找过来的人,抱着好大一堆糖偷偷去了邪神的巢穴。   邪神的巢穴里到处是漆黑的岩石和火红的岩浆,高高的穹顶上尖利的岩锥,像是怪物的牙齿,四处可见的白色布条也像是怪物结下的蛛丝一样。   地下世界的人通常只敢远远地看一眼。   他轻易地破开了布条的阻拦,一路深入,面前的道路倾斜往上,然后在一面高高的断崖前突然消失。   这断崖九十度的倾斜角,断面光滑,高度目测五百米以上,崖边垂着污秽破损的布条,那黑紫的色泽仿佛一旦触碰就会被毒死。   不借助器械,地底世界的人甚至都做不到爬上去。   五条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糖果,又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崖顶。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揣了几颗糖果在口袋里,抓着布条吭哧吭哧往上爬。   他从未有过畏惧之类的情绪,所以在看见那个坐在巨兽枯骨上,身上有无数布条延伸到看不清的黑暗里的女孩的时候,他只觉得惊艳。   邪神曼丽又懒倦地坐在旧神的尸骸上,向下瞥过来的眼神带着默然和嫌弃。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年幼而弱小的,救世主。   “据说在那个人类还生活在地面上的年代,人们在拜访别人的时候,会带上礼物。我给你带了糖。”男孩从兜里把糖掏出来,嘴里说着“我还有很多糖落在下面了”,人却十分狡猾地在靠近对方。   太宰治还是第一见到在自己面前耍聪明的人。   她感到有些好笑。   “看在你有杀死我的潜质的份上,你现在自行离开的话,我可以原谅你的失礼。”   这漫长到可怖的生命她早就厌倦了。   但自她从旧神的尸骸上苏醒之后,她发现世界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她寻死就是在用豆腐块自杀,做无用功。   她在这个孩子身上看见了可能。   少年的脸颊鼓起,似乎是在责怪她的不近人情,很少倔强地说:“我不——”   下一刻,像是锁链一样缠绕在邪神身上的白色布条骤然对着他发射,缠住他的腿把他扔了出去,一直扔到距离悬崖都很远的废弃布料堆上。   他扯了扯身下的像绷带一样的布条,没想到邪神的能力会是这种纤细的,仿佛一扯就断的东西。   而且会像是毛茸茸的动物换毛一样换掉脏了的布条诶。   邪神是漂亮的,可爱的的女孩子,除了有点凶巴巴的之外,可以说是非常棒了!   下次他还去!   太宰治看着被绷带勾回来的糖,像是猫猫看见自己不听话的尾巴一样生气,她拧着眉看了那颗糖很久,趁着四下无人伸手把它捡起来放到眼前端详。   在这里,糖果是比宝石珍贵的东西,所以这颗糖很奢侈地用了蓝色的碎晶点缀糖纸。   外面的冰川偶尔会撞击巢穴外的岩壁,把自己撞得支零破碎之后才意识到这里是不可侵犯之地,收敛起情绪落荒而逃。   只留下岩壁上细碎的冰晶昭示它曾经来过。   那冰晶的颜色要比这个宝石好看。   而那个小家伙的眼睛比这两样都要好看,就是人是个傻子。   我千年之后的继任者,会永远如此明亮夺目吗?   还是会像我身上纠缠的这些绷带一样,终究会被人心染成污秽的颜色呢?   在千年的自我放逐和沉寂之后,邪神开始思考起别的问题来。   五条悟回去之后,开始研究“什么是邪神,邪神为什么是邪神,邪神干了什么”的问题。   他很在意那句“继任者”。   地底世界里的孩子,从能听懂人言起,就被灌输了“只要打败邪神就能够重归人间”的认知,是以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抱着日记本溜进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五条悟在角落字找到了一本关于“太宰治”的传记。   【太宰治,建立起最初政府的“救世主”。   无可比拟的智者。】   这份已经要化为灰烬的古老书册,依旧可见笔者对传记主人的尊敬。   在外面的世界分崩离析之后,拥有能力人聚集起来,裹挟着物资狼狈地逃入曾经有人生活过的地底世界,入口坍塌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天日。   预言家和智者领导前行之路,勇士和生产者保证生命。   狼狈地活过一段日子,智者死去了,预言家语言出了新的智者,将拯救他们于困境之中的“救世主”。   【那时候的救世主,是一个虽然喜欢恶作剧但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却被取名为“治”。这大概是她身上的枷锁,也是悲剧的最初。她被举到了众人仰望不到的高度,却得不到理解和坚定的信任。】   对于地底世界的人来说,亲善待人和彻底交付信任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当他们因日子越来越稳定和美好而膨胀起欲望的时候,“不信任”的自私深入了拥有特权的人的心中。   【救世主带着最强的勇士们去挑战守门的邪神,一日后,损失惨重的勇士们带着她的死讯回来。人们为她伤心了一阵子,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参与了“挑战邪神”活动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且临死前都说了整整一天的对不起,说到口吐鲜血,血尽而亡。】   【救世主的故居燃起了火焰,将一切都烧尽,任何光芒都照不亮那里。人们试图在她的故居前建立神像,但没有一次成功。救世主的玩伴,一位勇士的儿子去邪神的巢穴探访真相,见到了从邪神的心脏中,沐浴着鲜血走出的救世主。】   【新的邪神诞生了。但世人说那是吃掉了救世主之后变化为人的邪神,我感到不寒而栗起来。希望我不会再有继任者,救世主也不要再有了。】   【人心的黑暗是耀眼的日光都无法照亮的。】   这本传记用的是非常古老的文字,古老到只有“预言家”认识。五条悟的“六眼”翻译了上面的文字,但他也无法将其念出。   “能力”是随机在人的身体里觉醒的,所以预言家断掉的传承在这一代突然复苏,也预言出了新的救世主。   五条悟:“真是奇怪。”   救世主成为邪神就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而新的救世主注定要杀死旧的救世主吗?   他把传记和日记本一起藏进怀里,从预言家的窗户翻了进去。   因为预言了他的存在而双目失明的预言家正在认真地写忏悔录。   这是每个预言家的必修课,从继承这个职位起,就开始审视和忏悔自己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   但实际上这些家伙都幼稚得很。   “你来啦,你今天是不是去见了那位大人,还被对方扔出来了?”预言家的语气显然易见的幸灾乐祸。   五条悟抄起一颗糖砸在他的头上:“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应该也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预言家从橱柜里取出一卷用来遮住眼睛的黑色布条递给他,语气里满是狡猾的笑意:“我说救世主会感化邪神,可没有说过你们之中会死一个。”   也没有说过谁是救世主,谁是邪神。   “这是无法用眼见为实来解释的问题,你要用自己的心去感悟。”预言家又拿出自己骗人的惯用语句,随即凑到五条悟的耳边说,“只要你努力,那可以是你未来的老婆。”   五条悟头一次被这神棍的话迷惑了,过热的暖流在血液里流动,让他整个人都有种轻飘飘的晕乎感。   老婆。   他心里面只剩下这两个字和邪神漂亮的脸。   他兴奋地跑去邪神的巢穴,却对着对方设立的屏障束手无策。   他现在还是太弱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娶到老婆嘛!   奋力升级好几年之后,他再过去的时候,入口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悬崖底下甚至还堆着他当年留在这里的糖果,高科技的包装使它们历经几年还都是开始的味道。   但得不到喜欢的糖果不是好糖果,他没有给它们太多的眼神,而是像上次一样抓着布条开始往上爬。   爬到一半的时候布条突然断了,这让年轻的五条悟大惊失色。   太宰治站在崖边上笑,笑着笑着突然顿住,因为从悬崖半空往下坠落的人突然不见了。   五条悟站在她的身后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大笑:“没想到吧!我现在会瞬移了。”   不过是几年没见,当时还是小小只的男孩子,就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也充满了存在感和攻击性。   一千多年没有和人挨得这么近的太宰治反射性地用绷带把人五花大绑地捆着吊在空中。   五条悟:“……”   笑容逐渐消失jpg.   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气定神闲地说:“你现在还是太弱了,回去练习两年再来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而且我就是再强也打不过你啊。”   被挂起来的五条悟尝试着动了动,然后被缠得更紧,于是有些难受地皱着眉,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即使成为最强,也还是打不过老婆的。这是常识,才不是他没用!   太宰治也皱着眉:“那你来干什么的?”   总不能是来她这里探险玩耍的,给他头打掉好吗。   “上次的糖果你好像不喜欢,所以我这次给你带了别的礼物。你先把我放下来嘛,我把东西给你。”   因为某人的眼睛过分好看,人也过分漂亮,太宰治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她放下来了。   五条悟把千年前那位预言家写下的传记送给了她:“我看过了,都是夸你的,比我说的话好听,所以你可以当做是我在夸你。”   “……”太宰治因为瞧见上面的字迹而有些恍惚的情绪被他这句话扫得一干二净,只剩无语,“我该说你有自知之明好呢,还是该批评你逻辑不通呢?”   五条悟:“夸奖倒不必,你应该说非常喜欢我……的礼物。”   毕竟是第二次见面,他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她:“我没有要夸奖你的意思,礼物我收下了,你给我滚吧。”   下一秒熟悉的事情又发生了,某人被一下子扔出了巢穴,这次甚至没有废弃的绷带给他垫着。   在空中调整了位置平稳落地的五条悟再次鼓起了脸颊:“好歹说声再见嘛。”   让他滚又没有什么用,他下次还不是一样去。   太宰治坐在巨大的龙类骨骼上,低头翻起自己曾经的友人写下的,关于她的传记。   如那人所言,几乎都是在夸她的。   甚至还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尽管这真相对绝大部分人而言没有意义,但被自己曾经的友人所理解了,这件事让她感到一丝欣慰。   久违地,她拿起笔开始写起日记来。   【那个用糖就能骗走的小孩子居然会是我的继任者,预言家已经落魄至此了吗?】   第不知道多少遍看对方日记的五条悟看着最后一页多出来的字迹,先是一喜,然后看着内容生气。   【不过比那些只知道哀求别人的人要可爱多了,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可爱下去。】   五条悟看见这句话又开始眉飞眼笑,觉得某人只是在别扭,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就是这么自信。   邪神的巢穴开始频繁地被人打扰。   尽管太宰治每次都很嫌弃地赶人,但五条悟的实力随着他的成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迅速达到了和她比肩的程度。   但某人依然只是每次带着不同的礼物来见她,自顾自地讲今天又捉弄了谁谁谁,还试图带着她一起去快活。   邀请邪神去人类的聚居地游戏,太宰治都夸他胆子大。   五条悟是和她完全不同的“救世主”,他靠的是强到到恐怖的实力,却心思单纯,肯定会被那群贪得无厌又总是轻易地原谅自己的人利用到死的。   所以她打算看紧一点。   千年之后,已经无人记得第一任救世主的面貌,更未曾有人见过邪神的样子。因此对于地底世界的人来说,跟随在救世主身边的少女,除了是救世主的恋人之外,只是普通的女孩子。   大家真心祝福着他们,并为他们举行了婚礼。   然后开始催促五条悟去杀了邪神。   “您应该为了自己妻子的幸福生活而努力一些。”   他们这么说的。   于是救世主去往邪神的巢穴,在那里又举办了一场婚礼。预言家为他们主持了婚礼并送上祝福。   旧神的尸骸在这一天化为尘埃,两位新人从巢穴中走出,去往了山河倾倒,变化无常的人间。   倘若地底世界的人再勇敢一些,他们就会发现邪神的巢穴里只剩下脏乱的布条和漆黑的岩石。可是流传在人们中间的,是“连最强的救世主也无法打败邪神,他们只能永远留在地底”的传言。   在很久很久以前,眠于灾厄身边,将其挡在外面的神明在某一次醒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位美丽的人类少女。   祂一见钟情,为此献出了心脏与生命,作为换取和对方共享一切代价。   新神在旧神的骨骸上等待了千年,未能等到想要的死亡,却等来了爱情。   “救世主被邪神感化了。”   这是故事的结局。 第59章   大抵是勤劳又可爱的人拥有奖励,太宰治许下了一定会被实现的愿望。   愿望使她走向了未曾预料的人生,遇见了未曾预料的人。   实话说还蛮不赖的。   “恭喜。”   确认了太宰治的想法之后,织田作之助脸上浮现了罕见的明显笑意。   “织田作你有什么办法让五条悟穿婚纱,我穿西服吗?或者他穿白无垢,我穿和服也行。”   头大的太宰治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倒不是说她还认为自己是个男的,毕竟她先是作为女性生活了十八年,才恢复了记忆的,那些对她来说都算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只是惯性地讨厌那些充满了束缚感,让她行动不便的衣服。   诚实的织田作:“没有,不过你和他要求的话,他会同意的吧?”   五条悟对女装又不抗拒。   太宰治露出孩子气的苦恼表情来:“好吧,我可能只是在婚前焦虑。”   突然结婚这种事,不适应的岂止是她身边的人,她自己都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好吗!   任何一个寡惯了的人都无法自然地接受另外一个人充斥自己的所有私人空间。   织田作之助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顺她的头发。   于是她勉强接受了事实。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天空上的裂缝已经消失了,并且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阳光是恰到好处的温暖,云朵柔软地在天空上晃荡嬉戏,风比云软。   世界意识非常希望太宰治在结完婚之后能够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不要作了,或者只迫害她身边的人也行。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太宰治和五条悟不想着毁灭世界,它就能好好地干完这一票然后休息。   婚礼是在海边举办的,五条悟私人的海域,临海的别墅。   妖怪们在一夜之间把这里张罗出盛世婚礼的感觉,热闹得让人恍惚以为昨天的混乱只是一场噩梦。   但一想到今天结婚的人是太宰治和五条悟,他们又觉得问题不大。   除非是这婚结不成,不然没有什么事情去担心。   更衣室里,太宰治对女孩们说:“我做一下心理准备,然后自己换衣服和化妆,你们就先去玩吧。”   她们狐疑地看着她。   禅院真希:“你该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在自己的婚礼捣乱呢?”神情无辜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在几个女孩子的心上扎了一刀,“你们的化妆技术也等于没有呀,还不如我自己来。”   真希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于是拖着恼羞成怒的钉崎野蔷薇出去了,走在最后一个的泉镜花半转过身对着太宰治做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短时间里不会有任何人踏足这里。   原本娴静地坐在椅子上的太宰治在门关上之后如同脱兔一样跳起,拉开了另外一侧的门打算喊自己的替身装成自己的样子去演,而她跑路。   结果门一打开当场愣在原地。   好家伙,三个太宰治怼在她的脸上。   她昨天想的是什么来着?   似乎是“除非好几个陀思妥耶夫斯基组团来刷她”,现在可能还要加上“除非好几个太宰治来刷她”。   三人中稍矮的那一个看见她也是吓了一跳:“什么?!这里还有女版的我吗?”   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子里滑过了大量的信息,并且用自己天才的脑子迅速安排出了新的方案。   “你们好,现在来不及解释太多的东西,但我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忙。”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刚才讲话的人身上。   这个“太宰治”身高和她相仿,只穿着染血的衬衫和西服,她几乎在一瞬间判断他是从哪个时期过来的。   织田作之助死后,刚刚叛逃的太宰治。   “首先,我需要你帮我穿一下婚服,这里有花嫁,白无垢和色打桂,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   黑时宰:“……我为什么帮你?”   甭管这人是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对应,她对他来说也只是不相干的人。   “织田作借你一周。”她忍着心痛说出了筹码。   黑时宰:“成交。”对,就是这么没有骨气。   穿着白色装束的武侦宰热情地牵起她的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要求不高,你收留我就可以了。”   把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的另外三人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   “也行,那你负责扮演‘太宰治’的情夫,等会儿出去搞乱现场懂吗?”   武侦宰:“这么刺激的吗!”   黑时宰:“哇哦~”   她:“就是这么刺激!”希望你们等会儿挨打的时候也这么兴奋。   “你是新娘,和谁结婚?”   她笑了:“你猜,是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甚至可能你们的世界都没有。   首领宰话和她的回答让在场之人的脑回路往奇怪的地方发展。   黑时宰脸色难看:“绝对想不到的人……总不能是中也吧,不行我不允许,你怎么可以找一个比自己矮的人!对得起你一米七的身高吗!”   他这句话一下子恶心到了所有人。   她:“不,他比我高。”还比很多人高。   武侦宰:“emmm……总不能是国木田吧?虽然他那个身高确实还算可以,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程度。他对未来妻子的规划我至今想起都感到毛骨悚然。”   她:“你们为什么要猜自己的搭档?”   “你不是说是绝对想不到的人吗?”   首领宰:“所以说,是我们的世界不存在的人吧。”   她牵起首领宰的手,分外亲切地说:“好兄弟,留下来和我一起工作。”   首领宰非常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一想到对方手里有一个活的,还把“太宰治”当朋友的织田作,就没有说话。   她权当他默认了,于是心情愉快地揭晓答案:“我找了一个最好看,战力最强,性格又最可爱的男人结婚。”   三个人花了好久才消化她这段仿佛加了十八米滤镜的话。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给他一个惊喜。”   可以,不愧是你太宰治,结婚直接给对象搞惊吓。   为了遮住黑时宰脸上男性化的部分,她给他画了非常艳丽的妆,然后让他穿上了最艳的色打桂。   武侦宰站在旁边捂着嘴直笑:“好一个美人!”   她鼓掌:“你这白色的衣服穿的合适,好一对璧人!”   黑时宰&武侦宰:“……”   此时首领宰从刚才的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只满脸茫然的幼宰,他走到他们面前,放下手上的小孩说:“看,好一个和你们相像的私生子!”   其他人:“……”   五条悟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婆给自己整活了什么,他正在接受自己修复一个夜京都却没多少进度的便宜大舅子的“考验”。   太宰治曾经说过安倍晴明是在五条悟被封印之后出现的最强,这句话,在狱门疆中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实力不断上涨的五条悟体验最为深刻。   而且他并不熟悉对方的术式和战斗方式,又不能太用力地动手,还没开场就陷入了被动。   安倍晴明倒没有对新郎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他只是在电了对方两下之后,封印了对方的六眼和术式,让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姑且老实一些吧。”安倍晴明神清气爽地摇着扇子走了。   五条悟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愉快地奔向了婚礼现场。   然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差点自戳双目。   咋回事啊,他只是失去了六眼加成,为什么还出现了幻觉呢?   只见一个长得和他老婆非常像的男的揽着他老婆(?)的肩,对着目瞪口呆的学生们说:“我们现在打算去殉情,这孩子托你们照看一下。”   说完就打算绕过他们走,当场被拉住。   在一众石化的人中,禅院真希显得格外冷静:“不,等等,你是谁,为什么和她长得这么像?还有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看起来得有五岁了吧?!太宰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孩子?   “喜欢和自己相似的人不是很正常的吗?长得像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和自己长得像不也正常吗?”武侦宰说着违心的话,揽着黑时宰的手逐渐用力,“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赶着殉情,你们不要拦着我们。”   穿着华丽婚服的“女性”只是微笑着,没有否认他的话,他们看来就像是在默认了。   众人不敢置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敢绿五条悟,顿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使得两人从他们的话中得知了不少消息。   然后就开始担忧自己的安危。   为了织田作,我真是付出了太多。   两只宰都如此想着。   五条悟冲上去就把两个人按着打了一顿,还是照脸打。   就算没有术式,他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本能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差不多是徒手打死五个太宰治都不累的程度。   两只宰像是上岸的青花鱼一样瘫在地上,遭受着后面过来的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的嘲笑。   众人把无所不知的大侦探围住,忍不住好奇地问:“所以这些人到底是谁?”   乱步:“这不是很明显吗?平行世界里的男版太宰治。果然比女版的更欠打。”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临近结婚了还有这么大的惊喜,只能说不愧是太宰治吗?   五条悟提起穿着他老婆衣服的臭男人的领子:“她人呢?”   黑时宰无赖地摊手:“跑了呀。怎么,你要试着找到逃走的‘太宰治’吗?”   如果她没有放水的话,哪怕是在空旷的海边,也不会有人能逮住她。   争点儿气。   高专学生和五条家的一群人兵荒马乱地找,恨不得掀起海边的每一块石头,问底下的螃蟹有没有见到五条悟逃跑的小新娘。在妖怪方的捣乱和横滨方的看戏下,他们从上午找到下午,找到声嘶力竭,嘤嘤哭泣。   太宰治站在断崖上,看见蔚蓝的海和苍青的天空在视野的尽头交融,汇成五条悟眼睛的颜色。   太漂亮了,有点不敢触碰。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她背对着五条悟站着,从眼睛上拆下来的白色绷带在她的指尖缠绕飘舞,像是斩不断的思绪。   “我有个好主意。”   五条悟用惯有的欢快语气说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沉凝而压抑。   他非常讨厌这种抓不牢的感觉,所以他打算抓住它。   她:“嗯?”   “我们殉情吧,晴明封印了我能力,我现在只是一个能轻易死去的普通人哦~”   她有点儿茫然地回望过来:“你是被人带坏了吗?比如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傻子。”   五条悟:“你不觉得一个人死去会寂寞,也会想我吗?”   在平静流动的深沉海水中,太宰治捧着五条悟的脸和他交换了一个抵死的吻。   她至今未曾学会爱自己,但幸运地学会了爱人。   至此,世界也变得万般可爱。 第60章   永远和平安乐的高天原啊,你竟是我的故乡。   理带着神器从天照的神殿的井里跳回人间,竟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因世界架构不稳定,高天原决定关闭,下一次重启又不知道是何时。   算了,理神的故乡又和她天元理有什么关系,关就关吧。   就像天照不是曜一样,真正的理和她又有区别。   怀着一腔愁绪的天元理回到高专,除了小纸人愣是连个会动的都没见到。   翻出电话打过去一问。   好家伙。   太宰治和五条悟办婚礼去了。   大难当前,这两个几乎是站在拯救世界第一线的家伙,办婚礼去了。   她这一腔感怀真是喂了狗。   电话那边的夏油杰安慰了她一句:“哎呀,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不会让你一个人等很久的。”   天元理愣愣地问:“为什么?不是在办婚礼吗?”   夏油杰瞥了一眼除喝了口水外,其他的啥事儿都没有的五条悟和躺在床上生命迹象微弱的太宰治,笑了。   “可是新娘现在要死了。我们得送她回去急救。”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相提并论,很显然这个听起来就很傻逼的“殉情游戏”对于五条悟来说就是泡个水,对太宰治来说却真的要命。   太宰治的命就像纸一样薄,就是神通广大的安倍晴明也无法改善她承载不住灵气的身体。   天元理:“……”   太宰治照例和世界意识吵了一架(对方单方面生气),然后挂着吊水虚弱又平静地开始安排一应事项。   “鬼切已经抓住了,新宿那边的砍人事件和他造成的不是同一个起源,压后处理。那个什么玩意儿来着,我们姑且称之为脑花,晴明在他的灵魂上做了记号,你们记一下辨认方法,见到的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喊人过去打……”   事无巨细,一项一项地被她作了及时的判断和处理。   说完之后,她又把学生们挨个喊了进去,开始一个一个地交代事情。   非常有交代后事的既视感,每个从病房里出来的人几乎都是红着眼睛,浑身充满了斗志。   伏黑惠对此感到不可理喻。   “你们难道忘记她今天都干了什么吗?”   钉崎野蔷薇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平静地说:“她叫你进去。”   怀着自己绝对不会相信太宰治的鬼话的自信,他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太宰治的被子上散落着各类文件,她本人则是靠着枕头闭目养神,没有故作病态却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极度虚弱,正常人不会有这样苍白的脸色,也不会有这种仿佛睁眼说话都会带来疲惫的脆弱感。   五条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沉默不言,白色的大猫用尾巴盖住太宰治冰凉的手试图给她带来温暖,轻轻地舔着五条悟的手以示安慰。   这一幕刺痛了伏黑惠的双眼。   他已经开始慌了。   他:“别开玩笑了,太宰你肯定没事的对吧?”   “嗯,没什么大事,只要这个世界还能维持基本的稳定,我就还能活。”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即温和地说着,“晴明要去京都修复结界并且处理那边新生的邪物,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指导你了,我从禅院家带回来一些关于十重影法的典籍,你拿去参考吧。”   他:“……”   当伏黑惠从病房里出去的时候,他和前面进去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而身为成熟精明的大人的与谢野晶子却完全没有买账的意思,哐地一下关上门,她抱着胸靠在门上冷笑:“差不多得了,作死的时候不是很快乐吗?现在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   太宰治抱着枕头乖巧地看着她,说话却不怎么讨喜:“殉情这么浪漫的事,怎么能说是作死呢?”   “嚯,你是打哪儿学来的新作死理由?”弯腰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拿刀的与谢野给无法无天的两个人都带来了极大的压迫。   甭管你是战力最强还是脑力最强,对医生都应该保持深沉的敬畏。   “不如这样,我让你们体验一下反复殉情的快感?”   与谢野晶子唇角上扬,洁白的牙齿泛着凶戾的冷光,让两个人开始慌了起来。   幸好这个时候窗外的动静吸引走了魔鬼的注意力。   窗子被五条悟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点,使得三人可以听见外面的谈话声。   “这位如野蔷薇一样旺盛美丽的小姐,为何会如此伤心呢?”   钉崎:“要你管,滚开点儿。”   “别这样,我们此时都是为世事伤心的人,所以您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   ……   与谢野晶子扭过头看床上的太宰治,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   对,就是这个人教的我殉情!   与谢野晶子拉开窗子,提着刀就跳出去,房内的两个人可以听见她“小伙子你是不是很喜欢玩殉情和自杀”的变态声音和武侦宰大喊救命和奔跑声。   太宰治和五条悟纷纷松了一口气,关上窗子就把床上的文件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里。   两个人欢快地击掌之后,太宰治窝进自己的小被子里对五条悟说:“我睡会儿,等会儿起来再去见那几个‘我’。”   等把锅推完,他们就可以开始愉快的婚后生活了。   诶嘿!   五条悟搬着板凳带着墨镜坐在会议室的门口,翘着个二郎腿在哪儿吃爆米花,对于不远处传来的紧张焦虑眼神假装没看见。   中岛敦:“我的天,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伏黑惠:“能干什么,谈话啊。毕竟是从另外的世界过来的太宰治,总不能放在那里不管。”   其他人:“就是因为是这样才恐怖好吗?!”   在那个会议室里的,不是五条悟,也不是五条猫,而是五条太宰!   整整五个太宰治!即使有一个还是小孩子,另外四个也够他们害怕的了。   他们讨论讨论着打算毁灭世界,他们都不会感到惊讶,但要是在讨论“学生的教育问题”什么的,他们就只想去死了。   里面的情况没有学生们想的那么恐怖,因为太宰治(♀)在挟织田作以令诸宰。   “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在这里教导学生,织田作在这边兼职。我们都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而你们没有。”   被与谢野晶子追着打了半天,表白光鲜亮丽实际身心疲惫的武侦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需要我们帮你干活就直说嘛,大家都是太宰治,说话这么见外做什么。”   她:“你们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去,所以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幼宰坐在桌子上无辜地看着他们,表示自己还是个宝宝,除了讨漂亮姐姐欢心,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首领宰淡淡一哂:“你不是想要我替你工作么?”   武侦宰机智地找了一个轻松的工作:“我可以给你带学生。”   黑时宰双眼一亮:“我也可以带学生的!”   其他人:“不,你不可以。”   真是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那等我先花完你欠我的那一周再说吧。”   她:“那你自己去学校外面找个地方住去。”   “出去遭追杀吗?”黑时宰也不是傻子,早就猜到了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在外面名声不好,是出门就会被仇杀的存在。   他顶着这张脸出去,铁定要被人打。   “嗯哼,你被打关我什么事?”她是不会良心作痛的。   黑时宰:“emmm我负责去欺负中也?”   她摇了摇头:“在座的各位都非常擅长欺负中也。”   “好嘛,我也帮着处理工作。”还是太年轻的黑时宰选择了屈服,他刚逃脱了森先生的压榨没想到居然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满脸笑容地打开门:“来来来,你们进来一下,我安排一下事情。”   众人怀着忐忑的心走进去,见到了其他宰脸上的同款笑容,就更忐忑了。   “在我修养这段时间里,负责处理公事的是这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太宰先生,负责安排你们任务的是这位白色衣服的太宰先生,其余的有什么事情可以找那个喜欢穿女装的。”   黑时宰:???   “小银的话,就暂时当他的秘书好了。”   她指着首领宰说,芥川银也很自然地点头。   “我呢?负责这位先生吗?”伏黑津美纪的表情有一点僵硬,经过不到半天的相处,大家都知道武侦宰是个自杀爱好者加喜欢邀请女孩子殉情了。   他们私以为这人的病情比本世界的老师都还要严重。   他们家的正牌老师脸上带着和蔼的笑:“不,你负责收发作业就可以了。同学们的作业写多少啦?”   “……”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咒术高专。   “祝您新婚愉快!我们就先走了。”一群人呼啦啦地跑掉了。   除了被武侦宰揪住后领的中岛敦和见了这么多太宰走不动的芥川龙之介。   镜花在太宰治的指示下把幼宰拖走送去给尾崎红叶,对方已经囤了相当多的可爱小孩子衣服,正等着快乐呢。   “敦敦啊。”武侦宰以慈爱的声音喊着中岛敦的名字。   敦瑟瑟发抖:“有什么事吗?”   武侦宰:“听说你参加了什么‘成为咒术师’的活动,进度怎么样啦?”   “没,没什么进度。”   他都还不能自由地变成白虎,更别说提炼咒力的。   他只是个小猫猫,哪里能在几天之内学会这个啊QAQ   “走走走,我带你去玩。”武侦宰揣着几份相关文件,左手一只虎,右手一只芥川,快活地走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日本各处,尤其是东京和京都,新生的咒灵和妖怪不仅数量多,且实力都不弱。而因为太宰治的一系列举措而对她非常不满的人和势力,趁机捣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除了刚结婚的太宰治和五条悟。   他们两个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跑出去度蜜月去了。   “这些事情我们当然可以轻易解决,但留着锻炼你们岂不是更好?”两个屑老师留下了这样的言论,快活地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只偶尔寄点特产回去。   回来的时候,欣慰地发现学生们的实力都有了惊人的进步,芥川他们也学会了提炼咒力,从而更好地控制和使用自己的能力,不再被副作用所累。   进步是挺大的,但一个个黑眼圈也大,晚上都睡得非常死。   这给他们的惊喜提供了前置条件。   伏黑惠穿着仅剩的小熊睡衣,抱着五条悟送给他的冰淇淋抱枕,睡得香甜。   太宰治和五条悟站在他的房门口,窃窃私语。   太宰:“这孩子居然换了新锁,对我们也太不信任了吧!”   五条悟:“你能整吗?不然还是踹吧。”   “大晚上的,吵到别的孩子睡觉就不好了,我没问题的。”她自信地从头上取下一枚发卡,开始操作。   世界上就没有太宰治开不了的锁。 第61章   太宰治和五条悟也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他们只是温柔地叫醒了对方,并且温柔地念起他这段时间的任务观测报告。   “十天之内的十九次任务中,共有七次试图使用未调服的式神和敌人同归于尽。好样的呀惠惠,一看就得到了我的真传,拉着罪者一起下地狱什么的,完全就没有多犹豫。”   太宰治亲切地摸着伏黑惠的头,吓得他胡乱翘着的头发都在往下垂,但很快想起什么的他立刻愤怒地说:“我就知道是你让人在我念式神名字的时候在旁边念顺口溜的!!!”   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以后都念不对了该怎么办!   太宰治收回手,搭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笑:“对,是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伏黑惠:“……对不起,我下次会想别的办法的。”   他其实非常清楚自己召唤出魔虚罗不会导致他死亡(毕竟他只要有一口气就被与谢野晶子满血复活,己方也有能够打败魔虚罗的大佬),才在考虑到在暂时没有支援和帮手的情况下,使用这一招的。   这是疯狂的铤而走险,也是对友方的信任。   但也是说出去会让亲近的人生气的危险行为,所以他一直都悄悄地,没有说出后果,大家只以为他召唤的这个会不分敌我地动手,不会杀他。   “不不不,我有更好的主意。”太宰治打断了他没有后悔味道的忏悔,鸢色的眼睛里盈满某种恶趣味的光,“你看现在的天色,正适合早起训练。”   伏黑惠扭头看了一眼外面。   漆黑的一片的夜里,树林里的石灯发着诡异的光,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连鸟都还睡着。   “……”真是适合训练的天色呢。   太宰治:“之前说的要挨个对你们进行特训,因为不可抗力的元素而拖延至今,我心里非常愧疚,所以一回来就来找你。”   五条悟:“不用太感动,毕竟你是我养大的,应该的应该的。”   伏黑惠:“……”   我没有在感动!你们也根本就没有感到愧疚!   看看你们脸色红润满面春风的样子!太宰治至少胖了十斤吧?!   亏我们还担心哪天突然传回来坏消息,敢情就是在忽悠人!   “嗨呀,都不知道惠是怎么做到表面冷漠心情情绪激烈起伏的,你难道总是虐待他,让他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吗?”   太宰治为伏黑惠的心理健康担忧起来,这要是又教出一个芥川那样天天垮起个脸的孩子,她得抑郁了。   这可是自家的孩子,又不能扔。   “我没有!”五条悟露出一个“猫猫震惊”的表情,万分委屈。   “他对着乱七八糟的人说‘我家大人给你添麻烦了’的时候,我都没有生气和反驳,这难道还不能体现我是个深明大义,宠爱孩子的家长吗?”   太宰治:“这样么,那惠……”   伏黑惠揭被而起,阻止他们就他的教育问题继续讨论下去:“好了别说了,你们快出去,我洗漱一下就跟着你们去训练。”   真的是够够的,完全不能指望自己家的这几个大人能从正常人的思维出发,能够懂得正常的,成熟靠谱的大人是怎么养孩子的。   伏黑惠换上校服和两人一起吃完早餐,就去了熟悉的地方。   伏黑甚尔揍人的场地之一。   熟悉是因为他被强行要求去送过很多次饭。   五条悟:“来,把你那个什么什么放出来给我们玩玩。”   伏黑惠总觉得这话非常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他仔细一想,想起来这是太宰治来学校第一天对虎杖悠仁说的。   “把两面宿傩放出来玩玩”什么的,现在想想只能说真不愧是太宰治。   他也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干什么,糟糕的心情开始快乐起来。   他之前对魔虚罗的运用只是用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没有清醒地好好见过对方一面。   但有这两个人在这里,他完全可以“把魔虚罗放出来玩玩”。   在魔虚罗和五条悟的对战中熟悉对方的招式和攻击方式,太宰治则在他因咒力被抽空而对身体造成不可逆伤害之前打断这个术式。   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就能为他真正调服魔虚罗打下坚实的基础。   使不可能变为可能。   他说不好,会是第一个调服这家伙的咒术师。   怀着激动的心情,伏黑惠念起了召唤咒语:“布琉部……”   五条悟:“不流不流……我还是喜欢流心的诶。”   伏黑惠:???   他生气地纠正:“是布琉部由……”   太宰治:“卟琉卟琉?”   伏黑惠觉得这俩人不是来帮助他变强的,而是来试图气死他的。   五条悟在殴打了魔虚罗一段时间之后,惊喜地发现这是会自我进化和适应的式神,于是喊了不同的人过来打他。   清除咒灵的大行动好容易告一阶段的学生们惊喜地发现自己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的日子还远远没有结束。   首领宰对他们发布任务的样子堪称冷酷无情的屑老板,每次都是那种如果不拼尽全力去做就会失败的任务。   不过也得益于他的冷酷无情,他们在给家入硝子和与谢野晶子以及外援珠世造成了不小的工作量的同时,实力飞速进步着。   而现在,他们是在冒着被打死的危险,让魔虚罗的实力飞速进步着。   哪怕每次魔虚罗刚出来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憨那么的温和,但他总是能很快地把他们打得怀疑人生。   “要不,你们俩再去度个蜜月什么的?就把东京交给我们好了,我们能处理好的。”   虎杖悠仁虚弱地瘫在地上,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五条悟对他的不思进取表示十分痛心:“悠仁!你怎么回事,你当时不是还对着老师扬言说要成为‘无敌’吗?”   太宰治也跟着痛心:“这才哪儿到哪儿,我的特训才轮到惠,你们还没开始呢,大家努力一点,我们争取在夏季招生开始之前整完,才好迎接新的学生啊。”   大家:卧槽,为什么还有这回事?!   钉崎躺着耍无赖:“我不管,你让我再和这玩意儿打下去,我选择死亡。”   “就算你想,短时间内也无法实现了。”被魔虚罗抓着用大家都听不懂的语言一通臭骂的伏黑惠冷漠地说着,“他说我下次再把他召唤出来陪练,我就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太宰治难以置信:“他难道是什么‘以为男朋友喊自己出去玩儿是去约会,结果发现一大群人一起,因此十分生气’的无理取闹的女友吗?”   其他人:艹,有既视感了。   因为这件意外的事情,众人又被安排了新的训练方案,只剩下伏黑惠单独接受“教导”。   教导他的人除了太宰治五条悟之外,还有他亲爹伏黑甚尔。   看着这三个人,他就开始头皮发麻了。   “放轻松放轻松,我们又不吃人。”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伏黑惠僵得肌肉绷紧。   太宰治坐在小板凳上,决定先和他聊几句缓和一下气氛。   “惠的领域‘嵌合暗翳庭’是由影子构造的无光世界,在其中可以无限制地召唤式神对吧?”   “嗯。”   伏黑惠倒不是很惊讶她什么都知道,毕竟是会让人在他念咒的时候在旁边念顺口溜的家伙。他猜不仅是自己,所有的学生的能力都被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还说不定比他们自己都清楚。   “一天能够使用几次呢?”   伏黑惠:“一次啊。”又不是人人都是五条悟,他能开出领域就已经超出了绝大部分的咒术师了好吗。   太宰治投过来学术讨论式的智慧眼神:“那现在开一下看看。”   几秒钟后,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在他的领域里逛街一样瞎晃荡,还揪着脱兔的耳朵讨论口味。   太宰治则是在外面说:“直径比想象中小诶,我可以摸一下吗?就轻轻摸一下。”   然后他的领域啪的一下就没了。   伏黑惠:呵,就知道会是这样。   太宰摇摇头:“惠惠,你这样不行啊。你看五条开领域和无限就能够绕开我,且在我触碰的一瞬间迅速补住缺口,你的却一摸就没有了。”   他:“……”这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事情谢谢。   “那我们先学习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控制自己的情绪来增大自己的咒力产生和提取。”   他:“……”这也不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谢谢。   对于伏黑惠的“愚笨”,三个大人都发出了痛心的声音。   五条悟:“唉,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以前给他将芝诺悖论那么简单的东西他都听不懂。”   伏黑甚尔:“平时经常被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打也就算了,还又不禁打又还不了手,哪里像我儿子,津美纪都比他力气大。”   太宰治:“惠惠你再不努力,是要被发配去当动物院长或者抓回禅院家生孩子的。”   伏黑惠:真是够了。   在太宰治两人回来之后,被动旷课的学生们又开始了久违的上课,这也让她的教学工具(真人漏瑚他们)的生活更加水深火热起来。   漏瑚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如果可以,他选择死亡,但已经被夏油杰收服了的他没法再死一次(除非夏油杰死了)。   夏油杰在收到他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抗议之后,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善良”的建议。   他建议漏瑚用太宰治打败太宰治。   武侦宰在五条悟他们回来之后就进入了失业的状态,于是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证书在高专找了个空闲的屋子,开始担任心理医生的职务。   漏瑚是他的第一个咨询对象,得到了他的热情招待。 第62章   武侦宰耐心地听完漏瑚的话,善良地提着建议:“漏瑚先生,我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你有没有想法去反抗一下?”   漏瑚大大的眼睛沉默地注视他,简直把不信任三个字写在了脸上,当即站起身往外走。   “你们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武侦宰旁边的黑时宰发出一声冷笑,站起来才走了一步就吓得漏瑚连退两步。   漏瑚万分警惕:“你干什么?”   黑时宰懵逼了:“我去找织田作催更啊,你干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算是所有太宰治里最乖巧的一个了好吗!(主要还是因为萌不过幼宰,道行又没另外几个宰深)   漏瑚松了一口气,让开道:“哦。”   堂堂一个咒灵中的强者,混成这个样子,太宰治看了都心酸。   武侦宰伸手试图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被他一下子跑出十米开外。   漏瑚仿佛像一个被轻薄的黄花大闺女一样,抱着自己伸手指着他控诉:“你又想干什么?”   让太宰治摸一下,还不如被五条悟宁掉头呢!   武侦宰尴尬地收回手,揉一把自己的头发,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如果是担心被迫害的话,你现在可以稍微放心一下,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忙起来了,你会作为战力派出去的。”   漏瑚将信将疑:“你们又要干什么?”   他晃了晃手机,卖起关子:“我们春季出游企划是‘打地鼠’哦~”   东京和京都的结界迟迟没有完成。个中缘由,除了暂时没法堵上的负面能量外溢之外,还有某千年前的诅咒师的捣乱。   前一点是太宰治自己造成的没什么好说的,但她对脑花的容忍度已经达到了临界值。所以她趁着另外几个太宰治还在,组织了春季娱乐活动。   由她,武侦宰,首领宰,黑时宰以及夏油杰带队,根据同样很恼火的安倍晴明提供的搜索方式,在全日本范围内找到脑花的寄生体并且消除对方。   先狠狠地打一顿,然后用特殊法宝收集对方的灵魂关起来。   就算脑花的本体和灵魂藏在更深的角落里,也会被强制沉睡。   她给出的筹码是尽量延长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待的时间,为此又和世界意识一顿扯皮。   打地鼠活动持续了大概一个月,以一群人聚到横滨吃火锅,涮猪脑花为结局。   中岛敦看着辣锅里的脑花,说话带颤音:“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这道猎奇的菜,在座的各位,不管是挑食的还是不挑食的,都没有吃过。所以它在火锅里漂了很久,都没有人伸筷子。   某些辛苦奋斗打脑花的孩子,甚至已经开始生理性反胃了。   太宰治淡定地说:“这是种花家的名菜,据说补脑。”   黑时宰当即拿夹了一块放进芥川龙之介的碗里:“多吃点儿。”   芥川夹了一块放进中岛敦的碗里,没说话。   伏黑甚尔夹了一块放进伏黑惠的碗里:“长点儿脑子,不要老是被这两个人欺负。”   伏黑惠夹了一块放进虎杖悠仁的碗里,没说话。   可以说是非常同步了。   最后吃的最多的是喜欢吃辣的织田作和被偷换过脑子的夏油杰。   在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不久,京都那边的黑暗之力达到顶点。   传闻中的邪神,终于要登场了。   太宰治特别兴奋地翻起了自己的衣服,挑选的还是久违的女装。   五条悟警觉地凑过去:“你在干什么?”   太宰治以一种憧憬的语气说道:“邪神大人我见过哦。在我的小的时候,就有人曾经召唤过他的投影。”   五条悟拉住她翻衣服的手,把脸怼在她的面前:“帅吗?有我帅吗?”   她反射性地亲了他一口,好笑地说:“你为什么要拿自己和一只八头八尾的蛇比?我可没有奇怪的爱好。”   “哈?”他将信将疑,“那你为什么还特意挑衣服?”   “传说有没有听过?八岐大蛇喜欢吃纯洁且灵力旺盛的少女,每次被召唤都要吃一个作为祭品。我在找有没有白一点的衣服。”   上次被嫌弃了,肯定是因为她穿的不够白。   这一次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决定按照对方的审美来。   “哎呀,居然还有巫女服,你要试试吗?”太宰治捞出一件白衣红裙的巫女服,兴致勃勃地就往五条悟身上比。   他立刻后退一步说:“我有白色的衣服,有很多。这个就不必了,我也没有奇怪的爱好。”   她遗憾地决定自己穿这套。   还让晴明给她捎一个神乐铃的手链,像模像样地对着天元理做了一个参拜动作,问她:“有没有那种虔诚侍奉神明的巫女的味道?”   天元理呵呵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她要是八岐大蛇她都想报警了。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试图假扮巫女来暗害我!   京都久不见月亮的天空此时乌云散尽,明月高悬,继而化作血色,将流动的云也染红。   大凶之兆。   京都的某座山谷,地表裂开,无尽的黑暗之力从中涌出,幻化成巨大的蛇怪,八头八尾,紫黑的鳞片冷冷地反射着月亮的红光,正是传闻中的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已经很久没有用本体来过人间了,他在大多数时候,只能通过那些接受了他力量馈赠人类的视角去看世界。   如今这世界充满了罪孽与黑暗,处处都是沃土,令他生厌的高天原又关闭着。   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时代了。   八只蛇头高高扬起,他陶醉地沐浴着月光,感受到充沛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涌向他。   “人间……”   “晚上好呀。”有人站在山崖上,说话的语气仿佛在招呼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邪神大人。”   八岐大蛇愉悦的心情立刻跌入谷底,生气地骂着对方:“你来干什么,快滚。”   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当时就咬了这家伙一口,那种无与伦比的恶心感。   就像是在吃自己一样,不,比自己都还要难吃。   而且这家伙杀又杀不死,还破坏了召唤他的阵法,伤及了他的灵魂。   每每想起都十分生气。   “不要这样嘛,我可是代表大家来欢迎您降临人间的。”太宰治并没有在意自己被嫌弃和忌惮的时期,犹自兴高采烈地说着,“按照流程,您现在得吃一个祭品才能算是有牌面地降临人间。我今天特意穿的巫女服,您看您有没有食欲?”   八岐大蛇:“……滚。”老子宁愿不吃。   “看样子我的欢迎并不讨您喜欢。”太宰治往后退一步,“非常遗憾,我只能用另外的方式欢迎您。”   她明明是在后退,但八岐大蛇却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和我一起来的另外两位也换上了您喜欢的白衣,希望能给您带来好的体验。”   话音一落,两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左右,皆是白衣无瑕,银发蓝眸,也都充斥着一只手可以打死八百个妖怪的力量。   五条悟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邪神,点头说:“确实丑。”   八岐大蛇:?   五条悟:“你可以选择被我打,或者被你的老朋友安倍晴明打,或者被我们一起打。”   八岐大蛇:??   “我打也可以。”被抓回高专当厨子的两面宿傩站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往下望,觉得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只有打架还能带来一点点快乐。   八岐大蛇:???   第三世界在动荡了将近一年之后,终于重新归于平常。   和之前不同的是,人们已经知晓了在深沉的夜里,有人背着光在走,一直把光带去有人想见到它的地方。   在春天的尾巴里,织田作难产的新书终于写完,已经在这里滞留很久的太宰治们人手一本坐在花园里翻看着。   当本世界的太宰治从书中抬头的时候,只见到空旷的椅子和盎然的花朵。   织田作的这一段相处时光和他的新书,就当是送给过往的自己的礼物吧。   毕竟她是被宠爱着的,幸福的人。   在世界回到正轨之后,太宰治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工作也肉眼可见地懈怠了起来,还经常翘班去约会。   是的,在这个只有两个老师的咒术高专东京校里,一个老师翘班约会,就意味着他们一个老师都不会剩。   只有善良的咒术师保护协会的会长偶尔会来嘲笑,啊不,会来给他们宣传安全知识。   绵稠的云撞散在夕阳上,艳丽的颜色层层堆砌沉淀,化作和太宰治眼睛相近的颜色。   看着便让五条悟的心情好到不行。   他拉住和路边的小狗吵架的太宰治,把一副墨镜戴在她的鼻梁上:“来,戴上这个。”   他特意找人定制了两副眼镜,情侣款,太宰治的是银链蓝宝石坠子,他的是黑链鸢色宝石坠子。   “这不比缠绷带简单?”五条悟骄傲地说着,勾着眼睛看她,暗示着要给他夸奖。   大概是习惯了,太宰治除了出来约会的时候,平时还是习惯性地在眼睛上缠着绷带。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嗯哼,要去看看那个吗?”她指着街道上的奶茶店,门口的广告牌上是一杯包装非常少女的白桃乌龙,上面是双头的吸管。   吸管缠绕成爱心的形状,看起来就非常适合情侣。   某对已经结婚的小情侣对此非常心动,当即手拉手过去买了一大杯。   还没喝两口,就不害臊地当街抱着亲起来。   此时黑夜未至,而他们已经感觉到月色之美了。   你我生来就是异类,未曾得到过常人的理解,而是被视作恶鬼,各自忍受着孤独。   幸而如今人鬼共生,你我相拥。 第63章 番外   1.   在打地鼠(脑花)活动中,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太宰治rua猫的手一顿,犀利的目光在虎杖悠仁和胀相之间转悠。   胀相的话带着理所当然的味道:“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哥哥。”   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圆,是一百五十年前,由人类女人诞下的,拥有咒灵和加茂家血脉的物种。   而他们家的虎杖,今年才十六。   虎杖悠仁显然也明白这点,但他还是替胀相说了话:“外面现在好危险的,他也是被利用了,可以收留他吗?”   作为宠爱学生的好老师,她当然同意了学生的请求:“可以,问题不大。至少你这次带回来的是失散多年的哥哥,而不是失散多年的男朋友女朋友。”   悠仁:“……您不要开玩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吗?   路过的天元理出离的愤怒:“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啥人都往里领,我忍你很久了!”   曾经的咒术高专,连学生带老师都不超过十个人,品种也只有咒术师这一类。   现在的咒术高专,包含了异能者,咒术师,诅咒师,妖怪,咒灵和邪神,整个就一黑暗势力老巢。   什么酒吞茨木两面宿傩八岐大蛇,成天想着把她的场子砸了,她神力不要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能不能不要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回来,能不能?!   太宰治嬉皮笑脸地说着:“神爱世人,理子你再忍受一下嘛~你看这个无家可归,只有几天那么大的孩子,你忍心赶他走吗?”   胀相:“我还有八个弟弟。”   “问题不大,我们房间超多。”   天元理:“……”   胀相一家的加入,给今年招不到生的东京校提供了一年级生源。结果上课不到一周,胀相就连夜带着全家扛着新干线跑了。   然后被虎杖悠仁出卖,被五条悟连夜抓回来公开处刑。   事后太宰治搂着虎杖的肩说:“好孩子,以后派你去打入敌方内部。”   2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在恢复正常之后,还非常固执地认为虎杖悠仁是他们大江山的虎妖,为此和伏黑惠吵了好几架。   茨木童子在多次要求虎杖变个老虎给伏黑惠看无果之后,怒火中烧,当场把他变成了一只吊睛白眼大老虎。   该老虎体格彪悍,四肢潜藏巨大的力量,就是茫然又无助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点儿憨憨的。   路过的五条悟停止了喝奶茶的动作,摘下眼镜凑过来和他对视:“哦豁。”   老虎的耳朵下折,抬起一只前爪打算扒拉住对方求他把自己变回去,却在爪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胡乱挥动了一会儿爪子,重心不稳地在地上滚了几圈,趴在地上紧闭着眼睛。   五条悟不厚道地笑了:“悠仁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找人来救你。”   十分钟后,全校的人都来围观了“显出原形”的小虎妖。   一群人叽叽喳喳一大堆,说着说着就上手摸老虎。   “唉,没敦的手感好。”   “但是这个肌肉真的非常棒,一看就可以一爪子拍死两米壮汉。”   ……   怕不小心伤到他们所以乖巧任rua的大老虎收着爪子委屈地嗷呜叫。   “对不起啊,悠仁,我们都救不了你,只能委屈你先保持这样一段时间,等晴明先生从京都回来了。”   就连全校唯一的良心乙骨忧太都表示自己解不开这个妖术。   你问太宰治?   她拿着呼啦圈正在赶来的路上。   导致这件事发生的罪魁祸首伏黑惠同学在遭受到莫须有的罪名指责之后,被惩罚训练两只老虎躲圈。   活像是上世纪的黑心动物园老板在训练猛虎表演一样。   这件事的最大赢家,是钉崎野蔷薇。   因为她完成了“带着两只老虎出门”的愿望。   (请自行脑补钉崎以惠喊“玉犬,上”的姿势大喊“悠仁、敦,上”)   3.   宿傩跑了之后,太宰治其实没有特意地去找过他。   毕竟这家伙只是普通的纯恶役,本身没有什么拯救族群之类的伟大理想,不会联合别的人瞎搞。   但架不住他老是在高专的人面前晃荡。   伏黑惠任务期间每次召唤魔虚罗,他是跑得比谁都快。   活脱脱一个私生饭。   给伏黑惠和他的敌人都造成不小的精神压迫。   太宰治在听说他的领域叫“伏魔御厨子”之后大喜,当即决定把人抓回来当厨子。   这个学校正缺一个做饭有灵魂的人!   省略掉抓捕和谈判的细节不谈,反正结果是两面宿傩从此过上了在高专随便做饭,没事出门买菜或者打架的生活。   在八岐大蛇被抓回来给高专看门之后,又加上了一项和对方互扯头发。   是的,我们的邪神大人也非常中意鬼见鬼爱的伏黑惠同学,一心诱惑对方接受他的力量。   虽然伏黑惠每次都叫他滚,但不妨碍他和两面宿傩扯头发。   七海健人每次见到伏黑惠都语重心长地劝他离那些变态远一点。   在变态们的虎视眈眈之下,伏黑惠的实力飞速进步,成为了学生中的第二个特级。   但依然是被迫害的那一个呢~   4.   随着时间的推移,禅院家的家主收拾收拾打算退位了。   禅院家悄悄派了人,打算游说伏黑惠回去继承家主之位,话还没有讲两句,就被五条悟和太宰治请去喝茶了。   继承了十重影法的优秀子嗣眼看着就被五条家彻底霸占,禅院家又退而求其次地去找了禅院真希,问她要不要接受家主的试炼。   “虽然你依然没有术式,但在过去的几场事件中的表现还算亮眼,所以为你特别破例……”   禅院真希对于这种仿佛在施舍的话给予了亲切的问候:“滚。”   禅院家又之后退而求其次次地选择了家主的儿子禅院直哉作为下任家主。   五条悟在禅院直哉的继任仪式上当场宣布禅院家越来越差,在御三家里只能当弟弟。   他的声音非常大,禅院家的老头子们在骂了两句之后骤然看见太宰治微笑的表情,于是连骂都不敢了。   如愿当上家主的禅院直哉却觉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人生了。   5.   远在横滨的中原中也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太宰治联系他说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此时才恍然察觉了自己很可能被白嫖了战力,当即愤怒地打电话过去骂她。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认真思考过我这件事!”   太宰治坐在五条悟的腿上和他一起嗑瓜子,不知愧疚为何物:“你现在才发现吗?我为什么要帮你控制异能,让你不得不来求我,才是我最乐见的呀。”   说完之后迅速挂了电话。   “太、宰、治。”   那头的中原中也砸碎了这个月的第五张桌子,拉长拉高的声音宛如在飙戏腔,整栋楼都听见了。   为“中原干部暗恋太宰治而不得”的传闻又添一有力证据。   最后在“干啥啥都行,吃醋特别行”的五条悟的建议下,太宰还是帮中原中也解决了污浊的问题。   荒霸吐和八岐大蛇一样,是不属于高天原系列的神。   所以使用不了的邪恶之力可以拿去喂八岐大蛇。   只需要借助一下从禅院家抢来的特级咒物作为容器就可以了,很轻易地解决了。   事后太宰治遗憾地看着意气风发的中原中也说:“只要一想到以后没法这么轻易地奴役小矮子,我就感到十分的难过。”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虽然我老婆说话十分气人,但就是不许人欺负她”的五条悟,选择了隐忍。   毕竟刚被帮过忙,当着天元理的面砸她的高专不太好,他回去恢复一下状态,下次再来打架好了。   6.   太宰治和五条悟很是快活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被抓去工作了。   为了监督他工作,坂口安吾把她喊去管理组的办公室,哐哐哐往她面前摆了三大堆文件,不许除了芥川银以外的任何人来打扰。   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她也乖巧地听从安排,一连工作了好几天。   暂时性地和五条悟进入了网恋模式。   倒有种奇妙的新鲜感,他们俩从她上高专开始,就没有分别这么久过。   太宰治喝了一口咖啡,从恋爱脑里清醒过来,就听见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家猫:听说比喝咖啡更容易保持清醒的方法是把咖啡打翻在桌上。】   每天分享一个拆家小技巧(1/1)   深觉有道理的太宰治反手把坂口安吾的咖啡打翻在桌上。   坂口安吾的眼睛还盯着文件,伸手摸咖啡结果摸了个空,不明所以地顿了一下,在淅沥的水声里渐渐睁大了无神的眼睛。   她冷静地提醒:“你咖啡撒了,再不收拾就要打湿文件了哦~”   坂口安吾:?!   手慌脚乱抢救文件擦干净桌子,他崩溃地控诉她:“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有意的!”   “我对象给我推荐了这种使人清醒的方法,我就随便试了一下,你看你现在不就很精神了嘛。”   他:……好,不愧是你们。   “好兄弟,既然你清醒了,剩下的这些就交给你了。以防我对象过来砸你们总部,我就先牺牲自己去陪他玩了。”太宰治抄起自己的包,打开门就跑了。   只留下卑微的单身社畜对着文件哭泣。   7.   高专学生偷偷建小群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太宰治发现了。   她用虎杖悠仁的语气和大家热聊了整整两个小时,听了无数的关于她和五条悟的抱怨,才因为虎杖悠仁完成任务连上网而掉马。   整个群陷入一片死寂,尽管每个人都躲在网络的另外一端,但他们似乎都能够见到彼此脸上惊恐的表情。   机智的人开始纷纷把自己的昵称改成别人的。暂时没有管他们的太宰治把五条悟拉进群里。   五条悟:哦豁,怎么这么多人叫伏黑惠?   伏黑惠:……   伏黑惠:……   (此处省略数个相同的发言)   真正的伏黑惠:我养了两条狗,专咬你们这种人jpg.   太宰治:刚才的事情我不和你们计较,现在我有件急事需要你们的帮助。   大家纷纷改回自己的ID,表示您随便吩咐。   太宰治:事情是这样的,我不小心把你们五条老师搞怀孕了,众筹十个亿给他打胎。   五条悟:?   (五条悟撤回了一条消息。)   五条悟:是的,我怀孕了,刚刚知道的。   钉崎:敢问是哪位医生诊断的?   五条悟:刚才被我打死了,大概在投胎的路上。   他这一手无中生医,让众人重新认识到他的下限低到什么程度,纷纷给他发了一百日元的红包让他自己去买糖吃。   太宰治遗憾地关掉“如何骗学生给自己打钱的”问答页面,刚准备问五条悟收到的红包可以买几颗糖就被人啪的一下按到床上。   五条悟动作麻利地扯着她绷带:“你想要孩子早说呀,我会努力的。”   她:“……” 第64章 番外   (以示区别,原着的五条悟写作wtw)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   两校的大人们坐在屏幕前观察学生们的表演。   wtw和冥冥口头扯皮,庵歌姬却突然打翻了手边的杯子,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大喊:“这是什么?”   “歌姬你看见了什么这么震惊……”wtw转过头看屏幕,当即惊得扯掉自己的眼罩冲到屏幕前。   只见正经的画面里混进了奇怪的一幕。   一对情侣在小树林里打啵。   如果其中一个不是长得和他一样的话,他能把这事儿宣扬到所有人都知道。   尽管他只看见了对方的背影,但世界上这么帅的白毛仅他一个,绝对是和他长得一样没错。   “这是什么?”他讷讷地重复了歌姬的话。   “突然出现的一对情侣,不,夫妻。”冥冥看着女方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语气玩味,“根据乌鸦的反馈,其中一个的气息和你的一模一样。就连我都在好奇,另外一个人是谁。”   突然从人潮汹涌的街头到寂静的小树林,傻子都能感觉到不对。   某傻子还非要按着老婆亲。   “……”太宰治无语地拽了一下他的衣服。   有人在窥视他们。   心情不佳的男人把她按进怀里,充满杀气的眼神看向乌鸦。   屏幕那边的人刚看清他的脸,就被掐断了信号。   冥冥在wtw茫然询问的眼神中说:“乌鸦被杀了,死于无下限术式。”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你们继续看,我先离开一下。”   真是见鬼了。   真是见鬼了,另外两个人也这么想着。   “这是高专的树林?理子的水平已经到可以远距离转移我的地步了吗?”太宰治心想天元理也不至于在她约会的时候把他俩传送回来。   她哪有这个胆子。   “我们恐怕回到了过去。”五条悟指着树上专门贴着符纸,“这些布置是为交流会准备的,而今年的交流会在京都。”   倒不是他们去年输了,只是因为天元理受够了他们,又要去帮晴明搞结界的事情,所以被安排到京都校去了。   太宰治试图联系一下世界意识,对方理都不理她。   她想起乌鸦的注视,心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挥之不去:“我建议先去找悠仁。”   如果有人会在这场交流会上遭到针对,那一定是还和京都校的学生们不熟的虎杖悠仁。被那些迂腐的家伙灌输了错误认知的孩子们,可是把悠仁看做诅咒了。   当两个人赶到的时候,京都校的学生们正在和虎杖悠仁动手。   太宰治本就因为意外事故而变得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冷淡地说:“你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对我的学生动手么?”   “诶?不是抱着必须杀死的决心么?”三轮霞在问完这句话之后一回头看见对方身旁站着的五条悟,当即一惊。   卧槽悄悄杀对方学生被发现了!   卧槽那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意思?!要杀了他们吗?   虎杖悠仁也是一惊:“五条老师,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教师不下场吗?   “真是狼狈呢,悠仁。”五条悟摸出手机开始一通猛拍,嘴上关心他,“你的头是被东堂打的吗?下手真狠。”   虎杖:“是的……您身边这位是?”   五条悟和太宰治隔着墨镜对视一眼,确认彼此有着同样的想法。   这不是他们之前的世界。   五条悟当即收了手机,揽着她的肩膀,兴高采烈,万分骄傲地介绍:“我老婆。”   虎杖悠仁:“嗯?”   京都校的人:“哈?”   找过来的wtw:“哦豁。”   太宰治轻笑一声:“虽然听起来很令人震惊,但确实如此。我叫太宰治,是个普通的人民教师,你们可以喊我太宰老师。”   “太宰老师你好,我叫五条悟,也是个普通的人民教师。”wtw瞬移过来握着她的手问好。   她旁边的五条悟顿时炸毛:“你这个人好不要脸,居然牵别人的老婆。”   其他人满脸问号。   三轮霞:“为、为什么有两个五条先生?”   五条悟把太宰治的手拽回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非常显然,我是有老婆的那个,他是单身的那个。”   wtw:“瞧你这话说的,你老婆不就是我老婆吗?”   五条悟听得拳头都硬了:“是不是想打架?”   他怎么就没发现以前的自己这么讨人厌呢?   “行了。”太宰治摸猫猫的头以示安抚,“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当她的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   尽管隔着眼镜,但他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   她说自己是普通人民教师就和五条悟说自己是普通老师一样,让人觉得是个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抓包带来的危机感要高于被五条悟抓包。   “问你们两个问题。第一,你们是否接到了‘杀死虎杖悠仁’的命令,并且打算执行。”   加茂宪纪:“祓除诅咒不是咒术师的本职吗?我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你们对我家的孩子起杀心还动手,我觉得杀了你们这个做法也没有问题。”她用他的语气说着,突然笑起来。   “第二个问题,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惩罚?有两个选择,其一,在五条悟的领域里呆一秒钟;其二,在我的领域里呆五秒钟。”   五条悟的领域为已知的无量空处,呆在里面会因为过量的信息负载而对大脑造成极大的影响,一秒钟完全可以逼疯人。   她的领域未知,但只要是领域,就没有弱的。尽管她要求的时间是五条悟的五倍,也不能说明这比第一个选择好。   更像是诱导他们选择她一样。   “你没有权利,对他们进行处罚。”走过来的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语气不善地说。   “您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的吗?”太宰治非常礼貌地询问着,然后拿起手上的白桃乌龙开始喝,五条悟拿着另外一边吸管,和她一起喝。   wtw说出了大实话:“一点儿都没有要尊重的意思呢。”   乐岩寺深沉的表情越发阴郁:“你是未在登记的咒术师,根据我合理怀疑你是诅咒师那一方的人,你身边的那一个,是你通过什么手段复制出的五条悟么?”   “精彩。”她松开拿饮料杯的手,把眼镜摘了塞进五条悟的手里,开始啪啪啪鼓掌,“没想到您年纪不小,思维还挺活跃。”   她鸢色的眼睛倒映着周围的环境,如同倒映着地狱:“您都这么说了,就没有生出一些危机感吗?毕竟——我的行事准则是,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其他人:!!!   乐岩寺校长:“……”   太宰治摊手,善良地说道:“给你充足的时间思考,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不在你权利管理范围之内的我和他么?”   五条悟也十分和善地建议:“不如我们先打一架?我可以一个人打你们全部,包括旁边的那个‘我’。”   wtw感觉自己被针对了:“我可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诶。你打他我绝对不救他。”   乐岩寺:“……”我要是身体差一点儿,能被你们三个气死。   “好嘛,不要这么生气,您年纪也不小了,被气出个好歹就不好了。”气完人还要给自己立正面人设的某人说着没人相信的鬼话,“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师,不会做太过分的事的。”   不管怎么说,她周身的杀气消散了,这让他们放松了一瞬间。   只有一瞬间是因为她下一秒喊的是“领域展开”。   众人:???你怎么不讲武德?   黑色的无边界领域将所有人笼罩进去,将他们内心的慌张提升到顶点。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他们不远处多了一个人之外。   太宰治和那人打招呼:“呀,真人,你是来咒术高专散步的吗?”   “你认识我?”发现人都跑到这边所有过来凑热闹的真人指着自己好奇地问。   她扭头对五条悟说:“直接打死,应该还有。”   五条悟:“好嘞。”   学校里跑进来一群特级诅咒以及诅咒师,交流会被迫中止。   两个五条悟分头去抓咒灵,京都校的学生被惩罚去打诅咒师,而太宰治坐在监控室里被学生们围观。   钉崎:“难以置信……”   伏黑惠:“那家伙居然……”   胖达:“找得到老婆。”   太宰治戴着情侣墨镜,拿着wtw的手机搞事,闻言抬头浅笑:“至少他的脸还是不错的,眼睛很漂亮。”   庵歌姬痛心疾首地劝她:“看男人,不能只看外表。”   太宰:“性格也还蛮可爱的呀。”完全可以和她玩到一块去。   众人:看样子是没救了。   伏黑惠:“所以您和五条是怎么认识的?”   其他人,包括刚回来的wtw都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太宰治打开特殊网站搜索了一下武装侦探社,发现这个世界的自己(女)在武侦工作,于是开始编:“我刚开始的时候在横滨当侦探来着,那天下班碰见他戴着眼罩站在路边发呆,我以为他是因为看不见在发愁,然后就好心过去扶他过马路。”   惠:“他骗你的,他戴眼罩也看得见。”   “遗憾的是那天他走的太快,踩着油门过来的货车没有把我俩一起撞死。”   惠:“……”就知道能和五条悟在一起的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然后我们就对彼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交流了养老虎和教导后辈的经验,发现在很多方面都能达成共识,就在一起了。”   惠:没有什么好劝的,让这两个祸害在一起算了。   “那我可以要一下联系方式嘛?我已经准备好去横滨过马路了!”wtw的热情谁都看得出来。   这种漂亮又可爱,还会制裁烂橘子的老婆,必须要娶到手!   太宰治拿他的手机给这个世界的太宰打了电话。   “喂。你是?”   她:“给你介绍殉情对象要吗?长得好看生命力旺盛的。”   对面的人:? 第65章 番外   太宰治从高专毕业之后,五条悟立刻就把婚礼安排上了。   这也就算了,离谱的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带着俩孩子出来晃荡说是自家的孩子。   夏油杰靓仔无语:“你们的孩子是在猴山上捡来的吗?”   这俩孩子六七岁了好吗,你们一个十八一个十九,是怎么生出这么大还和你们完全不像的孩子的??   五条悟:“去禅院家抢的,嘿嘿。”   太宰治捂住他的嘴:“不,我们是去拯救这俩孩子于水火之中的,鉴于他们无家可归,所以我们就领养了。”   五条悟点头:“对。”   夏油杰:“我听见悟说的第一句话了,去禅院家抢人,还嫌你们两家不够势同水火吗?”   “他们不光去抢人,还动手了。”出诊完的家入硝子顶着一对黑眼圈,不带任何感情地叙述,“砸了禅院家的客厅,还打伤了人。他们正打算召开上层会议,对五条和太宰进行批判和处罚。”   太宰治开始嚣张:“他们能在有我参与的会上对我做什么?”   五条悟也跟着嚣张:“他们弱得要死,还能打我不成?”   根本就没在怕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制裁他们,没有人!   两人的话刚说完,夜蛾正道就站在他们的后面,冷笑一声。   太宰&五条:!!!   夜蛾正道一手提一个把他们带走了。   背着皮卡丘小背包伏黑惠满脸冷漠地被茫然的津美纪牵着站在原地,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争抢的存在。   家入硝子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到打火机和烟,于是掏了夏油杰的口袋,掏出几颗糖塞给伏黑惠和津美纪。   “非常遗憾,虽然这两个家伙很不靠谱,但如果你们不想在禅院家呆的话,只有他们可以阻止这件事。”   伏黑惠:“那些人……看津美纪的眼神让我非常不爽。”   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贵重但出身不祥的物品,看津美纪则像是在看地上的尘埃。   非常,非常讨厌。   这两个人再不靠谱,也把他们当成平等的,可以选择未来的人对待了。   “这件事,其实错在禅院家。”太宰治先声夺人,振振有词地说,“我们收到消息,禅院家在干买卖人口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了维护咒术界以及御三家的名声,我们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过去解救那对可怜的姐弟。”   五条悟立刻附和:“对,就是这样,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卖孩子的老贼已经跑掉了,禅院家的人又在对两个孩子进行惨无人道的迫害,我们不忍心见到这样让人义愤填膺的事情,所以果断阻止了他们!”   被砸了客厅是他们建筑不解释,被打了是他们太弱不禁风挨一下就恨不得当场去世,不能怪他们!   夜蛾正道险些被他们身上骤然出现的正气给蒙蔽了双眼,但深知两个祸害本性的他及时认清了他们打砸烧抢还不认错的嘴脸,当即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两个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对,完全可以去警局领见义勇为的锦旗?”   五条悟:“是的没错。”   太宰治捂住他的嘴,讪讪地说:“我们错了,我们应该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不给他们留证据。”   道理都懂,就是觉得那家人过分难看,所以想狠狠给几个大嘴巴子而已。   他们还小嘛,不懂事,大人体谅一点咯。   夜蛾正道墨镜之下透出赞成的目光,但面上还是十分严肃地说:“关于太宰的教师资格推荐,我这边你就是拿到了也无效,你自己另想办法吧。”   然后把五条悟胖揍了一顿。   五条悟:???   太宰治:sad.   伏黑惠六岁来到五条家,和姐姐一起抚养悟三岁和宰五岁,吃了不少的苦,让认识的人都十分唏嘘。   两个大龄问题儿童平时爱搞些恶作剧也就算了,还经常会为了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吵架。   就比如说现在。   他和津美纪两个人出来逛街买菜,他的手推车里坐着五条悟,津美纪的手推车里坐着太宰治,而这两个无良的成年人正在为“先去甜品区还是先去海鲜区”争吵得不可开交。   五条悟:“海鲜捞出来很快就会死的,蛋糕就不会!”   太宰治:“但是先买的蛋糕你肯定会忍不住想吃,就得先去付款让你吃完之后我们重新进来,太耽误时间了!”   悟:“我这次保证不吃。”   宰(冷笑):“你的保证有屁用,你昨天晚上还给我保证说早点儿睡呢,你做到了吗?”   悟:“我做到了一点。”   宰:“呵。”   津美纪被伏黑惠捂着耳朵,很是茫然了一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于是试图给出解决方案:“那不如五条先生和惠去买甜品,我和太宰君去买螃蟹?”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你们好恶毒,居然想拆散一对恩爱的夫妻。”   伏黑惠:“……”再BB我要放狗咬你们了。   此时用手推车推着菜菜子和美美子来买菜的夏油杰路过他们,深表同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养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真是辛苦你了,惠。”   太宰两个人看见他之后,又开始一致对外。   太宰治:“你在说什么?明明是我们抚养他。”   五条悟:“对,出钱的明明是我们。”   夏油杰:“出钱和照顾人是两回事。”   “好,你说得对,我今天回去就为惠和津美纪做一顿饭,请你来吃。”   太宰治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五条悟说话都开始飘了:“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做饭。”   她:“区区做饭,我当然会。”   这个时候,没有人意识到让太宰治做饭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他们甚至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想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被夏油杰五条悟同时打电话抱怨了一宿的家入硝子创造了一天抽烟根数的最高纪录。   日子在伏黑惠和津美纪坚强健康地成长,五条悟和太宰治秀恩爱之余去迫害一下高层中一天天过去。   直到某两个人搞出了一个大新闻。   他们带着一个白发蓝眼和五条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男孩招摇过市,让每一个见到的人眼珠子都掉到地上了。   被推出来询问情况的夜蛾正道情不自禁地摘了自己的墨镜,蹲在地上和那小男孩对视,抬起头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微微发颤:“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首先排除五条私生子这一可能,五条悟不会,太宰治也不允许。   其次排除他俩亲生的这一个选项,太宰治高专毕业后直接留校了,不说是天天见,也没有超过一个月见不着的,怀孕肯定看得出来。   好,现在只有一个可能:这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太宰治温柔地笑:“我俩的崽。”   他:“谁生的?”   “五条悟。”   “哎——”在和夏油杰扯头发的五条悟立刻跑过来问,“喊我干什么?”   夜蛾正道瞳孔地震:“别开玩笑。”   太宰治:“五条悟无所不能,当然也会生孩子。”   五条悟表情呆愣,扯着她的袖子小声说:“这个我应该不会吧?”   她扯着他的领子亲了他一口:“你可以会。”   五条悟:“是的,我会。”   对,就是这么没有底线。   老婆说的就是对的!   夜蛾正道呵呵一笑,伸出手就给他一个脑瓜崩,又是一顿逼问。   问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个和五条悟长相雷同的男娃是两人在回家的路上捡的猫。   “那会儿五条正吃着草莓蛋糕,一只白色的漂亮大猫跑过来勾着他的裤腿盯着他的蛋糕,表情特别可怜,然后我就去买了一个给它,谁知道它突然就变成人,还对我说了一句谢谢妈。”   太宰治说完也觉得有点离奇,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当时也是惊呆了,再想多问的时候,他就只会喵喵喵或者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   然后她就干脆带回来了。   夜蛾正道还是不太相信:“你的术式对他不起作用?”   “是的。”她rua了一把男孩的头,“变回猫,乌乌。”   根据伏黑惠和他的交流结果得知,乌乌应该是他的名字。   然后就上演了一出大变活猫。   太宰治从此过上了养两只猫的快乐生活,如果其中一只对另外一只没有那么大的意见的话,她能更快乐。   五条悟此时愤怒指着她旁边那个偷亲了自己老婆脸颊一口又若无其事变成猫的家伙,大声说:“今天这个家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你为什么要和一只猫计较?”感觉只是被猫舔了一口的太宰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哪里严重了,甚至还说出伤人的话,“实在不行,你先出去买点儿零食冷静一下?”   五条悟:“……”你好有本事,太宰治。   气呼呼地跑到街上的某人撞到了一个人,一抬头立刻就震惊了:“你……”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语气有点儿抑郁地说:“你有没有看见一只猫,白色的,会变成人形的那种。”   他因为吃醋把猫丢进召唤阵,然后又因为丢猫而被赶出来找。   而另外一个自己发出了好耶的声音:“见过见过,我这就带你去领!”   确认过眼神,也是因为猫而丧失宠爱的家伙。   (宰:猫猫能暖手,而你只会扒拉我的绷带。)   家里失去了一只猫之后,五条悟的日子又快活了起来,太宰治的日子又清闲无聊了起来。   伏黑惠的日子又水深火热了起来。   他时常感觉这是一场梦,如果可以醒就好了。   如果当初留在禅院家,又是什么光景呢?   禅院惠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大喘几口气才缓过来。   此时外面恰好响起了敲门声,禅院真依的声音传进来:“家主,客人已经进入大门了,预计十分钟内到达会客室,您再不起来就要迟了哦。”   他:“……” 第66章 番外   早上才回来,洗漱完直接和衣而睡的禅院惠迅速起来洗了把脸就打开门走出来:“怎么是你们?”   十五岁的禅院真依吐吐舌头,表情古怪,“今天听了一个笑话,想要说给您听。”   他从真希手里拿过温热的饭团塞进嘴里:“嗯?”   真依:“五条家的那个小鬼说要把您打趴下,然后把禅院家砸了。”   禅院惠用不大清醒的脑子回忆了一下,迅速确定了目标:“五条悟?”   同样继承了家族历史上最强大的术式,五条悟虽然只有十四岁,但靠着六眼加成,已经让很多一级术师吃瘪了。   禅院家的老东西们最近提起那孩子的频率有些高,似乎非常忌惮。   “对。”真希把水递给他,表情不满,“狂妄。”   “少年人,有自信是好的。”他喝完水把手一擦,借着屋内的镜子检查自己的衣着打扮是否得体。   面无表情地理了一下不太听话的头发,甩着袖子往会客厅走,“希望他明年入学的时候,还有这份自信。”   一黑一白两只玉犬被召唤出来跟在他的身侧,威风凛凛,身姿潇洒。低声的呜咽像是在渴望战斗又像是在轻蔑示威。   十五岁就开出领域,调服了全部式神的禅院家家主禅院惠,是咒术界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天才。此时还只有十四岁的五条悟,尚且没有向他发起挑战的资格。   禅院惠在会客厅的门外站定,对两姐妹说:“我要和客人谈一些无聊的话题,你们去玩吧,过段时间入学之后就没有这么清闲了。”   真依:“真遗憾,我还想看一眼那位传闻中的女性特级术师是什么样子呢。”   他用手指抵着她的额头,阻止她无礼地往会客室里看:“能是什么样,和我没有不同。”   “还是非常不同的。”高挑美艳的女性撑着门框俯身凑近禅院真依,语气玩味,“我可比你漂亮,小丫头说是吗?”   被成熟女性的魅力糊了一脸的真依俏脸一红,但还是大声地说:“不,家主比你漂亮!”   禅院惠:“……真希。”   真希捂住真依的嘴把人拖走了。   “看不出来啊,禅院你平时一副冷冷淡淡生人勿进的样子,意外地招小孩子喜欢呢~”九十九由基坐回位子上,以一个懒散的姿势和他聊起来。   “出完差一回来就急忙联系我过来,要不是确认过你是个无聊的男人,我都要怀疑你喜欢我了。”   禅院惠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给你家的丫头写晋级推荐的事?”   “嗯。”   九十九由基感到迷惑:“她只有四级,就算你不能给她写,随便谁给她写都可以的吧?而且她不是和伏黑甚尔一样是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吗?”   “真希会喜欢的。”他用一句话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作为交换,你可以在禅院家待一段时间,我不干扰你观察伏黑甚尔。”   “嚯。”她刚打算说什么,发现关上的门被打开,空无一人的门外跳进来一黑一白两只猫猫,匍匐在地上的两只凶恶的玉犬脸上出现人性化的恐惧。   较大的那只白色猫叼着黑猫的后颈,步调优雅地走过来,窝进了黑色玉犬的怀里,一边舔挣扎的小黑猫,一边懒洋洋地看着前方。   一系列动作异常自然,显然没有少干这种事。   “这两只不是你的式神吧?”   “嗯。”   在白猫扒拉他袖子之前,他扯着白犬的爪子递过去,白犬呜咽一声没敢反抗。   猫一巴掌打它头上,另外一只仿佛躺平被rua小黑猫试图趁机挠它,结果因为爪子太短白犬又过于毛绒绒,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看着甚至像踩奶。   “听说前段时间,五条家丢了一只十分贵重的猫。也是有着蓝色眼睛的白色长毛猫,据说它的眼睛也非常像他们小家主,所以格外受看重。”九十九由基咬重了“也”这个词。   禅院惠无动于衷。   她:“推荐我可以写,不过住在禅院家就不必了,你告诉这两只猫的事情就可以了。”   “白色的是自己跑到我家的,赶不走就只好养起来了,黑色的是它前段时间叼回来的。”   青年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抑郁,如果不是没办法,谁又想把自己的式神作为安抚猫猫的工具呢?   禅院惠从小就容易招惹到奇奇怪怪的东西,是那种上个街回来,后面尾随一串战利品的存在。   咒灵什么可以直接祓除,但普通的小动物就只能好好招待一顿放到后山去。   但像是白猫这种直接上门碰瓷的还是独此一只。   那天下着暴雨,连尾巴毛都没有打湿的猫站在他房外的走廊上,楚楚可爱地望着他,娇娇地喵呜了几声。   他这一生阅猫无数,这种低段位(装可怜甚至不肯把自己弄得狼狈一点)的小喵喵几乎没法打动他冷硬的心。   可是它长得实在太漂亮太可爱了。   他招待了它一顿甜甜的海鲜,然后把它放在门外,在它□□跑进来之后拿玉犬吓它,结果玉犬被胖揍了一顿,给他家门口的地砖都刮起来一层。   然后这家伙仗着可爱在宅子里招摇过市,悠闲自在的样子仿佛这就是它家一样。   也不是没有听说五条家丢猫的事情,但两家关系差到极点,差到这猫被全家族的人都认识了,也没人去提醒一下五条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散养着。它爱去哪里去哪里,饭点儿找人就给它准备一顿,不找的话他们也不会特意去找。   没想到它待了两周,又从外面叼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黑猫回来。   小黑猫浑身湿哒哒的,尾巴上的伤口往外渗着血,偏偏一双漂亮的鸢色猫眼宁静又温软。   连他这种阅猫无数的都遭不住。   养一只猫是养,养两只猫也是养,尽管这两只猫一只爱吃甜点,一只爱吃螃蟹,饲养成本不低,但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负担。   以上是他刚开始的想法。   在经历了玉犬被猫追着打,重要的典籍被猫爪抓破,禅院家的长辈被猫划伤(这个可以有)等等一系列事件之后,他就只求它俩什么时候可以想开离开这里了。   某人看起来猫狗双全,还都是一对黑白,但背后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您的爱心真是令人感动。”   九十九由基的目光落到两只猫身上,白猫的爪子已经举起,锋利的指甲闪着寒光,一看就是打算拆家。   “但是小猫猫似乎听不得这样的话。”   说得口渴正在喝茶的禅院惠:“嗯?”   说时迟那时快,白猫猛地跳起,结实地踩到他的肩膀上。   禅院惠猛然被偷袭,当即被踩的身形不稳,险些把茶水喷出来。但沉重的偶像包袱使他忍住,然后就被茶呛到了,捂着嘴背过身去咳嗽。   这就给了猫可趁之机,它小小的身躯里迸发出恐怖的力量,一个跳跃把人压趴下,当他怒发冲冠打算给它点儿颜色看看的时候,两只猫嗖嗖跑掉了。   他:“……”   明天我一定把这俩猫扔了!!!   “贵府的猫真是十分活泼呢~”丢下推荐信,九十九由基麻溜地走了。   看见这种黑历史,最近还是不要出现在对方面前比较好。   禅院惠整整一天都没有在家里找到干了坏事的坏猫,此时外面又下起倾盆的大雨,大雨浇落了他心中的怒火,还让他担忧起来。   倒不是担心小白那只坏小子,而是担心小黑。   本来就虚弱又娇气,尾巴都还没有好全,这要是磕磕绊绊了,导致生病怎么办?   屋子前摆着一个半人高的假山,坚硬的棱角被磨得圆滑,小黑很喜欢站在上头发呆。   她发呆的时候,尾巴会一甩一甩的,绷带蝴蝶结也跟着摇曳,蹲在假山前头的小白就会扒着假山够她的尾巴。够几下如果她还是不理他,就会被他挤到旁边按在假山上舔毛,那时他像大刷子一样的毛绒尾巴会愉悦地胡乱扑腾。   他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都有种生活很美好的感觉。   禅院惠在回廊上站到深夜,什么也没有等到,气得关门睡觉了。   而禅院家主宅的另外一边,两只猫悄悄地变成了可可爱爱的少年少女,盘腿坐在地板上兴奋地商讨“砸掉禅院家”大计。   太宰治:“惠你肯定是打不过,他房间那边算是我们的地盘,所以先从那几个老家伙住的地方开始搞。”   五条悟:“我总有一天能打过他的!真希说好多次厨房做得难吃了,不如先砸厨房。”   她颔首:“可以。”   禅院惠半夜被喊起来,听见“不好了,厨房被烧了”“不好了,长老的房间被砸了”等一系列惊恐喊话的时候,恍惚中以为自己在做梦。   伏黑惠从梦中惊醒,还没有明白为什么梦里的自己比五条悟年纪大也更强,却仍旧受到对方的迫害,就惊恐地听见自己新换的电子锁发出了密码正确的电子声。   系统冷漠的男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在门被打开之前,他情绪上涨到最高点,冲过去就把门拉开,大声斥责:“有完没完,能不能不要总是不经允许就开我房间?”   太宰治和五条悟都被他吼得一懵,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太宰:“可是——”   惠:“没有可是!”   五条悟:“可是现在中午十二点,我们打你电话你又不接,所以以为你出事了才过来开门的。”   他们都没有计较他旷课,他居然还吼他们!   两个难得良心发现的人感到异常委屈。   “……”伏黑惠扭头从厚重的窗帘底下的缝隙里看见耀阳的阳光,心里充满愧疚,“对不起。”   太宰:“那下次换个开锁之后没声的锁吧。”   “请您出去,我要洗漱了。” 第67章 番外   交流会停止之后,五条悟直接带着一帮孩子逃课了。   任课老师带头逃课,上层像以往一样对五条悟进行严厉的指责,没有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他们到了离东京不远的横滨,却彻底离开了咒术界的范围。   隐藏着圣物的横滨,是被神明监管的地界,拒绝非异能者造成的“变化”,对其他的力量体系有着极强的削弱作用。   又有着极为稳定自理的三方势力共同调和,其他势力几乎没法在这里落脚。   如果能够接受以上几点,这里到处都是自由和快乐的气息。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在一众兴奋的学生中,伏黑惠显得格外清醒。   “我遵守规则,只是因为规则有其存在的必要。连我也遵守的话,就拥有威慑力了。现在想想,可能是这件事给了他们太多的自信。”五条悟指着远处的甜品车说,“听说这里的可丽饼很好吃,惠你去替我买一个吧。”   伏黑惠:“……”   等他买完可丽饼回来的时候,一群人的话题已经从摩天轮聊到温泉汤浴了。   而五条悟早就约好了汤池定好了房间。   绝对是早有预谋!   “你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打算过来追女人吧?”   五条悟:“我只是想带你们出来玩玩,顺便过来领取老婆而已。”   一些人暗地翻起白眼。   不要把这种事说得像是中了彩票去领奖一样简单啊,他们很怀疑这人会不会因为过于冒昧而被对方整得凄惨。(当然这种情况他们是十分乐见的,只是担忧自己会受到波及。)   那个女人虽然只是短短地出现了几个小时,但在咒术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他们这么大一群人之所以可以轻易地从高专溜到横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她精准地点出了各家丢失的机密咒物,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是被诅咒师联合咒灵联合他们自己人偷走的。   家被人偷了,还出了卧底,各家一下慌乱得不行,哪里有空管他们是出来旅游还是拆迁。   优秀并且充满自信的五条悟和店家确认完消息之后,感叹着说道:“最近似乎很流行泡温泉,我定的那家前几天还没有什么人,今天居然都被定满了。你们要是撞上黑手党什么的,被打了记得哭的大声一点,这样我可以听见。”   早就认清他面目的禅院真希:“然后赶过来笑我们?”   五条悟:“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哭。”   众:呵。   “所以为什么你们也来这里泡温泉?”太宰治站在温泉酒家的前台,情绪激动地指着从另外一边过来的港口Mafia众人说。   中原中也迅速冲过来和他对线:“这是我要说的话好吗?!横滨难道只剩下这一家温泉了吗?为什么你们也会在这里?”   他们港口黑手党几乎全年无休,这次是因为芥川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他们恰好也算得上清闲,才集体找了家温泉泡。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武装侦探社为什么非要和他们选同一天,日本那么温泉,他们武装侦探社为什么非要和他们选同一家?   “哈?我们可是很早就定了好么,你不会是在听说我要来这里所以连夜也定的吧?”太宰治露出恶心的表情,“你这么在意我,处处针对我,肯定是喜欢我很久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吧?”   中原中也大惊失色,被她恶心得不行:“你在说什么倒人胃口的垃圾话?我也是一早就定了的,那时候今天的刚开放预约,你能有我早?”   前台小姐姐紧张观望了一下两边的情况,左边那群穿着黑衣的人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但右边那群人看起来丝毫不怯甚至隐隐有种悠闲看好戏的感觉,黑衣人的领头看起来也没有吵过右边那群人领头的能力。   打起来谁胜谁负很难说,不对,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在老板娘来之前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等……请等一下!”   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柜台,然后两边的人唰唰看向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说:“先后什么的,我可以帮你们查询一下,你们稍等。”   她也确实是个人才,两方其实都没有在意所谓的先后,只是在单纯不对盘地互怼而已。但被她这么一说,奇妙的胜负欲就出现了。   于是纷纷盯着她面前的电脑,等一个结果。   前台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给老板娘发去一连串的“救命QAQ”,然后缓缓地打开网页,缓缓地查找着。   中原中也:“还没有查到吗?”   太宰治:“需要我帮小姐你查吗?在下略懂一些电脑。”   显然都是发现她的意图,有些不耐烦了。   她打开界面,狠狠地闭上眼神稳定心情,视死如归地睁开眼看结果。   然后松了一口气说:“我们是每天早上八点之后开放新一天的预约,选择房间后付款才算预约成功,二位的预约时间都是八点零分02秒。”   太宰治:“我记得第一个预约的是有免费的酒水点心的,可以麻烦小姐您查一下吗?”   前台:卧槽,失策。   她又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   两边人都很想告诉她,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砸他们这里,然而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无法自拔,对他们欲言又止的目光没有感觉。   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她点开了两方的附加项目,没有发现首位客人的附赠项目。   “很遗憾,两位客人都不是第一个预约的。”前台用“太好了”的语气说着。   中原中也:“哈?是谁?”   他以为自己的手速已经够快了。   “非常抱歉,为了保护顾客的隐私,必须提供账户信息才能进行查询。”后台只有老板娘可以看见。   “应该是我。”   此时又从外面走进来一群人,不,准确的说,是七个人带着一只熊猫。   他们不光带着珍惜动物还人均黑衣,领头的男子带着黑色的眼罩,白色的头发向上竖起,双手插在裤兜,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   非常的社会。   他们和另外两群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隐隐有杀气弥漫开,战斗一触即发。   好在美丽大方,八面玲珑的老板娘及时赶出来拯救了前台小姐于水火之中:“确实是这位客人,我那天也很惊喜,居然三单就订出去了所有的房间。”   一共只有三单,不是先来的两位,就只能是这位了。   “好了,相信各位都只是单纯地想来泡温泉的,而不是来打架的,各自去玩吧。”她走到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中间,一手按住一个人的头,“你们两个如果在这里打架的话,我就去告诉红叶。”   是的,罪魁祸首是现在还没有来的尾崎红叶。   她想和镜花一起泡温泉。   两个人一个被红叶教导过,一个被红叶养过,当即就偃旗息鼓,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五条悟看着太宰治的背影陷入沉思。   要如何没有违和而万无一失地领取到一个漂亮又聪明的老婆呢?   他在前台登记的时候抬头看见壁橱里陈列的酒和红色的“饮酒一小时内不要泡温泉”提示,眼睛一亮。   “我要买下你这里所有的酒,并且也拜托您今天不要补充酒了。”   对于他奇怪的要求,老板娘狐疑地说:“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带过来的那群未成年不能喝哦。”   “没问题,麻烦您让人都送去我的房间。”   太宰治非常想尝试一下“在温泉里大量饮酒,泡汤过程中窒息而死”的温泉限定自杀方法,结果兴致勃勃地去买酒的时候,被告知没有酒。   “都被最后来的那位先生买走了。”   她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就猜到了那个人是故意的。   而在听见对方声音的一瞬间,她也认出了那个带着学生过来泡温泉的人,是那通由某个世界的“太宰治”打给她的电话中提到的,要介绍给她的殉情对象。   长得好看且生命力旺盛,听起来似乎很棒。   “先生您是一个人住这间房吗?如果的是的话,我可以进去吗?”太宰治赤着脚敲开五条悟的房门,在听见明显很愉快的“请进”之后拉开门,半倚着门边却没有进去。   她刚洗过澡,穿着浴衣,水顺着她湿漉漉的发丝往下滴落,苍白的肌肤和薄唇因为热水的浸泡而带着红润的血色,尽管穿得并不暴露,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妩媚艳气。   “这位先生有兴趣和我殉情吗?”   脸色发红甚至半侧过脸回避的五条悟:“啊?”   她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我是说,要和我殉情吗?”   “虽然我很难拒绝你,但我觉得这种事情,首先需要培养感情?”   对人非常有兴趣,但对殉情毫无想法的某人狡猾地说着。   “有道理,但时间有限,我们不如采取快速培养感情的方法。”   “嗯?”   在他思考“快速是有多快,结婚算快吗”这个问题的时候,严格意义上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手扯自己的衣领,一手拉他的眼罩。   五条悟:!!!   “嗯……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小,成年了吗?”她停下动作,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询问着。   好家伙,感觉扯了这个眼罩,立即年轻十几岁。   而且这人的表情也过于纯情了吧?   从良好多年的某人的良心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可以说人小,我很大的。”反应过来的五条悟依旧红着脸,但眼睛清亮亮的,态度反倒直率起来,“尽管扑倒我,我会满足你的。”   她挑起眉,手非常直接地摸进他的上衣下摆,似乎是想见识见识。   “咚咚咚。”有人敲着门,虎杖悠仁问着五条悟,“五条老师,要和我们一起去泡露天温泉吗?”   屋子里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下。   太宰治:“确实挺大的,都是学生的老师了。” 第68章 番外   未成年人的出现,让两个人之间刚升起来的温度一冷。   但好在两个都是不要脸的。   五条悟冷静地回复,完美复刻了以往的可爱语气:“虽然和悠仁你们一起泡温泉增进感情,但如果真的去了的话,惠和棘会全程僵硬的。老师房间里有池子,还有酒可以喝,就不去啦。”   这话说的,简直是设身处地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   太宰治听了都感动。   所以她拉下了他上衣的拉链。   明明刚才说话的声音都还很小,她在拉拉链的时候却“不小心”制造出不小的声音。   “老师?”门外的虎杖悠仁发出疑惑的声音。   五条悟的语气依旧听不出来什么变化:“是的,我在脱衣服了,你去玩你们的吧。”   “噢,好的。”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某人民教师反手扒拉了一下衣服,使它往后翻,由于他半搂着太宰治的腰,那衣服往下滑到小臂上就被迫停止,层层叠叠地堆在那里,而玉白发光的皮肤和黑色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可以说是在非常大方地向她展露着身体。   她也没有客气地享受了一把绝赞的手感,不吝赞美:“身材非常不错。”   是一拳可以打死八百个芥川的类型。   被另外一个自己介绍来的殉情对象,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确实都很对她的胃口。   睡了不亏。   “感觉到满意的话,我可以亲你嘛~”身高超过一米九,战斗力惊人的男人把头埋在她怀里蹭了蹭,黏糊糊地撒着娇,然后又乖巧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没谁遭得住。   葱白细长的食指缓缓抚摸过水润的薄唇,她笑着问:“是想亲这里吗?”   五条悟双眼发亮地点头。   太宰治大方地说:“你可以吃自助的。”   然后就被按在榻榻米上一顿猛亲,毫无章法但过于热情的亲吻让她有些神志不清。   “你的舌头……真长啊。”谈不上很难受,但让人上头。   五条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大只?”   太宰治也凑过去舔了舔他的唇,砸吧砸吧嘴说:“不是我的错觉,你好甜啊,吃糖长大的吗?”   他试探着回:“差不多?”   “你这么甜,能喝酒吗?”太宰治想起自己进来的初衷,望着他身后墙角堆着的各色美酒问他。   答案是根本不喝酒,无酒精的也不。   但这样的话,就直白地暴露了某件事实。   “就是把那些酒全都喝了都不会有什么哦,你面前的这个人,无论哪个方面都十分完美。”   她好笑地问:“性格也是吗?”   “性格的话,只需要讨你喜欢就可以了。”   “听起来非常完美。”她说着就在他震惊茫然又有点儿受伤的表情中远离了他,去角落里拿了瓶清酒坐在那里笑盈盈地说,“那我现在比较喜欢让你看着我喝。”   说完就不再理他,垂下眼喝酒,被浓密的睫毛遮住半边的眼里有深沉阴郁的东西在翻涌,气质颓靡而懒倦。   轻易地就能产生热烈的喜欢,真是羡慕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惹对方不高兴的五条悟安静地瞅了她一会儿,跳起来扑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喝她嘴里的酒,末了赞叹一句:“酒还是可以好喝的。”   她撩起眼,斜视他,没有言语。   五条悟肯定地点头:“对,看看我,我很好看的。”   “……”   大概是不太擅长应付这类过分可爱的人,太宰治打算想点办法让对方忙碌起来,于是把腰间的带子递到五条悟的手上,勾着眼尾唇角问他:“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到我直呼老婆!”   接受到某种暗示的,五条悟先是高兴地抱着人一顿贴贴,然后像是拆礼物一样扯开带子。   气氛暧昧火热起来。   “咚咚咚。”门外传来乙骨忧太的声音,“五条老师,听说您在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好容易脱完衣服的两个人:“……”   五条悟的话里充满了怨气:“倒不必如此关心我。”   不明情况的乙骨:“啊?是……没事的意思吗?”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情,某人凑到太宰治耳边小声说:“我这个学生,五感可是很敏锐的哦。”   她挑眉,照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他:!   “是屋子里有两个人的意思。”她不知羞耻地扬声说。   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门外的乙骨:?!   连忙退了好几步,他盯着紧闭的门窗大脑先是放空然后过负荷地加载了无数的信息,最终汇成一句话——这太不纯爱了!   然后就跑了。   开玩笑,联想一下前面一个过来的虎杖说“五条老师说他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所以不过来”的话就能够知道,里面两个人是被打扰了两次。   别人纯不纯爱是别人的事,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就要出事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在他离开之后,沉默了一会,纷纷选择下温泉冷静冷静。   然后一起坐在廊下喝酒喝饮料聊天。   五条悟:“听说你也养了一只老虎?”   太宰治:“我以为你会一直假装不知道我是谁。”   “没必要。”   她轻笑一声,喊住了在回廊的另外一边四处观望似乎在找人的中岛敦:“敦,过来一下!”   中岛敦转头看见她,当即一喜:“啊,太宰前辈您原来在这里!”   太宰:“嗯?你在找我吗?”   中岛敦尴尬又诚实地说:“国木田先生说让我找到您,确认一下你不会干出在温泉里自杀这种没品的事。”   太宰很失落:“刚才尝试了一下一边泡温泉,一边喝酒,遗憾的是造成的窒息感并不明显。”   中岛敦:“……都来跑温泉了,好好玩不行吗?”   “说得好,来,你变成老虎让我玩玩。”   完全不情愿的小老虎:“啊,这位先生是?”   太宰:“我刚约的殉情对象。”   中岛敦:“哈?!”   五条悟:“可以是男朋友吗?”   她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点头:“你开心就好。”   五条悟走过去握中岛敦的手:“你好你好,我是她的男朋友五条悟,听说你是她养的小老虎对吗?”   中岛敦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一副家长的样子,但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纠正他:“不,我是个人谢谢,而且非要说的话,我是侦探社在养,太宰前辈只是前辈而已。”   五条悟:“哦哦,少年你的刘海非常的赞。”   中岛·无语但讲礼貌·敦:“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给他的既视感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太宰让敦敦自己去玩之后,继续和他瞎聊:“你的学生里除了熊猫之外,还有老虎吗?学校的生态很好吧,适合开动物园的那种?”   “是爱称!因为名字里带了‘虎’,然后身上的咒纹像老虎条纹一样。动物园……倒可以这么说,我有个学生能召唤各种小动物,还蛮可爱的。你要去看看吗?”   “走走走。”   两个人结伴去了露天温泉,男汤。   因为太过自然,让在门口拉拉扯扯的樋口一叶和芥川龙之介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直到里面传出国木田独步震怒的声音。   “太宰治,你进来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来看你们的。”太宰治若无其事地拉上门,走到第二间。   为了避免尴尬的场面和创造男女共同娱乐的条件,温泉在很里面,外面则是不同的客室,用于娱乐。明明两个人是定旅馆的人,却仿佛都不记得那间才是虎杖悠仁他们在的房间,像是开盲盒一样挨个打开。   让人难过的是,第二间也不是。   中原中也发出了和国木田乱步一样的震怒声:“太宰治,你进来干什么?”   她:“你又紧张什么,长得这么矮,你以为我能看上你吗?”   她身后那个一米九刚才都没有睡上好吗。   中原中也举起手里的酒杯就往她脑门上砸,还没有靠近她,就像是撞到墙一样,自己碎掉了。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这又是谁?”   太宰治笑着挽起五条悟的胳膊:“我的新男朋友,怎么样,很帅吧?”   “……”   中原中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被她揽着手臂的男人,匪夷所思:“我看你也不像是脑子坏掉的人,为什么想不开要做她的男朋友?”   五条悟也感到匪夷所思:“啊?事情严重到是我在想不开吗?”   太宰治笑得一脸无辜,却没有阻止中原中也科普的意思。   “对站在你身边的这个人来说,男朋友等于玩具。”   五条悟笑容渐渐消失:“她有过很多男朋友吗?”   “你不是说我好看到让人直呼老婆吗?”回答他的是太宰治,她微扬下巴,面带笑意却有种精致的冷漠,“我这么好看,玩弄男人不算过分吧?”   五条悟:“……”   “你来之前没有调查过我吗?我之前可是在黑手党工作,自然有接受过特殊的训练。我的最高纪录,可是同时交了十八个男朋友。”   虽然只是她无聊的时候在玩而已,毕竟她是靠脑子拿到的“港口黑手党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这一荣誉的,而不是美色。   她只是希望借此让五条悟离她远一点。   她对爱情不感兴趣。   并且也缺乏爱人的能力与勇气。   五条悟猫猫震惊了一会儿,直接扯着她亲了一口,酸里酸气地说:“我这么好看,让你喊声老公不过分吧?”   中原中也猫猫震惊了一会儿,啪的一下关上门。   太宰治同样猫猫震惊了一会儿,推开他的脸:“你白日做梦的病情很严重啊,在哪里就医,吃的什么药?”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的必要,两个人默契地走向最后一个房间,趁着里面欢声笑语不断,骤然拉开门。   五条悟:“悠仁!来,变成老虎让我们玩玩!” 第69章 番外   虎杖悠仁指了指自己:“我吗?”   五条悟期待地看着他:“嗯嗯!”   “可是我做不到啊,比起让我变成老虎,您不如期待一下惠召唤出老虎式神来。”   伏黑惠:“不要对我抱有奇怪的期待,还有您为什么带了一位女性过来?”   是外面的“男”字不够显眼吗?   还是说他们没有要提前打招呼的意识?   万一他们这边在脱衣服了呢?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老师我的对象!”五条悟先是对着他们热情介绍了太宰治,然后和虎杖悠仁比划起来,“就是那个,那个两面宿傩,我觉得他的那个花纹特别像老虎。”   宿傩在虎杖的脸上破了张嘴骂五条悟。   情绪激烈,内容屏蔽。   太宰治表示这简直是好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破口大骂吗?”   宿傩:隐忍。   隐忍个鬼!老子今天就要把你这张漂亮虚伪的脸挠花!   当大家从“这俩人是来搞笑的吗”的疑惑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虎杖悠仁已经完成了从人到虎(?)的变化,亮眼而尖利的指甲冲着太宰治的脸就去。   太宰治不退反进,但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宿傩迅猛挥舞过来的手臂被五条悟稳稳地抓住,他撇撇嘴,指责对方:“果然是千年前的老古板,这点儿玩笑都开不起。”   宿傩冷着脸准备再骂他一顿,而被保护着的太宰冷不丁伸手扯了一把他的脸。   “你家这小老虎还两副面孔啊,挺凶的。”   五条悟纠正道:“不,是千岁老人寄住在十五岁少年的身体里了,我们家悠仁还是蛮可爱的。可以说是最可爱的了。”   太宰:“不不不,还是我们家的比较可爱。白虎就是最强的。”   两个人起了奇妙的胜负欲,就“谁家的老虎更可爱”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只有被揪得脸疼的虎杖悠仁在懵逼,其他人在无语。   太宰:“我们家敦敦一顿饭可以吃三十碗茶泡饭。”   五条悟:“我们家悠仁可以吃一头牛。”   虎杖悠仁:“老师,这个我还是不可以的。”   五条悟:“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要相信自己的潜力。”   悠仁:“嗯!”   众:……这种潜力有什么值得骄傲和说道的吗?   两个人继续旁若无人地攀比着——   “我们家敦敦眼睛颜色上紫下金,发型辨识度超高,衣服自带尾巴特效。”   “我们家悠仁头发颜色上粉下黑,花纹辨识度超高,眼睛自带可爱特效。”   “我们家敦敦跑腿超快,而且任劳任怨,特别尊敬我这个前辈。”   “我们家悠仁跑得肯定比你家的快,而且超级会捧场,特别尊敬我这个老师。”   太宰治暴怒:“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就不能谦让一点吗!”   五条悟也是比较上头,说话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这是原则问题,我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其他人:你们能不能差不多一点?)   她气极反笑:“好,接下来我一定要让你认输。”   太宰治掏出电话就打给了中岛敦。   电话那头的中岛敦并不知道自己被拿出去好一顿攀比,他只听见另外一边的太宰治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搞得他心里也一慌。   “敦敦!”   “哎!”   “快来救命!”   这熟悉的语句让中岛敦的情绪平静下来,脸上浮现“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有什么新借口”表情,平淡地问:“啊,您怎么了?”   “情况非常紧急,我长话短说,我脚踏多条船的事情被我的新男朋友发现了,他现在非常生气,打算把我打个半死。”   太宰治以平静的语气说话,立刻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中岛敦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觉得对方可以一只手打死八百个不用异能的芥川。太宰前辈的体术和身板甚至还不如现在的芥川。   而现场的其他人,包括五条悟都被她的话惊呆了。   五条悟的脑子迅速冷静下来,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你不会真的脚踏多条船吧?”   她居然思索了一下,才在他受伤的表情中悠悠道来:“还没有,可以踏。发个消息的事情。”   他:“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可是坏女人。”   不值得赤诚的爱。   五条悟:“就是不可以,你难道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看,更强,更喜欢你的人吗?”   “有道理。”不欲与他多聊这个话题,她点头赞同了他的话。   却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她确实是个坏女人,明明没有可能接受,却还是想和他一起玩。   中岛敦很快狂奔过来,因为听见了太宰治的声音而跟过来的芥川龙之介比他更快地打开门。   然后就看见了正在吃瓜的太宰治。   而那个据说要把她打得半死的男人坐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吃瓜。   芥川一声“太宰前辈”喊了一半,戛然而止。   后面进来的中岛敦:“……您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太宰治连忙挽留他:“先别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拜托敦你去做。”   芥川:“他什么都干不好,不如拜托我。”   太宰:“这件事只有敦可以做。”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一股杀气从五条悟直冲芥川龙之介,又一股杀气从芥川龙之介直冲中岛敦。   小老虎瑟瑟发抖,但还是很乖地说:“那,您说。”   “快!变成老虎。”   他简直醉了:“……为什么?讲道理,就算我变成老虎了,您也不能把我当猫玩啊。”人间失格它是个被动技能啊。   “但这可以证明我有猫!”太宰治不满地催促他,“你搞快点,这可是事关尊严的大事,不要怂。”   “您哪里来的猫……”   话是这么说,但中岛敦还是选择满足无良前辈的要求,发动异能把自己变成了猫,不,是白色大老虎。   屋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哇哦”声。   心愿得偿的某人得意洋洋地说:“来,分别给悠仁同学和敦同学的表演打分。”   胖达走过去,摸了一把老虎威风凛凛但毛绒绒的脑袋,黑溜溜的眼睛里泛着欣喜的光:“负十给宿傩,十分给白虎。”   狗卷和乙骨矜持了几秒,抵不住毛绒绒的诱惑,也悄悄地伸出了手。   乙骨:“附议。”   狗卷:“鲑鱼。”   这可是!任人rua的珍惜大白虎!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宿傩的那个虚假纹身就完全没有可比性。   虎杖悠仁眼里透出同款渴望:“那个,老师,参赛人员可以上手吗?”   “可恶。”五条悟对于几个学生的叛变十分不满,“不就是猫吗?惠还能变狗兔子蛇鸟,带翅膀的青蛙和粉色的大象呢!惠,你快给他们变一个。”   伏黑惠:“你们不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攀比好吗?”   话是这么说,但伏黑惠还是选择了满足无良的老师的要求,放出了玉犬和几只脱兔。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对太宰说:“看,这就是我价值十个亿的学生。”   “这算什么,敦还价值七十个亿呢。”太宰治转而对芥川说,“芥川,给他们表演一个罗生门开花。”   在这所有人都开始逐渐上头的气氛中,终于有人阻止了事态的发展。   穿着红色浴衣的泉镜花从没有关上的门走进来,神态自然,让人以为这里是外面的客室而不属于男汤的范围。   考虑到她只有十四岁的年纪,尽管这里并没有光着身子的男人,但他们基本都换了浴衣,领口比较开,太宰治站起来拦住她继续进来的动作:“你怎么来了,小镜花?”   镜花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红叶姐叫我来找你,刚才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喊你的名字了。她说如果你在她朋友的温泉自杀,你回去之后就没有办法在全横滨买到一只螃蟹。”   “呃……我知道了。这样,你先过去,我还在这里玩会儿。”   镜花似乎早就针对她的情况受到了指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麻绳,动作麻利地给她双手一捆,扯着她就往外走。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太宰治都惊呆了。   “有必要这样嘛~”太宰治委委屈屈地说着,“我可是前辈诶,前辈!”   被夜叉白雪提起来的中岛敦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开始猫猫挣扎:“也没有必要带上我吧?我是男的,男的!”   镜花想起尾崎红叶还在,于是遗憾地丢下猫,扯着太宰继续往外走。   好在太宰心理素质过硬,还能够微笑着对剩下的人说:“有机会再一起玩。”   实际上温泉都没有泡就跑了。   第二天回归正常生活的太宰治看着沙发对面的五条悟,笑容僵硬地对福泽谕吉说:“社长,我们业务范围没有这么广吧?”   咒术界的破事,关他们异能组织什么事?   社长表情严肃:“事关整个日本社会的秩序和安全,希望太宰你可以接手。”   太宰治:“为什么不求助我们无所不知的侦探大人呢?”   乱步:“他是来泡你的诶,而且我收了贿赂。”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只能认命接手。   然后久违地燃起工作欲,对着咒术界的各层面组织一顿操作,钓鱼和调差同步进行,但就算这样,这也是项长久的大工作,她不得不和五条悟长时间呆在一起。   形容一下她和五条悟的感情进展:她进一步退两步,五条悟开着无下限术式加速跑到她面前,试图快进。   她本来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架不住人招她喜欢,仗着自己好看又可爱老是跑来找她,每次拒绝都需要很大的决心。   上次求婚她就差点答应了。   “等一下,你喊我来横滨,该不会就是让我听你讲你无聊的恋爱吧?”   涩泽龙彦觉得面前这个人和传闻中的差别太大,让他有点儿想退货。   “不是哦。”太宰治微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够杀掉他。目前已知的最强者,天生六眼和将假设变为现实的无下限术式,绝对比你的任何藏品都要优秀。”   可惜你没有这个本事。 第70章 番外   “我要去。”   “不许去。”   “我就要去。”   咒术高专的校长办公室里发生着和“幼儿园老师苦口婆心地劝说三岁蛀牙小孩不要吃糖”类似的事件。   夜蛾正道的墨镜反射着严肃的光,试图和五条悟讲道理:“横滨现在被‘收藏家’的浓雾笼罩,所有特殊能力的持有者被禁止进入横滨。你应该明白,你的能力如果被剥离后产生自我意识和攻击性的话,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甚至比涩泽龙彦的雾都恐怖,不加控制的无下限术式,可以从横滨打到东京。   五条悟:“我是咒术师,收藏家是异能者,他的那个什么异能不一定对我有用,而且六眼长在我身上,还能剥离我眼睛不成?”   “太宰治是这场事故的主策划之一,目前正受到最高等级的通缉。”   “嗯哼。”   夜蛾正道:“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五条悟麻溜地滚去了横滨,站在雾的边界往里观望。   “不可思议之雾……确实比早上高专里起的雾厉害一点,能见度不高。”   说完之后他就非常自信地一脚踏进去。   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妙。   “啊哦,真的对我有用诶,我那么大一个无下限术式不见了。”   被刻在身体里的术式,失去了踪迹。   骸塞里的太宰治正在和费奥多尔,涩泽龙彦共同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涩泽龙彦:“如何,这些可都是我花了很久才收集起来的藏品,每一个都代表一种异能。”   太宰治:“恕我直言,这里所有的藏品都像是劣质宝石一样。”   费奥多尔:“你男友的眼睛确实是令魔鬼都心动的藏品。”   太宰:“暗恋我直说,不要gay我男朋友。”   费奥多尔:“……”   涩泽龙彦:“……”   剧情快进到塑料姐妹情翻车,太宰和陀思背着涩泽龙彦掏他的家底。   “你真的打算杀了五条悟吗?”好心的俄罗斯人善良地提醒着太宰,“无下限术式发动攻击的话,他很难存活。”   “我难道看起来不像是会杀死深爱之人的人吗?”站在宝石面前的美人侧过脸回眸浅笑,西装长裙和点缀着绒羽的长外套让她看起来优雅得像个公主一样。   “他曾经提到过一个很有趣的理论:爱是这个世上最为扭曲的诅咒。正因如此,陷入爱的人才最疯狂。”   诅咒一个人,听起来似乎要比爱一个人简单的多。姑且试试看。   拿他的命和自己的命。   费奥多尔对此产生了有趣的联想:“王子如果亲吻白雪公主的话,会和公主一起因为毒而死去吗?”   说不定最后苹果掉出来,只是公主心软了呢~   “谁知道呢?”太宰治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两颗异能宝石,“希望涩泽君为我准备的苹果是没有毒的,让我可以欣赏到想见的美景。”   苹果是没毒的,但涩泽捅她的刀子涂了毒。   五条悟找了个楼顶,坐在围栏上呆愣地看着使用着熟悉的无下限术式,欢快打龙的白毛,心里充满了疑问。   怎会如此?   说好的英雄救美,王子打败恶龙营救公主,公主感激万分以身相许的剧本,为什么男主角不是他?   他的术式为什么会这么有想法?   他可以揍自己的术式一顿吗?   就像是公主因为棺材跌撞而吐出毒苹果一样,太宰治因为坠落被人接住造成的颠簸,咬碎了藏起来的解药。   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听见某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她迟缓地睁开眼睛看抱着自己的人。   好像不是人。   尽管有着和五条悟相似的身形外表,但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月白,银色的头发也发着光,被白色布条缠住的双眼部位没有眼睛的轮廓。   是五条悟的术式具现化。   她:“真是意外。”   五条悟:“是的,我也很意外。”   他正准备抱怨几句,就看见太宰治搂着他术式的脖子,柔软地倚靠着他,感动地说:“谢谢。”   那个家伙抿着唇笑,用不存在的眼睛挑衅地看他,然后抱着他女朋友去另外一边的房顶上,坐着看戏。   雾没有散开,还有战斗要继续,不过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   五条悟蹲在这头的楼顶上,垮着个脸说:“过来打架,你揽着我老婆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术式拒绝和他通话,并且转过了他女友看向他的脸。   “哎呀,你们这样搞,真的很像我在脚踏两条船诶。”太宰治好笑地按着额头,也不太清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   通常来说,被异能者使用的异能,就像是潜藏在人心中的诅咒一样,会对自己的主人产生取而代之的想法,或者因为被滥用而对主人充满怨言,所以会在获得自主意识之后第一时间攻击宿主。   她不觉得侦探社的成员的异能会对他们抱有杀心,也是以此为前提,决定在涩泽龙彦被费奥多尔蛊惑来横滨之前先邀请他,通过这件事占取先机。   但像五条悟和他的术式这样不打架也不交流的情况,真的是未曾设想的情况。   五条悟从口袋里摸出个棒棒糖,狠狠地塞进嘴里,质问她:“那你说,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太宰治:“你这个问题有点像是在问我,我喜欢的是你的实力还是你的脸,我可以说都喜欢吗?”   他狠狠地咬碎了糖,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不可以。”   “我时常因为这个人太过幼稚,而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主人。”   第三个声音的加入让两个人大惊失色。   太宰&五条悟:“嗯?!为什么你可以说话?”   五条悟的术式:“我只是没有眼睛,不是没有嘴。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该干嘛干嘛,我放会儿风。”   无下限术式是随血统传承的,他已经见证过无数五条族人的辉煌,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自由的时间。   不打架,干坐着也挺好。   太宰治:“我也放会儿风。”   事情都安排好了,也没她什么事,她还中着毒呢。   五条悟从围栏上跳下去,随即选取一些不幸运的小可爱打一顿。   他是失去了术式,但咒力是随时可以重新产生和运用。有术式保护太宰治,他可以去帮她捞一下同伴。   然而并没有人需要他救,他站哪儿都多余。   事情结束之后,太宰治四处找五条悟,最终在临海的角落里找到了自闭的猫猫。   她戳了一下他:“怎么了嘛?”   五条悟一下子扯着她的手,把她揣进怀里,贴着她的脸闷声说:“感觉自己很多余。”   太宰治:“无下限术式还是很棒的啦。”   会心一击。   五条悟不说话了,她说好话都不理她,想转头看一眼他的表情都被按住了头。   逗猫一时爽,哄猫火葬场。   “好啦,你看你的术式都不打你特意来救我,不就说明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还需要证明吗?你就是针对我,以为我不知道?”   “唔……那答应你一个条件,作为道歉礼怎么样?”   他将信将疑地放开她,扣着她的十指,超认真地确认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她肯定地点头:“什么——都可以。”   “嫁给我。”   “好。”   也不晓得是谁在套路谁,亦或是两人心知肚明的小游戏。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美丽的国度里,王后生下一位美丽的公主,她有着海藻一样的长发,美丽的鸢色眼睛和雪白的绷带。她被预言是世上最美丽的人,所以从一出生就背负名为‘爱’的诅咒。公主决定在一个适合吃螃蟹的日子里死去,所以教唆老实的继后喂给她毒苹果。”   梦野久作看着太宰治手上的《格林童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您是觉得我不认识字还是觉得我不会发现您说了‘绷带’这个词?”   太宰治用书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鸢色眼睛和按在书面上的手指:“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可是在工作时间特意过来看望你,希望通过讲故事让你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而坏掉的大脑好起来的。”   梦野久作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没忍住好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是哪个大胆又眼瞎的人娶了您。”   太宰:“要听故事吗?”   Q:“要。”   “老实的王后被恶毒的国王变成巨龙,要他杀死前来营救公主的王子。王子带着最好的剑,翻山越岭地进入到凶险的森林里,然后坐在高塔上看着他的剑捅死了巨龙。”   梦野久作:?   “然后呢?”   太宰治:“然后准备毒死王子的公主看上了王子的美色,两个人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   “……真是感人至深的故事。”   “谢谢夸奖。”太宰治把书往梦野久作的手里一塞,从港口黑手党的备用门跑了。   因为最近旷工太多,被侦探社的人四处抓捕而不得不躲到港口黑手党什么的,说出来实在是太令人心酸了。   另外一边,五条悟给乙骨忧太发着消息。   【五条老师:忧太,太宰说她怀孕,我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今天的任务你帮我完成一下。   特级工具人乙骨同学:老师,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三次说这句话了,好歹改几个好吗?我现在就是很怀疑您喊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您出任务的。   五条老师:怎么会!你怎么可以把我想的这么恶毒,太伤我了!我生气了哦。   特级工具人乙骨同学:……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乙骨忧太想着“如果老师坦白是出去约会的话就原谅他”的时候,五条悟发来回复。   【五条悟:这次是我怀孕了。】   吓得他把手机都砸了。   五条悟对着拿自己手机太宰治讪笑:“别这么说嘛,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会吓得乙骨把手机砸到地上的。”   太宰和蔼地说:“说不定有那种可以让男人怀孕的异能者或者咒灵,要不要找找看?”   “不了不了。” 第71章 番外   夏季开学的时候,太宰治和五条悟都迎来了惨痛的消息。   原本预计要来东京校的几位新同学,被自己家的家长连夜包送进了京都校,因为他们玩的太快乐了而忘记的时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在京都校办完了入学手续。   也就是说,东京校的开学季没有新生。   “这是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五条悟大声说,“身为一年级的班主任,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失业!!”   说完又可怜兮兮地扯着太宰治的手委屈起来:“我可是特级咒术师诶,而且还是最强的,他们绝对会后悔的!”   “嗯嗯。”太宰治摸着他的头安慰他,“这群人都不知道字错过了什么样的绝世好老师,等我们的学生爆他们的头吧。”   五条悟:“给他们东京校砸了。”   伏黑惠:“你们不要在那里若无其事地说恐怖的话好吗。”   太宰治看见他就是眼前一亮:“惠君!”   被郑重其事地喊了惠君,居然有点受宠若惊的伏黑惠:“嗯?”   “走,我们这就去招生。”   他:“……您难道以为咒术师满大街乱跑?”   五条悟:“标准不要卡的那么死嘛,甭管是个啥,我们都能教。”   无论是咒术师,异能者还是阴阳师,甚至不是人,他们都可以教。   伏黑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高专的一票人就已经站在了池袋的街头。   太宰治振振有词:“我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叫满大街都是人才。”   他:“……”   被咒术师包围的漏瑚崩溃地说:“你们带我出来做什么,做什么!”   五条悟已经提前嗨起来:“是我的建议,等会儿凡是看见你的,就是我们的学生候选了!”   两位小机灵鬼达成共识地击掌,手拉着手在街上晃荡起来,随时准备选取一位幸运路人进行碰瓷。   伏黑惠是真的觉得他们离谱:“不是,你们这样真的有用吗?虽然在新的法案推行之后,灵异事件逐渐变得平常,但也不至于在街上随便就能遇……”   “纪田君,那边那个火山头,是什么新作品里的角色吗?总觉得表情不太高兴的样子。”   “啪。”   好响亮一声打脸声。   太宰治的耳朵迅速捕捉住“火山头”这一关键词,惊喜地望过去。   “哎呀,是青春活力的女子高中生!”   她立刻冲过去,断纪田正臣“什么火山头”的疑问,热情友好地握着园原杏里的手说:“有兴趣转学吗?全日本前二的好高专,拥有广阔的占地面积,丰富的教学资源,单人宿舍,食堂优秀,最重要的是,学生也有工资。”   五条悟也冲了过去:“我们还有最强和最聪明的教师,乖巧可爱的前辈,各种看门灵兽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守护神。”   园原杏里身体里的罪歌发出惨叫,这让她的脸色煞白,一时无法言语。   去买饮料的龙之峰帝人看见这一幕立刻震怒地冲过来:“你们干什么?”   太宰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碰瓷别人,竟然被别人碰瓷了。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满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干啊,难道她有什么不能被女人摸手的毛病吗?”   也只是表面无辜,她其实猜到了对方身体里是寄宿了什么,所以才会因为她的接触而感到难受。   园原杏里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了一下说:“不是她的问题,是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好意思让您被误会了,关于您的推荐,请恕我没有转学的想法。”   五条悟戴上墨镜,一脸正色地劝她:“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正是被异端邪灵纠缠烦恼的征兆,我们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正是为了解决这种事情而专门建立的,你可以来我们学校一边学习一边处理它。”   园原杏里猛地后退几步,在两个男同学关切的目光中稳住了自己的表情,摇头拒绝:“不用,谢谢,我觉得我很好。”   五条悟:“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要讳疾忌医嘛~不想转学的话,我们这边也提供砸学校服务。”   她依旧只是摇头。   待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园原杏里的眼睛突然一红,喊了一声“妈妈”。   吓得五条悟猛地后退好几步,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不想来就不来嘛,喊妈是太狠了。我才结婚没多久,你不要陷害我。”   太宰治扶了他一把,走过去又摸了一把人家小姑娘的手,把自己的名片塞到她手里:“如果你改变想法了,欢迎来我们学校报名。当然如果只是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这个电话,任何非正常事件他们都可以解决。”   是的,电话是坂口安吾的工作电话。   嘻嘻。   发现的第一个目标宣告无效,他们只好等待下一个目标的出现。   五条悟期待地看向伏黑惠:“惠,快,再我们表演一下那个。”   伏黑惠:?   太宰:“就是复读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伏黑惠拒绝和无良的老师说话,并且向他们丢了一个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指着从远处驶来的帅气摩托:“老师快看!是都市传说!”   五条悟:“嗯?”   他:“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无头骑士啦!前两天我听见太宰老师和人打电话的时候提到池袋这边偶尔会出现的无头骑士,其实是来自爱尔兰的妖精。”   “哇哦~”   五条悟冲上去连妖精带摩托一起拖了过来,神情兴奋:“她这个摩托居然发出了马叫诶。”   “因为这是妖精的马变的,非常时髦,妖精小姐。”   太宰治竖起的大拇指和情真意切的赞美没有得到赛尔提的欢心,她被放下来之后掏出手机用力地按了一通递到他们面前。   【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算是绑架了吧?】   太宰治:“唔……需要我替小姐您报警吗?”   【报警来抓我吗?】   【不,我现在好像是合法的,没事了,我先走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合法所以有点高兴的赛尔提决定原谅这个白发男人的失礼,赶紧去送订单。   脚迈出去一步被人拦住,太宰治继续善良又和蔼地说:“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高专当吉祥物,我们非人类成员里,正缺您这样一个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优秀女性。”   赛尔提:没有,快滚。   这个没有一个正常人的街道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jpg.   招生和招员工连续失败的事情,并没有击到两位老师的热情。   因为这里满大街都是目标。   “总是有天真的小傻子觉得自己走在二次元文化流行的街头,就像个普通coser一样不起眼了。”太宰治指着前面光明正大地露着狗耳朵,在街上四处乱跑的红衣犬妖说道,“看,那只小狗旁边有一只野生的巫女!”   五条悟:“哇,资质看起来非常不错。抓去给晴明养。”给那家伙找点事做,免得没事总来打扰他老婆。   这两个人的谈话让路过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有些窃窃私语在讨论要不要先报个警什么的。   好在池袋这个地方比较自由,街上不乏暴走族和各种变态,看在他俩长得好看,身后还带着一群看着就不好惹的人的份上,没有人报警。   就是有人冲上来问他们是不是街上新出现的势力,黑色是不是他们的代表色,搞得他们一头雾水。   日暮戈薇带犬夜叉出门的时候,他的头上还戴着帽子,结果走到街上没多久,就被他以“那些人都戴着奇怪的耳朵,凭什么我就要戴帽子”为由摘掉了帽子。   道理是这么说,但自从那个新条例推行之后,她现在看街上的什么人都像是妖魔鬼怪,万一有邪恶的阴阳师要抓犬夜叉怎么办?   要抓犬夜叉的邪恶阴阳师倒是没有,要抓她的邪恶咒术师倒是有两个。   “站住。”   像是城管查摊贩一样冷酷无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吓得她下意识地往前跑,直直地撞到一个人。   尽管她在碰到对方的之前就开始收力刹住,撞人的力道很轻微,但对方的身子骨似乎十分不好,一下子就被她撞倒在地,捂着腰开始哀叫。   她刚才有撞到对方的腰吗?   日暮戈薇迷茫地想着。   “好呀,叫你站住你不站住,现在居然还撞倒了我老婆。”五条悟站在太宰治面前,义正言辞地指控她,“今天这个事情是不能善了了,你跟我们走一趟。”   正当戈薇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干了什么”的惊疑中时,跑远的犬夜叉立刻跑回来,叉着腰说:“你们,是不是在欺负她脑子蠢?”   日暮戈薇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骂谁蠢?”   犬夜叉震惊又委屈:“我维护你诶,你这个女人居然打我?”   太宰治一套惊才绝艳的表演无人欣赏,自觉无趣地爬起来,正色说:“年纪轻轻的不想着拯救世界,就知道搞跨物种的恋爱。”   戈薇:“……”   “你旁边这只犬妖登记吗?”   戈薇心虚地摇头。   那是从食骨之井过来的,属于跨年代偷渡妖怪。   “私自携带未经登记的危险级妖怪在普通人密集的场所行动,并且伤害国家机要人员,少女,你可是犯了大罪。”   戈薇心里慌得一批,急忙解释:“不是的您听我解释,犬夜叉他没有恶意,也很乖的!”   太宰治:“我不想听解释,因为我最讨厌狗了。芥川,给这俩带回去,押后审判。”   这个时候,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也只有芥川龙之介了。   武力镇压了犬夜叉之后,心里感到巴适的两人又开始搜寻起新的目标。   “哇,太宰你快看,那个人头顶在冒火,是不是漏瑚的远亲啊?”   “哇,长得非常热血少年漫主角诶!一看就适合拯救世界!” 第72章 番外   泽田纲吉正在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排队买冰淇淋。   人还没有回过神,刚买的冰淇淋少了一个。   眨个眼又少一个。   耳边还响起“你非法使用能力,现在扣留你的赃物,等确认你进入东京境内是否合法之后,再决定你的处罚”“由于它快化了,我们就帮你吃掉”这等冷酷无情声音。   才十四岁的小男孩哪里见过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当场呆在原地。   手捧着只剩下一个的冰淇淋,在炎炎的烈日之下逐渐融化,滴落到他的手上。   “这孩子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太宰治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五条悟,和他窃窃私语。   五条悟舔一口冰淇淋,不太喜欢这个太酸的柠檬味,于是换掉她的草莓味,才满意地和她说起这个:“而且仿佛带着一股废柴的气息。”   太宰:“在我年轻的时候,还在流行废柴主角逆袭之路。不像现在都是生存类的。”   五条悟:“漏瑚——快过来一下。”   “你不要像喊狗一样喊我!!!”   漏瑚暴怒,身体却很诚实地走了过来。   他巨大的声音如同惊天的雷霆一样炸在泽田纲吉的耳畔,让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漏瑚。   “啊啊啊——是火山头。”   五条悟:“悠仁,来把他扛回去。”   虎杖悠仁在同学们痛惜的目光中欢快地跑过来,却没有真把人扛起来,而是提醒道:“你的冰淇淋要化啦。”   “噢,好的。”泽田纲吉怀着复杂的心情,食不知味地吃着冰淇淋,心想reborn还不来,大概是想看他的反应。   这个水深火热的世界,也只有冰淇淋还能带来一丝丝快乐。   “废柴阿纲。”从天而降的小婴儿锤了一下少年的头,彬彬有礼地和两个人打招呼,“二位好,太宰君以及五条君,我是彭格列的reborn,这是我们未来的十代目,我们进入东京并在不造成重大影响的情况下使用能力,是获得了许可的。”   太宰治咬了一下甜筒的脆皮,开始回忆最近处理的文件。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你说这是彭格列的十代目?”   她向前走两步凑近浑身上下写满了废柴的少年人,在他发红的脸和身后逐渐升起的杀气中,悠悠道:“不需要的世界第一黑手党可以捐给需要的人,而不是找一个完全没有这种准备和觉悟的少年背锅。”   reborn:“我以为您会说‘让这么废柴的人继承彭格列,是不是组织维持不下去了’之类的。”   “唔,可能平时教废柴的学生们教的太多,这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五条悟深表赞同地点头:“我时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没用。”   追过来的学生们:“不要擅自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啊混蛋!”   太宰治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兴致勃勃地说:“来,说说看他到底有多废柴。”   五条悟坐在她旁边,长腿一伸,整个椅子都无法容纳第三个人。然后还很自然地指使起学生去买饮料然后买俩甜筒还给人家。   他们也是讲道理的人。   既然是合法的,就要把东西归还。   reborn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大大的包裹,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大卷卷轴,往地上一抖就开始念泽田纲吉的光辉履历。   太宰治听了都震惊的那种。   “贵组织继承人的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敬畏,“可以理解您把这视作挑战和爱好的行为,那么您把他带到东京来,是有什么用意吗?”   “日本境内这两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受首领所托在动荡结束之后过来看看。顺便带十代目过来见识一下。您是在给学院招生?”   不愧是世界第一的杀手,这都看出来了,包括两人带来的学生,都觉得这俩是在钓鱼执法以及随地碰瓷。   太宰:“对,可惜没有什么很可爱的小孩子给我们玩。”   reborn问她觉得泽田纲吉怎么样,正在和胖达聊天的纲吉咔咔转头,满眼惊慌无措。   “reborn你……”   “可以。”太宰治颔首,和五条悟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一个可以玩很久,基础低就代表上升空间大嘛。   reborn:“谢谢,作为谢礼,这个排名风太可以给你拿去玩。当然还有其他的礼物,您可以派人和我洽谈。”   能够在一年内拿下第三世界核心的东京,并且几乎笼络了各种世界最强的人,值得任何一个组织敬畏。他这么说,是参考了对方最近的工作项目全是团队在处理,又结合了他对她的初印象。   和密鲁菲奥雷的实际当家一样,是个乐子大于利益的人。   但比对方好在人品(?),相对善良(?)。   太宰治点头,扭头对着学生们说:“你们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情商,老师我也能含笑九泉的,特别是芥川你。”   芥川龙之介大受打击,而其他人一脸冷漠。   这个学校里值得尊敬的人,只有乙骨忧太jpg.   在连夜查获了食骨之井,并把晴明投放到日暮神社之后,太宰治和五条悟宣布开学。   一年级的新生有:胀相一家(在逃中),泽田纲吉,因为年龄不够而留级的镜花,去处理四魂之玉的日暮戈薇和她的狗子。   又由于整个学校只剩下两位老师,这两位老师又是夫妻,所以全校的学生都在一起上课。   太宰治:“因为接到了彭格列的委托,要把泽田纲吉培养成合格的十代目,而一年的学生还没有抓齐,所以第一节 课的主要授课的对象是我的泽田纲吉同学。来,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泽田纲吉站在讲台上,幼小无助又可怜。   “那个……我叫泽田纲吉,今年十四岁,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回去念初二,不行的话,就请大家多多指教。”   太宰治让他想都不要想,并且安慰他至少他在这个班上可以考前三,除了镜花和戈薇,其他的都是没有上过文化课的。   伏黑惠:“但是我们没有文化课和考试。”   她:“说得好,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伏黑惠被拖出去上厕所,过了大约十分钟才脸色苍白地被虎杖悠仁扶着回来,两位老师虚伪地关心了一下,问他是不是拉肚子了,被他单方面切断交流。   五条悟让津美纪给每个人发了一块板子,然后说:“接下有请各位在板子上写一个词或者一句话来代表自己对黑手党的印象。横滨的孩子负责念他们的答案。”   镜花:“钉崎写的是【黑西装戴墨镜】。”   太宰:“是的,黑手党小弟全球统一服装,你们可以根据衣服的档次和款式不同判断先杀哪个。”   镜花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   泽田纲吉:“不,等一下,这里不是学校吗?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说这种恐怖的话题?”   太宰眨眨眼睛:“对哦,不自觉地就带入了黑手党一方。不好意思,我收回刚才那句话。镜花继续念。”   镜花:“悠仁的是【酷】,顺平的是【暴力集团】。”   太宰:“一个正面评价一个负面呢,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玩得这么好。不过都算对吧。”   “惠的是【你甚至不肯喊我一声父亲】。”   教室里鸦雀无声,伏黑惠依旧是以往的表情。   太宰:“呃……”   顺平戳了戳惠,小声说:“原句是‘You don't even think to call me"Godfather."’不是father。”   伏黑惠立刻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吹着口哨转开头。   在伏黑惠跳起来打五条悟脑壳之前,太宰治及时地安抚他:“好了好了,我们能理解这个意思就可以了,惠你也不要生气,毕竟他只有三岁而你十六,理解一下他偶尔的幼稚嘛。芥川,你去念三年级的。”   芥川受宠若惊,燃烧着没有必要的小宇宙,挨个揭开板子念。   “禅院真希【械斗、近身战、特殊能力对抗】,乙骨忧太【比起法规更推崇道义】,胖达【干不下去了会去卖奶茶】,狗卷棘……”   狗卷棘的板子边缘被他捏碎了,他也没有念出来。   五条悟走过去,拽他手里的板子居然一下子没有拽动,于是探头看,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狗卷同学的画还是一如既往的传神呢。你这画的是,西西里岛和上面的组织?”   狗卷棘:“鲑鱼。”   五条悟:“确实,人们提到黑手党就会想起西西里和那里的老牌黑手党,最厉害的也就是你们的后辈泽田纲吉同学将要继承的那个……什么什么来着?蛤蜊吗?”   太宰:“是Vongola,你可以念音译彭格列,念翻译我就有点饿了。”   五条悟点头:“对,是彭格列。中午要吃蛤蜊吗?”   “吃。”   两个人讨论完午饭的细节,终于把话题拉回到黑手党上。   太宰治:“为了让你们对黑手党有更真实更直观的认识,我决定带你们去参观体验日本非常有名的黑手党组织,port of Mafia。”   五条悟:“有一说一,这些黑手党起名字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比较老牌的组织名字确实很朴实,也有各种潮流的,比如说热情什么的。”   在被提醒“我们这么大一票高专生去港口Mafia会不会太醒目”的时候,太宰治的说法是“给你们那漩涡扣子摘了,就都是□□本黑”。   学生们有觉得被冒犯到,但懒得换衣服的他们还是选择了摘下扣子。(都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呢)   结果刚到人家门口,太宰治就挥舞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旗子,很专业地说:“接下来我们将要去到的是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厦,它有着‘全横滨最高’的美称,站在五十层的首领办公室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五条悟:“哇哦,看起来像是地震一震就塌的类型呢。”   虎杖悠仁:“哇——所以哪一栋才是真的本部呢?”   以上是唯二捧场的两个人。 第73章 番外   “太宰治!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领这么一群人来港口黑手党,是来旅游的吗?!”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迅速拉近,中原中也一脚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和裂缝。   “是来参观的,和森先生打过招呼的,你有什么问题吗?”太宰治拿旗子指着他的脚底,谴责他,“你看看你,每天都对组织的公物进行破坏,港口黑手党的经济吃紧有一大半的原因赖你。而且你这直接破坏门口的地砖,多影响组织形象。”   中原中也叉腰站定:“要你管,你是我们组织的人吗?”   “我这是善意的提醒,你看这个,”太宰治把泽田纲吉拉到身前来,给他进行了隆重介绍,“这个,是世界第一黑手党,彭格列的十代目。特邀参观本部,你的行为已经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让他对港口黑手党非常失望。”   泽田纲吉:啊?   中原中也闻言身体后仰了一下,见这少年只是稍显局促,却没有反驳太宰治关于他是彭格列十代目的话,心里就信了七八分。   太宰治虽然没品,但通常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他摘下帽子,爽快地道歉,“让您见笑,需要我带您去见首领吗?”   泽田纲吉从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氛中找到了自己说话的余地,连忙说:“不,我没有觉得您很失礼,非要说的话,我们的行为更唐突一些。”   五条悟突然伸手把他拉到后面去,太宰治笑眯眯地说:“由我带他去见森先生,你可以给我们跑腿传消息。”   中原中也:“你又在中间搞了什么?”   她:“阿纲是我的学生,我最近正在教他怎么当好一个黑手党的首领。”   “误人子弟。”碍于有重要组织的未来首领在场,中原中也保持了一个黑手党干部应有的风度和理智,瞪太宰治一眼就走了。   太宰治扒着大门往里面看了一会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立原,你过来一下。”   被军警派过来卧底,刚通过考核潜伏进来仅仅三天的立原道造:我好害怕,你不要过来!!!   尽管心里各种呐喊,但他还是神色如常地跑过来,满脸疑问:“您是?”   “太宰治。”她简单地报了自己的名字,“麻烦你带我的学生去参观一下你可以参观的东西,我去见完森先生后来找你。”   “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吧?”   “不答应就把你送回猎犬去哦。”   立原道造表情一片空白。   卧槽她居然说出来了!   卧槽她到底为什么知道的,她的手难道已经伸到军警内部了吗?   卧槽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对于还没有出门就被上头用“绝对绝对不要惹太宰治”“看见她就快跑”“跑不掉也不要试图欺瞒她”这类话反复提醒的他来说,和对方的第一次的见面就让他意识到这些话的正确性。   这就是社会的毒打吗?   “你和他说了什么,怎么好像把他吓傻了?”五条悟的头从太宰治的头上探进来,盯着立原道造说,“这年头军人也来混黑手党了?”   立原道造,感受到社会的毒打X2   安排好小弟带孩子们去耍之后,太宰治、五条悟带着泽田纲吉一路上到了五十层。   “你似乎非常熟悉这里。”五条悟拿(抢)过电梯里的港口黑手党小弟的枪耍,好奇起她之前的经历来。   “确实。我最熟悉的还是森先生所在的首领办公室,如何闯进去,哪里适合狙击,哪里适合藏杀手,哪里适合设置机关都一清二楚。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如何暗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泽田纲吉:你们……真的是来拜访的吗?   电梯里的小弟:……首领真的要让这两个人去见你吗?   正在看监控的森鸥外:笑容渐渐消失jpg.   电梯打开,原本还有一道检查的程序直接被取消,为了保住自己首领的颜面(?),森鸥外把他们全都遣走了。   本来也不能指望那些人在这两个人面前保护他。   “我的遗嘱上写了,一旦死亡就把首领的位置交给你继承哦,太宰。”森鸥外坐在首领的办公桌上,脸上维持着一贯的和善(阴险)笑容,“当然你要是愿意给我表演一下那个,我可以马上写传位的通知。”   那个就是某变态大叔多次请求的,让他看一眼可爱又漂亮的幼宰。   太宰治面无表情:“要不是港口黑手党有首领存在的必要,您已经被我送进异能者监狱了。”   五条悟:“哪儿那么麻烦,我可以直接打死他。”   泽田纲吉:不敢讲话jpg.   “你现在是越发的不可爱了。”   森鸥外痛心疾首地说着,转瞬变了脸色,和泽田纲吉对话:“您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出人意料的年轻可爱。”   泽田纲吉还没有从跳跃的话题中反应过来,闻言手足无措了一阵,不太熟练地说着客套话:“是,是的,非常高兴见到您,请多多指教。”   太宰治按着他的头,指着森鸥外说:“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看看,正经的黑手党首领是什么样子的。”   在黑手党首领这个行业里,森鸥外确实是教科书式的优秀了。   以组织的利益为首要目的,冷酷,理智,心机,运用暴力,讲究规矩,连自身的想法都可以不考虑。   泽田纲吉迷茫地看着森鸥外。   对方穿着黑色的外套,里面是西装,搭红色的围巾,配以大背头白手套。看着确实很黑手党,气质却意外的和善,说话也风趣有度。   但他直觉对方很危险。   是那种此刻还在对你笑,下一刻就会让人杀死你的类型。   完全……模仿不来。   “我没有让你模仿他的意思……算了,森先生,来点儿任务玩玩,我带学生们去体验一下黑手党的生活。”   太宰治接住森鸥外丢过来的一沓文件,拖着不明所以的泽田纲吉走了。   这孩子,对黑手党什么的,没有一点正确认知,也很难领会到精髓。   可以,很有挑战性。   立原道造领着一票学生逛港口黑手党的五座大厦,对各种设施进行粗略的讲解,恍惚中以为自己是学生旅游团的导游。   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他就已经开始思念严苛又机械的训练。   从远处走过来三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其中两个成年的男女肩上挂着拉风的长外套,戴着酷炫的墨镜,迈着社会的步伐。另外一个未成年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被他们俩裹挟着,浑身散发着弱小又无助的气息。   太宰治走到他们的跟前,热情洋溢地说:“久等了,来来来,我带你们去体验平凡黑手党的一天。就从出任务开始好了。”   学生们:?说好的出来耍,你要我们出任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主要迫害对象不是他们,而是两位屑老师的新玩具,泽田纲吉。   他们只需要应付诸如“调解港口黑手党下属公司的出轨董事和他夫人”“派送机密文件”“打发不想交易的其他组织代表”的任务,而泽田纲吉,直接就被扔进了激烈的械斗现场。   在要被打死的时候,才被蹲在角落看情况的reborn打了死气弹。   真是闻者伤心见着流泪。   晚上太宰治看他们任务报告的时候,也差点儿落泪了。   “惠你和钉崎两个人把董事打了一顿,悠仁在安慰董事夫人的时候被X骚扰然后被顺平拉着跑了,然后剩下两个人直接把这对夫妻送去离婚结果他们不想离婚,你们就回来了?”   钉崎在她确认的目光中肯定地点头:“对,这就是全部经过。”   “嗯……他们两个是政治联姻,当然不可能离婚,这个任务的初衷只是让董事夫人消停一点不要影响到生意,就结果而言,勉强合格吧。”   太宰治打开下一个,五条悟凑过来念出上面的内容:“乙骨和狗卷派送机密文件,走到一半发现是空的,然后回去撞到了盗窃文件的人,把他们打了一顿,又带着正确的文件出发,一路上碰见各种截胡的人,结果最后因为迟到了而文件失效?”   狗卷:“鲑鱼。”   太宰治冷笑:“怪不得刚才医疗部的医生打电话过来骂我,原来是你们俩干的好事。”   乙骨忧太:“怎会如此?都派给我们任务的,居然还不给我们真的文件吗?”   “你为什么会以为他们会把真的机密文件给外人?”   太宰治的反问伤到了少年的心,乙骨觉得这个把未成年逼成社畜的世界,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不如留在高专陪特级咒灵玩(漏瑚:莫挨老子,快滚)。   把两人发配到医务室帮忙,太宰治缓和了一下情绪,打开了第三份:“真希和胖达去和人交涉,交涉到一半,动物保护协会和地方政府派人来抓熊猫?嘶——”   胖达抱着政府工作人员非要塞给他的竹子,也是很无语:“那些人简直不讲武德,要打架就打架,干什么举报真希偷国际珍宝啊?”   真希险些把眼镜摔到地上:“谁想到我会因为这种理由去警局啊?!”   这比把人打伤打残进局子侮辱人多了好吗!   要不是带着证件,她就要喊太宰治去领她了,那这件事铁定能被这群家伙笑几年。   太宰治没忍住笑了,五条悟那是直接笑出声,两人在她愤怒的眼神中肆无忌惮地笑了一会儿,太宰治才假惺惺地安慰她:“这件事也说明大家普遍还是很有保护动物的意识的,算是好事,真希你也不要太在意,晚上请你们吃饭。”   剩下的一打任务,全是芥川镜花以及敦完成的。   “所以说,还活着的阿纲已经算是非常天赋了。”   刚从与谢野晶子的医疗室里出来的泽田纲吉痴呆地看着说这话的太宰治,心想自己现在去南极和爸爸一起挖石油会不会被抓回来。   回到学校进入正常学习生活之后,他看着随随便便就三秒钟跑完五十米,一百六十斤的人抛着玩,就连吃饭都能吃十碗的前辈们,抱着早就习惯的吉野顺平瑟瑟发抖。   结果得知对方也只是表面瘦弱,早起绕后山跑一个小时都不带喘气的。   顺平摸着他蓬松的头发,像天使一样安慰他:“时间久了你就会习惯和被同化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老师能有多变态。   泽田纲吉: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当终于申请通过了的狱寺隼人一行人来到咒术高专东京校看望十代目时,他们惊喜的发现对方整个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精气神有了极大的变化。   至少狱寺隼人试图丢几个炸弹以示庆祝的时候,他都能面不改色地一边把炸弹丢到半空用死气之炎烧毁,一边教育他不要破坏学校的环境。   很多年之后,已经成为受万人敬畏和仰慕的彭格列首领的泽田纲吉,偶尔还会在午夜梦回青少年时期,然后半夜惊醒。   而外人问起他那三位牛逼的老师的时候,他都会笑着回答:“reborn是我的领路人(万恶之源),他在太宰老师和五条老师教导我的时候,也曾给我提供了很帮助(在他跑路之后提供他的逃跑方向甚至是坐标),在我心情低谷的时候,也几度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死气弹满上)。”   “至于太宰老师和五条老师,他们很好,很强大,很恩爱,我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地一起生活下去。”而不是跑出来祸害别人。   关于排名风太的小剧场:   1.   钉崎野蔷薇左手一只虎杖悠仁,右手一只中岛敦,其他人把风太团团围住。   风太:“你们干什么?”   钉崎:“快说,这俩谁才是高专最可爱的小老虎?”   风太一脸问号:“这俩不是人吗?”   悠仁&敦敦(泪流满面):“谢谢您的肯定。”   2.   众所周知,不会近身搏斗的咒术师不是好沙包,大家都非常好奇,高专里的人身体强度的排行。   风太:“第一名,夏油杰。”   真希:“这个不是人。”   钉崎:“这个不是我们高专的。”   风太已经学会了无视他们的话,继续念:“第二名,伏黑甚尔。”   夏油杰:“啧啧啧。”   五条悟:“啧啧啧。”   伏黑惠悄悄地笑了。   “第三名,虎杖悠仁。”   伏黑甚尔:“真是没用啊真希,前三都不是。”   “第四名,禅院真希。”   此时的真希已经拖着虎杖悠仁去锻炼了。(虎子:?) 第74章 番外   咒术师的传承延续千余年间,拥有术式的人更容易生下拥有术式的人,所以唯血统论逐渐占据了主流。   各家视术式传承为抽签,继承了最强术式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成为嫡系,而没有继承传统术式乃至于没有资质的人,只会是透明人或者联姻的工具。   太宰家是除了御三家之外,还算强势的家族。   青壮一辈中没有特别出色的,小辈的又都是些柔弱的女孩子,整个家族都靠着不再年轻的老家主撑着。在日复一日的期待和失望之中,家族里的气氛逐渐古怪起来。   像青锈的池塘里逐渐扩散开红色水藻一样。   太宰治是这一辈里最小的女孩子,当她出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失望的叹息,只有老家主发出了大笑。   因为她睁眼的一瞬间,就望着盘踞在他肩上的恶灵笑。   太宰治一出生就被断定拥有极为出色的资质,由家主亲自抚养。   她展现出来的聪慧以及家族数年没有新生儿的诞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她是振兴家族的转折。   幼小的少女被捧上了神坛,自称为家人的人们戴着面具狂热地朝拜着她,向她倾诉自己的愿望。   她都一一笑着接下了。   直到——   “少主已经七岁了,却还是没有展现术式,她是不是没有资质啊?”   “恐怕是的,而且她似乎也失去了见灵的能力。那天为了逼出她的术式而放出来吓她的二级咒灵,都没有得到她的一个眼神。”   “你疯了,对着她放二级咒灵,不怕家主处罚你吗?”   “嘿嘿,我及时收起来了嘛,家主只是口头斥责了我两句,怕是对她很失望了。”   “那少主之后……”   “联姻嘛,毕竟是个美人胚子,还被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培养,就是配御三家的嫡系也是配得。”   ……   自此以后,连术式都没有的太宰治学习起了新的课程——如何做好一位大家小姐,世家夫人。   而昔日里对她百般推崇的人,极度失望之下或恼羞成怒或幸灾乐祸,多数人在看见她的时候不吝于言语去挖苦打击她。   而她在重度的打击下,精神变得不正常起来,会用锋利的刀子划破自己的皮肤,然后用绷带一层又一层地缠绕,把完好无缺的皮肤也裹起,把漂亮的眼睛也缠住。   她会对着每一个看向她的人笑,哪怕只是悄悄地打量,也会被她第一时间送去微笑。   年幼的少女笑起来很可爱很动人,却让他们有一种贴在脸上的面具被鲜血淋漓地撕开了一样。   逐渐的,她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没有人再关心她的去向,甚至开始暗自祈祷她能够死在外面。   白色的光点从五条悟的面前飘过,他好奇地伸手拢住它。   看似无害又美丽的光点慢悠悠地撞向他的手心,在接触的一瞬间把那块皮肉变得枯黑,带起剧烈的痛感。   用来维持身体活力的咒力原本遍布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但是就在刚才,接触的地方咒力消失了,还留下了刺激性很大的,属于另一个的咒力残秽。   五条家的少主五条悟,死于十岁时的特级咒灵袭击,在被发现这件事之前,在他天生的强大咒力和特殊环境的作用下,他成了咒灵。   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不适合有第二个存在知道。   在短暂的发愣之后,他修复了自己的手,打算去杀了那个奇怪的家伙。   这里是咒灵争抢之地,偏僻的很,总不会有人来这里。   一分钟后,他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人类少女的声音。   他呆在原地。   “来吃掉我吧。”   太宰治诚挚地邀请着面前的一级咒灵,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尽可能使自己看起来可口一些。   一级咒灵在第一次对她发动攻击的时候,被她身边溢散的咒力烫得差点儿当场去世,它要是智慧程度再高点儿,就要翻白眼对她破口大骂了。   但强烈的求生欲使它拔腿狂奔,往林子深出跑去。   太宰治眼里的笑意浓郁两分。   “这里有特级咒灵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呀~”   听见这句话的五条悟:!   没有察觉到在被窥伺的太宰治怀着愉悦的心情,提着裙摆步履优美地追赶着咒灵,每当对方跑得过快的时候,都会被她的咒力烫得一哆嗦。   “你别跑呀,来吃了我嘛。我们家族的人不是最讨你们咒灵喜欢吗?我是最优秀的,味道应该也是最好的,你要不试试?”   五条悟听了都替那个一级咒灵害怕。   “如果你没法带我找到特级咒灵又不肯吃了我的话,那我就只能吃了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了。”   五条悟:!!!   居然吃咒灵的吗?   五条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变态的人类。   他立刻跑去另外一头抓了一个特级咒灵丢到这个林子里,然后打电话给家族里的某个一级咒术师:“你快来,我在XX地方发现了特级咒灵和一个不知道哪家的咒术师小孩。”   吓得电话那边的咒术师说话都破音了:“五条悟——谁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   五条悟语气难得有点儿惊慌:“我现在还没事,等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年仅十二岁的少主面临被特级咒灵杀死的危险,五条家十万火急地动用了直升机送过去好几位一级咒术师。最终在林子外的小溪旁见到表情呆愣但分毫未损的少主。   当他们问他是怎么了的时候,他指着林子的某个方向说:“你们来晚了,特级咒灵被那个家伙杀了。”   接他电话的那个一级咒术师懵逼地说:“您不是说是个小孩吗?”   “只有这么高,不算小孩吗?”五条悟站起来比了一下自己的肩,表示对方只有这么高。   “……您确定那个咒灵是特级吗?”   五条悟沉重地点头:“这样,先送我回去冷静一下,那家伙你们看着办吧。”   五条家一向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少主头一次如此失态,搞得他们也有些呆愣。   派了一个人把他送回去,其他人纷纷好奇又小心地往五条悟指着的地方走去了。   他们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只见到了一位端庄娴静的小淑女,目测不超过十一岁,玲珑可爱,楚楚可人。   他们在路上分析过被破坏的树木上的咒力残秽,发现不仅是有一只特级咒灵,还有一只一级的。   现在这个被破坏得最严重的地方,别说是咒灵了,咒力残秽都没有。   当可能性只剩下一种的时候,就是正确的答案。   “装得再可爱也是没用的,普通人根本不会来这个地方。虽然很厉害,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居然试图欺瞒大人。”五条家的咒术师遗憾地摇摇头,嘲笑她的天真,“你是哪家的小姐?”   太宰治思考了一下自己同时杀死多位一级咒术师的可能性,遗憾于心大身板小,最终选择了坦白:“太宰家。”   “哦哦哦,我听说过你们家,之前还听你们家的人说家族败落,原来是在藏拙吗?”   她只是笑,没有说话。   太宰治又变成了太宰家的少主。   没有人询问她为什么隐瞒自己的术式,就像是他们刻意遗忘了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一样。   五年之后,门庭一新的太宰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客人非常自来熟地进入到少主的花厅,对着秋千上的太宰治一顿打量。   “无法测量的特级咒术师……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看起来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呢。你今年似乎十六岁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有许配人家吗?”   “这个封建直男的语气——禅院直哉?”太宰治挑眉,“我记得我回绝你的拜帖,不请自来,这不够古板和传统呢~”   用可爱的语气阴阳怪气,她老熟练了~   “你知道我?”   “就像你说的,我都十六了,差不多该开始选赘婿了。有人给我推荐过你,说你虽然没有继承十重影法术,也不是特级咒术师,有个一心等继承十重影法的继承人的父亲,但好在不是禅院家少主,人也比较老实传统,学过管家,可以娶回来养孩子。可惜——”太宰治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喜欢长得好看的,所以拒绝了。”   禅院直哉无法维持笑容并且逐渐脸色铁青。   她补上最后一刀:“虽然我不打算娶你,但你还可以争取一下我的姐姐们,如果你愿意好好学习一下男德的话。”   “……你知道你在和谁对话吗?”   “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讲话吗?”她失去笑容,冷淡地撩起眼皮看他,“我十六,可以参加咒术界的上层会议,全权管理太宰家的一切事物,而你,二十岁,连禅院家的少主都不是。除去身份,我是特级,你连特别一级都还不是。”   “不要说我的特级未定,因为就在昨天,我杀死了我的咒术师生涯中的第十一只特级咒灵。咒术界上层一致决定授予我特级咒术师的身份。‘只是仗着特殊的术式才杀死那么多咒灵的’,如果你是抱有这种想法的话,我只能夸你可爱了。”   “对未知的事物稍微有点儿敬畏之心吧,年轻人。你父亲都不敢对我这个疯子说这种话。如果不是暂时没有和禅院家开战的打算,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把人气得半死之后,太宰治理了理头发喊人送客,提着自己的小篮子欢快地出门去御三家的另外一家里去做客。   五条家。五条家的老家主以平辈之礼接待了太宰治。   “倒是很惊讶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以为你没有结婚的打算,或者会选择让人入赘。”   “家中祖训,女子不得嫁予弱于自己的人。我们家的女孩子,可都是需要人保护的。”   少女生着一副精致的好样貌,体格纤细,娇柔婉约,如同寻找依靠的蒲苇。   如果她不是目前最凶残的特级咒术师的话,上面这句话会很有说服力。   “我希望您给出更合适的理由。”   “五年前曾经有幸碰到过,我觉得他很可爱。因为自我出生以来,家族十六年未有新生儿诞生,长辈们都很着急,如果您同意的话,可以尽快准备订婚宴。”   太宰治开出的条件很丰厚,甚至包括了“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和继承了五条家术式的孩子会姓五条”,她本身的条件也十分优越,五条家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刚放假的五条悟就见到家里的老头子领着那个在传闻里已经被妖魔化的女人,走过来满面笑容地宣布:“悟,这是你未婚妻。”   他当场炸毛:“开什么玩笑?!”   “五年未见,你是长得越发俊俏了。”太宰治没有因为他激烈抗拒的态度而感到自尊心受挫,而是突然往他的方向走两步,在他开始后退的时候礼貌站定,“我很感激你,那天特意喊家族里的人来送我回去。”   五条悟一惊,看清楚她眼底含着的深意,屈服了:“不客气。”   有必要吗?一件小事记仇记到现在,都搞出这种要当他未婚妻的把戏了。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太宰治忽然做出一个熟悉的动作——她提起自己的裙摆,淑女地小跑了两步。   等五条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瞬移到了走廊里。   “有一件事我想了五年。”少女站在廊外,红艳的唇张合,嗓音阴柔,像是女鬼在低语,“你当时就在现场,为什么不出来见我,而是通知家族的术师把我带走呢?”   “这很不符合你的性格,也让我很感兴趣。你是——在害怕我吗?”   他矢口否认:“有什么好害怕,你是特级,我也是啊。”   “特级——咒术师?”   “对。”某人表面上理所当然,背上其实已经沁出冷汗了。   “那么从今天开始,就多多指教了,未、婚、夫。”   五条悟:“……”   放完假回高专上课的五条悟还没有进教室,就见到自己的两位同学站在窗外,小心翼翼地看教室里,然后回头看他,对着他一顿挤眉弄眼。   他:“你们是脸抽筋吗?而且现在是不是上课了?”   夜蛾正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很高兴你能够发现自己又迟到了的事情,你们三个都给我滚进来。”   五条悟脚迈进去半只,又收回来。   站在他身后的夏油杰用看好戏的语气说:“怎么不进去,感到太惊喜了吗?”   太宰治坐在他的位子上,也笑盈盈地说:“倒不必太过惊喜,因为以后每天都能见上了。”   然后五条悟就过上了太宰治当着他的面追着咒灵跑的日子。明明两下就打死了,还非要追着对方跑,折磨对方的心灵。   而他本来想着摸清对方术式的,就只看见她摸了一下那些咒灵,它们就连渣都不剩了。太宰治所过之处,只有五条悟这一只咒灵活着。   太宰治的生活称得上乏味,家族事务、特级咒术师的清不完的任务,每天还得去高专打卡,这些就足以把她的生活填满。   少数的乐趣,除了寻找可能能够杀死她的咒灵之外,就是追着那个胆大到在五条家当少主的咒灵四处跑。   她当然察觉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在和五条家谈条件的时候那么大方。   而没事儿被她追着跑偶尔还会大声喊“你别过来”的五条悟已经被外界传闻是“怕老婆”了。   五条悟:这个有太宰治的世界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那为什么不解除婚约呢?”当世唯二知道五条悟真实身份的人类中的另一人,夏油杰咬着烟问五条悟,“这件事只要你像以往一样任性的话,就会作罢不是么?如果是担心她拆穿的话,我觉得她不会这么做。”   毕竟她看起来非常期待五条悟的成长。   五条悟听见“解除婚约”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冒起无名怒火,他咬着棒棒糖超凶地说:“你闭嘴。”   夏油杰:“啧啧啧,那你是打算当一辈子‘怕老婆’的人吗?”   “都说了叫你闭嘴。”   五条悟把棒棒糖摔在地上,气呼呼地跑去找了太宰治,直接问她,她的术式是什么。   “真是难为你憋到现在才问我。”太宰治坐在秋千上,依旧是那副吃完药之后的林妹妹状态,说话又温柔又可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疯子。   “你有了解过太宰家的传承术式吗?”   五条悟:“你们家神神秘秘的,外界了解的也不多,应该是和怨灵结下束缚,类似于生前驱使它们,死后让它们吃掉身体和灵魂之类的?”   咒灵也分很多种,怨灵是以人的灵魂为载体,往往比同等级的咒灵拥有更高的智慧。   “可以这么说,但比起你说的这种交易模式,我们家的情况要更加复杂一些。大概是祖上签订了什么契约,我们家族祖传的术式只有一种,直系血脉中的绝大部分人都继承这种术式。”   吞灵术。   在术式展现出来的幼年,生吞掉一整只怨灵,继承怨灵的术式。   然后不断地对同一咒灵使用这个术式,吞食它的咒力,将它同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可以像咒灵那样轻易地修复自己损伤的身体。而当他们死去的时候,会被怨灵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同样的术式,通灵的程度越高吸引的怨灵越强大,所以太宰治在一出生就得到了重视。   她是在无数怨灵垂涎的目光里长大的。   “我六岁的时候觉醒了变异的术式,术式吞噬了我周围的咒力,使我失去了对它们的吸引力。之后安生了好一段日子,如果没有你五年前的好心帮助,我现在还是个快乐的小疯子。”   五条悟:“不客气。所以你的术式是什么?”   “吃一切和咒力相关的东西。被我吃掉的咒灵不会被我继承术式,而是化作咒力沉淀在我的身体里,无论受到多严重的伤,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痊愈,缠绷带也只是为了遮掩这一点。你要非常非常强,才能杀死我。”   和咒力一起沉淀的,还有无数的负面情绪。   而拥有着吞灵术的家族成员,也早就被怨灵所携带的负面情绪变得宛如妖魔。   她早就想结束了,这糟糕的家族和糟糕人生。   “……怎么吃?”   五条悟完全没有被她黑泥的一面吓到,反倒关注起错误的重点来。   “……”太宰治的表情先是一僵,然后勾起眼尾,说起暧昧不清的话,“你吃我还是我吃你?”   五条悟一惊:“你居然吃过我吗?还有我不吃人,嫌弃。”   他是那种非常稀有的,对人没有食欲,咒力自产自销的咒灵。   “……”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白酝酿情绪了,冒黑泥还不如逗他呢。   “通常情况,我是用咒力去吞噬咒灵,然后收回,那天在林子里,有一块咒力的味道不对,所以猜到了你的身份。”她顿了一下说,“当然也可以直接下嘴啃,就像这样。”   她把两根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示范性地啃了两下打算恐吓他。   过了一会儿,她表情突然疑惑:“你为什么脸红了?”   五条悟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红着脸说:“那,那我的味道怎么样?”   她诚实地回答:“没有吃过比那更好吃的了,如果你没法吃掉我的,我就准备准备下嘴了哦。”   打不死她的咒灵就吃掉,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五条悟:“那我努力。”   太宰治也不知道他是要努力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商讨一下该怎么推翻腐朽的咒术界,他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难得地让她感到摸不着头脑。   五条悟终于领悟出领域的这一天,太宰治和他都非常兴奋。   太宰治心想这该死的人生终于可以走到尽头了,一抬头看见五条悟的手伸到她面前。吓得她连退几步,后背靠在树干上。   “你干什么?!”她的语气带着一丢丢惊慌后怕。   五条悟:“想摸你一下试试。”   理论上只要他比她强,那么她的术式在被动的情况下就不会对他起作用。   就像夏油杰无法直接驯服特级咒灵一样。   太宰治骂了一句疯子,扭头就跑。   家入硝子看见五条悟追着太宰治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熬夜熬出幻视了,问旁边的夏油杰是不是也看见了。   夏油杰点头:“这可能就是轮回吧。”   太宰家于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经过调查,绝大部分人死于术式反噬,剩余的人死于怨灵袭击。   而太宰家唯一的活口,太宰治在杀死五条悟后叛逃为诅咒师。   咒术界在一阵动乱之后,渐渐恢复,只有极少数的人,目击到那位传闻中的疯子和纠缠在她身后的怨灵。   那是一位有着白发的,会扯开自己眼睛上的绷带用美色勾引主人的恶灵。 第75章 番外   五条家的仓库最近出现很多咒具失去咒力的情况,现场没有咒力残秽,仓库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但那些咒具显然没有到咒力自然消失的程度。   圆月高悬,夜风懒散地滑过树梢叶尖,树影婆娑,正是适合女鬼夜游的时候。   五条悟在仓库的门槛上看见一小截绷带。   就像是猫看见毛线球一样,他对那截绷带起了极大的兴趣,于是拿起绷带就开始往外扯,而门内似乎真的有一个绷带球球一样,他扯了很久,扯出来的绷带堆成小山,都还没有扯完。   里面难道是什么绷带精吗?   他一边疑惑地想着,一边控制不住地继续扯。   终于,他顺畅的动作受到了一定的阻力,有谁扯住了另外一头的绷带,那力道对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他稍微用力,就有人从门内跌出来,奋力地扒着门边才没有倒下。   一位非常漂亮的,诅咒。   黑色的宽大衣袍勉强遮住身体,右肩的衣物因为颠簸和姿势的原因往下滑落,被她用左手险险拉住,姿态妍丽,柔若无骨,而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五条悟惊人的眼力让他可以轻易地看出,她除了这件衣服,里面是真空的,而从她右臂上还剩一半的绷带可以判断,他扯下来的绷带,很可能是她原本穿着的“衣服”。   好家伙。   怀着心虚,他撒开手,准备先道个歉再动手,结果被她的样子搞得一愣。   似乎是因为被扯走了绷带而感到非常的不安,她也不敢抬头看他,在他撒手之后,半边身子躲在门内,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挡住他投过来的目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回扯绷带。   大概是没有见过这么像人类的咒灵,对方又表现得过于弱小,五条悟看她往回扯绷带看得有点上头。   直到她扯完之后,动作自然地关上门,他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来。   不,等等,他好像是来抓贼的。   门骤然被打开,刚缠完胸前绷带正在打结的太宰治惊得撒手往后退,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上一次被险险拉住的衣服,还是掉下去了。   “……”   五条悟明知道她很可能是在蓄意地勾引他,诱惑他,想要伺机杀死他,但他还是红了脸。   咒灵的智慧等级高了,确实不是好事,他现在是一点杀心都没有了。还很善良地打算替她关上门,结果被她扯住手。   像是从他的表情中获得了灵感,她大方地在他的面前展露身体,有点小心,但又很有底气地说:“您放过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就像是主动给人塞了好处之后,坚信对方会替她办事的天真女孩一样。   五条悟和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睛对视了片刻,有点儿摸不清她是真傻还是在表演,于是选择了遵循本心。   “先让我问你几个问题。”   “您问。”   “当咒灵多久了,吃过人吗?”   “一周,没有吧?”   “嗯?”五条悟的表情一冷。   她立刻小心翼翼地问:“吃自己算吗?”   “姑且不算。为什么要来五条家做贼,你对我家的咒具做了什么?”   “嗯……御三家的咒具比较多,少一两件问题不大。我不吃人总要吃点东西嘛,咒灵都长得太丑了。”   五条悟:可以,这很合理。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漂亮的咒灵,杀了确实可惜。”   太宰治一个劲儿地点头。   然后就听见他说:“那我把你养起来吧,你可以吃我的咒力。”   太宰治的笑容渐渐消失:“这多不好意思呀,我是诅咒诶,您不杀我就很奇怪了,养着我是不是太违规了?”   “咒术师养咒灵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的同学家里养了一千多只,甚至都因此评上了特级咒术师呢!”五条悟睁眼说着瞎话。   “看来今天我们是谈不拢了,下次再见。”   一直表现怯懦的咒灵突然变了脸色,正当五条悟心下一凛打算动手的时候,他的双手双腿和眼睛突然被绷带牢牢缠住,另外一头挂在的树上。   这个行为让他有些想发笑。   而太宰治跑了几步之后,突然顿住,又跑回来把衣服捡起来,继续跑路。   这让五条悟彻底笑出声。   什么嘛,因为诞生才不久,所以连术式都用不好吗?   跑出几十米远,就要够到院门逃跑成功的太宰治一头撞在了坚实温热的胸膛上。   五条悟好心地替她拉好再次下滑的衣服,然后拿专门用来捆咒灵的绳索,把她的双手双腿捆起来,动作很慢,大有折磨的意味。   “我错了。”太宰治很乖巧地说。   五条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通常想的是我下次还敢。”   她抬头仰视他,目光真诚:“下次不敢的。”   “换一家更香?”   “……我还是饿死算了。”她的眼里氤氲着水汽,有种“我才出来干坏事几天,怎么就这么残忍对她”的委屈。   五条悟在她的手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悠悠地说:“冷知识,咒灵是饿不死的。”   “但是会想要嘛。”   “我刚才说的话依然奏效,你可以吃我的。”   她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那我现在可以吃吗?”   “……”   五条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和对方,有哪里不对。   于是红着脸把人扛回房间,藏起来了。   太宰治进食的方式非常人类非常传统——虽然只需要吸食咒力就可以了,但她喜欢直接下嘴啃。   为了尊重她的爱好,五条悟把咒力输送到手上,伸手给她啃,一点儿都没有在被咒灵吃的危机感。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些古怪,问她:“你是在啃鸡爪还是在啃螃蟹腿?”   用牙齿咬也就算了,怎么还吸上了?   太宰治无辜地看着他:“大概是生前爱吃螃蟹?”   五条悟伸出另外一只手摸她的头:“如果咒灵也可以吃人类食物的话,我明天请你吃螃蟹。”   还有一个冷知识他没有告诉她。   哪怕是以人类灵魂为载体诞生的过咒怨灵,也不能算作是本人。   咒灵的本质是诅咒。   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诅咒,诞生了这样的她。   太宰治的情况和已知的所有咒灵都不同,她对咒力的需求非常大,本身的实力却十分弱小。   简直是弱小无辜又能吃的典范。   不是他五条悟,肯定养不起。   大概是出于这种自信,他不再要求她一直呆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或者呆在他的房间里,而是允许她在他去上学的时候,自己出去玩。   某天放假回家却哪里都找不到太宰治的五条悟蹲在房间门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着对她的惩罚,又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时间等她回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等孩子回家吃饭,焦灼又无奈的老父亲。   在太阳彻底落下之前,披着一身血气的太宰治如同游魂一样飘荡回来,她的眼睛呈现出不祥的血红,唇边带着笑,汹涌的咒力几近实质化,像是刚进行了一场盛宴的魔鬼。   五条悟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一样,而是拉长声音抱怨着:“你还知道回来?”   “关于你曾经问过我,我是什么样的诅咒里诞生的问题,我好像有答案了。”太宰治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转了话题,“我今天杀人,你要不杀了我吧。”   “你该不是饿傻了吧?”   五条悟因为她的话非常生气,表示她再不过去,就没有办法哄好他了。   太宰治下意识地就过去了。   然后被五条悟拉到怀里按着后脑勺亲得五迷三道的。   五条悟在她茫然的目光中说:“我觉得这对你来讲,肯定是效率非常高的进食方式,刚才给你机会了你没有珍惜,所以我们再来一次吧!”   说完就打算重复刚才的操作。   也不知道是她吃饭,还是他吃饭。   太宰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这件事稍后再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是从自我诅咒里诞生的。   因此保留了人类的外表和超出常理的理性,只是失去了记忆和痛苦。   也因此永远无法被超度。   “说完了?”五条悟垮着个脸,像是耐心告罄的猫,“说这么多,饭还吃吗?”   “……吃。”   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嘛,记忆可以不找回,但饭必须吃。   换了新的进食方式之后,对方似乎情绪更为激烈,咒力的输出也更大的,很快就能吃饱,节省了时间他还不用去洗手。   被黏糊糊地贴着太宰治如此想着,未曾料到还有更“合适”的进食方式。   在弄明白自己从哪里来之后,太宰治开始表现得越来越像是一个咒灵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用术式制造绷带和快速缠绷带(术式是产生和操纵绷带),还很快地学会了反转术式(用绷带缠住伤口就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治愈)。   也开始直白地表达情绪,和靠着本能行动。   比如说她会在给故意受伤的五条悟治疗的时候,用绷带把他层层缠住,然后表情无辜地说:“好奇怪呀,想要再加重一些力道,我是在渴望你的血肉吗?”   理论上讲,她用咒力构造的绷带也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是可以通过绷带进食的,只是没有尝试过而已。   五条悟反手扯开绷带把她扑倒:“才不是,你是在渴求我的亲吻。”   然后就是一顿猛亲。   太宰治甚至会对五条悟提出奇怪的要求。   “悟,你要试着诅咒一下自己吗?”   这样的话,他死了之后,说不定也会变成诅咒。   五条悟:“我诅咒你,你也来诅咒我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