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吸引咒术最强只需要一朵烟花 　　作者：番茄通心粉 　　简介：[本文将于2021.9.7从26章入v，已经看过的小天使们小心不要重复购买哟~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们！] 　　[新文求预收！文案在下方~] 　　没有咒力后，秋山凛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人。 　　她精心挑选了神奈川作为自己的居住地，顺带接手了奶奶的烟火铺。 　　但没想到这片风水宝地近来突然开始诡异了起来。 　　咒灵、青春期综合征、说是最强实际上幼稚到飞起的白发少年、不管走到哪都会出现意外的眼镜男孩...... 　　原以为自己是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难得的正常人，可后来秋山凛发现最不正常的就是自己。 　　她牵着彼时已经是自己男友的五条悟的手，咧嘴一笑：“诶嘿，我不做人啦！” 　　* 　　某天，随手刷到小视频的wtw突然拉着秋山凛说要看烟花。 　　秋山凛坐在柜台前，随手一指：“你想要看什么样的？” 　　“这些太普通了，我当然是想看特别一点。” 　　白发少年咬着喜久福，甜品带来的满足感让他眯起了眼睛：“要有图案的，最好像我这么帅。” 　　“啧，你在想什么？”秋山凛靠在椅子上，摊了摊手，“店里没有这种烟花。” 　　许久后， 　　“好看吗？” 　　烟火高低明灭，wtw盯着少女的侧脸，怦然心动。 　　#暂定偏日常。私设存在，也许有ooc的可能，请大家包含。 　　——————————————————————————————————————————— 　　[新文：你今天害怕了吗？] 　　酒井奈月，恐怖游戏里的知名女演员，公认的漂亮但又惊悚的劳模npc。 　　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十几年后，她终于厌倦了每天听着尖叫被人存档的生活。 　　系统：想重新获得身体吗？去恋爱游戏里收集大家的害怕值吧，集满就能通关游戏，获得奖励。 　　恋爱游戏？ 　　那吓死人肯定轻轻松松。 　　满怀自信的酒井奈月进了一个个全新的游戏副本。 　　然而从最开始的断手断脚就能通关，到后来玩家们居然对着她的尸体谈笑风生，酒井奈月看着无数次的失败严重怀疑外面的世界出了什么差错。 　　到底是为什么大家在恋爱游戏里看到死人都不怕啊！！她都把头拔掉了！！ 　　酒井奈月听着玩家口中无数的死法，在存档后默默拼好自己的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我能不能退出啊？” 　　但游戏最后却失控了，无论酒井奈月怎么呼叫系统都没了反应，给她的存档键也失灵了一般毫无作用。 　　无法控制进度的游戏让她感觉有些不妙。她努力收集害怕值，企图离开游戏。 　　酒井奈月盯着比她的npc同僚们更加危险的玩家，扯起嘴角：“你今天害怕了吗？” 　　# 　　某最强正在和网友激情开麦。 　　“[奈月的一百种死法]玩了吗？” 　　“玩了。” 　　“听官方说这款游戏里面有隐藏的he剧情哦，你们有人打到吗？” 　　金发黑皮帅哥捏了捏鼻梁：“没有，我刚做完枪击。” 　　“那我们不一样，我做的是上吊。”白毛紫眼的青年抚着眼角的印记。 　　戴着墨镜的白发少年偏头看向自己好友：“杰呢？” 　　“啊，”正在玩游戏的黑发丸子头带着耳机散漫的坐在房间，按下暂停键，扬起嘴角，“我的奈月还没死呢。” 　　“不是吧？难不成你要通了？” 　　几人惊异的声音在耳机中回荡，可下一秒，他们就听到了be的背景乐。 　　“呵，”白发最强舔了舔唇，胜负欲在眼中浮现。 　　“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打出he吧。”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甜甜文 咒回 　　一句话简介：卖烟花的小女孩X最强问题儿童 　　立意：珍惜成长过程中收获的友情与爱情 第1章 一朵烟花 在那条荒凉街道的初遇…… 　　秋山凛最近很苦恼。她双手托腮，生无可恋的坐在柜台后，望着店里有些积尘的烟花陷入了沉思。 　　她住在神奈川县藤泽市，既不算过分繁华，也不算过分偏僻，人也不像55公里以外的东京那般多。 　　这里是她精挑细选以后选择的居住地。神奈川风景优美又适宜居住，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古怪事情。安稳的生活让这里甚少有人为的意外事故发生，咒灵出现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至少这一年多时间她还从没见到过，真不枉她选了这处风水宝地。 　　但最近，秋山凛感觉也许她需要去寺庙里求签看看。 　　她在一条稍显荒凉的街道尽头开了一家烟火铺，一楼是店面，二楼是她的家。在她周围的店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多数已经关门了，只剩她还顽强的经营着这家小店——这都是托了初中同桌黄濑凉太的福。 　　秋山凛以曾经的同桌这个名义拜托对方在拍杂志的时候帮她宣传一下店铺，再加上自己精心搭配的各种颜色漂亮的烟火，她的店突然就小有名气。 　　不过天有不测之风云。 　　二月底的时候，她家门口的路突然被挖开了一个大洞，早起上学时睡眼惺忪的她甚至还在坑里摔了一跤。后来听管理人员说，是要在地下多埋一条水管，所以需要把路面挖开。 　　原以为这条水管很快就可以埋好，可是反反复复好几次，平整的路面被填上又重新挖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它都没有彻底修好的迹象，这让秋山凛不得不在心里憋了一股闷气。 　　好了但又没完全好的路让顾客逐渐降低了光顾的次数，直到现在，五月末，店铺的销售额赫然还是零。看着近三个月惨淡的盈利数据，秋山凛一度怀疑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自己下个学期的学费能不能交上。 　　“啊，”秋山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挫败的将头压在桌面上，闷闷的发出了一声呐喊，“这条破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完全好啊！！” 　　发泄过不满后，生活还得继续。原本店里用来制作包装的和纸已经只剩下几张，就算生意惨淡，她也还是得去购买。她带上钱包，关上店铺的卷帘门，准备去看看最近流行的纸张样式。 　　昨天店铺前的道路被铺平了，但不知道下一次挖开又是什么时候，秋山凛沿街道一路下行，穿过了御所谷公园，然后在健身器材处看到了离奇的一幕。 　　一位少女双手扶着电线杆姿势微妙的翘起了臀部，然后，她的同学梓川咲太，在少女的身后抬腿全力朝着对方的屁股踢了过去，咚的一声骤然响起。 　　短发少女吃痛的发出了一声惨叫，旁边还有一位嚎啕大哭的小女孩。 　　秋山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世界好像有些玄幻。 　　突如其来的正义感让秋山凛一改平日对外界不甚关心的作风，她快步走到棕发少年的身后，同样抬脚踹上了他的屁股：“咲太，你是因为长期欲求不满所以终于变态了吗？” 　　梓川咲太听到身后熟悉的声线，捂着再次受到伤害的臀部，悲愤的转身控诉：“明明是她叫我踢的！而且我已经被她踢过了！！” 　　“哈？”秋山凛金色的双眸来回扫视着蹲在电线杆前的少女和梓川咲太，莫名想到了某些公园变态play，脸上的神情突然有些一言难尽。 　　她后退半步，微微鞠躬：“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爱好吗？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如果是麻衣桑踢我的话我会很兴奋，但现在请你收起脑内可怕的想象。” 　　梓川咲太一本正经的说着，准备和秋山凛解释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可惜，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有什么话请你们到局里去说，我会好好听你们解释的。”骑着小电动的警察浑身散发着凛然正气，如是说道。 　　秋山凛简直惊了。 　　她坐在椅子上听着警察叔叔滔滔不绝的说教了一个半小时。今天之前的秋山凛怎么也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进局子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警察叔叔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她踢咲太的那一脚。她尝试着解释自己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普通路人，但对方的神情一看就是‘我们警察不相信你的鬼话’。 　　就这样，秋山凛只好放弃了挣扎，对着警察大叔痛惜夹杂着殷切希望的脸连连点头称是，说自己会好好改进。 　　当墙上的挂钟指针转到五点的时候，秋山凛和她的两个同伙们终于被放了出来。 　　“明明只是想带迷路的小女孩找妈妈，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梓川咲太瘫着脸，神情无奈。 　　秋山凛也在两人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拼凑起了真相。 　　公园里的小女孩迷路了，咲太想要带她去找家长，却被短发少女误以为是变态萝莉控，于是朝他狠狠踢了一脚。而在发现自己搞错之后，短发少女让咲太也踢回去，表示双方扯平。 　　对于这个真相，秋山凛觉得槽点太多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感慨着最近真是运势不佳。 　　咲太和短发少女好像都有急事，被放出来之后他们就急忙跑开。秋山凛在心里算了一下去采购需要的时间，发现好像已经不够了。 　　既然如此，她决定打道回府，等下次空闲了再去买。 　　等她走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低低的缀在天空中，将周围的环境染成了一片橘色。她休息了一会，然后百无聊赖的擦着柜台中薄薄的一层灰，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顾客。 　　结果顾客没等到，她倒是等到了一声巨响。 　　秋山凛拿着手里还没装好的烟火效果件，探头去看了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完好的路面此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飞起的碎石掉的到处都是，空气中扬起了一阵粉尘。她看到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不断的敲击地面，每敲一次，路面的裂缝就增多一条。在它身边还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与它缠斗，飞起的碎石就是他的杰作。 　　好家伙。秋山凛在这一刻大彻大悟。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门前的路经常会烂，原来根本不是埋水管，而是咒灵在搞鬼。 　　说好的风水宝地没有咒灵呢？ 　　理智上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缩回店铺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记账本上大大的零让她心中燃起了一股怒火。 　　她抄起柜台上的打火机，快步走到路中间，点燃了效果件上的引线。 　　“能不能不要在我的店门口打啊！” 　　土黄色的球体闪着微弱的光点，带着秋山凛三个月的愤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朝着悬于空中的异形咒灵飞去。 　　五条悟在霎时间就凭借六眼看到了身后的球体。他向右后方快速退了几步，闪开了突如其来的袭击，那个球精准的砸在了咒灵身上，然后骤然炸裂。 　　轻微的爆破声在他身前响起，五条悟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咒灵被炸成了碎块，然后炫丽的烟花在空中绽开。 　　星星点点的蓝色火焰盛放出了花的形状，随后紫色的火焰在中心爆开，双色的烟花在夕阳之中呈现出了漂亮的姿态，照亮了稍微有些暗的街道。 　　咒灵......被祓除了。五条悟眼中划过一丝凌厉，但很快就消散于眼底。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女，惊讶的抬起墨镜，露出了那双苍蓝的眼眸：“什么啊，原来这里还有店的吗？” 第2章 两朵烟花 咒术师约等于魔法少女…… 　　眼前的少女有着一头浅橘色的长发，穿着休闲的居家服，从宽松的短裤中伸出来的双腿修长而又纤细。 　　单薄，瘦弱，完全感受不到的咒力。 　　五条悟一眼就得出了以上判断。 　　普通人虽然咒力较少，但也还是存在的。他们溢出的咒力滋养着咒灵，使其壮大。但五条悟现在一点也看不到她身上咒力的流动，她整个人就像一潭死水，身上毫无反应。 　　而更不寻常的是，虽然她看上去是自己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弱鸡，但却能袱除一级咒灵。 　　五条悟勾起了唇，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他看着对方脸上不善的表情，大步走上前，语气雀跃：“抱歉抱歉，我以为周围的店都倒闭了呢。” 　　秋山凛还在懊恼居然拿了一个贵的烟花。 　　看见来人双手插兜笑的阳光灿烂，她觉得太阳穴的神经在抽搐。 　　老实说，刚刚他转过来的时候，秋山凛还以为对方是位盲人。但当他走近后看到那覆着银白长睫的钴蓝色眼眸，这个猜想马上就不攻自破。 　　然而他浑身自来熟的气息和写着‘有趣’的双眼让秋山凛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她抬头盯着对方的脸，面无表情的怼了一句：“啊那真是不巧，我刚好就是那家没有倒闭的倒霉蛋。” 　　“诶！怎么叫倒霉蛋呢，”五条悟无视了少女语气里的不满，鼓励般的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能开的下去就是成功！” 　　看到眼前的少年笑着对她比出了大拇指表示肯定，秋山凛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自认平时不是什么热情又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但违法乱纪的事她是一件没有做过，行的端做得正，她是犯了什么错要在一天之内遭遇两次那么离谱的事情？ 　　秋山凛咬牙憋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握住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将它移开：“所以我家门前的路都是你弄坏的？”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微凉的柔软触感，五条悟有一瞬的意外。他从善如流地挪开手，稍稍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不减：“忘了介绍哦。我叫五条悟，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二年生，来这里姑且算是工作。” 　　果然是咒术师吗，秋山凛突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 　　从那个地方跑出来以后，秋山凛这辈子都不想与咒术之类的东西再扯上关系。不过之前一时脑部充血让她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假如时间能重来的话她一定会乖乖待在店里不要到处乱看的。 　　“对咒术师有了解？”五条悟观察着少女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好奇的问了出口。 　　秋山凛咬了咬下唇，微垂眼帘。 　　“听说过，但具体怎么样没有深入了解。” 　　“诶，那是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她与五条悟的距离并不算很近，但也不算远，是在正常的社交范围内。但在这个距离看的话，秋山凛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的少年身高有些夸张。 　　毫不客气的说，她和咲太走在一起的时候，理央说她稍微穿个有底的鞋就比咲太高了。虽然这其中有女生显高的因素在，但她本来就不矮。 　　然而现在她站在五条悟的身前，才将将到他的肩膀，视线平视过去的话，只能看到对方的胸口。 　　稍微有些大的身高差让秋山凛不得不抬起头，然后她就看到了五条悟那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高大的身形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很好的被脸上幼态的表情中和，精致的五官配上kira kira的眼神，让身前的少年莫名带了点孩子气。 　　秋山凛顿了一下，撇开视线给了他一击：“就是有点像魔法少女那个程度吧。” 　　“唔......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还有一点不同哦。” 　　“我们战斗的时候，不会爆衣变身嘛。” 　　五条悟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得意洋洋的说道。 　　居然......怡然自得的接下去了。秋山凛看着面前笑得张扬的白发少年一时间有些失语，不知道该感叹他知识储备丰富还是神经大条。 　　没有在意少女的沉默，五条悟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胳膊，眨了眨眼：“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什么？” 　　“自我介绍，我都说完了，该你说了哦。” 　　突然凑近的脸让秋山凛有些讶异，但看着五条悟真挚的神情，她觉得自己陷入了迷茫。 　　秋山凛好像隐约记得自己没有在问他的个人信息？但少年目不转睛的灼热视线让她没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她微微后退拉远了自己与那张脸的距离。 　　“秋山凛，就读于神奈川县立峰原高等学校。” 　　“好的秋山桑，我们进你的店里深入交流一下吧！” 　　明明被叫着‘秋山桑’，但几乎是被对方用胳膊夹着脖子提回店里的秋山凛一点也没感觉到他的敬意。 　　双脚有一瞬的离地，在被强行举起来按到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后，秋山凛的头部终于可以离开少年略带温热的躯体。她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得凌乱的头发，金黄的眼眸中积攒着怒气。 　　“你......” 　　“秋山桑看的见咒灵吗？刚刚可是很精准的砸到了它呢。” 　　看着少女因为薄怒而有些红润的脸颊，五条悟的求生欲及时出现，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他侧坐在高脚登上，长腿微微曲起，一只手杵在桌子上，托住脸颊：“而且，似乎用的是烟花？” 　　读条被打断的秋山凛无语凝噎，她呼出一口气，神色恹恹：“能看见。至于烟花......我只是随手拿的。” 　　看着少年兴致勃勃的环视店里一排排的烟花，秋山凛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了。她回想了一下少年刚刚说的名字，坐直的了身子。 　　“五条君，我家门口的路是你毁坏的吗？” 　　“在战斗的时候有一点点磕磕碰碰是无可避免的嘛。” 　　五条悟歪了歪头，继续说道：“而且每次我来，这家店都是关门的哦，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还开着嘛。” 　　应该没有人管这么大一个裂缝叫‘一点点磕磕碰碰’吧？秋山凛迟疑地看了看五条悟脸上重新戴好的墨镜，不由得再次怀疑他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就算无法避免，但把路破坏了之后还是要好好善后的吧？” 　　“知道我这几个月损失了多少收益吗？不，你不知道，你只在乎战斗。” 　　听着少女责备的话语，五条悟双手规矩地摆在腿上，低头委委屈屈：“可我来的第一天，路就是坏的啊。” 　　绝了。 　　身材高大的少年窝在小小的凳子上，浑身散发着委屈巴巴的气息。看着眼前的画面，秋山凛感觉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一度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太过了。 　　在思考了许久是继续追究还是就此翻篇之后，秋山凛决定放弃。 　　看上去最开始确实是埋水管导致了五条悟的误解。如果他不是故意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过分追究对方的无心之失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从今天开始提醒他注意一点。 　　“算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下次再来的话就换个别的地方打吧。记得善后。” 　　“诶，这么快就原谅我了吗？秋山桑是个好人呢。” 　　变脸也不过如此了吧。听着少年轻快的语气，秋山凛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她跳下高脚凳，准备送客。 　　但五条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转正自己的身体，懒洋洋的趴在桌面上，神情好奇：“店里的烟花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瞥见少女点头，五条悟拍了拍手：“好厉害。” 　　“感情要再充沛一点，听起来才比较像真的。” 　　“哪有，我是真心的哦。只用烟花就可以袱除一级咒灵，说不定秋山桑做咒术师的话会很了不得。” 　　讲到这里，五条悟兴奋地坐起来，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掌心：“秋山桑有兴趣来高专吗？培养咒术师的地方哦！” 　　秋山凛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瘫着脸面无表情的拒绝：“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的学校蛮好的。” 　　“为什么？来高专很棒的哦！随时可以出去度假，不用天天去教室里上课，出门都有专车接送，怎么看都很好嘛！” 　　看着五条悟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数高专生活多么轻松愉悦，秋山凛无奈的打断了他激昂的演说：“五条君，你是不是忘了一个重点？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我也知道做咒术师需要咒力咒术之类的东西，就像你刚刚和咒灵战斗的时候用的那样。” 　　“我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咒术师什么的，还是由五条君这样有潜能的人去担任吧。” 　　秋山凛面容平静，但五条悟还是看出了潜藏在那温和表情下的抗拒。 　　他确实对秋山凛有点感兴趣。刚才他确认过了，无论是店里的烟火还是秋山凛本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可咒灵却实实在在的被消灭了。 　　他的眼睛不可能出错，那眼前的少女是什么人就很值得玩味。原本还想把她带进高专好好观察一阵，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点难以实现啊。 　　“好遗憾！还以为能跟秋山桑做同学呢。”五条悟拖长了语调，脸上带着几分可惜。 　　见他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秋山凛松了一口气。 　　这种非常自来熟的性格她真的很难应对，上一个让她觉得有些头大的还是初中同桌黄濑。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两个人好像有一些微妙的相似。 　　不想再继续闲聊，秋山凛看了看外面快要被黑夜笼罩的天空，委婉地说道：“你的工作不要紧吗，好像已经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五条悟也不是真的不会看氛围，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难得正经了一秒：“影响到你的生意我很抱歉，赔偿我一定会做好的。” 　　“唔......”突然严肃起来的少年让秋山凛有些惊讶，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摆了摆手，“不用啦，只要之后路能修好的话，我的店应该也不会受影响了。” 　　“不行的，就这么说定了。” 　　五条悟没等少女继续拒绝，转身离开了店铺。而秋山凛看着自说自话走得头也不回的白发少年，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定格。 　　除了脸以外，不管从哪方面看，五条君好像都是个有点奇怪的人呢。秋山凛默默地想。 第3章 三朵烟花（修） 徒手捏爆大虫是什么感…… 　　自从那天和五条悟交谈后，秋山凛门口的路也恢复了正常。店铺里生意也陆续好了起来，这让秋山凛安心了不少。 　　接下来秋山凛周围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时间波澜不惊的到了六月。 　　学校组织了期中考试，秋山凛最近也在为此准备。然而咲太最近却陷入了困境。 　　据他所说，五月初的时候他在图书馆里面看到了野生的兔女郎，然后他就坠入了爱河。至于为什么是兔女郎，他询问原因后得知是高三的麻衣学姐想要穿的奇怪一点，试探大家是否能看见她。 　　秋山凛在初次听闻的时候觉得咲太可以去写都市怪谈了。 　　那是谁啊？樱岛麻衣诶！要知道麻衣学姐可是全日本有名的女明星，她从童星出道，拍摄过无数电视剧和广告，怎么可能有人看不见她？ 　　不过咲太说因为‘青春期综合征’麻衣学姐成了透明人，大部分人都看不见她了，也记不得她这个女明星的存在。听到这个情况，秋山凛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挺荒诞的。 　　也不是，就连咒灵和咒术师都能存在，有青春期综合征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让秋山凛在意的是麻衣学姐‘被消失’的原因。 　　根据好友双叶理央的分析，因为麻衣学姐的明星光环，再加上和同学们相处时间太少，所以大家本能的将她排斥在了自己的圈子以外。久而久之，大家的忽视就造成了她逐渐被人遗忘。 　　知道这个原因后，秋山凛侧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自己生活了十一年的‘家’。 　　她的降生本就不被期待，因为父母和其他叔伯想要的是原本身体与咒力都应十分强大的，她的姐姐。 　　然而所有殷切的期盼都被她这个意料之外的双生子毁了，从那时起她就注定了被他们放弃。一次次实验，一道道伤疤，秋山凛觉得在那无人问津的时间里她几乎受尽了折磨，与日俱增的恨意也侵蚀了她所有的思绪。 　　在他们成功将她身上所有的咒力转移给姐姐之后，她这个没用的棋子也终于可以被宣判死刑。 　　然后她就逃了出来。 　　现在想想看，当初她没有像麻衣学姐一样成为透明人，真的算是一个奇迹，毕竟她一直被关在那小小的院子里，根本没有人能想起她，也没有人想要记住她。 　　或许还是有的吧，实验人员？或者是......铃。 　　秋山凛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谁知道呢，她再也没关注过他们的消息了。 　　# 　　在咲太告诉自己麻衣学姐被大家遗忘的第二天，秋山凛去了科学社，与双叶理央和梓川咲太讨论了这件事情。 　　其实今天的情况比秋山凛想的要糟糕不少，除了她、咲太和理央三人之外，学校的人也不记得麻衣学姐了。 　　原因是在睡梦中没有意识，所以停止了对樱岛麻衣的观测。 　　秋山凛昨晚难得回想起了以前的生活，结果就是她失眠了，也正是这样她还留有对麻衣学姐的记忆。 　　“那怎么办啊？”她手指轻敲桌面，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没有人可以一直不睡觉，那这不是代表麻衣学姐注定要消失？” 　　没有人给她回答。秋山凛转头看了看双叶理央冷静的眼睛，希望万能的理央能给出一个答案。 　　被寄予厚望的双叶理央正在用酒精灯煮咖啡。她把烧杯放在石棉网上，一边搅拌着深棕色的液体，一边说道：“既然麻衣学姐自己做奇怪的事情没有用，那让别人做说不定有更好的效果。” 　　“你是说，借他人来唤醒大家对麻衣学姐的记忆？” 　　秋山凛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然后突然大力的拍了一下梓川咲太的肩膀：“咲太，虽说你那个初恋还不明不白，但你是真的喜欢麻衣学姐对吧？” 　　“当然，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已经连我们的未来都想好了。” 　　“很好！” 　　橘发少女举起拳头，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咲太，告白吧！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 　　“只要你的爱足够浓烈，浓烈到大家都无法忽视，那麻衣学姐大概也会重回大家的视线吧。” 　　双叶理央低垂眼帘思考了一下这些办法的可行性，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有没有用还有待验证。” 　　“没关系，反正咲太不怕丢脸。失败了最多他被当成怪人，但他现在已经是病毒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梓川咲太初中是在横滨读的，因为传说把同学打进了医院所以互联网上一直有他的消息，就算高中在藤泽，同学只要看到他都会提起他是暴力分子，有意无意的躲避与他相处。 　　虽然事实的真相与之相差甚远，但所有人只会选择性的看自己想看的东西，就算知道错了，也不愿意低头道歉。这大概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你倒也不至于把我的脸皮说的那么厚，”梓川咲太无语的瞥了一眼秋山凛，心情却稍微好了一点，他拍腿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明天期中考，全校同学都在，我试试看吧。” 　　# 　　原以为事情会很顺利的解决，然而等周一来到学校后，秋山凛发现事态变得更加离谱。 　　就连梓川咲太也忘了麻衣学姐。 　　熬夜冠军选手秋山凛为了朋友的爱情大业着想，昨晚也没睡觉。但如果连咲太都忘了，那她记得也没什么用啊。总不可能让她去和麻衣学姐告白吧？她根本就还没与对方接触过！ 　　而且秋山凛还在学校里发现了咒灵。这是头一次。 　　不过这个咒灵好像也没有攻击人的欲望，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 　　望着一人高、长条状形似毛毛虫的咒灵形迹可疑的站在楼道口，秋山凛默念着自己是普通人，然后神色紧绷地从它旁边路过。 　　她叫住了前面的梓川咲太，语气有些着急：“咲太！你不是说还要跟麻衣学姐告白吗，你们不是要一直在一起吗？你怎么就这样忘记了？” 　　“哈？什么学姐？” 　　“麻衣学姐，你的真爱。” 　　“你最近看少女漫了？真爱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好恐怖。” 　　路过的双叶理央也忘记了昨天他们说的有关麻衣学姐的事，但靠谱的理央还留了一手。她递给咲太一张纸，上面记着所谓的观测理论。 　　“怎么你们俩都这么奇怪？”梓川咲太摸了摸卷翘的棕发，神情不解。 　　响起的考试铃没有给秋山凛更多的解释时间，她匆忙跑进教室，等再次与咲太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梓川咲太正准备去吃午饭，秋山凛小跑几步跟上他：“你想起一点东西了吗？” 　　“没有，完全想不起来。” 　　听到这句话，秋山凛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站在原地，没好气的朝着远去的少年喊了一句：“咲太是猪头少年！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正在这时，秋山凛发现早上看见的那个咒灵居然还在。它正向前走着，看起来似乎是一直跟在梓川咲太的身后。 　　说起来，好像之前它也在咲太的周围啊......它不会是盯上咲太了吧？ 　　经历过五条悟那件事之后，秋山凛就暗自决定不要随便暴露自己能看见咒灵，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咒术师。但在学校里见到这种非人生物，让她置之不理好像真的说不过去。 　　秋山凛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了。 　　不过她没有咒力，秋山凛也不知道自己的攻击有没有效果，保险起见，她拿起了放在墙边的灭火器。 　　她拔出了保险栓，握住喷射软管的喷嘴对准咒灵，用力按下了压把。 　　雪白的干粉瞬间喷射而出，长条的虫形咒灵似乎被这些粉末影响到了，在空中扭了扭身体。 　　然后秋山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在咒灵移动的那个瞬间，有一个少女的身形突然凭空显现了出来。 　　她灰黑色的长发上沾着稍许白色粉末，耳边还夹了一个兔子发夹。看着那在电视上见过许多次的面容，秋山凛失声喊了出来：“麻衣学姐？！” 　　樱岛麻衣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看见自己。虽然被莫名其妙喷了干粉，她还是有些庆幸：“初次见面，咲太的朋友。” 　　秋山凛呆愣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突然想起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麻衣学姐，跟着咲太的人是你？” 　　还没等她回答，秋山凛就看到咒灵趴到了麻衣学姐的背上，然后她的身形再次消失。 　　原来是这样。秋山凛眯了眯眼，神情严肃：“麻衣学姐，我现在听不到你的声音，也看不到你。但我好像知道你消失的原因是什么了。” 　　“我们找一个教室交流一下吧？” 　　跟随着移动的咒灵，秋山凛来到了一个无人的教室。她关上前后的门，缓步走到咒灵面前。 　　近距离看这个咒灵就更丑了。 　　它的构造很像毛毛虫，黄黑色的身体是一节一节的，上面许多的脚看上去正死死的巴着麻衣学姐的身体。它的头部上密密麻麻的长着许多小点点，秋山凛定睛观察了一会，才发现那是它的眼睛，胳膊上不由得泛起了鸡皮疙瘩。 　　但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它大张的嘴部。凭借着这个位置，秋山凛判断麻衣学姐的头已经被它吞噬了大半，她毫不怀疑如果等所有人都忘记了麻衣学姐，那她的头应该会直接被一口咬掉。 　　到那时，麻衣学姐可就不是精神层面的消失了，而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简言之就是死亡。 　　秋山凛灿金的双眼中闪过冷光。她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慢慢将手伸向那个咒灵。 　　冰冷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秋山凛忍住心中的恶心，用力的捏紧那个长虫，将它从麻衣学姐的身上扯开。 　　果不其然，少女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中的咒灵开始蠕动翻滚，挣扎着想要逃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并没有攻击自己。 　　秋山凛没空去思考这些，她默默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对着麻衣学姐扯了扯嘴角：“现在我们可以正常交流了。” 　　“你从我身上拿了什么？”樱岛麻衣看着橘发少女右手抓着空气，满脸不解的问道，“我感觉好像身体轻松了一点。” 　　“唔......”秋山凛沉吟了片刻，通俗易懂的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鬼怪。有个脏东西附在你身上了，所以你才会从大家眼中消失。” 　　“鬼怪？！”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樱岛麻衣也忍不住吃了一惊。她转念想起在片场里听到的许多都市传说，又觉得好像这不算太稀奇，“那它现在是被你消灭了？” 　　这是个好问题。 　　秋山凛沉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咒灵。虽然出生在咒术界，但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袱除咒灵啊！她不会要一整天抓着这个东西直到有咒术师来将它消灭吧？ 　　而且没有攻击性但长成这个样子也很恶心啊！看这么久的话完全就是精神污染！ 　　她一边在心里无能狂怒，一边僵硬的对麻衣学姐挤出一个笑容：“哈。哈。哈。” 　　樱岛麻衣觉得眼前的学妹笑得有些怪诞。但对方将她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而且看样子还努力的为咲太出谋划策，她觉得真的十分感激。 　　“不管怎么说，秋山桑，真的很感谢你。”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消失的。” 　　看到对方神色郑重的鞠躬，秋山凛连连摆手，趁着这个空档手里的咒灵又想要跑走。无奈，秋山凛只得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紧紧攥在手中。 　　但她也发现了一点异常。麻衣学姐好像没有完全恢复原状，她虽然有了实体，但整个人还有一点点隐隐的透明。 　　“麻衣学姐，你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诶。” 　　“诶——”樱岛麻衣仔细看了一下自己，发现确实如她所说。她想了一下之前和梓川咲太讨论的内容，平静的勾起嘴角，“大概除了鬼怪之外，和青春期综合征也有点关系吧。” 　　面容姣好的黑发少女正在讲述着她的推测，但此时秋山凛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手里的咒灵也许是感受到了威胁，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秋山凛只感觉手中有什么液体爆开，然后噗呲一声轻响骤然响起。 　　她麻木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上面沾着奇怪的液体，咒灵已经变成了碎块散落在地上。 　　完了。这手不能要了。 　　在发现自己徒手捏爆了一只大虫之后，秋山凛已经快要疯掉了。她看着手里透明中又带着点黄绿色的黏液，头皮一阵发麻，脸上的神情悲痛欲绝。 　　“秋山桑，你在听吗？” 　　樱岛麻衣疑惑的看着低头沉默的少女，但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她清晰的看见了对方满含泪水的眼眶。 　　感动在霎时间就充斥了她的心脏。她没想到只是见了第一面的学妹就会为自己如此担心，她轻柔的拍了拍橘发少女的后背，眼中满是笑意：“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阿这。好闻的香味让秋山凛从崩溃中回过神来，她发现麻衣学姐好像是误会了。 　　当她犹豫着要如何解释的时候，楼下操场突然传来了一阵嘶吼。 　　梓川咲太在楼下告白。对象是麻衣学姐。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午休时刻安静的校园突然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跑出教室，去看楼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秋山凛将视线转回到樱岛麻衣的身上，发现漂亮的学姐脸上带着红晕。 　　“那个笨蛋！”樱岛麻衣有些害羞的避开了秋山凛的目光，轻声嘀咕着。 　　微弱的透明感渐渐消散，麻衣学姐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秋山凛扬了扬下巴，语气含笑：“不去找他吗？” 　　樱岛麻衣再次道谢后，从教室中跑开。 　　后面的事就理所应当了。因为附在身上的咒灵已经被她消灭，在梓川咲太轰动全校的告白中，麻衣学姐重新被大家所观测到，她这个人也被大家从被覆盖的记忆中翻找了出来。 　　除了秋山凛洗了一个中午的手以外，事情的结局可以算是完美。 　　放学回家的时候，秋山凛一边倒退着往后走，一边看着梓川咲太，满脸揶揄：“哇咲太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 　　双叶理央点了点头：“猪头少年是这样的。” 　　秋山凛回忆了一下那嘶声裂肺的告白，双手合十，模仿着咲太的表现，语气略微有些荡漾：“啊！我爱她！我想和她紧紧拥抱！我想和她亲吻！我想——” 　　倒着走的秋山凛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具坚实的身体。她趔趄了一下，对方修长的双手扶住了她的腰。 　　糟糕，有点得意忘形了。 　　秋山凛迅速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好意思的回头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看路，很抱歉。” 　　然后秋山凛抬头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和那标志性的墨镜。 　　五条悟。 　　五条悟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然后满脸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前方呆滞的少女：“秋山桑，你想和谁kiss？当众吗？” 第4章 四朵烟花 这样才适合你 　　秋山凛发誓，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尴尬的局面了。 　　哪怕五条悟脸上还带着墨镜，但因为低着头的缘故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有一些滑落，秋山凛能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兴味盎然。 　　她在学校的朋友不多，算上国见也仅仅只有三人，所以秋山凛之前一点也不怕被熟人撞见。然而当这个对象换成只有一面之缘的五条悟得时候，秋山凛顿时觉得羞耻度爆表了。 　　她刚刚那番话、那个语气，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变态吧！这真的是裂开了啊！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调侃咲太的！ 　　秋山凛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快速在脑内编了一个借口：“唔......我在模仿搞笑综艺。” 　　“看不出来嘛，秋山桑原来喜欢看搞笑节目吗？”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我也是挺幽默的。” 　　梓川咲太看着秋山凛和被撞到的高个墨镜男互动了起来，满脸问号：“秋山，你的朋友吗？” 　　算朋友吗......秋山凛默默思考了一秒，转身摆了摆手，语气有些犹豫：“不，大概是事主和嫌疑人的关系吧？” 　　显然五条悟并不认可这个说法，他把胳膊压在秋山凛的肩膀上，左手并拢食指和中指，帅气地朝对面的二位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我是秋山桑的朋友五条悟。” 　　秋山凛看着五条悟张扬的笑脸，试图从他的臂弯中挣脱。然而眼前这个少年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除了身高超高之外，力气也大的惊人，她在那挪了半天，都没有挪动一分一毫。 　　于是秋山凛放弃了挣扎。迎着理央和梓川咲太略带探究和惊讶的视线，秋山凛脸上带了几分假笑：“是的，我们确实是朋友。” 　　“很好！那我和秋山桑就先走一步啦，下次有机会再见！” 　　五条悟用空闲的左手挥了挥，然后勾着秋山凛的脖子转身离开。他手下的少女轻的仿佛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娃娃，他只是微微一带，对方就只能顺着他的力度转身向前。这种摆弄公仔的感觉让五条悟给少女打上了‘轻拿轻放’的标签，他不得不稍稍放松了紧紧圈住她的胳膊。 　　而被推着走的秋山凛久违的有些脸热。周围路过的学生自以为隐晦地将视线投在她和五条悟的身上，嘴里窃窃私语，间或伴随着几句艳羡的女声，这种被当众讨论的感觉让秋山凛觉得有些不适。 　　她用靠近五条悟身体的左手顶了顶他的腰，小声道：“五条君，大家都在看，麻烦放开我好吗？” 　　“因为秋山桑平时没有和别人这么亲近所以大家才多看几眼的吧？” 　　身边的白发少年毫不在意大家投来的目光，甚至怡然自得地对几个偷瞄他的女生勾唇微笑，然后秋山凛就见到她们红着脸快步跑开了。 　　她没眼看的低下了头，生无可恋：“不，是你太突出了好吗。” 　　虽然听五条悟的语气他没有放开的意思，但好在他还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收回了一直圈在她脖子上的手。在他松开的那一瞬间，秋山凛迅速的向身侧迈了两步，与这个视线收集体拉开了一点距离。 　　“所以说，五条君为什么会知道我学校在哪里？”秋山凛沿着路向车站走去，侧头看了看身旁高挑的少年。 　　“本来去了你的店里，但找不到人，所以来学校找找看。”五条悟拿出了手机对着秋山凛晃了晃，神情得意，“至于怎么找到的，用gps哦。” 　　看着手机界面上的地图导航，秋山凛了然的笑了一下：“那么你现在要跟我回去吗？” 　　“当然，你不会抛弃我吧？” 　　“......那你等会在车站里等我一下。” 　　五条悟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等待秋山凛。他看到秋山凛去售票机那里排队，然后走过来将票递到了他的手上。 　　接过少女买来的票，五条悟神情有些微妙：“秋山桑居然会帮我买票，有点感动啊。” 　　秋山凛上下扫视了一遍五条悟。虽然对他这个人不了解，但看他各种旁若无人的举动和周身隐隐的狂意，秋山凛猜测他在咒术界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因为感觉五条君是身上不会有零钱的类型。” 　　听到秋山凛的评价，五条悟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虽然只有两次短短的接触，但秋山凛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不然他也不至于特意跑来。 　　相比于那些天真活泼的jk，秋山凛看起来要更加的普通。不是说她长得普通，相反，站在男生的角度来讲，秋山凛可以说是漂亮的。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整个人因为纤细高挑而带着几分易折的脆弱感。而略微钝圆的眼睛压住了五官立体而带来的美艳凌厉的感觉，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柔美，少了几分攻击性。 　　但从他刚刚观察路人得出的情况来看，她在学校应该不算惹眼。至于原因，五条悟看着少女身上素净的打扮，觉得大概能猜得出来。 　　这个年纪的jk，都会在打扮上稍微用一点心。精心打理的头发，别出心裁的发卡和发绳，微微改短改紧更贴合身材的校服，这些都是少女们让自己变得更加闪亮的小心思。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浑身上下一点装饰也没有的秋山凛看上去就平凡了不少。不过她本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被淹没于大众之中。 　　回想起初见那天她身上朴素的白T灰裤子，五条悟不禁感叹好像她那浅色的头发和眼眸才是身上少有的亮色。 　　但没想到看似我行我素的秋山凛居然感知力还是挺敏锐的，五条悟还以为她不会在意别人是什么样的呢。 　　他身上确实不会有零钱，但......他有车卡。 　　五条悟决定让这件事成为一个秘密。 　　进站后没等多久，电车就来了。秋山凛看着人满为患的车厢，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认命走了上去。 　　现在正值放学和下班的时间点，电车上全是学生党和上班族，不要说座位，就连站的地方都要没有了。秋山凛缩在车门口的位置，前前后后都是拥挤的人群。不过好在她家离学校并不算很远，只是几个站的距离就可以从这种人挤人的地狱中解脱。 　　又是一个站点，下车的人和上车的人在车厢中走动，秋山凛既没有拉环可以抓，也没有栏杆可以扶，只能靠身体在流动的人群中努力保持平衡。 　　突然一个上车的孩子在向前挤的过程中用力撞到了秋山凛的腿，膝盖打弯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前摔了一下，然后被身侧的五条悟捞进了怀里。 　　秋山凛小声的惊呼，撑着少年的腰腹重新站稳。手下隔着衣物也能摸到的肌理分明的肌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仿佛摸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站好后就迅速把手扯开。 　　五条悟眯眼轻啧一声，为了防止她再被人撞倒，五条悟抓着秋山凛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外套上。接着他在人群中精准地一把扯住了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小孩，语气冷漠：“喂，小鬼，撞了人不知道要道歉吗？” 　　被扯住书包的孩子一脸烦躁地回过头，他刚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五条悟那泛着凶意的神情，他秒怂了。 　　“对不起。” 　　“太小声了，听不见。” 　　“对不起！” 　　“不是给我道歉吧，是要给你撞倒的人道歉啊。” 　　“姐姐，对不起......” 　　秋山凛看着被五条悟训到眼泪汪汪的小学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心里又对五条悟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感。 　　车厢稍微空出来了一点，秋山凛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她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的道歉，然后提醒那个小学生下次要注意。 　　然后她就看到在五条悟放开他的书包后，那个小学生擦着眼泪十分艰难的跑向了别的车厢，仿佛这个车厢里有什么猛兽要追他。 　　秋山凛突然笑出了声。 　　五条悟看着秋山凛脸上的笑意，眉头微蹙：“你还笑啊，被人撞了你也不打算追究。” 　　“小孩子嘛，没办法。” 　　秋山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她也懂，她不是什么心怀大爱的圣母，当然不至于说任人宰割。但很多时候她只是懒得争执而已。 　　与一个小孩争吵不仅讨不到好，反而会给自己惹得一身骚。与其徒增困扰，不如一开始就放弃。 　　不过性质很恶劣的除外。 　　听着秋山凛的话，五条悟突然觉出几分不平。他撇了撇嘴，语带不满：“那你倒是会跟我计较。” 　　想起自己见五条悟第一面就给人家扔了一颗礼炮，秋山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五条悟：“您这身高......怎么看都不像小孩啊。” 　　五条悟一本正经的盯着秋山凛的金眸，嘴里胡说八道：“我这身高怎么了？秋山桑没听说过巨型婴儿吗？” 　　巨婴。秋山凛品味着这个词，她想象了一下巨婴五条悟的画面，拍着少年的胳膊爆笑如雷：“五条君，巨婴不是一个好的词哦。” 　　看着秋山凛因为笑意而抖动的单薄肩膀，五条悟笑着摇了摇头。等身前的少女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五条悟还是接着之前的话题开口了。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只要轻飘飘的道歉或者什么也不说就可以被原谅，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哦。” 　　秋山凛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神色有些讶异：“五条君讨厌正论吗？” 　　五条悟满脸不屑的点了点头：“当然，我最讨厌正论了。” 　　“因为你小所以就理当受到爱护，因为你弱所以就理当被人保护，凭什么？”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没人可以用正论来指使我，说我应该这样那样。” 　　少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但却久久没有回话。五条悟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怎么，打破你的想象了？” 　　看着少年脸上狂傲自信的神色，秋山凛灿金的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她的唇微微扬起，眼带笑意：“不，不如说，这样才更适合你。” 第5章 五朵烟花 欢迎下次光临 　　下车后，秋山凛带着五条悟往店铺的方向走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前面停了一辆货车。她疑惑的看了一眼五条悟，一边用钥匙打开了卷帘门：“你认识吗？” 　　“我叫来的，今天就是为这个事情才来找你的。”五条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敲车箱，“差不多可以下来搬了。” 　　“搬什么？”秋山凛看着五条悟和坐在车里的黑衣男，神情呆滞。 　　看着秋山凛站在店门口满脸迷茫，五条悟随手捡起了车里的宣传单将它卷成了筒状，走上前弯腰用纸筒拍了拍秋山凛的头：“说好的要赔偿啊，你不会忘了吧。” 　　“这是在玩太鼓吗......”秋山凛无语的偏过头，伸手挡住了在头上作乱的纸筒，“你不会是想把店里的烟花都搬走吧？” 　　“答对了！”五条悟笑着敲了最后一下，然后收回了手，“我回去和大家说了哦，大家都很抱歉，所以就决定把烟花全都买下来作为赔偿。” 　　“那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啊！而且你们还有放烟花的爱好吗？放在你们那也是浪费吧......” 　　不过为什么从货车上下来的都是穿西装的人啊？现在拉货公司也如此讲究？眼见几位西服男不断往返于店铺和房车之间，秋山凛抽了抽嘴角试图阻止他们的举动，但却被五条悟拉到了柜台前看戏。 　　“反正快要夏天了，高专里放点烟火热闹热闹也不错啊。你就别担心了。” 　　五条悟闲闲的坐在高脚凳上，想到之后那帮烂橘子被吵闹的烟火气得跳脚的模样，他觉得这一趟来的真是太对了。 　　秋山凛看着白发少年那一股悠哉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店里的烟花存货是她多做了的，这要每天生意都很火爆才能在三个月之内卖完，所以说就算要赔偿，五条悟也根本不需要买这么多。 　　她扯了扯五条悟的外套，有些不好意思：“给我留一些吧，后面要期末考，你全买完的话我没时间做新的了。” 　　“诶！”五条悟惊讶的侧过头看着秋山凛，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桌子，“原来是这样的吗，之前没有想到呢。” 　　高专和其他的学校不同，当然不会按规定日期放寒暑假，自然也没有期末考试这种东西。五条悟之前还真没想到她自己做烟火需要时间，他看了看里面的货柜，询问道：“那这些给你留下吗？” 　　顺着五条悟的视线看过去，秋山凛估算了一下数量，点了点头。 　　在西装男的搬运下，很快店里的烟花就少了大半。五条悟轻松愉快的拍了拍手与西装男告别，然后拿出了手机：“很好，那么秋山桑，怎么支付呢？” 　　看着对方手机界面上的条码，秋山凛走进柜台中拿出了扫描器。在机器发出的滴滴声中，秋山凛做成了自接手这家店以来单日最大的一单买卖。 　　不过总感觉有些心虚啊......秋山凛看着那不算小的数字，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唇。 　　五条悟收回了手机，然后盯着收款机有些好奇：“秋山桑是个人店铺的话，不用手机收款吗？现在电子支付都很便捷了哦。” 　　“我没有那种东西。” 　　“哈？”听着少女一脸淡然的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五条悟惊讶地提高了声线，脸上的神情有些夸张，“秋山桑没有什么？没有手机吗？” 　　看到五条悟精致的脸因为过于惊讶而显得有些扭曲，秋山凛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对啊。很奇怪吗？” 　　“非常奇怪好不好！”五条悟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银白的睫毛上下翻飞，像震动的蝶翼，“在这个欧巴桑都玩得转手机的年代，没有手机可以说是原始人了！” 　　“好的，那我就是远古时期的老人家。”秋山凛收好机器，面不改色的接下了五条悟的吐槽。 　　虽然五条悟迟迟没有说话，但灼热的视线一直黏在她的身上，秋山凛看着他不断散发出来的求知欲，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对上少女浅金色的双眼，五条悟脸上的神情像终于通上电的灯泡一样亮了一下：“我很好奇。” 　　“手机虽然有很多好处，但它也是祸害我们学生的元凶！多少人因为沉迷手机而成绩下滑，作为我们国家今日的花朵，未来的希望，我当然要斩草除根，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看着秋山凛突然化身正义的伙伴，五条悟捧场的鼓起了掌：“哇哦，我不信。” 　　“好啦，不开玩笑了，”秋山凛也坐了下来，手指无聊的在桌面上乱敲，“其实是我有不想看的东西。” 　　“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随便一点小事都能快速通过互联网传到各个地方，如果哪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不想看的咨讯，感觉自己会被恶心好久呢。” 　　刚才还兴味盎然的五条悟略微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坐在对面的少女明显情绪比一开始低了几分，平稳的声线中还带了一点淡淡的讽刺意味。他猜测或许这与秋山凛自身的经历有关，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那不是他可以探求的。 　　五条悟没有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微微趴在桌子上俯身向前，伸手够住了侧面的座机。 　　“你干嘛？” 　　“存电话啊，以后方便联系。” 　　五条悟点着座机上的按钮拨打电话，随后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挂断后，在这串号码上编辑了秋山凛的名字，笑的一脸得意：“好啦，之后就不用怕来这里没人了。” 　　接着，他拿过柜台上的纸笔，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食指与中指夹着纸片递给秋山凛。 　　这是打算常来的意思？秋山凛接过写着一串数字的纸片，挑了挑眉：“之后来干嘛？赔偿已经结束了哦，事主和嫌疑人关系也已经解除了。” 　　“no no no，”五条悟往下扯了扯墨镜，露出那双干净剔透的苍蓝眼瞳，抛了一个wink，“秋山桑不是已经承认我们是朋友了吗？朋友之间互相串门再正常不过了吧。” 　　秋山凛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她好像确实这么说了。 　　其实秋山凛并不太喜欢咒术师。当然，她也不喜欢咒术界。 　　他们嘴里说着大义，做什么都自诩正义，但实际上为了利益、声望、自认为对的歪理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出道德败坏的事情。 　　但在五条悟的身上秋山凛并没有看到那种现象。虽然他的行为多少有些不正常，但那只能说是他的个性，并不代表他不是好人。 　　况且自己刚收了他一大笔钱。秋山凛眼眸低垂，稍微有些沉默。 　　如果仅仅只是和他做朋友的话，应该不会再与曾经的那些‘家人’扯上关系吧？毕竟五条悟看上去完全不认得她这张脸。 　　假设铃也在高专，那五条悟在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应该会很惊讶，因为她们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况且已经过去几年了，也没有听闻家里追踪她的消息，估计那帮人早就以为她死了。 　　秋山凛有了自己的判断。 　　听着白发少年拿腔拿调故作夸张的语气，她笑了一下，不甘示弱的用矫揉造作的嗓音回道：“那就欢迎下次光临，my friend 五条君。” 　　“过分了秋山，你这像妈妈桑。” 　　“啊抱歉抱歉，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清楚啊？” 　　“任务需要嘛，你懂得。” 　　“......” 　　“这是什么眼神，不准乱想！” 　　五条悟决定要捍卫自己的名节。 第6章 六朵烟花 术式、悖论与哲学 　　被五条悟把头按在桌面上用力揉搓，秋山凛不知道该替他庆幸自己昨天洗过头还是替自己感到悲伤。她双手抓住五条悟的手掌，费尽全身力气才将他扯开。 　　“好了我知道你是去办正事的了。” 　　五条悟收回了手，但表情还是有些郁郁：“你的说法怎么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秋山凛笑了起来，她伸手抓了抓自己已经炸掉的头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说起任务，五条君都是自己出任务吗？在学校是很厉害的类型？” 　　能让学校支付不算小的一笔费用，秋山凛一时有些好奇五条悟在学校是什么情况。 　　“一般是我和杰一起出任务，他很喜欢正论，这点有些讨厌。”五条悟靠在椅背上，虽然话语里带着几分嫌弃，可神情却很愉悦，“有机会的话下次叫他一起来玩。” 　　说着，五条悟抬脚踩在高脚凳下方的横杆上，笑的恣意：“至于实力的话，我可是最强。” 　　还好他还没有抖腿。秋山凛看着少年嘚瑟的模样，忍不住开始吐槽：“这什么中二发言啊！五条君都已经高二了吧，过了中二病的时期。” 　　看着秋山凛完全把这句话当成玩笑，五条悟是真心有些好奇了。他双手重新架回桌面上，眼含期待。 　　“秋山对咒术界有了解对吧。” 　　“不是问过了吗？” 　　“那么你对我的名字没有一点点的感觉？” 　　“完全没有。难道你也是爱抖露？为了拯救快要倒闭的学校而出道？” 　　“......我唱歌确实还可以。” 　　秋山凛无语凝噎。她看了看五条悟略带失望的眼神，有些迟疑地说道：“所以......你在咒术界非常有名？”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五条悟拍桌，满脸的严肃，“我现在要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秋山知道术式吧？” 　　秋山凛点头。看着五条悟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等待后续的问话。 　　少年敛去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开始认真讲解：“因为家族能力的缘故，我出生就有六眼，可以360度看到周围的事物。为了减轻负担，所以戴上了墨镜。” 　　五条悟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接着说道：“至于术式的话，我的是无下限术式。” 　　“无下限？”秋山凛好奇的重复了一遍。 　　“对，只要我开启无下限的话，任何东西都不能完全触摸到我，只能与我无限接近，然后停住。”五条悟伸出了手掌，“要试试吗？” 　　可以无限接近但却不能追及......听着五条悟的描述，秋山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芝诺和他的乌龟。 　　但这是一个悖论。不管从物理学还是哲学的角度都说不通。 　　两千多年前芝诺提出了这个问题。但现在，物理学的知识发展已经证明了时间和空间并不能被无限分割，所以在某一个时间点，阿基里斯就会追上乌龟。如果用极限算的话这个时间是九分之十t。[1] 　　如果五条悟告诉她，他可以掌控雷电、呼风唤雨或者其他什么更加玄幻的东西，秋山凛肯定是信的。但刚巧他的术式是一个有原型的著名悖论，秋山凛不得不怀疑它是不是真的有用。 　　看着眼前那修长漂亮的手指，秋山凛唇边泛出了一丝笑意，决定从简单一点的角度来讲解：“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一切物质都处于绝对的运动之中。而你的无下限可以说是夸大了静止，否认了绝对运动。”[2] 　　她伸出右手，缓缓向五条悟靠近：“这是形而上学不变论。虽然身边奇怪的事情不算少，但我还是坚信马哲。” 　　秋山凛的手毫无阻碍地贴上了少年的掌心。 　　少女微凉的体温透过手指上敏感的神经传递到大脑，看着那柔若无骨的小巧手掌紧贴在自己手中，五条悟眼眸中充斥着震惊，整个人陷入呆滞之中。 　　五条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在这个瞬间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开无下限，可身体传来的感觉告诉他，术式确实还在流转。而坐在对面的橘发少女并不知道自己完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单纯地在为反驳他而喜悦，唇边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眼见少年像时间停止了一样一动不动，秋山凛突然觉得有一些小得意。她就说嘛，除去‘愿望’之类的比较虚无缥缈的东西，真实的存在怎么可能永远不能追及。 　　“再来一次。” 　　五条悟取下了墨镜，那双蓝眸像是没有边界的天空，澄澈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哈？”秋山凛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她直直地盯着覆着银白长睫的眼眸，那双眼里面满是坚定。她无奈的勾起嘴角，再次伸手在少年的手掌上拍了一下。 　　清脆的击掌声响起，秋山凛挑了挑眉，调侃的说着：“看到了吗？不管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你就死心吧。”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五条悟对于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会感到意外了。之所以再试一次，只不过是想确认这不是巧合而已。 　　这可以算是他第一次被人突破术式，但他并没有因此产生挫败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一些激动。他的工作就是不断的去袱除咒灵，可高专里那些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任务已经无法让他再提起兴趣，每天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去完成，仅此而已。 　　但现在事情好像有意思了起来。 　　五条悟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托住下巴，语调慵懒：“秋山，你平常生活的时候有感觉到自己很特别吗？” 　　看到少女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五条悟笑着叹了一口气：“之前不是说你应该很适合做咒术师吗，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还好你和咒术没什么联系，不然如果你的能力被人知道话，大概会有一大批人要来抓你吧。” 　　秋山凛抿了抿唇，神色不解：“抓我干嘛？” 　　“威胁你让你来杀我，或者抓你去做研究，总之是你想不到的恐怖。”五条悟尽量省去了那些过于残忍的叙述。他重新带回墨镜，有些感慨，“到时候不仅你有麻烦，我估计也得头疼一阵了。” 　　毕竟，这种能力可以说是他的天敌呢。 　　五条悟打量着眼前满脸写着莫名其妙的少女，突然觉得有几分庆幸。 第7章 七朵烟花 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秋山凛莫名和五条悟混熟了起来。然后她就发现了五条悟居然是个狂热的甜品控。 　　说实话秋山凛是有些惊讶的。五条悟看上去高高大大的，而且浑身带着一股中二又臭屁的气息，没想到他居然爱这种甜腻腻的糕点，不得不说着实有些反差。 　　据他所说，因为时常要跑到别的地方出任务，所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买伴手礼的习惯。秋山凛第一次收到五条悟带来的甜品时，在他殷切的目光中拆开试了一个。接着她就被暴击了。 　　她自己其实并不常吃甜品，但对甜品应该有的甜度还是稍微有点印象的。当她咬下那个五条悟倾力推荐、毛豆奶油味的喜久福的时候，秋山凛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致死量甜度。 　　粘牙的糯米皮、绵密的奶油还有豆泥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齁甜的感觉，只是一口秋山凛就觉得自己被噎住了嗓子眼。她看着五条悟吃着这个东西面不改色的样子，再三确认过这到底是不是大福应该有的味道。 　　然而五条悟当时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就是这样的，将信将疑的秋山凛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实际上，多来几次的话，秋山凛发现这个味道其实也还不错，至少肯定没有第一口那么难以下咽。 　　在五条悟不定时的投喂之中，秋山凛渐渐对甜这个味道麻木了起来。但时常收到对方送来的伴手礼，不回点什么感觉有点不好，于是秋山凛去买了一大箱湘南黄金——其实也就是柑橘而已。 　　没办法，虽然店里人并不是很多，但秋山凛还是不能经常离开店铺，一般放学后和周末她都得在店里一边学习一边看店。而神奈川里算得上特产又是吃的东西，只有这个柑橘了。 　　秋山凛其实并不缺钱，奶奶去世后给她留下了一笔遗产，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读完大学。但这些钱都是奶奶辛苦赚来的，除非发生意外，不然秋山凛并不想动用。 　　之前没收入的三个月确实让秋山凛有些担忧，好在恢复正常后，只要她不是成天购物和烧钱，店铺的生意足够让她活的很滋润。 　　不过秋山凛会定时给自己放个假。每个月秋山凛都会关闭店铺两天，给自己一些自由的玩乐时间。而一般来说，这个时间她会和自己的几位好友一起度过。 　　好不容易盼到了六月下旬，秋山凛迫不及待的在店门口贴上了例行休业通知，然后舒服的窝在家里玩游戏。 　　因为咲太要和麻衣学姐约会，理央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的父母刚巧回家，所以这个月是她独自游玩的时间。 　　很久没玩游戏的秋山凛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她开着空调坐在地毯上，决心要把自己上周去扫荡的时候买了却没玩的游戏一一试个遍。 　　一阵铃声打断了秋山凛集中在电视画面上的精力。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趿着拖鞋喊了一声：“谁啊？” 　　打开门的时候，秋山凛看见了白毛带着小墨镜的五条悟和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 　　“五条？！你怎么过来了？”秋山凛手扶着门框，神色震惊。 　　五条悟弯了弯眼睛，勾起嘴角：“我早上给你打电话说了啊，你不会忘了吧。” 　　缓过神来的秋山凛侧身开门让他们走了进来，然后在脑中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做了什么。 　　昨晚玩游戏玩到了凌晨三四点，今天秋山凛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早上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不过看样子大概是自己爬起来接电话了，但因为没睡醒所以对方说了什么她全都没记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抱歉，我忘了......” 　　“没事，听你早上黏糊糊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忘。”五条悟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熟练的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换上。 　　在震惊过后，秋山凛还有别的问题想问。她看了看穿着扎脚灯笼裤还留了一小撮刘海的少年，转头询问：“这位是？” 　　“啊！”五条悟搭上夏油杰的肩膀，热络的介绍到，“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朋友，叫夏油杰，是我的同学。” 　　“初次见面，我叫夏油杰。临时叨扰有些抱歉。”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被五条悟带去女生的家里。他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五条悟出来玩要带他，但对于这位能无视‘无下限’的女生他还是有点好奇，所以他厚着脸皮来了。 　　不过果然气氛有一点点尴尬，老实人夏油杰有些拘谨的想到。 　　听到五条悟的介绍，秋山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在这段时间里她听五条悟提起过几次这位叫杰的同学，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他的装扮看上去和描述里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差距。但很奇特的是，虽然打扮感觉是个不良，但这个少年却有着大耳垂和细长的双眼，看上去有点佛像，身上的气质也很温和。 　　“你好夏油君，我叫秋山凛，很高兴今天见到你。”秋山凛微微鞠躬。 　　看着秋山凛的举动，五条悟故作不满的抱怨了一声，拖长的音调听起来有些像撒娇。 　　“为什么秋山见到我第一面的时候不跟我打招呼？过分！” 　　“谁让当时你在炸我家门口的路，举止轻浮又长了一张一看就很会骗小女生的脸？” 　　“诶，长这么帅我也没办法啊，天生的呢。” 　　“......我没有在夸你帅，醒醒吧。” 　　在这一刻，站在玄关处的夏油杰觉得自己十分多余。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以及现在单独回去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人还是适时的结束了这种旁若无人的状态。 　　秋山凛带他们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询问道：“想喝什么吗？汽水，牛奶，果汁，茶？” 　　五条悟没正形地靠坐在沙发上，举手示意：“茶，谢谢。” 　　“夏油君呢？” 　　瞥了一眼五条悟放在茶几上的礼品袋，夏油杰为了生命着想也选择了茶。 　　得到答复之后，秋山凛进了厨房准备。 　　趁这个时机，五条悟环视了一下秋山凛的家，有些感慨：“不管看了几次，我都感觉秋山你这里真的好像网吧。” 　　秋山凛家里的构造其实并不复杂。她的家里装修风格比较简洁，木质家具偏多，柜台刷了白漆，看上去比较亮堂。 　　但客厅的透明大柜子里放置了一层层手办，旁边的书柜里全是漫画和碟片，电视柜下面放满了小零食，还有餐厅那边整齐摆放的饮品，乍一眼看上去就像到了网吧的自助区。 　　对此，夏油杰也有同感。来之前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五条悟最近做完任务就老是丢下他往藤泽跑，但看到这满屋子的零食游戏漫画和光碟，夏油杰严重怀疑五条悟是馋这些东西了。 　　五条悟懒洋洋的声音从客厅中传来，在水声的掩盖下稍微有些听不真切。但秋山凛还是及时提取出了里面的关键词，靠着强大的脑补能力自动补完了整句话。 　　她端着茶托走出去，在茶几前坐下：“像网吧不是挺好的？足不出户就享受到网吧的乐趣，我的天堂。” 　　“事先声明，我泡茶技术很烂。只是能喝而已。”秋山凛将翠绿的茶水倒入小巧精致的茶杯中，提前给他们一个敬告。 　　五条悟从沙发上下来，盘腿坐在地毯上，语气随意：“没事没事，反正重点也不是喝茶。” 　　看到秋山凛迷惑的眼神，五条悟浑身洋溢着喜悦的气息，打开了桌上的包装袋：“来自东京的伴手礼！新品樱花香蕉味蛋糕！” 　　“完全现做！我排了很久的队伍才买到的哦，你们快点试试。”五条悟热心的把蛋糕分给了秋山凛和夏油杰。 　　粉嫩嫩的盒子里装着十二个香蕉型弯弯的小蛋糕。每个蛋糕都是独立包装，包装纸上还印着粉色的小樱花。连包装都这么可爱，秋山凛不难想象店铺里应该也是这种pink pink可爱爆表的装潢。脑补了一下五条悟在里面排队的样子，秋山凛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在意另外两人的表现，五条悟已经先行开始了品尝。 　　樱花味的奶油内陷被松软的蛋糕包裹着，一口下去满是馥郁的甜香。他幸福的眯起了眼，语气荡漾：“超！美！味！完全没有辜负我的等待！” 　　虽然看不见五条悟的眼睛，但从他的语气上来说，秋山凛完全感受到了他的满意。见状，她也撕开包装尝试了一口。 　　甜。但又没之前的那么甜，融合了一点樱花的淡淡香气。秋山凛舔了舔唇，难得与五条悟在口味上达成一致。 　　蛋糕本就不大，很快秋山凛就吃完了。瞥见五条悟已经开始了不知道第几个蛋糕而身边的黑发少年还没有行动，秋山凛稍稍有些疑惑：“夏油君不试一下吗？” 　　“唔......”夏油杰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手里的蛋糕，决定向看上去是个正常人的秋山凛求助，“秋山桑，你觉得如何？” 　　“还可以啊。”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还没等秋山凛询问放心是什么意思，她就看到咬了一口蛋糕的夏油杰突然面如菜色，随后快速拿起了茶杯开始吨吨吨。 　　但小小的茶杯能装多少水，秋山凛看见这个场景，赶忙给他添茶：“夏油君？你没事吧？” 　　茶香冲淡了嘴里齁甜的味道，夏油杰举着茶杯对秋山凛道了谢。 　　他着实没有想到秋山凛的口味居然和五条悟差不多。这些蛋糕明显就是五条悟要求老板多放糖了，吃进嘴里比正常的甜品要甜了很多。 　　看着少女脸上关切的表情，夏油杰觉得有些语塞：“......没事。” 　　五条悟悠哉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茶杯中滚烫的开水氤氲出的淡淡白雾被他吹散。他沿着茶杯边缘抿了一口，然后将醇香的茶一饮而尽。 　　“忘了说，”五条悟放下杯子，伸手揉了揉秋山凛的狗头，对着脸上神情一言难尽的挚友笑得灿烂，“这是我培养出来的呢，你问错人了。” 第8章 八朵烟花 难得的良心发现 　　结束了五条悟心心念念的甜品时间，他终于有功夫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了。看见电视屏幕上秋山凛暂停的游戏界面，五条悟挑了挑眉：“你在玩这个？” 　　《Love~心动冒险！》这是秋山凛前几个月买的游戏，但因为当时心中忧虑忡忡，所以暂时还没有玩。今天终于有时间，秋山凛把它拿出来玩了一下。 　　虽然名字听起来像是个恋爱游戏，实际上别人是正儿八经的冒险类rpg。在故事里秋山凛操控男主角[诚]，在魔法大陆与公主相遇然后一起打怪升级。 　　以秋山凛阅游戏无数的经历来说，这个游戏其实相当无聊。但奈何里面的人物画风精美，公主长得真是让她一个女生都忍不住心动。当初就是因为卡带上的惊鸿一瞥才让秋山凛买了这个游戏，所以为了公主大人的美貌她还是硬着头皮玩了下去。 　　秋山凛绝对不会承认买它的因素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打折。几乎是半价呢，不买不是人。 　　听到五条悟的话，秋山凛点了点头：“虽然很折磨，但是艾露公主太好看了......” 　　五条悟秒懂。整个游戏的精华就是这位温柔大方的公主，其他部分可以说像是凉掉的饭菜，让这个游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只有浓缩的才能叫做精华，《Love~心动冒险！》就深谙此道。五条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看着电视画面语气有些犹豫：“你玩到第几章了？第五章？” 　　“对，第五章快打完了。” 　　“啊~那没事了，”五条悟兴高采烈地拍了拍秋山凛的肩膀，眼中带着微妙的同情，“你马上就可以结束折磨了。” 　　秋山凛一脸懵逼。她疑惑地看向五条悟，满脸不解：“什么意思？” 　　“第六章公主就死了哦，如果只是为了公主的话后面可以不用玩了。”五条悟坐在地毯上一手搭着沙发，神色轻快。 　　秋山凛花了几秒钟时间去消化这个讯息。总共二十章的剧情呢，什么叫公主第六章就死了？她不是女主角吗！女主角死了还演个屁啊！ 　　“封面这么大的艾露公主，你告诉我她不是女主角？” 　　“是女主角啊，但没人说女主角不能先走一步吧。” 　　“那恋爱呢？L.o.v.e心动冒险！没有恋爱叫什么心动！” 　　“啊，后面男主又遇到了其他几位女性哦，你懂得。” 　　没有当场怒喷是秋山凛对这个游戏最后的温柔。怪不得打折啊，怪不得半价啊，这种白月光+后宫的失智剧情肯定是因为卖不出去才降价的！最离谱的是卡带封面还是艾露公主的单人封，秋山凛想要举报它涉嫌诈骗！ 　　“可恶，被它骗到了！我忍着前面又臭又长的垃圾剧情就是为了多看几眼公主，现在想想纯粹是浪费我宝贵的时间！”秋山凛一想到自己吃完饭后就一直在玩这个游戏，不由感觉到了几分悔恨。 　　五条悟看着橘发少女突然蔫了起来，心里颇有些好笑：“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可以不浪费时间了。” 　　“所以说，”秋山凛直直的盯着五条悟的圆墨镜，目光迷惑，“你为什么对后面的剧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啊？难道你全部打完了吗？” 　　“当然，我只是想看看后面会有多智障。”五条悟义正言辞。 　　“那您可真是有趣呢......”秋山凛彻底无语了。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夏油杰对秋山凛的话表示同意。 　　五条悟总爱买一堆的游戏回宿舍拉着他一起玩，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相当的无聊，他只是看了个开头就不想继续。但每次五条悟都能一边吐槽一边把游戏通关，这种执着精神真的是游戏商家知道了都要给他打钱的程度。 　　“没关系的秋山桑，”夏油杰看着满脸失落的少女，柔声安慰，“你后面那里还有很多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游戏呢，多玩几次你就习惯了。” 　　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秋山凛，因为她裂开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秋山凛满脸严肃的拿出了自己近期批量购入的游戏，让五条悟和夏油杰指认里面还有哪些是垃圾。经过长时间的剧透后，秋山凛的游戏仅有五个幸存。 　　她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悲伤来形容了。明明室内的阳光还很充沛，但秋山凛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她在买游戏的时候确实没有事先了解，但明明她是在畅销区拿的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秋山凛趴在桌子上，莫大的悲痛反而让她现在出奇的平静。 　　五条悟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秋山凛软软的脸，苍蓝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少女，游戏要笑着玩。加油！” 　　秋山凛一把抓住那修长的手指，将它按在了桌面上，坐直身体：“我悟了。游戏电影漫画，这些都是虚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手办才是硬道理。” 　　“倒也不必悟得这么透彻。”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五条悟的神情十分雀跃，看上去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 　　为了弥补刚刚自己说错话造成的悲伤后果，夏油杰清了清嗓子，指着侧方的柜子说道：“其实这些电影......” 　　“嗯？”秋山凛看向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麻木中又带着痛苦，“夏油君，继续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还不错。”夏油杰默默补完。 　　虽然嘴里说着‘不怕’，但看到秋山凛被夏油杰吓得握紧了他的手，听完之后还明显松了一口气，五条悟拍着腿笑的十分大声。 　　当神经放松下来，秋山凛才通过手中的震动发现原来自己还捏着五条悟的手指不放。她猛地松开手，看见上面留下了轻微的印子，语带歉意：“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到。” 　　“没事，”五条悟站了起来，长腿轻松跨了两步就走到了木质的柜子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碟片，“那接下来就是电影时间！” 　　家里的音响设备和屏幕肯定是不如影院的，但这种吹着空调吃着零食喝着饮料还可以和朋友讨论的氛围让五条悟觉得影院也不过如此。 　　影片确实如夏油杰所说，还挺好看的，但瞥见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转到了五点，秋山凛转头询问：“在这吃饭吗？” 　　夏油杰也注意到了时间。他刚想着差不多是时候回高专，就被五条悟打断了没说出口的话。 　　“啊，感谢。想吃寿喜烧。” 　　听到身旁的好友毫无自觉的说出了无理的请求，夏油杰一时有些哑言。他微微蹙眉，委婉道：“悟，现在是夏天。” 　　“空调很凉快呢。而且边看电影边吃肯定很爽啊。”五条悟一脸无辜的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然后期待的看着秋山凛，“秋山~你有材料吗？没有的话我们点外卖吧！” 　　秋山凛看着那双比宝石还要漂亮的眼眸，有片刻的怔忡。 　　为了吃寿喜烧居然特意摘掉墨镜使用美男计，实在是太卑鄙了！秋山凛回过神来，在心里默默吐槽。 　　然而她还是照做了。或者说本来她就没想着要拒绝。 　　虽说食材需要的种类有一点多，但好巧不巧她家里真的有。秉持着什么都可以随便但吃的不能随便的人生信条，即便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曾在吃饭这件事上应付自己。所以区区寿喜烧，完全不在话下。 　　秋山凛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略微卷起的衣服下摆，眨了眨眼：“你太会挑时间了，我昨天才去买菜。” 　　说着，秋山凛转身去了厨房，“你们先看好了，我去煮饭。” 　　眼见少女单薄的身影渐渐隐于厨房的玻璃门之后，五条悟脸上嬉笑的表情也消失了。夏油杰瞥了一眼他一言不发的模样，语气稍微带了一些责备：“何必呢，这不是折腾人家。” 　　虽说寿喜烧只是一锅煮，但准备各种食材也还是挺麻烦的，所以之前夏油杰才想提醒五条悟换一个。谁知道他还在那装不懂，真是搞笑。 　　“氛围这么棒感觉和锅物很配啊！”五条悟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为自己辩解道，但声音却有些低沉，“不过我以为她会拒绝的。” 　　夏油杰翻了一个白眼。他轻嗤一声，语气无奈：“秋山桑就是脾气太好了，由着你乱来。换成歌姬前辈，看她打不打你。” 　　那必然是会被打的吧，虽然歌姬很弱。 　　不过秋山脾气好这一点，五条悟还是深入思考了一下。虽然拌嘴的时候秋山经常会怼他，但实际上好像她真的很少拒绝他的各种提议，当然太过无厘头的除外。 　　就像第一次吃喜久福的时候，明明她当时的表情是不想吃，但她还是吃完了。之后给她带的那些伴手礼，他们一起分享的时候秋山也是照常吃下了那些甜度过量的点心。 　　虽说有可能是习惯了，但至少在前几次尝试的时候，秋山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不喜欢，不要带了’这样的话。 　　不要说那群老古董，就连杰偶尔都会说他太过放肆，但秋山却接受了。这么想着，五条悟难得感觉有些愧疚。 　　夏油杰嘲讽完五条悟之后，默默收拾起了茶几，五条悟顺便搭了把手。收拾好桌面后，五条悟又陷入了思索当中。 　　厨房门推开的声音惊醒了他，看见少女端着卡式炉走了出来，一个念头在五条悟的脑海中浮起。 　　不如以后的伴手礼，少放点糖吧。 第9章 九朵烟花 他说他成熟又稳重 　　秋山凛端着煮锅出来，看到他们两人正无所事事的坐在地毯上。她瞥了一眼被暂停的电影画面，嘴角微扬：“其实可以不用等我的。” 　　五条悟略微起身接过了少女手中看起来分量不轻的炉，将它放在了桌面上：“有点过意不去啊。” 　　这时，秋山凛才发现刚刚还堆了许多零食和碟片的桌子被清理干净了。她看着五条悟一改以往咋咋呼呼的作风，感觉自己好像摸索出了原因。 　　其实她真的觉得没什么事。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过于离谱或者触碰到她的底线，在她能力范围可以做的，她都会尽可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但这仅限于朋友。毕竟朋友之间是相互的，别人也帮助了她很多。如果有那些不太熟悉，看她好拿捏所以老是指使她干活的人出现，秋山凛绝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正道的光。 　　“不用那么拘谨啦，在我家很随意的。”秋山凛坐了下来，语气轻松。 　　一边说着，她一边分好碗筷：“我的朋友们来的话，也是他们点菜。所以不用担心麻烦我。” 　　热气腾腾的锅中还在闷煮着食物，但已经传来了阵阵香气。五条悟盯着那满满一锅的美味食材，产生了一个疑问：“那万一意见不同呢？比如我想吃寿喜烧，而杰想吃寿司之类的生冷食物。”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秋山凛想到每次理央和咲太要吃的东西都不相同，笑着对五条悟挑了挑眉：“这种时候嘛，摇骰子。” 　　五条悟和夏油杰纷纷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见状，秋山凛从茶几侧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骰子，在桌上掷出，做了个示范：“135寿喜烧，246寿司，扔到哪个点数就吃什么。超方便的。” 　　小小的骰子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与桌面碰撞，滚动了一会后在某一个面上停了下来。秋山凛看着骰子上的五个点，颇有些意外：“是5呢，看来今天真的适合吃寿喜烧。” 　　虽然隔着锅，但凭借着身高优势，五条悟当然也看到了骰子上的数字。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感觉开心了一点。 　　五条悟微微扬起下巴，姿势端正：“很好，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不愧是我。” 　　夏油杰盯着他那副嘚瑟的模样，语气不屑：“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没什么好得意的。而且就算不是135，我们也换不了寿司。” 　　“百分之五十也摇不到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五条悟勾着夏油杰的脖子，凑到他面前阴恻恻的说道。 　　接着他转头看向秋山凛，笑的纯良：“秋山，附近有外卖店吗？我们给杰单独买寿司好了。” 　　秋山凛看着突然吵起来的二人，觉得十分有趣。她无视了五条悟的话，视线紧盯着他们不放。 　　骤然被这么强烈的目光凝视着，饶是五条悟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语气有些迷茫：“怎么了？” 　　“接下来是要打起来了吗？”秋山凛作为一个吃瓜群众，眉飞色舞地说着，“要不要帮你们清场？我可以把茶几先撤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放开了互相钳制住对方的手。 　　“笑话，我这么成熟稳重的人怎么可能和杰打架？” 　　“哈？我才是吧，而且是你先动的手。” 　　“不是你先嘲讽我的吗？居然不承认，真是太幼稚了。” 　　“悟你是在说自己吗，确实很幼稚。” 　　...... 　　一直加热的锅中已经咕嘟咕嘟冒起了气泡，秋山凛打开锅盖，稳稳的夹了一筷子肉。她一边将肉放在碗里晾凉，一边看着二人斗嘴，心里直呼过瘾。 　　看什么电影啊，这比电影好看多了。 　　“秋山，”五条悟终于发现了不对。他停止了与夏油杰的争吵，委屈的看向坐在桌侧的少女，“不是要等我的吗，你怎么先吃了？” 　　嗯？什么时候约好要等他了？看戏的秋山凛毫无诚意的道歉：“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五条悟大度的说着，然后伸长胳膊将秋山凛碗里的肉夹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碗里，“我原谅你了。” 　　卧槽。秋山凛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放凉的，她还一口没吃呢！不对，好像吃了就更恐怖了。 　　秋山凛盯着空荡荡的碗，目光涣散。但在五条悟发出的赞叹声中，她和夏油杰还是及时加入了干饭队伍中。 　　失去了真人版大戏，后来他们边吃边看起了电影。等到电影结束的时候，他们刚好也吃的差不多了。 　　因为有两位高个子的男生，秋山凛食材准备得比较多，不过还好他们三个人还是吃完了。秋山凛吃饱后转移了阵地，瘫靠在沙发上：“吃累了。” 　　吃饱喝足的五条悟坐在地毯上，同样向后瘫倒：“确实，不过没想到秋山你饭量还可以嘛。” 　　就算开了空调，但穿着外套吃锅物还是有点热。五条悟早就脱下了黑色外套，只留里面的T恤。少女的腿就在垂在他的身边，五条悟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有些感叹：“你看，你的腿还不如我的胳膊，看上去你像是不吃饭的类型。” 　　秋山凛闻言，微微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本来是想看对比的，但秋山凛的目光却停在少年的手臂上忘了移动。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五条悟穿短袖。也许是因为经常需要与咒灵作战的缘故，五条悟比她学校里那些同年的文弱男生要结实许多。 　　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既不会像健身教练一样壮得有些吓人，也不会软趴趴的坠着，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而且......很好看。 　　秋山凛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她重新倒回沙发靠背上，语调平直：“好像确实。不过得感谢你没说我吃的多。” 　　五条悟仰头看着秋山凛那瘫痪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巨响打断了。 　　铁门被不断用力拍打所发出的声响，噼里啪啦的声响在不算嘈杂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夏油杰微微蹙眉，语气疑惑：“楼下店铺的门？是有顾客来吗？” 　　“秋山！秋山！凛小姐！你在吗？我来看你了！” 　　含糊不清的大喊声从阳台透过玻璃传了进来。听到这耳熟的声线，秋山凛已经知道下面的人是谁了。 　　她轻啐一声，从贤者状态回过神来：“又来了，真的有病。” 　　楼下那个人已经纠缠了她几次。最近四个月他都没有出现，秋山凛还以为他终于想明白了。没想到今晚他又再次出现，秋山凛不免有些恼火。 　　五条悟也发觉了情况有些不对。他坐起身盯着秋山凛，语调慵懒：“来找事的吗？要不要帮忙？” 　　秋山凛思考了一下。以往她都是自己解决的，而且这次自己手里还有对他来说致命的东西，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 　　“不用，”秋山凛站了起来，向房间走去，“你们就坐这，我拿点东西解决他。” 第10章 十朵烟花 你想对她做什么 　　秋山凛开了房间的灯，在书桌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了一沓照片。等她转身出去的时候，来人已经在疯狂的拍她家的门了。 　　“凛，我知道你在家，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木门在大力的拍打之下有些微的震动。秋山凛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外面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好久不见。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秋山凛见他想往屋里看，将门关小了一点：“森川先生，我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吧，不要再来骚扰我。” 　　“骚扰？我这可不是骚扰吧？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凛小姐不要血口喷人啊。” 　　森川打了个酒嗝，满脸都写着无赖：“怎么样，凛小姐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离开，你一个人开店多辛苦啊，我听晓美说之前你都没生意了。” 　　“凛小姐没有男朋友不是吗？独居的女生自己开店会遇到流氓纠缠哦，他们可不像我这么温柔，凛小姐这么瘦弱，落到他们手上会很惨的你知道吗？我可以保护你啊！” 　　森川一边说着，一边想要伸手扯住眼前的秋山凛。 　　不得不说，酒壮怂人胆。以往森川根本不敢动手动脚，看见他的举动，秋山凛微微后退，抬脚狠狠的踢上了他两腿之间。 　　一声惨叫在楼道中响起，接着秋山凛看见捂着裆部的森川被一拳打倒在地。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开。五条悟将秋山凛拉到身后，抬脚踩住了森川的腿骨，从下滑的墨镜中露出的双眼像是在看垃圾：“我说，你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他刚才一直注意着秋山凛这边的情况。原以为是生意上来搞事情的，没想到居然是骚扰高中女生的变态。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五条悟顿时忍不住了。 　　森川田哀嚎着，在地上扭动身躯，但始终无法把自己的腿解救出来。他的酒意被疼痛驱散，不断求饶：“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我刚刚是开玩笑的，腿好痛！” 　　秋山凛拍了拍少年的手臂，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蹲在森川的身边。 　　“上次说过了，你再来骚扰我，我就不会放过你了。”秋山凛神情冷若冰霜，手里的照片敲打在森川的脸上，“眼熟吗？情侣宾馆，ktv，办公室，地点挺丰富的啊。啧，人也很丰富。” 　　森川田盯着这些照片，满眼惊恐：“你怎么会有这些！” 　　“警察抓不了你，我只能自己用一些小手段了。”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森川，眼里带着几分恶意，“不知道竹内小姐的家人，还有你的上司看到这些照片有什么想法呢？” 　　“过不了几天全公司都会看到视频版吧，是不是很刺激。” 　　“还有你转移资金的证据。” 　　内容香艳的照片散落在森川田的身上，他的脸上血色全无，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完了。且不提晓美会如何，涉及到钱财的问题，她的家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森川田浑身颤抖，他拾起那些证据，一瘸一拐的跑远了。 　　看着那狼狈的身影，秋山凛轻嗤一声，拉着五条悟的胳膊进了家中。 　　黑发少年正站在客厅中关切的望着她，秋山凛摆了摆手，声音平稳：“我没事。” 　　接着她向五条悟道了谢。 　　在森川要动手的时候，其实秋山凛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她也有应对措施。门边有报警器，走廊上有摄像头，再加上手里的证据，森川田只会想着跑的越远越好。不过五条悟打人的时候，秋山凛感觉自己确实安心了不少。 　　五条悟沉着脸，神色紧绷：“刚刚那个废物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秋山凛本想草草带过，但在五条悟穿透墨镜的死亡射线下，还是老实说了。 　　“他是竹内小姐的老公。竹内小姐算是我的常客，是集团的大小姐，而森川就是个软饭男。” 　　说着，秋山凛撇了撇嘴，“之前森川代替竹内小姐来跟我下单，之后就缠上我了。我报过警，但你知道的，因为什么也没发生，所以根本奈何不了他。” 　　五条悟对这个竹内有点印象。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竹内财团的那位女士。但他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她说？” 　　听到这里，秋山凛有些沉默。 　　竹内小姐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以前奶奶还在经营的时候就一直在，后面因为去了其他地方，所以奶奶把店铺关了。 　　而她重新接手这家店之后，竹内小姐还是会陆续购买烟火。但秋山凛知道，实际上她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生意而已。 　　竹内小姐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还一直保留着少女心和童心。可说得不好听一点，她是个重度恋爱脑，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 　　秋山凛摇了摇头：“她已经离过四次婚了。森川是她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让她知道的话，她会崩溃的。” 　　她其实并不能认同竹内小姐的这种心态。多得是人自己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命都压在爱情上呢？可作为一个晚辈，她没办法改变竹内小姐的看法。 　　所以其实如果森川不再来骚扰她的话，那些照片或许她也不会公布出来，因为她知道竹内小姐真的很需要这份虚假的爱。 　　听到少女的话，五条悟一时有些哑然。 　　对他来说当然是秋山凛的安危比那个竹内的死活更重要。但凭借他对秋山凛的了解，他也知道要不是被逼急了，秋山凛估计就当这个骚扰事件没发生过了。 　　不过好在，森川已经没有机会来报复秋山凛了，但不排除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刚才只是因为要恐吓森川所以他才谎称自己是秋山的男友，实际上他不可能真的时刻注意到秋山凛这边的状况。 　　想到这，五条悟揉了揉少女的头顶，语重心长：“以后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你找杰也行。独自一人是真的不太安全，尤其是晚上，还是要多加小心。”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三确认过秋山凛真的不需要他们陪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离开了她的家。 　　他们沿着无人的街道穿行，黄色的路灯照在地上，将他们的身影拖得悠长。 　　“秋山桑，比看上去的样子要更加独立。” 　　“啊，是啊。” 　　“你之前不是说要观察别人吗。” 　　五条悟顿了一下，抬脚将前方的易拉罐踢到了墙边，碰撞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连这种垃圾都敢欺负她，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看着身旁明显情绪不佳的好友，夏油杰眉毛微挑，嘴边扬起了若有所思的笑。 第11章 十一朵烟花 没有明天 　　在六月的最后几天，秋山凛再次迎来了古怪的事件。 　　她如往常一般早起去上学，但周围人和环境的反应却似乎有点奇怪——好像与昨天相同。 　　至于她是为什么有这个感觉，得从电车说起。 　　在早上她一般坐的是六点五十那班电车，十分钟可以到七里浜站，也就是她学校所在的位置。但昨天电车因为故障而有些延时，她是七点十五才上的车。 　　虽然这个时间离上课还早，但稍微晚了一点，后果就是车上的人特别多。秋山凛必须要牢牢抓住门旁边座位的挡板，才能勉强维持身形。 　　而离她最近的几个座位上是几个孩子和一位少女。他们正在交谈，秋山凛正好站在他们的旁边，可以隐约听到一些谈话内容。 　　在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的孩子让秋山凛印象很深。他看上去才6岁左右，应当还是小学低年级的学生，可在聊天中能听出他的知识储备极其丰富。他当时正在给同伴们科普电车的工作原理和分析故障原因，秋山凛一个高中生也听得津津有味。 　　可今天，电车依旧故障了，她依旧是七点十五上车。车里的人依旧很多，那位孩子依旧在科普有关电车的知识。 　　秋山凛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时间的重现，她盯着那个孩子，微微睁大了眼睛。 　　“姐姐，有什么事吗？” 　　听到稚嫩的童声，秋山凛蓦然回过神，明白自己刚才的行为非常不礼貌。她将视线移到眼镜男孩的脸上，语带歉意：“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察觉到几个孩子都朝她投来了疑惑的眼光，秋山凛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视线。正好电车已经到了七里浜站，秋山凛赶忙逃离了这个让她有些社死的环境。 　　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秋山凛也渐渐平复了下来，思考着刚才的事情。 　　“哟，秋山，早上好。” 　　国见佑真从斜后方走了过来，对她打了声招呼，在他身边还有梓川咲太。 　　“难得今天在路上见到你，怎么来晚了？” 　　“电车延时了。” 　　完全相同的对话。秋山凛越发困惑。 　　明明昨天她也晚了，但国见却和第一次见一样，秋山凛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做了梦。毕竟有的时候，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会映射在现实中，给我们一种自己曾经做过或说过某些事情的感觉。 　　但接下来的国见的话让她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咲太，你看了吗？日本队赢了诶！” 　　“......看到了，比赛很精彩。” 　　秋山凛顿住了脚步。就在昨天，咲太和国见也曾非常兴奋的讨论足球比赛中日本队获胜的信息。 　　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球类比赛的相关新闻，甚至也不知道最近有球赛。所以如果不是已经发生过一遍的话，秋山凛不认为自己可以提前预知关于球赛的对话。 　　察觉少女被落在了身后，梓川咲太回过头：“怎么了？” 　　秋山凛回想了一下咲太与昨天激动万分的模样完全不同的反应，眼神微微发亮：“咲太，昨天......是不是已经比过了？” 　　“什么？” 　　“球赛。” 　　在这一瞬间，梓川咲太觉得自己没有彻底被世界抛弃。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秋山凛，仿佛那是自己失散十几年的家人。 　　看到他这个反应，秋山凛也知道自己没猜错。她快步走上前，但碍于现在的时间点不好过于详细的讨论这件事，于是她决定之后再谈：“中午放学来科学社，我叫上理央一起。” 　　国见佑真迷茫的眨了眨眼，看着秋山凛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你们在讲什么？” 　　“在讲如果时间重复的话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梓川咲太有气无力地说着。然而还没等国见有反应，他就看到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生突然冲了过来，紧紧挽着国见的胳膊，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恶心！变态！不是叫你离开国见吗！”上里沙希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满脸嫌恶的对梓川咲太发起了批判。 　　梓川咲太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冷淡的瞥了一眼少女，语气冷淡：“上里同学生理期吗？脾气这么差。” 　　恼怒让上里沙希气红了脸，她自觉自己不是如此没脸没皮的人，于是她不再与梓川咲太纠缠，大步拉着自己的男友离去。 　　看着国见不断回头对他打手势的样子，梓川咲太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了校门。 　　# 　　重复过一天对秋山凛来说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以往上课她都在认真听讲，可一旦有了‘我经历过这一天’的念头，秋山凛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关注起了班上的老师和同学。 　　物理老师穿着与昨天一样的棕色外套，系了黄色的领带，授课内容也与昨天相同，甚至讲了同一个冷笑话。坐在前面的藤井同学依旧在课上打翻了笔盒，秋山凛同样帮她捡起了滚到自己座位旁的黄色水彩笔。 　　假如不考虑后果的话，重来一天确实还挺有趣的，秋山凛想到。拥有昨天记忆的她就好像是一个先知，对今天的事情发展了如指掌。 　　这大概就是俗话中的‘众人皆醉我独醒’吧。 　　“秋山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秋山凛终于回过了神。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昨天根本没有被老师点到。 　　但因为刚刚的思绪发散，秋山凛完全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她站了起来，看着老师的脸，眼神有些许迷茫。 　　“加速度是什么？” 　　眼见自己的优秀学生居然在课堂上走神，白石典之进有些心痛。他重复了一边自己刚才的问题，注视着秋山凛。 　　“描述速度变化快慢的物理量。” 　　“那它是标量还是矢量？” 　　“是矢量，方向和瞬时速度相同。” 　　白石典之进点了点头：“坐下吧，下次听课要注意。” 　　听到老师的话，秋山凛淡定的坐了下来。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接下来的课堂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一些意外的变故发生。等到中午的下课铃打响，秋山凛就拿着便当去了科学社。 　　她来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秋山凛用钥匙开了门，然后搬了张凳子打算边吃边等。没多久，咲太和理央也来了。 　　“中午好，早上过的怎么样？”秋山凛笑着打了声招呼。 　　“完全不怎么样！今天绝对是昨天的重复，感觉糟透了。” 　　听到梓川咲太崩溃的声音，双叶理央倒是一脸平静。她熟练的从柜子中取出了酒精灯和铁网，开始加热起了鱿鱼：“我一点都没有印象，可能你们两个做了同样的梦吧。” 　　透明的鱿鱼在火焰的炙烤下渐渐变成白色，平摊开的边也卷了起来。秋山凛吃着饭，语气有些不解：“不能吧，如果这是梦的话那我不是超神了？下次我就去买体彩，或者看看赛马？” 　　“确实，我觉得也不是梦，被麻衣桑踩脚的感觉太过清晰了，梦里模仿不了的。” 　　听到咲太这句话，秋山凛一阵鸡皮疙瘩：“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配合你的表情感觉有点猥琐。” 　　鱿鱼已经熟透了。双叶理央用盖子将酒精灯熄灭，语气淡然：“如果不是梦的话，那还有另一种可能。” 　　“在宇宙中，现在的状态是我们以前所做的事情结下的果，也是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因。假如有一个人可以预知所有力和物质的位置，那么它就能看透一切过去和未来。”[1] 　　拉普拉斯妖。双叶理央的描述让秋山凛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这是拉普拉斯的一个设想，但从实际上来说，非常难实现。 　　“这个不是在量子力学里受到质疑了吗？电子是不可能同时被知道位置和动量的，在某一方面上知道的越清晰，那么另一个方面的不确定程度也就越大。”[2] 　　梓川咲太一脸迷茫，听着秋山凛和双叶理央讨论着那些他不知道的内容。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科学社仅仅只有她们二人——谁想放学了还去研究这种东西啊！ 　　“凛，青春期综合征患者就在你身旁，你觉得还能用常理去思考吗？”双叶理央悠闲的吃着面包，不带感情的瞥了一眼‘病患’咲太。 　　站在桌前的少女留着灰色的长卷发，身穿白大褂，面容沉着。看着她那棕灰色的双眼，秋山凛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好吧，那么现在就是青春期综合征又出现了？因为它的存在所以导致了我们时间的重复？” 　　“我认为是的。” 　　“那么重复的原因呢？它能知晓过去和未来，却不想向未来前进？” 　　双叶理央收好包装袋，神色平静：“大概是这个未来不符合它的心意吧。所以它在不断的重来，以选择最想要的结局。” 　　听到这里，梓川咲太终于忍不住了。他双手抱头，神色惊恐：“不行啊！那我的明天岂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 　　“你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秋山凛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咲太，感觉有些好奇。 　　梓川咲太神情严肃，语气悲伤：“昨天麻衣桑答应了我的告白啊！本来以为今天会是甜蜜的恋爱第一天，结果又回到了她没接受告白的时候！” 　　“那可真是......太惨了。”秋山凛由衷为咲太感到遗憾。 第12章 十二朵烟花 击股之交引发的纠缠…… 　　“所以呢？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梓川咲太没有管秋山凛的感叹，目不转睛地盯着双叶理央，“双叶，你应该有办法吧？” 　　双叶理央被这么殷切地看着，顿时有些沉默。她扶了扶眼镜，有些犹豫：“大概只要找出行为和昨天不一样，也记得时间重复的人，再满足它的愿望就可以了吧。” 　　听完这句话，秋山凛和梓川咲太迅速看向了对方。 　　“喂，秋山，你最近有什么不满吗？” 　　“该我问你吧，你是不是太过享受追求麻衣学姐的过程所以想再体验一遍啊？” 　　“你在开玩笑吗？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期待和麻衣桑正式交往，怎么可能让时间往回走啊！” 　　秋山凛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了。她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难道真的是我？可我没有愿望啊，我也看不到什么过去未来。” 　　眼见秋山凛陷入了沉思，双叶理央好心提醒道：“除了你们之外呢？还有人行为和昨天不同了吗？” 　　“我知道了！”秋山凛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神情激动，“我上课走神了，白石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昨天他都没有叫我的。” 　　听到这句话，梓川咲太也有话说：“早上我对国见开玩笑，被他那个女朋友骂了。昨天也没有这样的事。” 　　国见的女朋友？上里沙希？秋山凛回想了一下那个女生，悄悄看了一眼理央。灰发少女眼眸低垂，架在鼻子上的透明眼镜框挡住了一部分眼睛，让她看不清里面蕴含的情绪。 　　但秋山凛猜测应该不怎么样。 　　双叶理央抠了抠手指，神色平静：“那是因为受到了你们的影响才做出的改变，不是他们自发的行为，所以是不算的。” 　　“而且既然你们两个同样记得时间重复的事情，那就代表你们二人都与它发生过什么。” 　　“纠缠吗？”秋山凛思考着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喃喃自语道。 　　全校的人这么多，她与咲太在无意识之中接触过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可秋山凛不认为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就能将他们纠缠到一起。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知道时间重复的人应该有很多才对。 　　既然如此，那么应当是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而在能留有印象的那部分人当中，有一位让她记忆犹新。 　　“咲太啊，你还记得御所谷公园吗。” 　　“当然记得，我和麻衣桑还在那里约会过。” 　　“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在那里踢了一个少女的屁股吧。” 　　梓川咲太也记了起来。他哼了一声，语气悲愤：“那天我和麻衣桑定好了一起去约会。结果因为进了警局所以我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差一点我的约会就泡汤了！” 　　“活该，”秋山凛翻了个白眼，语气凉薄，“要不是你去踢人家的屁股，哪来后面这么多事！” 　　不过秋山凛在吐槽完之后，还是进入了正题：“我再重复一遍那天发生的事情，你看对不对。” 　　“短发少女踢了你的屁股，然后你踢了回来。” 　　“没错。” 　　“接着我又踢了你。” 　　“亏你还记得你也踢了我。” 　　秋山凛秀气的眉毛略微上挑，盯着咲太与发色如出一辙的棕眸，语带调侃：“还没明白吗？我们因为她而纠缠了，所以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拉普拉斯妖。” 　　梓川咲太听懂了。他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知道她是我们学校的。但......人这么多，我们要去哪里找她啊？” 　　“是你，不是我们，”秋山凛摊开双手，精致的面容上满是狡黠，“反正你先踢的，而且你不是心心念念和麻衣学姐的甜蜜恋爱吗？” 　　“加油啊！咲太！” 　　眼见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双叶理央决定回教室休息。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收拾好实验用具转身离开。 　　“国见哪里都好......”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梓川咲太也跳出了事件，默默叹了一口气。 　　秋山凛了然。作为朋友，她怎么会不知道理央的心意呢？她收起了脸上喜悦的神色，目光微沉，有些无奈地补完了咲太没说完的话：“就是找女朋友的眼光不怎么样。” 　　他们四个人在高一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在某些奇特的原因之下，渐渐成了好友。而高二分班的时候他们四个非常不凑巧地分到了四个班级，所以相处的时间稍微变少了一点，但友谊是不会变的。 　　秋山凛承认，在他们当中，她、咲太和理央都是大家眼里有些奇怪的人。只有国见，在同学当中非常吃得开。人品好、相貌堂堂再加上篮球打得好，这让国见早早就找到了女友，‘抛弃’他们成为了第一个现充。 　　但那个女友为人如何......秋山凛不想细说。 　　“恋爱本来就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有很多想象不到但却又实际发生了的惊喜或者困难。而享受这些意外才是恋爱中最让人着迷的部分。” 　　过来人梓川咲太老神在在，满脸深沉地向秋山凛传授恋爱知识。 　　听到他的话，秋山凛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就比如麻衣学姐那样的大美人为什么会考虑做你的女朋友。” 　　“那是因为我有独特的人格魅力。” 　　# 　　五条悟觉得有些奇怪。 　　天刚蒙蒙亮，但因为出现了紧急任务，所以他和杰已经整装待发了。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相同的任务了。 　　再次收到任务情报的时候，五条悟叹了口气：“杰，你真的不觉得我们已经做过两遍这个任务了吗？六本木乐天，我们做完任务后还买了零食。” 　　“你是没有睡醒吗？别说任务了，你房间里的零食可是一点不剩，大概你是在梦里买的吧。”夏油杰活动了一下身体，语气有些无奈。 　　再一次听到相同的话，五条悟已经很确定事情出现了异常。昨天他就发现了自己好像陷入了时间循环。明明是前天接到的六本木任务，但昨天和今天时间却没有流逝，一直停在接到任务的星期四那天。 　　最奇怪的是，只有他记得这件事，周围的所有人都认为今天是全新的一天。 　　原本他以为应该是特级咒灵的能力或者与‘帐’类似的障眼法，但他昨天已经仔细搜索过高专周围的区域了，没有任何异样。而六本木那边的紧急任务，实际上也就是几只二级咒灵而已，不至于可以重启时间。 　　五条悟少见的有些头大。他从昨天思考到今天都没有想明白到底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决。正当他放弃挣扎准备继续做这个重复的任务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秋山凛。 　　他还没有问过秋山知不知道时间循环的事情。五条悟精神一振，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杰，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你叫灰原和七海去吧，你就休息一下。” 　　夏油杰看着兴奋起来的好友满头雾水。他蹙了蹙眉，有些疑惑：“你要去干嘛？” 　　“我要去一个地方，”五条悟勾起薄唇，从墨镜中露出半边蓝眸，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寻找真相。” 第13章 十三朵烟花 我踢了你屁股吗？ 　　又是新的一天，秋山凛知道自己还没有从循环中走出来。 　　昨天他们讨论出结果后，咲太趁着下午部活的时候去试探性的找了一下那个短发女生，但一无所获。这就代表着他们还得重复过一遍周四。 　　如果说昨天秋山凛还觉得新奇的话，今天就有点没劲了。虽然说平时上学也可以说是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但每天学习不一样的知识和重复听同样的内容，这两者之间差的还有点多。 　　连着听了两天一模一样的课堂，秋山凛觉得自己耳朵都要长茧了，老师说了某一句话，她甚至都能把下一句接上，着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无聊。但没办法，在没找到那个拉普拉斯妖之前，事情不会有进展。 　　秋山凛决定要和咲太一起寻找。 　　因为知道电车肯定还是在七点十五才会发出，秋山凛特意在店里多待了一会。她坐在店门口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发呆，然后她就看见了戴着圆片小墨镜的五条悟挥舞着手臂夸张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幻觉吧？秋山凛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的少年，然后若无其事将视线转到其他地方，继续低头发呆。 　　五条悟看着秋山凛的举动有些疑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自语：“看不到我吗？” 　　少女依旧半阖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五条悟决定要验证自己是不是成了幽灵状态。他走到了恍若失去知觉的少女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来自鼻息的气流和热意骤然在秋山凛的耳边炸开。过电般的酥麻感从薄薄的耳廓沿着纤细的脖子一路向下蔓延，连带着后腰的神经都有几分紧绷。 　　秋山凛在一瞬之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迅捷程度堪比受到惊吓的猫。她捂着耳朵转身看去，发现始作俑者正盯着她笑得开怀。 　　所以那不是幻觉而是真的五条悟？！为什么他会来这里？不是时间重复了吗！ 　　万般疑惑在秋山凛的脑海中浮现，震惊和意外让她暂时梳理不出一个明确的思路。半晌，仍旧在呆愣当中的秋山凛憋出了一句话。 　　“五条，我踢你的屁股了吗？”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修长的手指曲起放在下巴上，脸部线条完美而又棱廓分明。 　　五条悟在脑海中寻找，发现翻不到这样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人踢过我的屁股。” 　　“但好像挺好玩的，如果你想踢的话可以让你试试看。”说着，五条悟双手撑在柜台边缘，对秋山凛眨了眨眼，“来吧。” 　　秋山凛盯着五条悟的动作，整个人大受震撼。 　　少年此时正低着头，平日有些炸毛的白发现在也好像柔软了几分，乖乖趴在头上。他身上还穿着黑压压的制服，高高的领口将脖子也遮住，浑身上下除了脸部以外，几乎不露出一点皮肤。 　　秋山凛不知道他热不热，但她知道现在自己好像有点热。 　　因为撑着的姿势，五条悟的身躯自然的向后翘起，修长的双腿略微分开。然而此刻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笔直的腿，也不是那张俊逸的脸，而是翘起的、饱满的、臀部。 　　仗着对方背对着自己，秋山凛的目光停留在了少年腰部与臀部弯出的弧度上。五条悟毫无防备的姿势让她感觉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秋山凛的脚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然而她很快就回过了神。 　　怎么可以踢别人的屁股啊！就算再好看也不能踢啊！这怎么想都不正常吧！而且她的本意是想问五条悟是不是知道时间循环的事情，不是去踢屁股的！ 　　秋山凛急忙撇开视线，热意在脸颊燃烧：“哪有让别人踢的......你快转回来。” 　　老实说，五条悟也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也只是一时兴起，以为踢一下很快就能结束，可没想到少女迟迟不动脚，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六眼当然不是摆设。如此灼热的视线在他的后腰部徘徊，他想无视都做不到。 　　而且还隐隐有些......痒。五条悟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舌尖轻舔下唇。 　　一时间，店里的氛围有些尴尬。 　　秋山凛在懊恼自己刚才说话没有过脑子。她偷偷抬眼去瞄五条悟，几次想要开口，但又在他视线看过来之前重新低下了头。 　　看着少女狗狗祟祟的模样，五条悟莫名觉得她有点像打地鼠里面，锤子没落下来就钻进洞里的小老鼠。他伸出手掌按在少女的额头上，微微用力向后压：“有话快点说啦，我好着急。” 　　额头上的力道让秋山凛不得不把头抬起来。盯着少年上扬的嘴角，秋山凛终于放松了一点。 　　她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五条，你是不是知道时间在循环？” 　　果然。听到秋山凛的话，五条悟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收回手，拉过柜台前的凳子坐了下来：“我就说来找你是对的。” 　　“今天已经是第三遍了，但杰他们完全没有感觉。” 　　那看来五条悟也被扯进循环中了。秋山凛叹了一口气，跟五条悟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所以说，你踢了他的屁股？” 　　听完少女的概述，五条悟双手环胸，眉尾上挑，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 　　秋山凛觉得五条悟的国文一定学得不怎么样。这段话重点是踢屁股吗？这放在阅读理解里面肯定是零分。 　　她没好气的拍了拍五条悟的胳膊，正色道：“别打岔，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也会被扯进纠缠中。” 　　被训话的五条悟微微鼓了鼓脸颊。他像泄了气一般俯身趴在桌子上，语调懒散：“在高专我没听说过[青春期综合征]，我会卷进来应该是跟你这边有关系吧？” 　　这点秋山凛认为应该没错。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能产生纠缠的原因，但一时好像没有想到她和五条悟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我们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吗？”秋山凛侧头望向少年的脸庞，眼神疑惑，“有接触，然后让你印象深刻那种。” 　　即有身体接触，又印象深刻......虽然五条悟很想说这听起来非常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但为了不打翻友谊的小船，他还是忍住了。 　　不过仔细想的话，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存在的。 　　那天他展示自己的术式，然后被秋山凛一举击破的事情真的让他印象很深。思及此，五条悟坐直了身体，满脸无辜：“就是你贴我的手得时候啊，我超震惊的。” 　　秋山凛呆了一秒，然后恍然大悟。她这段时间内和人最亲密的举动就是挽理央的胳膊，但她也没跟理央牵过手。而那天会碰到五条悟的掌心，只是为了反驳他的[无下限]而已。 　　不过没想到就因为这样把他也卷了进来。秋山凛扯了扯嘴角，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有点抱歉啊......” 　　“这有什么，”五条悟笑着弹了一下她的手，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散漫，“所以在她没完成愿望之前，都要一直重复是吗？” 　　“没错。” 　　接着秋山凛就看见少年精致的面容突然向自己靠近。 　　比平时略低的声线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引诱，介于少年感与成熟之间的勾人嗓音如羽毛一般在她的心上轻飘飘得划过。 　　“秋山，我们出去玩吧。” 　　她听见少年在她耳边如是说。 第14章 十四朵烟花 他好像有点大病 　　秋山凛将头抵在衣柜上，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不太清醒。 　　周四呢！学校还要上课呢！她怎么就同意和五条悟跑出去玩了？而且还在他的劝说之下回来换衣服？ 　　肯定是不小心被蛊惑了！ 　　但回想着刚才少年说的话，她又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反正还会重来，反正都已经上过两遍了，溜出去一次也没问题吧？秋山凛不断的自我安慰，然后打开了衣柜。 　　就算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但秋山凛也还是知道出去玩不能穿得太‘睡衣’，所以她的衣柜里的衣服基本上被泾渭分明的摆成了两类。一类是在家里穿着舒适的，可以在附近散散步的居家服，另一类就是出远门和游玩能穿的便服。 　　裤子很容易就解决了，现在天气也热了起来，穿短裤就是最佳选择。但在选上衣的时候，秋山凛鬼使神差之间拿了一件奶黄色的方领上衣，而不是她常穿的纯色T恤。 　　花纹刺绣带来的轻微凹凸不平的手感让秋山凛猛然发现自己拿的是什么衣服，她看着略显俏皮的泡泡袖，一时有些犹豫。 　　但她最后还是换上了。毕竟莫名拿了这件衣服，代表有缘分？秋山凛觉得想不通还是别想了。 　　虽说秋山凛那边有一点小纠结，但其实五条悟觉得她换衣服的时间已经相当快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女生出门都要好久。 　　在这里他要点名歌姬和冥小姐。 　　但看到秋山凛从楼道下来的时候，五条悟敏锐的发现她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他稍稍打量了一下橘发少女，目光随着她移动。 　　秋山凛正准备把店铺的卷帘门关上。她抽空瞥了一眼站在身侧若有所思的少年，一手往下拉门：“有什么事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便服诶！平时不是校服就是居家服！” 　　五条悟终于发现了有哪里不同。以往秋山凛身上的颜色都很静，让她看上去不像是一个高中少女。但今天换了一身衣服的秋山凛看上去要活泼了很多，通俗来讲，五条悟认为这就是青春的气息。 　　听着他那略显激动的语气，秋山凛觉得有些好笑。她转过身，语气温和：“你要是不怕等会别人一路都盯着我们看的话，我可以上去换回居家服的。” 　　“为什么要换，现在这样很可爱啊。” 　　“......听过一句话吗，当一个女生没有什么好夸的时候，就夸她可爱。” 　　五条悟瞳孔地震。他瞪大了双眼，神情夸张：“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啊？” 　　“班上男生都这么说，女生也不少啦。” 　　“那绝对是你们班的男生不行，怎么能把可爱跟一无是处挂钩？可爱的人会哭的哦。” 　　本来秋山凛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听着五条悟义正言辞的说教，她哭笑不得的疯狂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下次再听到我会告诉他们，他们不行。” 　　原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秋山凛拎着包准备离开。但她走了几步发现五条悟还一直站在店门口。 　　“怎么了？不是说要去中华街吗？” 　　五条悟盯着少女脸上绽开的笑容，语气平静：“秋山，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秋山凛有些恍惚。她上扬的嘴角微微沉了几分，满是探究地盯着不远处的白发少年。 　　她确实没被人夸过漂亮。因为没有手机，也不关注时尚资讯，秋山凛早就跟不上同班女生之间的潮流了。她也知道偶尔她们提及自己，高频率出现的词就是‘死板’和‘老土’，但好在她们也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起。 　　就这样维持着表面和谐度过高中三年秋山凛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但她看不明白讲出这句话的五条悟有什么意图。少年只是随意的站在那，脸上神情自然地好像刚才说的是‘今天天气很好’。 　　秋山凛感觉现在的心情有点微妙，但她还不清楚该怎么描述。不过不管怎么说，被人夸奖了还是很高兴的，秋山凛抿了抿唇，打算也回夸一句。 　　然后她就被突然跑过来的五条悟勾着脖子转了半圈。 　　“哎呀，我知道我很帅的，你就不用客气了。” 　　秋山凛几乎是在少年的推搡中不断前进的，但他的力度不至于让她走得难受。她盯着五条悟脸上那嘻嘻哈哈的表情，觉得刚才的感动都喂了狗。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混蛋！！ 　　# 　　中华街在横滨，从藤泽去的话坐电车只需要二十分钟。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去中华街吃早餐。 　　没错，是早餐。 　　日本的早餐店非常少，像秋山凛这样的学生一般都选择在便利店买点面包和咖啡当做早餐。但据说在中国那边，早餐的品类十分丰富，所以难得不用上学，秋山凛和五条悟当即拍板决定去中华街转转。 　　穿过了标志性的牌坊，秋山凛瞬间就感受到这里平日的生意该有多火爆。现在还很早，许多做午餐和晚餐的店都没开，但人已经不少了。本身里面的路就不是十分宽阔，再加上排队等待的人，路面就显得越发拥挤。 　　她跟在五条悟身后，在巷子里穿行。在电车上的时候，五条悟就开始拿着手机搜索里面哪几家店的评价比较高，认真程度堪比做作业。下车后他也是一路带着秋山凛直接朝着这些店进发。 　　不过好在这几家店的距离不是很远。他们首先去买了可以打包带走的烧麦和蒸饺，接着去了一家据说‘日本最强’的馄饨店。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店里有两位客人离开，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拉着秋山凛坐了下来。 　　“Lucky~看来今天应该运气不错！” 　　五条悟看着周围已经被坐满的位置，笑得灿烂。 　　他们现在坐的桌子，因为一边靠墙，所以只留下了同排的两个座位。秋山凛坐在里侧，身旁是满脸雀跃的白发少年。但因为个子比较高的缘故，长手长脚的五条悟坐在这个狭小的座位上看起来多少都有些拥挤。 　　秋山凛盯着五条悟稍显别扭的坐姿，有些担心：“你会不会坐着不舒服？” 　　“嗯？”五条悟闻声侧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要这样才有感觉！” 　　既然他本人都没有不满，那秋山凛也不再多想了。因为点的馄饨面是现做的，秋山凛先打算吃之前买的蒸饺和烧麦。 　　不同于一般拉面店里面那种长的煎饺，这边的蒸饺是小小的，看上去像树叶的形状。秋山凛沾了一下店家给的花生酱，然后满怀期待的咬了一口。 　　皮薄，里面的陷打的很细，但不会有松散的感觉。整体清淡的风味再加上浓郁的花生酱，在口腔中碰撞出绝佳的味道。 　　秋山凛满意的眯了眯眼。然而刚吞下嘴里的食物，准备再来一口，秋山凛的视线就被门口的阿姨吸引住了。 　　因为是非常出名的馄饨店，来这边的顾客基本上都会点一碗馄饨，所以老板娘一直在忙碌的工作。但吸引她的不是馄饨的数量，而是老板娘那飞快的手速。 　　老板娘一手捏着剔透的方形面皮，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类似雪糕棍的小木板飞速的将肉馅抹在皮上，然后再用手把皮捏紧。秋山凛直直地看了许久，她确信包一个馄饨的过程不超过一秒。 　　果然高手在民间。秋山凛一边为这个速度震撼不已，一边又默默想到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手速，大概会在音游里绝杀。 　　欣赏完了老板娘的风姿，秋山凛准备继续享用美食，但当她将视线移回蒸饺上的时候，发现有些异样。 　　明明买了五个，她吃了一个，为什么现在只剩两个了？ 　　秋山凛转过头，先看了看五条悟正在活动的咀嚼肌，再看了看他碗里整整齐齐的五个蒸饺。 　　“五条，我们买的不是一样的吗？” 　　五条悟咽下嘴里的食物，盯着少女灿金的双眸，满脸无辜：“秋山没听说过吗，别人碗里的总是比较香。” 　　听到这句话，秋山凛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开伴手礼的时候，五条悟总是喜欢拿她开好的那个。原先她还以为这位少爷是懒得自己开，现在想来应该是他觉得从别人那里拿的比较好吃。 　　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哪有‘你的比我的更好吃’这样的说法嘛！秋山凛转过身面对着五条悟，勾唇轻笑：“都是同一个锅出来的食物，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秋山凛就被打断了。她的嘴里被塞了小半个蒸饺，而始作俑者正用木筷夹着饺子试图将它塞进去。 　　一时之间，秋山凛有点懵逼，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是把饺子吐出来，还是吃下去。犹豫了片刻，她呆滞的眨了眨眼，看着五条悟专心致志仿佛在解决什么世界难题的表情，还是张了嘴。 　　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不顺从他呢？秋山凛一边咬着蒸饺，一边感叹五条悟真的好像有点大病。 　　眼见少女吃完了，五条悟凑到她身前，像是邀功一般满脸都是期待：“我碗里的哦！有没有觉得更好吃了？” 　　“完全！没有！都是一样的！” 　　秋山凛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少年的胳膊，神情悲愤地说道。 第15章 十五朵烟花 你会实现愿望 　　之后秋山凛还是由着五条悟随便夹了。本身早餐就吃不下太多，再加上还有一碗馄饨，正常来说秋山凛一人也不可能把买的烧麦和蒸饺全部吃完。所以最后它们大部分都被五条悟解决了。 　　在吃完早餐后，他们离开了中华街。现在时间还尚早，街道上除了一些便利店开门营业了，其他店铺还在休息中。秋山凛沿着下坡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询问身旁的少年：“所以我们现在干嘛呢？” 　　“啊，不知道。” 　　五条悟懒洋洋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看了看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时也不知道等会要去做些什么。 　　在路过一家卖泳具的店铺时，五条悟突然有了想法。他快步走到秋山凛的身前，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女的眼眸：“既然都已经来横滨了，不如我们就去冲绳吧！” 　　顺着少年伸出的手，秋山凛也看到了那家卖潜水装备的店铺，不过此时它还没有营业。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五条悟，然后将他伸出的胳膊按回身侧：“你是在开玩笑吗？从这里去冲绳有1000多公里，我们要坐飞机呢，怎么可能去啊。” 　　被拒绝的五条悟满脸失望。他晃了晃秋山凛的手臂，拖着长音试图靠撒娇改变少女的想法：“阳光，沙滩，水族馆，草原，听着这些难道不心动吗！秋山我们去玩吧，肯定很好玩！” 　　秋山凛十动然拒。 　　“不行，而且时间也完全不够。”她无视了正在努力卖萌的五条悟，向着前方扬了扬下巴，“如果只是想要海滩的话，前面也有。凑合一下算了。” 　　原以为五条悟应该会很失落，然后拒绝这个提议，但秋山凛没想到他在思考了一秒之后，就很愉悦的朝着前方的沙滩跑了过去，徒留她一人在街道发呆。 　　看着少年不断变小直到成为一个黑点的身影，秋山凛才终于回过神。 　　靠谱的时候意外的成熟稳重，但不靠谱的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说变就变，秋山凛不知道五条悟这种神奇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秋山凛在心里对比分析了一下高二生五条悟和小孩子的差距，发现他唯一的优势是在没有满足的时候不会像小朋友那样动不动就哭。想到这里，她笑着摇了摇头，跟上了五条悟的脚步。 　　沙滩上此时还没有人，秋山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海边的白发少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装完毕了。原先的外套长裤已经换成了短袖衬衫和短裤，度假的气息看上去和大海十分相衬。就是那蓝裤子上的黄色碎花......秋山凛看了看身边的店铺，认为五条悟大概已经从里面拿了最好看的一条。 　　“你动作也太快了吧。” 　　秋山凛将鞋放在海浪打不到的地方，走到了五条悟的身边。 　　虽然来这里只是她随口一提，但秋山凛没想到这里的海岸还是挺漂亮的。 　　这里的沙子颜色偏浅，映在透明的海水中看上去就是白色。而海水也不是那种浑然一体的蓝，而是从透明、浅绿再到浅蓝、深蓝的渐变。早晨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海水闪着点点光泽，看上去就像一块颜色梦幻的翡翠。 　　秋山凛盯着眼前的海面有些失神。五条悟也察觉到了少女的沉默，他有些疑惑的戳了戳少女的手臂：“怎么了？” 　　她抬头望着身侧的少年，语带好奇：“五条，你能不能摘一下墨镜。” 　　虽然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五条悟还是把墨镜收了起来，颇有些眉飞色舞：“不会是想要看一下我帅气的脸吧？” 　　秋山凛并没有反驳。 　　这好像是她印象里第一次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见五条悟的眼睛。 　　在阳光下，那双眼睛比她曾经看到过的任何模样都要好看。它的颜色并不像湛蓝的深海一般浓郁，反而更像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但比起天空，它又更加的剔透，恍若纯净度极高的晶体。 　　实际上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是复杂的，就像看似浅淡的海域，底下却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漩涡。透过那苍蓝的眼，秋山凛觉得自己看到了宇宙中神秘又美丽的银河系，看到了那些深深浅浅的光影盘旋交织然后在眼中晕开。 　　秋山凛突然笑了起来。 　　“这片海很漂亮，但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你的眼睛更好看了吧。” 　　少女的语气过于真挚，眼中也全是不加掩饰的赞美与欣赏，这反倒让习惯自我夸耀的五条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眼神微闪，将墨镜重新戴好，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当然，我的眼睛可是独一无二的。” 　　秋山凛闻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就看见五条悟转身拎起了身后的儿童沙滩玩具。 　　划重点，儿童，沙滩玩具。她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工具，可她以为是前一天来玩的孩子落下的，所以并没有在意。但谁能想到这居然是五条悟买的，而且是买来自己玩的？ 　　秋山凛提着被塞入手中的黄色小水桶，满脸懵逼：“要干嘛？” 　　“这不是很明显吗，”五条悟双手搭在秋山凛的肩膀上，推着她走进了海水中，“来海边当然要打水仗啊。” 　　说着，他往远处走了几步，稍稍与秋山凛拉开了一点距离：“为了表示公平，所以我用手，你用桶。” 　　在这个位置海水大概到她的膝盖下方。秋山凛看着站在两米外的五条悟，还没有消化完他的意思，就被迎面泼了一大捧水。 　　早上的海水还有点凉，但不至于冷。略带着咸味的海水浸湿了她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和脸部线条滴露在衣服上。她擦了擦脸，对着白发少年笑着眯起了眼，咬牙切齿：“很好，你完蛋了。” 　　秋山凛装了满满一桶水，对着五条悟泼了过去。积聚在一起的海水形成了一股水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直直的飞向少年的身躯。 　　可在触碰到他的那个瞬间，海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纷纷弹回了海面，一时之间水花四溅。 　　“这什么东西？” 　　看到秋山凛呆愣的模样，五条悟捧腹大笑，放肆的笑声在无人的沙滩中回响：“我有无下限啊笨蛋，你打不到我哦！” 　　无下限？就是之前五条悟给她展示却被她反驳的那个术式？原来这真的有用的吗？还有说好要公平的呢？这不是完全作弊吗！ 　　秋山凛看着五条悟一边大笑一边朝她泼水，丢开了手里没有半点作用的水桶。她怒气冲冲的向五条悟靠近，然后同样用手舀起一大把海水朝着他的脸泼去。 　　“都说没用的，”五条悟看到少女的动作，嘚瑟地张开双臂，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好笑和狂妄，“我可是最强啊，你肯定泼不到.....” 　　“我。”一股冷水在他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溅在了他的脸上。海水打湿了有些凌乱的白发，晶莹的水珠从额间的碎发向下滴露，顺着高挺的鼻梁蜿蜒向下，连那漆黑的墨镜都沾上了水珠。 　　一转攻势。 　　秋山凛骄傲的扬起头，满眼都是幸灾乐祸：“继续说啊，最强？不过如此嘛。” 　　清凉的海水毫无阻碍的洒在脸上，再一次被突破了无下限，五条悟双眼闪过一道亮光，不由自主地兴奋了起来。他在脑内快速分析了一下几次泼水之间的差异，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不断的地用水袭击秋山凛。 　　霎时间，原本还算平静的浅水区热闹了起来。秋山凛和五条悟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学生一样想方设法地朝对方身上泼水，跑动和玩闹所溅起的水花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一段时间过去，秋山凛发现这已经变成了一个体力游戏。她现在累得气喘吁吁，但五条悟依旧面不改色，连呼吸都没有沉重半分。识时务者为俊杰，秋山凛决定停战。 　　“不玩了，我好累。” 　　她摆了摆手，捞起不远处的水桶，走回了沙滩上。 　　经过刚才的大战，她的衣服已经湿得差不多了，但本身衣料的材质就不透，除了贴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走光的风险，于是秋山凛决定坐在沙滩上把自己晒干。 　　“你这样好像在风干鲣鱼。”五条悟也走了回来，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女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秋山凛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以确保能最大限度地晒到衣服，神情不屑，“那你倒是别在我旁边坐下来啊。” 　　闻言，五条悟不仅没有走开，反而笑着往少女的位置又挪了一点，表情夸张：“啊，你这里好像太阳更好呢，我也要来这里晒。” 　　在少女愤怒的注视中，五条悟迅速转换了话题：“我刚刚发现一个事情。” 　　“什么？” 　　“如果是你用手直接泼水的话，水就能穿过无下限。但如果借助了工具的话，似乎就会被挡住。” 　　秋山凛侧头望着白发少年，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经过：“好像是这样的。但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五条悟耸了耸肩，提议道，“不如再试一次别的东西？” 　　听到这里，秋山凛抓起了身旁的沙子，挑了挑眉：“伸手。” 　　五条悟顺从的伸出手掌，然后他就看见细碎的沙砾从少女的手中流下，慢慢在他的手中积聚。 　　“真的可以诶！”秋山凛望着五条悟掌心积起的沙堆，有些惊讶。 　　五条悟拍掉手中的细沙，满脸揶揄：“这就和你说的什么哲学没关系了吧。” 　　“确实，最近有太多的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了。但我是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的！” 　　“心态这么好？秋山不能做咒术师真的有点可惜。” 　　“干嘛，你们这行经常会自我怀疑吗？”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前方辽阔的大海：“你知道吗，高专里人很少。大概就是一个年级三个人这么多。” 　　“可人的负面情绪是不会减少的，与之相对，咒灵也一直在增加。” 　　“这样算下来的话，每个人的任务都不少，受伤和死亡的几率也大了很多。”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对她提起比较沉重的话题。看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白发少年，秋山凛一时有些无言。 　　她试着缓解这种淡淡的压抑，故意笑着打趣：“你不是最强吗，怎么也会担心这种问题。” 　　五条悟嘴角微翘，但眼中却没有了以往不可一世的张扬。 　　“只有我强是远远不够的。咒术师不仅要与咒灵战斗，还要提防着上面那帮腐朽的老头。咒灵被祓除了就是祓除了，可那帮烂橘子却永远都会存在，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下去。” 　　虽然比喻有点抽象，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受害者，秋山凛完全能明白他在讲什么。 　　她垂下眼，平铺直叙地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腐朽的上层资本家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中为了维持自己过去的地位和力量，一边压榨着他们眼中有用的人，一边遏制他们发展。不论是咒术界还是普通人的世界，都是如此吧。” 　　“所以我要改变这个现状。” 　　听到这个回答，秋山凛有些错愕。 　　虽然动漫里常有热血男主对着大海怒吼‘我要改变这个世界’，但她知道五条悟没有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这么做。 　　纵观世界发展的历史，要推翻压在人身上的庞然大物，无不要经历长时间的血战与奋斗。五条悟的这个想法可以说是要彻底掀翻旧的咒术界，但这要花费多少的时间，经历多少的挫折，秋山凛一时有些难以想象。 　　她瞪大双眼看向身边的少年。他正在看向远方，秋山凛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见少女只是沉默，五条悟回过头，声音中带着熟悉的玩笑：“怎么了，觉得我太中二了吗？” 　　海风吹拂过他的头发，秋山凛的视线顺着那随风晃动的白色发丝，滑到噙着笑的精致脸庞上。骄阳略微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时间，那个幼稚又爱撒娇的五条悟和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重叠，让秋山凛的心跳好像漏了几拍。 　　她压下那股莫名的躁动，眼中含笑：“尼德兰革命中被处死的起义者有数千人，马克思写完资本论也要用四十年。” 　　“你是想说这条路太难了？” 　　“不。我是想说，不管有多难，不管要花多少时间，你最后都会成功。” 第16章 十六朵烟花 女仆装有何不可 　　五条悟没有说话。 　　其实他都已经做好秋山凛会吐槽他的准备了，也想好了要怎么回击，但他没有想到秋山凛不按套路出牌。 　　可不得不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是高兴的。他的行动和想法并不需要谁来认可，也不需要谁来支持，可一个人行走总归是有一点......寂寞。 　　明明秋山凛只是一个和咒术界没有什么关系的普通人，但恰恰是这种单纯的、不问缘由和结果的信任，让他稍微觉得自己前进的道路没有那么黯淡。 　　他盯着秋山凛带着笑意的脸庞，轻声应了她的话。 　　伴随着海浪声和风声，少年的声音显得很轻，但秋山凛知道他的回答。她站了起来，拍掉身上沾到的沙砾：“我晒干了，走吗？” 　　“你是鱼干成精吗哈哈哈哈！” 　　五条悟听见少女的话，从刚才略微压抑的氛围中缓了过来，大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沙子。但还没等他笑完，他就看见秋山凛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他立刻站起身，三五步就追上了秋山凛，开始碎碎念：“怎么可以不等我，说好一起走呢？” 　　“谁跟你说好了，”秋山凛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然后停住脚步，“你就打算这样走？” 　　白衬衫，花裤子，圆圆的小墨镜。虽然并不影响他的颜值，但这身装扮搭配起来着实有点像那种吊儿郎当的大叔，走在路上绝对回头率爆表。 　　五条悟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在寄存处。他再三叮嘱秋山凛要在原地等他，然后向更衣间走去。 　　眼见五条悟走远，一直被念叨的秋山凛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正准备转个身，就猝不及防的看见了面前五条悟放大的脸。 　　秋山凛被吓了一跳，她浑身一抖，语气惊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果然要偷偷溜走！”五条悟满脸控诉地盯着秋山凛，声音哀怨的好像她把自己的甜品全都藏了起来。 　　“我只是想转个身而已，能跑哪里去啊！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出现的？瞬移？” 　　“就是瞬间移动啊。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五条悟理直气壮的说瞬移很正常，秋山凛突然不知道在这个一点也不科学的世界里面讲究科学到底是不是她出了问题。 　　她扶额，生无可恋：“那就请你瞬移去更衣室再瞬移回来吧。我会等你的。” 　　# 　　在五条悟换好衣服之后，秋山凛他们坐车去了皇后广场。因为早上吃的比较饱，他们现在也并不饿，于是五条悟提议来这里吃甜品。 　　刚走进商场的时候，秋山凛就发现这里的小孩子含量有一点超标。虽说现在小学已经放假了，但在一个商场里汇聚这么多小孩子还是比较少见的。她顺着人流的方向看去，见到了在商场中央的大舞台。 　　那里好像正在表演节目，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头戴蓝白黄三色摩托车头盔，穿着特摄服的演员。看到这个装扮，秋山凛顿时悟了。 　　“那是谁？怎么这么多小孩围着？” 　　“假面超人啊，你不知道吗？” 　　听到秋山凛的回答，五条悟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什么超人？我还真不知道。” 　　“假面超人。你可以把他当成一个热心的普通市民，遇到危急的事情他就会变身超人拯救大家。” 　　“算了，我对他不感兴趣。”五条悟摆了摆手，望着那一群小朋友神情担忧，“这么多孩子，我的杏仁饼干不会被卖光了吧？” 　　说着，他拉住秋山凛的胳膊准备搭扶梯直奔二楼甜品店。 　　但在被拉走的过程中，秋山凛倒是发现了一个意外。 　　“步美，你快一点啦，等会我们要赶不上合照了！” 　　“我很快的，你们再等一下嘛。” 　　“元太，不可以这样说女生。” 　　...... 　　四个小孩子从秋山凛身边跑过，后面还跟着一位少女。但让秋山凛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有那个她在电车上见过的眼镜男孩。 　　她回头看着那个孩子，然后不期然对上了他的目光。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一点都不像天真活泼的小孩，此时盯着她的视线中满是怀疑和探究。 　　但秋山凛还来不及深思，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扶梯已经快到头，五条悟扭回秋山凛的头，语气略带责备：“坐扶梯要好好看路，摔跤的话我不会扶你的。” 　　秋山凛回过神。她听着五条悟的轻斥，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也不信如果她真的摔跤了五条悟会冷眼旁观。 　　不过她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刚才出神的原因。 　　“我这两天坐电车看到了这些孩子，没想到他们是来这里看假面超人的。也算是有缘分了。” 　　“就是循环的这两天？” 　　“对啊，里面那个眼镜男孩很聪明呢，大概是天才的类型。” 　　“诶——”五条悟敏锐地感觉到了少女语气中淡淡的羡慕。他拖长了音调侧头望着秋山凛，满脸的不以为然，“我也是天才嘛，下次秋山不用这么惊讶的。” 　　正常人里的天才和五条悟嘴里的天才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吧！看着五条悟脸上自信的神色，秋山凛颇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当面反驳。 　　甜品店就在扶梯边上，店铺面积很大，整体装潢典雅中又带着甜美，不仅可以外带，还有堂食的地方。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穿着女仆装的店员小姐姐。 　　秋山凛跟着五条悟在靠近窗边的圆桌那坐了下来。虽然在动漫作品里见过不少，但这还是秋山凛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女仆装小姐姐，她不免觉得有一点紧张。 　　五条悟倒是十分习以为常，他熟练的和店员点餐，点完的时候就看到秋山凛端坐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小学生上课。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干嘛？” 　　“初来乍到，有些好奇。”秋山凛的视线从小姐姐身上移回来，双手托腮。 　　顺着她的目光，五条悟也发现了她是对那身装扮好奇，随口说道：“女仆装嘛，感兴趣的话秋山你也可以试的。” 　　“算了，你试的话我还有点兴趣，自己试就没必要了。” 　　“诶，那我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嘛。” 　　秋山凛沉默了。她盯着神情满不在乎的白发少年，再想象了一下他至少一米八甚至一米九以上的大高个套在女仆装里面的画面，顿时觉得有点魔幻。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画面抛到脑后，神色真挚：“我们换个话题吧，求你了。” 　　就在交谈之间，店员将做好的甜品端了过来。 　　第一份是三层的小饼干，表面撒了杏仁片，里面大概是焦糖之类的，整体看起来是硬脆的口感。而第二份，是夹了芒果的毛巾卷，奶黄的颜色莫名和她的衣服有点相像。 　　但秋山凛的视线牢牢地被最后一份蛋糕吸住了。两层芝士慕斯之间夹着青提冻，蛋糕面上也用奶油挤出了漂亮的裱花，间或点缀着罗勒叶和青提，青绿的色调让它看上去十分清新又漂亮。 　　原本还有些饱的秋山凛觉得她好像又可以了。接过店员递来的蛋糕切件，秋山凛满怀期待的舀了一口。奶香混合了葡萄的清甜，再加上中间乌龙茶冻提供的茶香，让整个蛋糕的味道丰富而又和谐。 　　最重要的是，它不甜。 　　这个不甜不是说它真的不甜，而是相比于之前五条悟给她吃的甜品，这个简直十分正常，正常到不像五条悟会吃的东西。 　　秋山凛蓦然瞪大了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少年，恍若看到了什么神奇物种：“你这是怎么了？” 　　“咳，”五条悟吃着蛋糕，脸上的神情突然有点僵硬。他眼神飘忽，但好在对面的少女压根看不见，嘴里轻声嘀咕，“老是喂你吃那些感觉就像是迫害你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正在吃东西，秋山凛觉得五条悟的声音就和蛋糕一样黏糊糊的，导致她有点没听清。她眨了眨眼，语气疑惑：“什么？” 　　接着她就发现五条悟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而且还要挥着爪子恐吓对方。 　　“我今天就想吃不那么甜的，你应该没意见吧？” 　　完全就是在虚张声势嘛。 　　看着五条悟一边抬高下巴一边故作不满的模样⑨时光整理，秋山凛突然觉得有些手痒，想去薅一把他的头发。 　　但她还是忍住了，毕竟能见到这样的五条悟的机会大概不会很多，戳穿的话说不定就真的炸毛了。 　　秋山凛憋住笑，正色道：“没有，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等吃完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一会，打算在商场里散个步然后就结束今天的游玩计划。但准备离开甜品店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 　　原来店里的小姐姐们一直在打量五条悟，赶在他准备走的时候来问能不能拍照。本来秋山凛以为五条悟对这样的情况会有点苦恼，可没想到他居然非常擅长应对这样的事情。 　　只见五条悟熟练的拿过对方的手机，然后点开拍摄软件。他微微屈膝以确保双方都能入镜，调整好角度后伸出手比了个耶的姿势，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秋山凛发现他甚至还知道哪个角度显脸小。这简直就是自拍达人的程度了吧，她对五条悟又多了一点奇怪的敬佩心。 　　看见五条悟那堪称模范的合作态度，要拍照的小姐姐越来越多，甚至还自发的排起了队。秋山凛盯着少女们带着红晕的脸庞，笑着摇了摇头，走去店铺外等五条悟结束拍照。 　　她靠在商场的玻璃栏杆边向下看去，楼下的表演活动已经结束了，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坐扶梯去了二楼或三楼，看样子是准备吃午饭。 　　但正盯着人群发呆的秋山凛并不知道危险正在向她逼近。 　　她只感觉到自己被狂奔中的人撞了一下，一道童音突然响起，大声地叫她躲开。她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17章 十七朵烟花 爆炸袭击 　　秋山凛现在十分无语。她只是在栏杆边发了一下呆而已，结果怎么突然就卷入了刑事案件？而更巧的是，刚才叫她躲开的孩子正好就是之前留给她深刻印象的眼镜男孩。 　　刀刃压在她的脖子上，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肌肤碰到那冰冷的利器，让她切实的体会到自己现在被劫持了。惊讶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但她也知道现在需要冷静，乱动的话反而会伤害到自己。 　　秋山凛绷着脸安静如鸡，和前方神情紧张的眼镜男孩大眼瞪小眼。 　　因为这个意外，周围有人开始尖叫，然后四散跑开。但随后，两声巨响在楼上和楼下同时爆发，这种耳熟的声音让秋山凛一听就知道是□□。 　　“叫你们的管理人来。”秋山凛身后的男人阴沉地说着，话音急促，“三楼和一楼我都放了炸弹，出入的门也被全部封死了，不想死的人就全部给我到二楼集中。” 　　秋山凛被歹徒推着走到了二楼较为空旷的平台处。行走间，刀刃不断在她脖子上摩擦，皮肤被利刃割开传来了刺痛感，但秋山凛的脸色一点也没变。 　　平台挤满了吵嚷的人群，他们神色惊恐，盯着犯人不知所措。孩子们因为之前的爆炸已经开始了哭闹，过于嘈杂的环境让秋山凛有些恍惚。 　　又是一声爆炸，哄闹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认清了形势，而是过大的恐慌让他们神经紧绷，不敢出声。 　　穿着西装的经理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说着：“先放了那个少女，我们有话好说。” 　　听到他的话，犯人轻啐一口，语气猖狂：“放了她？你们商场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人质，你以为只有她吗？” 　　“想要我走也可以，两点钟之前拿出2亿现金，不然我会让你们和整座商场都化为灰烬。” 　　好家伙，不要说商场经理，就连秋山凛也倒吸一口气。2亿现金哪里是随便就可以拿得出来的，更何况现在离两点已经没剩多久了。 　　经理试图与歹徒周旋：“只要你能放过大家，那钱的事情好说。但现在已经一点半了，只剩半个小时不够我们取出这么多现金，可不可以稍微放缓一点？” 　　就在歹徒思考的时候，秋山凛敏锐的发现身旁出现了几位保安，看上去似乎是想趁他不备将他制服，但秋山凛知道这大概是没用的。 　　果不其然，歹徒马上也发现了想要扑上来的保安。接着秋山凛就感觉到被激怒的歹徒用力的划了一下她的脖子，伴随着痛感，鲜血马上就从伤口处溢出。 　　真的蠢，还不如那个眼镜男孩。人质秋山凛此时无语凝噎。 　　她看见眼镜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足球，看上去似乎是想找角度将歹徒踢晕。他的朋友们正被一个黑发少女护在身后，暂时没有危险。 　　虽然秋山凛不觉得一个小孩踢的球能有多准，力道能有多大，但小学生都知道隐藏自己伺机而动，一帮大人却只会在歹徒的眼皮子底下冲，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秋山凛觉得只能老实等警察来救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日本警察这次可以给力一点，不要案件结束了才姗姗来迟。看着经理焦急地不断打着电话，沉默中的秋山凛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个人——五条悟。 　　# 　　五条悟在店里与大家合照。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好像有些不对，等他四下看了一圈才发现秋山凛已经先离开了。 　　于是他决定跟随秋山凛的脚步。拒绝了剩下的合影要求，五条悟准备转身离开，但一个女生却突然拦在了他的身前。 　　“请问，刚才离开的那位......是你的女朋友吗？她好像不是很在意你呢？” 　　盯着那含羞带怯的脸庞，五条悟蓦地感觉到十分无趣和厌烦。他沉下脸，冰冷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无视了女生徒然僵掉的脸，五条悟径直绕开她离开甜品店，但爆炸的声响让他停住了脚步。他迅速摘掉墨镜环视四周，确认了这里并没有咒灵。 　　可他也看见了秋山凛被歹徒挟持。五条悟眯了眯眼，一股淡淡的紧张感遽然在心中盘旋。商场里的广播响起，通知大家离开三楼和一楼，在二楼平台集中，五条悟盯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耐。 　　他快速位移到了三楼，找了一个视野开阔地方，刚好正对着歹徒。发现秋山凛的神色并不算太害怕，五条悟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在看到那条沿着脖子不断蜿蜒流淌的红色血迹后，他清晰地感觉到愤怒从胸腔迅速蔓延到大脑。 　　秋山凛不是有自保能力的咒术师，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jk。脖子被割了一刀放在他们身上那都根本不算什么事，但放在秋山凛身上，只要下手再重一点，划破动脉的话她是真的会死。 　　五条悟舔着后牙，努力压制住烦躁的情绪，脸上的神色冷漠又带着凶狠。 　　对手现在是普通人，并不是咒灵，所以他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用咒力将他爆头。况且秋山凛因为被挟持的缘故，天然的成为了歹徒的肉盾。要想不伤害到秋山凛又能直接攻击歹徒，唯一的方法就是击中他的手。 　　但这需要秋山凛本人的配合。如果她傻站在那的话，或许会受到更加严重的伤害。想到这里，五条悟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地盯着楼下的少女。 　　秋山凛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在注视着她。她微微抬眸，看到了之前被她遗忘的五条悟。虽然不知道他在三楼做什么，但秋山凛直觉他大概是要救她。 　　在对上视线的下一秒，秋山凛看见五条悟张开了五指，然后一声惨叫在她身后响起，压在她颈部的刀也因为这个变故而掉在了地上。 　　见状，秋山凛立刻推开歹徒的胳膊拔腿就跑。眼镜男孩此时也抓住了机会，一脚踢出了足球，小小的球砸在歹徒的脸上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巨响。歹徒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还没完全落下，就被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女狠狠踢翻。 　　秋山凛目瞪口呆。老实讲，后面这两位给她的震撼比五条悟大多了，她怀疑歹徒的脑髓都要被踢出来了。 　　她知道五条悟有咒术，做出什么都不奇怪，但后面那个男孩和少女是什么情况啊？ 　　看似纤弱的少女一腿下去可以踢飞歹徒，小孩子踢球不仅快狠准，力道还大得像冲击波。日本足球振兴的希望说不定就在他身上！ 　　还没等她震惊完，一抹温热贴上了她的颈部。她回神，发现五条悟正站在她面前。 　　“还好吗？” 　　五条悟伸手抚过那道血迹，白皙的肌肤和鲜红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色差让他瞳孔微缩。 　　秋山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啦，也不是很痛。” 　　“不痛？”听着少女毫不在意的语调，五条悟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他的食指沿着那条伤疤微微向后滑动，然后停了下来，微微用力下压，视线紧锁秋山凛灿金的双眼：“再往后一点点，你的大动脉就会被划破。不止血任由它喷洒的话，五分钟之内就会失血死亡。” 　　五条悟好像在生气。秋山凛抬头盯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这样的想法忽地在脑中划过。 　　她猜测五条悟是在生气自己没有重视受伤的事情。秋山凛反省了片刻，她的态度好像是有点随便了。她当然爱惜自己的生命，但过往的经历也确实让她对伤口和疼痛不再敏感，所以她才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五条悟讲起这个事情。秋山凛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少年的衣袖：“我知道了......” 　　见少女放软了神色可怜巴巴地晃着他的袖子，五条悟也气不下去了。他用纸巾擦干伤口周围的血迹，神色恢复了正常：“等会我们去看医生。但不清楚会不会留疤啊？实在不行找硝子看一下好了。” 　　秋山凛点头。 　　她当然不会煞风景地说‘我不看医生’，不过在去之前她还有点事要解决。 　　昏迷的歹徒已经被那几个孩子用绳子绑起来了，周围的人也开始蜂拥逃窜，但秋山凛认为事件还没有结束。除了之前已经引爆的炸弹之外，这里肯定还有别的炸弹，而且看样子爆炸时间应当就是下午两点。 　　想到这，她微微蹙眉：“五条，你能看到这里还有没有炸弹吗？” 　　“我看一下，”五条悟闻言环视了四周，六眼的能力让他几乎将整个商场都尽收眼底。很快，他给出了答复，“有，大概有七个。” 　　居然布置了十个炸弹......秋山凛瞪大了眼睛。她盘算着剩余时间，语速急促：“你带我去找，等警察来可能来不及了，我们得把炸弹拆了。” 　　五条悟看到她焦急的表情，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让她冷静：“我去拿给你，在这等我。” 　　少年的身影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瞬间消失不见。大概在三分钟之后，五条悟回来了，手里除了炸弹之外还拎着一个小孩。看着那面熟的眼镜男孩，秋山凛满头雾水。 　　“你不是叫我找炸弹吗，这个小鬼也在找，所以干脆一起带回来了。” 　　眼镜男孩也在找炸弹？ 　　时间紧迫，秋山凛将这个问题先抛到脑后，蹲在地上打开了炸弹盒。 　　这些都是简单的红蓝线炸弹，只要切断三极管里发射极的供电，就可以阻止炸弹爆炸。但问题是她现在没有剪刀，她需要可以剪断电线的工具。 　　秋山凛想到了被挟持时歹徒突然受伤的右手，虽然看不清，但她可以肯定是五条悟做了什么。她抬头盯着白发少年，双眼放光：“五条，你可不可以让这些电线断掉？” 　　听到这个问题，五条悟也蹲了下来。他看着繁杂的线路，神情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但我不知道要弄断哪些。” 　　“没问题，我知道。” 　　接下来基本就是秋山凛指哪，五条悟打哪，在这样的配合之下，很快他们就平安的拆掉了六个炸弹，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然而当秋山凛打开最后一个炸弹盒的时候，她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她仔细的看了一遍里面的电路构造，嗓音发冷：“这个炸弹......” 　　“这个不能拆！” 　　一直蹲在她身旁的眼镜男孩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不管剪断红线还是蓝线，电容器都会放电，输出高额电压引爆炸弹！” 　　耳边传来了男孩严厉的声音，秋山凛迅速转头看向他。实际上，男孩说的和她分析的结果完全一致，但一个孩子居然能看得懂这么复杂的电路？ 　　秋山凛盯着身旁的男孩。他的神情严肃，炸弹就在他的旁边，但他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神色，甚至还沉着冷静地指挥大家赶紧疏散。 　　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秋山凛一时觉得有些荒唐。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第18章 十八朵烟花 躺平就好 　　身前的平台空荡荡的，顾客们早就向别的地方逃跑了，秋山凛盯着地上的炸弹盒，难得紧张了起来。液晶显示器上红色的数字不断减小，离炸弹爆炸只剩下两分钟不到。 　　“不跑吗？”五条悟看着陷入沉默的少女，低声问道。 　　“跑，但其实没什么用。”秋山凛撑住膝盖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苦笑，“这个炸弹的威力比前面九个加起来都要大，大概十秒就可以让整个商场粉碎。不管跑到什么地方，只要还在这栋楼内，几乎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秋山凛盯着白发少年苍蓝的眼眸，叹了一口气：“碰上这种炸弹，专业人员在排爆的时候也是将它放进排爆罐里面爆破，但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 　　看到少女脸上凝重的表情，五条悟倏地笑了起来。他戳了戳秋山凛的胳膊，淡定自若：“这个必须要引爆是吧？” 　　“......对。” 　　“交给我吧。” 　　秋山凛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只看到五条悟拿走了地上的炸弹盒，然后他的身影就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姐姐，你见过我吗？” 　　眼镜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在用可爱的声音跟她搭话。 　　“没有。”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 　　“我认错人了。” 　　“那个大哥哥是什么人？他会飞？” 　　提到五条悟，秋山凛咬牙深深呼出一口气，指甲死死地抠进了掌心中。他走的时候神情轻松又从容，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狂妄。可那是个能让三层高楼瞬间夷为平地的炸弹，即便五条悟本人说交给他就好，秋山凛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万一等会爆炸的声音如期而至，但五条悟却没有回来......秋山凛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 　　她打了个冷战，摇头将这恐怖的画面甩出脑海。 　　身旁的孩子还在等她回答，秋山凛板着脸随口说道：“是假面超人哦，刚才你们不是在下面见过吗。” 　　秋山凛敢保证，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小孩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智障。她回想起眼镜男孩一系列的异常，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小朋友，你在哪里学的拆炸弹啊？” 　　“我......我老爸在夏威夷教我的。” 　　听着这略显慌乱的语气，秋山凛要是信了那才是真的有鬼。她假笑着点头，继续转头盯着五条悟消失的方向。 　　两分钟很快就到了，预想中的爆炸声也没有响起，屏气凝神的秋山凛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想活动一下僵硬的颈部，但刚一转动，伤口撕裂的感觉就提醒她自己的脖子正处于受伤状态。 　　“姐姐，你又是什么人呢？” 　　对上那双满是探究的眼眸，放松下来的秋山凛颇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我叫秋山凛，是个开烟花铺的普通人。” 　　“小朋友，你呢？” 　　“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秋山凛隐约感觉他的眼镜好像闪过一道光。眼前这个小孩有超越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但秋山凛现在不想去考究他是什么来历。她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语气愉悦：“柯南君，以后有缘再见。” 　　“好过分哦，秋山居然趁我不在和小孩子聊起来了。” 　　背后骤然贴上了一具身体，秋山凛感觉肩膀一沉，一双手压着她的肩虚虚地绕在她的脖子前方。 　　这声音不需要看都知道是谁了。秋山凛弯了弯眼睛，语调微扬：“你回来啦！” 　　五条悟将下颌放在秋山凛的头顶，故作不满地在她头上乱蹭：“对哦，秋山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好伤心~” 　　“你这么有自信，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她说担心出意外，然后五条悟得意洋洋地说“我又不是秋山当然轻松就解决了”这样的话，于是秋山凛决定将之前的忧虑藏起来。 　　掰开五条悟圈在她肩膀上的手，秋山凛回头仔细将少年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有任何的异常：“完全没事嘛，不愧是你。” 　　“当然，”五条悟挑了挑眉，言语中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气，“就这种程度，完全不值一提。”说着，他还安慰似的补充了一句：“不过秋山是普通人嘛，解决不了很正常。” 　　可恶，还是被他说出来了。听到五条悟的话，秋山凛蓦地感觉又被他装到了。 　　“好啦，事情也解决完了，我们去高专找硝子看一下脖子上的伤吧。” 　　秋山凛闻言，走到五条悟的身旁，准备和他一起离开。但没走两步，她就被后面的江户川柯南叫住了。 　　“警察要来做笔录，你们需要留下来讲述刚才的事情。” 　　虽然话是对自己说的，但秋山凛敏锐地捕捉到了男孩的视线是在五条悟的身上徘徊。她想到之前五条悟出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顾忌身旁的孩子，那想必他是发现了五条悟与常人的不同。 　　既然如此，那他们更应该要避开警察了。 　　秋山凛迈步挡在五条悟的身前，直直的盯着江户川柯南那隐在眼镜后的眼眸，鎏金般的双眼划过一丝凌厉：“柯南君知道的东西很多呢，现在还在读小学吗？我认为已经有高中生或者大学生的那个程度了哦。” 　　“不过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优势，偶尔说一些无厘头的话大家也都会包容吧？比如今天看见假面超人之类的。” 　　说着，秋山凛无视男孩倏地沉下来的脸，面容平静：“现在我们要离开，柯南君这么聪明，等会警察来了应该知道要怎么解释吧？” 　　五条悟低头看着身前的少女，满眼都是惊讶。除了前段时间被骚扰的时候秋山凛动过怒之外，现在可以说是他第一次见秋山凛主动对别人显露出强烈的攻击性。 　　而且是为了他。 　　他当然感受到了那个小鬼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不过就算被发现异常也没有关系，叫夜蛾去和警方沟通一下也完全可以解决，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但这种被人挡在后面的感觉对他来说十分新奇，五条悟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躺平等着秋山凛帮他解决。他悠哉地看着前方神色凝重的小鬼，对他张牙舞爪的做了几个鬼脸。 　　江户川柯南一边心生警惕，一边觉得无奈。他只是多看了那个白发男生几眼，也没打算把他的事情捅出来，怎么就被威胁了？最紧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那个叫秋山的女生真的刚好戳在了他的痛点上。 　　他闷闷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见到他们转身离开。 　　楼下封死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日常迟到的警察正拉着商场经理询问情况，路边停着好几辆警车，车顶上的红蓝光不断闪烁。秋山凛看了一眼路面来往的车辆，有些疑惑：“现在是去你的学校？要坐什么车去？” 　　“不坐车。” 　　“哈？什么意思？” 　　“当然是用飞得啦，”五条悟本想拎着秋山凛后颈，但转念想到她的脖子还有伤，只得伸手圈住她的腰，夹在身侧，“321，出发！” 　　秋山凛还没有搞懂五条悟那雀跃的语气是为什么，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原地升空，然后飞速在天空中移动。 　　风迎面打在秋山凛的脸上，过快的冲刺速度让她感觉自己在玩过山车，但更糟糕的是，这个过山车还是那种中途会急刹车的类型。 　　几次猝不及防的停顿后又弹射起步让秋山凛不可避免的涌起了眩晕感，当她被五条悟放下来的时候，秋山凛第一时间就冲去扶住了眼前的大树，拍着胸口努力平复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 　　“哇秋山！你超逊的！这样就哭了？” 　　五条悟指着脸色苍白又泪流满面的少女哈哈大笑。 　　听到少年毫不留情的嘲讽，秋山凛愤怒的擦干被风刺激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咬牙切齿：“你很勇吗？你行不行啊到底，技术也太烂了吧！人家都是咻的一下就到了，谁像你还要中途停好几次！” 　　事关自己的实力问题，五条悟决定要据理力争。一时之间，幼稚的争吵声在小院前响起，直到拉窗被推开，他们才停了下来。 　　秋山凛回头，发现有一位老人正站在和室中疑惑的看着他们，想来刚才自己和五条悟的争执打扰到了他。她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总归是高专里的老师之类的吧？想到这里，秋山凛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抱歉，刚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揽过了肩膀，打断了她鞠躬的动作。 　　“哟，老头，这是我的朋友。”五条悟一手搭在秋山凛的肩膀上，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敬重，“烟花好看吗？她做的哦~” 　　随着五条悟的话，老人觉得自己耳边又响起了烟火在空中炸开的砰砰声。回想起那在深夜连续响了半个月的烟花，他面色一僵，嘴里呵呵笑着：“好看，好看......” 　　秋山凛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暗涌，但她也能察觉现在绝不是什么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友善交流。 　　她决定暂且装个木头人。 　　“好啦，没时间闲聊了。”五条悟在离开之前，盯着老人眼下的青黑，愉悦地勾起了嘴角，“老人家在晚上还是要好好睡觉，不要想那么多。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 　　没有管他黑掉的脸，五条悟旁若无人地带着秋山凛穿过屋外的走廊。 　　少年的步伐对她来说有些大，秋山凛矮身从他胳膊下钻出去，一边快走一边问道：“刚刚那是谁啊？” 　　察觉到秋山凛走的有些吃力，五条悟放缓了脚步，神情淡然：“那是高专的校长。” 　　“校长？你对校长的态度也这么嚣张的吗？” 　　“谁叫他这么讨厌呢？没办法嘛。” 　　秋山凛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她突然感觉那位校长不太一般。他居然没有被五条悟气死，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的身体应该很健康——或者是心态特别好？ 　　但这好像也很正常，毕竟都说祸害遗留千年嘛。 　　正在胡思乱想间，秋山凛看到五条悟突然停了下来，她急忙刹车，避免了撞在他背上。 　　“硝子，有事来找你！” 　　五条悟随意的敲了两下门知会一声，随后就大喇喇的把门打开。 第19章 十九朵烟花 秘密回忆 　　刚才一路走来的场景都是古色古香的，但被打开的这个房间却处处都有现代科技的痕迹。风格的巨大差异让秋山凛心里蓦地浮现出了一种穿越感，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向里张望了一下。 　　宽敞的房间里摆着各种医用仪器和检查设备，硬要分类的话，秋山凛觉得这里大概是每个学校的标配之一，医务室。但显然这里比她学校里只有病床和医药箱的简陋医务室要高级许多。 　　除了仪器之外，里面还有一位短头发的少女正坐在电脑前分析数据，看样子她大概就是五条悟所说的硝子。她身上穿着白大褂，有那么一瞬间秋山凛感觉她好像幻视成了理央。 　　“悟，开门小声一点。” 　　家入硝子被门撞到墙面的声响惊动，无奈的转过身。可她转过来才发现门口不止五条悟一个人，还有一个橘发少女。见状，她颇有些意外。 　　“好的，下次一定~”五条悟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对着短发少女笑的一脸灿烂。 　　熟悉五条悟本性的家入硝子一点也没指望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她走到两人面前，看着橘发少女：“这位是？” 　　还没等秋山凛开口，五条悟就挤眉弄眼的热情介绍：“这位是秋山凛，烟花哦！” 　　看到名为硝子的少女眼中划过了然，秋山凛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五条悟到底用烟花做了什么啊？无论是校长还是这个少女听到烟花的反应都不太自然好吗！ 　　为了挽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的形象，秋山凛满脸诚恳的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秋山凛，很抱歉突然来打扰。” 　　“秋山桑你好，我叫家入硝子，叫我硝子就可以了。” 　　眼见硝子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秋山凛稍微安心了一点。也许是因为那熟悉的装扮，秋山凛莫名对家入硝子有不错的好感度。她留着可爱的短发，眼睛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看上去是温柔又可靠的美人。 　　“好了，那么你们来这的原因是？不是就为了介绍吧？” 　　听到这里，五条悟恍然想起他们的目的。他弯腰指了指秋山凛的脖子，正色道：“是想来看伤口的。” 　　家入硝子才注意到那道伤疤，她皱起眉头，有些犹豫：“要去医院呀，找我看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么说着，秋山凛还是看到家入硝子招呼她向前走，于是她赶忙跟在家入硝子的身后，走到了桌前的凳子处坐下。 　　“怎么伤到的？不会是被悟打的吧？” 　　“喂硝子，被我打的应该就不会是这么小的伤口吧！” 　　“五条，已经默认你会打女生了吗？” 　　看着秋山凛一言难尽的眼神，五条悟突然感觉自己被绕了进去。只要处于敌对关系，不管男女他当然都照打不误，但如果要他直接说“对，我打女生”，又好像听起来有一点怪诞...... 　　五条悟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他屈膝蹲在秋山凛的身前，脸缓缓向对方贴近。 　　“你干嘛？” 　　看着五条悟精致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秋山凛有些惊慌的往后缩了一下，却被少年抓住双臂禁锢在了原地。 　　来自五条悟的温热鼻息渐渐与她的呼吸纠缠，透过那滑落到鼻梁间的墨镜，秋山凛甚至感觉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就要碰到了自己眼睛。她浑身僵硬，紧张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忘了呼吸。 　　然后秋山凛就眼睁睁的看着五条悟一头撞上了她的前额。 　　“好了，现在我打你了。”五条悟松开了自己的手，洋洋自得地说着。 　　砰的撞击声猛然在室内响起，秋山凛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你是智障吗！” 　　秋山凛想如果自己是个西瓜的话，刚刚那一下应该已经足够让她爆开了。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脑子嗡嗡响，转头向家入硝子哭诉：“硝子，救一下！我好像脑震荡了！” 　　不要说秋山凛，就连家入硝子也一脸懵逼。关于秋山凛这个人，她多少都有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口中听说过。本来她还以为会是什么粉色泡泡环绕的场面，结果五条悟居然大力往别人头上磕，这真的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吧！ 　　“真应该让那些喜欢你的女生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让她们趁早认清现实放弃幻想吧。”家入硝子白了五条悟一眼，毫不客气的将他挤开，“去旁边呆着，我要给秋山桑看脖子了。” 　　总共三人在场，五条悟受到了其中两位的鄙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天赋。但他本人却一脸莫名的蹲在桌子旁，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 　　家入硝子仔细看了一下伤疤，虽然伤的不是太深，但肉已经露出来了。她稍微清理了一下结痂的地方，然后给秋山凛上药：“可能会有点痛，叫出来也没事。” 　　但她手下的少女不仅没有喊疼，就连呼吸都没有被扰乱半分，家入硝子一时有些惊奇：“你不痛吗？” 　　因为正在擦药的缘故，秋山凛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还好，没有什么感觉。” 　　“你是忍住了还是痛阈值高？” 　　“这是什么东西？” 　　家入硝子扔掉刚才用过的药品，转身去翻出了注射器：“痛阈值就是引起你应激组织反应的临界值。” 　　“痛阈值低的话，被针扎了也觉得受不了，”说着，家入硝子将针头扎进少女的胳膊，缓缓将透明的液体推入血管中，“相反，痛阈值高的话，可能伤的很严重但却感受不到。” 　　看着秋山凛平静的面容，家入硝子微微勾起嘴角：“你是哪种？” 　　秋山凛根据硝子说的话，认真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这样来讲的话，我的痛阈值并不是很高啦，受伤了我还是有感觉的，但是这个痛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还是偏高了。你平时要注意一点，或许有一些你觉得能接受的创伤，实际上会致命。” 　　听着短发少女善意的提醒，从进入高专就一直碰到诡异事情的秋山凛顿时十分感动。她瞥了一眼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五条悟，语气沧桑：“硝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和他做同学真的辛苦你了！” 　　“如果每天和他一起的话当然会疯掉，但还好我只需要在这里照顾伤员，不需要和他一起出任务。” 　　“诶，硝子不用做任务吗？” 　　秋山凛刚问完，就看到地上的五条蘑菇倏地站了起来，举手示意：“这题我会！硝子是很稀有的能用[反转术式]的人，没有其他战斗的技能，所以她只需要负责治疗伤员。” 　　“少年，我们没有在玩知识竞赛。” 　　虽然这么说着，秋山凛看了看满脸写着‘快问我’的五条悟，还是忍不住问下去了：“那么什么是反转术式呢？” 　　五条悟伸出食指，像教小孩一般微微提高了声线：“反转术式就是把咒力所产生的负向能量转变成正向能量，从而达到治愈的效果。” 　　简而言之就是奶妈对吧，秋山凛觉得自己的懂了。 　　“这样的能力是很稀有的吗？” 　　“对，高专现在只有硝子一个人有哦。” 　　秋山凛闻言，有些震惊的转头看向家入硝子：“那硝子岂不是好重要！没有她的话被咒灵打伤不就完了吗？” 　　“没有硝子的话......”五条悟也难得正经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那确实是很糟糕的局面呢。” 　　秋山凛想到了在海边和五条悟的交谈。 　　正如五条悟所说，高专里的人真的很少。哪怕还有那些在家族里学习不需要来高专的咒术师存在，但比起世界上几十亿的人口来说，他们始终只是非常渺小的一部分。 　　更搞笑的是，尽管人数不多，里面还有一大帮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臭虫。秋山凛叹了一口气，神色无奈：“如果咒灵可以不攻击人类就好了，那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 　　“他们本来就是人类的负面情绪，自然会攻击人类。” 　　“那没有方法改变吗？” 　　“有吧，人死了它们应该就不会攻击了。” 　　听着五条悟满不在乎的语气，秋山凛无语凝噎：“那还用你说，人都死了他们还攻击干嘛啊。” 　　“这不是你问我的吗，我只是帮你答疑解惑嘛。”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绕了绕秋山凛的头发，“好啦，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了。咒灵的事情我们会解决，你还是好好担心脖子会不会留疤吧。” 　　来高专的目的已经达成，与硝子道谢后，秋山凛也准备回去了。听到五条悟要送她回家的时候，秋山凛条件反射的想起来的时候那颠簸的飞行，在她誓死不从的眼光下，她终于让五条悟明白了不是谁都能接受在天上飞。 　　于是最后他们是坐了专车回去的。 　　下车的时候，看着手里写着家入硝子电话号码的纸条，秋山凛突然想起来了一件被遗忘很久的、很重要的事情——时间循环。 　　难得她和硝子聊的不错，但现在这个时间真的不太凑巧。想到这里，秋山凛神情有些沮丧：“明天时间又会重启呢，不管是纸条还是存的电话都会消失。” 　　“这有什么，你想要号码的话找我问就好啦。” 　　“可没有了今天的记忆，硝子就不认识我了。” 　　“那倒也是，她应该记不得今天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五条悟明显感觉到少女又低沉了几分。他看见秋山凛沉默的沿着楼梯往上走，停下来拽了拽她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张扬中又带着几分温柔：“以后我再带你去高专啊，重新认识硝子。”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以后等你和硝子熟悉起来，我们可以一起嘲笑她记性太差。” 　　站在楼梯上，秋山凛难得与五条悟视线平齐。楼道里十分安静，秋山凛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感受到胸腔中不断跃动的心跳。 　　她低垂眼帘，半晌，抬眸看着五条悟的脸，唇边勾勒出了一个浅笑：“好。” 第20章 二十朵烟花 当友情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痕……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秋山凛发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她一边暗忖是不是时间恢复了正常，一边赶忙收拾书包准备去上学。 　　今天的电车没有迟到，秋山凛在七点出头的时候就下了电车。此时去学校的路上人还不是很多，一个十分哀怨，宛若有背后灵一般的身影完全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梓川咲太。秋山凛疑惑他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小跑几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咲太，早上好，日本队又赢了吗？” 　　“早上好，今天是新的一天。” 　　“那你怎么这么丧？说好的甜蜜恋爱第一天呢？” 　　听到这句话，梓川咲太越发觉得悲伤逆流成河。他转头盯着秋山凛，目光呆滞神色落寞。 　　“我找到拉普拉斯妖了” 　　“嗯。” 　　“她为了躲一个男生藏在了讲台下面。” 　　“嗯。” 　　“为了不让那个男的发现，她把我也拉进去了。” 　　“......嗯。” 　　“然后讲台倒了，我摔在她身上，被那个男生看见了。” 　　“嗯？” 　　“你懂吗，那个画面看起来就是她躺在地上而我要对她干些不好的事情。” 　　“......然后？”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然后麻衣桑出现了，麻衣桑又离开了。” 　　秋山凛倒吸一口凉气。 　　后面的事情不用咲太说她觉得自己也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麻衣学姐怒斥咲太“变态、差劲”，然后咲太期待了一个月的告白以失败收场。 　　“所以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朋友喜欢的男生缠上她了，为了不被朋友骂所以一直想躲开这个男的。” 　　秋山凛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怪不得，因为你们的姿势那个男的误会了吧，所以不会再纠缠她了。但你的恋爱也凉了。” 　　旁边没有回答，她看着梓川咲太那如同死掉一般的眼神，默默动手将他的头转正：“好可怕，你别看我。” 　　“这一个月以来我每一天都坚持和麻衣桑告白，为什么会在最关键的那一天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梓川咲太闷闷的呐喊了一声，神情惶恐又郁闷：“我本来想着反正时间还会重来的，所以就没去找麻衣桑。结果谁知道今天是全新的一天！我这是完蛋了吧！” 　　秋山凛骤然停住了脚步。 　　从早上发现伤口还在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有一股隐隐的不安感，但她一直都还没想起来。现在听到咲太的苦逼事迹，秋山凛突然福至心灵。 　　“咲太啊，我昨天......没来上学。” 　　“我知道，本来想找你商量的，但你不在。” 　　“今天没有循环的话，那就意味着......”秋山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神色紧张，“老师会记得我逃课了，而且我昨天的作业还没写。” 　　梓川咲太和秋山凛面面相觑。他停顿了几秒，蓦地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惨了，于是幽幽地说到：“秋山，不知道为什么，有你真好。” 　　# 　　中午下课后，秋山凛果然被班主任叫去训话了。可能是因为本身她成绩还行平时也不搞事情的缘故，老师说的话其实并不重，大意都是告诫她高二和高三一样很重要，想要考到好的大学的话需要努力学习。 　　不过最后老师还是象征性地让她写一份检讨。在她离开办公室之前，秋山凛看见班主任有些犹豫又带着几分八卦的表情。 　　“秋山桑，最近在恋爱吗？” 　　听到这句话，秋山凛有些晃神，一头白毛骤然在脑海中浮现。她呆了几秒，然后快速摇头：“没有。” 　　“诶，这样吗，我还以为秋山桑昨天是和男朋友出去玩了。” 　　看到秋山凛站在门口神色尴尬，班主任也自觉失言，挥了挥手让她离开：“没事，是老师想多了，你快去吃午饭吧。” 　　虽然学校里恋爱的事情并不少，但放在自己身上，秋山凛还是觉得她这个猜测实在是过于无厘头。一路上怀着某种微妙的心情，秋山凛去了科学社休息。 　　打开门的时候，她发现难得理央、咲太、国见三人都在。 　　秋山凛诧异的抬了抬眉：“这是在等我的宣判结果吗？” 　　“不，是在为我的恋爱出谋划策。”梓川咲太趴在桌子上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着。 　　国见佑真打趣的看了咲太一眼，然后对着秋山凛关切地问道：“老师怎么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写个检讨。” 　　“凛，很难想象你会逃课......是突然出什么事了吗？” 　　秋山凛坐下来，看着双叶理央一边用烧杯煮着咖啡一边担心的问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有，就是本来以为时间会循环，所以出去玩了......” 　　灰发少女正在用玻璃棒搅拌着烧杯里的深棕色液体，听到秋山凛给的理由，双叶理央有些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居然是出去玩吗？” 　　“对，去了横滨呢，中华街的东西很好吃！还去看了海和商场~”想到昨天对她来说已经非常丰富的行程，秋山凛笑着弯了弯眼睛，“理央，那边还有水族馆诶，听说很好看，下次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还没等双叶理央回答，梓川咲太坐直身体，神情有些紧张：“商场？昨天晚间新闻说皇后广场那边有爆炸事件发生，歹徒已经被制服，你昨天没去那里吧？” 　　“很不巧，我当时就在场。” 　　“哇哦。脖子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吗？虽然你现在站在我们面前，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没事吧？” 　　看着梓川咲太一本正经的表情，秋山凛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被爆炸事件吓到。她双手托腮，语气含笑：“咲太，你很会关心人嘛，再继续努力一个月的话说不定麻衣学姐就会被你感动了。” 　　梓川咲太瞬间就像被扎了无数个洞的皮球，没精打采的趴了回去：“别提了，如果昨天的事情没发生就好了，我不会被拒绝，你也不会遇到爆炸和写检讨。” 　　听到这句话，秋山凛顿了一下。因为看店和上学的缘故，她很少有机会离开藤泽，所以现在认真复盘的话，其实在五条悟提出要去玩的时候，首先她自己是心动的。 　　“不，”秋山凛对梓川咲太摇了摇头，神色真挚，“就我而言的话，我对于昨天还是很满意的。” 　　她回想着昨天和五条悟一起度过的大半天时光，想到回来的时候他说的两个人的秘密回忆，心里涌现出的情感是喜悦和高兴。 　　所以当咲太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秋山凛才发觉哪怕因为爆炸事件脖子被来了一刀，因为逃课被老师要求写检讨，但就算让时间倒流回五条悟询问她的那个瞬间，她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毕竟昨天的回忆对她来说真的很美好。 　　双叶理央静静地注视着秋山凛，突然开口：“凛是自己去的吗？” 　　“怎么可能，肯定是有人带我啊，我对横滨完全不了解。” 　　“和那个男生吗？上次在你家那个。” 　　上次在她家那个？秋山凛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了理央是在说什么。 　　有一个周末本来理央说有事想来找她商量，但因为碰巧当时五条悟也在，所以最后理央也没有来，而她也不知道理央那天到底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秋山凛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煮好的咖啡已经从石棉网上拿了下来，双叶理央低头看着从烧杯中冒出的热腾腾的白雾，一贯的冷淡语气让人分不清喜怒：“这样，是新的朋友呢。” 　　想起了那天理央没说完的事情，秋山凛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要不是你提起来，我都快忘了，你当时是想找我说什么来着？” 　　“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我爸妈回来之后和我讲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看着双叶理央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冷漠面容，秋山凛可有可无的敲了敲桌面，然后换了一个话题：“理央，我昨天还认识了一个女生，和我们差不多大哦~她也经常穿着白大褂，当时我就感觉她和你有点像！” 　　“以后要认识一下吗？”秋山凛眨着双眼看向双叶理央，眼里满是期待。 　　“不要。” 　　“诶，为什么~感觉会聊得来呢。” 　　双叶理央拒绝了这个提议。她直直地盯着秋山凛金色的眼眸，平缓的声音中隐藏着几乎没人能察觉的颤抖：“我有你们就够了。” 　　灰发少女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赌气般的执拗，秋山凛很少在理央身上见到这样的神情，一时之间她有些哑然。她不清楚理央是不喜欢她说别人和她像，还是不喜欢结交新的朋友，但秋山凛明白现在应该要安抚双叶理央有些异常的情绪。 　　秋山凛把凳子往前挪了一些，双手撑在实验台上看着双叶理央：“我们当然是永远的朋友啊，没有理央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没错！国见那家伙活动丰富得很，如果没有双叶你的话，估计大家要误解我和秋山的关系了，那多影响我和麻衣桑谈恋爱啊。” 　　“喂，你怎么不说是我被影响呢？毕竟我只是跟不上潮流而已，你可是实打实的在全校学生不想交往的黑名单上好吧！” 　　梓川咲太刚想反驳大家最近对自己已经没那么排斥了，但还没说出口，就敏锐的察觉到秋山凛话语中的漏洞。他挑了挑眉，坏笑道：“秋山，你这反应不对啊，难道你有想恋爱的对象了吗？” 　　“是谁啊？学校里的？我想想，我们班那个古川好像很受女生喜欢啊，你不会也是吧？” 　　看着梓川咲太那贱兮兮的笑容，秋山凛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顺带揪了揪他卷翘的头发：“我才不喜欢那样的！” 　　“不喜欢那样的？秋山，你不会真的有了吧？那个人我认识吗？保证不告诉他哦。”梓川咲太一边躲着秋山凛的攻击，一边说笑，“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嘛，这点我还是挺擅长的。” 　　老师也是，咲太也是，怎么今天的话题老是和恋爱有关啊？ 　　听到这一连串的疑问，秋山凛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渐渐加速的心跳，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掐住梓川咲太的胳膊：“我.没.有.恋.爱！听到了吗！而且就凭你那告白一个月还失败的水平，好意思给别人做指导？” 　　国见佑真看着秋山凛和梓川咲太开始拌嘴打闹，笑着走到了双叶理央的身旁，侧头温声说道：“也只有我们能看到秋山和咲太这样的一面了。” 　　原以为少女会如平时一般冷静又犀利的吐槽，可她只是静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国见佑真觉得自己好像隐约看到双叶的肩膀有几分颤抖，他凝滞了片刻，等他想要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少女已经恢复了正常。 　　“早就不止我们了吧。” 　　双叶理央有些僵硬的勾起一个笑容，用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悄声回答。 第21章 二十一朵烟花 烟火与眼睛孰美 　　之后的时间日子就跟流水一样很快就过去了。进入七月后大家都开始紧张的准备期末考试，等考完后就开始享受暑假的狂欢。 　　对于秋山凛来说也不例外，放暑假后，不需要每天去学校，她就可以一边看店一边玩一玩她的游戏。 　　不知道是因为七月和八月许多地方陆续都开始要举办烟火大会的缘故，还是学生都放假了空闲时间多了，这段时间来买烟火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 　　未雨绸缪的秋山凛当然也要趁着这个势头开始补货。 　　不过......如果没有五条悟这个多动症儿童在这里捣乱的话，估计她的进度会快很多吧。 　　看着白发少年跟一只好奇心旺盛的猫咪一样，不管看到什么都要摸一摸动一动，秋山凛属实有些费解。她坐在操作台旁，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些就是纸和金属粉而已，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我没见过它们组装在一起嘛~” 　　五条悟捏着手里空心的半球体纸壳，将它高高抛起，然后在它掉在地上前及时用手接住，来回重复这个动作：“平时烟花见了不少，但它是怎么制作的我还真不知道，有机会能看到我当然很好奇啊。” 　　看着五条悟理直气壮的表情，秋山凛敷衍的嗯嗯点头，继续埋头配效果件里的金属粉：“好的，那你自己玩，不要打翻就行。” 　　橘发少女正在把粉末和不知道什么东西搅在一起，然后搓成一个小小的圆球。她的神情专注，一边称量粉末的重量一边还时不时要停下来计算，没有半点时间将多余的目光分给他。 　　眼见秋山凛真的低头专心干活不再看他了，五条悟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他放下了手里的瓶瓶罐罐，去外面的柜台前搬了一张凳子，回到秋山凛的身旁坐下，将头探到了她的手边：“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距离太近，少年说话的气流穿过薄薄的橡胶手套，毫无阻碍的洒在她的手上。手背上骤然传来的热意让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了一下，秋山凛偏头看向手边的白发，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他的胳膊：“别靠那么近，等会我手一抖你就把粉尘吸进去了。” 　　“反正我可以开无下限嘛，又没事。”虽然这么说着，五条悟还是稍微坐直了身体。他随手拿起一个已经凝固成型的金黄色小圆球，捏着它举到眼前细细端详：“为什么要做这个？放到那个球壳里面的？” 　　秋山凛抖掉手上的金属粉，转身面向五条悟解释道：“这是亮珠，是金属化合物混在一起做成的球。它们燃烧的时候会有不同颜色的光，所以烟火的色彩就是从这里来的。” 　　“烟花从引燃到升空爆开的过程，你可以想象成是火箭升空。”秋山凛一边拿过纸筒，一边给五条悟比划，“我们一般玩的时候，都是点燃最外面那根引线，实际上它一直延伸到纸筒的最底部，烧尽后可以将纸筒最下面的□□引燃。” 　　然后秋山凛指了指五条悟之前玩的那个半球体纸壳，继续说道：“把它合成一个球体之后，这就是效果件。里面会装开爆药和我现在做的这些亮珠。燃烧的□□会将整个效果件推向天空，然后效果件上的引线也会被它点燃。” 　　“等这根线烧完了，这个球壳就会被开爆药炸开，里面的亮珠就能呈现出我们看到的那种五颜六色喷发的效果。” 　　五条悟点了点头。 　　毕竟不是在他的擅长范围内，所以其实五条悟并没有听得太懂，只是大概了解了一点而已。但有一个地方他觉得自己十分感兴趣，他晃了晃桌子上的玻璃瓶，语气好奇：“这些金属化合物看上去都差不多啊，燃烧后分别是什么颜色？” 　　“最常见的橙色，这种就是木炭或者铁的化合物，白色的话就是铝。还有些红色、绿色什么的，就是锶和钡的化合物。” 　　秋山凛点着操作台上的玻璃瓶，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她对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揶揄的笑：“五条，我发现就算在烟花里，你也不是什么遍地都有的款哦。” 　　“你这什么形容啊，”五条悟单手支在桌子上撑住脸颊，懒洋洋地掐了一下秋山凛的脸蛋，神色骄矜，“细说一下我怎么不平凡了？” 　　五条悟手上的力道很轻，秋山凛偏头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以示抗议，然后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的眼睛不是蓝蓝的吗，在烟花里面，蓝色的烟火很少呢！” 　　听到这里，五条悟也思考了一下以往自己见过的烟火。他发现确实除了重要的场合之外，平常个人用的那种小型烟花里几乎不会出现蓝色。 　　这倒是有点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五条悟摘下墨镜，点了点自己的眼眶：“好像真的很少看见蓝色的烟火，这是为什么？” 　　“有很多原因啦。能出现蓝色焰色反应的是氯化亚铜，这种化合物相对来说比较稀少。而且氯化亚铜对反应的条件和温度也有要求，如果要它在夜空中呈现出比较明亮的蓝色，控制起来会比较麻烦。” 　　秋山凛说着，看了看五条悟剔透与深邃相互交织矛盾的苍蓝双眼，摇头轻笑：“不过像你的眼睛这样的蓝色，估计我穷极一生也不会见到第二个了。” 　　她的话刚说完，秋山凛就感觉到身侧的少年向她凑近了几分，修长的手指轻抚在她的眼尾。 　　“那你的眼睛呢？是什么？” 　　五条悟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山凛的眼睛。 　　他一直知道秋山凛有双灿金的瞳，但现在细看才发现她的眼眸不是那种通体浓郁的赤金，反而是浅金与橘色糅杂在一起形成的层次复杂的金黄。 　　但她的眼底又很清透，就像一块毫无杂质的宝石，只要一眼就能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就比如说现在，她的眼中满是惊讶。 　　秋山凛感觉自己的整片背部都绷紧了。明明点在眼睛旁的手指并没有用力，但秋山凛却觉得自己的双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有股酸涩的感觉。 　　她急忙闭眼缓和了一下眼部的不适，向旁边撇开了目光：“我的眼睛就是金色，很普通的，加钠盐就好。” 　　发现少女稍稍偏头像是在与自己拉开距离，五条悟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来，一本正经地说道：“金色的烟花确实很多啦，但没有你的眼睛好看哦。” 　　恍惚间秋山凛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曾经赞美过五条悟的眼睛。她不知道当时的五条悟是什么感觉，但现在，微微提速的心跳让秋山凛蓦地发觉自己好像有些紧张。 　　她转过脸，忍着从耳廓处传来的一阵阵热意，双手按住五条悟的肩膀缓慢地将他向后推了一点：“太近了，影响我工作。” 　　随后，她往后面的药品柜指了一下：“要不你去那玩会手机？” 　　五条悟一脸莫名。但看着秋山凛绷得紧紧的脸，他还是挪着凳子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他的举动，秋山凛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继续把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试剂和粉末上。 　　而五条悟坐在一边，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要玩什么。冥思苦想了一番后，他先去外面的柜台上拿了一盒喜久福过来，然后举起屏幕对着秋山凛拍了张照，发给了自己的好友夏油杰。 　　[五条悟]：杰！秋山在做烟花！[图片.jpg] 　　[夏油杰]：秋山知道你在偷拍吗？ 　　[夏油杰]：店里这么多烟花，这个又不是给你做的，你激动个什么劲？ 　　几乎是一秒就收到了夏油杰的嘲讽，五条悟想要反驳但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他无能狂怒的把聊天软件关了，撕开喜久福的包装袋狠狠咬了一大口他最爱的软糯甜点，然后点开了油管准备刷刷搞笑视频消磨时间。 　　可搞笑视频还没看到呢，五条悟就看到了油管首页大大的推送。 　　[富豪为爱告白！斥70万美金打造巨型烟花！] 　　他一时好奇点了进去，在视频里看到了那据说是‘完全定制’的、重量高达四百多公斤的超大烟花，还有一排烟火拼成的英文字。 　　原来烟花还可以定制的吗？那他也要。这条视频给了五条悟不小的启发，他咽下嘴里甜腻的大福，搬着凳子又凑到了秋山凛的身边，戳了戳她的手臂：“秋山~我想要看烟花。” 　　正在装开爆药的秋山凛头也不抬，随手往外面一指：“烟花？店里可太多了，你想看什么样的，自己去挑。” 　　五条悟知道秋山凛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锲而不舍的戳着少女的胳膊，直到她神情无奈的看向自己：“我要特别的！定制的！有图案的！像我这么帅的！” 　　一边说着，五条悟一边向秋山凛展示了手机被暂停的视频画面中，描述定制烟花的那段文字。 　　看着截屏，秋山凛可算明白五条悟是怎么回事了。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摊了摊手，神情无辜：“你在想什么？店里可没有这种烟花，也没有定制这样的服务。” 　　被拒绝的五条悟一点也没有灰心丧气。他充分发挥了不抛弃不放弃的品质，扑到秋山凛身上死死搂住她的脖子，把头压在她的颈侧乱蹭：“不行~我就要！” 　　“我还没有看过专门为我做的烟火呢，秋山你就答应我嘛~我也想感受这种乐趣！以后你来东京开分店的话，店铺我承包了！” 　　略微有些硬的短发扎在裸露的颈部皮肤上，酥麻的痒意让秋山凛不由自主的想要缩起脖子。 　　几乎就是完全相贴的距离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五条悟身上的味道包围。 　　喜久福的奶油香甜，洗发香波的淡香还有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不仅不难闻，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妙又让人上瘾的味道。秋山凛试着屏气以抵挡这盈满她鼻腔的香味，但被紧紧勒住的颈部让她不得不大口呼吸。 　　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能呼吸到的微薄空气也不足以保持大脑的清醒。秋山凛脸涨得通红，伸手穿过五条悟耀眼的白发，按在他的头上，奋力将他推开：“喘不过气了！” 　　好不容易等到少年松开了手，秋山凛喘息着摄入新鲜空气。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热度提醒着秋山凛她现在一定满脸通红，她猛地站起身，拽住五条悟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店门口的柜台前：“你可以在这睡一觉，梦里什么样的烟火都有。” 　　说完这句话，秋山凛没有再看满脸沮丧的白发少年，逃也似的快步转身离开。 第22章 二十二朵烟花 你这是在双标 　　五条悟现在十分郁闷。 　　以前秋山凛真的超少拒绝他的，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刨除他一时无厘头的突发奇想，剩下那些比较正常的，哪怕一开始她拒绝了，只要他锲而不舍的多提几遍，最后秋山凛一定会满足他。 　　硝子和杰都说他是仗着秋山脾气好肆意妄为，他自己也反省过有的时候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分了，但这种无条件被纵容的感觉只要试过之后就很难戒掉。 　　所以他是真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连缠着秋山凛都不好使了。 　　难道说定制烟花是真的很难？连那个富豪花了大价钱也就是拼了几个字母和爱心而已，大概真的是他的要求太离谱了？ 　　那应该不是秋山凛故意拒绝他，而是像他一样这么帅的烟花没人可以做出来。 　　五条悟蔫蔫儿地趴在柜台上，一边分析一边自我安慰。 　　还没有等他从抑郁的情绪中缓过来，五条悟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道朝气蓬勃的声音，但具体在说什么他没有太听清。 　　五条悟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店门口穿着白衬衫的黄发少年。他懒洋洋的直起身子，语调平直：“欢迎光临，要买烟火吗？” 　　“小秋山呢？店铺转让了？” 　　黄濑凉太看着坐在柜台后的男生，有些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身体前倾，向店铺里面张望：“小秋山~我来看你啦，你在吗？” 　　小秋山？听到这个称呼，五条悟神情微妙的挑起眉尾，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出乎意料的，站在门口的男生个子很高，耳朵上还带着耳环。经历过上次的骚扰事件，五条悟也拿不准这个人是秋山凛的朋友还是其他什么人。 　　即便他叫得很亲密，但凭直觉，五条悟认为这种一看就很轻浮的帅哥应该不会是秋山凛的朋友。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地开口：“秋山不在，有事找我就行。” 　　“你是店员吗？”黄濑凉太疑惑的看了一眼白头发墨镜男。 　　他穿得一身黑，看上去完全不是正常人会有的装扮。看到这里，黄濑凉太心里开始担心秋山凛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不测，“看起来不像啊，你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他上前几步走到柜台前，眼神发冷：“喂，小秋山在哪里？” 　　五条悟很少有被俯视的机会，瞥见对方俯身看他的眼神，五条悟心中骤然涌起了强烈的不悦感。 　　他站起身，低头用手捏住对方的衣领，从墨镜中露出小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黄发男生，语气散漫中又带着几分嘲讽：“在哪里有必要告诉你吗？” 　　被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激怒，黄濑凉太扯住自己衣领上的手，试图将它甩开。但那只手的力度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他皱起眉头，手中开始用力。 　　为了专心制作，秋山凛之前进来的时候把操作台这边的门关了。隐约听到外面有一些动静，她拉开门，将头探了出去：“五条，有客人来吗？” 　　结果她突然发现外面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黄濑凉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店里，和五条悟隔着柜台互相掐着对方的衣领，看上去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她心里一惊，急忙跑出去：“你们在干嘛？” 　　“小秋山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黄濑凉太松开了自己的手，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墨镜男，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物。 　　见到秋山凛出来，五条悟也放开了自己的手：“秋山，这位是你的朋友？” 　　秋山凛并不太清楚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弥漫的火药味任谁也不能忽视。她看了看五条悟，介绍到：“这是我初中同学，黄濑凉太。” 　　接着，她又看向黄濑：“这是我的朋友，叫五条悟。” 　　“哦～初中同学啊。”五条悟自认为“朋友”比“同学”更加亲近，颇有些挑衅地对着黄濑凉太笑了一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黄濑凉太根本懒得理五条悟，他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扑到秋山凛身上开始哭诉：“小秋山！没有你在的高中我好寂寞！” 　　听到黄濑熟悉的假哭，秋山凛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背：“是没有我的辅导你好寂寞吧。” 　　“被发现了。”黄濑凉太从少女的肩膀处抬起头，满眼都是遗憾，“少了个学霸同桌帮我检查功课，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交作业有多痛苦。” 　　他和秋山凛做了三年的同桌。最开始的时候只是班主任随机分的，但后来别人都换了几次同桌，就他们没被拆过，除了运气之外也离不开他跟老师不断讲好话。 　　其实初一的时候，秋山凛的成绩并不好，甚至在常识方面也弱得惊人。黄濑凉太觉得她就像刚步入人类社会一样，对这个世界陌生而又迷茫。 　　黄濑凉太到现在还记得，初一期中考发试卷的时候，看上去乖巧又听话的同桌那比他这个天天打球不学习的人还要低的成绩。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黄濑凉太当时有种莫名其妙的欣慰感——觉得自己好像在学习上还不算太差。 　　结果很快，秋山凛就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成绩如同坐火箭般突飞猛进，人情世故也有了质的飞跃。从那以后黄濑凉太就把学习的事情交给了她帮忙，自己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篮球上。 　　但现在没有了秋山凛之后，黄濑凉太觉得自己又开始了和学习的艰难斗争，让他实在是有点心累。 　　听到黄濑凉太的话，秋山凛好笑的勾起嘴角：“你要是能把打球的一半天赋放在学习上，那就不得了了。” 　　“我倒是想啊，可惜模仿不了小秋山的学习技能。”黄濑凉太耸了耸肩，语气沮丧，“而且上一年篮球赛也没有取得想要的结果。” 　　秋山凛知道黄濑在说什么。冬季杯篮球赛是黄濑特别重视的比赛，他花了很多的时间练习和成长，原以为至少能拿个第三名，可最后却因为训练过度脚部受伤导致失去了参加最后一场比赛的机会，也让他们学校最后无缘季军。 　　她拍了拍黄濑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今年的你已经比去年进步很多了，只要你好好保护身体，肯定会有更好的成绩的。” 　　黄濑凉太揉了一把秋山凛的头发，表情开朗：“好啦，今天不是来抱怨的。我们学校后天要和你们峰原打比赛哦，小秋山要不要来看？” 　　“我们学校？！”秋山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和海常打比赛？是你们疯了还是他们疯了？这不是找虐吗！” 　　“是替补啦，”黄濑凉太被秋山凛惊讶的表情逗乐了，喷笑出声，“当然不可能是我们正选，不然根本没得打了。” 　　“就算替补也没得打吧，你们不是篮球名校吗？我先替国见默哀三秒。” 　　“没有的事，替补刚选了一批新生，练练手也是不错的。” 　　说着，黄濑凉太眨了眨眼，语气中充满期待：“怎么样，小秋山要来海常吗？到时候我也会去现场哦！” 　　被忽视的五条悟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明明刚才他扑秋山凛的时候被少女无情的推开了，可这个小黄毛不仅没被推走，反而还被拍背了！这不是赤.裸.裸的双标吗！ 　　而且这个叫黄濑的家伙一口一个‘小秋山’，看他们言语之间的熟稔程度，完全就不是‘初中同学’这个程度吧，亏他刚才还自作多情觉得自己和秋山更加亲近呢！ 　　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地位受到冲击的五条悟觉得他不能再当空气了，这样继续下去秋山凛马上就要忘了店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从柜台后绕出来，巴拉着秋山凛的背，把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故意拖长音调：“凛~酱~我也想去看球赛，你带上我怎么样？” 　　说着，五条悟瞥了一眼黄濑凉太：“黄濑......君，应该不会介意吧？球场那么大，多我一个去看也没什么吧？” 　　秋山凛被那声波澜起伏的‘凛酱’震到了。她想要回头去看五条悟是不是被咒灵之类的东西夺舍了，但因为他的头压在自己肩膀的缘故，只能微微侧头，神情惊恐：“五条，你怎么了？” 　　“想看球赛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五条悟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靠在秋山凛身上振振有词。 　　看着白发少年那淡定自若的脸，如果不是心中的震撼来得太过猛烈，秋山凛都要以为刚才是自己幻听了。她深吸一口气，上下抖了抖自己被压住的肩膀：“快点下来，你很重。” 　　眼见五条悟不情不愿的挪开身体，秋山凛颇有些无奈：“你喜欢篮球吗？没听说过啊。” 　　“我现在喜欢了。”五条悟看着少女剔透的金眸，满脸真挚，“所以带我去吧。” 　　听到这个回答，秋山凛有些哭笑不得。从她出来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五条悟好像和黄濑不太对付，但就算这样也要去看黄濑打球，她是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不过如果海常不限制观赛人员的话，那既然五条悟想看，带他去也没什么。这样想着，秋山凛转头对黄濑问道：“到时候海常高校会开放吗？我们会不会进不去？” 　　黄濑凉太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秋山凛身旁的男生。如果说之前的剑拔弩张只是因为误会，那现在黄濑凉太可以肯定，这个白发男生确实对他抱有淡淡的敌意。他对着五条悟皱了皱眉，然后看向秋山凛，语气温和：“当然会开，到时候我去校门口接你就好。” 　　“是接我们，麻烦黄濑君了。”五条悟伸手勾住秋山凛的脖子，对身前的黄濑凉太毫不客气的扯开嘴角。 　　两人互不相让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店里的氛围骤然间又微妙了起来。秋山凛默默摇了摇头，寻思着要不这场球赛还是不去算了吧。 第23章 二十三朵烟花 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最后秋山凛还是去看了比赛。 　　星期六的早上，秋山凛和五条悟约好了在七里浜站见面，然后再从那边坐电车去海常高校。不过去看球赛的也不止他们二人，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梓川咲太和双叶理央。 　　当秋山凛走出电车的时候，发现五条悟已经到了。 　　少年靠在立柱旁，穿着熟悉的黑色制服，身姿颀长挺拔。哪怕他只是随意的玩着手机，但也足够吸引过往路人的目光。 　　她静静的注视着五条悟站立的方向。虽然她没有刻意的去想过，但这样远远地看着，秋山凛蓦地发觉五条悟是真的很帅。 　　而且是那种毫不收敛的、张扬的、耀眼的好看。周遭的一切在他身边好像都失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让人在眼中只能看见他的存在。 　　正在思索间，秋山凛发现五条悟抬头对她挥了挥手：“凛，你来啦。” 　　五条悟这两天突然换了一种称呼叫她。最开始的时候秋山凛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要改变叫法，而白发少年在诡异的停顿之后满不在乎的告诉她‘Rin’读起来比‘Akiyama’要方便得多。 　　对此，秋山凛觉得十分有道理。不管是叫名还是姓，反正都是叫她，随便哪个都可以。 　　她清空脑海中飘远的思绪，朝着五条悟挥手示意，快步走上前：“早上好，五条。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刚才去镰仓出了个任务，结束后就过来了。”五条悟把手机收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还有两个人是吗？” 　　“对，还有咲太和理央。他们都住在这附近，应该很快也要到了。” 　　听到这里，五条悟低头注视着秋山凛，神情疑惑：“为什么凛叫我就是‘五条’，但是叫他们是‘咲太’和‘理央’？” 　　本来只是单纯想问问的，但讲着讲着，五条悟真情实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是因为和我比较疏远吗？” 　　看到五条悟一秒变脸，秋山凛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她好笑的摇了摇头，稍微踮起脚在五条悟蓬松的白发上揉了一把：“你在乱想什么啊？” 　　“是谁把我家当网吧一样，来去自如？你在我家待的时间比理央和咲太两个人加在一起都要多多了吧？” 　　“理央是女孩子，叫名字是理所当然的呀。至于咲太......”秋山凛试图回忆起叫他名字的原因，但发现好像根本就没有特殊的理由，“好像当时理央和国见都这么叫了，所以我也跟着喊了。” 　　被秋山凛这么一讲，五条悟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她家里好像确实有点嚣张。 　　最近放暑假了，他去找秋山凛玩的次数明显比之前要频繁很多。也因为这样，她家里很多东西都被他霸占了，比如秋山凛新买的饮料杯还有超级舒服的布丁狗靠枕，现在已经是他的专用了。 　　甚至于秋山凛还为他腾出来了一个柜子，专门放他的甜品。想到这里，五条悟刚刚才生出来的一点委屈和不满立刻烟消云散：“凛，我们果然是好朋友！”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好奇：“那为什么不叫我悟呢？杰和硝子都是这么叫我的。” 　　秋山凛一时也想不出答案。她沉吟片刻，想起了之前五条悟给的解释，有些犹豫：“大概是因为‘Gojo’比‘Satoru’念起来更方便吧。” 　　“哇！凛这是模仿我的回答吗？太不走心了吧！” 　　“哪有啊，我是觉得你说得太对了。” 　　看着少女得意的笑脸，五条悟也懒得去纠结称谓的事情了。 　　“明明就只差一个音节嘛，”他俯身拉近与秋山凛的距离，伸手捏住了她的脸：“算了，五条就五条好了。” 　　秋山凛拍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拯救了出来。她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侧方传来咲太的声音：“抱歉，出门的时候找雨伞稍微耽误了一点。” 　　“没事，九点才开始比赛呢，时间还很多。”秋山凛转头看着咲太，然后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怎么只有你一个？理央没有和你碰上吗？” 　　梓川咲太对秋山凛和她身旁的男生打了个招呼，然后耸了耸肩：“双叶说不来了。” 　　秋山凛觉得有些不对劲。 　　放假以来虽然她和理央还有电话沟通和出去见面，但她隐隐有感觉理央好像心情不太好，出来玩的时候偶尔会有点精神恍惚。她也问过理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她都说只是和父母闹了点小矛盾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既然她都用家务事来回答了，秋山凛觉得自己也不好刨根问底。可从那之后，理央跟他们玩的时间就越来越少，现在更是连球赛都不来看了，秋山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心慌。 　　“出大问题。” 　　“对啊，她昨晚给我打电话的，当时都大半夜了诶！” 　　“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员都去哦，理央居然不来，她没说是为什么吗？” 　　梓川咲太面无表情：“电视上昨天不是有预告吗，今天台风。所以双叶说台风天不适合看球。” 　　听到这个理由，秋山凛觉得双叶理央是在搞笑。 　　新闻上确实说今天下午会有台风登陆，现在天空也是阴沉沉的，但看上去没这么快刮风下雨。篮球赛最多今天中午就结束了，他们从海常回来也很近，台风来的时候他们应该都回家了。 　　“这是......借口吧？”秋山凛一边招呼大家往车站走去，一边询问道，“除非台风提前登陆了，不然我们哪会撞上。” 　　梓川咲太走在秋山凛的左侧，没精打采的说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大概是想避开上里沙希吧。” 　　避开上里沙希......秋山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前学校里有篮球赛的时候，理央都会去看，只不过观赛地点是在科学社的窗边而已。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并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后来她明白了这是理央在努力的维持自己的尊严。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喜欢国见，更不想让国见知道，所以她就只能远远的看着篮球场，隐藏自己不能说出口的心意。 　　但这种事情其实根本瞒不住吧，至少她和咲太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当着她的面提而已。 　　电车很快就来了。大概是因为少了学生的缘故，车厢里的人比以往少了很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连排的座位。 　　想到刚才的话题，秋山凛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袖：“五条，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五条悟自然也听到了之前秋山凛和梓川咲太的对话，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并不是太清楚。听到秋山凛问这个问题，五条悟一脸莫名的抬了抬眉毛：“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会不喜欢我？” 　　“如果，又不是真的，你就想象一下嘛。” 　　“没有如果，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看着白发少年满脸的笃定与自信，秋山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转头看着梓川咲太：“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这是自信心过于爆棚了吧？” 　　梓川咲太隔着秋山凛的座位，探头看了一眼就算戴着墨镜也不影响帅气长相的五条悟，语调揶揄中又带着几分悲愤：“大概五条君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有喜欢的人，多少都会有点患得患失啊。没在一起的时候担心对方的感情和自己不一样，在一起了之后又害怕万一哪一天会分开。” 　　因为侧头的动作，五条悟的视线自然的落在了秋山凛的身上。少女正偏着头和隔壁的男生说笑，在他的角度能看见她柔顺的长发还有颈部漂亮的线条。 　　听着梓川咲太的话，他顿了一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秋山凛想起了之前咲太失败的告白，打趣地问道：“那么请问恋爱大师梓川咲太，你和麻衣学姐最近如何了呢？” 　　“非常好！”梓川咲太打起精神，微眯着眼笑了起来，语气荡漾，“马上考察期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就正式成为麻衣桑的男友了！” 　　“不得了啊咲太，提前恭喜你。” 　　# 　　海常高校很快就到了，还没进校门，她和梓川咲太就被人家华丽的大门震撼了。 　　“秋山，我们学校有校门吗？” 　　秋山凛回忆了一下自己学校那朴素的电动伸缩门，语气平静：“如果放了个牌子就算校门的话，那我们学校有的。” 　　“不愧是豪门学校啊，”梓川咲太感慨着，然后看向表情最为淡定的五条悟，“五条君是哪个学校的？” 　　“我的学校不在神奈川哦，在东京那边。” 　　“那怪不得，估计你们那也是这种做派吧。” 　　五条悟满不在乎的打量了一眼气派的校园，神色冷淡：“学校倒是还好，但别的地方嘛，这种浮夸的风格也不少。” 　　浮夸......听到五条悟的这个描述，秋山凛徒然感觉十分贴切。不过没等他们闲聊太久，秋山凛就在门口看到了黄濑凉太。 　　他穿着蓝色的球服，衣服正中间是大大的数字7，修长的四肢上带着条理分明的肌肉，看起来漂亮而又匀称。不过他现在看上去也并不轻松，周边有许多女生正围在他的身旁，红着脸窃窃私语。 　　“小秋山！”黄濑凉太看到了秋山凛，跟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忙不迭地朝她跑去，“还好你们来了。” 　　看着他脸上庆幸的神色，秋山凛扬起嘴角，调侃的说着：“黄濑就算不怎么做模特了，也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啊。” 　　“别开我玩笑了，”黄濑凉太苦笑了一声，然后询问道，“那我现在带你们去球馆吧？” 　　还没等秋山凛说话，五条悟神采飞扬地抢先回答：“真是麻烦你了黄濑君~” 　　听到五条悟颇有些嘚瑟的语调，秋山凛的dna动了。她骤然想起了那天他们在店里对峙的场景，伸手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袖，悄声说道：“你正常一点，别搞事。” 　　“我没有搞事啊，”五条悟疑惑的看向橘发少女，身体向她靠近，同样压低声音，“这不是在和他友好沟通吗？” 　　“你确定？”秋山凛反复确认了一下五条悟的表情。她发现五条悟的脸色确实很正常，不像是在阴阳怪气，总算稍微放心了一点，“好吧，我这不是看你之前和黄濑见面的时候怪怪的吗。” 　　“啊——”五条悟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了然的点了点头。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神清气爽，才不会和黄濑生气呢。 　　他把胳膊压在秋山凛的肩膀上，满脸真挚，“放心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很有礼貌的。” 　　你礼貌吗？秋山凛回想起在她家里，五条悟那一系列将她的东西据为己有的骚操作，无语望天。 　　而梓川咲太看着完全没有自觉的两个人，已经自闭的想要把脸捂住了。 　　是悄悄话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啊！他还站在他们旁边呢！就算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好吗！这跟直接讲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远离秋山凛和五条悟，一边开始回想他和麻衣桑在别人眼里会不会也是这个愚蠢的模样。 第24章 二十四朵烟花 恋爱大师咲太嗅到了异常…… 　　在黄濑凉太的讲解下，他们沿路了解了一下海常高校的环境和历史，接着就走进了篮球馆。刚一进去，秋山凛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音浪。 　　此时篮球馆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而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女生。秋山凛看着她们手里的灯板和横幅，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演唱会现场。 　　“小秋山，要到我们队伍旁边坐着吗？可以看得清楚一点哦！”黄濑凉太转身看着秋山凛，热情的邀请她去队员的休息区观赛。 　　黄濑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秋山凛就感觉到几乎全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站的地方。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等会他们坐在黄濑凉太的身边，会经历怎么样的目光洗礼，所以秋山凛决定拒绝这个提议。 　　“我一个峰原的，跑你们海常的队伍里算什么事啊，还是不了。”秋山凛摆了摆手，眼带笑意，“你等会还要指导他们吧？所以我们就随便找个地方看看好了，你不用管我们的。” 　　虽然很想带秋山凛他们去前面看，但确实如她所说，等会他自己可能也没时间，分身乏术的黄濑凉太也只好放弃。 　　他看了一下时间，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多分钟，现在他也差不多去和新生们做一些赛前指导，黄濑凉太和秋山凛一行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先行离开了。 　　目送着黄濑跑开，秋山凛默默的在人堆中寻找能看见球场的位置，最后她在一个相对靠边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哇，只是训练赛而已吧，”梓川咲太撩了一把额间的碎发，看着身边拥挤的人潮心有戚戚，“至于这么声势浩大吗？” 　　看着咲太满脸不适应的模样，秋山凛双手环住腿，老神在在：“你仔细看看那些女生手里拿着什么？” 　　手里的东西？梓川咲太闻言定睛看了看周围的女生，随后脸色一僵：“她们......全是来看刚才那个黄濑君的？” 　　“当然，就算在当年奇迹的世代里，黄濑的人气也是高位哦。” 　　秋山凛远远的看着正在和队员讲话的黄濑凉太，脑中浮现出了以前被他拉去看比赛的记忆。 　　那年的帝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运气把六个篮球天才少年聚集到了一起，每逢他们的比赛，场馆里必定是爆满的，绝对不会留任何一个空位。但可惜的是，他们在高中就各奔东西了，六个人齐聚享受大家的欢呼的画面，大概难以重现。 　　想到这里，哪怕不怎么看球赛，秋山凛语气中也还是带着几分怀念：“现在只有黄濑一个人已经是小场面了。” 　　梓川咲太想象了一下把目前的观众扩大五倍的画面，不由觉得有些窒息。他双手向后撑住自己的身体，神色感慨。 　　“秋山，我发现你身边帅哥挺多的啊。” 　　“帅哥？” 　　“黄濑也是，五条也是，突然感觉我很荣幸嘛。” 　　听到咲太半是自损半是调侃的话，秋山凛笑着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腿：“不要灰心嘛，咲太优点也还是很多的，比如不看氛围。” 　　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发现这段时间里身边好像有点安静。她反应了一会，惊讶地往两边张望：“五条去哪里了？不会丢了吧？” 　　梓川咲太把头向后仰，在身后的墙边看到了被女生团团围住的五条悟。 　　他坐起来，随手指了指后方：“在后面和女生拍照。” 　　随着梓川咲太的动作，秋山凛也看到了五条悟的身影。他的身边聚集了大批的女生，她们手里还拿着黄濑的牌子，但看上去似乎已经要移情别恋了。 　　眼见五条悟在女生堆里一会单独拍一会大合照，表情丰富姿势多变，就像鱼回到大海一样悠然自得，秋山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爽。她鼓了鼓脸颊，悄声嘀咕：“又在拍照。” 　　虽然声音很小，但就坐在旁边的梓川咲太听得可是十分清晰。他微微瞪大双眼看着身旁的秋山凛，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秋山，在吃醋吗？” 　　“怎么可能啊。”秋山凛条件反射的迅速吐出一句话，赶忙把头转回球场，不再看身后的景象。 　　梓川咲太看着少女作贼心虚一样的反应，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开始实时转播五条悟身边的情况。 　　“现在是两个女生和他一起拍照。” 　　“哦！五条搭着她们的肩膀，一手一个！” 　　“嗯，拍完了，三个人有说有笑。” 　　“很好，五条拿出手机了！看起来正在交换联系方式！” 　　梓川咲太故意提高的声线在她身边响起，虽然秋山凛把目光对准了球场，但耳朵却把他的话分毫不落听了个完整。她烦躁的点着脚尖，然后在听到交换电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抬脚踩住了梓川咲太的鞋。 　　“啊，好痛。” 　　“你太聒噪了，咲太。” 　　棕发少年先是痛得眯了一下眼，接着瘫着脸捂住脚，开始吐槽：“不是我聒噪，是你恼羞成怒了吧。” 　　“开玩笑，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五条咯。” 　　被两人讨论的五条悟突然出现。他蹲在梓川咲太与秋山凛的身后，身体前倾将头探到了两人之间的空隙中：“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秋山凛被左侧骤然出现的白毛吓了一跳，双手环腿的动作让她在受到惊吓后一时难以掌握平衡，于是秋山凛整个人向右后方摔去，手肘磕在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五条悟也没想到秋山凛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愣了一秒，然后急忙用手托住少女的背部将她扶了起来：“哇，你没事吧？” 　　被扶起来后秋山凛坐直了身体，脸上故作淡定的说着没事，心里却尴尬爆了。 　　背后讨论别人就算了，还被他本人听到，然后她还被吓到摔跤，这可真是令人窒息。 　　确认她只是撞了一下，没有受伤，五条悟来回看了看秋山凛僵硬的脸还有梓川咲太脸上憋不住的笑，语带好奇：“所以你们之前在说什么？” 　　“没什么。” 　　“我们在说五条你和......” 　　秋山凛和梓川咲太同时开口。在发现咲太有将事情讲出来的意图之后，秋山凛直接伸长胳膊把他的嘴捂住，勾起了一个危险的笑：“咲太啊，过几天麻衣学姐就拍戏回来了吧？我请她吃个庆功饭如何？顺便讲一讲咲太的故事。” 　　讲他的故事？除了初恋之外他有什么故事好讲的？真是恶毒的女人！ 　　被威胁的梓川咲太决定屈服。 　　蹲在后面的五条悟看着秋山凛按在棕发少年脸上的手，有些微妙的挑了挑眉。他轻轻将秋山凛的手拉开，然后旁若无人的挤进了秋山凛和梓川咲太中间坐下：“凛居然瞒着我，超过分诶。” 　　本来她和咲太隔的也不是很远，中间的缝隙根本坐不下一个人。被身材高大的五条悟这样硬挤进来，秋山凛也顾不得回答他的话，满头雾水的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五条悟腾出座位：“干嘛在这里挤啊，旁边可以坐的呀。” 　　“可是我觉得这里视野好，”五条悟转头看着秋山凛，笑容灿烂的拿出了手机，“不说这个了，刚才有个女生告诉了我一家超好吃的甜品店哦，我们下次一起去吧！” 　　秋山凛听着白发少年满是期待的语气，再看了看他手机界面上甜品店的照片和评价，脑海中不期然回想起刚才咲太转播的情况。 　　她舔了一下唇瓣，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刚才......在和人家交流甜品？” 　　“对啊，她手上拎着袋子，拍照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所以聊了几句。”五条悟眨了眨眼，盯着秋山凛脸上浅浅的笑容，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秋山凛刚才有些烦躁的情绪瞬间就被抚平了。她自己也没懂为什么之前会有不爽的感觉，现在回头想想，秋山凛觉得那时的想法简直突兀地有些莫名其妙。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默默地在心里把它归咎为咲太当时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打了：“没事，等台风过了我们去吃吧！” 　　同一时间，国见佑真正在候场当中，他看到了角落里的梓川咲太和秋山凛，还有那位传言中秋山凛的朋友，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哟，你们在这边啊。” 　　“真不想让你们看到这场球赛。” 　　听着国见开玩笑的语气，秋山凛瞬间就明白了他也知道今天的对手十分离谱。她坏笑着摊开手，语气雀跃：“没关系的国见，虽然在场都是海常的人，但我们会在心里为你加油助威的。” 　　“没错，等会需要喊口号吗？不要嫌弃，我派秋山上场给你嚎几嗓子。” 　　“你怎么自己不上啊？” 　　“没看见啦啦队都是女生嘛，秋山你去比较合适。” 　　秋山凛觉得有道理。 　　才怪呢。 　　“需要吗？我可以喊哦，好歹也为我们学校加加油嘛。”她看着国见佑真，神色真挚地眨了眨眼，然后转头瞪着梓川咲太，“咲太也必须一起，别想跑。” 　　一听到疑似要搞事情，五条悟也兴奋的加入了讨论。他拍着秋山凛的胳膊，语调激昂：“我们人这么少，得弄点特殊的才行啊！” 　　“比如把凛藏在手推车里面，然后我们推着车上场？保证让他们印象深刻！” 　　“这个不错，最好秋山还能去拿点礼花！从车里面出来的时候把礼花拉开，效果更加震撼。” 　　“梓川和我的想法一拍即合啊！那就这么决定了！” 　　看着五条悟和梓川咲太热烈的讨论上了，秋山凛满脸都是绝望。她抗议的扯着五条悟的裤腿，用强烈的语气表达不满：“你们换一个人进手推车啊！为什么是我！” 　　所以......难道没有人觉得这整个提议都很有问题吗！国见佑真看着面前争论着的三人，突然感觉自己满头冷汗。 　　“那个，我们不需要加油的，顺其自然就好。”国见佑真伸手打断了内容越来越离谱的对话，故作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怎么没看见双叶？” 　　听到理央的名字，秋山凛立刻回过神来。她清了清嗓子，望着国见清俊温柔的面容，状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开口吐槽：“理央超过分的，她说要刮台风了，出门肯定会被打湿。” 　　梓川咲太也默契的接上了话：“对啊，要是等会回去下雨了我就打电话投诉双叶乌鸦嘴。” 　　台风吗......国见佑真眼神微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身后的队员已经在叫他了，国见佑真没有再继续逗留，转身回到了球场中。 第25章 二十五朵烟花 被倾盆大雨模糊的视线…… 　　双叶理央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青黑色的天空，脸上的倦容让人有些惊心。 　　本来今天她应该高兴的和咲太还有凛一起去看球赛，但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面色如常的去跟他们交流了。 　　手机铃声响起，双叶理央看着屏幕上的备注，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跌入了谷底。她沉默地接通了电话，脸上不带一丝感情。 　　[理央，你考虑好了没有？考虑好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搬走。] 　　听着电话里雷厉风行的女声，双叶理央停顿了片刻，嗫嚅道：“妈妈，我不想搬家。” 　　[双叶理央，你多大了？不要随便闹脾气。] 　　[是你哭着说我们平时不能陪你，搬家不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你吗？] 　　“可我也没说要转学！我在这还有朋友！” 　　双叶理央爆发般的喊了出来：“你们一年在家有超过十天吗？现在突然说为了我好要转学搬家，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好不容易交到了可以相处一辈子的朋友！就为了你们虚无的愧疚，所以我要抛弃我现在的一切吗？” 　　[理央，你听妈妈说。朋友哪里都会有的，你在新的学校也会有新的朋友，只要你开朗一点，还怕交不到好朋友吗？] 　　[在东京我们能给你更好的教育和更好的生活环境，这是我和你爸爸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希望你可以听话一点。] 　　“我不会去的。”双叶理央咬住下唇，透明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很好。如果你的朋友真的这么在乎你，那你告诉我手机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双叶理央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她死死的抓住手机，嘴唇颤抖：“你看了我的相册？” 　　[我是你的母亲，为什么不能看？双叶理央，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拍摄了这些照片，但我知道这肯定是你身边的朋友有问题。我们尽心的培养你，不是让你给家族蒙羞的。] 　　[所以今天你没得商量。等到周一我就会去联系学校。] 　　手机掉在身侧，双叶理央耳边一阵轰鸣，听不到屏幕那边的任何话语。她把头埋进腿中，脑海中闪过那一张张照片，还有秋山凛他们的脸。 　　他们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不带恶意和讽刺接近她的朋友。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可现在，他们也渐渐有了更多属于自己而与她无关的空间。她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但双叶理央却害怕自己会慢慢被他们抛弃，又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窗边待了多久，长时间的蹲坐让双叶理央的腿部开始发麻。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缓缓向室内走去。 　　双叶理央看着房间里刺眼的灯，视线一片模糊。如果......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只有他们。 　　# 　　秋山凛起先只是开玩笑的说要为国见默哀，但她没想到今天是真的要替他默哀了。 　　从她陪理央看的几次比赛来说，她认为国见的水平在高中生里面还是可以的，但奈何对面打的都不是正常篮球，而是魔幻篮球。 　　看着计分板上大大的46:21，秋山凛笑着摇了摇头：“国见今天会不会心态爆炸啊？他想赢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五条悟本身对篮球的兴趣也就是一般，据他观察秋山凛也是如此，所以差不多整场比赛他们俩都在聊天。赛场上十来个人跑来跑去，没有让他留下深刻印象，反倒是下面观赛的黄濑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他盘腿坐好，转头看着秋山凛：“刚才黄濑君那是怎么回事？模仿？” 　　之前黄濑凉太在暂停的时候给海常的新生们在讲解。虽然他只是随意的比划了一下对方的动作，但五条悟看得出来他的肌肉动作和发力点都和那个被模仿的人一模一样。 　　仅仅是看一眼就能和对方做的分毫不差，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程度，兴致缺缺的五条悟突然就有些好奇。 　　“啊——”秋山凛张着嘴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还没跟五条悟介绍过，“我有和你说过他们的篮球不一般吗？” 　　“没有。” 　　“好的，那现在告诉你。” 　　秋山凛拍了拍白发少年的胳膊，满脸沧桑：“黄濑他们这些打篮球的，在球场上都有自己的独特技能的，就和你们的术式差不多。” 　　“比如说黄濑，他的技能是模仿，可以模仿并且强化自己看到的动作。他以前的队友里，还有人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对别人进行视线误导，从而看不到他。”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见打篮球还有特殊技能的，他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然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情：“看来现在的普通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不少啊。”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能被当作普通人看待吧。” 　　秋山凛永远也忘不了她第一次去看奇迹的世代比赛的那天。哄闹的观众，震耳欲聋的呐喊，满场眼花缭乱的篮球技能。那是她第一次看篮球赛，所以虽然很震撼，但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篮球就是这么打的。 　　可到了高中，秋山凛才终于发现了正常的篮球赛是什么样的——朴实无华。从那以后，黄濑他们一行人在她心里已经和普通人无关了。 　　五条悟对此不置可否，他单手撑在膝盖上，用拳头支住侧脸，语气有些疑惑：“你对篮球也不太感兴趣啊，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挺了解的，连技能这种东西都知道。” 　　“这都多亏了黄濑，”秋山凛换了个坐姿，眼带笑意，“以前他经常跟我讲篮球队里的事情，有重要的比赛也会叫我去看，所以久而久之就知道了。” 　　“不过比赛我看的确实不多，主要是因为我除了知道投中了得分以外，别的几乎不懂，白瞎了黄濑凉太的熏陶。” 　　讲到这里，秋山凛突然想起来一些趣事：“你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少女生喜欢黄濑吗？” 　　“我最开始看比赛的时候，是跟着黄濑一起去的。结果被那些女生知道以后，整场比赛我的后背插满了冷光，如果视线能杀人，我估计早就被撕碎了吧。” 　　“后来因为看不懂，比赛我去的也少了，偶尔几次去也是见缝插针随便找个角落，反正看得清分数就行。” 　　看着少女脸上怀念的神色，五条悟没来由地有些沉默。球场边不时传来阵阵加油呐喊的声音，他缓缓开口，嗓音带着几分喑哑：“你呢？” 　　秋山凛没有听懂五条悟在说些什么。她讶异地转过头，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 　　“你喜欢黄濑君吗？” 　　“开玩笑吗？我可不想被粉丝追杀。” 　　原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翻篇了，但感受到五条悟仿佛能穿过墨镜的执着目光，秋山凛收起了脸上嬉笑的神色。 　　她喜欢黄濑凉太吗？秋山凛在心中默念着这个问题，答案几乎是瞬间浮现。 　　即便现在联络少了，但对她来讲，黄濑凉太依旧很重要。 　　秋山奶奶给予了她新的人生，而黄濑凉太就是带她领略这个世界的人。 　　也许是她隐藏的太好，奶奶并没有发现她在常识方面的匮乏，于是就按照年龄将她安排进了初中。也正因为这样，她在进入帝光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她一点点模仿着黄濑凉太待人接物的姿态，从他的出行趣闻中了解各地的风俗，然后自己努力学习、练习，逐渐融入这个全新的世界。秋山凛不知道如果当时自己的同桌是别人的话，她会如何。但她明白，如果没有黄濑凉太，那大概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我对黄濑当然不可能是掺杂着爱慕的喜欢。”看着五条悟执拗的神情，秋山凛语气温和，“他对我来说更像是什么呢......朋友兼职启蒙老师？” 　　秋山凛被自己的描述逗笑了，忍不住勾起嘴角，“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说的夸张一点的话，那就是他造就了我。” 　　在听到秋山凛对黄濑没有私心的时候，五条悟觉得自己本该是高兴的。但此时此刻，五条悟根本开心不起来。 　　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他和秋山凛也就仅仅相识了几个月而已。在他无法触及的那些往日时光中，早就有人在她的生活中，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脑海中前所未有的纷乱思绪和心底隐隐的慌乱，让五条悟本能的开始排斥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种类似后悔的情绪，但他不明白自己是在后悔什么。 　　后悔问了刚才的问题？亦或是......后悔遇到了让他失常的秋山凛？ 　　五条悟觉得好像都不是。 　　终场的哨声按时响起，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沉默。秋山凛看了一眼比分悬殊的计分板，拍了拍有些发麻的腿，站了起来：“对国见来说这估计是终于结束折磨了。” 　　既然已经结束了比赛，秋山凛打算回家。先前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不论刮风下雨都要去她家玩游戏，可现在球赛都结束了，他还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迹象。秋山凛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走吗？” 　　“等会有事要回高专，”五条悟低眸注视着土黄色的地板，半阖的眼皮遮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如常，“你和他们先回去吧。” 　　秋山凛不疑有他，和五条悟还有黄濑凉太告别后，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说来也巧，她刚到家，外面就忽然开始狂风大作。看着一瞬间被暴雨淋湿的大地，秋山凛忽然想到了以台风为借口不来看比赛的双叶理央。 　　她兴致勃勃的拿起电话，准备告诉她国见今天的心酸比赛经过。 　　可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边无人接听。秋山凛疑惑的将电话挂断，猜测也许现在理央的手机不在身边所以没看到，于是她打算玩着游戏等理央给她回拨。 　　然而直到秋山凛开始准备午饭，她都没有等到理央的电话。她看着座机上显示的两个小时以前的拨号记录，心中骤然开始有些不安。 　　秋山凛再一次拨打了理央的手机号，甚至连她家的座机也都尝试了，但全都无人接听。外面是如注的暴雨，双叶理央不可能是出门买东西了，那唯一的可能是她在家里但出了什么意外。 　　过于明显的异常让秋山凛无法心安理得的继续在家里等待，她看着外面的瓢盆大雨，狠下心拿起雨伞跑了出去。 　　她家到车站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然而在狂风暴雨的冲刷下，秋山凛已经浑身湿透了。她看着车站前的牌子，发现提前登录的台风让电车停止了运营。别无他法，秋山凛只能走路去双叶理央的家。 　　雨伞在飓风怒号中已经失去了任何作用，秋山凛干脆的收起了伞，加快速度向理央的住所跑去。她曾经和理央一起散步去过她家，当时她们边走边聊也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到，然而今天在风雨的阻拦下，秋山凛跑步也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可她宁愿这个时间再长一点，最好永远也不会到来。 　　秋山凛呆滞的站在理央家门口，浅橘色的长发被雨水浸湿，一绺一绺的贴在脸庞上。明明已经是夏天，但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都是刺骨的寒意。 　　她看到警察在不断的出入，看到医生在来回奔走。她听到警笛响彻街道，红□□不断的闪光在昏沉的天空下让她看花了眼睛。 　　但她又觉得自己看的那么明晰。 　　那在尸袋里面躺着的少女，赫然是双叶理央。 第26章 二十六朵烟花 今天与昨天截然不同…… 　　秋山凛盯着面前冒着气泡的透明溶液, 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她的面容精致秾丽，睫毛卷翘而又纤长, 因为闭眼用力的缘故正轻轻颤动，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然而她眼下浓浓的青黑稍微破坏了一点整体的美感，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现在正是暑假，但此时秋山凛人却在科学社的教室中。 　　暖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教室中，在秋山凛的身前照出了光亮的通路。她趴在桌子上，看到光束中点点灰尘上下翻飞，构成了一副神圣而又静谧的画面。 　　虽然很不想破坏此刻的意境, 但鼻腔中不断分泌的黏液让她不能维持优雅, 秋山凛抓起手边的纸巾, 面无表情的开始擤鼻涕。 　　两道目光一同注视着秋山凛。她看着好友们疑惑的神情, 闷闷地开口：“你们继续, 我可能有点感冒。” 　　因为呼吸不通畅的缘故，少女的鼻音十分明显。梓川咲太靠在椅背上, 看着秋山凛不断的擦着鼻子，神情略显揶揄：“秋山, 这两天的太阳可不是一般的大, 能在大夏天感冒的都是笨蛋。” 　　“呵, ”秋山凛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对着梓川咲太笑道, “之后咲太去餐厅打工的时候, 就让国见把你关进冰柜里好了。这样感冒的咲太也是笨蛋。” 　　“那可真是抱歉了, 今天国见不和我一起上班。” 　　双叶理央看见秋山凛被搓红的鼻尖，脸上的神色有些担忧。她放下手里的烧杯，去后面的房间里拿出纸巾盒递给秋山凛：“凛，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没事, ”秋山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接过纸盒，“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发现头有点疼，眼睛还肿了一圈，明明我昨天一直在家什么也没干啊。” 　　“你黑眼圈这么大，是不是昨天熬夜玩游戏的时候着凉了？” 　　“也有可能，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秋山凛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双叶理央叹了一口气：“等会不舒服的话就说，生病要及时看医生才行。” 　　被温柔安抚的秋山凛心里一阵感动，她抱住理央的胳膊蹭了蹭，意有所指的说道：“呜呜呜理央还是你对我好，不像有些人，只会嘲讽我。” 　　科学社总共就三个人，刨除她们俩之外还能有谁啊！梓川咲太抽了抽嘴角，决定继续输出：“喂，秋山，不要蹭啦，等会把鼻涕蹭到双叶衣服上了。” 　　理央的衣服是白大褂，如果沾上鼻涕的话......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秋山凛顿时觉得有些恶心。她神情僵硬的放开了理央的手臂，咬牙切齿地盯着梓川咲太：“咲太，知道为什么你单身吗？” 　　“嘴巴这么毒，没有女生会喜欢的。” 　　对于秋山凛的批判，梓川咲太显得特别无所谓。他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双手托腮：“说得好像你脱单了一样。虽然国见在篮球社没和我们一起，但我们四个哪一个是现充啊？” 　　“这倒也是，”秋山凛看了看实验台上的化学试剂，笑着摇头，“如果不是没地方可去的话，谁会在暑假来学校补实验记录？” 　　“就是说啊，别人都在约会，而我们却在学习。这可太励志了。” 　　双叶理央看着坐在桌前的秋山凛和梓川咲太，有些沉默。 　　因为成员只有寥寥几位，所以科学社的教室并不大，但做实验该有的用具和仪器也还是齐全的。凛和咲太坐在同一张实验台的两个座位上，脸上洋溢着笑容，互相拌嘴、嬉闹，就和以前她见过的无数次一样。 　　看着他们，双叶理央越发的感觉自己和他们处在被割裂的两个时空，她在静止的这端遥遥相望，如同看电影一般观赏着秋山凛和梓川咲太的演出。 　　但她知道自己确实是和他们在同一个空间。 　　双叶理央深深呼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右手，走到秋山凛和梓川咲太的中间：“这也没办法，如果不补实验的话，下个学期科学社可能要废社了。” 　　“哇！”秋山凛被惊得小声喊了一句。 　　说实话，秋山凛觉得他们科学社这个社团，是真的很水。除了定期做一做实验之外，每次社团活动基本都是他们的聊天时间，和国见的篮球社一比简直是清闲的不得了。 　　步入高二之后，因为没有新生愿意来，已经变成老油条的他们就连定期实验都做得少了，但秋山凛没想到这样居然有可能被废社。她板着脸正经起来：“原来这么严重了吗！理央你得早点说啊。” 　　梓川咲太也收敛了脸上的随性，看着双叶理央认真说道：“确实，科学社是我们的快乐老家。如果科学社没了，我们还去哪里找地方水时间啊？” 　　听到棕发少年一本正经地说着诙谐的话，秋山凛默默扶额：“咲太，虽然你说的是真话，但偶尔也要润色一下说出来才比较好听。” 　　随后，她看了一眼面容恬静的灰发少女，眨着眼向她询问道：“对吧理央？” 　　“那没办法，谁让不看氛围是我最大的优点呢？” 　　自夸的话从咲太嘴里说出来，秋山凛突然觉得有些耳熟。她好像记得最近也有人说过咲太的优点是不看氛围，但这个人是自己还是谁，秋山凛发现她想不起来。 　　不过她怎么可能突然夸梓川咲太啊，秋山凛怀疑自己大概是没睡好所以才出现了这种错觉。 　　望着橘发少女紧锁的眉头，双叶理央心中遽然出现了一股紧张的感觉。略微紧绷的神经让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屏住呼吸，试探性地问道：“凛，怎么了？” 　　“没事，”秋山凛回神，她打起精神挽着双叶理央的手朝她刚才待的实验台走去，“我们现在开始补吧！你是在做什么？” 　　少女一无所觉的神色不像作假，见状，双叶理央悄然松了一口气。她顺从的勾住秋山凛的手，看了看桌子上的试剂瓶：“准备制作氯化亚铜。” 　　“诶——”秋山凛有些惊讶的看着桌上的烧杯和试管，偏头问道，“用什么做？我记得要通二氧化硫啊，怎么没看到仪器？” 　　双叶理央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着桌上的白色粉末：“这次想换一个方法。我觉得用亚硫酸钠、氯化钠还有硫酸铜的溶液配制，更加简单。” 　　根据双叶理央给的几种试剂，秋山凛在心里默默配了一下方程式，然后发现这确实是简单了好多——毕竟只需要把三种溶液混在一起就好了。她挑了挑眉，语调轻快：“这不是很轻松？马上就解决第一个。” 　　秋山凛把几种粉末都配成了水溶液。硫酸铜溶液在试管中呈现出剔透的蓝色，看上去澄澈而又美丽。但在加入了剩下两种溶液之后，化学反应让试管里的液体变成了有些浓的草绿色，试管底部积聚着他们想要的氯化亚铜沉淀。 　　“秋山，你确定没有搞错吗？”梓川咲太侧头看着颜色诡异的试管，一言难尽的噫了一声，“刚刚还很好看的，现在像那种哥布林绿色黏液，有点恶心啊。” 　　秋山凛晃了晃手中的试管正色道：“没有错啊，就是这样的。” 　　“确实没错，”双叶理央见到咲太嫌弃的表情，有些好笑的推了推眼镜，“之后把它过滤出来就是氯化亚铜沉淀了。” 　　秋山凛把试管放好，稍微收拾了一下台面：“是的呢，但你别看它现在有点恶心，氯化亚铜的焰色反应很漂亮的。” 　　“纯正的蓝，做成烟火的话会很梦幻。” 　　梓川咲太时常觉得自己与科学社格格不入。在双叶理央和秋山凛面前他就像是个小学鸡，所以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加入这个社团受折磨。 　　看着桌上的玻璃制品，他认命的拿起用过的烧杯到洗手台处清洗，一边问道：“那为什么你不做一些蓝色的烟花？应该很多人买吧？” 　　“我试着做过几个，但后来放弃了。”秋山凛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想要它是纯蓝可太难了，我得花很多时间去调整和实验，但至今我也没调出来不含杂质的蓝光。再加上原料成本高，我卖这种烟花收益太低了。” 　　讲到这里，秋山凛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燃放蓝色烟火的记忆。但奇怪的是，除了她去外面实验的那几次，她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在店铺门口放过一次蓝色的烟花，而且那还是个双色的。 　　秋山凛努力回想着这件事情。她为什么会在店门口放？而且那个时候好像还不是晚上，至少天没有完全黑下来。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她当时似乎是直接把效果件点燃了，然后把它手动扔出去的。 　　奇怪的时间，奇怪的地点，奇怪的事件。秋山凛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近期做过的最离谱的事情，但她现在真的想不起来那个时候她到底是在干什么。她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脑袋，感觉低烧好像确实让她有点不在状态。 　　不过接连忘了两件事情，秋山凛怀疑这也许和她经常熬夜有关。她一边担心自己提前进入老年期，一边想着那些熬夜会影响记忆的弹窗广告，悄悄立下了今晚要早睡的flag。 第27章 二十七朵烟花 我们一起看过大海……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秋山凛他们三人在科学社里鏖战，很快就把这个学期落下的实验补得七七八八。但还剩下了一些稍微复杂一点的, 秋山凛和梓川咲太两个人一致申请改天再做。 　　秋山凛靠在椅背上，看着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快要一点半了。她揉了揉自己平坦的肚子，双眼无神：“有点饿了。” 　　双叶理央正在小房间里收拾用具，梓川咲太看着橘发少女失去灵魂的咸鱼模样，笑着敲了敲桌面：“早上没吃东西吗？” 　　“没有啊，今天起晚了, 所以急冲冲跑过来什么也没吃。” 　　“那这不是巧了。” 　　秋山凛偏头看向梓川咲太, 只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个盒子, 然后推了一盒到她的面前。 　　“仙台特产, 刚好垫个肚子。” 　　看着盒子上大大的‘喜久福’三个字, 秋山凛了然的应了一声，笑着向咲太道谢：“感谢！不过咲太你怎么又去仙台买这个了？看起来最近很闲呀。” 　　“小枫在电视上看到广告了, 说想要试一下，所以我就去了。”梓川咲太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秋山凛, 继续说道, “而且我这是第一次买, 什么叫又去了。” 　　秋山凛正准备拆喜久福的包装, 听到咲太的话,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看向棕发少年的眼神有些茫然：“第一次？不是吧咲太, 你之前不是已经买了很多吗？” 　　说着，秋山凛面对梓川咲太坐好，伸手比划着试图引起他的回忆：“我家那个柜子你还记得吗？手办柜。” 　　瞥见他点头，秋山凛稍微放心了一点, 眼中带笑：“你经常给我带伴手礼不是吗？各个地方的都有诶，我在旁边又摆了一个小柜子，专门放这些甜品和它们的盒子。” 　　与秋山凛轻松的神色不同，梓川咲太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恍若见了鬼。他俯身将手背贴在少女微热的额头上，皱着眉头：“秋山，你的感冒是不是加重了？我感觉你好像有点烧糊涂了。” 　　这不是就差直说她脑子有病了......秋山凛无语的拍了一下梓川咲太的胳膊，赌气般地鼓了鼓脸颊：“难不成你想说是我幻想出来的？这不可能，等会你来我家看看，那些东西还好端端的放在我家里呢。” 　　“如果不是幻想的话，那就是真的有鬼了。”梓川咲太收回自己的手，在椅子上坐好，“总之我跟你说，第一，我和小枫对甜品的兴趣一般，虽然偶尔会买，但不会买很多。” 　　“第二，我假期还要打工，基本都在家里，除了前几天去仙台之外没去过别的地方，当然也不会买了各地的伴手礼。” 　　“最重要的一点，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去过你家了吧，就算真的是我买的，我怎么把它们给你的？” 　　看着梓川咲太平静的脸，秋山凛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他说的每一条都让她无从反驳，可越是这样，家里确确实实存在的伴手礼就显得越发古怪。 　　理央不吃甜食，国见很少来她家，所以在她的记忆中这些甜品确实是咲太送的，然而他本人却否定了这件事情。如果说之前秋山凛只是认为自己没睡好，现在她却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已经不是想不起来的问题了，而是她和咲太的记忆对不上。秋山凛双手在身前紧紧交叉，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又开始痛了起来，太阳穴处的神经在一抽一抽的跳动。 　　她猛的闭上眼睛，静静缓了一阵，然后睁眼望着梓川咲太：“你真的一点也没有买东西的印象吗？” 　　“没有。”梓川咲太摇头，无奈的摊开双手，“如果你家里是真的有伴手礼，要么是你记忆错乱把别人当成我了，要么是撞鬼了，你觉得哪个好接受一点？” 　　说着，他拍了拍秋山凛的肩膀，神色真挚：“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建议你去庙里拜一拜，毕竟总归是有点不正常。” 　　秋山凛没有回话。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有点诡异，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青春期综合征，但她不知道这是她出了问题还是别人影响到了她。 　　可还没等她继续思考下去，后面的房间里传来了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秋山凛暂时将这个事情抛到脑后，和梓川咲太一起跑去看发生了什么。 　　在放实验用具和药品的仓库里，双叶理央脸色苍白的站在柜子前，脚边是散落的玻璃碎块和被打翻的略带黄色的液体。秋山凛惊讶的走上前，神情有些忧虑：“理央，你怎么了？” 　　双叶理央如梦初醒一般打了个哆嗦。她慌忙说着没事，然后蹲下身试图将玻璃渣捡起来。 　　看到这个举动，秋山凛脸色大变，她眼疾手快的扯住双叶理央的胳膊，用力将她拉开：“理央，你在想什么？” 　　“这些都是腐蚀性的试剂，你打算直接用手去拿？” 　　听着少女责备又带着关切的话语，双叶理央沉默的垂下眼：“我忘了。” 　　她不敢去看秋山凛和梓川咲太的表情。紧张和害怕让她的左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在被大家发现之前，双叶理央甩开了秋山凛的手，转身跑开。 　　秋山凛静默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凝重。半晌，她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地上试剂的咲太，转身去把扫把拿了过来：“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也没有，你担心双叶所以才会这样嘛。”梓川咲太用抹布擦干地面，把它拿去洗手台冲水，“不过你们两个今天都有点奇怪。” 　　“是吗？” 　　“难道不是吗？一个记忆错乱，一个很紧张，你说奇不奇怪？” 　　秋山凛抓着扫把，若有所思的清扫着地面的玻璃渣。 　　看到科学社也被整理的差不多了，梓川咲太收拾了一下书包：“小枫还在等我回家煮饭，我先走啦。”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吃的记得带走，改天我还要给双叶一盒，刚才都没机会给她。” 　　“好。”秋山凛挥手和咲太告别。 　　等把垃圾都扔掉后，秋山凛也锁上了教室的门，离开学校回了家。 　　她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柜子里的甜品还有包装盒全都翻了出来。 　　原本她是想拿咲太买的喜久福和家里的对比一下，看到底是梓川咲太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她出了问题。然而结果让她很失望。 　　即便都是大福，家里的那几个虽然有不同的味道，但包装都是相同的，而咲太买的那种外包装和它们并不一样。 　　并且，连味道也和她记忆里的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脑海中，喜久福因为过高的甜度让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她吃了咲太买的那个，好像甜度很正常，如果仅仅是这个程度话，不至于让她觉得惊奇。 　　秋山凛看了看满桌的伴手礼，有些焦躁的扯住了自己的头发。她确认这些东西真的不是咲太送的，同时这也代表着有一个人被她遗忘了。可秋山凛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真实存在，但被她的大脑抹除了，还是说压根就没有这个人，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自己买的？ 　　她把头埋进沙发里，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但事情还是要解决，秋山凛在心中默默梳理着这一学期遇到的事情。 　　这一学期她好像和以往差不多，都是按部就班的学习、看店，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对，秋山凛突然抬起头。之前她店门前的路一直在修，修了大概快三个月，按理来说应该严重影响了她的生意，但为什么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吃土的迹象，反而还买了许多新的游戏？ 　　而且还有一点，她之前被罚写检讨了，理由是逃课。她记得当时是她和咲太遇到了拉普拉斯妖，因为循环的缘故他们和理央一起逃课去了横滨玩。想到这里，秋山凛爬起来打了个电话。 　　但鬼使神差间，她没有选择打给双叶理央，而是梓川咲太。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咲太，你记得我们一起去了横滨吗？” 　　“我带你去医院吧，秋山。别硬撑了，身体要紧。” 　　“循环的那天我去了横滨玩，难道不是和你们去的吗？” 　　“唔......我好像记得你那天确实不在，但我肯定没和你一起去。我当时忙着找古贺朋绘呢。” 　　古贺朋绘......这大概就是那位拉普拉斯妖。秋山凛轻轻吐出一口气，眉宇间满是冷意。她现在很确定自己的记忆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她不会那么有情调的自己跑去海边玩。她挂断了电话，决定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地点，去横滨一探究竟。 　　她坐在电车上，二十分钟的路程虽然不长，但一路的沉默让她感觉有些不习惯。明明她上学都是一个人坐车，但她却觉得好像应该有一个人在她旁边叽叽喳喳，讲一些神奇而又有趣的事情。 　　秋山凛逛过皇后广场，走过中华街，沿着下行的缓坡不断前进，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但他的身影却仍然是一片模糊，秋山凛根本猜不出那到底是谁。 　　直到她看见大海。 　　金红色的夕阳低低的挂在海平面上，远得像是遥不可及，但又像是伸手就可以触摸。秋山凛屏蔽掉了外界的喧闹和拍打在岸上的浪花，眼中全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由浅到深渐变的碧蓝海水在太阳余晖的照射下染上了淡淡的暖色，与她那天上午所见是完全不同的风情。 　　但两者都有让人倾心的美丽。 　　她久久的注视着大海与天空融为一体的边界，一双苍蓝的眼眸突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失去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回归原位，被模糊的身影也完全显露了出来。秋山凛低头轻笑，蓦然想起了当时她说的话。 　　比大海更美的，是五条悟的眼睛。 第28章 二十八朵烟花 身体知道答案 　　五条悟一觉睡到了中午。房间里的空调还在兢兢业业的运转, 源源不断的冷气从排风扇口向外倾泻，室内的冰凉与窗外的闷热形成了绝佳的对比。 　　他从柔软的被褥中翻身坐起, 黑色的T恤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了平直漂亮的锁骨和胸前一小块白皙的皮肤。五条悟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猛然发现上面的数字是12：26。 　　“哇，今天居然起的这么晚啊。” 　　五条悟随意的抓了抓自己因为睡姿而炸毛的白发，下床拉开了灰色的窗帘。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房间里过低的温度让玻璃上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他拉开窗走到阳台，伸出食指在泛白的窗上涂涂画画, 得意地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完美, 不愧是我。” 　　一边说着, 五条悟一边在那鬼画符一般的涂鸦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然后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进了洗手间洗漱。等他完成起床后的一系列必备操作, 五条悟终于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哟，杰！怎么不叫我早点起床？”看着沙发上的黑发好友, 五条悟朝气蓬勃的对他打了声招呼，趿着拖鞋在他身旁坐下。 　　弹性极佳的沙发因为他毫不收敛的蹦上来的动作而开始摇晃, 夏油杰停下了手中的游戏往旁边挪了一点, 细细打量着五条悟的脸色。 　　精神充沛, 嘴角带笑, 双眼......眼睛看不到。但看他现在轻松的神色, 想来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感受到夏油杰不同寻常的目光, 五条悟给自己倒了杯水, 满脸莫名：“你这什么眼神？很奇怪啊。” 　　“你问我？” 　　夏油杰觉得好友有些搞笑。他把游戏机放在一旁，散漫的将右腿搭在左腿的膝盖上，向后靠着沙发，微微眯起眼：“应该是你比较奇怪吧。” 　　“是谁昨天像发疯一样接了七八个任务？连三级咒灵都不放过, 你这是太有闲情逸致了吗？” 　　“还有，你在摧毁那栋房子的时候，忘了放帐。” 　　被夏油杰打开的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这条消息。女主持人满脸严肃地介绍昨天的台风有多猛烈，背景照片是被他用苍轰成碎瓦的房屋。 　　五条悟知道昨天他到处找咒灵似乎是在宣泄，但为什么要宣泄，经过一晚的安睡，他已经忘了。他努力的回想着，除了恼怒之外，只能模糊的在胸腔深处翻找出一星半点的压抑和嫉妒。 　　开玩笑，作为最强，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五条悟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垃圾游戏玩太多了。 　　他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水，咧开嘴笑了起来：“忘了开帐不是很正常的吗？反正他们都自己找好借口了，台风刮的。” 　　“是吗。”夏油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反正现在悟也恢复了常态，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重新拿起了游戏机，开始专注的玩了起来。 　　一整个上午加晚上没有吃东西，五条悟感觉有些饿。他靠在沙发上用手机点了外卖，然后起身去了厨房，打算在冰箱里翻找一些可以垫肚子的东西。 　　然而冰箱里空空如也，别说甜品了，连一瓶饮料都没剩下。五条悟不信邪地把头埋进冰箱，拉开柜子上下翻找，发现里面除了一箱橘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让五条悟有些震惊。他不是经常买甜品的吗，怎么会一盒都没了呢？还有零食，他也是家中常备，现在一滴都不剩，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潜进宿舍拿走了这些吃的。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开始一个一个列出名单。 　　首先排除歌姬和冥小姐，女生不会进来男生宿舍。而男生的话，杰吃完自己会补货的，排除。七海不吃这些东西，灰原也不会随便进他的地盘，排除。 　　这样看的话根本不是身边的人啊！五条悟疑惑了，难不成是亲爱的夜蛾班主任把零食没收了？ 　　冰箱因为长时间没有关上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扒拉那箱橘子，打算用它将就一下。结果当他打开箱子的时候，就看到六七个橘子孤零零的散落在偌大的箱子中。 　　“搞什么啊，连橘子都要没了？” 　　五条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拿出两个澄黄的柑橘回到沙发上。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它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因为这个橘子还挺好吃的。 　　橘黄色的皮很薄，他只是轻轻一剥就能撕开。虽然看上去是橘子，但里面的果肉并不是柑橘的模样，反而更接近橙子。五条悟一口咬下去，鲜甜的汁水立刻从果肉中爆出，溢满口腔的橙子甜香十分合他的胃口。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叹，拿起另一个没开的橘子在手中转动，不期然看到了上面的标签。 　　“湘南黄金？”五条悟轻声念叨了一句，然后侧头看着夏油杰，“你买的吗？很好吃哦。” 　　“什么东西？” 　　“冰箱里的橘子啊，你没吃吗？” 　　“哦，那个啊，”正在玩游戏的夏油杰没有抬头，随意的说道，“是很好吃，不过那不是你买的吗？很久之前了吧。” 　　“我买的？！”五条悟睁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他的印象中自己完全没有买过这样的橘子，听到夏油杰说的话五条悟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察觉到了好友语气中满满的讶异，夏油杰趁着存档读条的时间偏头望向五条悟，一本正经：“就是你买的啊。这不是神奈川的东西吗，你之前不是老往神奈川跑？” 　　“我都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这几个月你有事没事就去那边，就很奇怪。” 　　五条悟放下了手里的橘子，眉头紧蹙。被杰提醒了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确实常去神奈川，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去那里干什么了他也不知道。 　　他拿起之前丢在沙发上的手机，试图去查找购买橘子的记录。 　　但这意外让他有了更大的发现。在付款记录里面，他近期出任务的时候买了很多小甜点，据说是他买的橘子他没找到，倒是看见了在五月份他买了一单金额不小的东西。五条悟点进去看了一下，发现落款居然是烟火铺。 　　有趣。五条悟抬了抬自己的墨镜，悠哉地将腿架在了茶几上。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他的记忆出了问题，而他不知道是谁干的。 　　能悄无声息得修改他的记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五条悟饶有兴致的吃完剩下一个橘子，把手擦干净后站了起来。 　　用余光瞥见五条悟穿着休闲服就往外走，夏油杰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古怪：“你干嘛？不会是又去找咒灵吧？” 　　“去拿外卖。” 　　穿上久违的球鞋，五条悟食指与中指并拢压在额角，对夏油杰眨了眨眼，随后转身离开。 　　他径直穿过高专的大门，走到了车站。此行他是要去神奈川，但神奈川这么大，五条悟心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他打算把一切都交给感觉。 　　虽然大脑忘了，但身体还留有记忆，五条悟将自己的全身放松下来，跟随着自己脚步的指引，摸索着上了电车，然后在藤泽下来。 　　他在街头漫步，左顾右盼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但身体却带着他在纵横交错的街道穿行。 　　就好像他曾经走过无数遍一样。 　　这让他的心情十分微妙，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探险游戏里面的主人公，正不断的向着未知的坐标前进。但他并不讨厌这种迷雾重重的感觉，因为他有预感，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就能找到游戏通关后的宝藏。 　　五条悟脚步轻快的走在雨中，脸上愉悦的神色一点也看不出被修改记忆的困扰。然而很快，他悠闲的表情被僵硬所取代。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穿过了繁华的街道，来到了较为偏僻荒凉的地方。 　　他的四周全是关门倒闭的店铺，楼上的住宅也没有人的气息。这是一条街道的尽头，前面泛黄的围墙让他明白这里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身体的肌肉记忆告诉他，右手边的店铺就是他的目的地，五条悟觉得这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什么狗屁宝藏，这里只是一家破破烂烂倒闭不知道多少年的店。 　　被戏耍的五条悟冷笑一声，摘下了一直架在脸上的墨镜。他凝神细细观察着这家店铺，发现它好像连接着类似领域一样的东西，深处全是咒力残秽。 　　“真是有意思，我跑这么远过来就为了看一家破店？” 　　五条悟不屑地轻啧一声，抬脚准备将发霉的木门踢开，却突然瞥见了门旁小小的铭牌。 　　他将脸凑到墙边，用力擦了一下布满灰尘的铁牌，上面终于显露出了几个锈迹斑斑的字，混杂着雨水的脏污没有沾染他分毫。 　　“秋山？” 　　在念出这个姓氏的那一秒，五条悟感觉数量庞大的记忆像海水一般冲进了他的大脑。曾经叫过许多遍的姓氏在他的脑中回响，和橘发少女相处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几个月的时光在脑中播放，但对于外界来说，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五条悟就清醒了过来。 　　他和少女在这家店的门前相遇。 　　这是没有秋山凛的世界。 　　“怎么办啊，凛。” 　　五条悟站在破败的小店门前，风轻轻的刮过，带起了他的白发。 　　“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他的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没有想明白，你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这可不行。” 　　少年的表情有一瞬的阴暗，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惯常的嬉笑神色。 　　老旧的木门发出了咔嗒一声轻响，被淹没在雨声之中。五条悟没有漏过这一丝异常，覆着一层薄冰的清透蓝眸中划过警惕。 　　他上前几步，嘴边带着几分乖巧的甜笑，敲了敲门：“有人吗？” 　　寂静的房子里没有一点声音。 　　“没人？” 　　五条悟神情无辜的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然后用力的踢开了门：“那我就不客气啦。” 第29章 二十九朵烟花 我所不知道的过去的回忆…… 　　五条悟走进店里的时候, 发现他好像从店铺穿越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他现在正站在一个庭院之中，脚下踩着造型参差不齐的石板, 身后是样式古老传统的房屋。小小的地灯沿着石板边缘连城一条线，向外看去是一汪浅浅的水潭。 　　苍翠欲滴的大树扎根在潭边的土坡上，粗壮的枝丫不断延伸扩张，郁郁葱葱的树叶在水中投下了斑驳的倒影。 　　看到眼前精致秀丽的景色，五条悟伸了个懒腰，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品味不错嘛，这是哪个家族的？” 　　只是一眼, 五条悟就认定了这应该是个咒术世家, 毕竟这里的风格和气息都与五条家有点相近。 　　但也只是相近而已, 远比不上五条家的厚重与华贵。倒是腐烂的气息不相上下。 　　繁茂的绿叶在风中轻轻摇摆, 五条悟盯着那满树的苍绿, 有些恶意的想着人类是不是上好的补品。 　　因为那树下埋藏着几具尸体。 　　他脸上带着嗤笑，刚想四周转转, 就听到身后的和室中传来了脚步声。五条悟转身回望，浮夸的笑容在脸上凝固。 　　来人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她正坐在缘侧处, 小小的一团, 看起来在发呆。她穿着天蓝色的和服, 上面有粉色的樱花, 浅橘色的头发胡乱的扎了起来, 毛茸茸的, 后面垂下短短的马尾。 　　因为年纪尚小，女孩的脸颊处还有些婴儿肥，十分可爱。但她那双灿金的眼睛就像是两个玻璃珠一样嵌在脸上，看上去空洞又失真。 　　“哇哦。” 　　五条悟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感叹, 难得感觉有些紧张。 　　他轻舔下唇，一步步向那个孩子靠近，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喂，你怎么长得这么像凛啊？” 　　发呆的女孩没有理他。五条悟扁了扁嘴，瞪着眼睛拖长了尾音。 　　“听—得—到—吗！” 　　还是没有回复。五条悟切了一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孩子，毫无形象的做起了鬼脸：“凛比你可爱多了。略略略。” 　　“凛！我来找你啦！” 　　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五条悟刚想回头，就见到坐在他面前的女孩眼睛亮了起来，穿过了他的身体，径直朝后面跑去。 　　蹲在地上的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毛。从画面上来说，被人从身体中穿过的感觉有一点神奇，但实际上他本人没有一点的阻碍感，就像他是空气一样。 　　他试探性的将手压在缘侧的木板上，意料之中的看着它从地板中穿过。 　　“好吧，”五条悟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嘴里振振有词，“你不是故意不理我的，我原谅你了。” 　　既然都能莫名其妙来到一个奇异的空间，那么自己现在是空气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五条悟很快就完美消化了这个事实。 　　然而当他回身去看刚才那个叫‘Rin’的小孩的时候，五条悟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橘发女孩牵着手站在庭院中，一个高挑，一个瘦弱。 　　无敌的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眼睛，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喃喃自语：“怎么会有两个凛？” 　　仗着大家看不见自己，他凑到最先看见的那个女孩身旁细细观察，鼻尖几乎挨在了她的脸上。 　　在这么近的距离，五条悟能看到她脸上还没褪去的浅金色绒毛，他专注的盯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在心里确认这个应该是幼年时期的秋山凛。 　　“好过分啊，”五条悟站了起来，微微后退两步来回扫视着眼前瘦小的女孩，“我都不知道凛居然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还有一个姐姐。” 　　“而且长大后明明一点咒力也没有啊，怎么小的时候反而咒力很充沛？” 　　倒是那位姐姐身上几乎感应不到咒力。 　　算了。五条悟打算出去后再问秋山凛这个问题。 　　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了，拨号和联网都做不到，但其他基础功能还正常。 　　他拿出手机，对着秋山凛拍了一张照。 　　“小时候的凛，打个卡。” 　　五条悟满意的对着照片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原来秋山凛小的时候还挺沉闷的，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性格。他已经盘算好了，等秋山凛回来以后，要跟她炫耀这个经历。 　　不过她会不会不信啊？五条悟摩挲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案。 　　他打开拍照软件，对着自己看了一下，发现能看到他的身影。接着，五条悟走到秋山凛的身旁蹲下，右手举着手机虚虚地从女孩的肩头环过，扬起嘴角比了一个大大的耶。 　　在女孩无意识的偏头正对摄像机的时候，五条悟迅速按下了拍照键。 　　照片上，白发少年和女孩的身形紧紧靠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比阳光灿烂。 　　虽然秋山凛的眼神有些失焦，但总归这是他们俩同框的合照，五条悟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机：“好啦，这回她可不能不认了。” 　　# 　　“凛，我今天开始上课了哦。”稍微高一些的女孩拉着秋山凛在水边坐下，脱下鞋袜将脚探进水中。 　　看着湖绿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秋山凛闷闷的点头：“嗯。” 　　“不要这样嘛，”高个女孩笑着用手撩起潭水，轻轻弹在秋山凛的身上，“凛，你要快点好起来。” 　　“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上课了。” 　　秋山凛没有回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庭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高个女孩神色惊慌的整理好衣物，抱住秋山凛拍了拍她的背：“他们来抓我回去练习了！凛，下次我再来看你！” 　　看到她三两下就跨过了不算宽的水潭，轻松从树上跃走，一直坐在旁边的五条悟有些惊讶的拍了拍手。 　　“咒力这么低但是身体却很强悍？和天与咒缚正好相反呢。” 　　就在她离去不久，庭院的小门被推开了。开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五条悟看到身旁的秋山凛突然颤抖了起来。他条件反射的想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从空中划过。 　　五条悟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千代凛，到时间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女人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她的手上戴着橡胶手套，脸上是口罩，黑色的长发被头套罩住，浑身除了眼睛之外几乎不露出其他皮肤。 　　千代？听到这个陌生的姓氏，五条悟微微皱眉。面前的人那冷冰冰的语调让他十分不爽，他站起来，眯眼看着来人：“啧，脾气这么坏肯定老的快。” 　　他的嘲讽注定没人能够听到。五条悟看见秋山凛转身想要逃跑，但被女人一把按在了地上。 　　“我不要！” 　　秋山凛死死抓住石板的边缘，开始厉声尖叫。她的脸涨得通红，泪珠从眼眶中掉落，染湿了白色的石板，留下了深色的水迹。 　　“已经跟你说过了不是吗？”女人面无表情的扯住秋山凛纤细的腿，用力将她拖进室内，“你和铃选择谁应该一看就知道吧？你只需要乖乖提供咒力就可以了。” 　　在拉扯间，粗粝的石板将女孩的手指齐齐划破，秋山凛无法挣脱脚上的束缚，哭喊着被拖走，指间的血液在石板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鲜红痕迹。 　　五条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清透的苍蓝眼眸不断被暗色侵蚀，凌冽的杀意在眼中积聚。 　　“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从喉间挤出了喑哑的声音。 　　愤怒在心中盘旋，五条悟伸手对准了女人，却惊觉身体里的咒力就像被封锁了一样，无法调动一分一毫。 　　就连无下限也在此刻停住了，五条悟现在什么咒术也用不出来。 　　“呵。” 　　伴着和室中传来的叫喊，短促的笑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响起。 　　几度尝试未果的五条悟咬牙切齿的盯着室内紧闭的门，无处宣泄的愤怒让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喘息着，脚步沉重的穿过了门窗。 　　屋内摆着一张病床和无数的仪器，炽热的、明晃晃的白灯在进来的一瞬间就刺痛了五条悟的眼睛。 　　然而让他感觉更加难受的是床上的女孩。 　　秋山凛的双手双脚被分开固定在了床上，衣袖和裙摆被高高的挽起，露出了雪白的皮肤。她的额头、脖子还有手腕上贴满了电极片，细长的电线连接着床尾的仪器。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不断的出现划痕，鲜血细细密密地从露肉的破口处涌出，溅起的血花染红了天蓝色的衣物。 　　“痛——！放我走——” 　　电流的嗡嗡声几乎被女孩的尖叫淹没。撕心裂肺的稚嫩哭喊不断的刺激着五条悟的耳膜，紧绷的神经被拉扯到尽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骤然断裂。 　　他狂暴的冲上前想要扯开那些电线，但一团空气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到。 　　五六个人围在仪器前不断的记录数据，没有人去看床上的秋山凛一眼。她衣服上的粉色樱花因为血迹红的有些妖异，五条悟目不转睛地盯着晕过去的秋山凛，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接着他感受到周遭凝滞的时间加快了流动速度。 　　床上的女孩一点一点长大，幼嫩的脸庞也渐渐长开，有了几分他熟悉的模样。 　　但不变的是她还要遭受这种折磨。 　　来来往往的人从五条悟身体中穿过，女孩身上的仪器和伤口也越来越多。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害怕，还会哭叫，但现在她对这一切好像已经麻木了。 　　想杀人。 　　五条悟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撕烂这里的一切。 　　“为什么？” 　　暴怒、疯狂，无数种带着恶意的念头像火一般点燃了他的全身。眼前的画面让他狂躁得根本无法维持冷静，甚至连双手都开始微微的颤动。 　　血丝在五条悟的眼中蔓延，他满目通红，清俊的面容因为极度愤怒得不到发泄而显得有些扭曲。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停下来吧。我看够了。” 　　流动的时间猛然停住。 　　眼前的房间多出了一张床，那个叫铃的女孩在上面沉睡，身上的线和秋山凛相连。 　　瘦的只剩骨头的秋山凛脸上不带一丝血色，病态的苍白让她看上去下一秒就会晕倒。她无言的躺在床上，盯着上方耀眼的白光。 　　“最后一次实验了，凛。”女人眼中带笑，愉悦的摸了一把秋山凛的头发，“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不然没机会了。” 　　秋山凛转动眼珠，面无表情：“你凭什么认为死的会是我？” 　　被她的态度激怒，女人动作粗暴的按下了电源开关。 　　站在床边的五条悟已经彻底明白了他们想要做什么。他疯狂的叫着秋山凛的名字，拍打着他能看到的一切，但没有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看到秋山凛剧烈的抖动起来。黑色的光束穿透了她的四肢，大股的鲜血向外喷洒，穿过他的身体滴落在地上。 　　女人猖狂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监护仪突然发出了滴滴的声音，屏幕上跃动的曲线渐渐变直。 　　然后秋山凛停止了呼吸。 第30章 三十朵烟花 如果相识的时间更早一点…… 　　五条悟, 出生于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百年难出一个的六眼持有者。 　　因为无下限的存在, 几乎所有咒灵已经难以伤害到他分毫。就算偶尔会有受伤，但那也不过是他随性而为的小打小闹。 　　所以五条悟一直认为疼痛这种感觉离他十分遥远。 　　但此时此刻，站在溢满血腥味的房间中，看着床上四肢断裂的尸骸，五条悟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是痛。 　　入骨的刺痛从胸腔之中跃动的心脏开始向外蔓延。明明他的身上毫发无损，可五条悟却觉得痛楚像无孔不入的空气一般，争先恐后的钻进了他的身体, 让他精神有些恍惚。 　　房间里的人早就已经不见, 她们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狂喜, 带着还在昏迷中的铃离开了这个封闭的庭院。 　　现在室内只剩下了五条悟和秋山凛两个人。 　　没有毫无感情的记录数据的声音, 没有电流的嗡嗡声响, 没有仪器运转的震动，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干涩又凝滞的笑打破了令人恐慌的沉默。 　　白发少年挺直的脊背向前弯起, 随着口中喑哑粗粝的笑声开始抖动。五条悟伸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物，血液回流受到重力的阻碍, 让他的头部开始充血。 　　这里是过去的世界。 　　事到如今, 五条悟已经完全明白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双生子是家族里不详的象征, 因为有很大概率两者的将来都会十分平庸。可凛与她的姐姐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一个空有咒力, 一个体能过人。 　　五条悟想, 就算按照这些家族封建的古板思想, 被放弃的人怎么样都应该是作为姐姐的千代铃，可事实上他们想的更加疯狂。 　　他们看中了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铃，又不甘心她没有咒力，于是想方设法把双胞胎妹妹的咒力转移给她, 把她视为让家族声名鹊起的希望。 　　于是凛成了牺牲者。 　　“千代凛死了，”五条悟狠狠地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迸起，精致的面容因为长时间的低头而涨得发红，“那秋山凛是什么？” 　　点点滴滴的相处画面在脑海中涌现，真实又清晰到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少女带笑的脸庞和他各种复杂的情绪。 　　五条悟无法相信那几个月的时间全部都是幻觉。他大口喘息着，视线里躺在床上的女孩开始模糊了起来。 　　只要把这里毁掉的话，那世界就会恢复成他熟悉的模样吧？五条悟感觉自己的理智逐渐开始崩坏，在这种失控的情绪之下，全身被封印的咒力似乎有了一点点松动的迹象。 　　能扭曲空间的咒力不断在指尖凝聚。 　　他的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濒临崩溃的压抑：“把凛还给我。” 　　...... 　　今天是最后一次实验，千代凛明白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次实验的结果，她的‘使命’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不是没有逃过，但没有术式，她根本逃不出去。积累在心中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千代凛仰头看着仪器投下的刺眼白光，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马上就可以解脱。 　　铃什么也不知道。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会死。 　　比以往更加猛烈的电流刺激着她的大脑，四肢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意识开始有些涣散。千代凛忍住了快要溢出口中的痛呼，坚持了五年的信念在此刻越来越强烈。 　　我要活下来。 　　我会活下来。 　　千代凛猛然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房间里并非空无一人，千代凛睁眼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白发少年。 　　他的眼睛是她从没见过的蓝色，比铃带着她偷偷爬到那棵大树上向远方眺望的天空还要好看。 　　但此刻本该纯净的眼白缠绕着血丝，卷翘的银白长睫有些湿意，一簇一簇沾在了一起。 　　千代凛不清楚他是谁，但他看起来十分难过。 　　她坐了起来：“你在哭吗？” 　　模糊的视线在此刻恢复了清明。五条悟盯着坐在床上的女孩，她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已经愈合，如果不是衣服上还留有大片的红黑血迹，五条悟几乎要以为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过于强烈的震惊让他感觉心跳都停了一拍。他已经来不及思考现在是什么情况，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的带着他俯身将女孩揽入怀中。 　　但他触碰不到秋山凛的身体。五条悟的身形僵硬地定格在了原地。 　　看到白发少年从她身前穿过，千代凛满脸疑惑的皱起了眉毛：“幽灵？” 　　她没有再管眼前奇怪的景象，下床离开这束缚了她多年的房间。 　　在踏出缘侧的前一秒，千代凛回身望着染血的和室还有站在里面神色莫测的高挑少年，轻声开口：“我要走了。” 　　“再见。” 　　...... 　　五条悟一直远远的跟在秋山凛的身后。整座宅院里的人恐怕都在为实验的成功而狂欢，剩余三三两两的佣人像是看不见秋山凛一样，任由她走出了大门。 　　他看到年幼的秋山凛一步一个脚印，磕磕绊绊的从位于深山中的宅院走到了闹市，在体力不济晕倒的时候，被好心的老奶奶带回了家。 　　接下来时间再一次开始加速流动。 　　女孩已经从千代改姓为秋山，五条悟看着她的生活片段如被按下快进键的电影一般在他眼前播放。 　　在那个封闭的庭院中待了太久，秋山凛显然和外面的世界有些脱轨，但在朋友和亲人的关爱下，她也渐渐融入了新的生活。 　　当五条悟在瞬息万变的画面中看到黄濑凉太，看到秋山凛在他的影响下渐渐变成他熟悉的样子的时候，他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在球馆她会这么说。 　　他也知道了自己在后悔些什么。 　　五条悟紧紧闭上了双眼，嘴边的笑带着几分自嘲。 　　“如果早一点认识就好了。” 　　白发少年喃喃自语。 　　快速闪过的画面定格在了五条悟熟悉的那条街道。他抬脚走进被破开的卷帘门，看到了店铺柜子里成排的烟火。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五条悟明白自己好像已经回到了现实。他沉默的环视着眼前他来过数次的店铺，找不到秋山凛的身影。 　　但至少这个世界有秋山凛。 　　五条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清理着脑中纷乱的思绪。 　　# 　　太阳已经完全坠入了海平面，秋山凛盯着渐渐暗淡的天空，思绪有些凌乱。 　　她昨天亲眼看到了双叶理央的尸体。自责与难过在瞬间就将她淹没，秋山凛几乎是一夜未眠，到最后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明明她早就发现了理央的异常，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她轻飘飘的借口带过？为什么她不追问？如果她早一点解开理央心中的结，那说不定她就不会自杀。 　　秋山凛很确定她是自杀身亡。 　　但今天理央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整个世界就像被重启了一样，回到了双叶理央还活着的那个时候，但又有许多的不同。没有了台风，没有了五条悟和与他有关的一切，同样也没有了樱岛麻衣、上里沙希这些和咲太跟国见关系密切的人。 　　所以现在是真实还是虚幻？如果是真实，那么她为什么会忘了五条悟？如果是虚幻，那双叶理央到底有没有死亡？ 　　想到那隔着倾盆大雨看到的黑色尸袋，秋山凛突然感觉有些害怕。 　　但现在没有时间让她释放心中的情绪，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找理央问清楚。 　　她一定知道现在这个局面是什么情况。 　　夜灯已经亮了起来，秋山凛转身离开海边，找了一个电话亭。 　　她拨通了双叶理央的手机，但对面是忙音。昨天的画面历历在目，秋山凛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急忙挂断电话，转而打给梓川咲太。 　　“这里是梓川家，请问有什么事吗？” 　　咲太一贯懒散的语调从听筒中传来。秋山凛左手揪住电话线，语速急促：“咲太，你知道理央在哪里吗？” 　　“是秋山啊，医生怎么说？” 　　“别管医生了，理央好像不见了！” 　　“不会吧，她刚才还打电话给我啊？” 　　听到这句话，秋山凛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打给你？理央说什么了？” 　　“她来问我你怎么样了，我和她说了一下你脑子错乱以为我们一起去横滨的事情，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她犹豫了很久说要出门，然后就挂了。” 　　完蛋。秋山凛在这一刻感觉到了阵阵的凉意。 　　理央那么聪明，听到她说横滨的事情一定会知道自己发现了异常。那她不接电话是因为什么？是想再次自杀吗？ 　　因为这个猜测，秋山凛的心跳不断加快：“咲太，我打不通理央电话，我怕她出事。” 　　电话那边的梓川咲太满脸严肃。他用脖子夹住电话，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我马上出门去找，国见我来通知。” 　　秋山凛点头将听筒挂回电话机上，立刻往车站跑去。 　　既然理央说要出门，秋山凛觉得她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外面的范围这么大，秋山凛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只好赌了一个她认为最有可能的地方。 　　学校。 　　秋山凛下了电车后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了科学社，但当她打开灯的时候，却找不到双叶理央的身影。接着她又去了双叶理央的班级，那里依然是空无一人。 　　“该死。”秋山凛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脸色越发难看，“不会是我猜错了吧！” 　　但没过几秒，秋山凛的脑海中就有了让人更加不安的猜测。她立刻拔腿冲上顶楼，发现天台的门开着。 　　秋山凛紧张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迈着僵硬的脚步走进了天台，眼前的画面让她瞳孔猛然紧缩。 　　灰发少女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平静的眺望着远方，脚下踩着仅有一掌宽的雪白围墙。 第31章 三十一朵烟花 天台中的和解 　　少女正背对着她, 但她站在半人高的围墙上，秋山凛根本不敢发出声音, 生怕惊吓到她，让她站立不稳掉下去。 　　她屏着气缓步走上前，但行走间，鞋底与地板上的碎石摩擦，还是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响。 　　“凛。” 　　双叶理央没有回头，但她知道来人一定是自己的好友。 　　听到理央沉稳的声音，秋山凛停了一瞬, 然后走到了她的身侧, 紧紧盯着那道背影, 故作轻松的开口：“理央怎么知道是我？说不定是咲太那个家伙呢。” 　　漆黑的天台只有几盏小灯, 双叶理央面向在黑暗中沉睡的校园, 轻轻勾起嘴角：“因为只有凛最了解我。” 　　秋山凛心中的愧疚又加重了几分。她根本担不起双叶理央的信任，她的好友已经痛苦到需要自杀了, 而她却一无所觉。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颤抖着喊出少女的名字。 　　“那凛呢？为什么知道是我？”双叶理央微微侧头, 看着身旁的少女。 　　透明的眼镜在昏暗的天台上反过一道微弱的暗光。秋山凛深深呼出一口气, 抬头看着双叶理央的侧脸：“我昨天......去你家了。” 　　虽然秋山凛的话并没有说的很清晰, 但双叶理央已经了解了她在说什么。她扯出一个微笑, 声音有些轻：“这样啊, 是不是吓到你了？” 　　秋山凛已经琢磨不清双叶理央在想些什么了。她上前几步, 对着灰发少女伸出手：“理央，先下来好不好？上面太危险了。” 　　“我昨天自杀了。”双叶理央仿若没有听到秋山凛的话，自顾自的开口，“原以为可以结束一切, 没想到睁眼却是一个新的世界。我想这应该是青春期综合征的症状吧。” 　　“这是个完全按照我的意愿而搭建的世界，里面只有我想要的东西。而那些我不想要的，大概被堆积在了另一个世界吧，就像垃圾箱。” 　　“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心情就擅自把你们拖进来，修改你们的记忆，我本来应该是要感到抱歉的。” 　　双叶理央踩在围墙上转身面对秋山凛，身形在空中摇晃：“但我不想让它停下来。” 　　少女的动作让秋山凛有些心惊。她消化完了双叶理央说的内容，语气有些沉重：“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害怕自己会孤身一人。” 　　“怎么可能呢？我们不是在吗？” 　　“凛，”双叶理央看着橘发少女脸上激动又不解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四个人有多久没有好好的一起聚过了？” 　　“先是国见，再是咲太，他们都已经有了更值得呵护、陪伴的人。” 　　“凛也快了吧。” 　　双叶理央像是被压到尽头的弹簧，不顾一切得开始了她的反击。 　　“我和你说过吧，我有一个特殊的相册。” 　　“已经很久没更新过了，但最近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痛苦，所以忍不住又继续。” 　　“但是它被发现了，我的父母要求我转学。”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双叶理央盯着秋山凛震惊的面容，勾起嘴角：“我不想转学，我也不想被你们渐渐抛弃。所以我选择了自杀。” 　　秋山凛感觉自己手脚一片冰凉。 　　她知道那个相册，里面是理央的秘密。 　　最开始是普通的全身照，渐渐变成了手和腿，最后是一些微微解开领口、露出一点点胸前起伏的旖旎照片。 　　理央因为身材很好，发育比一般女生更早，所以从小就一直被班里的男生女生指指点点。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理央就给自己披上了严严实实的白大褂，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从那些污言秽语中脱离。 　　但这也让她成了大家眼中的怪人。 　　年少时的遭遇让她养成了自卑又敏感的性格，她孤身一人，但同样也渴望能有人关心她，陪伴她。这就是她和双叶理央友谊的开端——只不过是她主动问了落单的理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后来成为亲密的玩伴后，理央才跟她透露过这个秘密。 　　她原本想要把这些看不见脸的照片匿名发到网上，因为哪怕是隔着网线的几条回复和称赞，都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被需要。 　　但有了他们之后，理央再也没动过这样的念头，这样的照片也没拍过了。 　　可她说她最近又开始了。秋山凛现在才明白自己错的彻底。 　　她一厢情愿的把理央的异常归结于暗恋国见，实际上，他们对理央的忽视才是让她崩溃的最主要原因。 　　在意识到这个真相之后，秋山凛突然间感觉自己有些窒息。 　　她看着理央脸上快要哭出来的痛苦笑容，声音哽咽：“对不起理央，我真的......很抱歉。我不会抛弃你的啊，我们不是还约好了大学也要一起吗？” 　　“你不用跟我道歉。”双叶理央摇了摇头，咬紧了唇瓣，“因为我打算重新选择一个世界。” 　　“凛是去了横滨后才想起来了一切吧，看来他对你来说真的很特别。” 　　闻言，秋山凛愣在了原地。她呆滞的看着双叶理央，不知道她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双叶理央脸上带着赌气般的表情：“说不定等会咲太也会想起来，所以我要去新的世界。如果下一个世界你们还是想起了一切，那我会继续寻找。一百次，一千次，总有一天你们会再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些虚幻的世界呢？”秋山凛终于忍不出喊了出来，眼睛有些发红，“明明在原本的世界我们也可以做到的。” 　　“昨天台风真的提前登录了，我淋着暴雨去找你。结果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外面是警察和救护车。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照片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们可以好好和叔叔阿姨说清楚，转学也还可以商量。” 　　秋山凛鼻尖发酸，呼吸受阻再加上感冒发烧让她稍微有些头晕。 　　“我之前跟咲太打电话，听说你不见了，他立刻就叫国见一起出来找你。”秋山凛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变调，“或许我们之前真的不小心忽视了你的感受，但理央，我们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谁也不可以代替你。” 　　昨天看见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重复播放。嘈杂的雨声，嗡鸣的警笛，拉起的警戒线还有出出入入的警察医生。 　　秋山凛披散在后背的长发早在一路奔跑的过程中被风吹得凌乱，她微微低头，浅橘色的头发几乎将她的脸完全掩盖，只余一点点金黄从发丝的缝隙中透出。 　　“所谓的选择新世界，就是自杀吧。” 　　昏暗的灯光让少女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秋山凛的语调很轻，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已经看着你死过一次了。难道你还要让我看一百遍，一千遍？”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双叶理央现在才后知后觉她的死亡给秋山凛造成了伤害，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今早好友那双肿胀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见秋山凛哭过，但双叶理央不难想象出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是多么的无助和难过。这不是简单的一句‘看到尸体感到害怕’可以描述的，她是在秋山凛的心里给她留下了创伤。 　　想到这里，双叶理央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发现到了一个完全按照自己喜好来的世界，她有开心，有不舍，但她也有怀疑和痛苦。她害怕大家想起来一切，又害怕自己在这种幻觉里迷失了自我。 　　她的敏感和一意孤行给大家都带来了伤害。双叶理央有些恍惚的向后退了一步，可她忘记了自己正站在不算宽的围墙上。 　　灰发少女因为后退的动作，仅剩脚尖踩在了围墙边缘。秋山凛大惊失色的看着她的身体向后仰倒，在一瞬之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冲上前死死的拽住了双叶理央的手臂，将她从空中拉回了天台。 　　过于猛烈的冲击力让秋山凛带着双叶理央栽倒在地上，背部受到重重的撞击让她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 　　她的手肘在散落着碎石的粗粝地板上摩擦，划出了一片血红。秋山凛没有理会胳膊上的伤口，她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拍了拍倒在自己身上的双叶理央，惊魂未定地问道：“理央，你没事吧？” 　　双叶理央脸上血色全无。差点坠楼的恐惧让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抬手搂住了秋山凛的脖子，眼中的泪水瞬间决堤。 　　“凛，对不起。”双叶理央崩溃的埋在少女的肩头大哭，泪珠打湿了透明的镜片，“我不知道你会看到的。我不想伤害你们，我好害怕......” 　　见到理央的表现，秋山凛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缓缓的顺着双叶理央的后背，勾起嘴角：“是我们要道歉。等会我们先回你家，把咲太和国见叫过来，我们一起好好谈谈怎么样？” 　　双叶理央停止了哭泣，抽噎着答了一句好。 　　当她站起来整理衣物的时候，双叶理央却突然看到从右前方的墙壁里钻出来了一个异形的庞大怪物。她皱眉用衣角擦了擦眼镜，然后发现那个怪物并不是她的错觉，它正在朝着她们的方向移动。 　　“凛！”双叶理央有些惊惧的喊着好友的名字，声音有些抖，“那是什么？青春期综合征？” 　　秋山凛侧头向后看，立刻发现了在阴影之中隐藏着什么。 　　咒灵。 　　她心里猛然一惊。这是双叶理央创造出来的世界，她根本不知道咒灵的存在，所以这里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眼见伸出六条胳膊的咒灵张着血盆大口向理央的位置扑去，秋山凛当机立断拉住双叶理央的胳膊开始逃跑。 　　她试图关上天台的门来给她们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但结实的门板在这个咒灵的攻击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只是一拳就被打出了一个大洞，铝合金门的碎块掉了满地。 　　秋山凛低声咒骂了两句，带着双叶理央在学校回字形的楼梯上狂奔。 　　“你认识这个吗？”双叶理央喘着粗气，一边跑一边问道。 　　剧烈运动再加上紧张的情绪让秋山凛的心跳如雷声一般在胸腔中回荡，她发现以她们的速度根本不可能甩开这个咒灵，徒劳的奔跑只会让她们精疲力尽，然后被咒灵吃掉。 　　“这是咒灵，吃人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抽空回答了双叶理央的问题，在身后的咒灵快要摸到自己头发的那一瞬间，拽着灰发少女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理央，你觉得科学社里面那些酸对它有没有用啊？” 　　她们之前在六楼的天台，现在已经跑到了一楼。秋山凛手边没有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只有科学社里面的化学试剂勉强算是有点攻击性。 　　不过这对咒灵有用吗？秋山凛并不清楚答案。 　　她带着双叶理央拐进走廊，跑到了科学社的仓库里。 　　“理央，”秋山凛拿着装有浓硫酸的玻璃瓶，呼吸不稳，“我负责绊住它，你从玻璃窗逃出去。” 　　双叶理央回头看着身后的窗户。这里是一楼，外面就是操场，逃出去简直是轻而易举。但让她把秋山凛一个人留在这里，她绝对做不到。 　　“我不要。” 　　“我们两个人总不能一起在这被它吃了吧？得有一个人出去通知才行。” 　　咒灵身上黏液的滴答声和嘴里不断发出的怪异音调离她们越来越近，双叶理央执拗的站在窗前，握紧了拳头：“等它来了我再走。” 　　这和不走有什么区别？秋山凛静静的盯着双叶理央，没有再强迫她离开，灿金的双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好吧，那你记得站在我后面。” 　　外面传来了桌椅被掀翻的巨响，秋山凛死死望着仓库的小门，在咒灵出现的那一刻就将手中的浓硫酸倾倒在它的脸上。 　　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酸在咒灵的身上滋啦作响，一股股白烟缓缓升起。 　　丑陋又恶心的怪物嘴里发出了秋山凛听不懂的嚎叫，在空中挥舞着的六条胳膊抓住了橘发少女把她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塞进嘴中。 　　身后是双叶理央的尖叫，秋山凛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她狠狠的将手中的玻璃瓶戳进咒灵硕大的眼睛里，爆浆的液体喷溅在她的手上。 　　疼痛让咒灵松开了手，但秋山凛没有如预想之中一样摔在地上，反而跌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仰头看向来人。 　　下颌曲线利落漂亮，唇上带着一些水润的粉意。秋山凛视线一点点往上移动，看到了他高挺的鼻梁，耳边细碎的白发，还有那双在暗处也熠熠生辉的蓝色眼睛。 　　“五条悟？！” 　　秋山凛满目震惊。 第32章 三十二朵烟花 一起去动物园吧 　　秋山凛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被放下来之后, 身前的少年就直接将她抱进了怀中，环在她腰间的双手力道大的让她呼吸好像都有一点点困难。 　　她的头被按在五条悟的胸膛之中, 鼻息之间都是少年身上淡淡的甜香。但秋山凛莫名觉得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夹杂在淡香之中，微弱到像是自己的错觉。 　　右手上沾了咒灵眼睛中喷出的黏液，秋山凛尽量不让这只手蹭到五条悟的衣服，空闲的左手离开他的前胸，从腰腹旁穿过，拍了拍他的后背。 　　“五条？” 　　咒灵早就已经被祓除, 五条悟微微低头, 将下巴压在少女的头上蹭了蹭。 　　“嗯。” 　　从喉间溢出的应答声略微有些低沉沙哑, 秋山凛微微抬头, 将手伸到腰后, 轻轻扯了扯禁锢着自己的手掌：“太紧了，要喘不过气了。” 　　怀中的腰肢纤细到他仿佛一折就会断, 五条悟这才发现他用的力气有些太大了。他反手将手指扣进了秋山凛的指缝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松开了双臂。 　　温热的指尖从秋山凛的掌心划过, 带来了一点微妙的痒意。她微微后退两步, 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看到那双眼睛, 秋山凛有片刻的怔忡。 　　仓库里灯并不亮, 但也足够照出五条悟的面容。他的双眼已经不复往日的剔透, 深浅的光影交织形成了斑驳的亮块, 像是深海里面的暗涌。 　　但让秋山凛惊讶的是那抹苍蓝中的情绪。喜悦、担忧、害怕......各种秋山凛无法分辨的矛盾情绪在里面缠绕，幽深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几乎要将她淹没。 　　在她不知道时候五条悟发生了什么？秋山凛想要开口询问，但话却堵在了喉间。 　　双叶理央看着眼前的场景, 如释重负般的放下了手中的椅子。 　　在秋山凛被抓住的时候，她本能的拿起椅子想要朝那个被称为咒灵的怪物砸去，但没等到她动手，白发少年就已经打碎窗口的玻璃将凛救了下来。 　　那是不应该出现在她创造的世界里的人。事到如今，双叶理央不得不承认也许她之前说的气话是不可能实现的。 　　哪怕是再来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有的人就是能跨越遥远的时空，找回他们的珍重之物。 　　此刻，双叶理央的心里没有一点被抛弃的惶恐和惧怕，她由衷的为自己的挚友感到高兴。 　　毕竟白发少年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凛想起了他，而是因为他记起了凛。被割裂的两个世界因为他而产生了一定的融合，所谓咒灵大概也是那个男生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产物。 　　凳腿与地面接触传来了一阵轻响，秋山凛如梦初醒，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随后，她想起了和理央之间没有解决的问题。 　　她看了看灰发少女，又看了看身前的五条悟，眉眼间闪过一丝踌躇。 　　五条悟一进来就发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女身上的气息有点奇怪，他之前见到的那些残秽就来自于这个女生。 　　但他现在也无法判断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毕竟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秋山凛明显有话要和她说。五条悟揉了揉少女浅橘色的头发，大步走向了科学社教室，顺手帮她们把仓库的门关了：“你们先聊。” 　　失去了外面教室透进来的灯光，仓库里又暗了几分。 　　刚才她们在天台产生了争执，然后又好像达成了一致。但被咒灵打岔之后，秋山凛也不知道之前说的那些还算不算数。 　　她看着双叶理央，脚尖无意识的踢着飞落在身边的玻璃碎块，突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先洗手吧。”双叶理央简单的帮橘发少女处理了一下手上的擦伤，唇边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秋山凛愣愣的哦了一声，走到洗手台前，打开了水龙头。她低头挤出洗手液，余光瞄到理央微微踮脚坐在了长长的洗手台上，双手向后撑着台面。 　　“我知道朋友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理央平缓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涓涓的水流从细小的管道中流出，打在秋山凛的手上和洗手盆中。水珠涌出和与瓷砖碰撞产生的哗啦啦声响稍微掩盖了耳侧的声音，让秋山凛觉得有些像幻听。 　　“我只是无法接受你们一个两个都渐渐忘了我。” 　　绵密的泡沫被水流冲散，秋山凛看着恢复白净模样的双手，吸了吸鼻子，微弱又走调的应答声从鼻腔中呼出。 　　“其实我自己也有问题，我总是那么被动。如果我能主动一点找你们玩，那也不会有现在的状况了。” 　　双叶理央抬头望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白灯，眼中带笑：“回去的话，这个坏毛病一定要改掉才行。” 　　正在洗手的秋山凛突然全身僵硬。她无力的垂下双手，任由水流冲刷在瓷砖上，泪水在眼眶中积聚：“还能回去吗？” 　　她亲眼看到了双叶理央的尸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事实，但她却忘了最致命的一点。 　　如果这个被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消散了，那双叶理央何去何从？ 　　双叶理央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 　　莫大的恐惧席卷了秋山凛的全身，她惊慌的抓住灰发少女的胳膊，害怕她下一秒会和手中的泡沫一样，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 　　双叶理央并不想骗人，她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面容沉稳的握住了好友的手：“但不管能不能回去，我都不后悔了。” 　　“我知道自己没有被抛弃，也知道你们还爱着我。这就够了。” 　　都说人在准备好迎接死亡的时候，会十分的平静。秋山凛看着理央脸上的笑容，嘴唇不受控制的开始了抖动。 　　在这一刻秋山凛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愿意沉溺于幻境和幻想之中，因为过于残酷的现实让他们无力承受。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秋山凛甚至在想要是这个虚拟的世界一直存在就好了，那理央就不用面对生死的抉择。 　　但这是不可能的。把大家都困在这里，她说不出口，理央也不愿意这么做。 　　那至少也要好好道别。 　　秋山凛用手背擦掉了眼中的泪水，突兀的转移了话题：“咲太和国见怎么还没来，也太慢了吧。” 　　闻言，双叶理央愣了一瞬。来学校之前她搪塞咲太说自己要去动物园，想来他是信了。她摇头笑着：“他们大概去了长野动物园吧。” 　　“那打电话叫他们过来。”秋山凛撇了撇嘴，然后想起自己并没有手机。她吸着鼻子看向双叶理央，鼻音浓重，“理央，你带手机了吗？” 　　双叶理央从白色外袍的口袋中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国见佑真的电话。 　　“双叶！你在哪里？还好吗？”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透过外放，秋山凛听到国见温润的声线中带着强烈的焦急。 　　“我没事，现在和凛在学校。让你们担心了啊。” 　　“没事就行，我和国见在长野动物园呢，马上就去学校。” 　　听着咲太气喘吁吁的声音，双叶理央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纠结和害怕的了。她微微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沾湿睫毛：“国见，咲太。” 　　“再见。” 　　秋山凛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从脸颊上划过，她咬牙看着双叶理央挂断电话，然后朝她走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别哭了，凛。”双叶理央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轻松，“已经哭过一次了。” 　　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秋山凛扯着双叶理央的衣袖，断断续续的说着：“等你回去，我要给你打电话。” 　　“你一定要接。” 　　双叶理央笑着应了，轻轻在橘发少女的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就在出神的一刹那，秋山凛身前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仓库中只剩下了满地的玻璃碎块，还有昏沉的灯光。 　　# 　　五条悟一直在等着秋山凛出来。里面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但秋山凛开门的时候，精神状况和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的双眼通红，脸上全是斑驳的水迹。 　　不过她的朋友没有出来，并且从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就感知到的领域已经消散了。 　　五条悟确信那个女生就是这场意外的主导者。 　　盯着走到身前的少女，五条悟试探性的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在发现没有被拒绝后，一点一点，动作轻缓的擦干了那些水珠。 　　“怎么了？” 　　秋山凛努力仰头看着白发少年，他的脸庞在晕开的眼泪中微微摇晃。她吃力的挤出嘴里的话，声音哽咽：“我昨天去找理央，看到她死了。” 　　随着话音落下，五条悟的瞳孔紧缩。想起自己目睹了秋山凛的死亡，针扎般的绵密疼痛在他的心中复现。他左手顺着那浅橘色的长发，微微用力将她带向自己。 　　“要哭吗？” 　　听着耳边温柔的声音，秋山凛忍了半天的情绪在这一秒轰然爆发。她顺从的扑进了五条悟的怀中，毫无顾忌的开始嘶声大哭。 　　沉闷的呜咽从白发少年的胸膛处响起。 　　秋山凛双手紧紧的攀着五条悟的后背，断了线的泪珠打湿了他身上柔软的黑色布料。哭喊让她有些头晕脑胀，在她抽噎着喘息的时候，抚在背上的温热手掌一下又一下的帮她捋顺了呼吸。 　　此时此刻，秋山凛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在为理央不能回来而担心害怕，还是在宣泄心中的压抑和恐惧。等她从崩塌的情绪中缓过神的时候，她的声音早就已经沙哑。 　　秋山凛没有抬头。她低头埋在少年的胸口，鼻尖满是酸意：“五条，你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机？” 　　像是已经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五条悟没有询问，一只手仍旧搭在少女的腰间，另一只手拿出了口袋中的电话，解开了屏幕。 　　接过少年递来的手机，秋山凛微微后退了半步，颤抖着输入了熟悉的号码。 　　通话中的滴滴声缓慢而又悠扬，秋山凛默默数着时间，全身越来越冰凉。她像是支撑不住一般缓缓蹲在了原地，死死咬住嘴唇，将头埋在了膝盖之中。 　　五条悟跟着少女蹲了下来。他牵起了秋山凛的手，宽大的手掌将少女冷冰冰的手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会接的，你别怕。” 　　少年的声音带着沉稳和笃定。秋山凛僵硬的抬起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开始往下掉。 　　就在屏幕快要完全变暗的那个瞬间，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秋山凛睁大了眼眸，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把有些虚弱的声音。 　　“凛，改天我们一起去长野动物园吧。” 第33章 三十三朵烟花 他是为你而来 　　橘发少女蹲跪在地上不停的擦着眼睛, 脸上的表情和嘴里抽噎的声音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而旁边高挑的少年也蹲在地上，像是安抚一样握着她的手, 神情专注又带了几分哀伤。 　　梓川咲太和国见佑真一路奔跑到科学社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秋山在这哭？还有双叶人呢？ 　　梓川咲太看着眼前凄惨的画面，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双叶怎么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秋山凛缓住了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绪，起身嘟囔了一句：“咲太和国见好慢，理央都已经回去了。” 　　“你吓死我了！”梓川咲太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两人，疑惑的皱起眉头, “那你干嘛拉着五条哭啊？” 　　“失恋了？” 　　在听到咲太喊出‘五条’的时候, 秋山凛就明白世界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紧绷的神经现在终于松弛下来, 但转瞬, 随着咲太的话, 秋山凛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自己的表现。 　　一直抓着五条悟的手，把眼泪蹭在人家的衣服上, 没形象的大哭......清醒过来的秋山凛觉得现在自己好像晕过去比较好，前面那一系列操作真的是太羞耻了, 让她有点窒息。 　　她偷偷看了看五条悟身上被她抓的皱巴巴的T恤, 然后在少年询问的目光投来的时候, 快速转头看向梓川咲太, 大声反驳：“谁失恋了？我才没有！” 　　“是吗。”棕发少年的视线来回在好友与五条悟的身上移动,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去双叶家吗？” 　　一旁正回复短信的国见佑真抬起了头：“我刚问过了, 双叶说现在在和父母沟通，我们下次再去吧。” 　　现在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了，但大家都还没吃饭。事情结束后，秋山凛一行人去了咲太打工的餐厅吃了晚饭, 然后就各自回了家。 　　走在路上，秋山凛看着身旁比平时沉默了不少的白发少年，扬起嘴角：“五条，你今天是不是也被吓了一跳？” 　　“当然啊，差点被吓到心跳停止。”五条悟抬头看了看蓝黑色的夜空，用夸张的表情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不会吧，”秋山凛侧头看向少年的脸，语气中带着震惊，“你可是最强诶，哪有这么容易被吓到的。” 　　五条悟抬手弹了弹秋山凛的额头，脸上噙着笑：“所以说是差点啦。” 　　“那位双叶桑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到理央，秋山凛觉得还好命运没有跟她开太大的玩笑。她回想起在天台上理央说的话，解释道：“理央认为是青春期综合征的缘故，她把世界分成了她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两个，同时也修正了里面的人的记忆。” 　　青春期综合征......五条悟想起了上次的时间循环。但这次应该没那么简单，因为他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咒力残秽和领域。 　　想起今天自己的遭遇，五条悟呼出一口气：“不止吧，她身上发生变化了。” 　　秋山凛的脚步停了下来。五条悟是咒术师，那他口中的变化...... 　　感受到秋山凛的讶异，五条悟回头看着站在街道上的少女，脸上带笑：“别紧张，她既然现在也能正常的和你们沟通，那肯定不是变成咒灵啊。” 　　“可能你没发现，之前确实是被分成了两个世界，一个是在双叶的领域内由她创造的世界，而另一个还是正常的世界，只不过把你们几个人的存在抹去了。” 　　“但这两个世界时间是同步的，双叶回到现实世界后，领域也散了，两个世界就完全融合。” 　　秋山凛静静的消化了一会五条悟说的内容，然后蓦地回想起了在天台看到咒灵的那个时候。 　　一般来说，普通人因为咒力比较低，所以应该看不见咒灵才对，但理央当时却能直接看到咒灵。想到这里，秋山凛得承认好像双叶理央确实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她小跑两步走到五条悟的身边，神情有些忧虑：“那这次动静这么大，理央会不会被盯上？” 　　高层那些家伙大概会发现吧，不过他们肯定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藤泽这一片双叶理央留下了很多咒力残秽而已。 　　“你放心吧，”五条悟把手架在了少女的肩上，带着她继续向前，“没什么事的。” 　　就算有，他也会解决。不过这就没必要说了。 　　少年平稳的语气和脸上的神色让秋山凛安心了不少，等她将头转正，秋山凛突然发现自己和五条悟挨得有些近。 　　他今天没有穿着高专的制服，因为揽着她的姿势，五条悟手臂上的肌肤就直接贴在了她的脖子上，带来了一阵温热。 　　明明这是以前重复过很多次的动作，可秋山凛此刻却觉得热意在不断的从皮肤相接的地方向上蔓延。 　　是有哪里不同了呢？外套？又或许是理央回去之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理央说五条悟是为她而来。 　　在今天之前，秋山凛都不知道原来五条悟已经融入她的生活之中了，成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重要到因为他不见了而发现世界出了问题。 　　虽说如果是国见、咲太或者理央任何一个人突然从她的记忆中被抹去，她应该都会发现不对劲，但秋山凛知道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所以理央是想表达什么呢？秋山凛微微仰头看着身旁的少年，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五条。” 　　“嗯？” 　　“你是怎么发现世界不对的？” 　　五条悟侧头看向秋山凛。 　　因为才哭过，少女的眼睛现在还肿着，鼻尖也红红的，但五条悟觉得还是很可爱。他笑着掐了一把软软的脸颊，语气自然：“因为你不见了啊。” 　　“凛是很重要的人呢，不见了当然要找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晚上五条悟找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脸上的墨镜就一直没有出现。秋山凛直直的盯着那双写满了郑重的苍蓝眼眸，心跳不受控制的开始渐渐提速。 　　用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太犯规了。 　　她知道五条悟是没有什么边界感的人，但一旦她意识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种暧昧不清的话真的会让她忍不住想太多。 　　悸动混杂着纠结与淡淡的涩意，让秋山凛有些沉默。她想从五条悟的臂弯中脱身，却在经过一盏路灯的时候，被少年更加用力的搂住了肩膀。 　　“凛！”五条悟带着少女在头顶洒下的白光中站稳，左手拿出了手机，兴致勃勃，“我们拍照吧！” 　　秋山凛猝不及防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那画面太美让她有些不敢看。 　　她急忙撇过头躲开镜头，开始挣扎：“不要，太丑了。” 　　“哪有啊，不是挺好的吗。” 　　五条悟右手微微用力将少女的头带回自己身前，然后矮身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旁，对着镜头扬起嘴角。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秋山凛浑身紧绷，她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就听到手机响起了咔嚓的声音，她呆若木鸡的模样清晰地印在手机屏幕上。 　　“删掉！” 　　秋山凛拉着白发少年的胳膊试图抢过他的手机，但对方高高扬起了手，就算她跳起来也不可能拿到。 　　“干嘛要删掉，这可是我们第一张合照诶！要留着作纪念的。” 　　一边说着，五条悟嬉皮笑脸的举着手机不紧不慢的向前跑：“不过凛要是能追到我的话，我就删掉哦。” 　　看着少年跑开的身影，秋山凛吸了一口气。 　　如果五条悟存心要跑的话她肯定是追不上，但现在这种优哉游哉的速度，好像她努力一下真的可以？ 　　于是一时上头的秋山凛真就开始了追赶。 　　五条悟像逗弄小动物一样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步速，和少女保持着一个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脑海中却想起那在幻境中和幼年秋山凛拍下的照片。 　　当时的他想不到故事的走向会那么的沉重，本来想拿出来炫耀的合照也成了不能轻易提起的秘密。 　　哪怕已经从幻境里出来了，但那场堪称是虐杀的死亡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五条悟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当时的场景，但看着现在鲜活的秋山凛，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产生了怀疑。 　　那个女孩真的是秋山凛吗？在失去了所有生命症状后，她真的重新复活了吗？会不会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秋山凛这个人，是他一厢情愿编织了一个看似真实的梦？ 　　五条悟在熟悉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凛。” 　　“怎么了？” 　　气喘吁吁的秋山凛也回到了自家门前。她抚着胸口刚想开始吐槽，但看着五条悟低沉的模样，她突然有些迟疑。 　　“凛。” 　　又是一声。恍惚间，秋山凛觉得自己好像在少年那一贯恣意又不可一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脆弱。 　　她有片刻的怔忡。 　　所以说，五条悟是真的被吓到了？秋山凛腹诽着，上前几步，踮起脚摸了摸少年的白发：“我在啊。” 　　五条悟蓦地笑了起来。 　　他三两步跑进了楼道，拎起了过道中的纸袋，探头出去对着橘发少女招手：“凛！今天我要留宿哦！” 　　“为什么？” 　　“因为我的精神受到伤害了，需要游戏和甜品的安慰。” 　　“这是什么理由啊！而且我家没你能穿的衣服！” 　　“啊！”五条悟咧开嘴角，指着手里的袋子笑容灿烂，“这就不用担心啦，已经准备好了！” 　　这什么时候来的袋子？而且店铺的卷帘门怎么好像被重新换过了？ 　　少年撒娇般的催促声从楼道里传来，秋山凛盯着自己店铺崭新的卷帘门，目光迷惑。 第34章 三十四朵烟花 本店不提供定制服务…… 　　距离理央的事件过了已经快半个月, 咲太和国见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们四个的关系又和好如初了。 　　不过和她想的差不多, 在世界恢复正常后的第二天，就有咒术师去找了理央。秋山凛陪她去了一趟高专，她在会议厅外等待，不知道里面具体谈了些什么，但最后就是理央如常的回归了往日的生活。 　　不过秋山凛知道在其中大概五条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点她真的很感谢。 　　又是一天晚上，秋山凛坐在店里看着把游戏机按得噼里啪啦响的五条悟, 不由觉得好笑：“你这是怎么了？” 　　“凛, 你居然好意思问。”五条悟拿起桌面上印着玉桂狗的可爱饮料杯, 大口的吸了一下杯中的橙汁, 咬着吸管嘀嘀咕咕, “天天跑去找双叶桑，完全不跟我玩嘛。” 　　少年的语气带了几分烦躁, 脸上的表情又有点郁闷和委屈。 　　看到他这副模样，秋山凛有些心虚的瞄了一眼后面柜台上的袋子, 清了清嗓子为自己狡辩：“哪有天天去啊......我这几天不是都在家吗？” 　　“啊, 对, 确实在家。”五条悟斜斜的白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橘发少女, 嗓音微凉, “不过要不就是在上面神神秘秘的对着电脑, 要不就是在楼下研究你的新配方。” 　　没有任务的时候, 五条悟经常跑来找秋山凛玩。但最近来的五六次，五条悟发现少女老是躲着他，偷偷摸摸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他想看一眼还被赶走了。 　　沦落到只能自娱自乐的五条悟真的觉得好气哟！ 　　他将游戏机放在一旁, 趴在桌子上，伸出自己的手反复看着：“啊~人家最近一个人看店，好辛苦呢。” 　　“手~都~酸~了~” 　　白发少年翘起小指摆出了兰花指的造型，音调哀怨。秋山凛实在是不知道五条悟一个一米九的少年，是怎么作出这种娇弱的感觉的。 　　她抽了抽嘴角，啪的一声抓住了他的手，把他高高翘起的指头按了回去：“帮忙看店真的辛苦了，但明明是你刚才玩游戏太大力了手才会酸吧？” 　　“不管！”五条悟抽出手，转而捏住秋山凛手感良好的脸颊，双手轻轻向外扯，“反正凛就是背着我有小秘密了，还不让看，必须要给我补偿！” 　　少年的头因为动作的缘故离自己很近。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秋山凛觉得白发少年靠过来的时候，挺翘的鼻尖几乎就要和自己的挨在一起。 　　清透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她的倒影，隐隐互相缠绕的呼吸让秋山凛有些坐立不稳。她红着耳朵忍住羞涩，然后抓住五条悟的双臂将自己的脸拯救出来，默默拉开了距离。 　　“也不是不让你看啊，只是当时还没弄好而已。”秋山凛小声反驳了两句，然后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五条悟鼓着脸思考了一会，却发现自己想要的好像有点多，一时间不知道该挑哪一个。他抓了抓头发，一本正经：“这个还没想好，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看到他那副纠结的样子，秋山凛纵容的扬起了嘴角。 　　此时店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请问，这里是烟花铺吗？” 　　有顾客来了。秋山凛调整好表情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脸上带着职业假笑：“欢迎光临，请问想看些什么烟火呢？” 　　不过说完，秋山凛就有些诧异。 　　站在门口的是两位少女还有一个小男孩。她凝神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居然是之前在横滨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户川柯南还有那个踢飞歹徒的黑发少女，她还挽着一位留着栗色短发的女生。 　　不过也不算是一面之缘吧，她前段时间还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几次柯南的身影，貌似都是在事故现场。 　　“这不是柯南君吗？”秋山凛微微瞪大了眼睛，感觉缘分有一点奇妙。 　　江户川柯南也没想到兰和园子要找的烟火铺竟然是她开的。他回想了一下少女的名字，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秋山姐姐，好巧啊，这是你的店吗？” 　　听到这句话，铃木园子俯身对着江户川柯南坏笑：“哟，小鬼，你居然认识美少女店主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啊！”毛利兰看着眼前的橘发少女，也想起了之前的皇后广场，“你是那天商场里的那位吗？” 　　“对的，我叫秋山凛。那天要感谢你们二位呢，制服了歹徒。”秋山凛回放着黑发少女那充满力量的一脚，脸上的假笑变为了真诚。 　　毛利兰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然后对着秋山凛做了自我介绍。 　　接着她疑惑的看了看柯南：“柯南是怎么和秋山桑交换名字的？当时我光注意着带大家跑了。” 　　秋山凛看到江户川柯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 　　“啊！那天秋山姐姐和旁边那位大哥哥在拆炸弹，我过去学习了一下，所以交换了名字。”江户川柯南牵着黑发少女的手，一边用童音卖萌，一边对秋山凛使了个眼色，“秋山姐姐，你说对不对？” 　　看到男孩紧张的表情，秋山凛觉得事情好像很有趣。以他的程度，根本就不需要学习了，但看柯南的样子，他似乎是不想让牵着的少女知道他与一般孩子不同的聪明？ 　　不会在柯南君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吧？秋山凛饶有兴致的看着江户川柯南，然后在他绷不住的时候才慢悠悠的点头：“对哦，那天我们在拆炸弹的时候聊了两句。” 　　眼睛都快抽筋的江户川柯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忽视掉了对面秋山凛还有那位白发男生的目光，对着身边的兰笑得纯真。 　　“哇，有帅哥诶！”铃木园子一点都不在乎柯南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看到店里的男生，双手在胸前交叉紧握，星星眼的喊了一句。 　　五条悟正在给客人腾座位。他拿着自己的杯子还有游戏机从高脚登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到了秋山凛的身边。听到这声情绪饱满的惊呼，五条悟从容的勾起嘴角：“嗨，可爱的小姐要买什么样的烟火？” 　　站在旁边的店主秋山凛第一次发现五条悟真的很有卖货的天赋。明明他对烟花也就是一知半解，但凭借着筒身上简短的介绍和样例，他居然也能把这些烟火吹得天花乱坠，不得不说是真的很能忽悠。 　　眼看铃木园子眉开眼笑大有把整个店都包下来的意思，秋山凛颤抖的伸出了手：“铃木桑，我刚刚听你说是想要特殊一点的烟火？” 　　“啊——”铃木园子回过神。她快步挽着小兰坐在高脚登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橘发少女，“秋山桑，你知道基德SAMA吗？” 　　“过几天他要来偷吉次郎伯伯的那颗希望之星，我一定要送他一个惊喜！” 　　栗色短发的少女双手在胸前合十，表情陶醉：“当基德SAMA那洁白的身影在空中翱翔的时候，我要送他漫天的烟火，来表达我对他深深的爱~” 　　面前的少女浑身弥漫着粉色泡泡。 　　秋山凛迷惑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基德SAMA’应该是怪盗基德，为什么他要去偷自家东西了铃木桑还这么兴奋啊！这拿的是什么剧本？ 　　毛利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戳了戳自己的好友，然后讲出了此行的重点：“园子是想问问，除了那些普通的烟火之外，有没有可以拼成字母和图案的？” 　　“对的！”铃木园子频频点头，祈祷般的握住了秋山凛的手，瞪大双眼，“铃木桑，我想要用烟花拼成‘KID’这三个字，最好还加一个爱心，不知道可以办到吗？” 　　被这么强烈的目光注视着，秋山凛顿时感觉有些汗颜。她回握住铃木园子的手，试探性的问道：“铃木桑，这种定制的烟火一般价格都会比较高哦，和后面那些不太一样。” 　　铃木园子大手一挥，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发尾：“没关系！钱不是问题！” 　　“所以有吗？” 　　看着那Kira kira的眼神，秋山凛一时有些犯难。 　　理论上来说这些东西她做得出来，但确实需要花费一点时间。而且字母的话，布置烟火的地点也要有所考究。 　　可对方有毛利桑和柯南，之前他们也算是救了她，现在这个要求也不是办不到，那到底怎么做比较好呢？ 　　要不就接受好了？算是感谢？ 　　秋山凛准备跟铃木园子讲一下她能做到的程度。 　　那头五条悟听到这种要求，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自己在油管上看到的视频。 　　眼见秋山凛好像想要应下这单生意，他回想起自己被狠狠拒绝的定制烟火的请求，迅速上前揽住秋山凛的肩膀，神情严肃：“不好意思哦，本店不提供定制服务。” 　　秋山凛愣了一下。很快，她也想起了之前自己对五条悟的回答，笑着捏了一下他的手，小声说道：“乖，你等一下。现在我先和她说。” 　　手上微凉的触感让五条悟有些分神。他低头看向那比自己小得多的柔软手掌，不情不愿的坐回了柜台后的凳子上，颇有几分恼怒的盯着前面的短发少女。 　　而铃木园子确信她从少年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怒火。 　　这可真是一脸懵逼。明明刚才还和她相谈甚欢啊，怎么一下就变脸了？她有些疑惑的打量着秋山凛和这个少年，一边感叹帅哥的心情真是变幻莫测，一边想到了某位黑皮少年。 　　还是阿真好。铃木园子暗自点头。 第35章 三十五朵烟花 为他而作的烟花 　　五条悟板着脸在旁边抖腿。 　　字母, 爱心，这不就是他那天给凛看的配置吗, 她当时拒绝的可真是干净利落。 　　结果现在居然要给别人定制，虽然他知道是生意，但就是心里很不爽。 　　是非常不爽才对。五条悟噘着嘴表示自己这次哄不好了。 　　看到五条悟的表现，秋山凛一边觉得有点搞笑，一边又觉得自己十分心虚。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上移开，转向铃木园子。 　　“铃木桑, 一般来说我们店是不做定制的, ”秋山凛笑了笑, 看了一眼毛利兰和柯南, “但如果是你们的话可以。” 　　“不过这种英文字母做起来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而且到时候我要去现场调整烟花筒的摆放，会比较麻烦, 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听到自己的要求可以满足，铃木园子激动的抱住了秋山凛的脖子, 兴奋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呢！凛酱！来得及吗？” 　　秋山凛默默算了一下时间, 觉得大致差不多, 于是这单生意就算是正式接下了。她跟铃木园子还有毛利兰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提到布置场所的时候, 一直安静听着的柯南突然攀着桌沿探出了头, 睁大眼睛开始卖萌。 　　“去现场摆烟花筒的时候我也来帮忙吧！” 　　基德肯定不知道铃木大小姐还为他准备了惊喜, 到时候说不定这些意料之外的烟火还能影响他的逃跑路线呢，这次看他往哪里跑！ 　　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暗搓搓的笑了。 　　秋山凛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意图，她和柯南一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计算了一下定金和尾款报给短发少女，接着铃木园子豪爽的直接把全款都付了。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傻女儿，秋山凛在想铃木这种性格会不会很容易被骗。 　　“好啦！我们现在还要去横滨那边的摩天轮，就先离开啦。”铃木园子浑身洋溢着喜悦，笑着挥手，“凛酱！我的惊喜就交给你了！” 　　秋山凛好笑的和他们告别。 　　等送他们离开后，秋山凛看到五条悟已经趴在桌子上自闭了。 　　她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后坐在凳子上摸了摸他的头发：“五条，你别生气啦。” 　　“明明凛都不给我做烟火，但是却给别人做。”五条悟闷闷的声音从身体与桌子的缝隙中传来，哀怨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白菜。 　　收到控诉，秋山凛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声音放软：“我错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最近在捣鼓什么吗？现在要看吗？” 　　白发少年扁着嘴抬起头，委委屈屈地说着：“凛真的好狡猾啊，用一件事来转移另一件的视线？” 　　揪了揪他有些硬质的头发，秋山凛眼中带笑：“那你看不看嘛？” 　　“看。” 　　五条悟决定暂时原谅秋山凛。 　　得到回复之后，秋山凛就稍微收拾了一下店铺，从柜子里拿起一个袋子，关灯放下了门口的卷帘门。 　　少年正在门口等她。 　　现在天空已经完全黑了，皎洁的月亮轻轻笼着一层白纱，在夜空中放出了柔和的光芒。五条悟立身站在门前仅有的那一盏路灯之下，模糊的白色光点让他看起来有一些虚幻。 　　秋山凛定睛看了一会，笑着朝他走去：“我们走吧。” 　　虽然是夏天，但因为是海滨城市的缘故，此时的天气并不闷热。清爽的海风微微吹拂而过，给炎热的夏季带来了一些清凉。 　　五条悟悠闲的向前走着，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微弱的星光，又偷偷瞄向秋山凛手里的纸袋，故作镇定：“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海边。” 　　“也是，前面不远就是海滨栈道了嘛。” 　　闻言，秋山凛有些诧异的看向五条悟，打趣道：“五条，你已经对这一块了解程度如此高了吗？” 　　“那当然，”五条悟骄矜地扬起下巴，眉眼间满是得意，“我早就把这里逛了一遍。” 　　“自己一个人逛吗？” 　　“当然，本来是想找有没有特产的。” 　　听到特产，秋山凛笑得十分欢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这也有伴手礼？” 　　“对啊，我还四处找呢，结果没想到是真的没有。” 　　“小地方哪能和东京比呀，我当时就已经找过了，除了给你的那箱橘子，其他都是些鱼干。” 　　五条悟想到了那箱让自己发现异常的功臣，若有所思：“湘南黄金？现在还有吗，我去再买一点。” 　　“你喜欢吃吗？早知道多给你买几箱了。”秋山凛用脚踢了踢路面上的砂石，神色轻松，“现在已经过了上市期了，想吃的话得等明年。” 　　“那就说好了，明年凛要多送我几箱哦。” 　　看着少年脸上认真的表情，秋山凛稍微有些出神。 　　明年。明年他们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渐行渐远，或者失去联络？ 　　秋山凛捏紧了手中的纸袋，扬起嘴角：“好。” 　　......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栈道。 　　长长的木质栈道沿着海滩画出了弯弯曲曲的线条，下方就是柔软的沙滩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江之岛的灯火映在黝黑的海面上，幽幽的闪着光。 　　夜晚的海景当然不如白天，但秋山凛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看海。她带着五条悟走下扇形的台阶，微微湿润的沙滩离他们越来越近。 　　“好啦，你站在这等我吧。” 　　台阶上的路灯照亮了一块区域，秋山凛让少年站在光亮处等待，自己拎着袋子跑到了沙滩上。 　　袋子里装的是桶装烟火，土黄色的纸筒光秃秃的，绿色的引线露在外面。秋山凛用打火机点燃引线，急忙跑回了少年身边，坐在了台阶上。 　　白色的火光从纸筒中向着天空喷射而出，伴随着鸟叫般的嗡鸣，在蓝黑色的天穹上炸开，幻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碎光。 　　五条悟其实早就知道那是烟火。他一路上都在想里面会是什么颜色的烟花，会是什么样子的烟花，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出现眼前的场景。 　　与其说那是秋山凛研究的新配方，不如说那里全部都是他。 　　笑着的，生气的，眨眼的......一幅幅用点点火星勾勒出的可爱简笔画被印在了天幕上。白色与蓝色的火焰交织，只是一眼五条悟就明白了画中的人是谁，平稳的心跳随着这个发现渐渐开始失去了控制。 　　他仰头望着天空，生怕自己错过这稍纵即逝的绚烂烟火。 　　海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向他们吹来，烟火绽放的砰砰声，和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在五条悟的耳畔响起。但还没等他缓过神，四周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看着引线燃尽后冒出的点点余烟，秋山凛笑着拍了拍腿：“放完了呢。” 　　因为技术问题，做出十响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但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哪怕已经控制了发射的时间，十朵烟花也还是太少了。 　　“你最近是在做这些吗？”五条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听到少年的询问，秋山凛咬了咬嘴唇，看着他的脸：“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有图案的嘛，所以稍微花了点时间。”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哦，去找理央也是在商量呢。我们尝试了很多种亮珠配方，然后在电脑上调整、模拟喷射后的路径。” 　　说着，秋山凛的脸上还是带了几分遗憾：“可惜真的没有办法把你的眼睛还原出来啊，我的画画水平和烟花技术也不能支撑我再多做几个图案了。” 　　“还有啊！没打算这么快给你看的，我连外包装都没挑好呢！怎么想都想不到合适的啊，结果谁知道你会这么生气嘛。” 　　身旁的白发少年只是直直的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秋山凛碎碎念的声音越来越来小，无处安放的手扯住了短裤边缘，眼中带着紧张与隐隐的期待：“好看吗？” 　　五条悟侧头看着少女明艳的脸庞，浓烈的感情如涨潮的海水一般，一点一点将他淹没。 　　但他不想挣扎，又或者说他早就已经渴望着大海。 　　他伸手将少女拉进了怀中。 　　“凛。” 　　“......嗯？” 　　白发少年的头就埋在她的颈边，说话间温热的气流喷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让秋山凛整片背部都泛着一股酥麻。她感觉到五条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开口。 　　“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喂！就是你们两个在放烟花是吧？” 　　巡逻的警察骑着小电动，车灯打出了绵长的白光，晃到了秋山凛的眼睛。 　　但她还是看清了车上那张脸，真是熟悉又吓人。 　　“完蛋了，晚上不能私人放烟火，我们得赶紧跑！” 　　在这一刻，秋山凛脑海中猛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进局子的悲伤经历。 　　她迅速拉着五条悟的手冲向沙滩上已经燃尽的烟花筒，拎起袋子后再从台阶上一路狂奔而去。 　　栈道上不算平整的路让警察叔叔开车开得十分艰难，秋山凛回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车灯，一边跑一边吐槽：“御所谷公园到海边，他的业务范围怎么这么大啊！不过这次终于躲过他了！” 　　看到少女脸上兴奋的神色，本来很郁闷的五条悟从喉间溢出了几声轻笑。他回握住少女的手，带着她在路上继续向前跑。 　　算了，五条悟想，反正下次还有机会。 　　警察叔叔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秋山凛也停止了狂奔，但不知道为什么，谁也没有把手松开。他们就这样一路牵着手，沉默但却和谐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但路总有走完的时候，站在店铺门口，秋山凛终于放开了手。 　　“五条，”秋山凛打开了店前的小灯，微微抬头注视着那双冰透的眼睛，“后天江之岛的夏日祭，理央他们叫我一起去。” 　　五条悟装模作样的鼓起脸，故意打趣道：“诶——凛又要抛弃我自己去玩吗？” 　　“我是想说，你要一起来吗？” 　　听到这里，五条悟收敛了脸上嬉笑的表情。少女灿金的双眸里像是混杂了被打翻的金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的表情真挚而又有些拘谨，像是担心他会拒绝一样，粉嫩的唇瓣紧紧的抿成了直线。 　　他不可能拒绝秋山凛的吧？ 　　于是五条悟伸手放在了少女的头顶，将她的橘发揉乱：“那我们后天见。” 第36章 三十六朵烟花 夏日祭 　　夏日祭要做什么？ 　　逛庙会, 吃东西，看花火。 　　虽然说是这么说, 秋山凛以前去的时候，只觉得夏日祭是看人的。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四周都是嘈杂的噪音，根本就没有动漫里面让人doki doki的感觉。 　　但去看看漂亮的烟花也还是值得的。 　　这一次去逛夏日祭是理央和咲太提出的，他们四个人约在了车站见面，然后一起去了江之岛。 　　“哟，双叶不是说穿浴衣太麻烦了吗。”梓川咲太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少女, 平静的伸出了大拇指, “不错哦。” 　　灰发少女将长长的卷发扎了起来, 身上穿着淡紫色的浴衣, 比一年四季都穿着的白大褂要漂亮了许多。 　　听到咲太的话, 双叶理央挽着秋山凛的胳膊，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棕发少年：“并不是很想被你这样评价。” 　　秋山凛笑得很大声：“咲太, 谁让你之前说那样的话，活该呀！” 　　之前他们几人在提到夏日祭的时候, 咲太偷偷问了理央要不要穿浴衣。在理央有些嘴硬的说觉得浴衣太难穿的时候, 脑子坏掉的梓川咲太接了一句‘我有信心帮你穿。’ 　　后果就是理央最近看咲太的眼神都仿佛在看变态。当然也不止理央, 她和国见当时都被惊了一下。 　　自己的糗事又被翻出来重提, 饶是脸皮厚如墙的梓川咲太也有些尴尬。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咳嗽了一声：“本来没想玩梗的, 谁知道这么顺口就说了出来......” 　　“不要解释了, 咲太，”秋山凛痛心疾首的拍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我现在好担心小枫呢, 哥哥是变态什么的，她会不会害怕？” 　　那边国见佑真和双叶理央正在憋笑，梓川咲太又被秋山凛戳了一箭，顿时无语望天。 　　“真是够了......” 　　# 　　下了车后，秋山凛一行人穿过了地下的通道，就来到了江之岛前的沿海大桥。现在大概是五点多，桥上已经有许多的人了。 　　行人穿着各色的服装，有浴衣也有便服，和自己的亲朋好友或者恋人说说笑笑的从桥上走过。梓川咲太在人群中穿行，抽空看了一眼秋山凛：“五条呢？” 　　秋山凛顿了一秒，转头看向桥的尽头模模糊糊的店铺：“我和他约了在前面入口那边见面。不过不知道他到了没有啊？” 　　“那肯定到了。”梓川咲太脸上满是自信，笑着说道，“让女生等可不是一个好文明。” 　　那是谁差点错过了和麻衣学姐的约会啊......秋山凛觉得无力吐槽。不过当她快走到入口的时候，发现五条悟果然就在那等她。 　　因为优越的身高，即使路上的人再多，也没有办法挡住五条悟。他站在入口的雕像旁边，穿着休闲的衣物，不⑨时光整理断向旁边张望，一头白毛在人群里十分亮眼。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秋山凛发现五条悟也正好转向了她的方向，然后朝她咧开嘴角。 　　“怎么感觉有点憨憨啊。”秋山凛轻声嘀咕着，然后快步走到五条悟的旁边伸手挥了挥：“五条！你来的好早！” 　　后面的三人组集体沉默。 　　“她难道不觉得自己这样更傻吗？” 　　“秋山在恋爱中？我怎么不知道？” 　　“少女的心思你别猜。” 　　...... 　　五条悟看到秋山凛满脸兴奋的朝他跑了过来。 　　少女身上穿着月牙白色的浴衣，上面大片橘色、红色花朵还有黄色的腰带让衣服看起来不再单调和素净，多了几分甜美和活泼的气息。她一贯披散着的橘色长发被盘在了后脑，只留下了鬓边一些碎发，毛茸茸的有些可爱。 　　粉橘色的夕阳照在少女身上，本该给她镀上一层模糊的光晕。但在五条悟的眼里，秋山凛漂亮的脸庞上绽开的明媚笑颜，比她身后漫天的红霞要更加夺目，让他仅仅是看着就止不住的心生欢喜。 　　“早知道凛打扮的这么好看的话，我也换个衣服啊。”五条悟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装扮，突然觉得有些不满。 　　听到白发少年的话，秋山凛好笑的摇了摇头：“是你的话，不管穿什么都无所谓吧。” 　　“诶——”五条悟俯身把头凑到秋山凛的面前，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还需要她说吗？看着少年精致完美的面容，秋山凛微微侧头避开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小声说道：“因为五条你不管什么样都很好看啊。” 　　对面的少年沉默了一瞬，然后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凛。” 　　“干嘛？” 　　“你脸红了哦。” 　　秋山凛颇有些跳脚。她咬唇故作淡定的转头直视着五条悟冰蓝的眼眸，刚想反驳他是晚霞照的，却有了一些意外发现。 　　少年白皙的耳朵从碎发中冒出来了一点，耳廓上带着淡淡的粉意。 　　看到这里，秋山凛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她脸上带着绯红，扬起灿烂的笑容，开始反击：“五条，害羞的人是你才对吧？” 　　“怎么可能啊！” 　　“那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说着，秋山凛伸手捏住了白发少年那有些发烫的耳垂。 　　五条悟如遭雷击。微凉的手指贴在敏感的耳朵上，本该起到降温效果，但五条悟却觉得更加汹涌的灼热感从少女的手指与耳垂相触的那个地方向全身烧过。 　　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迅速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她的手移开，嘴里振振有词：“天气太热了！才不是因为害羞！” 　　“哦~好吧。” 　　后面赶来的梓川咲太看着两人红红的脸蛋，一时间有些懵。他挠了挠头，喊着二人的名字：“秋山，五条！你们好了吗？准备进场了哦！” 　　秋山凛也反应过来他们还在门口。她看了看五条悟留给她的侧脸，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 　　五条悟哼了一声作为回答，跟着她去和双叶理央他们汇合。 　　进入江之岛之后，秋山凛顿时感受到了夏日祭的氛围。游戏摊、属于夏天的风铃、刨冰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甜点摆满了路的两侧，络绎不绝的行人将街道几乎赌的水泄不通。 　　“哇哦。”五条悟看着眼前的场面，脸上带着好奇，“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人。” 　　听到少年的感叹，秋山凛眨了眨眼：“五条是第一次来夏日祭吗？” 　　“也不算第一次吧，但以前也就是在外面看了看。” 　　“这样啊，那今天就带你好好感受一下夏日祭的魅力好了。” 　　虽然秋山凛这么说着，但拥挤的人群着实让她难以发挥。更离谱的是，咲太国见理央三个人刚才还说要去捞金鱼，但转眼就不知道被人群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秋山凛望着身旁仅剩的五条悟，扯了扯嘴角：“人多也是夏日祭的魅力之一。” 　　少女脸上的表情从豪情万丈转变成了无奈，五条悟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颊，然后伸出了手：“牵手吗？” 　　看着眼前修长的手掌，秋山凛缓缓将视线移到了少年带笑的脸庞。心中一瞬的慌乱让她没来由得开始紧张，秋山凛蜷缩了一下手指，愣愣的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五条悟没有等少女的答复，径直牵起了她的左手，向她靠近了几步：“人这么多，万一凛走丢了不就找不到了？” 　　“毕竟凛是个连手机都没有的原始人嘛。” 　　少年带着热意的体温透过手指上丰富而又敏感的神经传到大脑，点燃了秋山凛的思绪。 　　如果说上一次是躲避警察时的意外，那现在的牵手又该怎么归类呢？ 　　秋山凛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搞不懂五条悟的想法。 　　他对肢体接触好像一直就没有太多的分寸感，走路的时候勾肩搭背，玩游戏累了就把头压在她的肩膀上，这都是他平时常做的事情。 　　也因为这样，秋山凛经常怀疑自己在五条悟眼里到底还是不是性别为女的高中生。 　　但牵手这种事情，秋山凛认为这是与上述种种行为相比更加不会在朋友里出现的，尤其是异性朋友。 　　比如她和咲太肯定不会手牵手一起走。 　　在她心里五条悟已经超过了朋友的那条线，但五条悟呢？和自己一样吗？ 　　秋山凛觉得自己看不明白。 　　但总归她不想把手甩开。 　　听着那略带调侃的语气，秋山凛低头拍了一下少年的胳膊，悄声反驳：“我才不会走丢呢！” 　　感受到轻微的回握的力道，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指着路边的店铺，语调激昂：“好！那么现在先朝章鱼烧进发！” 第37章 三十七朵烟花 花火大会的恋爱套路…… 　　严格算起来的话, 这也是秋山凛第一次认真的去感受夏日祭。 　　因为人太多的缘故，以前她每次来就是随便逛逛, 然后找一个视野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等待烟花。所以在摊位前排队、玩游戏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现在他们正在排棉花糖。说实话起先她并不知道这条排的很长的队伍是在买棉花糖，因为它都已经排到别的摊位那边去了，要不是五条悟拉着她一定要来排，她说不定就已经路过了。 　　至于为什么五条悟一定要来...... 　　“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棉花糖啊！而且还有花样哦！” 　　白发少年一手拿着苹果糖，另一只手向前方伸出去，对着秋山凛比了一个‘很大’的姿势。 　　他们已经在这等待有一段时间了，终于从队尾排到了前面的部分, 而他们后面又陆续多了很多人。 　　最前面的游客已经拿到了自己定制的棉花糖心满意足的离开, 秋山凛看着那华丽的彩色球球, 随着队伍的挪动向前走了几步：“那确实, 我也没见过颜色这么丰富的。” 　　“对吧对吧？所以肯定要来尝试一下！”五条悟舔着苹果糖上的硬质糖浆, 伸头向两边张望，“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吃的呢~让我看看！” 　　少年颜色浅淡的唇已经染上了糖浆的颜色, 微微带着一点亮泽。秋山凛看了看他手里没吃完的糖，再想起之前他们已经吃过的章鱼烧、巧克力香蕉、鲷鱼烧等等, 不禁感叹五条悟是真的很适合夏日祭——毕竟不是谁都愿意花时间去排队。 　　五条悟抬眼看了一圈, 发现自己感兴趣的食物已经都差不多吃了一遍了, 于是又重新把视线转回了棉花糖摊位, 此时队伍已经到了头。 　　“啊！到我们了！”五条悟兴奋的拉着秋山凛, 走到了机器旁。 　　身旁的五条悟在兴致勃勃的跟老板商量配色和形状。秋山凛瞄见大叔看着她打趣般的笑了一下, 然后把糖按颜色分好装在长条的盒子里, 竖着倒进旋转的机器中，棉絮一般的糖丝迅速从中间冒出来，被一根竹签卷在了一起。 　　最里面是淡粉色的棉花，然后糖丝逐渐成了浅橘色, 再到黄色、蓝色，一圈一圈的糖丝缠在竹签上，形成了钟型。 　　看到这个形状，秋山凛刚开始还有些不明觉厉，但看到老板用签子把做好的棉花压出了花的形状，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哇哦！真的是花诶！” 　　四种颜色的棉花糖此时就像串在竹签上的花束，颜色漂亮造型又十分可爱。当她从老板手中接过这个棉花糖的时候，秋山凛一直在心里感叹不枉他们等了这么久。 　　“凛，你拿好，我要拍照。”五条悟拉着少女离开了摊位，找了一个相对没这么拥挤的地方，掏出手机拍了起来。 　　大概又是要发给夏油看吧......深知少年的想法，秋山凛配合的把棉花糖举在镜头前，笑着等他拍完。 　　原本五条悟只是想拍棉花糖而已，顺便发个照片给杰炫耀。但瞥见少女举着花型的棉花糖巧笑倩兮的模样，五条悟鬼使神差把手机向上移了一点，将穿着浴衣的秋山凛连同身后被路灯照亮的繁华街道一起纳入了镜头之中。 　　“拍好了吗？”秋山凛有些疑惑的看着白发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拍得时间格外的久。 　　盯着屏幕发呆的五条悟立刻回神。他打消了发照片给杰的想法，将手机收好，对着秋山凛眨眼：“好了！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听到五条悟的询问，秋山凛看了看手中的棉花糖，咬了一口花瓣，认真的品味了一番：“好像味道和那种普通的白色棉花糖差不多。” 　　“诶——真的吗。” 　　少年拖长的音调在她身前响起，然后秋山凛就看到五条悟单手握住她的手腕，俯身凑到她面前咬了一大口棉花糖。 　　“好像真的没区别呢。”五条悟肯定的点了点头。 　　边界感边界感边界感！秋山凛被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动作闹的面红耳赤。 　　他怎么可以如此自然的和她挨得这么近，然后还跟她吃同一根棉花糖？！虽然没有咬在同一个地方，但这种行为真的有些暧昧过头了吧！ 　　而且......秋山凛偷偷打量了一下五条悟无比正常的脸色，心里突然有一丝微妙的挫败。牵手也好，吃东西也好，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而对方却毫无波澜，就好像她在演独角剧一样。 　　“怎么了？” 　　听到少年略带疑惑的声音，秋山凛摇头将酸涩甩出脑袋：“没事，继续向前吧。”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金红的夕阳被洁白的月光所取代。接下来他们没有再去吃些什么，顺着拥挤的人潮向着观看花火的地方出发。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许多的游戏摊，套圈、捞金鱼、抽签，五条悟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但并没有闹着说要玩，理由是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接着他们穿过敲着鼓跳着舞的人群，终于来到了观赏的平台。 　　江之岛是海岛，观赏烟火的地方就在海边。此时平台上已经站满了人，五条悟拉着秋山凛在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找了个尚且能站立的地方。 　　“早知道路上不玩这么久了，提前一点来的话大概可以挑一个好位置。”五条悟看着身边黑压压的人群，不放心的问道，“凛，你能看到吗？会不会被挡住？” 　　人是真的很多。秋山凛觉得在前后左右的人的推挤中，她的身体现在几乎是和五条悟紧紧挨在一起。半边身体压在五条悟的身上，秋山凛试图往边上走两步，但却无从下脚。 　　周遭交谈的声音因为人数众多而成了一片嗡嗡的响声，听到少年特意提高的音量，秋山凛也稍微放大了声音：“还好，反正都是在天上看，无所谓的。” 　　秋山凛刚说完，平台上的灯突然暗了下来，昭示着夏日祭的高潮即将登场。 　　烟火喷发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喧闹，一下又一下在海的对岸响起，绚烂的烟火直冲云霄，于夜幕之中盛放。 　　不同造型的烟花如逆空飞翔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下到上不断飞跃，然后在最高点猛然炸开。各色的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天空，火树银花，绚丽多彩。 　　当秋山凛脱离‘学习技术’这样的想法来观看花火大会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人们喜欢看烟花。 　　烟花让人缭乱的美只存在于那短暂几秒的时间，燃尽后，只留给大家袅袅的白烟。但这种转瞬即逝的美丽连带着看烟花时的情感，却会深深的留存在大家的脑海中，成为永恒不灭的美好回忆。 　　就像她不会忘记今天和五条悟一起在夏日祭上看了这场璀璨的烟火。 　　金色的烟花在刹那间布满了整片天空，烟花明灭起伏，耀眼的光芒在夜色中如魔法一般闪烁。烟花柳叶形的花瓣在绽放后四下滑落，似乎要带着金色的流光坠入他们的心中。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萦绕在耳边，秋山凛抬头看着漫天的烟火，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幕幕与五条悟有关的画面。 　　撒娇的、委屈的。自信的、不可一世的。会逗她笑的、会担心她的。 　　五条悟。 　　名为爱的奇妙情感溢满了秋山凛的心口，在眼前的瑰丽场景中，她放下了自己的紧张和羞涩，微微握紧手心。 　　“五条。” 　　她没有侧头去看身旁的少年，也没有理会周围的哄闹，只是遥遥注视着海面上迷离的烟火。她的神色平淡，声音轻的恍若呓语。 　　“我喜欢你。” 　　旁边没有回答。 　　当最后一点闪烁的金光彻底熄灭，这场烟火的盛宴也宣告了结束。 　　平台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人群的散去给了她足够的活动空间，秋山凛稍微向外移动了几步，将视线从天空中转回白发少年精致的脸庞：“结束了，我们去找理央他们吧。” 　　她转身想从五条悟旁边离开，却被少年猛地拉住了手腕。秋山凛不解的回望，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控诉。 　　“凛，你是胆小鬼吗？”五条悟直直的看着少女灿金的眼眸，语速急促，“因为烟花声音太大了所以没听到刚才你在说什么。” 　　“你不会想我这么说吧？” 　　随着少年口中吐露的话语，秋山凛的心沉了几分。 　　五条悟刚才听到了。但是没有回答。 　　她低头看着地面，觉得现在的场面真是糟糕透了。 　　本来就是因为摸不清五条悟的想法所以才会选在那样的时候开口，不管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假的听不到，至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拒绝能让她显得体面一点。 　　结果五条悟还要不留情面的点出来。 　　觉得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的秋山凛自暴自弃的抬头望着身旁的白发少年，眼中夹杂着几分难过与恼怒：“那你说我刚才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 　　秋山凛故作镇定的盯着那张脸，手腕用力，想要挣脱来自少年的禁锢：“所以呢？放开我。” 　　橘发少女开始挣扎着想要逃跑，五条悟呼出一口气，圈着她的手腕将人拉进了自己怀中。 　　“没听懂吗？我是说我喜欢你。” 　　少女的身高刚好在他的胸口，五条悟把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双手环住她的腰：“告白完就想装作无事发生然后跑掉，凛，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虽然声音很小，五条悟当时在周边嘈杂的环境中还是听到了秋山凛的话语。 　　他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凛先说出了那句话。但当他开心地想要去握她的手的时候，却发现少女好像根本没有指望他会给出回应，只是神色不明的望着天空。 　　自言自语？这不是完全不管他被告白撩拨出的悸动吗，也太不讲理了吧。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跑掉。 　　正在挣扎的秋山凛僵在了五条悟的怀中。她抬头细细凝视着少年的脸庞，试图分辨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看到怀中的少女满眼震惊，五条悟松开环在腰间的手，捧住了她的脸颊，笑着开口：“五条悟喜欢秋山凛，我没有在开玩笑哦。”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那双专注而又温柔的眼眸，秋山凛的心跳正在不受控制的加速。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她抓住五条悟的手，脸上带着自己也没发现的笑容：“你好烦啊。” 　　“哇——”五条悟顺势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才恋爱一分钟，凛居然就嫌我烦诶。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秋山凛看着五条悟以手掩面哭哭啼啼的戏精模样，笑着哼了一声，握紧了他的手：“走啦，去找他们了。” 　　...... 　　梓川咲太看到了秋山凛远远走来，满脸笑容的对着他们打招呼，另一只手牵着五条悟。他侧头看着身边的双叶理央，满脸揶揄：“没白费我们特意给他们腾空间啊。” 　　接着，他好像是想了什么一样，悄悄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国见佑真：“你的事情解决好了？” 　　双叶理央神色一片轻松。 　　“嗯，已经放下了。” 　　“不过你那天和凛说了什么？” 　　“啊，”梓川咲太听到这个问题，满脸高深，“我跟她说，如果怕被拒绝的话就在花火大会表白，就当做说给自己听。反正烟花的声音很大，他听不到的。” 　　灰发少女愣了一瞬，笑着摇了摇头：“这可真是......” 　　“双叶，以后科学社就靠你了，秋山可能智商降的厉害。” 　　梓川咲太双手环在胸前，老神在在。 　　不管是被拒绝，还是听不到告白，放在秋山凛和五条悟身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吧。 第38章 三十八朵烟花 失败的任务 　　如果要问秋山凛恋爱前后有什么不同的话, 秋山凛只能说区别好像不大，但又确实存在。 　　本来她家就因为五条悟常来玩的缘故, 有很多他专用的东西，比如她之前买的但却一次都没用过的杯子靠垫空调被。不过她现在又重新拥有了这些——五条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到了同款。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家里成双成对的东西越来越多，其中大半还带了很鲜明的五条悟特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就差没把她房间的床单也换成和他在高专配套的了。 　　该说还好五条悟的审美过关吗？不然秋山凛简直不敢想家里会变成什么糟糕的样子。 　　而另外一点更加明显的区别，就是秋山凛觉得五条悟好像更加黏人了。 　　有的时候他来家里, 但是自己要看店, 秋山凛就会让他先在家自己玩。不过五条悟从来没听过, 会一直坐在下面陪她, 要么刷刷手机玩玩游戏, 要么就抓着她的手指玩。 　　秋山凛都不知道手指有什么好玩的？五条悟在旁边捏着她的手动来动去，搞的她都无心看店,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夏日祭之前，秋山凛还以为五条悟是分不清朋友之间正常相处的限度。可她最近发现了, 不管原先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些真的已经是很克制的举动了。 　　过于热情又热衷于贴贴的五条悟让秋山凛完全无法招架。 　　只要五条悟坐在地毯上在玩游戏, 她一时好奇过去看了两眼, 就必定会被他拉着带到怀中坐下, 然后他一边在她耳边讲解剧情, 一边手把手教她怎么玩。 　　秋山凛每次都会被这样的举动弄的满脸通红浑身发麻。她又气又羞的指责白发少年是不是故意搞暧昧, 最后总会收获来自五条悟无辜又委屈的眼神。 　　看着那双晶莹剔透的苍蓝眼眸，谁能真的生气呢？于是秋山凛在这上面栽了好几次。 　　觉得自己就快要爆体而亡的秋山凛最近终于找到机会给自己放个假。 　　当她得知五条悟要出任务的时候，秋山凛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可以喘口气。不过等五条悟真的不在身边之后，秋山凛却觉得有些想他。 　　她看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天空, 算了算时间，感觉五条悟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任务了。想起之前他说的要保持联系，秋山凛趴在沙发上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凛~是想我了吗？” 　　少年雀跃的声线通过电话线传到秋山凛的耳边，但她却敏锐的察觉好像有一些不对。五条悟在撒娇的时候尾音总是不自觉的上扬，但今天他说话的语调反而带了几分刻意。 　　秋山凛用手绕着发梢，语气有些迟疑：“是发生什么了吗？” 　　一声轻笑从远方的东京传来。 　　五条悟侧躺在床上，左手揪着手机上的挂坠，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就知道凛会发现，所以刚才都在犹豫要不要接电话了。” 　　嘴里说着犹豫但是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嘛......秋山凛换了个姿势，嘴角微扬：“都不想接我电话了，看来事情很严重啊。” 　　“算是吧。前几天的任务失败了。” 　　秋山凛愣了一下。 　　就在昨天五条悟还打电话告诉她陪任务对象在冲绳多待一天，今天就可以圆满结束任务，但怎么突然就失败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脸上闪过担忧：“能让你和夏油失败的任务......你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但任务对象死了。” 　　虽然五条悟竭力装作不受影响的样子，但秋山凛还是清晰的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异样。 　　秋山凛觉得现在的情况仅仅是电话沟通实在无法让她放心，她捏紧电话线，神色正经：“悟，你现在是在高专吗？” 　　“在哦。” 　　“那你在忙吗？” 　　“没有，躺床上呢。” 　　秋山凛呼出一口气：“好，那等40分钟后来门口接我。” 　　电话那边的五条悟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刚想追问，但手机中响起的忙音告诉他电话被挂断了。 　　“啊——”五条悟仰面躺在床上，用手背盖住了眼睛，神情有些疲倦，“不想让凛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啊。” 　　但还是有些开心。 　　# 　　这还是秋山凛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去高专，而且还是晚上。总共她也就去了两次，那边似乎还有结界遮掩，所以秋山凛想进去还是得靠五条悟带路。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秋山凛大概花了半个多小时到高专附近，然后她看到了倚着灯柱站姿散漫的五条悟。 　　他的白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就像是自带了一大圈光环，但他的面容被墨镜遮住了大半，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从秋山凛的位置看去，五条悟一个人站在灯光中，浑身散发出一股孤寂感，四周浓黑的阴影就像要把他吞噬。她快步走上前，心中有些担忧：“等很久了吗？” 　　“没有，”五条悟笑着牵过少女的手，带着她向高专走去，“怎么突然来了？” 　　秋山凛看着少年脸上有些牵强的笑容，握紧了他的手：“因为你不开心。” 　　听到直白的陈述，五条悟稍微有些出神。他低头盯着少女灿金的眼眸，有些纠结的舔了舔嘴唇：“也不是不能跟你说啦，只是我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讲。” 　　“没关系的，等会你慢慢说。” 　　秋山凛跟着五条悟一路穿过高专，来到了他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应该是套间，里面是两室一厅。 　　“我和杰一起住这间宿舍，房间是分开的。”五条悟开门给少女拿了双拖鞋，挠了挠头，“没有你合适的鞋呢，之后我再去买吧。” 　　闻言，秋山凛有些好笑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我又不会常来，今天是特殊情况。” 　　“那不行，还是要准备一下。”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了一圈客厅，“杰应该在房里，就先不打扰他了。” 　　秋山凛点了点头。 　　等到了五条悟的房间后，秋山凛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虽然五条悟看起来是个大喇喇的男生，但他的房间却比她想的要整洁许多。甚至因为杂七杂八的东西没那么多，看上去比她的房间还要整齐。 　　秋山凛一边惭愧着，一边坐在了五条悟搬来的靠椅上。 　　“唔......这次的任务，有些说来话长。” 　　白发少年坐在床上，离自己的距离很近。秋山凛看了一眼他脸上比平时更大的墨镜，叹了一口气，将他的墨镜取了下来。 　　看着五条悟眼下的青黑还有写满疲惫的倦容，秋山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将精力专注在五条悟的身上，微微蹙眉：“怎么会弄成这样？” 　　五条悟也没想到秋山凛会这么快就把他墨镜给摘了。他有些尴尬的撇过头咳了一声，接着向后瘫倒在床上，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 　　“本来任务是保护星浆体然后再将她带去找天元大人的，但事情被我搞砸了。” 　　...... 　　秋山凛静静的听着五条悟的叙述。 　　她听他讲到星浆体，讲到盘星教，讲到去冲绳的原因，讲到伏黑甚尔，讲到天内理子的死亡。 　　“如果没有解开无下限的话，伏黑甚尔就不会得逞，天内也不会被他杀死。”五条悟说着，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秋山凛捏紧了手心。虽然五条悟说的轻描淡写，但她还是从里面提炼出了重点。 　　他差一点就被那个叫伏黑甚尔的诅咒师杀死了。特级咒物贯穿了他的咽喉，如果不是他在濒死之际学会了反转术式，那她现在是不是就看不到五条悟了？ 　　想象着他遭遇危险时的画面，秋山凛迟钝的痛觉好像开始变得敏感。 　　她蓦地感觉自己的脖子也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秋山凛起身侧坐在了床上，缓缓伸手，用指尖轻轻点在了少年白皙的脖颈上。 　　“痛吗？” 　　少女柔软的手在他的喉结处游移，灿金的双眼就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无神。 　　五条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脖子是这么敏感的地方，触电一样的感觉在被秋山凛碰过的地方骤然升起。 　　他抓住了橘发少女的手，将它包在手中。 　　远离了外物的干扰，五条悟终于能认真思考秋山凛提出的问题。 　　他当时痛吗？必然是痛的，毕竟那可是精心设计后满怀杀意的一刀，目的就是为了要他的命。 　　但领悟到新招式的畅快远远超过了疼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 　　不过从盘星教带回天内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触动。 　　好像经过了凛那件事之后，看到被残害的少女，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时的画面。原本飘在云端的灵魂也因此重新回到了地面。 　　五条悟翻身面对着坐在床沿的少女，扣紧她的手：“还好啦，而且有反转术式后受的伤我都可以自愈了，这不是又强了一点吗。” 　　提到‘强’这个字眼，五条悟眼神微暗，脸上带着几分挫败：“总之会变成这样，就是我太自大了吧。” 　　秋山凛想这大概是五条悟从小到大优秀而又完美的履历上，屈指可数的失败。她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双掺杂了淡淡血丝的眼睛，压住了心里的担忧：“天内桑的死确实让人觉得很遗憾。” 　　“但这并不全是你或者夏油的错。” 　　她微微俯身抚摸着五条悟不算柔顺的白发，语调轻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很累了吗？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在冲绳多待一天呢？” 　　“是为了满足天内桑的心愿吧。” 　　“而最后会造成这种局面，只是因为你们的心软和善意被别人利用了。” 　　那个叫伏黑甚尔的人伙同盘星教，一起筹划了整件事。他们算好了一切，就等着悟精疲力尽的时候，一举将他击杀。 　　真正错的人是他们才对。 　　秋山凛收回手，对着白发少年扬起嘴角：“悟，你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吗？” 　　“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但却没有在力量之中迷失。你的心里还有柔软的地方，还有对世界和生活的爱。” 　　她晃了晃五条悟的手，打趣一般的说着：“喜欢新奇的事物，喜欢热闹，喜欢甜的东西。我说的没错吧？” 　　五条悟静静的听着少女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安慰他的话，从下午就开始的烂心情在一点一点消散。 　　任务失败确实影响了他的情绪，但给他时间的话，总会消化好的。 　　可他没想到凛会为了担心他特意跑来。五条悟轻轻拉住少女的胳膊，将她带到了床上，把头埋在她的颈侧：“错了，我还喜欢你。” 　　秋山凛猝不及防的倒在五条悟的身边，被他圈在了怀中。听到少年闷闷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秋山凛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的，我收到了。” 　　安静的房间里一时只剩空调往外吹风的声音。 　　抱着怀中的少女，五条悟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疲惫和困意渐渐涌上他的心头。 　　“凛，我有点困。” 　　略微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到耳中，秋山凛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平缓：“嗯，睡吧。” 　　“晚安。” 第39章 三十九朵烟花 善与恶，强与弱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 在五条悟说完没多久，秋山凛就听到了他平缓的呼吸声。 　　因为睡着的缘故, 环在她腰间的手稍微放松了力度，秋山凛向外挪动了一些，抬头看着白发少年的脸。 　　细碎的白发搭在他的额间，略微遮住了一点眉眼。纤长卷翘的银色睫毛随着闭眼的动作而下垂，间或因为呼吸而轻轻抖动。 　　秋山凛虚虚的用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因为疲惫而有些泛白的嘴唇，然后用手撑住自己的头。 　　虽然撒娇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但睡着的五条悟好像比平日看到样子要更加幼态。细细打量着, 秋山凛蓦然发现原来五条悟的脸上还带有一点点婴儿肥, 看上去就和童颜一样。 　　不过这样想就更加心疼了。 　　就像她自己一样, 和五条悟同龄的高二生还在校园的怀抱中, 压根不需要思考太多复杂的问题，而五条悟却早就要开始面对生生死死, 面对各种危险。 　　秋山凛觉得咒术师这个身份真的糟糕至极。而且所谓学习和工作，不过是高层压榨他们这些高专里的学生而已。 　　挂钟上的时间已经转到了九点半, 秋山凛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 给五条悟把凌乱的被子盖好, 然后关灯走出了他的房间。 　　“悟睡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秋山凛心里一惊, 她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灯也不开的黑发少年, 调整了一下脸上惊恐的表情：“对。” 　　之前还在房间里的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客厅。他正在玩游戏, 但电视机上一动不动的‘游戏结束’的标志, 让秋山凛明白他似乎好像只是在发呆。 　　“那你现在是怎么办？要去和硝子住一晚吗？” 　　“我回藤泽吧，也不是很久。” 　　夏油杰低下了头。半晌，他沉重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有点晚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秋山凛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压抑，她尝试着说点什么，但是却无从开口。看着前方车站的灯，秋山凛默默加快了脚步。 　　“你知道了今天的事吗？” 　　旁边的夏油杰突兀的说了一句话。秋山凛侧头看着披散着头发的夏油杰，点了点头：“嗯，悟和我讲了。” 　　“是吗，”夏油杰微微勾起嘴角，“看来他也会难过啊。” 　　也？秋山凛品味着这个词，若有所思：“夏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夏油杰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橘发少女。 　　这几天的闹剧是因为盘星教那群非术师而起。他一直坚信咒术师应该要保护非术师，但今天看到他们丑陋的嘴脸，夏油杰突然就觉得有些迷茫。 　　非术师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得到保护。 　　但也还有像秋山凛一样的无辜的人。 　　两种想法在夏油杰的脑海中拉锯，受到冲击的信念让他暂时分不清哪一种是对的。 　　“秋山，”夏油杰决定把问题抛给眼前的少女，“你觉得弱者需要被保护吗？” 　　秋山凛有些莫名其妙。 　　“弱者？你觉得谁是弱者呢？天内桑？又或者是盘星教？” 　　在说到盘星教的时候，秋山凛看到夏油杰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挑了挑眉毛：“不是吧？你觉得那群邪/教/徒算弱者？” 　　“别开玩笑了。他们可是杀死天内桑的幕后凶手之一。” 　　“但他们是非术师。”夏油杰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管他是不是咒术师呢，”秋山凛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解，“他们就是害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没错吧？” 　　甚至差点杀了五条悟。 　　瞥见夏油杰执拗又迷茫的神情，秋山凛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按照你的逻辑来。” 　　“你认为没有咒力的都是弱者对吧？所以你要保护他们。但你现在却发现原来受你保护的普通人可以做出这么凶狠的事情，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山凛分析着黑发少年的想法，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夏油，神爱世人，但你不是神。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保护的。” 　　“不知道你平常关注新闻吗？每天总有各种各样的凶杀案在上演。有一些犯人甚至令人发指到折磨和残杀了十数人，他们虽然是你眼中的弱者，但你觉得他们值得被保护吗？” 　　夏油杰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比你想的要多，他们没有咒力，但也能做出超乎你想象的事情。”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从咒灵手中救下的人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甚至他还当着你的面肆无忌惮的伤害其他人，你要怎么做？” 　　对面的黑发少年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透过微弱的光，秋山凛看到了他眼里的挣扎。 　　“那再换一种说法，”秋山凛直视着夏油杰狭长的紫色眼眸，面无表情，“如果有一天你的同伴们因为非术师而死去。” 　　“那个时候你想做什么呢？” 　　逐渐增强的刺激一点一点击溃了夏油杰的心理防线。同学们鲜活的笑脸在他眼前出现，与之交缠的是那群非术师吃人般的恶心面貌。 　　他攥紧了拳头，徒然升起的杀意让他脸上满是阴沉：“非术师全部消失的话，咒术师是不是就不会受到伤害？” 　　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秋山凛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甚至脸上还带着轻柔的笑：“你以为没有非术师，你们咒术界就歌舞升平，欢乐祥和？” 　　“别做梦了。” 　　其实秋山凛猜到了夏油杰会给出这个回答。 　　他一直被自己心中的善恶强弱的观念束缚着，强迫着自己去保护不想保护的人。但长期的压抑必然会导致他在受到强烈冲击的时候，于一念之间走上歧途。 　　“没有了非术师，就没有了咒灵，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受到伤害的几率确实大大减少。” 　　秋山凛呼出一口气，面容平静：“但是夏油，有的时候人比咒灵还要可怕。” 　　她看到对面的少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继续说道：“你试着想一下，假如按照你的想法，没有了非术师，现在的日本会变成什么样？” 　　顺着少女的话，夏油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些零碎的画面。他试着去看清这些碎块，却蓦然发现这都是好友口中那些“烂橘子”的身影。 　　像是窥见了他心中所想，站在他身前的秋山凛开了口。 　　“整个日本开始瘫痪，你们的高层必然会瓜分和攫取无主的财富。每个人，每个家族，都想要在这块巨大的肥肉上剜下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背后是电车行驶的呼呼声，微风轻轻带起了她的长发：“到那个时候，咒灵就不再是你们的敌人。” 　　“你们的敌人是利益关系不符的咒术师。这是咒术师的自相残杀，而你们高专的学生，就是被高层抢夺和利用的工具。” 　　看着那个对除了悟以外的人总是很温和的少年，秋山凛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她停止了假说，声音很轻：“夏油。你觉得那时，你的愿望达成了吗？” 　　夏油杰有些怔忡的看着灯光下的少女。 　　秋山凛所描绘的世界，是一个比现在更糟糕的世界。但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事情未必不会发生。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同伴们沦为高层攫取利益的工具，甚至因为反抗而被杀害。夏油杰有些狼狈的低下头，凝视着在黑暗中斑驳的地面：“秋山，你对咒术师很熟悉吗？” 　　“或者说，是很讨厌咒术师？刀刀见血呢。” 　　过去的记忆在眼前闪回。 　　秋山凛微微合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带有几分浅笑：“因为我曾经就是一个被家族榨干利用价值的工具。” 　　她没有管黑发少年脸上的错愕，坦然的说道：“我以前很讨厌咒术师，因为我觉得那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败类。” 　　“但我遇到了悟，硝子，还有你。你们都是和我讨厌的那种术师截然不同的人，所以我会把你们分开来看。” 　　“当你出任务遇到那种罪该万死的恶棍的时候，你也要分清那并不是值得你去花费时间的人。对于他们，你的任务只是袱除咒灵，并不是什么‘保护’。” 　　“他们的罪行，也轮不到你去审判，应该交给公安和司法去解决。” 　　她微微扬起嘴角，注视着夏油杰的眼睛：“夏油，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和悟一样，担负着我们难以想象的重任，但你却很自然的把它看做是你应尽的义务。” 　　“这么做很累吧？也许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放弃自己。” 　　少女的声音并不大，但夏油杰听得十分清晰。 　　他沉默的思考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夏日的暖风阵阵吹来，一抹深思从他的眼中划过。 　　“前面就是车站，我就送你到这里吧，路上小心。” 　　秋山凛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她稍微安心了一点，因为至少他听进去了刚才的那番交谈：“好，你回去也要小心。” 　　她和夏油杰告别过后，就搭上了电车回家。一路上秋山凛都在想星浆体这个任务，感觉这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可怕。 　　五条悟身受重伤，虽然用反转术式治愈了，但失败的任务还是对他的心里产生了影响。而夏油杰那边就更严重，他心中的信念居然都因为这个事情而动摇。 　　假如今天夏油杰没有开口的话......那他会不会一直默默的忍着，直到自己的信念完全崩塌？ 　　那到时候估计就不是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事情了，说不定他真的会杀掉让自己陷入痛苦之中的非术师。 　　一旦动手的话，那就相当于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决裂了啊，咒术界也会将他从优秀学生划分为需要被铲除的对象。 　　秋山凛不敢想象这个场面，她认为这件事情还是要彻底解决为好。 　　虽然五条悟说主犯已经逃逸，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也不知道的教徒，难以追究，不过秋山凛不这么认为。不管逃去哪里，总会留下一点痕迹。 　　她突然间想到了说自己是侦探，且寄住在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家的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侦探对非法集会有兴趣吗？而且还是那种随意悬赏杀人的非法集会头目。 　　秋山凛决定明天打电话跟这个聪明的小孩谈一谈。 第40章 四十朵烟花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是谁报的…… 　　五条悟早上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抱着被子，怀里空空如也。他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 从床上爬起来，眼神迷茫。 　　凛呢？他甜甜软软的女朋友呢？怎么不见了？ 　　他晃悠悠的走去洗漱，浑身散发着哀怨的气息。 　　虽说确实不可能和他一起睡啦，但他还幻想了一下早上醒来就能看到凛的脸的画面呢。 　　结果现实就是只留给他一床冰凉的被子。这个对比真是太惨烈了。 　　等五条悟失落的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收拾桌面的夏油杰。他稍微提起精神打了个招呼：“哟，杰，早上好。” 　　夏油杰拿着手里吃完的餐盘进了厨房, 简单清洗了一下, 出来用纸巾把手擦干：“早上好。” 　　“你看到凛了吗？” 　　“昨晚秋山已经回家了。” 　　“诶——”五条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音量不自觉的稍微放大, “凛她昨晚一个人回家了？” 　　瞥见自己好友举着蛋糕僵在原地, 夏油杰挠了挠耳朵：“我送她去了车站。” 　　“杰应该送她回去才对嘛，女孩子走夜路很危险诶。” 　　“本来是想送她回去的, ”听着五条悟的碎碎念，夏油杰眼神有一些游移, “但是总觉得......” 　　总觉得如果继续走下去的话, 自己那些纠结和动摇会被扒的什么也不剩。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 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少女说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狭小的牢房之中, 而这个牢房的建造者就是他夏油杰。 　　秋山说他不是神, 夏油杰觉得她说的很对。 　　只要他愿意迈出去一步, 只要他不再赋予祓除咒灵过多的无用的意义, 那座困住他的牢狱就会轰然倒塌。 　　有人需要他的保护，他也乐于去做这样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包容和忍耐所有人。 　　五条悟好奇的咬着蛋糕，眨了眨眼：“总觉得什么？” 　　“没什么。”夏油杰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好友, 五条悟有些微妙的发现虽然杰脸上仍带有倦意，但他的心情好像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 　　他相信星浆体的事情影响的并不仅是他一个人，杰肯定多少也会被影响，但昨天那种情况他还来不及想那么多。 　　虽然看上去杰恢复了正常，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问一下。 　　这么想着，五条悟开了口：“杰，你已经没问题了吧？” 　　夏油杰奇怪的皱起了眉，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你昨天不是问过吗？硝子已经帮我治疗了。” 　　“不是这个啦，你受没受伤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五条悟无语的摆了摆手，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我是说精神、心理这方面的，有的话要跟我说哦。”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一时有些恍惚。他佯装自然的将手中的纸团远远的扔进垃圾桶，故意调笑着：“这么矫情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恐怖。”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对于夏油杰的批判，五条悟切了一声，一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讲的话，这才很恐怖。” 　　“凛的那个朋友你还记得吗？就是前阵子来高专那个。” 　　夏油杰隐约还记得那个留着灰色长卷发的女生，点了点头：“怎么突然讲到她？” 　　“她差点把凛从我身边带走了。”五条悟一副大爷模样散漫的翘着腿，向后靠在沙发上，“因为压抑到了极致所以创造了一个以自己为绝对中心的新世界，我都被吓了一跳。” 　　回想起那段混乱的经历，白发少年眼神微暗：“所以杰，你可千万别跟她学。” 　　“有什么事的话就说出来，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讲的吧？” 　　说着，五条悟突然又略带暧昧的抛了个wink：“啊当然，如果杰谈恋爱的话，那恋爱内容可以不跟我说的~” 　　“不过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好~期~待~哦！” 　　老实讲，夏油杰感觉五条悟变了。 　　如果放在今年夏天之前，有人跟他说五条悟在关心他的心理动态，夏油杰会觉得这很荒唐。 　　他和悟确实是最好的朋友。 　　那个精力充沛的少年总是喊着他们两个最强，然后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看做和他各方面都不相上下的伙伴，以为自己也像他一样什么事都能做好。 　　但实际上他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累了。咒灵的味道真的不好。 　　所以究竟是因为恋爱让悟更加敏感了，还是因为秋山？夏油杰觉得这很难分辨，但他认为五条悟这种改变好像还不赖。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了愉悦的弧度，心里是卸下了重担的轻松：“我已经没事了。” 　　“还有，你这是在嘲讽我找不到女朋友吗？”夏油杰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身体。 　　看到夏油杰眯起的眼睛，五条悟满脸浮夸的摇头否认：“我可没有这么说哦！这不会是杰你心里的想法吧？是不是看到我觉得有点酸了？” 　　五条悟哪里都好，就是为什么要长嘴呢？夏油杰的关节发出了咔嚓的声响。 　　“来打一架吧。” 　　“哟，正合我意嘛，我刚学会了新技能哦~” 　　刚说完，五条悟转眼看到电视上方的挂钟，背后就差具现化的火焰戛然而止：“下次吧，我得去找凛。” 　　夏油杰也收住了手中的攻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脸上带着浅笑：“正好，我也要出去。” 　　“你要去哪里？” 　　听到身后疑惑的声音，夏油杰挥了挥手走出宿舍，脸色平静：“去报警。” 　　留在宿舍的五条悟原地风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报警？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会是要报警抓自己吧？他什么也没干啊喂！ 　　# 　　秋山凛刚打完电话，就听到家里的门铃响了。她把手里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趿着拖鞋去开门。 　　想都不用想，外面肯定是悟。 　　“哇，凛你为什么不惊讶？”五条悟揉了揉少女的头发，然后熟练的去找自己的鞋。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秋山凛好笑的关上门，一脸淡定，“一大早除了你还有谁会来啊？” 　　五条悟站在门口傻笑了一会。他转头看到散落在茶几上的纸张，走上前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这些是什么？” 　　“啊——”秋山凛把果汁在桌上放好，坐在五条悟的旁边，“是关于盘星教的信息啦。” 　　“我觉得那个主犯还是要抓起来比较好，不能放他跑了，所以昨天回来查了一点资料。” 　　五条悟翻看着手里的纸张。上面记录了一些人名和地点，甚至罗列了他们的一些举动，密密麻麻的字迹一看就工作量不小。 　　他抬头看着少女灿金的双眼，微微蹙眉：“这也太难找了吧，昨晚有休息好吗？” 　　秋山凛笑着比了个安心的手势：“还好啦，其实也不需要太久的。”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有心去找，总能找到信息的。” 　　说着，秋山凛拿过资料稍微整理了一下：“我刚才打电话给柯南了哦，让他帮我问问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有没有兴趣接我的委托。” 　　“那个小鬼？”五条悟抓住秋山凛的手，随意的晃了晃，“他很古怪嘛，完全不像小孩。” 　　讲到江户川柯南，秋山凛兴奋的拍了拍少年的腿：“而且我跟你说哦，他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体质。” 　　“什么意思？他也能看到咒灵？” 　　“不是啦！” 　　秋山凛挑起眉毛，一脸神秘：“他感觉和案件很有缘分。” 　　“我经常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他哦，虽然没有正脸，但确实是他没错。” 　　“爆炸现场，杀人现场，总能在电视的边边角角看到他。” 　　她想起了铃木园子来定制烟火那天，说他们要去横滨的摩天轮，不由觉得有些玄幻：“那天他们说要去未来港，你还记得吗？” 　　“第二天我看到新闻了呢，摩天轮上发生了枪击事故。再加上我们去皇后广场那天的爆炸案，他简直是参团率百分百嘛！” 　　五条悟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惊奇的摩挲着下巴，语气有些犹豫：“结合一下他不像孩子的智商，你说他会不会是什么非人物种？比如死神？” 　　“不会吧，但说不定真有可能！” 　　正当他们讨论江户川柯南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秋山凛家里的电话响了。她微微起身拉过电话：“你好。” 　　在秋山凛接电话的时候，五条悟开始玩她的手指。 　　说实在的，秋山凛的身材绝对算是高挑的，大概在一米七上下。但因为过于纤细的原因，五条悟老觉得她好像只有那么一丁点。 　　少女的手白皙中又透着一点点粉，捏起来软软的。他将掌中蜷缩的手指伸展开，默默把自己的手对照着印上去，发现他的长了一大截。 　　五条悟稍微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把手指穿插进指缝中，张开又曲起，来回反复，玩的不亦乐乎。 　　然后他就听到了少女略显惊讶和疑惑的感叹声。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五条悟看到秋山凛一脸迷茫的眨着眼，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了？” 　　秋山凛复述了一下电话的内容：“刚才是柯南给我打电话呢。” 　　“他说什么了？” 　　“他说盘星教的事情，已经有人报警了。” 　　“哈？”五条悟也觉得有些吃惊。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直身体，“不是吧？难道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明明应该是秘密任务才对的啊。” 　　说着，五条悟蓦然想到了早他一步出门的夏油杰。 　　他当时说他要干什么来着？好像是报警对吧？ 　　五条悟戳了戳少女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今天早上，杰跟我说要报警。” 　　“难道是他？” 　　秋山凛坐在沙发上和五条悟面面相觑，二脸懵逼。 　　眼见事情的走向开始魔幻了起来，五条悟决定放弃思考。他揉了揉少女的脸，兴致勃勃：“那现在我们不用管这件事了对吧？” 　　“对的，柯南说已经把我告诉他的资料传给警察了，他们会负责把事情追查下去的。” 　　“很好！” 　　五条悟站起来，双手叉腰：“凛，我们去约会吧！” 第41章 四十一朵烟花 约会地点是热带乐园…… 　　因为说的仓促, 秋山凛他们也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所以最后地点还是定在了多罗碧加乐园。 　　这是东京里比较有名的热带乐园, 秋山凛一大早和五条悟去的时候，门口买票的地方已经排了长队。 　　“还好之前听你的了......”秋山凛看着烈日下排队的人们，顿时感觉五条悟可太机智了。 　　原本她还想着这么早去的话大概游乐园里也没多少人，结果谁能想到大家都热情高涨啊，不愧是暑假。 　　五条悟拿着手机去换了票，带着秋山凛走进了园区，满脸得意：“当然, 这可是我宝贵的经验之谈呢。” 　　“悟经常来游乐园玩？” 　　“也不是啦, 没有任务的时候就会到处走走, 不然总在宿舍会觉得无聊。” 　　听到这, 秋山凛赞同的点了点头。她就是常年在家, 虽然有游戏作伴，但玩久了偶尔也会有一点腻。在厌倦游戏的时候出来闲逛一下, 确实会提升心情指数。 　　不过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少年，秋山凛是真的觉得他很神奇。 　　有些人喜欢热闹, 所以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待着。有些人享受独处, 所以都是孤身出行。 　　五条悟明明有爱凑热闹的性子, 可他自己一个人出来玩的时候也能很开心, 这就非常厉害了。 　　眼见橘发少女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五条悟挽住她的胳膊, 神情雀跃：“怎么了？是被机智的我迷倒了吗！” 　　秋山凛忍不住的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是觉得悟其实非常能自娱自乐啦！像我就肯定不会自己出来玩。” 　　“唔......”五条悟屈指摩挲着下巴,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我还挺经常自己去玩的，因为有的时候杰不想跟我去嘛。” 　　刚说完, 五条悟转了转眼睛，扑倒少女身上搂着她的脖子开始撒娇：“不对！刚才说的全部忘掉！我完全不能自己出来玩哦，没人陪我的话我会枯萎的！就像路边的干花！” 　　“干巴巴的花就不好看了！所以凛你得陪我哦，记住了吗？” 　　少年比自己略高的体温清晰的传到秋山凛的身上，再加上高悬于晴空中的灼热烈阳，秋山凛感觉自己就像被火炉圈起来了。 　　她的头被迫埋在少年的胸口，闷热的感觉让秋山凛不得不伸手试图将扒在自己身上的五条悟拉开：“太热了！不要黏过来啊！” 　　“不～行～”五条悟甚至圈紧了自己的手，微微鼓着脸，“如果凛不同意的话今天我就一直黏着你哦！” 　　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秋山凛觉得不只是热这么简单了，更加恐怖的是路人奇怪的眼光。想到这里，秋山凛锤了锤少年的胸口，语气无奈：“我同意了，以后都会陪你出去的。”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五条悟终于松开了对怀中少女的桎梏。他盯着少女有些绯红的脸蛋，笑着低下头：“盖章后就不能反悔啦！” 　　盖章？秋山凛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是盖章，就看到五条悟精致的脸庞在自己面前放大。 　　圆片小墨镜已经微微下滑，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露出了那双晶莹剔透的苍蓝色眼睛。此时，那抹蓝色中满是愉悦，像切割完美的宝石，在阳关下投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让人看着就忘了呼吸。 　　透着粉意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秋山凛呆呆的站在原地，接着一抹冰凉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一触即分。 　　整个动作其实很快，秋山凛是看到五条悟起身后脸上灿烂的弧度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后知后觉的红了脸，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唇瓣：“干嘛啊，还有很多人看着诶！” 　　五条悟闻言像四周看了看。周围确实有人向他们站的地方投来了目光，但大都还算善意。 　　“又没关系嘛，”五条悟拉着秋山凛的手，眨了眨眼，“开始去玩吧！” 　　# 　　多罗碧加乐园里面分了好几个主题园区，秋山凛一进来最先看到的就是超大的摩天轮还有红色尖顶的欧式城堡。 　　园区里面装饰的十分漂亮，修剪得宜的灌木和树丛泛着新鲜的绿意，路边的门店也带了许多孩子喜欢的可爱元素。三三两两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陪着小朋友拍照，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叫不断响起。 　　她翻看着手里的宣传册，一时有些没头绪：“悟，我们应该先去哪里呢？” 　　“这还用说！”五条悟兴致勃勃的伸出食指指向远方，满脸肯定，“进来第一个项目，肯定要玩人最多的云霄飞车！” 　　秋山凛抬头望着远处呼啸而过的过山车。白色的轨道架立在地面，列车在上面高速飞驰，或旋转或倒挂，车上的人不断的放声尖叫。 　　“一大早就这么刺激啊......” 　　“凛，”五条悟凑到秋山凛的面前，眼睛闪闪发亮，“你怕吗？” 　　秋山凛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问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过山车吗？” 　　“那我当时带你从横滨飞回高专的时候，你都吓哭了诶。” 　　听着少年的话，秋山凛也想起了那次糟糕的飞行经历。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为自己强调：“都说不是吓哭了啊！是你的技术太差！走走停停的算什么嘛。” 　　“我现在已经进化了哦，绝对不会中途停顿了，凛要再试试吗？” 　　“拒绝。” 　　被无情拒绝的五条悟嘟了嘟嘴：“好吧，那你等会要是怕的话，记得握紧我的手。” 　　秋山凛给了他一个绝对不会害怕的眼神。 　　等穿过其他的游玩设施到了云霄飞车的时候，秋山凛发现这里确实是比较热门的项目。明明身后还有一些别的景点，但大家都十分执着的在这里排队。 　　不过在五条悟熟练的带路下，他们前面的人并不算多，大概第二车就可以轮到他们。 　　排着队的秋山凛抽空打量着这个云霄飞车。因为有摩天轮和城堡做对比的缘故，远看这个过山车的轨道并不高。但现在走近了看，秋山凛发现这个好像还是有一点惊心动魄的。 　　她看着一个哭着走下来的小姐姐，突然就有些紧张。 　　“到我们啦！” 　　五条悟兴奋的拉着秋山凛走上了列车，等她坐稳后帮她按下了压肩锁。 　　他们现在正坐在相对中间的位置上，秋山凛紧紧抓住身前的扶手，视线从前方惊险的轨道上转回来，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五条悟。 　　然后就被逮了个正着。 　　“我就是......随便看看。” 　　秋山凛故作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接着就看到五条悟将手掌覆在她的手上，眼中带笑。 　　她不自觉的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任由少年把她的手从安全装置上移开，包进他的手中。 　　“干嘛......？” 　　“我害怕呀。” 　　哪有人把害怕说的这么欢乐的......秋山凛盯着白发少年上扬的嘴角，攥紧了他的手，小声道：“好吧，其实是我有点怕。” 　　不过好像现在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在发车的滴滴声响起后，满载游客的列车由慢到快渐渐开始加速。秋山凛只觉得自己在巨大的陡坡上慢慢攀升，然后倏忽就开始了加速下坠。 　　失重的感觉让秋山凛心里攀上了一股痒意，她原本还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尖叫，但在看到五条悟满脸享受的欢呼的时候，也忍不住跟着喊了出来。 　　在喊出声后，坐过山车的体验得到了升华。恐惧和害怕都随着嘴里的尖叫消散，秋山凛甚至有了闲心去欣赏沿途的景色。 　　呼啸的风，色彩斑斓的游乐园，上下颠倒的世界。平时难以见到的风景印在秋山凛的眼里，让她生出了畅快的感觉。她举起和五条悟紧握的左手，在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与白发少年相视而笑。 　　列车在进行最后的冲刺，在穿过一个漆黑的山洞后，飞驰的列车猛然停了下来。 　　秋山凛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跟着五条悟走下了云霄飞车。 　　“好玩吗？” 　　“好玩诶！我本来以为会很恐怖！” 　　听见少女活泼的语调，五条悟得意洋洋的挑起眉：“我的推荐没错吧？一点也没什么好怕的。” 　　“也不是啦。” 　　“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才不怕的，而且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我也一下就不紧张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 　　少女浅橘色的头发因为风吹的缘故稍微有些凌乱。她的脸上噙着温柔的笑，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眸中满是信任。 　　因为有他在所以就不怕了。随随便便就讲出让人心动不已的话真的有点糟糕啊。 　　五条悟觉得自己刚才坐过山车的心跳都没现在快。 　　想要拥抱，想要......亲吻。 　　但现在这个环境什么也做不了。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搭乘云霄飞车的游客，五条悟略显狼狈的撇过头，拉着秋山凛大步向外走。 　　眼见白发少年沉默的扭过头，秋山凛一脸迷惑：“怎么了？” 　　“墨镜还在寄存台，要去拿。” 　　五条悟硬邦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秋山凛小跑几步追上他的步伐，然后看到了少年有些红的脸颊还有抿成直线的唇。 　　她挠了挠头，默默的想，五条悟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第42章 四十二朵烟花 海洋馆命案 　　在坐完云霄飞车之后, 秋山凛又在五条悟的带领下玩了岩浆漂流、冰雾迷宫、摩天轮等等游戏项目。 　　该说多罗碧加不愧是东京里最大的游乐园，他们在游乐园里不断重复排队+游玩的模式,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下午。 　　“凛，现在我们去玩什么呢？” 　　五条悟的热情还没有冷却，依旧在持续沸腾中。他活力四射的拉住秋山凛，询问下一个游玩项目。 　　可站在他旁边的秋山凛觉得自己不行了。她拿着手里的冰可乐，神情呆滞，双腿发软：“我得找个地方坐一下，可太累了。” 　　说实在的, 这里已经大的超乎秋山凛的想象了。整个游乐园分了好几个部分, 每个园区都有对应的游乐项目, 还可以去看风景。但奈何现在是大夏天, 在阳光下走这么久, 就算带了伞，秋山凛也觉得热炸了。 　　看到自家女朋友又热又累像不想动弹的小狗狗一样, 五条悟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她愤怒的目光转来前，五条悟赶紧开口：“那我们去瞭望台吧, 等会再去海洋馆, 这两个地方都冷气十足呢。” 　　秋山凛狠狠的心动了：“快！我们走吧！” 　　瞭望台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并不远, 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就到了。秋山凛拉着五条悟奔向平台, 冰凉的风瞬间就包裹了她的全身。 　　“啊~活过来了。” 　　五条悟敲了敲她的头, 微微勾起嘴角：“有这么热吗？而且一下冷一下热小心着凉。” 　　“真的超热！”秋山凛拖着长音试图表达自己的感受, 但转念又想到了五条悟从春天到夏天都没改变过的制服, “不过跟你这种大夏天都能穿外套的人讲估计你也不会懂。” 　　被吐槽的白发少年撇了撇嘴：“什么啊！高专夏季制服是特制的啦！虽然是外套但是一点也不会热哦~” 　　“好吧，我信了。” 　　已经吹了一会空调，秋山凛也不再纠结热不热的问题。她走到观赏区坐下，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边的瞭望台并不像大名鼎鼎的BELL TREE塔那样是直直耸入云端的, 仅仅是几层楼的高度而已。但透过玻璃向外看去，也能将游乐园的风景纳入眼底。 　　下方的乐园被四通八达的路划分成了各种块状，秋山凛眯眼看着被缩小了许多的游客还有房屋，去旁边找了一个望远镜。 　　“悟！你看这边，是我们刚才看到的冒险岛诶！里面的恐龙还在动！” 　　在高倍望远镜的镜头中，原本还分辨不清的建筑一下就清晰了起来，秋山凛拍了拍少年的胳膊让他看向镜头，却发现他不为所动。 　　“确实是，旁边还是我们一起玩的鬼屋呢。” 　　讲到鬼屋，五条悟有些怨念。 　　幽暗的房间，恐怖的音效，潜伏在暗处的npc。本来应该是很吓人的场面，五条悟都已经预想好凛害怕的抱着他走不动的样子了，结果呢？ 　　她完全就不怕嘛！白瞎了他一番遐想。 　　秋山凛倒是不清楚五条悟心中的弯弯绕绕，她疑惑的看了一下抬起墨镜的白发少年，有些震惊：“你的眼睛这么好使的？距离这么远都能看到？” 　　“当然啊~我可是六眼嘛！”五条悟自信满满。 　　其实对于这个六眼，秋山凛在了解之后也不知道该说它好还是不好。 　　从五条悟随时带的墨镜也明白六眼不仅带来了超强的洞察力，同时也带来了一定的负担。但他的无下限术式也依赖六眼，所以五条悟的强和这个被动天赋息息相关。 　　可自从偶然听到他说吃甜食可以补充能量，秋山凛突然觉得有点微妙。 　　悟爱吃甜的，到底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还是因为必须要吃所以喜欢？她不太想去把这个事情想得多么严重，但多少还是在她心里留了一个小刺。 　　秋山凛站直身体，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那你平时会不会很累？” 　　“其实还好，”五条悟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说道，“昨天和伏黑那一战之后学会了反转术式，现在已经可以随时刷新大脑了。” 　　“下一步的话就是考虑把手动挡的无下限升级为自动挡。” 　　看着白发少年已经坦然并且燃起斗志的神色，秋山凛由衷的觉得应该要感谢伏黑甚尔。 　　才怪。 　　虽然知道他已经死了，但秋山凛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现场，给他补几刀。 　　不过她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伏黑甚尔，现在也只是无能狂怒的脑补一下而已。 　　他们之后在瞭望台那休息了一会，秋山凛望着外面的天空，转头问道：“那现在去海洋馆吗？” 　　五条悟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呢，去海洋馆玩一下之后在那边吃饭，晚上刚好可以去看城堡的灯光秀。” 　　听到少年有条不紊的安排，秋山凛竖起了大拇指为他点赞：“不愧是你。” 　　# 　　海洋馆分为地上和地下两个部分，地上可以看海豹表演，在地下的话可以看到被鱼群环绕的透明海底隧道，还有企鹅等等动物。 　　虽然海底隧道很漂亮也很震撼，可秋山凛对这里并不是太有感觉。直到她看到了毛茸茸的北极狐，秋山凛一下子就感觉心脏被雷击中了。 　　在透明的玻璃围墙后，是海洋馆为北极狐搭设的生活区。它们由层层叠叠的岩石组成，岩石中还开了洞穴，让他们玩耍和睡觉。不过微微昏暗的光线让整片空间看起来有点像泛着蓝光，适宜北极狐的低温让秋山凛感觉自己从夏天一秒进入冬天。 　　大概他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这个点大部分的北极狐都没在睡觉。他们有的在梳理自己的毛发，有的在岩石上跳来跳去，只有三两只屁股对着大家，睡得四仰八叉。 　　秋山凛盯着雪白又多毛的可爱生物，捏紧了五条悟的手：“啊！毛好厚！！好想去摸一把！” 　　手中骤然加大的力道让五条悟明白了少女的激动，他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着星星眼的秋山凛，而少女却浑然未觉的继续暗自尖叫。 　　“天啊！它屁股上的毛炸起来了！！好可爱！！” 　　“呜呜呜尾巴好大一条！怎么会这么萌啊！” 　　里面的北极狐像是感受到了游客们的热情，身形越发的活跃。它们自顾自的在玩耍，外面的游客全都掏出手机疯狂拍照和录制视频，被萌出了一脸血。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秋山凛这么激动。五条悟眯眼盯着那群毛绒怪，再看了看拿着他的手机不停的拍拍拍的橘发少女，双手环胸，暗恨怎么手机还有这么多电：“哼，也不是很可爱啊。” 　　“还掉毛呢。” 　　此时此刻，五条悟已经默默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北极狐是不可能养的，但看凛这么喜欢毛茸茸的样子，说不定她对猫也会很有兴趣。 　　这可不行。有他一个已经够了，养猫的话他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 　　想象了一下凛抱着猫亲来亲去，而他落寞的坐在旁边的样子，五条悟使劲摇了摇头。这完全就是噩梦级别的，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因为太可爱的缘故，北极狐这边吸引了许多游客，大家都推搡着想要挤到前面拍照，秋山凛自然也被别人撞了几下。 　　不过好在有五条悟在身边的缘故，秋山凛倒是没有受到太过猛烈的冲击。 　　但就在秋山凛意犹未尽的放下手机，准备欣赏一下自己拍的美照的时候，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她迅速循声把头转向声源处，发现在北极狐展示区的边缘处围了一大圈人。 　　秋山凛拉住白发少年的衣袖，悄声询问：“悟，我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吧？” 　　闻到鼻尖淡淡的血腥味，五条悟马上就知道有事故发生。他排除了咒灵的原因，小心的带着秋山凛穿过了拥挤的人堆。 　　一个惨剧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穿着蓝色夹克的男人面朝玻璃围墙侧着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左胸处流出，染红了衣物。 　　秋山凛直直盯着男人还大睁着的眼睛，确认他已经身亡了。 　　“没事吧？” 　　五条悟想带着少女离开。他是看惯死亡的人，可他担心对秋山凛来说看到尸体会有点过于刺激。他微微挡在秋山凛的身前，不让她看地上的人。 　　听到白发少年略显担忧的声线，秋山凛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要不要帮忙报警？或者维护一下现场？” 　　没等五条悟回答，秋山凛就听见了一把童声。 　　“兰，你快去叫工作人员！大家全部都不要接近死者！” 　　真是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名字呢。 　　秋山凛从五条悟的身后走出来，果不其然看到了江户川柯南。 　　带着眼镜的男孩正用手帕包住手，去触摸死者的脖子。他的身后是满脸惊魂未定的铃木园子。 　　在柯南摇着头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秋山凛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好巧啊柯南，我们又见面了。” 　　有关柯南的电视画面在秋山凛的脑海中播放，她和五条悟的猜测也仿佛就在耳边。 　　在欢声笑语的游乐园都能发生命案，柯南君，你还说你不是死神？！ 第43章 四十三朵烟花 谁是凶手 　　江户川柯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秋山凛。 　　早上和她沟通完盘星教的事情, 他就听说园子要带兰来游乐园玩，顺便帮她物色一下帅哥。这还是他偷偷摸摸听到的, 所以一大早他就厚着脸皮一定要跟她们一起来。 　　想帮兰找帅哥？做梦呢！他还在啊！ 　　结果谁能想到帅哥没见着，倒是命案先发生了。 　　不过看秋山凛和旁边那个白发男生手牵手的样子，他们这是出来约会？ 　　他和兰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啊......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很难不酸。他百感交集的说道：“是很巧。” 　　秋山凛没有错过男孩脸上一瞬间的怀念和复杂，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好问出口。 　　周围的群众已经自动散开，留出了发生命案的现场，秋山凛上前几步在死者的旁边蹲下, 疑惑的看着江户川柯南：“你看出些什么了？” 　　“死者是被刀刺穿了心脏, 直接毙命。”江户川柯南打量着他胸口上的伤疤, 又举起他的手指闻了闻, “而且职业大概是画家之类的。” 　　听到这里, 秋山凛眨了眨眼：“怎么看出来是画家的？” 　　同样蹲在秋山凛身边的五条悟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应该是因为手上的气味吧。那里有松节油的味道。” 　　好家伙，合着就她不知道了。但等秋山凛仔细观察男人的衣物, 发现除了气味之外，确实能在蓝色的夹克上看到一些油彩留下的印记, 看起来他的职业真的和画画脱离不了关系。 　　可正当秋山凛以为自己跟上了五条悟和柯南的步伐的时候, 他们又开始了下一步的分析。 　　“看来这次杀人, 应该是熟人或者是认识他的人做的啊。”五条悟从眼镜男孩的手中接过手帕, 掀开了男人敞开拉链的夹克外套, “看到了吗？凶手在杀人前特意用衣物做遮掩, 不让血溅到玻璃上。” 　　“如果是激情杀人或者是随机犯罪的话, 不会这么小心。” 　　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而且刀是横着插进胸口的，这是为了避免刀竖着进去被胸口的肋骨阻拦。” 　　“所以这是一场有准备的谋杀对吧？” 　　瞥见柯南脸上赞同的神情，秋山凛看了看他, 再看了看五条悟：“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我们是不是得先把凶器找到？现场好像看不到刀具。” 　　“而且......”秋山凛环视了一圈神色惊惧的游客，呼出一口气，“人这么多，要怎么找出和死者认识的那个人？” 　　五条悟干脆利落的摊开双手，神情无辜：“我不知道。” 　　然后他们两人齐齐把目光转向江户川柯南。 　　站在柯南身后的铃木园子正好看到了秋山凛和白发男灼热的目光。 　　搞什么啊？他们这是相信柯南可以解决事件？脑子还好吗？怎么看都不能相信一个还在上一年级的小鬼啊！ 　　她快步走上前，拎着柯南的衣服后领把他提了起来：“喂，小鬼不要离现场这么近啦！” 　　说着，她放下柯南双手叉腰，志得意满：“就让我，大名鼎鼎的女子高中生侦探，铃木园子，来侦破这起案件吧！” 　　原来你也是侦探？！ 　　秋山凛看着正在放肆大笑的棕发少女。她的嘴里不断发出‘哦呵呵~’的怪诞笑声，表情眉飞色舞，秋山凛一时间感觉有点荒唐。 　　这怎么看都不靠谱吧！还不如柯南呢！ 　　而被吩咐去叫工作人员和报警的毛利兰也重新回到了现场，在她后面是汗流浃背的衬衫男和一帮警察。 　　“柯南，园子，警察已经来了！”毛利兰跑到了同伴的身边，然后惊讶的眨了眨眼，“秋山桑，你们也在啊！” 　　秋山凛和她打了个招呼。 　　“柯南，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身穿土黄色大衣，带着同色帽子的胖胖警官熟练的朝柯南问话。 　　那头江户川柯南在复述案件，这头毛利兰在给她温柔的科普来人的信息：“这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他后面拿着本子记录的是高木警官，是他的部下。” 　　秋山凛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毛利兰还有柯南。 　　看起来他们真的经常遇到事件啊，甚至都已经和警官混熟了。 　　不知道柯南和那位目暮警官都说了些什么，等他们聊完后，秋山凛就发现警察们已经把现场围起来了，正在一个一个让游客上交手机。 　　秋山凛扯了扯五条悟的衣服，小声道：“悟，你手机里和高专有关的东西怎么办？警察看样子是要检查每个人的手机。” 　　“没关系，”五条悟对着脸上浮现出担忧的橘发少女扬了杨嘴角，神色自信，“都已经隐藏好了，而且打开这些文件和软件也需要密码，别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秋山凛也放心了。虽然高专不是什么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被发现自然是最好的。 　　很快，警察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五条悟顺从的上交了自己的电话，然后揽着秋山凛对警察解释道：“她没有手机的。” 　　小警察看着面前的少年和少女有些愣。 　　没有手机？这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不得不让他怀疑眼前看似貌美的女生是否有可能与案件相关。 　　秋山凛也明白他的猜忌，她抿了抿唇，神色真挚又诚恳：“我是真的没有手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同学或者老师来帮我证明一下。” 　　“我可以证明！”站在橘发少女身边的毛利兰满脸正色，“我和凛有过联系，她只有座机，并没有移动电话。” 　　铃木园子也信誓旦旦的出来保证秋山凛没有手机，绝对不可能是案件的凶手。 　　听着她们的话，秋山凛觉得有一些感动。 　　之前在商量定制烟火的时候，园子和小兰就提议过在聊天软件里拉一个群，但因为她没有手机，所以就改成了电话联系。 　　结果没想到她们居然这么信任她。如果她当时只是撒谎，那今天她们也许就会为自己的信任付出代价。 　　那边的目暮十三也听到了这里小小的异样。在柯南和小兰还有园子的一致证明下，目暮十三还是相信了秋山凛没有手机这件事。 　　接下来，在江户川柯南的一顿操作中，凭借死者尺泽诚峰手机里的通讯录，警方将嫌疑人锁定在了三人之中。 　　死者叫尺泽诚峰，今年31岁，职业为画家。 　　第一位嫌疑人是死者的妻子尺泽麻绚，31岁，她是留着金色卷发的成熟女性，身份为某公司的经理，身高在一米六上下。 　　第二位是死者的大学同校学妹八长绘弥加，28岁，是小有名气的时装模特，身材高挑容貌昳丽。 　　第三位则是八长绘弥加的丈夫，八长亮，31岁，是一位摄影师。 　　现在秋山凛、五条悟还有柯南一行人都在海洋馆的中央控制室里面，三位嫌疑人坐在桌前接受警察的询问。 　　目暮十三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神色严肃：“八长先生，请问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同时5:30到5:45分你在做什么？” 　　“我、绘弥加还有尺泽都是同校同学，因为爱好相近的缘故，我们是在大学社团里认识的，相处也一直很愉快。” 　　八长亮有些局促的捏着手，继续说道：“但我们大学毕业后几乎就没见过了。我和绘弥加去了别的城市发展，近一年才返回东京。今天会遇到他也是意外。” 　　“案发时间我正在拍摄北极狐的视频，相信你们应该也看过了吧？我是听到尖叫才知道出事了。” 　　视频画面确实录到了当时众人尖叫的画面，看起来八长亮在此之前一直都在专心拍摄视频。 　　目暮十三点了点头，又叫了下一位嫌疑人八长绘弥加，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提问。 　　“我比尺泽要低三个年级，和亮一样，我们是在社团上认识的。案发时间的话，我在那段时间应该刚从洗手间出来。” 　　八长绘弥加思考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脸色因为惊吓有些不太好：“之前我是和亮一起在看北极狐的，但是因为想去洗手间所以就独自先去了。” 　　“不过厕所那边人有点多，我在门口排了一会队，大概十几分钟到二十分钟才出来的。后续就是听到了那边的尖叫。” 　　她看着眼前的警官，有些紧张：“当时一起排队的人应该可以为我作证。” 　　秋山凛听着这两位的陈述，顿时感觉有点微妙。 　　他们的说辞听上去都完美无缺，同时还有非常确凿的证据为自己辩护。那这样的话，最后一个嫌疑人，也就是尺泽的妻子压力应该会非常大。 　　除非她也有证据证明自己当时不在现场。 　　被警方叫到的尺泽麻绚优雅的坐在凳子上。她推了推眼镜，面容平静：“我当时正在上面看海豹表演。” 　　“本来诚峰是陪我一起看的，但是没一会他就说要抽烟于是走掉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尺泽麻绚指着桌上的手机，手指轻敲：“里面是我录的海豹表演视频，结束后我想出来找他，但是找不到人，所以我就在海洋馆的餐厅等他。之后就是你们通知我他已经死了。” 　　里面是几段短短的视频，但有一段清晰的录到了表演结束大家准备离场的画面。 　　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一些沉重。 　　这三个嫌疑人居然全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经过确认后这些证明都不是虚假的。视频没有合成的痕迹，八长绘弥加也确实去了洗手间。 　　那凶手到底是谁？ 　　秋山凛一时间觉得有些头大。她看着身旁的五条悟，叹了一口气：“悟，你觉得凶手是谁呢？” 　　“凭现在的说辞，我好像猜不出来呢。”五条悟转了转眼睛，竖起食指，“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那位尺泽女士死了老公诶，为什么她一点都不伤心？” 　　听到这里，秋山凛忙不迭的点头：“对吧，我也觉得奇怪。她好平静啊，可是她的不在场证明也很完美啊。”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也加入了这场处于角落中的小讨论。 　　而被讨论的对象尺泽麻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带感情的开口：“我不伤心，是因为我和他早就没有感情了。” 　　“仅凭这一点就要定我罪的话，你们不如去问问八长太太为什么不伤心？” 　　尺泽麻绚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毕竟......露水夫妻也是夫妻，不是吗？” 　　留着一头亮丽红发的模特惨白着脸后退了几步，她的丈夫八长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控制室的寂静很快就被柯南的声音打破。 　　“把画和照片彻底烧毁后我会按要求给你五百万日元。”江户川柯南拿着手机，一字一句的念完，然后盯着八长亮，“八长先生，这是你发给尺泽诚峰后又删除的短信，可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第44章 四十四朵烟花 错综复杂的案件 　　秋山凛听着骤然井喷的信息, 目瞪口呆。 　　仅仅是几句话的时间，原本看起来与死者没什么关系的嫌疑人突然就身份大变, 这场正在上演的凶杀案也从普通的悬疑剧变成了伦理剧。 　　死者尺泽诚峰与八长绘弥加曾在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后来分手。在他们互相都组建了新家庭后，八长绘弥加于去年5月返回东京后意外和死者相遇，感情死灰复燃。 　　“我那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心情不太好，于是常去酒吧。”八长绘弥加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 “在那里我碰到了尺泽, 我们多喝了几杯, 结果就......” 　　“他从画家的视角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不过我们的关系只维持了几个月就断了。” 　　看着神情惶恐的八长绘弥加, 秋山凛蹙了蹙眉，继续问道：“为什么会断呢？” 　　红发模特转头看向自己沉默不语的丈夫, 捂住了脸：“我每天都很愧疚，看到尺泽我就会想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所以我决定再也不和他联系。” 　　高木涉在一旁记录。柯南若有所思的盯着八长亮, 仰起头：“那八长先生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但从画和照片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 　　“只不过我在欺骗自己而已。” 　　八长亮沉重的喘了一口气, 面容暗淡：“尺泽好像近期经济状况不好, 画卖不出去而且还欠了很多钱。” 　　“他对我说手里有绘弥加的裸画和照片, 如果我不给他钱, 他就拿出去公开拍卖。” 　　听到这里, 秋山凛已经完全不觉得死者有什么好被同情的了。他不仅出轨，为了钱他也能不择手段。 　　八长女士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模特，可想而知她的画作确实可以为尺泽赚到数目不小的钱，但真的拍卖出去后基本上八长绘弥加的职业生涯也完蛋了。 　　哪怕她在婚姻中也做错了事, 但这些隐私的东西也不是尺泽可以用来勒索的工具。 　　“我......我完全不知道他来勒索你了！” 　　八长绘弥加扑到丈夫的身上，伏在他的肩头开始抽泣：“都怪我！如果我没有和他纠缠不清，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局势现在出现了一个不小的转变。此时此刻，‘谁是凶手’的转盘指针正在向着八长亮不断旋转、靠近。 　　秋山凛暗自分析着，感觉现在他的杀人动机已经很明确了——为了不让八长绘弥加的隐私流露出去，在收到勒索短信后，他就盘算着要杀掉尺泽诚峰。 　　但他的不在场证明显示了他在案发时无法作案，那长达半个小时的录像证明了他的清白。 　　而且为什么死者不去勒索八长绘弥加本人，而是要去勒索她的丈夫呢？八长绘弥加有没有可能因为怕奸情暴露所以主动杀了尺泽诚峰？ 　　又或许是他的妻子尺泽麻绚发现了老公的出轨，心怀恨意将他杀害？ 　　万般猜测在秋山凛的心头浮现，毛线团一般的纷乱思绪让她找不出答案。她正想问问五条悟的意见，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柯南身边，正围着嫌疑犯的手机仔细观看。 　　“你们在看什么？” 　　听到少女的声音，五条悟抬头将她拉近一点：“我们在看那两段视频。” 　　“你看，这个是八长的，你有什么感觉吗？” 　　有什么感觉？秋山凛疑惑的俯身看向手机中的视频。 　　那段视频拍摄的是北极狐玩耍的画面，里面的狐狸或休憩或嬉戏，生动又可爱的模样被镜头完完整整的录制了下来。 　　并且，八长先生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一些好玩又引人发笑的画面，每当观众有惊呼的时候，他都已经牢牢把镜头对准了引发欢呼的对象。 　　看完视频，秋山凛由衷的点了点头：“八长先生不愧是摄影师，时机和画面切换都特别精准，而且手也不抖诶！这个视频这么长，但是稳得像是用三脚架拍出来的呢！” 　　“没错，”五条悟用手指卷了卷垂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橘色发丝，扬起嘴角，“那你再看看这个？” 　　秋山凛把视线聚焦在五条悟推来的手机上。 　　那是尺泽麻绚的手机，拍摄的内容是海豹表演。秋山凛静静的看完视频，眨了眨眼：“没什么奇怪的啊？就是很普通的海豹表演视频。” 　　柯南站在椅子上自信的挑起了眉：“我刚才听五条说，你也拍了视频。” 　　“不如秋山你再看看自己拍的视频，和她的对比一下？” 　　五条？秋山？听到眼前的小孩没大没小的称呼，秋山凛好整以暇的弯起了唇。 　　看样子柯南真的不是普通的小孩呢。小兰不在身边，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句姐姐！ 　　不过吐槽归吐槽，秋山凛还是点开了自己拍的视频，结果被开幕雷击。 　　整个视频都充斥着她兴奋而又痴汉的尖叫，甚至激动的时候视频画面都有些摇晃，只能听见她不断的说着想把北极狐拐回家。 　　秋山凛脸色僵硬的退出视频，抓紧五条悟的胳膊：“不用看了，我已经知道了。” 　　“别紧张，”柯南好笑的看着少女发黑的脸，敲了敲桌面，“你这样的才是正常现象，而尺泽太太的视频，就太过于平静了。” 　　说着，柯南突然跳下椅子，跑到了尺泽麻绚的身前：“尺泽太太，为什么你的视频里除了其他观众的声音之外，没有你的声音？是因为不喜欢看海豹表演吗？” 　　尺泽麻绚瞳孔猛然紧缩。她看着面前的孩子，强装镇定：“对，其实我不太喜欢看海豹表演。本来就是诚峰说要来的，但他却先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走呢？或者说为什么还要拍摄视频呢？不是不喜欢吗？” 　　秋山凛发现之前一直很淡定优雅的尺泽女士在听到柯南这句话之后，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起来。 　　她不断的重复着自己不可能是凶手，解释自己不出声是因为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直到敲门声响起。 　　“目暮警官，柯南君，我已经把人带来了。这是今天海豹表演的训练师，南小姐。” 　　高木涉带着一位年轻女性走了进来，秋山凛在看到这位训练师的时候，蓦地瞪大了眼睛。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水手服，脖子上带着一条黄色的小方巾。可就在尺泽太太的视频里，她的围巾还是红色的！ 　　柯南走到训练师的面前，用童音问道：“呐，南姐姐，你这条围巾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啊——”南晓凪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领巾，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一直是红色围巾的，但是今天中午在喂食的时候把它弄脏了，所以临时换了一条黄色的。” 　　“中午？也就是说下午的表演一直是黄色方巾对吧？” 　　“对。” 　　江户川柯南状似天真的回头看着尺泽麻绚，拖长音调：“啊嘞嘞~为什么尺泽太太今天下午拍的视频里，南姐姐还带着红色方巾呢？好奇怪哦！” 　　真是拙劣的表演......秋山凛无语的扶额。 　　此话一出，目暮警官赶忙拿过手机查看，发现确实如柯南所说。他怒目盯着尺泽麻绚，沉声道：“尺泽太太，这你要如何解释呢？” 　　尺泽麻绚双眼无神，白着脸嗫嚅着她没有杀人。 　　眼见她不肯说话，秋山凛摩挲着下巴，推测道：“所以说，有没有可能尺泽太太是昨天就来过海洋馆了？” 　　“没错没错，”铃木园子接上秋山凛的话，继续分析着，“她昨天先拍好表演结束的视频，然后今天再用另一部手机把这个视频录下来，伪造成自己一直在看表演的样子。” 　　“实际上死者说要出来的时候，她也离开了表演现场！她一直跟在死者身后，将他杀了再把昨天的视频录制一遍，最后回到海豹表演那里等待。” 　　江户川柯南开始鼓掌：“园子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小意思啦，”铃木园子得意的撩了一下头发，然后对着尺泽麻绚伸出了食指，语气严肃，“杀害尺泽诚峰的真凶，就是你！尺泽太太！” 　　目暮警官双手背在身后，板着脸：“她说的你承认吗？” 　　“证据呢？”尺泽麻绚大喘气，咬牙切齿，“你们之前说找不到凶器对吧？我身上也没有刀，你们怎么证明是我杀了他？” 　　“这个很简单啊，你说你去了餐厅不是吗？” 　　五条悟将手中的饮料放在一旁，满不在乎的说着：“我记得大概饭点之前那边都会清理一次垃圾，你特意去餐厅等他就是为了把刀混在那些厨房垃圾里面吧，然后等着被乐园里的清洁车拉走。” 　　“刚刚我已经拜托警察去把清洁车拦住了，”柯南脸上带着自信的神色，给了尺泽麻绚最后一击，“大概很快他们就能发现里面有没有凶器了吧。” 　　铃声在房间中响起，高木涉接起了电话，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向目暮警官汇报：“警部，在清洁车里面确实翻出了一把刀和一个没有电话卡的手机。我马上安排去做鉴定。” 　　听到这里，尺泽麻绚像是疯了一般冲向柯南，抓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干的！她才是凶手！” 　　放在桌上的饮料被撞倒，秋山凛想要伸手去接，却被可乐糊了满手。 　　“你干什么！”毛利兰强势的把尺泽麻绚拉开，将柯南抱在怀中，满脸怒容，“证据都已经很明显了，等鉴定出来你再好好和警察解释吧！” 　　疯狂的尺泽麻绚被警方制止住了。现在大家都在耐心的等鉴定结果。 　　“凛，你还好吗？” 　　五条悟从身上翻出了纸巾递给秋山凛。 　　刚才他们几个人都站在桌子旁，在那个女人冲过来的时候，他只是挡了一下前面，却忘了后面还有可乐。 　　秋山凛擦着手上的棕黑色液体，糖分带来了稍许黏意：“我去洗一下吧，感觉擦了也擦不干净。” 　　她让五条悟在房间里等待，自己开门去寻找洗手间。 　　控制室所在的位置离北极狐展区很近，一出门，秋山凛就感觉到寒风阵阵，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她快步走到了洗手间，将手洗净后，准备回去控制室。 　　但在这个途中，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之前在看北极狐的时候，有个女人撞了她一下，她回头看去，看到了她手里拿着保温杯。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大夏天出来玩为什么带保温杯，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这里太冷了吧。 　　不过那个女人好像......是红发？ 　　难不成是八长太太？ 　　秋山凛推开门，走到八长绘弥加身边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八长太太，你今天是带了保温杯来吗？” 　　“啊，是的。毕竟海洋馆太冷了嘛。” 　　“真的是你啊，我之前好像看到了你拿着保温杯从我旁边离开。不过怎么现在没看见？是丢了吗？” 　　八长绘弥加惊慌失措的看了看自己的袋子：“糟糕，好像是不见了！” 　　“要帮你找吗？” 　　“不麻烦你了，我想应该是在厕所吧，我等会自己去看看，反正这边也快结束了吧。” 　　秋山凛随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尖叫。铃木园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喊了一声，接着突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稳稳的坐在了凳子上，头向下垂着。 　　“八长太太，好像这里没这么快结束。” 　　低着头的铃木园子如是说。 第45章 四十五朵烟花 解开真相的谜团 　　被毛利兰抱在怀里的江户川柯南没有在意尺泽麻绚的表现, 他的目光全被桌上的可乐吸引了。 　　可乐被装在纸杯里，因为温度差的缘故, 纸杯外挂满了水珠，连桌子底部也被印出了深色的圆形。 　　这些水珠是空气遇冷液化而形成的，这就代表控制室内的温度比这杯可乐要高。柯南从小兰的怀中跳下来，对着白发少年满脸严肃的问道：“五条，你这杯饮料是什么时候买的？” 　　五条悟看着还没桌子高的男孩，有些莫名其妙：“在进海洋馆的那个店铺买的啊。” 　　“那你和秋山进来玩了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吧，不过都是在地下这边, 楼上的项目我们没去看。” 　　江户川柯南徒然瞪大了眼睛。他迅速跳上椅子去看纸杯里面的冰块, 发现冰块才刚刚开始融化。看到眼前的景象, 他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漏洞。 　　“怎么了吗？”五条悟见到柯南的脸色沉了下来, 用吸管翻了一下杯子里的冰块, “这杯饮料有什么异常？”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是暂时没有想到是怎么做的。”江户川柯南拍了拍头, 有些烦躁，“可恶, 怎么会没有线索呢？” 　　在这时, 他蓦地听见回来的秋山凛与八长绘弥加的交谈。 　　“保温杯？” 　　柯南重复着这个词, 一道亮光从脑中闪过。他将凳子拖到了铃木园子的身后, 接着趁大家不注意, 躲在桌子下将麻醉针射进了铃木园子的脖子中。 　　而这一切当然逃不过五条悟的眼睛。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孩的举动, 在柯南看过来对他示意不要声张的时候, 笑着在唇边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 　　“哦吼！出现了吗！沉睡的侦探！” 　　秋山凛发现高木警官和目暮警官都莫名兴奋了起来。她满头雾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了，我现在已经知道本案的真凶是谁了。”铃木园子低着头，一只手挂在椅背上, “同样，我也知道了TA精明的犯罪手法。” 　　看着疑似正在说梦话的棕发少女，秋山凛眨了眨眼：“你刚才不是说真凶是尺泽太太吗？” 　　铃木园子清了清嗓子，迅速转移了话题：“刚才只是让真凶放松警惕而已，现在才是真正的推理。” 　　“我们可以知道，这起事件的案发时间是5:30至5:45分之间，地点是北极狐展示区。” 　　“在这个时间内，我们发现了尺泽太太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于是就有了她是凶手的猜测。” 　　“但是，”铃木园子意有所指的停顿了一下，“如果这个案发时间也是假的呢？” 　　一阵惊呼在控制室内响起。目暮警官皱起眉头，追问道：“园子，这是什么意思？” 　　秋山凛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了。 　　也许是之前一直待在北极狐展区的缘故，秋山凛已经渐渐习惯了那边的温度。但刚才她从控制室出去，刺骨的寒意瞬间就让她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转头看了看控制室的大门，神色平静：“是因为温度吧。” 　　“没错。”铃木园子肯定了这个答案，继续说道，“案发地点是北极狐展示区。我们都知道，北极狐是生活在极低温度中的一种动物。虽然已经经过了适应期，但展馆里的温度还是要比一般的空调房要冷得多。” 　　“而刚才我们一直待在这间控制室里，所以我们才忽略了外面的低温会对死亡时间造成影响的事实。” 　　“实际上，尺泽诚峰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要比现在这个，提前十到二十分钟。” 　　十到二十分钟......秋山凛盘算着这个数字。 　　这不就是八长绘弥加在洗手间排队花费的时间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很有可能就是在杀人后再故意去洗手间，让大家无意识之中帮她作伪证。 　　八长绘弥加环视着周围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僵硬的摆着手：“你们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我和尺泽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我们的生活也早就恢复了正轨，为什么我要杀他？” 　　“那得问你了。”铃木园子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低着头说道，“尺泽先生用了什么事情来威胁你？” 　　高木涉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着：“是有点奇怪，在欠钱的情况下，尺泽先生是用了你的画像和照片去勒索八长先生，那为什么他不直接来勒索你呢？” 　　听着这一大段分析，五条悟散漫靠着桌子，一条腿微微屈起：“急于勒索钱财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骗钱的机会。这就代表着他手上有对八长太太来说更加致命的东西。” 　　秋山凛这才发现五条悟一直站在桌子旁边。她疑惑的眯了眯眼，见到五条悟悄悄对她使了个眼色。 　　警察们都在分析和盘问八长绘弥加。看到五条悟抬起墨镜好整以暇的眨着眼，秋山凛默默朝他那边走去，悄声问道：“怎么了？” 　　“你看！”五条悟附在少女的耳边低语，示意她看向桌子下方。 　　哇哦。看到桌子底下场景的秋山凛吃惊地张大了嘴。 　　江户川柯南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但那似乎是变声器之类的东西，秋山凛清晰地听到铃木园子的声音从蝴蝶结里面的扩音器发出。 　　她看了看棕发少女，又看了看柯南，无语的将嘴巴闭上。 　　怪不得园子一直低着头像睡觉一样，原来她真的是在睡觉啊！一直在推理的人根本就是江户川柯南！ 　　正在推理的柯南看着白发少年嬉皮笑脸的神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说好的不告诉别人呢，还特意叫秋山过来看是什么意思啊？嫌他暴露的不够快？ 　　“你们在看什么？”毛利兰站在桌子前方，有些疑惑的看着秋山凛。 　　听到询问，秋山凛迅速把桌子上的红布掀下来，将柯南的身影完全盖好：“没什么，有只蟑螂，已经被悟踩死了。” 　　蟑螂......毛利兰神色一僵，瞬间失去了兴趣。 　　躲在桌子下面的柯南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调整好情绪：“怎么样，八长太太，凶手就是你。” 　　“证据呢？”八长绘弥加捏紧了拳头，喘息有些重，“尺泽太太才有刀不是吗？你们不能凭借臆想出来的勒索事件就怀疑我吧。” 　　“证据自然是有的，”柯南用着铃木园子的声音自信的说道，“它就藏在你的保温杯里。” 　　目暮警官惊呼了一声：“保温杯？” 　　“没错。” 　　“我们在现场找不到刀具，是因为凶手根本就没有用真的刀。柯南，你给大家看一下。” 　　说着，柯南突然钻了出来：“你们看这些冰块和杯子上的水！因为外面的温度低，所以冷饮杯上不会有水珠出现，而且冰块也不容易化。” 　　“我想八长太太就是利用了冰块来杀人吧。” 　　在给大家看过饮料杯后，柯南又爬进了桌子底下，用园子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先把制作好的冰刀放在保温杯里，不让它融化，然后再用它杀了尺泽先生后，又将它放回杯子中。” 　　“用衣物遮挡血迹还有将死者面向玻璃窗，都是为了营造出他还在看北极狐的假象，不让大家过早发现他已经死亡。”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你就去了洗手间，以创造出一个不在场证明。最后你将保温杯藏在厕所，打算等事件结束后再去拿。” 　　柯南神色严厉的做了最后的宣判：“你唯一的漏洞就是在收刀的时候，被凛看到了保温杯。我想现在去洗手间的话，能看到沾了血迹、还没完全化掉的冰刀吧。” 　　警察已经去洗手间搜查了，目暮十三看着神情呆滞的红发模特，呼出一口气：“你有什么要反驳和解释的吗？” 　　“呵，”八长绘弥加低笑了一声，放弃了挣扎，“我没什么好说的。是我杀的。” 　　“但是他就该死。” 　　面容昳丽的模特脸上满是凶狠，语速急促：“和他分开那天，我们在偏僻的盘山公路上出了车祸。” 　　“当时是我开着车，因为和他争执，我们撞上了前面的车。里面只有一个人，已经死了。” 　　“我很害怕，所以说要报警，但尺泽跟我讲报警后我的职业就完蛋了。” 　　八长绘弥加低着头，闭上了眼：“是啊，我是职业生涯还在蒸蒸日上的模特。婚外情，撞死人，这些都是让我无法翻身的丑闻。所以在他的安排下，我们两个人联手把尸体和车推进了悬崖下的大海。” 　　“本来说好从此就不再联络的，但是最近他却突然又找我了。理由是要钱。” 　　“他那天偷偷拍了我推车还有搬动尸体的照片。如果我不给他钱的话，他就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然后再说自己只是被我逼迫的而已。” 　　泪水从眼框中喷涌而出，睫毛膏被泪珠浸湿，在八长绘弥加的脸上留下了乌黑的水迹：“明明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啊！为什么到最后却成了我一个人的错？” 　　尺泽麻绚的刀已经鉴定过了没有血迹。她发现了尺泽诚峰约八长绘弥加出来交谈的短信，以为他们是要出来偷情。 　　在愤怒的刺激下，她做好了周密的计划，但在真正要下手的那一刻，杀人的恐惧让她感到害怕。于是在看见尺泽诚峰只是一个人在北极狐那边的时候，尺泽麻绚决定暂时放弃自己的杀人计划。 　　但她没想到尺泽诚峰真的被人杀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慌忙拍摄了视频并处理刀具，就是怕警察怀疑到她的身上。 　　而八长绘弥加的保温杯也被找到，里面的冰刀被血染上了深红。 　　这一场悲剧到此刻也终于落下了帷幕，唯有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铃木园子什么也不知道。 　　“园子！干的不错嘛！女高中生侦探名副其实哦！” 　　听着目暮警官的称赞，铃木园子迷茫的眨了眨眼，一边挠头一边哈哈大笑。 　　已经知道一切的秋山凛看着从桌子底下重新回到大家视线中的柯南，不禁感叹破一场案子实在是太累。他要不断往返横跳，还得一人分饰二角，一般人还真办不到。 　　而且大家一点都没察觉才是最离谱的。 　　她突然想到了有着‘沉睡的名侦探’之称的毛利小五郎。 　　不会那个也是柯南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必那个大叔的脖子里大概全都是麻醉针吧。 　　想象着这个画面，秋山凛打了个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希望他人没事。 第46章 四十六朵烟花 我算什么 　　凶手已经伏法, 秋山凛和五条悟也是时候和柯南一行人告别。在走出海洋馆之后，秋山凛心情稍微有些复杂：“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也快七点了, 我们去看灯光秀缓一缓心情吧，旁边还有吃东西的地方。”五条悟牵着秋山凛走在通往城堡的小路上，突然顿了一下，“我的挂坠呢？” 　　透过路灯，秋山凛探头去看了一下，发现五条悟挂在手机上的吊坠不见了。 　　那是一个熊猫的小吊坠，是她和理央他们一起去长野动物园的时候买的。因为觉得很可爱, 再加上咲太他们的怂恿, 所以她就挑了一条送给五条悟。 　　“可能是刚才检查手机的时候掉了。”秋山凛猜测了一下, 勾起嘴角, “算啦, 我下次给你买个别的？北极狐怎么样？” 　　五条悟鼓着脸双手掐住了少女的脸颊：“不行！这个很重要诶，我要去找一下。”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啦, 你先去城堡那边，我很快就来找你。” 　　也行。秋山凛点了点头, 跟五条悟暂时告别。 　　城堡进行灯光秀表演的地方是大门那个方向, 她刚才所处的海洋馆在城堡的背面。秋山凛沿着无人的小路一直向前走, 逐渐看到了下面等待灯光秀开场的观众。 　　舒缓的音乐在下方响起, 但前面转弯处传来的声响让秋山凛停住了脚步。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 还有一阵含糊不清的呼噜噜的响声。 　　如果要从楼梯下去的话, 她必须走这条路。 　　秋山凛提神看了看不算光亮的狭小街道, 试探性的向前走了几步。 　　说实话，在游乐园经历过杀人事件之后，秋山凛觉得看见几个咒灵也不算什么。 　　不是，秋山凛盯着前面的咒灵, 握紧了拳头。 　　这个游乐园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前面的咒灵长得像是一个长条面包的形状，头上只有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硕大无比，几乎将整个属于头部的地方都占据了。这些咒灵并没有手或是脚，全身有一点像史莱姆的构造，滴滴答答的胶体状黏液在地上慢慢移动，带着咒灵不断向前。 　　那里有四只咒灵，看起来正准备去下方的人群中制造混乱。秋山凛看着离自己距离不算远的非人生物，打算离开这里去通知五条悟。 　　当她要转身的时候，秋山凛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易拉罐。罐身与墙壁相触所发出的撞击声在不算宽的街道中响起，秋山凛浑身一僵，紧张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逃跑。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秋山凛无法理解。 　　在听到声音之后，那几只咒灵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慢慢的转回了身体，继续一点一点的朝着楼梯移动。 　　秋山凛愣愣的看着它们的身影，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应该赶紧离开，但心中突然升起的一股异样情绪驱使着她一步一步向咒灵靠近。 　　两米，一米，最后的半米。明明下面还有音乐的声音，但秋山凛却觉得此刻周围好像无比寂静，静到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眼前的画面让她发热的头脑如被浸入冰水一般，急速冷却。 　　明明她就站在咒灵的中间，但它们却跟看不见她一样，自顾自的向外挪动着。秋山凛忍住害怕，不信邪的故意站在一个咒灵身前，看到它在撞到自己后，只是调整角度继续向前走。 　　为什么？ 　　在这一刻，秋山凛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信息，不断变幻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盏刺眼的白灯上。 　　那是什么地方？秋山凛的双眼有些涣散，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困住她的房间，回到了那张染血的床，回到了她死亡的那天。 　　原来......她已经死了啊。 　　# 　　五条悟跑着回了海洋馆，一路向着控制室奔去。 　　其实本来只是一个吊坠而已，他完全可以不要，但这个挂坠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在双叶理央的事情结束后，凛和她那三个朋友们一起去了长野动物园。这个动物园最大的亮点就是憨厚可掬的熊猫，所以里面自然也有很多有关熊猫的纪念物和小饰品。 　　他要找回这个挂坠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熊猫的缘故。这是凛送他的第一个和吃没什么关系的东西，而且最关键的是里面的心意。 　　长野动物园是他们友谊和好如初的象征，在那个时候她能想起来给自己买礼物，这证明了他在凛的生活里也很重要吧。 　　所以五条悟决定要把它当做信物一般供着，除非以后凛要和他挂同款，不然坚决不会换掉。 　　但等凛买手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到自己无果的寻找，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重新回到控制室，不出他所料，挂坠就在里面。五条悟从桌子下面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熊猫，仔细在手机上系好。 　　大概是因为差不多饭点，再加上人都去看灯光秀的缘故，海洋馆这边已经没什么游客了。五条悟心情愉悦的吹了一下口哨，借着术式凭空而起。 　　在空中没有遮蔽物，五条悟放心的朝着灯光秀的地方位移过去，准备去找秋山凛。但转瞬他就在城堡后方的小路上看到了一点橘色。 　　“怎么凛还没到啊？”五条悟诧异的扬了扬眉，接着眯起眼睛，“还有咒灵。” 　　他迅速扯开墨镜在秋山凛的身前落下，准备将这些咒灵祓除。 　　但他却发现眼前的场面有些奇怪。 　　橘发少女的脸上血色全无，她目无焦点的盯着眼前的空气，四只咒灵缓缓从她身边穿过。 　　“凛？” 　　五条悟喊着少女的名字，发出的声响让咒灵硕大的眼睛立刻就对准了他。 　　听到身前的动静，秋山凛终于从怔愣中回过了神。她看着白发少年那双透着担忧的漂亮眼睛，僵硬的扯起嘴角：“悟，我记得你说过。” 　　“咒灵不会攻击死人。” 　　“那我现在算什么呢？”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五条悟蓦然明白了心中的怪异感是从哪里来的。 　　咒灵看不见秋山凛，也没有攻击她。 　　这代表了什么？ 　　曾经看过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五条悟不想去思考那些他无法接受的选项。他利落的祓除了朝他扑来的咒灵，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缩起了瞳孔。 　　秋山凛好像在消失。 　　她的右手像是什么东西坍塌了一般，从指尖开始，瞬间分崩离析。无数的光粒从她的手中倾斜而下，连带着她的手臂，渐渐消散于夜色中。 　　“凛，你冷静！”五条悟将面色惨白的少女抱入怀中，心中溢满了恐慌感，“你还活着，不要乱想！” 　　身体的异常秋山凛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半条胳膊已经随着那些光粒消失不见。看着坍塌慢慢向全身蔓延，她努力忍住自己的哽咽：“我好像真的死了呢。” 　　明明才刚在一起。秋山凛微微后退了几步，灿金的双眼覆上了一层血红。她抬头看向将自己拥入怀中的少年，用仅剩的左手轻轻搭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对不起。” 　　五条悟睁大了眼睛。 　　他抓住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圈着手中纤细的皓腕，眸中闪过一抹郁色。在他的眼睛里，亮色渐渐与暗点交织，将冰蓝染成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为什么道歉？” 　　指尖的肌肤仍带有温热，五条悟轻轻摩挲着腕间细嫩的皮肤，轻微但不容忽视的脉搏传到他的手上。 　　喑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破碎的恼怒：“我不接受。” 　　他的左手穿进少女橘色的发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将她按向自己，俯身贴上了那双微微泛白的唇。 　　秋山凛几乎要停止了呼吸。 　　少年凶狠的吻只是一瞬间就让她没有办法再去思考死亡的事情，只能顺着他的节奏被拖进迷乱之中。 　　夏天闷热的晚风、呼吸交缠的热意，秋山凛已经分不清到底热的来源是什么，她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灼热的温度烫的有些迷糊。 　　左手被五条悟带到了他的腰间。 　　秋山凛看着少年半阖着的眼，纤长的银白睫毛似乎就要戳到她的眼睛。 　　她闭上双眼，紧紧圈着白发少年劲瘦的腰，酥麻的感觉像过电一样从尾椎不断攀上后背。 　　视觉被蒙蔽后，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 　　唇上传来了啃咬所带来的轻微刺痛，秋山凛不由自主的嘤咛了一声。带给她痛意的罪魁祸首却佯装好心，一下又一下，轻柔的舔过她的唇。 　　然而在她放松的时候，少年又会肆无忌惮的掠夺她口腔中的领地，带着他身上甜甜的味道，将她完全包围。 　　长时间的窒息让秋山凛开始想要逃避。 　　五条悟感受到了少女的推拒，他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进攻。 　　少女原先有些苍白的唇现在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水润的红。不仅是唇，眼尾，脸颊，还有白皙的脖子，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中，都能看出明显的粉意。 　　急促的呼吸声蓦地从身前传来，五条悟双手捧住秋山凛的脸颊，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有些黏腻：“凛。” 　　“你觉得已经死去的人会窒息吗？” 第47章 四十七朵烟花 双叶一下，你就知道…… 　　少年的掌心带着他的体温毫无阻碍的贴在秋山凛脸上, 但此刻她竟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比他还要高，被融化的思绪在头脑中搅成一团。 　　他的额头抵着自己, 银白的碎发微微遮住了一点眉眼，扎在她的额头上带来了一点痒意。透过墙壁上几盏老旧的白灯，秋山凛从五条悟那双如海一般深邃又纯粹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坍塌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从她身上不断流泻的光点也不见影踪。秋山凛微微动了动手指，刚刚像数据崩坏一样渐渐消失的右手已经回归原位。 　　秋山凛根本无从思考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到白发少年的话，她默默撇过头, 沉默的注视着黝黑的地板。 　　看到她的举动, 五条悟也没有急于让秋山凛现在就给他回答。他微微松开了自己的桎梏, 伸手擦掉了少女挂在眼角的泪珠。 　　“我......” 　　急促的呼吸在复杂的情绪下已经平稳, 因高温而过载的头脑也恢复了运转。秋山凛沉默了良久, 缓缓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 　　“原本我也有咒力，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也许是经历了一天来来往往的游客, 灰黑色的地板其实已经不算太干净，上面散落着一些饼干或是零食碎屑, 偶尔会有一些纸巾和饮料瓶。 　　秋山凛虚虚的盯着地上的垃圾, 面无表情：“他们在我身上实验转移咒力的方法, 而我在最后一次实验结束后逃了出来。” 　　这是秋山凛第一次和别人讲述这段经历。她发现自己在所谓家里的生活是那么的乏善可陈, 仅仅是几句话就能将她将近十年的人生概括完整。 　　但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 秋山凛终于想起了一件被她遗忘的事情。她转头看着五条悟的眼睛, 脸上的神情带着哀伤：“可我本该死于那场实验的。” 　　在离开家的这几年时间, 秋山凛一直都不敢去回想最后的那次实验。她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自己不能正视它，但现在她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她在逃避。 　　逃避自己四肢俱断，脑部死亡却在醒来后发现已经恢复原样的事实。逃避被她刻意遗忘的异常。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所以她下意识的要将这件事深埋在脑海中，不去轻易提起。 　　也许是因为提到了死亡，五条悟发现橘发少女的身体又开始有不稳定的迹象。他抓住了开始闪烁的手指，不让那些光点流出：“可你现在还活着。” 　　五条悟轻轻抚着柔软的发丝，将少女有些凌乱的橘发别在耳后，露出那张莹白的脸，：“你不要乱想啊，咒灵看不到你也许有别的原因，想要证明你还活着很简单的。”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见过的那些画面，确实就是秋山凛的过去。 　　在她曾经受到那些伤害的时候，那种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一直到现在五条悟都记得很清晰。已经发生的过去他没办法改变，但至少现在他可以阻止她的崩溃。 　　他举着少女的手，将它贴在她的胸前：“这是你的心跳，感受到了吗？” 　　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的手上，而紧贴着她自己的掌心的，就是来自胸口的心跳。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场景，还是因为白发少年那双剔透的冰蓝眼眸中的温柔，秋山凛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比平时要更快一点。但一下又一下的跳动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秋山凛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能听见心脏在跳动。那种只在烦躁和紧张的时候才会格外明显的响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亚于一支效果良好的镇定剂。 　　她移开了手，环在五条悟的腰间，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嗯。” 　　从五条悟的角度，他可以看到少女毛茸茸的头发上小小的旋。他抱紧了已经不再失控的秋山凛，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经过这一番意外，他也没有了游玩的兴致，但秋山凛身上也确实还有问题需要解决。在少女从他怀中退出来的时候，五条悟伸手去拿了手机。 　　刚才还六神无主的秋山凛已经从混乱中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白发少年递过来的电话，吸了吸鼻子：“怎么了？” 　　“打电话吧。”五条悟勾起嘴角，“你那个朋友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意外事件？” 　　“我也还没见过这种情况，问她估计会有点收获。” 　　听到五条悟的话，秋山凛顿时反应过来了他在说谁。 　　理央......虽然她老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但不管是咲太和麻衣学姐的事也好，拉普拉斯妖也好，还是后来她自己的那件事，能解决都离不开她的分析和推测。 　　后面她研究新的烟火配方也少不了理央的支持，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要找人帮忙的话，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双叶理央。 　　秋山凛呼出一口气，接过了电话，拨出了熟悉的号码。 　　# 　　盯着前方脸上写满惊讶的男人，秋山凛坐在凳子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现在的场面非常微妙，她在教室的中间，前面是五条悟的老师夜蛾正道。 　　秋山凛条件反射的想要起立鞠躬说老师好。 　　那位老师留着刺猬头，脸上带着运动墨镜，下巴还有一圈粗犷的胡子。如果不是五条悟的介绍，秋山凛完全不敢想这么一位壮汉是人民教师。 　　不过......在听到自己是悟的女朋友的时候，秋山凛明显感觉他的脸色变得僵硬了起来。 　　接着她就看到夜蛾老师掏出了一个毛毡娃娃，递到了她面前。 　　“初次见面，这是见面礼。” 　　秋山凛赶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那个长相颇为可爱的毛毡小仓鼠：“非常感谢！这次拜访有些突然，也没准备什么......请允许我下次再补上！” 　　看着眼前鞠躬的橘发少女，虽然刚才已经被悟提前通知过了，但夜蛾正道还是觉得有些魔幻。 　　这是悟的女友？这么正常的吗？跟那个无法无天的混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啊！ 　　他把视线移到了自己的学生身上，看到他咧开嘴角对自己挑了挑眉。 　　真没想到最先交女友的居然是悟这个家伙。夜蛾正道从震惊中回过神，对着少女摆了摆手：“没事的，不用讲究这么多，随意一点相处就好。” 　　五条悟站在秋山凛的旁边，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这个是夜蛾老师自己做的哦~可爱吗？” 　　自己做的？！秋山凛低头看着手里小却精致的玩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本来还以为是夜蛾老师特意拿的，毕竟一个硬汉身上有这种东西怎么想都很奇怪。但结果居然是自己做的吗？这是什么反差巨大的属性？ 　　秋山凛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了猛男夜蛾老师拿着小银针不停的戳戳戳的画面，身上还穿着白色花边的围裙。 　　所以其实这位班主任是男妈妈的类型？秋山凛呆滞的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直视夜蛾老师那张硬朗的面容。 　　她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太厉害了！高专真是卧虎藏龙。” 　　“好了，悟你之前说的事情是什么？”夜蛾正道想起了电话里五条悟说的正事，整了整衣服。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五条悟把椅子拉到秋山凛的旁边，反着跨坐在上面，双手交叉：“等人来齐我们再一起讲。” 　　话音刚落，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秋山凛扭头看向门的位置，在那里看到了双叶理央、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 　　“理央！”秋山凛起身叫着灰发少女的名字，然后看向她身旁的二人，“硝子还有夏油，真的麻烦你们了。” 　　原先她是打算再找一个时间去谈这件事的，毕竟今天也有点晚了。但是理央听说她身体出现异常之后马上就决定要赶来高专，秋山凛当时都快感动哭了。 　　双叶理央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好友，眼里带着担忧：“你没事吧？” 　　“现在没事，”秋山凛牵着双叶理央找了个座位坐下，摇了摇头，“但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人员已经全部就位，接下来秋山凛就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将自己身上的变故讲了出来。 　　不过她略去了那些比较惨烈的手段。 　　“好的！以上就是凛的情况，但现在我和她两个人都没有头绪。” 　　自从双叶理央来了以后自家女友就跑去她身边了，这让五条悟有点酸。但涉及到正事，他还是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虽然这个语气也不是很严肃嘛。 　　夜蛾正道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面，双眼凝视着秋山凛：“也就是说，秋山的咒力经过了转移？” 　　秋山凛点了点头。 　　“这件事里面有两个异常，一个是为什么你死而复生，一个是为什么咒灵看不到你。”夜蛾正道摩挲着自己的胡子，眉头紧蹙，“咒灵看不到你也许可以解释为你依旧残留了某种术式，但起死回生，我从未听说过。” 　　“哪怕是你突然间学会反转术式，也不可能从‘死’这个状态逆转，它能做到的仅仅是在你濒死前将你回调到先前的状态。” 　　坐在旁边的家入硝子眯眼思考了一下：“你确定你那个时候死了吗？会不会只是暂时的昏迷？” 　　关于这个问题，五条悟心里有明确的答案。他看了一眼橘发少女，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进入她的回忆这件事说出来。 　　但踌躇到最后五条悟还是没有开口，他不想让凛有负担。 　　而坐在硝子斜对面的秋山凛默默捏紧了手。 　　如果想要弄清身上发生的变故，秋山凛觉得自己必须要正视当时发生的事情。她回忆着那场实验，记忆中的疼痛让她脑海中模糊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 　　她呼出一口气，神色坚定：“虽然我现在还在大家面前，但我很确定当时不会有活下来的可能。” 　　随着她说出口的话，秋山凛感觉气氛陷入了某种僵持之中。 　　高专的四人完全无法想到有什么术式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他们的本能也告诉他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不然那些高层早就会将这种东西收入囊中。 　　但秋山凛的情况要怎么解释呢？ 　　眼见大家脸上都带着沉思，双叶理央轻轻拍了拍秋山凛的手，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光。 　　“如果用咒术界的想法想不通的话，不如就试试我的推论。” 　　五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灰发少女的身上。 　　双叶理央面容平静，用一贯冷淡的语气说道：“有一种推论，既与死亡有关，又与咒灵看不见凛有关。” 　　“不知道大家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 第48章 四十八朵烟花 不做人啦 　　“什么猫？” 　　五条悟侧头看着坐在秋山凛身边的灰发少女, 神情充满了不解。随即，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夜蛾老师还有杰的表情, 发现他们和自己一样很迷茫。 　　“薛定谔的猫，”在自学医术的家入硝子多少对非术师的世界有一些了解，她扭头盯着双叶理央，单手撑住下颌，“就是那只既死又活的猫对吧？” 　　既死又活......听着硝子对这个著名实验的定义，秋山凛觉得有些好笑。 　　但该说不说，这确实挺符合她的现状。 　　“没错。” 　　双叶理央简短的给高专几人组解释了一下这个实验：“就是把猫和装有毒气的玻璃瓶一起放在同一个盒子里。这个毒气有概率从瓶子里溢出, 猫呼吸了这种有毒空气就会死亡。” 　　“但是在我们没有去打开这个盒子之前, 我们都不知道猫到底死了没有。” 　　说着, 双叶理央看向了秋山凛, 面容沉稳：“所以这只猫就处于生和死的叠加状态, 就和你一样。” 　　叠加态......虽然是量子力学，但秋山凛觉得事件的走向越来越不科学了。 　　怎么可能有叠加状态的人存在呢？她蹙起眉头, 双手支在桌面上：“你们能看到我，就证明盒子打开了, 我坍缩成了‘活着’这个确定的状态不是吗？” 　　“如果整个世界就是那个关住你的盒子呢？” 　　虽然之前不了解, 但听了解释后, 五条悟也差不多明白了双叶理央在说什么。他想到在多罗碧加里面发生的事情, 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有点道理, 因为当时凛你的那个表现, 可以说是正在坍塌成‘死亡’的状态。” 　　确实。秋山凛灿金的双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假如整个世界是一个盒子, 那么没有人能打开这个盒子，她就一直处于生和死交织共存的状态。 　　“那为什么大家现在还能看到我？我处于叠加态的话，你们应该是看不见我的。” 　　“那是因为你有强烈的活着的意志，或者说在你死亡的时候, 你身边的人希望你活着。” 　　瞥见好友呆愣的眼神，双叶理央抿了抿唇，继续分析：“我们一般提到薛定谔的猫，都采用的是哥本哈根诠释。但实际上还有另外一种，不过有点离奇而已。” 　　“另一种说法叫多世界诠释。按照这个理论，根据毒气有没有泄露，分成了死猫和活猫两个平行世界。而我们现在看到你，就是在平行世界中存活的你。” 　　秋山凛突然有些明白了。 　　当时因为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她确实有着非常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走到了这个活着的新世界。 　　至于理央说的第二种可能，秋山凛觉得并不存在。当时唯一希望她活下去的铃正在沉睡，而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早就不见了。 　　教室内安静的只剩空调的声音。除了双叶理央之外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震惊的神色，毕竟平行世界这种东西听起来还是过于遥远。 　　夏油杰梳理着庞大的信息量，看着灰色长卷发的少女：“那为什么咒灵看不见秋山？” 　　“这正是我要说的下一个点。”双叶理央缓缓呼出一口气，瞥了一眼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人的意识总是能够左右我们的判断。” 　　她看向秋山凛，棕灰色的眼中带着探究的神色：“凛，你还能想起来你跑走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人看到你？” 　　顺着双叶理央的话，秋山凛低头努力回想当时的场面。 　　实验成功，大家都沉浸在狂喜之中，根本没空去注意她，所以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但当时真的是没人看到她吗？ 　　不，她当时的确遇见人了。 　　可他们仿佛没看见自己。 　　模糊的记忆被从边边角角中翻找出来，但已经过去多年，秋山凛也不能肯定自己记得分毫不差：“具体我记不太清，但当时他们好像是看不到我的样子，就这么让我出去了。” 　　五条悟倒是记得非常清楚。那个时候秋山凛出去要穿过几道门，但她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当时他还没觉得这很奇怪，但现在细想，确实透露着几分异常。 　　他凝视着双叶理央，等待着她的解答。 　　“看不到你才是对的。” 　　虽然语气平淡，但双叶理央很确信自己的推论没有错：“因为他们的意识告诉他们，你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看不见你。” 　　“而你离开家里，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自然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家入硝子转换了一下灰发少女的理论，语调微微上扬：“那咒灵看不见凛也是因为意识的问题？” 　　“没错。”双叶理央点了点头，轻轻扫视了一遍高专的四位，将视线定格在那位老师身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咒灵应该不存在意识吧？这是人才有的东西。” 　　夜蛾正道的目光顿时变得凛厉起来。他板着脸，嗓音低沉：“咒灵当然没有意识。” 　　“那我的推论就完全成立了。” 　　看着理央脸上的浅笑，秋山凛觉得脑中绞成毛线团的纷乱思绪已经一条一条被捋顺了。她顺着理央给的思路发散，联想到了晚上的事情：“也就是说，今晚我的身体会出现崩塌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 　　“只要我坚定自己还活着的话，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双叶理央点了点头，“你本身还处于叠加态，但因为信念，所以现在是‘活着’的状态。” 　　“如果你的信念动摇，那就会逐渐陷入‘死亡’的状态。它们就像是在天平的两端，一边高，另一边就会低，而你的信念就是压在上面的砝码。”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五条悟最先反应过来其中的深意。他拖着凳子在秋山凛的对面坐下，隔着桌子将脸凑到了她面前。 　　“凛。” 　　白发少年的举动让秋山凛有些措手不及。她微微后仰避开了他过分靠近的精致脸庞，在几道炽热目光的注视之下有些紧张：“干嘛？” 　　“关于身体的事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怎么了？”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脸上嬉笑的神色早就收了起来，表情是罕见的凝重：“你知道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吗？” 　　“刨除寿终这种正常现象，只要你不想，你就不会死。” 　　少年冰蓝清透的眸中满是郑重和忧虑。 　　被清晰的点出了异状，秋山凛才对自己的特殊有了实感。 　　每当濒死的时候，只要她坚信自己能活着，她就可以分裂出一个她还存活的平行世界。而这样不断的分裂下去，她就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永生。 　　不死。这大概是很多人想要追求的东西。哪怕也许期限是寿命的终点，但作为一个生死叠加的人，她的寿命长短好像也不能按照常理去想象。 　　秋山凛轻笑着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原本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咒灵、青春期综合征都与她无关。 　　在第一次听说青春期综合征的时候，她还吐槽咲太是白日做梦，直到看见他胸口凭空出现的伤疤。 　　自那以后，她身边有关青春期综合征的现象越来越多，小枫、麻衣学姐、拉普拉斯妖、还有理央。当这些鸡飞狗跳的事件被妥善解决后，秋山凛还曾庆幸过自己逃过一劫，谁想到大的在这等她呢。 　　还有柯南。想到自己跟悟猜测柯南是不是死神，搞了半天原来非人生物是她才对啊，这可真是有点滑稽。 　　从最初的惊惧中走出来后，秋山凛现在已经可以心态良好的去面对这件事了。 　　人不人，普通不普通，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她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不需要改变什么，那不做人就不做人了呗。 　　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秋山凛抬手捏了捏五条悟手感良好的脸蛋：“好，那要帮我保密哦。” 　　见少女的情绪还挺平稳，五条悟笑着点了点头。 　　被自己好友灿烂的笑容刺瞎了眼，本来听到这个消息心情还很沉重夏油杰僵在了原地，面无表情的撇过头不再看那对旁若无人的情侣。 　　搞清楚啊！现在是很严肃的场合！他们在讨论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你侬我侬了？嫌他们晚饭没吃饱是吧？ 　　早就离开橘发少女身边的双叶理央正好对上夏油杰嫌弃又无语的视线。她扶了扶眼镜，给了他一个‘要淡定’的眼神。 　　狗粮什么的，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夜蛾正道也被自家学生的笑脸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满脸正直：“这种事情我们当然不会说的。”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的秋山凛尴尬的收回了手，耳朵渐渐开始变红。 　　五条悟倒是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他牵着橘发少女的手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忧虑扫空：“好的！那么现在就已经把整件事情解决啦！” 　　“真的麻烦大家了。”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秋山凛向着大家道谢后，准备和理央先行离开。 　　五条悟自然跟着秋山凛一起走了。 　　硝子也因为刚才的事情准备回去多做一点研究，转眼间教室里只剩下了夏油杰和夜蛾正道。 　　“看来......悟说的是对的。” 　　黑发男人坐在桌前，神色有些低落。看着老师略带沧桑和无奈的表情，夏油杰轻轻应了一句：“是啊。” 　　表面看似和平的咒术界正如悟所说，比他们想的要烂得多。 　　就在昨天，他还和秋山抱怨了非术师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也没想到今天会得知她以前的经历。 　　就算秋山没有明说，但他也想得出来那些事情有多残忍。为了利益，高层和家族们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还是几岁的孩子。 　　他凭什么认为咒术师就比非术师好呢？哪里都有泯灭人性的混蛋。 　　夏油杰呼出一口气，准备回宿舍。 　　“杰。” 　　夜蛾正道叫住了正在开门的黑发少年：“如果有机会的话，努努力把那个叫双叶的女生拉过来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惊愕的转过头，眉毛上挑：“为什么？” 　　夜蛾正道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的场景。 　　因为在藤泽留下了大片咒力残秽，窗察觉后将她‘请’到了高专。虽然查不出异常，但高层也不会放过这种不稳定的因素，他们的反应是想将她处决——至少是□□。 　　虽然最后在五条悟的周旋下这件事不了了之，但当时双叶理央沉稳的样子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再加上今天这番推理......夜蛾正道觉得她是有用之才。 　　他想到让自己头疼不已的五条悟还有眼前的夏油杰，意有所指的敲了敲桌面：“因为我们需要脑子好使的人。” 　　被内涵的夏油杰眯眼看着坐在教室中的老师，觉得自己手有点痒。 第49章 四十九朵烟花 请和沙发培养感情…… 　　五条悟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危机感。他拧开水龙头不停的清洗着秋山凛的手, 满脸悲愤：“那个小偷真的是太过分了！” 　　暑假已经快要到了尾声，今晚他们一起去看了那位传说中的‘月光下的魔术师’。而五条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凛来洗手间。 　　什么魔术师, 就是一个赚大家眼球的骗子而已！ 　　原本五条悟已经对凛给铃木定制烟火的事情释怀了。毕竟再怎么样定制，都不会比他看到的那个更用心更好看，所以五条悟觉得自己完全就不用这么小心眼，要大度一点。 　　可谁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早知道的话，他绝对一见面就要给那个怪盗来一发苍。 　　看着白发少年挤了一大堆洗手液在她手上，嘟着嘴搓出了过于丰富茂密的泡泡, 秋山凛笑得乐不可支：“好啦, 已经够多了, 快点冲水啦！而且他真的没碰到。” 　　“我明明看到他亲你的手了！” 　　五条悟委屈的嘟囔着, 不情不愿的开始清洗泡沫。 　　他只不过是稍微分了点神, 离开了凛一下下去和柯南交流怪盗基德用来掩人耳目偷走宝石的手法。谁知道转头他就看到那个穿着白礼服的小子收起滑翔翼降落在了秋山凛的身前。 　　接下来的那一幕让五条悟像个炸药桶一样被点燃了。 　　少年的白礼服在夜色中柔和又显眼，披风随着拂过的晚风轻轻扬起。他低头在橘发少女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将今晚自己取得的宝物戴在了少女的中指上。 　　一切都是那么暧昧又梦幻，唯一的缺点是主人公之一是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 　　五条悟觉得自己要气炸了！在柯南调侃的目光中, 他用了全身的理智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在人群里动手, 但憋住的气愤让五条悟感觉自己恐怕是受了内伤。 　　泡沫被流水冲走, 被白色泡泡掩盖的手也终于恢复了原样。秋山凛用空闲的右手轻轻揉了一把五条悟的白发, 回想起了今晚他怒气冲冲的把戒指从她手上取下来扔给柯南的画面。 　　那个瞬间秋山凛是真实的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因为五条悟生气, 他拉着她的动作其实很轻, 她是被扔戒指惊到了。 　　那可是希望之星诶, 价值几千万美元的蓝钻戒指，要是磕了碰了她可赔不起。 　　不过自家已经快抑郁的男朋友还是得哄一下。 　　“他亲的是他自己的手指，”秋山凛收回手在白发少年的脸上捏了一把，眼中带笑, “所以别吃醋啦，家里的醋都被你喝完了是不是？” 　　已经彻底清洁完毕的五条悟关掉了水龙头。他听到少女的话，视线紧紧锁住她璀璨的金眸：“真的吗？” 　　“千真万确，说谎我就是小狗。” 　　五条悟稍微开心了一点，但转瞬他又想到了一个更郁闷的事情。他牵着秋山凛的手举起来，细细端详着。 　　少女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皙中又透着淡淡粉。今晚取戒指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双手戴上宝石的时候，一点也没被名贵的戒指压住，反而显得更好看了。 　　好生气啊。 　　五条悟撇了撇嘴：“可是第一个给凛戴戒指的人不是我了。” 　　啊这......秋山凛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个问题。她眨了眨眼，盯着少年苍蓝的眼睛有些无措：“那......好像是没办法挽救了。” 　　“所以我说那个小偷真是太讨厌了！” 　　五条悟一边碎碎念，一边想到了某个东西。他有些紧张的舔了一下唇瓣，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凛。” 　　“怎么了？” 　　望着秋山凛疑惑的眼神，五条悟吸了一口气：“我去下载婚姻届吧。” 　　听到这句话，秋山凛着实被震到了。 　　少年收起了之前略带玩笑和撒娇性质的委屈还有不满，微微紧绷的嘴角还有眼中的认真让秋山凛明白他不是在说笑。 　　结婚啊......秋山凛在脑海中默默想到，日本好像是个晚婚社会来着？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晚婚或者不婚了。 　　她以前自然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好像如果对象是五条悟的话，秋山凛觉得结婚好像也不错。 　　虽然看上去有点玩世不恭，但实际上五条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并且在某些方面有着诡异的仪式感。他时常会以各种理由制造小惊喜，会照顾到她的各种情绪，会为她着想，替她担忧。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没有特意去准备做些什么，但也绝对不会无聊。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秋山凛看着五条悟略显紧张的样子，扬起嘴角：“虽然我很想答应啦，不过......” 　　“不过什么？” 　　随着少女的话，五条悟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他追问着，晃了晃秋山凛的手，眼中闪过期待。 　　“悟你成年了吗？” 　　一道闪电从头顶劈了下来。五条悟呆愣的站在原地，眨着豆豆眼，语气有些恍惚：“我好像确实没成年。” 　　被少年呆滞的表情逗笑了，秋山凛弯起眼睛：“对吧，我也没成年。” 　　“啊——” 　　悲怆的喊声在浴室响起。 　　五条悟双手抱头不断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懊恼中又带着几分悲愤。刚才凛的意思是同意了吧？但为什么他年龄还没到啊！这不是还得白白等一年？他好气啊！ 　　今晚接连遭遇打击的五条悟觉得自己绷不住了。他看着橘发少女脸上灿烂的笑容，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凛，明明是很悲伤的事情，为什么你这么开心？” 　　嘴唇皮肤的厚度只有身上其他部位的三分之一，被少年故意用牙齿咬住，微妙的刺痛让秋山凛觉得唇上有些发热。 　　“你是狗吗，”秋山凛嘶了一声，用舌尖舔舐着被咬到的地方，“干嘛咬人。” 　　瞥见那抹粉色，五条悟眼神微暗。他俯身将头凑到秋山凛的旁边，水润的眼眸中似有流光划过：“那凛要咬回来吗~” 　　一听少年那荡漾的语调，秋山凛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但咬肯定是要咬回去的，不过位置就肯定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地方。 　　她一手拍在五条悟的脑门上将他的头推回去，另一只手抓过他的手腕，翻到里侧张嘴咬了下去：“好了，满意吗？” 　　手上传来了清晰的被牙齿咬住的感觉，鼻息和口腔中的气流喷在他的腕间，略带一点温热和湿润。秋山凛用的力道并不大，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五条悟盯着俯身侧头在他手腕上留下印记的少女，感觉到的并不是痛。 　　反而是一种让他全身细胞都不安分起来的燥热和暧昧。 　　齿痕在手腕上清晰可见，随着时间开始一点点的泛着淡淡的粉红。盯着那个印记，五条悟努力压下大脑中的绮思，佯装自然的勾起嘴角：“明天我要穿短袖。” 　　“所以？”秋山凛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看着五条悟那在白皙的手腕上十分明显的痕迹，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 　　“噫~凛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五条悟得意的把手腕在橘发少女的面前晃了晃，嘴角向上翘起：“这是凛给我留的哦，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看见呢？好期待啊~” 　　期待个头！秋山凛用手捂住那个咬痕，满脸崩溃：“你的脸皮真的和咲太有的一拼了！” 　　“明天给我把你的外套穿上！” 　　“不——要。外套好热哦。” 　　“说好是特殊材质呢？冬暖夏凉的高科技？！” 　　听到少女的控诉，五条悟一脸淡定：“哦，那是骗你的。” 　　...... 　　秋山凛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关于穿不穿外套的问题，结果是以五条悟说他今晚要在这住现在需要洗澡收尾。 　　看着五条悟一脸羞涩的说他要洗澡所以让她先出去，但又不忘表示如果很想看的话她也可以留下，秋山凛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 　　之前他也留宿过几次，不过次数不多，大都是因为他们玩游戏通关忘了时间。 　　她家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奶奶的。她接手店铺的时候重新装修过一遍，但还是保留了奶奶以前的房间。 　　本来是打算让五条悟睡那的，但他知道了之后觉得在那里住不太好，所以宁愿睡沙发。 　　看着五条悟那么大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睡，秋山凛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铺了个床垫让他在地板上将就一下。 　　不过最开始是在客厅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在她房间了。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已经停了下来。没多久，门就开了。 　　五条悟身上冒着淡淡的白雾，脖子上挂着毛巾。他的头发因为水汽稍微有些湿润，软趴趴的挂在头上。因为准备休息的缘故，他换了黑色的短袖的和短裤，修长的四肢从衣物中伸出来，带着几分具有力量感的美。 　　有的人就是和衣服架子一样，穿什么都好看。 　　一边感叹着，秋山凛坐在沙发上眯眼对五条悟扬起嘴角，招了招手：“悟，要来这里坐吗？” 　　被点名的五条悟有些惊奇。 　　他原本还以为凛会生气呢。虽然害羞生气的凛也很可爱，但果然还是平常的样子最棒了！这么想着，五条悟脚步轻快满脸甜蜜的走向沙发：“怎么啦？” 　　秋山凛没有说话，仰头看着白发少年笑得越发的温柔。 　　沉浸在喜悦中的五条悟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妙。他眼看着秋山凛从地毯上抱起来一坨被褥，望着熟悉的花色和款式，默默张大了嘴。 　　“怎么了？快坐下啊。” 　　秋山凛热情的把僵硬的五条悟拉到沙发上，拍了拍上面浅黄色的坐垫，再将旁边的枕头和被褥放在五条悟腿上。 　　“这可是你今晚要睡的地方呢，快培养一下感情吧。” 第50章 五十朵烟花 被火灼烧的记忆之地 　　秋山凛被一阵铃声从睡梦中惊醒。 　　因为窗帘拉上的缘故, 房间里还有点黑。她翻身看着窗帘缝隙中隐隐透露出的白光，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 　　少年压低说话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微微带着一点沙哑的声线在大清早听着有些撩人，秋山凛揉了揉眼睛，醒了一半。 　　等五条悟挂断了电话，秋山凛从被子中坐起来：“谁啊？” 　　“吵醒你了吗？” 　　昨天晚上经过他不断的死缠烂打，他终于逃脱了睡沙发的命运。而手上的咬痕经过一个晚上早就已经消失了。 　　本来就咬的不重，想也知道不可能留很久，他就是逗一下凛而已。 　　不过五条悟其实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他看着头发有些乱的少女,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 起身帮她把头发捋顺：“是高专那边打来的, 说是窗观测到了异常。” 　　打电话来的辅助监督说看到了大片的咒力残秽, 现场还有灼烧的痕迹, 看样子是咒灵用火造成的。根据判断大概是一只一级或以上的咒灵，死者有可能是误入后被咒灵烧死。 　　杰昨天刚执行完任务, 今天应该是他去。五条悟拍了拍少女的头，勾起嘴角：“现在才六点,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我现在准备出发。” 　　原来才六点......秋山凛原本还打算挣扎一下, 听到这个时间顿时决定放弃。她打着哈欠, 起身送五条悟出去：“那我等下再躺一会。你是去哪里做任务？要不带点东西吃？” 　　五条悟飞快的洗漱完, 笑着说道：“是在浅名山里的一个宅院, 就在东京那边, 很快的。” 　　正在翻甜品的秋山凛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她转身看着白发少年, 面无表情：“你说在哪里？” 　　“浅名山啊。”五条悟有些莫名，“这个地方怎么了？”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秋山凛心里有一阵微妙的感觉。 　　但更微妙的是五条悟说的内容。 　　窗来通知，那多半是在那里看见了咒灵, 可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她攥紧了拳头，脸色有些不好：“在浅名山只有一座宅院。” 　　“那是我以前的家。”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原来自己找了很久的千代家居然就在浅名山里，也没想到今天的任务地点会是秋山凛的家。 　　一般来说在家里，是不会出现咒灵伤人的事情，因为会被家族里的咒术师解决。但现在那边却发生了异常，唯一的解释就是宅子已经空了，里面并没有人。 　　至于为什么没人，这就有很多种原因了，五条悟也不敢说具体是哪一种。 　　但他大概能猜出来。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秋山凛，抿了抿唇：“要和我一起去吗？” 　　秋山凛有些哑然。 　　家里出事了，但没人去处理，反而要等高专出手。这意味着什么秋山凛很明白。 　　她其实并不在乎那些人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总归他们早就没有了关系。可有一个人她始终无法放下，那就是铃。 　　铃一点也不知道实验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被关在那个院子里是因为身体不好。她也许曾经埋怨过铃，但这种情绪早就散了。 　　是铃把外面新鲜的东西带进了那个封闭的庭院，是铃变着花样偷溜进来陪她玩，也是铃带她爬上那棵大树，指着天空说以后她们会一起出去。她做了一个姐姐能做的全部，给了她从父母那里得不到的亲情和爱，明明她们出生的时间只差了几分钟。 　　她已经出来了。那铃呢？ 　　秋山凛很排斥自己去想到这种事情。她知道铃肯定能在咒术界大放异彩，为了避免不小心看到那些家人们恶心丑陋的嘴脸，她宁可做一个没有手机的老古董。 　　但现实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秋山凛缓缓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我们走吧。” 　　# 　　伊藤杰斗坐在车里，看着从楼道中手牵手下来的两人瞳孔地震。 　　在被通知来藤泽接那位最强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个少年是在这边有什么任务。结果原来是因为恋爱吗？！ 　　不对啊，没有人跟他说过五条家的那位在恋爱中啊！他只不过是去国外出差了一个月，怎么回来就跟不上时代了？ 　　但......怎么这二位神情都有点严肃呢？难道是吵架了？ 　　可他们还牵着手呢。 　　伊藤杰斗觉得心里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燃起的八卦欲望让他非常想去和同事交流一下情报。 　　奈何五条悟的气场太强。他故作正经的汇报完任务情况，从后视镜里悄悄瞥了一眼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少女：“这位是......” 　　“是我的女朋友哦~伊藤君要是眼睛不好的话申请换个工作也不错嘛。” 　　五条悟咧开嘴笑着，但话里的深意就不像他的表情那般友善。 　　被威胁的伊藤杰斗屏住呼吸，赶忙直视着前方的路况：“对不起，我会好好执行我的任务的！” 　　“别紧张~” 　　调笑的声线从后方传来，伊藤杰斗默默踩下了油门提高速度，心里在哭泣。 　　为什么是他碰上五条悟啊！而且还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要快点收工！ 　　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变幻。秋山凛看着外面的风景已经从城市到了绿意弥漫的山路，明白自己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从自己的世界中脱身，转头看着身旁的少年，声音有些低沉：“悟。” 　　一直在注意秋山凛动态的五条悟迅速的给出了回应。 　　“你听说过千代铃这个人吗？” 　　憋了一路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 　　看着少女脸上纠结的神色，五条悟也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有点难讲出来。但遗憾的是，他并不能给秋山凛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五条悟轻轻摇头，挠了挠少女的手心：“没有哦。” 　　从幻境里出来后，他就去找过关于千代家的信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在咒术界实在不起眼，他找到最后也只能得到‘野心过大’这个带有贬义的评价。就连那些烂橘子也不知道他们家在哪里，现在在干嘛。 　　甚至他们还在推测或许千代家主在隐藏自己，准备趁他们不注意来分一杯羹。因为据说那个男人曾经提到自己的女儿Rin将要成为奇迹。 　　听到了五条悟的回答，秋山凛的大脑有一瞬的迷茫。她脸色微白，回握住了少年温热的手，扯了扯嘴角：“是吗，我知道了。” 　　疾驰的车在深山里一处幽静破败的宅院前停了下来。秋山凛下车打量着已经不复记忆中模样的房屋，突然嗤笑了几声。 　　她逃跑的那天永远也不会想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居然会倾倒的如此迅速。 　　秋山凛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不正常的，但心里的讽意让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冷漠：“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重新回来。” 　　看着橘发少女的模样，五条悟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担忧。他小心的带着秋山凛踏进了这片咒力浓郁的宅院，并顺手施放了帐。 　　棕黑色的薄膜从半空中倾斜而下，将整座宅院笼罩在其中。秋山凛跟在五条悟的身后，细细打量着残破的建筑。 　　这里到处遍布着被大火灼烧过的痕迹。原本精致恢弘的主宅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点框架，发黑的木头散落在地面上，支离破碎。修建得宜的灌木和花草也被烧得不见踪影，剩下稀稀拉拉几株，已经成了枯草。 　　五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走在熟悉的路上，秋山凛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既然连悟也没有听说过铃的存在，她很确定他们已经不在了。 　　这里已经没有了人类生活的气息，想必那些所谓亲人们都应该和这些房屋还有花草一样，葬身于这场大火之中了吧。 　　不，或许更惨。木头被烧毁还留有黑色的粉末，而他们看上去连一点灰都没留下。 　　包括铃。 　　想到那个总是对自己笑的姐姐，秋山凛别过眼睛不再看那些房屋架子：“这些痕迹看上去有点年头了，不是最近烧的。” 　　五条悟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取掉墨镜看着远处围墙里仍带有绿意的苍天大树，眉头微蹙：“大概异常的地方就在前面的庭院里。” 　　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秋山凛有些愣神。 　　那是她曾经住的地方，但在一片黑灰的烧痕中，那边简直鲜活的不像是遭遇过灾难。秋山凛跟在五条悟的身后，一点点向庭院走去。 　　古怪确实出现在这里。随着他们与侧门的距离越来越近，秋山凛蓦地发现周身的温度正在不断变高。 　　除此之外，她还在紧闭的门边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一把铁铲还有麻袋掉落在他身边。 　　“凛，你站在后面别动。” 　　五条悟停住了脚步，确认秋山凛站在了安全的距离外，抬脚将门踢开。 　　熊熊的烈火瞬间将少年的身形吞噬。惊慌让秋山凛放弃了听五条悟的话，她喊了一声五条悟的名字，冲上前想要将他从火里拉出来。 　　反正她不会死。 　　手穿过火焰传来了一阵热感，转而渐渐演变为痛觉。秋山凛死死的抓着五条悟的手，徒然发现烧得正旺的火苗开始熄灭。 　　五条悟翻看着少女的手，有些紧张的看了她一眼：“有没有被烫伤？” 　　火焰完全没伤到她一分一毫，秋山凛摇了摇头：“没有。” 　　“都说别动啦。”五条悟屈指敲了敲少女的额头，嘴角上扬，“我可是最强，这么一点火算得了什么。” 　　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刚才和咒灵打了个照面，确认了它的级别。 　　特级过咒怨灵，五条悟微微眯起了眼。在这个困住凛的地方还有一个被诅咒的家伙，这可真是......有点意思。 　　在他们交谈间，庭院中的咒灵凶狠的想要扑上来。 　　就算是特级，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五条悟打算速战速决。 　　“术式顺转，苍。” 　　“术式反转，赫。” 　　庞大的咒力在他身边凝聚，白发少年浅笑着摆出了弹指的手势，毫不留情的攻击蓄势待发。 　　“虚式......” 　　秋山凛在一片黑紫的闪电阴云中，看见了那个咒灵肿胀不复人型的模样。 　　然而让她无法呼吸的，是咒灵挂在身上早已布满铁锈的铃铛。 　　她惊惧的瞪大了眼睛，打断了五条悟未说完的术式，喊声凄厉：“铃！” 第51章 五十一朵烟花 再见 　　“凛！” 　　听到有人悄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凛抓起床上的东西塞进口袋，打开了和室的拉窗。 　　浅橘色短发的女孩正趴在围墙上对她笑。 　　凛不难想象她双脚悬空仅凭双手挂在围墙上的样子,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了一眼紧锁的院门，迅速招手：“你快点下来！” 　　确认这里没有其他人，千代铃双手用力撑住围墙轻松一跃，翻身进了庭院之中：“还好没人，不然我又得被骂了。” 　　“被骂你还来？”凛顿了一下，微微鼓起脸，“我都说让你别来了。” 　　“可是我想来找你玩嘛。” 　　高一头的千代铃微微俯身用脸蹭了蹭妹妹的脸蛋, 抱着她的腰将她提起来转了一圈：“我好无聊哦, 一点都不想上课啊。” 　　“你是什么怪力超人吗？力气真的太大了吧？” 　　凛慌乱地拍着她的胳膊让千代铃放她下来。 　　听到吐槽, 千代铃松开手, 得意洋洋的撩起袖子：“当然, 我力气超大的！” 　　“你上课都干了些什么啊......不会光练肌肉去了吧？” 　　“没办法啊，那些什么术式理论的, 跟我都没关系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学。” 　　看着千代铃嘟嘴抱怨的模样, 凛突然有些沉默。 　　眼前的女孩是她的同胞姐姐, 也是她咒力将要转移的对象。她比自己更加的‘适合’做咒术师, 于是她们的命运早就在长辈的安排下被定好了。 　　没人问过她们的意愿。她的, 铃的, 全都没有。 　　“好啦, 不说这些烦人的事情。”千代铃伸手去妹妹的口袋处摸了一下, 神色好奇，“刚才感觉这里硬硬的，是有什么东西吗？” 　　凛从思绪中回过神。她想到口袋里的东西，兴致明显高了不少：“给你看！这是我叫送饭的姐姐帮我买的！” 　　两条铃铛样式的项链挂在凛的手上, 随着晃动，清脆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 　　粉白相间的樱花一个个拼接起来成了一个球形，空隙处留下了发声的孔。比起一般的铃铛，这两个看起来更像是装饰用的小饰品，不过样子也更加好看。 　　“哇！”千代铃拿过一条项链，灿金的双眼闪着光，“送我的吗？” 　　凛抓着手上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链子，弯起嘴角：“对呀！而且我们可以用它沟通哦！” 　　说着，凛跑到围墙边，举着手里的铃铛做了个示范。 　　“下次你要进来的话，你就先在外面摇一下铃铛。” 　　叮铃铃的脆响虽然并不是很大，但在从来都很寂静的院落中也足以让人听清。 　　凛停下手中的动作，眨了眨眼：“如果我也摇铃铛回应你的话，那就代表这里没有别人。如果我没理你，那就是有人在。” 　　“这样你就不会被抓啦。” 　　看着已经回到缘侧的橘发女孩，千代铃伸手掐住了她的脸，满脸赞叹：“凛！你可真是个小天才！这样真的方便很多诶！” 　　手中的脸颊瘦得让千代铃感觉她只是揪起来了一层皮。这种渗人的想象让她很快就放开了自己的手。 　　凛真的是太瘦了，千代铃不知道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家里的每一个人从来都不告诉她关于凛的事情。但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凛。” 　　千代铃把项链挂在脖子上，在木质的缘侧处坐下。她双手向后撑着木板，仰头对着橘发女孩扯开嘴角：“以后我们肯定能出去的。” 　　“到时候我们去哪里生活比较好呢？神奈川怎么样？” 　　...... 　　当年铃灿烂的笑容仿佛还在秋山凛的眼前，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后要去哪里安家，那张稚嫩的脸庞渐渐和身前青紫又肿胀的面容重合。 　　她看着已经没有人形的咒灵，强烈的冲击让她头脑一片混乱，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东西是自己的姐姐。 　　但秋山凛骗不了自己。 　　记忆中精致小巧的铃铛早就褪了粉嫩的颜色，棕红色的铁锈斑驳，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可那是她认真挑选的礼物，就算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她也一样认得出来。 　　她惊惧的呼喊着那个久违的名字。 　　五条悟在最后一秒堪堪收住了自己的攻击。他带着少女往后退了几步，瞳孔紧缩：“你说那是谁？” 　　扑腾着的咒灵被五条悟拎了起来，火焰在它的周身燃烧，但因为被无下限隔绝了空气的缘故，没一会就熄灭了。 　　重燃又复熄的红色火苗将空气点燃，热浪一股股的向秋山凛扑来。她看着仿佛在晃动的气流，神色呆滞：“那是我的姐姐......千代铃。” 　　庭院的异常完全可以解释清楚了。 　　主宅起火一定是铃做的，里面的人也全部覆灭在了那场大火中。至于为什么她的住所安然无恙，为什么铃会在那里面待着，秋山凛只是一秒就想到了答案。 　　铃在等她。 　　秋山凛蓦地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绞痛从心脏开始向外蔓延，秋山凛大口喘息着，狠狠捏紧手指，全身因为用力而在颤抖：“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对咒灵产生了‘很难搞’的想法。在清楚眼前咒灵的身份后，他看着手里大张着嘴的异形有些无措。 　　正常来说他应该及时把咒灵祓除，但这个是秋山凛的姐姐，他不可能当着凛的面将她‘杀’了。 　　虽然它早就已经不能算作人类。 　　听到少女嘶哑的声音，五条悟面色凝重：“她是因诅咒而诞生的咒灵。” 　　诅咒......秋山凛神情恍惚。她一直听到他们说双生子是诅咒，但为什么明明铃已经有了咒力，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咬住牙，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是因为双胞胎吗？” 　　“不。”五条悟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摇了摇头，“是有人诅咒了她。” 　　人。秋山凛觉得自己不明白。 　　在这个家里应该没有人会诅咒铃，因为她是能帮他们获取名利的‘工具’。 　　她想不到任何可能，但看着那双溢满复杂情绪的苍蓝眼眸，秋山凛白着脸倒退了半步。 　　“是我吗？” 　　橘发少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脆弱。五条悟沉默了良久，脸色平静：“也许是你还没想到那个人而已。” 　　秋山凛分不清白发少年是想安慰自己，还是真的这么认为。她闭眼深吸一口气，语调很轻：“不管是谁，都是因为转移咒力那件事对吧。” 　　这是没法否认的事实。 　　在五条悟愣神的片刻，咒灵以极大的力道挣开了他的束缚，朝着秋山凛冲去。他条件反射的想要将它立刻祓除，却发现它在少女的身前停住了。 　　“......凛。” 　　含糊不清的诡异音调从咒灵嘴里传来，秋山凛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咒灵，瞪大了眼睛：“你能看到我吗？！” 　　大概是因为还有残留的些许意识，肿胀的咒灵不断的在叫着自己的名字。秋山凛脸上闪过惊喜，缓缓向它伸出了手：“是我，我是凛。” 　　滚烫的热意从青紫的皮肤上传来，但从刚才起一直很躁动的咒灵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秋山凛几乎要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她用手背擦着湿润的眼眶，任凭铃带着自己走进了庭院之中。 　　就好像以前一样。 　　五条悟不能让咒灵和凛单独待在一起，他在惊讶过后，迅速跟上了她们的步伐。 　　但在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周身喷发的火焰证明了凛的姐姐似乎并不是那么欢迎他。 　　“铃，让他进来好不好？”被带到缘侧处坐下，秋山凛拍了拍铃的身体，语气轻柔。 　　火苗在逐渐变小。她看着咒灵略显委屈的用火烫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笑了起来：“我们聊一聊吧，他不会打扰我们的。” 　　接下来的时间她和铃聊了很多。 　　她讲了自己的近况，讲了从家里跑出去以后被收养的事情，讲了她的朋友们，还有五条悟。 　　秋山凛尽量把自己离开铃以后的一切都讲清楚，坐在旁边的咒灵会用火苗的大小来表示它正在听。 　　“所以......为什么你会变成咒灵呢？” 　　看着身旁大张着嘴的咒灵，秋山凛没有害怕，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是因为我吗？” 　　一直跃动的火焰熄灭了。她久久的看着僵在原地不动的铃，直到眼睛开始酸涩，也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回答。 　　“我在想什么呢......”秋山凛撇过头，神情带着几分自嘲，“都忘了你已经不会说话了。” 　　变成咒灵的千代铃，唯一会说的就是她的名字。 　　这个发现让秋山凛从心底里感觉到了难过。 　　尘封多年的庭院里又恢复了寂静。这里和她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庭院前的溪水还在流动，坡上的古树还是那么的苍翠。 　　唯一变化的就是已经不会再有千代凛和千代铃。 　　秋山凛其实并不想要哭，如果她坐在这里崩溃的大哭的话，铃一定会手忙脚乱。 　　她最怕自己哭了，但现在秋山凛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了。 　　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那一秒，秋山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扑到了她的身上。 　　“凛，你怎么还是爱哭鬼啊。” 　　留着短发的女孩掐住了橘发少女的脸颊，和她如出一辙的灿金双眼中带着笑意：“胖了诶。” 　　脸上的触感让秋山凛明白现在不是幻觉。她憋住了眼中的湿意，将铃抱进了怀中：“怎么可以说少女胖啊！” 　　千代铃安静的等凛放开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神色有些感慨：“现在你都比我高了哦，明明以前都是我高的。” 　　看到铃的样貌，秋山凛明白之前的问题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还停留在十一岁的模样，想必就是因为她的事情才成为了咒灵。 　　这让秋山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别这么悲伤啊，明明应该是开心一点的。”千代铃无所谓的斜靠在已经比自己高大的妹妹身上，拍着她的手，“看到你还活着我就安心了。” 　　秋山凛在后悔自己没有带着铃一起出去，或者她应该走的再晚一点。她微微低头，蹭了蹭铃的头发：“如果......” 　　没说完的话被头上的巴掌打断了。 　　千代铃好笑的盯着橘发少女，嘴角上翘：“别傻啦，你带不走我的，而且你留在这是想等死吗？” 　　“到时候我一样也会变成咒灵，当然是走了好啊！” 　　女孩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悲伤。秋山凛揉着脑袋，跟着她一起弯了弯唇。 　　“对了！”千代铃一手握拳锤了锤手心，向着里面的和室探头，“里面那个白毛是你的男朋友？” 　　秋山凛回身，发现被点名的五条悟正在和室里朝她们的方向挥手。她笑着点了点头：“对，他叫五条悟。” 　　“五条啊......” 　　听到这个姓氏，千代铃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她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之前你讲的那些我都听到啦，感觉可以放心离开了呢。” 　　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短暂的会面而已，但这已经是一场奇迹。秋山凛看着时间已经停滞的千代铃扑进了她的怀里，她的身影在渐渐变淡。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他们对你做什么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女孩终于红了眼尾，轻声说出了她迟到多年的道歉。 　　安慰她的人变成了秋山凛。她揉乱了那头柔软的短发，发丝拂过手心带来了一阵痒意：“我原谅你了。那你原谅我不告诉你了吗？” 　　她知道铃不想听她说错的人不是她，这是她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已经成了她扎根在这里的执念。 　　她也知道铃在埋怨自己一直在骗她，哪怕她明白自己当年对她并没有恶意。 　　千代铃从少女的怀中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嗯，我也原谅你了。” 　　“要幸福哦。”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秋山凛发现那道久违的身影已经彻底消散于空中，连带着那个咒灵也不见踪影，只留下了那个早已声音沙哑的铃铛。 　　秋山凛将它捡了起来。她以为自己会哭，但实际上好像心里的轻松比悲伤更多。 　　曾经因为仓皇逃窜没有来得及和铃再见一面，现在她们好好的道别了。 　　哪怕这次是永别。 　　整理好自己纷乱的思绪，秋山凛回头看着还在和室中的五条悟。 　　经年已过，雪白的墙微微泛着黄，她当年留下的血迹已经变成乌黑。白发少年站在染血的房间中，长身玉立，视线遥遥与她相对。 　　画面在她脑海中重叠，秋山凛突然想起了一些被她忘掉的事情。她迈步走向五条悟，脸上带着浅笑：“悟。” 　　“我是不是在这里见过你。” 　　原来当时不是幻境，是他回到了过去。五条悟瞬间明白了秋山凛说的是什么，他勾起嘴角，把手从制服裤的口袋中拿出来，牵着少女向外走去：“对啊，我们还拍了照呢。” 　　怪不得在她讲到过去的时候，五条悟没有什么明显的意外。秋山凛低声哼笑了几句，跟着白发少年的步伐渐渐离开了这片将要被她深埋在回忆中的庭院。 　　辅助监督的车还停在主宅的不远处。在走出大门的那个瞬间，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建筑，接着将视线停留在秋山凛的侧脸上。 　　“怎么了？” 　　“要改回原来的名字吗？” 　　听到这个问题，秋山凛愣了一瞬。她摇了摇头，眼中带笑：“我只会姓秋山。” 　　跟他预想中的答案一样。看着少女明艳的脸庞，五条悟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错了，你还会姓五条。” 　　爱是最大的诅咒。 　　诅咒了千代铃的人正是她自己，是她对妹妹的爱与歉意让她成了丧失理智的咒灵。 　　但总有人愿意为了爱付出一切。 　　正如千代铃，也如他自己。 第52章 五十二朵烟花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五条悟调整了一下衬衫上系的黑色细领带, 双眼盯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仔细检查着身上的穿着。 　　外套ok, 衬衫ok，裤子ok。五条悟随意的用发胶抓了一下头发，在出门前犹豫了一会，还是往自己身上喷了一点香水。 　　“你至于吗......”夏油杰总算见到了自己的好友。他看着悟从头武装到脚的装扮，双眼呆滞，“只是毕业典礼而已，你这是打算去结婚现场？” 　　五条悟满是怨念的翻了个白眼：“去年夏日祭我就听了你的鬼话, 随便穿着便服就去了。这一次我要扳回一城！” 　　自知理亏的夏油杰噎下了自己的吐槽。 　　他也没想到凛居然会选在夏日祭告白, 那天晚上悟回来的时候像智力受损一样的狂喜他记得十分清晰。 　　不过硝子好像也打算穿正装啊......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奇怪的夏油杰还是回房换了一身衣服。 　　在等待夏油杰的过程中,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 手指快速敲击着手机屏幕, 一边打字一边勾起嘴角。 　　“我们什么时候走？” 　　眼见他已经换装完毕，五条悟收起手机：“现在吧, 凛说她那边已经快结束了。” 　　高专三人组正准备前往峰原高校，而那头的秋山凛刚结束学校举行的毕业仪式。 　　浩浩荡荡的人群从礼堂里有序退场, 秋山凛跟在人流的后面,⑨时光整理 端详着手中的毕业证：“时间过得真快啊。” 　　高中的三年时间好像在眨眼间就这么溜走了, 快得让人揪不住它的尾巴。但回过头去看这三年, 秋山凛明白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有了巨大的改变。 　　从奶奶病逝作为高中的开端, 她原以为自己又会一无所有, 但实际上她已经拥有了很多。她转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们, 心中庆幸有这么一群伙伴陪她度过了高中的时光。 　　“是很快，但还好很快。” 　　梓川咲太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埋头苦学的样子，笑着感叹：“你们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明明麻衣桑还在外面拍戏，但我却每天被她盯梢, 搞的我做梦都是麻衣桑在给我讲题。” 　　“那你真的应该要好好感谢麻衣学姐。”双叶理央瞥了一眼咲太，开着玩笑，“猪头咲太都能考上横滨国立，我简直不敢相信。” 　　“运气，运气......”梓川咲太摸着头讪笑。 　　秋山凛探头看了一眼国见佑真，询问道：“国见，你是不是要去大阪？” 　　“对啊，这下我们四个就全分开了。” 　　听着国见略有些伤感的语气，秋山凛紧紧搂住灰发少女的胳膊：“我和理央可没分开。” 　　“是，你们都去东大了，但我看双叶在那边就是吃你和五条的狗粮去了。” 　　“我哪有啊！” 　　“没有？”梓川咲太不怀好意的挑着眉，“刚刚是谁在那里一边发短信一边傻笑？” 　　他搓了搓自己的衣袖，作出害怕的样子：“我就看了一眼，完全惊吓好吗？” 　　秋山凛憋红了脸。她阴恻恻的扬起嘴角，对着咲太的肚子来了一个肘击：“我就应该把你对着麻衣学姐那身兔女郎衣服的痴汉笑给录下来，让你看看你的嘴脸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受到重创的梓川咲太捂住肚子，夸张的在旁边咳嗽：“救命啊......打人了......” 　　周围的同学们隐隐投来了奇怪的目光。国见佑真轻咳一声勾住梓川咲太的脖子，拖着他快步走出了礼堂。 　　双叶理央挽着橘发少女的手，脸上带着笑：“凛，好像你老是会被咲太整到。” 　　“谁让他真的这么欠啊。” 　　不过秋山凛仔细想了想，好像她和咲太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他们当然也有好好沟通的时候，但互相嘲讽打闹比正常沟通要频繁得多。 　　每当这个时候，国见和理央都是在一边看完戏，再把他们俩分开。 　　随着前面的人散去，秋山凛她们也终于出了礼堂，外面亮色的天空让她稍微有些晃神。 　　“不过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买手机呢。” 　　听到理央的话，秋山凛也想起了自己以前坚决不用手机的事情。 　　在把铃留下的铃铛埋葬之后，她就决定要放下自己的执念。过去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不管是仇恨还是痛苦，都应该跟那座残败的主宅一般化为烟灰消散。 　　不用手机只是她想逃避他们的一个表现。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不应该再把自己困于曾经之中，现在是时候要迈出新的一步了。 　　秋山凛弯起了眼睛：“因为想开了。” 　　看着凛脸上轻松的笑容，双叶理央推了推眼镜，嘴角上扬：“走吧，我们去拍照。” 　　...... 　　咲太和国见已经到了操场，请假回来的麻衣学姐正举着相机帮他们合影。 　　“秋山！双叶！你们快一点！” 　　棕发少年正对着她们呼喊。秋山凛拉着理央快步上前，站在了咲太的身旁：“来了来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的麻衣学姐还跟以前一样漂亮。秋山凛他们按照这位大明星的指导，在操场上摆好了姿势。 　　“很好。”樱岛麻衣盯着眼前的几位少年少女，调整了一下焦距，“看镜头！” 　　“3，2，1！” 　　咔嚓的声音响起，将他们的身影定格在了相机中。 　　后续秋山凛又让麻衣学姐用手机帮他们拍了几张。 　　“麻衣学姐，真的麻烦你了！”秋山凛感激的对着黑发的漂亮学姐道谢。 　　樱岛麻衣没有忘记这位浅橘色头发的少女，在她身陷困境的时候这个女孩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将手机还给身前的秋山凛，笑得温柔：“你看看要不要重拍？” 　　因为拍了好几张，秋山凛先让麻衣学姐和咲太去拍照，自己拿着手机翻看之前拍的照片。 　　有正经的，也有搞怪的，甚至还有因为憋不住笑而面容模糊的。秋山凛一张张看着他们四人的照片，或是大合照，或是两两搭配，上扬嘴角就没有停下来的机会。 　　接着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五条悟贴着少女的身体，双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俯身将头压在她的肩膀上。他探头看着手机屏幕，蹭了蹭柔软的橘发：“在看什么？” 　　一股甜甜的奶香混杂着巧克力的馥郁瞬间入侵了秋山凛的鼻腔。她偏头在少年被衣物包裹的脖颈上轻嗅，眨了眨眼：“喷香水了吗？” 　　“对哦，要不要猜猜是哪个？” 　　完全不用猜嘛，一闻就知道了。但看着五条悟满脸你快猜的样子，秋山凛配合的启唇回答：“我送你那个。” 　　“bingo！”五条悟拖着上扬的音调肯定了秋山凛的答案，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奖励是亲亲。” 　　虽然毕业了，但现在还在学校呢，秋山凛顿时有些心虚。她拍了拍五条悟的手，示意他放开：“去找他们了。” 　　等转身看到五条悟的装扮的时候，秋山凛才发现他今天是很用心的准备过。 　　少年穿着黑色的西服，光滑的面料被仔细的熨烫过，没有一丝皱褶。里面白色的衬衫在外套下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修长的双腿比平常更加清晰的展示在秋山凛的面前。 　　本来西装应该是个比较严肃和正经的服饰，但不知道是不是五条悟将外套扣子敞开的缘故，秋山凛莫名觉得穿在他身上好像有一股风流倜傥的感觉。 　　更确切的描述大概是又痞又帅。而且明明制服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了，但却好像给了人更大的遐想空间。 　　身旁的白发少年正停下脚步看着她。透过下滑的墨镜，秋山凛非常清晰的从他那双冰透的眼睛中看到了期待。 　　是怎么做到穿得这么欲又很可爱的。 　　闻着少年身上的甜香，秋山凛瞬间感觉自己是被小甜品击中了。她牵住了五条悟的手，主动开口：“你今天超帅的！” 　　一直在等这句话的五条悟满意了。他得意的抬起下巴，故作矜持：“难道我平时不好看吗？” 　　“平时也很帅啊，但今天是帅气程度超标哦！” 　　秋山凛觉得听到这句话的五条悟身边好像冒出了很多粉色的小花花。她捏了捏五条悟的手指，眼中带笑：“可以去拍照了吗？” 　　“咳，”五条悟一边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一边清了清嗓子，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荡漾，“可以了。” 　　等他们走到樱花树下的时候，理央和硝子他们已经拍过一轮了。 　　夏油杰看着姗姗来迟的二人，双手插兜：“差点以为你们要放弃合影这个环节了。” 　　一旁的家入硝子搭着双叶理央的肩膀，语调懒散：“悟肯定不会放弃和凛拍照的。” 　　“确实。”双叶理央淡淡的接话。 　　秋山凛看着她们俩笑了起来。 　　自从上次在高专讨论过关于她体质的事情后，理央和硝子就渐渐有了沟通。据说最开始聊天内容还是围绕着各种与学术有关的话题，后来就演变成什么都谈。 　　甚至在她拥有手机后她们组了一个三人群聊，内容充斥着理央和硝子有关咒灵的研究，或者是硝子嚷嚷着要戒烟戒酒让她们监督，还有斥责某两个大龄问题儿童不当人。 　　想起最开始她提出让理央和硝子认识的时候她的表现，秋山凛觉得现在这样真的是太好了。 　　“抱歉抱歉~”五条悟嬉皮笑脸的举起手机，把大家都拉到他的身边，“现在就开始拍哦！” 　　五个人同时都要入镜，再加上后面绽放的樱花树，大家之间的空隙都很小。秋山凛被五条悟拉到了他的身前，在她旁边的是双叶理央。硝子挽着理央的胳膊，队伍的最尾端是插兜装酷的夏油杰。 　　五条悟单手圈着橘发少女的脖子，仰头对着手机屏幕咧开嘴角：“甜甜的黄色食物是什么！” 　　秋山凛敢肯定大家都被五条悟这句话无语到了。不过虽然很羞耻，但所有人还是喊出了那句回答。 　　“チーズ！” 　　因为读音而自然上翘的嘴角在脸上勾勒出了笑容，五条悟用手机及时的捕捉下了这个瞬间，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完美。 　　合影结束，紧贴的五人作鸟兽状散开。 　　“杰，我都说要喊口号了。你看这个照片很棒啊！” 　　“别提了，我觉得好蠢。” 　　明明眼里在笑嘛。秋山凛都不好意思点破夏油杰。 　　毕业季在三月末，正值樱花盛放的季节，满树的樱花开得烂漫。清风吹拂过樱树，有几朵飘零的小花从秋山凛的眼前吹过。 　　五条悟站在树下和黑发少年说笑，和煦的阳光穿过一簇簇的花朵，洒在了他银白的头发上。 　　看着眼前的场景，秋山凛蓦然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他们的开始是因为修路。这是后来秋山凛和五条悟讨论以后得出结果。 　　去年二月底她家门前的路因为修水管把地面挖了一个大坑，她上学的时候不注意在坑里摔了一跤。而蹭在地面上的血迹就是后来那里会出现咒灵的原因，也是他们相遇的契机。 　　放在当时，又或者是放在第一次见到五条悟的那一天，她都绝对不会想到将近一年后的今天他们会成为关系最亲密的人。甚至她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送’了他一朵烟花。 　　她喜欢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感觉。遇见他是她的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原本对未来没有太多幻想的秋山凛现在也开始会不由自主地期待着他们的将来。 　　“怎么了？” 　　五条悟回身看向注视着他的橘发少女，粉白的樱花掉在她的头上。他微微俯身扫去那些花瓣，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 　　秋山凛从少年的怀中抬起头，勾唇轻笑：“没什么。” 　　“忘了说。”五条悟伸手揉着少女的头，神色温柔，“毕业快乐。” 　　“还有......”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漫天飞舞的粉色樱花映入了秋山凛的眼帘。她与少年十指相扣，比阳光更加夺目的金眸中闪着细碎的光。 　　她的高中生活就到此结束了。 　　但她和五条悟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