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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基很早就想来看看她们三个了。在弗丽嘉妈妈的睡前故事里，他和托尔手牵着手走过了阿斯加德的漫长历史，他们看着从火与冰的交汇处站起了开天辟地的第一个巨人，看着他们的父亲与兄弟们诞生，然后创造出人类，率领众神征战四方。而在她的故事里，最神秘深奥的，除了那个她不愿多提的“死亡女神”海拉，就是这在世界树下裁定命运的三女神。 　　父亲也曾骑着他英伟的骏马，在鞍上安置着幼小的他和托尔，从阿斯加德的这一头呼啸着到那一头。他们在彩虹桥上来回奔驰，还远远地在乌达泉边眺望过撑起九界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神武的奥丁在稚儿的他眼里是无所不能的神王，他这样伟大的父亲指着清澈的乌达泉，说那是此世最美的水域，泉水浇灌了撑起九界的世界树，也荡涤着每一个生物的灵魂，将所有的罪恶清洗一净。而命运的三女神，就日以继夜地在泉边纺着神和人的线。 　　托尔不在意这些东西，他对命运的态度就像是他对洛基的态度，是割舍不了但是却可以轻慢对待的亲人。他并不会遵照命运的指令行动，但是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浓厚的爱与关切。 　　洛基却想来一探究竟。 　　轻装的阿斯加德小王子沿着缓坡慢慢攀上乌达泉所在的旷野。天鹅从他的头顶飞过，这种纯白的生灵日夜在乌达泉内游水，将浑身的羽毛都漂得反光。他加快了脚步，终于赶在起风之前望到了乌达泉，还有世界树浸入泉水的树根。 　　命运三女神就端坐在树根下，三个带着兜帽的人影不言不语，手上不停。 　　但是她们都知道有人来了。 　　洛基缓步接近，他没有言语，只是垂眼打量女神们手上的动作。理线，纺线，又再剪断，她们因为常年的工作，动作利索又简洁，不断的重复之中有着令人目眩的圣洁和美感。在想到这一根线承载的命运之后，洛基更是觉得胸腔内畏惧和不平的情绪如气球一般涨起，让他口舌发干，手心出汗。 　　“敬爱的诺恩女神们。”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事实上听起来他的语调没有任何问题，“我是洛基，来自阿斯加德。出于好奇，我来到这里，想要一观属于我的那条命运之线。” 　　三名女神中间的那一个抬起了头。她是女神中的二姐，名为薇尔丹蒂，是掌管“现在”的女神。随着她的动作，长发从肩头披落，看起来很美，但是也让洛基瞬间升起警惕之心。 　　“任何人都无权观看自己的命运之线，就连你的父亲奥丁大神也不能。”她柔声说，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但是一会儿你可以跟着我们去汲水，尤克特拉希尔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命运三女神的工作除了纺线，就是用乌达泉水去灌溉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洛基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也许是有一些失望，但是这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就连最强大的奥丁都要为了全知全能的智慧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那他又凭什么能看到自己的命运呢？ 　　薇尔丹蒂站起身，翩跹地向着乌达泉边粗大的树根走去。那是世界树的三根主要的树根之一，也是支撑着阿斯加德的关键。 　　越是靠近，洛基越是感到敬畏。在支撑着九界的世界树面前，他是如此渺小，之前只有面对星空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苍老的神树也许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了，即使已经有了千岁的寿命，洛基仍然感觉自己是个羸弱的婴儿。 　　薇尔丹蒂从树根旁拿起一个陶罐，交到洛基的手中。 　　“去打一罐水吧。” 　　洛基愣了几秒——放到谁身上都会吃惊的！这是头一回吧？开天辟地头一回吧？由命运三女神以外的人浇灌世界树！ 　　于是他僵硬地去了，弯腰在乌达泉边汲了一罐水。他还很没出息地盯着被沾湿的手掌看了一会儿，确认双手并没有被据说会涤荡一切的泉水漂白。 　　雪白的天鹅懒洋洋地游到岸边，乌溜溜的眼睛看向并不常有的客人。洛基捧着罐子走到树根旁，看了一眼微笑着的薇尔丹蒂，好像是得到了默认的许可，他缓缓地倾斜罐口，清澈的泉水顺着引力而下，落在世界树的树根上，也浸湿了它周边的土壤。 　　好像是错觉，好像又不是，世界树的枝叶更加舒展，一阵没来由的清风拂过他的发间。洛基微微抬起头，望向青葱翠绿的顶盖。 　　有什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洛基略愕然地向后退了一步，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确认那并不是幻觉——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高处的树枝上，扶着树干，黑发在风中飘扬。 　　除了他和三女神，这边还有别人？ 　　洛基转头看向薇尔丹蒂，她脸上仍然带着虚无缥缈的微笑，看起来是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了。 　　那个女孩慢慢有所动作。她先是探身向树下望了几眼，似乎是对什么有所兴趣了，乌黑的眼睛直直对上洛基。 　　绿眼睛对黑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洛基以为自己看着的是一只林间的动物。她的眼中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纯然一片的清澈，就像他刚刚浇下的泉水。 　　她挪动脚步，然后乘着风，轻巧地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风鼓涨起她的白裙，吹起她的黑发。世界树的枝条们聚拢而来，用枝叶间的轻拂歌唱出自然的律动。在这样的和声当中，女孩的雪足轻轻触地，她前后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之后，抬起头直视洛基，也显露出她的脸。 　　梦幻般的精灵有着此世不曾有过的面容，这是一张阿斯加德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脸。黑发白裙的女孩眉宇间蕴着一团稚气，眼神也像孩子，洛基有一瞬间觉得也许她是游水的白天鹅成精，或者是水泽仙女一类。 　　阿斯加德的神从未有过这样的懵懂和灵气。千年之前，阿斯加德是全民皆兵的神国，近几年更是和约顿海姆摩擦不断。刚诞生的孩子都学会抓着匕首挥舞，以征战和勇武为荣。 　　这样纤弱的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女孩也在打量洛基，她用黑色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从额头看到下巴，又从左耳看到右耳。乌达泉边很少有人接近，更别说靠近世界树了。她使劲儿把这个稀客看到不自在，然后在洛基有些羞恼的眼神里，慢慢张开了嘴： 　　“你……你真好看。你是一棵什么树呀？” 　　洛基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形的泡泡。 　　“我是什么树？”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心里又给女孩的身份下了一个结论，“我……我不是树。” 　　女孩看起来有点困惑。她盯着洛基绿色的皮衣又看了一会儿，说：“可是树都是绿色的，你也是绿色的，所以你就是树。” 　　洛基被她的逻辑惊呆了，诡辩之神这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甚至在想，莫非托尔那样每天穿着铠甲银光闪闪臭屁哄哄地走来走去才有些道理？ 　　至少不会被认成树！ 　　洛基有点心累：“我是神，阿斯加德的神。那你又是谁？” 　　女孩想了一下，恍然：“阿斯加德，我知道阿斯加德。原来你是从那片金光闪闪的地方过来的！” 　　她还没有回答问题，洛基不得不再问了一遍：“你又是谁？” 　　女孩同他对视，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弯起了眼睛。 　　“我诞生于尤克特拉希尔，你可以叫我世界树女神。” 　　------------------------------------ 　　洛基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打听一下自己的命运，结果捡了一个大麻烦回来。 　　自称是世界树女神的姑娘跟过来了。 　　她穿着一件轻飘飘的根本没什么御寒作用的白裙，赤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刚见识到什么是神国的中庭人，一路都在好奇地打量四周。 　　洛基觉得有点丢人。 　　不过好在女孩在路上什么问题都没问，只是好奇地左顾右盼，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至少到目前为止事情还在洛基的掌控之中。 　　只是在请求面见奥丁和弗丽嘉的时候，宫殿门口的侍卫稍微拦了一下他们。 　　“抱歉，殿下，可是我们不能让身份不明的人进去。” 　　穿着铠甲的侍卫以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眼神打量着女孩，她懵懵懂懂地任由侍卫和经过的侍女窥看，洛基甚至还听到了几个侍女躲在走廊拐角窃窃私语，猜测她是不是什么洛基在下界看中的情人。 　　见女孩还是那副一无所觉的样子，洛基有些恼火了。有些是因为阻拦的侍卫，有些是冲着碎嘴的侍女，有些是对着不会保护自己的她，还有些是因为自己。 　　就算他是这里的王子又怎么样？整座宫殿都明白只有托尔才是那个真命之王，而他只是阴影里那个只能靠恶作剧来彰显存在感的阴谋家，是用来衬托出雷神正直高贵品格的小丑。 　　如果是托尔带她来，那么这里觉不会有人阻拦。 　　可惜在她身前的是他。 　　原本一直盯着天花板上彩绘的史诗研究的女孩敏感地回过头，她黑色的眼睛探究地望向洛基，竟然野兽一般地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 　　“你不想待在这里吗？”她问。 　　洛基有些惊讶，他尽力按耐住自己的怒意，说：“我想要带你进殿，但是显然我们遇到了一些阻碍。” 　　不过不用担心，他当然有办法绕过去。 　　洛基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他认为也没有必要说。因为这个“世界树女神”可能也不会懂。 　　女孩若有所思，她向侍卫身后紧紧合拢的鎏金大门看了几眼，再次问道：“进到那扇门后面的房间里就可以了吗？” 　　洛基从她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对劲。 　　“对，是这样的。”他说。 　　下一秒，女孩柔软的小手就钻进了他的手心，牢牢握住了他的。 　　“那我们走吧。” 　　--------------------------- 　　坐在王座上的奥丁瞪大双眼，手中的权杖险些握不稳了。在他面前，小儿子牵着一个穿白裙的陌生女孩突然出现，而上一秒那里空无一物，他毫无所觉。 　　他竟然毫无所觉！ 　　洛基也没有回过神来，瞬移算是魔法当中的一种，但是想要在神王奥丁的宫殿进行瞬移几乎是不可能，这里有着原初的卢恩魔术禁制。 　　可是这个女孩竟然轻描淡写地做到了！ 　　她依旧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不过现在她转过头，眼巴巴地盯着洛基，似乎想说些什么。 　　洛基看着她，突然理解了这个家伙的意思。 　　她想要夸奖。 　　于是在奥丁的注视下，洛基慢慢把手放到女孩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谢谢你，做得好。” 　　奥丁怀疑那个女孩背后有条尾巴突然竖了起来，啪嗒啪嗒开始猛摇。 第2章 　　洛基没有拖泥带水，他简明扼要地对奥丁讲了他是怎么遇到了自称“世界树女神”的姑娘，又是怎么被她一路尾随回到阿斯加德，包括她用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瞬移来到了宫殿正中。 　　不过他隐下了自己前往乌达泉面见三女神的动机，奥丁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只是若有所思地抬眼向远处望了几眼。 　　“尤克特拉希尔的女神吗……”奥丁从王座上站起，前行走下台阶，一步步靠近站在洛基身旁的女孩，“如果是支撑九界的世界树，那她的确能够在整个阿斯加德自由来去——整个九界都能任她自由来去。” 　　神王的威压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每一个阿斯加德人在奥丁面前都无法直视他的双眼和威仪。洛基自小就在奥丁身边长大，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个女孩也毫无所觉，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与奥丁对视，还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用金属眼罩遮起的右眼。 　　“你还记得我吗，尤克特拉希尔？”奥丁问道。 　　女孩从上到下再次扫看了一遍奥丁，稍加思索之后恍然，露出愉快的神情，说：“我当然记得，你是用眼睛和密密尔交换智慧之泉的那个人！之后你还陪了我九天，每一刻都在念叨着卢恩咒语，那九天可真的很有意思，谢谢你啦！” 　　说着，她抬起手，用纤细的指尖在空中描绘出一个简单的符号。当最后一笔落下之时，那个符号发出紫色的莹光。飘飘荡荡地浮至奥丁身前，在他略带僵硬的注视中贴上他前胸的铠甲，慢慢消隐。 　　洛基没控制住自己，脸上流露出愕然。这是卢恩符号，是奥丁用一只眼睛的代价从泉水中获得的至高智慧魔法。弗丽嘉也能够运用，并把它交给了洛基。他凭着自己过人的天赋用几百年学会了原初之卢恩，其余的那些神都是一些只会用蛮力而没有脑子的家伙，想让他们学会魔法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不借助物品凭空绘制卢恩符号。拥有这样的能力，她真的是宇宙之初就诞生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无疑。 　　奥丁长出了一口气，严肃地微微欠身：“世界树女神来访阿斯加德是我等的荣幸。不过，女神第一次拥有人的实体，初次便来到阿斯加德，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女孩转过头看了一眼洛基。 　　洛基陡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他来给我浇水，我第一眼就觉得他特别好看。”女孩认真地说，“我真的好喜欢他，所以就跟着他过来啦！” 　　奥丁无言地看向洛基。 　　儿啊，爹这一千年来属实没看出，你竟然还有做蓝颜祸水的天赋！ 　　洛基：我不是，我没有，别看我！！！ 　　--------------------------- 　　很快，阿斯加德传遍了一个消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有了灵智，生出一名黑发的女神，此刻她就在阿斯加德。 　　当然奥丁没有这个闲心出去说女神是因为看他儿子好看就跟过来的，所以阿斯加德人心里都有些许不安。他们从出生开始就看着世界树沉默地屹立在天穹尽头，听着尤克特拉希尔的传说长大，受世界树枝条为柄的妙尔尼尔庇护安然生活。他们无法估量这位女神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但是至少她绝对有能力和神王一战。 　　此刻，被阿斯加德的居民警惕着的世界树女神正安然地在弗丽嘉的宫殿打扮。 　　温柔美丽的神后把她当作一个小姑娘来招待，给她换上一条用金线绣着古树枝桠的漂亮裙子，给她梳了小辫子，戴上银饰的桂冠，然后牵着她的手去给洛基看。 　　洛基和托尔都在弗丽嘉的会客厅喝茶。 　　托尔是听闻世界树女神来访，急不可耐地就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与宇宙同时诞生的神树到底是什么样。他特意郑重地换上了雷神的银甲，抱着头盔，红披风招招摇摇地冲进宫殿。 　　结果他就看见弟弟一身便服地在安心喝茶。 　　“洛基！”他叫了一声，然后脚步重重地走过来，“你见过那个女神了吗？” 　　洛基挑起眉毛，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托尔的装束。 　　“唷，真是正式啊。怎么，你这是来代表阿斯加德做外交来了？”他嘲笑道。 　　托尔脸色微变，有点恼火：“她可是尤克特拉希尔，就连父亲也要严肃对待的大神，我怎么就不能正式一点了？” 　　洛基难免有点优越感，他把茶杯往托尔那边一推，说：“先坐下吧，那个家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会儿放松一点就行。” 　　于是托尔带着一肚子问题坐下来喝了几杯茶，大概喝到第四杯的时候他嚷嚷着要喝酒，洛基于是用魔法变了一大杯出来递给他。托尔猛灌了一口之后发现里头装着的是酸到极点的柠檬汁，于是一口全喷在了洛基的衣服上。 　　两兄弟双双蹦了起来，随时准备扭打在一起。 　　“好了，小伙子们！有客人在呢！”弗丽嘉从内室出来，很不赞同地看着托尔揪着洛基的衣领，洛基拿小刀抵着托尔的腰，“洛基，收拾收拾你的衣服，她一会儿看到你这么邋遢可是会失望的。” 　　王子们立刻分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洛基前襟的水渍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托尔抓住机会赶紧问：“妈妈！世界树女神她……” 　　弗丽嘉笑眯眯地说：“她马上就要出来啦，一会儿你们可要多夸夸她哦，小姑娘今天可漂亮了呢。” 　　洛基的脸色有些许不自然，托尔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很紧张地站起身，面对内室的门，想象一会儿从那里出来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很快，从内室后的走廊上传来由近及远的脚步声，随着帘幕被掀起，戴着桂冠的女神出现熠熠生辉地照亮了整间会客厅。 　　如果说从树上跃下的白裙少女是天然的清风，那么此刻盛装打扮起的她就是枝头的白玫瑰花。世界树女神依然是一副纯然天真的样子，只是在看向洛基的时候，眼神闪动，嘴角也勾了起来。 　　“洛基！你看，我好看吗？”她活泼泼地跑到他们面前，提起裙摆，有些骄傲地给他展示裙面上繁复的世界树叶子图案的金绣，“这上面的图案是我哦，弗丽嘉帮忙把我的叶子变上去的！” 　　托尔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女神，而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冷落了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只是一脸期待地抬头看着洛基。洛基在弗丽嘉的偷笑中夸奖道：“嗯，很好看，裙子很好看，你也很好看。” 　　女孩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向前探了探头，眼巴巴地又盯着洛基不动了。 　　洛基立刻意识到，她又想要摸头！ 　　怎么回事，这个女神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犬科是直接从世界树分化而来的吗？她是犬科的直系先祖吗？！ 　　心里这么忿忿地想着，洛基手上倒是很诚实，小心地避开她头顶的桂冠和编发，轻柔地抚了抚女神的后脑勺。 　　托尔的双眼几乎脱眶。 　　在旁边用慈爱的眼神看完全程的弗丽嘉总算出来说句话了：“好啦，托尔，你是来见尤克特拉希尔的吗？快自我介绍一下呀。” 　　女神意犹未尽地站直身子，这才好好地去看这位身上也有洛基气味的大个子。 　　“我是托尔，奥丁的头生子，阿斯加德的王子。”托尔将手按在前胸，郑重地行礼，“女神，阿斯加德有幸接待您。” 　　女神恍然：“你是洛基的哥哥！” 　　托尔瞟了一眼弟弟：“没错。” 　　女神点点头，说：“可是洛基比你好看哎。” 　　托尔：……………… 　　弗丽嘉：噗。 　　洛基在一旁憋笑，托尔莫名有些悲愤。虽说他也看出女神对洛基显然非常不同，但是直接当他的面说自己没弟弟帅也太伤人了！ 　　明明阿斯加德的少女都是喜欢他这种高贵狂野款的！ 　　弗丽嘉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啦，你们带女神在阿斯加德逛逛吧。她第一次来到九界，肯定想好好玩一玩，你们要认真地当好阿斯加德的东道主，让她开心一点哦。” 　　女神自动自觉地蹭到洛基身边，眼睛亮晶晶地抬头看他。洛基总觉得自己像是在乌达泉边捡了一只尊贵的漂亮小狗狗，需要带着黏黏糊糊的她到处溜达，还不定时地需要摸摸头。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向前走：“我先带你在宫殿里转一转吧。” 　　女神小步跟上，觑着他的脸色，偷偷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洛基斜过眼睛去看她。 　　女神又碰他一下。 　　“怎么了？”他问。 　　女神小声说：“想拉手。” 　　洛基：……………… 　　托尔落在后面，看着弟弟板着脸牵起女神的手，转过身子一脸不怀好意地跟弗丽嘉说悄悄话：“一千年了，阿斯加德都没什么姑娘喜欢过他，结果今天石破天惊来了这么一个女神！妈妈你说，我弟他是不是终于要谈恋爱了啊？” 　　弗丽嘉笑眯眯：“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我没有想法，我不喜欢尤克特拉希尔这一款的。”托尔缩缩脖子，“稀奇嘛，头回见洛基没对新来的客人恶作剧，太稀奇了。不过想对世界树恶作剧也挺难的，嘿嘿。” 　　弗丽嘉抬手在大儿子额头上来了一个脑瓜崩：“好啦，快跟上去，别对小姑娘说什么有的没的，人家是客人！” 　　托尔傻笑着捂住头，快步跑去：“哎，哎，洛基！等等我！” 第3章 　　惊爆！阿斯加德二王子铁树开花！恶作剧之神携神秘美女同游！ 　　震惊！洛基竟被世界树女神看中！大王子托尔接受采访：我祝福他们！ 　　这究竟是奥丁为阿斯加德寻求联姻的战略，还是几十亿年来足不出户的女神审美的畸形？ 　　一切尽在《阿斯加德日报》！ 　　托尔：…… 　　范达尔傻笑着念完报纸上的报道，旁边的西芙已经笑到桌子底下去了。托尔不得不伸手把她捞出来，然后黑着脸伸手把报纸拽来自己看。 　　“我没有祝福他们！”托尔看到那一段报道的时候嚷出声，“我只是说洛基和尤克特拉希尔现在这样挺好的！” 　　范达尔理解：“唉，媒体嘛，都是这样曲解别人意思的。” 　　西芙笑够了之后，擦擦眼泪，问：“尤克特拉希尔现在还在阿斯加德吗？” 　　托尔想了想，说：“她好像回去了。” 　　西芙有些惊讶：“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如果让九界知道下届阿斯加德的神王是得到世界树的承认和祝福，那你的统治一定会更加稳固，为什么不让她留下来呢？” 　　托尔不知道。 　　女神自然也不知道。 　　洛基把她送到乌达泉边的时候，她还依依不舍地勾着他的小手指，踟躇着不愿意往前走。 　　“你该回去了。”洛基温声说，“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乖乖回家吧。” 　　女神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从她掌心伸出几根细细的枝条，柔软又眷恋地代替她的手缠住了洛基的小指。 　　“可是做树真的好无聊。”她有些委屈，“每天只有三个姐姐来给我浇水，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也只等到你来……” 　　“你很快会再看到我的，我保证。”洛基将小指蜷起，也牵动微微颤着的嫩枝，“只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阿斯加德会非常忙碌，也许我会顾及不到你。” 　　“我不需要你多照顾的！”女神急急地说，“我是树嘛，你只要让我晒晒太阳，给我浇浇水，我会乖乖扎根不动哒！如果你能每天过来跟我说说话，摸摸我，那就更好了……” 　　洛基看着仍然穿着阿斯加德华美裙服的女神，略无奈地笑了。 　　“明明比父亲还要年长，怎么还和小姑娘一样撒娇，你这样让我很难办。”他垂下眼睛，“抱歉，但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必须好好地继续做世界树，不要乱跑，这是我的请求，你能答应吗？” 　　他在试探女神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女神愣住了，她很艰难地思索了很久，双手不自觉地抠着裙子上的金线，大概沉默了一分钟，她消沉地说：“好吧，我答应你。” 　　“不过，说好了！你会来看我的！” 　　洛基在她亮晶晶的那双黑眼睛的注视下，许下了一个诺言。 　　“我会来的。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离别之前，女神给了他一小截自己的树枝。这是非常非常珍贵又坚韧的魔法材料，但是对于女神来说只是聊表思念的小信物。洛基仔细地把树枝收好，挥手打算做别的时候，突然又迟疑了。 　　“说起来，你的名字……就是尤克特拉希尔吗？” 　　女神摇摇头：“这是世界树的名字，我没有名字。” 　　洛基疑惑地越过她望向高大葱郁的世界树，然后又看向她，轻轻问：“你没有名字吗？” 　　“没有。”她说。 　　一个念头飞快地从洛基的脑海中掠过，他暂且没有深入探究，而是换了一个问法：“那，如果你一直没有名字的话，以后我该怎么叫你呢？” 　　女神认真思索了起来，她微微抿着嘴，秀气的眉头蹙起，一副困扰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最终她这样小声说，“而且我不想要你叫我‘尤克特拉希尔’，这个名字我不可以用。” 　　洛基久久地凝视她的双眼，大约过了一片叶子从枝头飘下到他肩头的时间，他终于再次开口。 　　“西格莉德。” 　　女神的瞳孔微微缩小。 　　“西格莉德（Sigrid）。”他说，“我可以叫你，西格莉德。” 　　名为“美丽的胜利”，也拥有“最被喜爱的人”的含义，这是洛基给予他眼中女神的祝福。 　　女神喃喃重复着这个她新获得的名字，笑容渐渐绽放在她的嘴角，又爬上她的眼睛。 　　“我是西格莉德！”她快乐地喊道，“以后你可以叫我西格莉德！” 　　洛基也慢慢弯起眼睛。 　　“你好呀，西格莉德。” 　　------------------------------ 　　洛基送走西格莉德，自然是不希望她参加接下来的登基大典。 　　他心有怨愤，不明白为什么同为阿斯加德的王子，只有托尔能得到雷神之锤妙尔尼尔的承认。 　　甚至不只是妙尔尼尔，阿斯加德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比不上托尔，认为他一点也不光明磊落，一点也不英勇神武，一点也不像一个王。 　　凭什么，凭什么托尔能够风风光光地穿上银亮亮的铠甲，在万民的欢呼声中高举起象征王的妙尔尼尔，然后接过权杖，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凭什么他要安心做一个辅佐神王的好弟弟？ 　　凭什么他要让世界树的象征去出席登基大典，无形中巩固托尔的未来统治？ 　　更何况…… 　　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完美和成功的登基大典。 　　阿斯加德，下一代神王托尔的登基大典上意外被霜巨人闯入，寒冰之匣险些失窃，大典被迫中断。 　　意难平的托尔带上他的好友四勇士以及弟弟洛基，偷偷前往霜巨人的国度约顿海姆，企图复仇。 　　如果他们没有遇到霜巨人之王劳菲的话，那这应当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 　　只有在直面霜巨人之王的时候，没经历过硝烟的年轻人才能意识到，究竟为何约顿海姆能够积年累月地与拥有奥丁的神国阿斯加德进行旷日持久的战争。 　　劳菲的存在本身就是恐怖。当他血红的双眼盯住五个渺小的青年的时候，托尔这才猛然意识到，似乎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胜利，甚至他都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平安回到阿斯加德。 　　他口舌发干，几个人慢慢围拢起来，范达尔还小声告诉了他一个火上浇油的消息：“洛基不见了。” 　　西芙骂了一声：“我就知道那家伙不靠谱！” 　　托尔握紧了妙尔尼尔，他咬住下唇，决心要是劳菲出手攻击，那他就使尽全力劈下雷电，总之会战斗到底！ 　　洛基此时没有逃跑，他只是隐藏在了山岩之后，打算给奥丁报信。被惩罚是一回事，能不能报住命才是此时的关键。 　　他努力回忆弗丽嘉教导过的跨越星球的传信咒术，食指抵在岩石上，慢慢划出卢恩的符咒。 　　还差……一笔——！ 　　直到他完成了这个符咒，并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之后，西格莉德才敢出声：“洛基？” 　　洛基吓到差点跳起来！ 　　“你——小树苗！”他瞪大双眼，“你什么时候——！？” 　　西格莉德乖乖地说：“你们一到约顿海姆我就感觉到啦。所以我就跟上来了。” 　　洛基噎了一下，但是此时情况危急，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捡着重要的问：“那，你能保证自己在劳菲的攻击下保全自己吗？” 　　“劳菲？是那边那个蓝色的人吗？”西格莉德踮起脚张望，“他会打我吗？” 　　“他想攻击我和托尔他们，你不该牵连进来。”洛基叹了口气，“不过我已经联系父亲了，他应该很快就能到——” 　　“他想打你？！”西格莉德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他想打你？！” 　　洛基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眼睁睁地看着西格莉德怒气冲冲地从他藏身的山岩后走出，重重地跺着脚迎着劳菲走去！ 　　劳菲血红的眼珠转向西格莉德，冷冷地问：“这又是你们的帮手吗，阿斯加德人？” 　　托尔大惊，喊道：“尤克特拉希尔？你怎么来了！？” 　　饶是劳菲，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住了：“世界树？” 　　西格莉德很认真地对托尔说：“我现在有自己的名字了，你不可以再叫我尤克特拉希尔。你要叫我西格莉德！” 　　托尔张口结舌，西芙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你就是那个世界树女神？太好了，快帮帮我们，劳菲要攻击我们！” 　　劳菲冷笑一声：“阿斯加德人撕毁停战协约，王储闯入约顿海姆企图袭击我，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尤克特拉希尔，我不知道世界树什么时候也有了灵智。但如果你真是那棵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神树，那就应当两不相帮！毕竟你托起了阿斯加德，也托起了约顿海姆！” 　　西格莉德转过身，黑漆漆的眼睛盯住血红的眼睛，她就问了一个问题：“你要攻击在约顿海姆的所有阿斯加德人吗？” 　　劳菲痛快地承认：“对！我会攻击他们，洞穿他们的肚腹，折断他们的手脚，然后把阿斯加德王子的头颅悬挂在我的冰霜王座上！这样才能报千年前国破之仇，这样才能让奥丁那个老东西痛彻心扉！” 　　西格莉德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知道了。”她说，语气不再一派天真，“如果你想要洛基死，那我只能让你死。” 　　洛基早就从山岩后走了出来，完整地听见西格莉德掷出这一句宣战般的话。 　　今天，世界树的女神穿着弗丽嘉送给她的那件华丽的刺绣长裙，头发也很认真地梳理过，戴着用世界树的枝条编作的翠绿头冠。小姑娘精心打扮过，也许是想在他面前漂漂亮亮的，但没想到一来就要面对这样的情况。 　　从背影上来看，她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公主。 　　但是公主可不会在面对霜巨人之王的时候如此平静地吐出“我要你死”这种话。 　　劳菲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手心聚集起恐怖的力量，暴风雪即将被他捏合成型。洛基感受到了空气中狂暴的波动，被这样的攻击正面击中非死即伤，本能让他赶紧逃跑，但是双腿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西格莉德动了。 　　她简单地抬起了一只手，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下一秒，粗壮的藤条就突然出现在了劳菲的脖颈上，它们盘曲缠绕，死死收紧，让冰蓝色的霜巨人窒息到双手再也无法聚集力量，只能抓着藤条徒劳地蹬动双腿。 　　五，四，三，二，一，劳菲最后一次踢腿，很快他只能瘫倒在地抽搐，藤条也收回了扎入他血管的尖刺，卢恩魔术的刻印将“死”的概念顺着他的静脉血管送入了他的心脏，又再次流遍了全身，最终曾经叱咤风云的霜巨人之王也不再动弹了。 　　西格莉德最后看了一眼劳菲，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转过身，裙摆划出一道波浪的弧度，小鸟一样飞奔到洛基身前，再一次期待地仰面看他。 　　洛基一愣，然后在她殷切的注视中，缓缓抬起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 　　“谢谢你。”他低声说。 第4章 　　奥丁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大儿子蹲在劳菲的尸体旁边，用妙尔尼尔小心翼翼地去戳死去的霜巨人的头。 　　“真的死了诶。”托尔小声说，四勇士也都一样蹲成一个圈把劳菲围起来，用各自的武器去戳戳弄弄。 　　他通风报信的小儿子倒是没做那么没形象的事，但洛基此刻在和西格莉德进行毫无意义的交流。 　　“‘小树苗’（Sapling）是什么意思？”西格莉德问，手上拿着一片叶子折着玩，“刚才你见到我的时候说了这个词。” 　　洛基说：“就是刚长出的树的意思。” 　　西格莉德很快反应过来，用叶片指着自己：“啊？所以‘小树苗’是在叫我吗？” 　　洛基笑着点头。 　　西格莉德又喃喃重复了几遍这个词，然后笑弯了眼睛：“我喜欢！这样你就给我取了两个名字啦！我是小树苗！” 　　奥丁不得不咳嗽一声，让认真做霜巨人尸检的大儿子和正和姑娘聊天起劲的小儿子都回头注意到他。 　　“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略带着怒意问道，“托尔？你为什么会在约顿海姆？！” 　　托尔有些心虚，垂下头说：“我想立下功劳，复霜巨人闯入阿斯加德行窃的仇……” 　　奥丁想说你复仇的手段就是搞死劳菲吗？！这种行为未免也太狠了——他当年都没做到把劳菲搞死！ 　　但是看到西格莉德，他也明白，恐怕出手解决劳菲的另有其人。 　　“你的事情，回阿斯加德我们再谈。”奥丁厉声说，然后他转向西格莉德，语气放柔：“尤克特拉希尔，感谢你出手相助，托尔给你添麻烦了。” 　　西格莉德摇摇头：“我有自己的名字的，我叫西格莉德。” 　　奥丁从善如流：“好，那么西格莉德，接下来我能否请你也一同来到阿斯加德？你救了我们的王子，阿斯加德理应送上谢礼。” 　　西格莉德偷偷抬眼去看洛基，洛基正巧地低头看她。小女神慌慌张张地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叶冠，说：“好啊，走吧。我带你们回去。” 　　奥丁刚想说一会儿海姆达尔能开启彩虹桥传送，但下一秒，他们所有人就都站在阿斯加德神殿的大门口了，刚刚还在打哈欠的守门侍卫嘴巴大张，一时间竟然收不回来，滑稽地瞪着他们。 　　奥丁有些心累。 　　世界树女神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叫托尔和洛基滚回去找弗丽嘉报平安，叫四勇士滚回家反省，然后示意西格莉德和她一同进殿。 　　西格莉德看了一眼洛基，得到了一个他很快就会回来的眼神。 　　她望着洛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然后跟上奥丁的步伐，走进王的大殿。 　　奥丁明显苍老了许多，他没有坐上王座，而是直接在王座下的阶梯上坐了下来，西格莉德本来就没有干净与脏的概念，一屁股在他旁边也坐下，撑着头看他。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奥丁问，“值得庆幸的是，他还不知道。” 　　西格莉德歪了一下头，想明白奥丁指的是什么之后，有些迟疑地说：“他不知道吗？” 　　“如果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以后也不会知道。”奥丁望向殿外，“可是他太聪明了，恐怕他已经有所猜测。” 　　西格莉德不太懂为什么奥丁还执意保守这个秘密，但她也没有追问。神总是喜欢打奇奇怪怪的哑谜，她知道谜底，但是直接说出来总归还是不太好。 　　奥丁也换了一个话题，他这时候倒是更像一个父亲了，问：“你对洛基，真的是那种喜欢吗？” 　　西格莉德玩弄着裙边上的丝带，随口问：“哪种喜欢？是西芙对托尔的那种喜欢吗？” 　　奥丁笑了，脸上的皱纹印子很深：“当然啰！就是那种喜欢嘛！” 　　西格莉德没有思索，直接说：“比那种喜欢还要再深一点！” 　　奥丁挑起眉：“你和他相处时间也不长，为什么会比和托尔从小一起长大的西芙的喜欢还要深？” 　　西格莉德说：“因为他是洛基啊。” 　　如果弗丽嘉在，一定能看出奥丁此时就像一个围观小学生谈恋爱的大叔，反复问一些可可爱爱的逗小孩的问题。偏偏西格莉德还很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就让对话变得更加有意思了。 　　“可是，这么说吧，几乎没有人会去乌达泉边，洛基可以说是你面对面见过的第一个男性，偏偏他还很英俊——是另一种审美上的英俊。阿斯加德不喜欢他这一款的，弗丽嘉跟我抱怨过很多次了，但是我知道在九界的其他地方有人喜欢。你应该就是喜欢洛基这样的审美。”奥丁絮絮叨叨，“你孤独地站了几十亿年，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帅气的男性，那必然会喜欢上——甚至爱上他。可是如果那天来的是其他人，甚至来的是一个帅帅的火巨人，你应该也会喜欢上的。” 　　西格莉德摇头，认真地说：“不会。” 　　“你不会喜欢上火巨人吗？那如果是个帅气的阿斯加德神呢？华纳神也有可能哦？” 　　“不会的，那一天洛基必然会来，因为这就是命运。” 　　奥丁的话梗在喉咙口。 　　“命运决定了那一天我会遇到洛基，而因为他是洛基，所以我会喜欢上他。这和我孤独了多少年没有关系。如果我出生第一天就遇到他，那我就会从诞生之日开始喜欢他。如果在他死之前都没来过乌达泉边，那我就会继续孤独下去。这就是命运。” 　　西格莉德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内容再严肃不过。 　　她很笃定，因为她笃定命运。 　　命运对于她来说，不是高高在上的操纵者，而是与她融为一体，砰砰跳动的心。 　　奥丁没再说什么，而是再一次堆起脸上的风霜，笑了。 　　“如果是你陪着，那我就放心了。”他说，“我想让他和托尔离开家历练历练。也许旅行过后，他们会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 　　托尔和洛基得到的是双重暴击。 　　“冲动！傲慢！自大！”奥丁劈头盖脸对着托尔就是一通骂，“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把阿斯加德交给你？如果西格莉德没有赶到，你估计现在已经被劳菲捶成冰雕了！如果洛基没有给我送信，那我要收到劳菲送过来的你的头才能知道我的大儿子死了！” 　　托尔缩着脖子，可怜巴巴的，像一只被训斥的大狗。但是洛基看着一点同情都没有，因为他此时和托尔并排站在同一列，按照从小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托尔被骂完之后轮到的就是他。 　　“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王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会得到惩罚！”奥丁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权杖，“剥夺神力，流放至中庭！等什么时候妙尔尼尔重新承认你了，你才能回到阿斯加德！” 　　托尔仓皇地抬起头，还没等他开口辩解些什么，奥丁就伸出权杖往他的头顶大力一敲：“去吧！” 　　下一秒，托尔和他手中的妙尔尼尔一齐消失了。西格莉德好奇地顺着神力的痕迹追查，发现奥丁把托尔扔到了彩虹桥上，让海姆达尔帮忙把他的大儿子扔下中庭。 　　唔，他落地的样子真的有些狼狈哎。 　　西格莉德把注意力转回来，下一个被训的就是洛基。 　　“这件事你也要负责任。”奥丁对洛基说，脸色依旧不好看，“托尔去约顿海姆这件事里面有你的手笔，我很了解你，儿子。虽然你及时通知了我，但有错就是有错，你也要接受应得的惩罚。你都不知道你们让你们的妈妈多担心。” 　　洛基脸上的神色一黯，奥丁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但是对你的惩罚和对托尔的惩罚不同。你的更像是一个任务，我要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这个结果对于洛基来说不是不能接受。原本他的计划是全身而退，目前看来，奥丁虽然年老，但是智慧也都还在，他的计策还是被他看破了。不过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他总归找到方法让托尔失去继承人资格的。 　　奥丁说：“千年前，我把宇宙魔方放在了中庭。但是目前中庭的人类发展速度太快，我察觉到宇宙魔方被他们找了出来，并且利用起了它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被中庭人利用是危险的，于是现在我想把它取回来了。” 　　他抬起手，在手心做出了一个虚拟的影像。发着盈盈蓝光的立方体一沉一浮，吸引着洛基的目光。 　　“这是宇宙原石之一，蕴含着空间之力。如果你们拿到了宇宙魔方，直接可以利用它的力量回到阿斯加德。”奥丁说，“为了防止宇宙魔方力量出错，我请西格莉德和你一起去。” 　　洛基转过头，就看见西格莉德对他甜甜一笑。 　　“我还没去过中庭呢，不过那个地方我越托越觉得累，上面的人类越来越多，弄得地球也越来越重啦。”西格莉德抱怨道，“好啦，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奥丁说：“现在。” 第5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丁！！！！ 　　你就不会找一个安全一点的方法让我们落地吗？！ 　　不！要！空！投！啊！ 　　当奥丁说完“现在”这个词之后，洛基眼前瞬间一黑，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西格莉德已经处于高速下落的状态了！ 　　“和——托尔——去中庭的方法——是一样的！”西格莉德在坠落的时候欢快地喊。 　　洛基内心好绝望：不要在这种地方让他们兄弟待遇一样啊！臭老爹，你就是想整人吧！ 　　奥丁：诶嘿。 　　此刻的地球还在夜晚，他们冲破大气层，像两团火球一样向地面坠落。洛基还有着火神的权能，他并不惧怕火焰，但是想到西格莉德是个树精（小树苗：？），他不由得向旁边看去，暗中往西格莉德身上扔了一个辟火加护。 　　显然，世界树不是普通的树，火烧是没有办法伤害到她的。但是感受到洛基所加持的法术，西格莉德笑了起来，愉快地喊：“谢谢！” 　　洛基撇撇嘴，低下头，专心分析起一会儿该怎么落地了。 　　即使是神，以这样的速度落地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洛基盘算起一会儿该使用什么样的法术缓冲，但西格莉德好像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她伸过来一根长长的藤枝，松松地在洛基手腕上缠了一圈，说：“先把我们连在一起，这样一会儿就不会走散啦。” 　　真是朴素又简单的连接方式。 　　很快，他们距离地面不足100米了。洛基深吸一口气，打算释放出大火球砸向地面，用反作用力将自己弹起。 　　但是西格莉德先动了一步。 　　地面隆隆震动起来，有什么想要破土而出。他们的正下方是一条简陋的公路，两旁的路灯昏暗不明，在这样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洛基看到路面开裂，粗壮的树根掀起了沥青块，迎空而上直接伸向了正在坠落的两人，在西格莉德的指挥下，展出硕大的藤网兜住了他们，并顽强地挺过了巨大的冲击力，将二人平安地送到了地面。 　　“呼……”洛基松了一口气，而后打量四周，“我们这就到中庭了？” 　　西格莉德操纵树根缩回土壤，在回去之前藤条还依依不舍地在她手心抚了一下。植物们尽数消失之后，这才显露出被破坏得差不多的地表，坑坑洼洼的路面，还有一个躺倒在地生死不知的人类。 　　洛基：…… 　　西格莉德：…… 　　洛基：你弄死人了！你一来竟然就弄死人了！！！ 　　西格莉德慌了，一脸的震惊和心虚，她连忙快步走到那个脸向下趴倒的人类旁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他。 　　“还有生命力量，他还没死。”西格莉德说，然后用一只手就把他翻了过来，“哇，洛基你快过来看，这家伙是个半人类哎！” 　　洛基其实不是很在意人类的死活，可是身为世界树，西格莉德她在乎。于是他双手插进衣兜，慢慢地走过去，送了一小团火球悬浮在那个人类上方为西格莉德照明。 　　按西格莉德的说法，身体只要有一部分不属于人类，那就是半人类。虽然洛基对这种简单粗暴的分类方式有所质疑，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确有古怪。他的左臂并不是碳基的骨血肉，而是冷硬的金属。西格莉德好奇地抬起他的胳膊，戳弄他的手指，发现这个金属的胳膊可以像人类的肉胳膊一样正常运动。 　　洛基想到了奥丁制造的毁灭者机器人，于是他推断这是个人类版本的山寨毁灭者。 　　唉，伪造品。中庭，你们这样的话阿斯加德可是要来收版权费和专利费的！ 　　西格莉德玩够了胳膊，心怀愧疚地开始查看铁胳膊人类的伤势。他好像是在路上被树根掀翻，头撞到了坚硬的物体所以晕了过去。所以说还是西格莉德害到他昏迷，理清了前因后果，小树苗决定治疗他。 　　洛基没有反对，毕竟这是他们在中庭捡到的第一个人类。他刚才简单查看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非常荒凉，只有这一条公路，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这个人类原本是有代步工具的，是一台被树根甩飞出去已经散架了的摩托，目前看来他们只能待在这里等这个人类醒来。 　　西格莉德从一旁的土壤中催生出一丛颤巍巍的苗木，她摘下几片叶子，直接掰开铁胳膊人类的嘴塞了进去，颇有些骄傲地说：“中庭的植物都是我的后代，所以它们都听我的话。这种叶子可以让他立刻醒过来。” 　　洛基于是观察那个人类的表情，果然，没过多久，他脸上就五官纠结了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然后坐起来“呸呸呸”地把嘴里的叶子残渣吐掉了。 　　洛基：“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树苗：“一种巨辣的叶子。” 　　洛基：……以后真的不能惹到她！ 　　铁胳膊醒来之后茫然地发了一小会儿呆，接着他打量起西格莉德和洛基，轻声问：“是……你们救了我吗？” 　　西格莉德有些心虚，但是洛基很厚脸皮地直接承认了：“对，我们路过的时候刚巧救了你。” 　　铁胳膊感激地向他们一笑：“谢谢你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掉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会死……” 　　西格莉德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发傻。 　　唔，这个人类也很好看！ 　　洛基自然感觉到了树苗的微妙改变，他的心情也变糟了。 　　这个世界树怎么回事，看到一个帅哥就会发呆的吗？！ 　　明明之前你还口口声声说我好看呢！ 　　于是洛基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有些恶劣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问你，这里是哪里？你知不知道宇宙魔方？” 　　铁胳膊表情茫然：“我……我不记得了。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洛基头顶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刚才这人是脑壳撞坏了吗？ 　　糟糕，西格莉德好像更心虚更愧疚了！ 　　于是洛基耐下性子，问：“你还记得什么？” 　　铁胳膊：“我记得我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到处都是雪，还是史蒂夫，史蒂夫……” 　　他突然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是瞬间被疼痛击中。洛基“啧”了一声，决定还是用自己的神力探查一番。他伸出手，直接触碰到铁胳膊人类的额头，并在那短短的一瞬窥看了他的所有记忆世界。 　　……一片混乱。 　　这是被人为破坏过的心灵。男人过往的记忆支离破碎，大部分被黑墨水掩盖涂抹，还有的充满了血的红色，隐隐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剩下的模模糊糊的能够成段的回忆高悬在这间混乱的记忆宫殿正中。 　　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那一团勉强可以连续观看的记忆重复着风和雪。这个心灵的主人从很高的地方坠落，坠落。四周白茫茫的，厉风刺痛他的脸，有人在上方凄厉地喊他：巴基——！！！ 　　史蒂夫，我…… 　　一闪而过的是莹蓝色的一个立方体，洛基敏感地回过头，想要再从那纷乱的一大堆中找出那一抹蓝色，但是铺天盖地的血红和被掩盖的墨黑再一次涌上来遮掩了他的视线。他奋力拨开那一团还带着隐约惨叫的碎片，向着银蓝的光芒奔去。 　　史蒂夫，那是…… 　　更近了，一团欢笑的记忆被他随手拨开，年轻的男子在碎片中边跑边笑。洛基从来没见过这样杂乱无序的记忆宫殿，蜜糖色的记忆被血红色的记忆摁在地上撕咬，笑声被哀嚎声掩盖，那一团蓝色在墨色和血色中左冲右突，洛基咬咬牙，奋然掷出了袖间的小刀！ 　　“咻！” 　　莹蓝色的记忆被钉在了墙壁上，其他记忆骚动起来，纷纷退避三舍。洛基把那团不断挣扎的莹蓝取下来，读取了这段非常非常短的一瞥。 　　“史蒂夫，他手上有那个东西——” 　　魔方一闪而过，那个来自于“史蒂夫”的声音说：“我会去拿到它。” 　　洛基从他的记忆中退出来，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铁胳膊的记忆刚刚被翻搅了一番，但是他表情出人意料地平静，就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 　　他说：“……有一个人好像叫我巴基。” 　　洛基点点头，招手让西格莉德过来。小树苗立刻站起，跑到他身旁，听他小声说：“这个人好像知道宇宙魔方在哪里，不过他的记忆很混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叫史蒂夫的人。那个史蒂夫是一个也想要得到宇宙魔方的人。” 　　西格莉德表示自己听明白了，然后洛基转过头再次面对巴基，说：“我们要去寻找宇宙魔方，你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建议你跟着我们一起寻找，这样也许可以找到那个人。” 　　巴基抬起头，棕色的头发散乱，问：“哪个人？” 　　洛基说：“史蒂夫。” 　　------------------------ 　　“宇宙魔方冒险小队”正式成立了！ 　　目前队伍共有三人！ 　　队长是洛基·奥丁森，是近战法师兼刺客！他的宣言是：宇宙魔方是我的，颤抖吧蝼蚁，咩哈哈哈哈哈哈！ 　　副队长是西格莉德·尤克特拉希尔，是元素法师兼输出！她的宣言是：洛基今晚我想和你睡一个房间。 　　队员是巴基，是战士兼刺客兼远程狙击手！他的宣言是：我是莫名其妙被拉进来的，还有，队里另外两位总是放□□让我很不适，请组织配发护目镜。 　　对此，某个平行宇宙不愿透露姓名的猎鹰先生有话要说： 　　“风水轮流转，你活该！” 第6章 　　大家好，我叫王巴基，不知道今年多少岁，也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 　　十分钟前我在路上醒来，一个穿着黑绿金酷炫皮衣的发胶头男子和一个穿着古典宫廷长裙的长发少女一起盯着我，他们自称救了我的恩人，并且说要带我去找一个叫宇宙魔方的东西，答应我帮我找回记忆，还有一个叫史蒂夫的男人。 　　谢谢你们，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世间自有真情在，给我希望给我爱。 　　只要那个皮衣男不要老是用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我看就行，本人不弯，不约，靴靴。 　　五分钟前，我们决定出发。他们找到了据说是我的摩托车，现在它已经支离破碎，凄惨地躺平在公路上，坏掉的车灯还在疯狂乱闪。 　　安息吧，摩托车。虽然我不记得你，但是我会悼念你的，阿门。 　　四分钟前，那个长裙女孩说她可以叫其他交通工具来，皮衣男问她能叫什么，那个女孩说她可以叫熊。 　　我面无表情地想鼓掌。 　　一鼓作气，说干就干。那个被皮衣男称为“树苗”的姑娘闭上眼睛念念有词，我沉默地看向皮衣男，眼神里写着： 　　哥，你还真相信了？ 　　皮衣男眼神一凛，我没读出他想传达什么意思。过了老半天，他戳了一下树苗，问： 　　“熊是什么？” 　　我开始严肃思考加入这个比我还没常识的队伍到底是不是正确选择。 　　树苗开始给皮衣男讲解什么是熊，这时候我也得知了这位名叫洛基。她说熊是一种很高大的生物，很毛绒，爪子很大。 　　我补充：“熊非常凶猛，会袭击人，基本上手无寸铁的人和熊对抗没有生还的可能。” 　　洛基说：“我们不是人。” 　　我：…… 　　告辞！ 　　树苗突然抬起头，转身向路旁的荒野望去。借着昏暗的路灯光芒，我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洛基突然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苗从他手心燃起，我不由得敬畏以视：您还真不是人！ 　　有火光照明，我看清了。两头巨大的棕熊正缓缓向我们走来，它们乌黑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我们，脚掌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我的后背一定出了汗。 　　“这就是熊啦。洛基你看，和阿斯加德的兔子长得还有点像呢！”树苗欢快地说，直接上前把手伸向棕熊。我刚想大喊一声小心，就看到棕熊温驯地低下头，任由她抚摸头顶，玩弄耳朵。 　　洛基点点头：“唔，还真的有点像兔子。” 　　我知道，此时我头顶一定有三个整齐的大问号。 　　“熊说可以带我们去城市郊区，那里有浣熊能给我们带路。”树苗拍拍棕熊的头，它俯下身子，让树苗骑上去。洛基自然而然地和她坐在了同一头棕熊身上，环搂住姑娘，用眼神示意我也上熊。 　　你这种和“别磨蹭快上车”没什么区别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拜托你们尊重一下地球常识好吗！？ 　　于是我伸手在熊的后脊背一撑，翻身矫健上熊坐好，动作潇洒帅气，给自己满分十分。 　　树苗打了一个唿哨，棕熊们站了起来，迈步开始往山下有灯光的地方走去，那里就是人类的城市，也是我们下一步的落脚点。 　　……啊，等等，不对，我怎么也开始用“人类”这个词了？！ 　　------------------ 　　在天亮时分，棕熊们把三个人送到了城市郊外，一只浣熊等在交接地，在棕熊接近的时候还躲到了垃圾桶里不敢出来。 　　巴基下熊的时候动作一样的利落，洛基也不甘人后，他学着像下马一样跳下熊，然后向西格莉德伸出手，打算把她扶下来。 　　西格莉德没有牵住他，而是直接向前一扑，快乐地挂到了洛基身上。 　　棕熊们掉头返程，洛基耳朵尖儿有一点红，他把西格莉德扒了下来，严肃地叫她自己乖乖站好。 　　浣熊探头探脑地从垃圾桶里伸出鼻子嗅了嗅，确认棕熊离开之后才跳了出来。 　　洛基立刻说：“我认识这种动物！这是兔子！” 　　巴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几秒。 　　西格莉德有些迟疑：“它的确和阿斯加德的兔子长得一样，不过那个棕熊说它叫浣熊……哎，算了。小兔子，请你带我们在这座城市逛一逛吧。” 　　浣熊原地转了一圈，四处嗅了嗅，然后率先沿着人行道向前跑去。他们此时在一片郊外的住宅区，清晨没有住户起床，一切都很宁静，除了个别的狗闻到陌生人的气味叫了几声，很快也都被安抚下来。 　　有一个晨跑的青年经过，他瞪大双眼看着这三个大摇大摆经过的人，一个像莎翁剧演员，一个像欧洲宫廷的贵族少女，还有一个人穿著作战服顶着硕大的黑眼圈阴沉着脸跟在后面，更奇怪的是前面还有一只浣熊在给他们带路。 　　今天起得实在是太早了，意识不清醒，甚至都出现了幻觉。青年恍恍惚惚地调整了一下随身听耳机，切了磁带中的下一首歌。 　　“中庭人和我们的穿着不一样。”洛基观察了一下刚才那位晨跑青年之后说，“巴基，你和他们穿得也不一样。” 　　失忆青年巴基不作声，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为啥会穿成这样。 　　而且他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自己黑眼圈重得像浣熊。 　　于是西格莉德切换了指令，她要浣熊带他们去人流多的地方，看看现在的中庭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这一对奇形怪状奇装异服的家伙又出发了！ 　　他们越过住宅区，路过小学，路遇了一对为了抢地盘打架的野猫（西格莉德用树枝把它俩拎起来分开了），碰到了一群通宵趴体正好从酒吧出来的嬉皮士，他们醉醺醺地称赞洛基和西格莉德的装扮，有的向西格莉德吹口哨，还有的冲大兵模样的巴基吐口水。 　　然后吐口水的那个就被巴基揍了。 　　他们重新出发之后，巴基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我脑子不是很清楚，刚刚就特别想打人。” 　　意外地，洛基点了头，赞同地说：“嗯，打得好。” 　　西格莉德没吱声，但是她刚才确信自己看到了洛基偷偷用分神打了一拳那个向她吹口哨的。 　　他们在又经过两个街区之后，终于看到了商店。 　　浣熊伸出爪子，示意他们跟上。 　　街角的第一家是书店，洛基的眼睛黏上橱窗里的书就移不开了，西格莉德伸出手推着他的后背向前继续走。 　　第二家是快餐店，这回浣熊有些走不动了，巴基在它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同样有着黑眼圈的毛绒动物回过头抱怨地“吱吱”几声，不情不愿地继续迈爪子向前走。 　　第三家店是服装店，西格莉德隔着玻璃看到塑料模特身上的漂亮连衣裙，眼睛亮晶晶的。洛基笑了一下，挥动右手，西格莉德身上的华丽长裙就从裙摆开始泛起金光，奇迹般地变成了和店里那件一样的浅绿色连衣裙，领口还有着世界树的小小叶子刺绣。 　　巴基也看了洛基一眼，眼神中透着一点期待。虽然他这样的大个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人瞧很吓人，但是洛基还是撇了撇嘴，施舍一般地在他肩膀上点了一下。很快，巴基也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连帽卫衣，金属胳膊也用幻术遮掩起来，眼睛周围的黑色涂装清洗一净。 　　西格莉德看到巴基干干净净的脸，小声“哇”了一句。 　　洛基立刻又把巴基脸上的黑色涂装变回来了。 　　巴基：？ 　　换上一身西装的洛基施施然继续向前走，第四家店是个小杂货铺，正巧店主卷起铁门准备营业，矮墩墩的红鼻头大叔请他们进去。 　　店里有各式的零食饮料，还有零售的日用品。西格莉德游弋到饮料货架，作为树，她天然地就觉得自己应该喝水。洛基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拿起一瓶可口可乐，疑惑地翻来覆去看。 　　“为什么会有水是黑色的？”西格莉德小声问。 　　洛基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他拿了一瓶可乐放到购物篮里。 　　巴基好像是去了日杂百货区，两个神继续逛食品区，店主老头哼哧哼哧地在隔壁货架理货，搭讪道：“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起得这么早了。” 　　洛基和西格莉德对视一眼，不确定这一句“年轻人”说的是谁。 　　洛基：我已经1500岁了。 　　西格莉德：我忘了我多少岁，可能十亿岁有了吧？ 　　洛基：不止吧！ 　　气氛渐渐古怪，洛基及时圆场，对店主笑了一下：“早起对身体好。” 　　店主没察觉到刚才两个老人家之间的无声交流，他呵呵笑着，说：“对，早起对身体好，可惜没什么年轻人懂这个道理了。” 　　他从脚下的纸箱里拿出一盒曲奇饼放到货架上，顺口又问：“哎，对了，冒昧问一句，二位是情侣吗？” 　　洛基还没回答，西格莉德立刻说：“是的！” 　　店主打量了她一眼，有些迟疑：“可是我总觉得，这位小姐看起来还没成年。” 　　洛基说：“她娃娃脸，看起来小。实际上她年龄比我大。” 　　店主大震惊：“什么？真的吗？那你是真的显年轻！” 　　西格莉德笑着说：“对呀，我显年轻嘛。” 　　为了避免被继续问问题，洛基拎起西格莉德去找巴基汇合了。 　　在日杂百货区，巴基盯着放塑料小碗的货架，久久没有移动。洛基和西格莉德从他背后探出脑袋，一齐看向塑料小碗。 　　那是一个白底带黑色猫爪印的碗，尺寸不大，好像是给孩子用的。 　　洛基古怪地看了巴基一眼，说：“你的脑壳不会已经坏到把自己当做小朋友了吧？” 　　巴基更古怪地回头看了洛基一眼：“你在说什么？” 　　洛基：“你不是在盯着这个儿童小碗看吗？” 　　巴基伸手，从猫爪小碗后面拿出一只蓝色的塑料碗：“我在看这个！” 　　洛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哦。” 　　巴基把碗底露出来，展示给洛基和西格莉德看：“我总觉得这上面的男人我非常熟悉，我好像……认识他。” 　　结账的时候，西格莉德抱着一瓶可乐，洛基抱着一盒布丁，巴基抱着一只塑料小碗。轮到他的时候，洛基开口，请店主辨认一下碗底上的那个男人是谁。 　　店主一拍大腿，震惊又伤心地说：“这是美国队长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了，美国队长你们怎么都不认识呢？” 　　巴基喃喃：“美国……队长？” 　　“对啊，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战争英雄，国家象征，历史上第一个超级英雄，我小时候的偶像！”店主大叔骄傲地挺身，“虽然说他在五十年前壮烈牺牲了，但是他永存每一个美利坚人民的心头！” 　　巴基张了张嘴，视线挪向店主手边的报纸。 　　版头上印刷着： 　　1991年。 第7章 　　三个人走出杂货店的时候，巴基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瓶可乐，一盒布丁，一只塑料小碗，还有一份报纸。 　　洛基负责结的账，他复制了一张和老板收银柜里一样的钞票，老板拿在手上摸了摸觉得没什么不对，还给了一些找零。 　　三个闲散人员走到街上之后，西格莉德突然说：“啊呀，兔子跑掉了。” 　　的确，浣熊在他们走进杂货铺之后就不见踪影，估计是去别的地方觅食了。洛基摆摆手：“不用它带路，我大致知道该去哪里。” 　　于是西格莉德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屏住呼吸超级期待地等着接下来洛基的计划。 　　巴基是个失忆人员，他没啥发言权。但是他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树苗，瞟了一眼洛基，默默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但是巴基并不多余，他是洛基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洛基说：“我们先要找到住的地方，安顿下来布置一个据点，然后找个方法让这家伙恢复记忆。” 　　“这家伙”指的就是巴基。 　　巴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西格莉德一脸认真就差鼓掌赞同了。 　　他们的落脚点是全市最好的酒店。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洛基身为王子和神贵气天成，还穿着一身看着就很贵的西装，服务生忙不迭地围过来，询问有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 　　洛基骄矜地抬起下巴，说：“住店。” 　　于是他们被引到前台，漂亮的前台小姐笑吟吟地问几位要住什么样的房间，住多久。洛基说要最好的房间，住多久不知道，总之先住下来再说。 　　西格莉德两只手扒着大理石的柜台，盯着看那位热情的前台小姐，眼神有点奇怪。 　　洛基订下了一间总统套房，被西格莉德盯到发毛的前台小姐尽职尽责地介绍说他们酒店还有24小时私人管家服务，洛基说不用，拿了房间钥匙抬腿就走。西格莉德回头又看了一眼前台小姐，转身亦步亦趋地跟上。巴基则若有所思，也回头看了眼前台小姐。 　　前台：……我做错什么了吗？！ 　　总统套房的确又大又豪华，有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次卧。洛基当仁不让要住主卧，剩下的巴基和西格莉德就有些犯难，西格莉德自愿要和洛基一起住主卧，但是巴基认为西格莉德现在不能和洛基住一起，他可以去睡沙发。 　　洛基表态：“我可以和她分享主卧。” 　　巴基看他的眼神就是看变态的眼神。 　　西格莉德直觉这两个人意见有些不和，但是她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于是她扯扯洛基的袖子，小声问：“怎么了吗？” 　　洛基冷笑一声：“这个人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巴基怀疑地挑起一根眉毛，他看看洛基，又看看一脸茫然的西格莉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次卧打算睡一觉。 　　西格莉德还是没懂，她眼巴巴地抬头望着洛基，期待他能像之前那样为自己解惑。洛基走到房间里的大沙发上坐下，取过报纸抖开开始看。西格莉德乖乖蹭到他旁边坐好，怀里捧着那瓶可乐。 　　洛基先开始看头版头条，讲的是一个名叫“苏维埃”的国家似乎正处于风雨飘摇中。西格莉德低头去研究可乐瓶，她不大明白这瓶饮料该怎么打开，先是拿起来摇了摇，然后在沙发扶手上敲敲，最后她瘪着嘴去摇洛基的胳膊。 　　洛基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报纸，拿起饮料瓶说：“中庭人对瓶子的设计是很麻烦的，他们的瓶盖需要拧开，就像这样——” 　　可乐瓶发出第一声“嗤——”的声音的时候，西格莉德和洛基都没有在意。 　　但是当棕褐色的泡沫突然喷射出来，浇得洛基和西格莉德满头满身的时候，他们这才意识到：这瓶东西好危险！！！ 　　巴基被这个动静激得直接冲进了他们房间，手上端着一把小枪。洛基脸色铁青，他用魔法消除了甜腻的水珠和泡沫，头也没回地对巴基说：“没出什么事。” 　　巴基抿着嘴把枪塞回牛仔裤的裤兜，行云流水地一套动作下来，他自己都有一些吃惊。 　　“我以前……可能是个军人。”他说。 　　西格莉德问：“军人是干什么的？” 　　于是巴基和树苗大眼瞪小眼。 　　洛基心好累，他觉得自己像个单亲妈妈拖着两个没常识的小孩。他不得不叫巴基回去休息，然后耐着性子给西格莉德解释军人到底是什么。 　　“哦……军人就是瓦尔基里吗？”西格莉德恍然大悟，“但是巴基不是女的啊？” 　　洛基：“……中庭的军人就是性转版本的瓦尔基里。好了！抱着你的可乐喝吧！” 　　西格莉德尝了一小口可乐，然后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这是酒！” 　　洛基随手从她手里取过瓶子，也喝了一口。他咂咂嘴，中肯地评价道：“甜酒。” 　　西格莉德不愿意再碰，洛基就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把这小半瓶可乐喝了。喝完觉得其实味道也还不错，没有酒精的味道那样辣，于是他暗暗打算以后还可以再买。 　　报纸上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中庭人甚至都不知道魔法和神的存在，他们讨论着小打小闹的政治，还有明星的花边新闻。洛基把报纸匆匆翻完一遍之后就决定还是先把巴基的脑壳治好再说。西格莉德抱着沙发上的抱枕，百无聊赖地让左手腕和右手腕长出来的小树枝分别打着玩儿。 　　洛基见她这样乖巧的样子，心里有点软化，说：“好啦，刚才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的？” 　　西格莉德说：“为什么巴基不想让我们住一个房间？” 　　洛基假笑了一下：“因为他觉得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西格莉德没追问什么是不好的事情，身为神，她能直接触及恶的本质。于是她认真地说：“等他醒了，我会跟他说，洛基不会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得到世界树女神的信任竟然如此之快，洛基都快不敢相信了。他之前为了恶作剧西芙，还特意花了一年多博取她的信任，之后他才成功在她午睡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剪掉她的头发。没想到活得可能比奥丁都要长的世界树女神这么容易信赖他！ 　　想要的东西到手太快，洛基有些恍惚。他没什么别的想说，但是此刻不得不说几句，于是他伸手在西格莉德头顶揉了揉，这一回力道有点大，把小姑娘头顶心的几缕头发摸翘了。他慢慢帮她捋平，看着她满足的小小笑容，轻声道：“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可以一直跟着我，相信我。” 　　这不是假话，因为洛基也没有那样强大的能力去伤害到世界树。他要做的，只是利用西格莉德对她莫名其妙的亲近与喜爱，让她为自己的前路扫平障碍，然后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证明他比托尔更加优秀。 　　西格莉德蜷在洛基旁边，头靠着他的肩膀，像一只小猫儿一样玩着她刚刚催生出来的一根狗尾巴草。她小声哼哼了几句，又问：“洛基，有没有别人也喜欢你呀？” 　　洛基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认真玩着狗尾巴草的小树苗，笑了：“暂时只有你。” 　　西格莉德停下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歪着，想了一下，说：“我以前觉得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一件事来着，你这么好，我当然要喜欢你啦。但是我没想过，也许还会有别人像我这样喜欢你，那样的话其实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好像中庭人会因为这个生气哎，为什么啊？” 　　她的确不懂感情。 　　洛基有点想叹气，又觉得很好笑，小树苗明明年纪那么大，力量那么强，在常识和感情这些事情上真的还是个小孩子。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其实也只是像喜欢布丁喜欢绿色一样，是那种无关风月的喜欢。 　　西格莉德还在等一个答案。洛基斟酌了一下，组织了语言，好好解释：“因为中庭人的喜欢是一种独占欲很强的喜欢。如果你喜欢一瓶很好喝的水，那你就要在别人之前得到它。别人要是也喜欢这一瓶水，他们就会和你抢，所以你会因为别人的喜欢而生气。” 　　他的回答应当是没有让小树苗满意。她蹙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挺久，然后说：“可是，洛基你不是一瓶可以让我藏起来的水，你也不可能让我一口喝掉，喜欢你的人不可能把你抢走的。我喜欢一棵树，我就会让风每天轻轻地吹动它的叶子，让太阳每天轻柔地晒它的树干，让云按照规律来下雨，让泥土好好滋养它的根，但是我不能把它挖出来带走，这样是不对的。” 　　洛基觉得要是她真的懂了什么是感情，那被她喜欢上的人一定会非常幸福。可惜他不是一棵树，小树苗现在也不能给他浇水。于是他岔开了话题，说：“嗯，的确不对。啊，我们要想一想怎么才能给那个大兔子治脑袋了，你说中庭的医生能不能治好呢？” 　　西格莉德意识到“大兔子”指的是黑眼圈很像浣熊的巴基。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于是洛基把注意打到了酒店之前许诺说会配给他们的那个24小时管家身上。 　　他很轻易地在床头柜上找到了电话，洛基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搞清楚了电话的使用原理，按照电话旁小卡片上的指示，打给了他们的管家。 　　很快那头就接了起来。 　　“您好，您的管家吉姆为您服务。” 　　洛基问：“我有个同伴失忆了，有什么医生可以治好他吗？” 　　管家吉姆：？？？ 　　可怜的吉姆谨慎地问：“请问是什么情况的失忆呢？” 　　洛基说：“被人为地让他遗忘了过去的记忆，并且他过去的经历有一部非常悲惨，他自己也不愿意想起来。” 　　吉姆想了半天，说：“本市有一位极负盛名的心理医生，也许您可以带着您的朋友去看一看，我可以帮您预约。” 　　洛基给了西格莉德一个眼神，那是“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然后气定神闲地说：“好，你帮我预定一下，时间越早越好。” 　　等巴基结束了午睡，拖着脚步去洗掉他脸上的黑色涂装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西格莉德自告奋勇去接。那头，吉姆有些骄傲地说：“您好，已经帮您预订上了。明天上午9点，西街24号二楼A室，汉尼拔·莱克特博士等候您的大驾光临。” 第8章 　　汉尼拔博士是个彬彬有礼，举止优雅的绅士。他开门迎接洛基三人进门，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西装笔挺。 　　他的办公室典雅幽静，装潢很对洛基的胃口。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在打量的时候从眼神中就透出了欣赏，巴基默不作声地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而西格莉德在门口有些犹豫，她的双眼在室内打量了一圈，然后慢慢转向了汉尼拔博士。 　　“快进来。”洛基对她轻轻招了一下手。 　　西格莉德听话地跟进去，按照汉尼拔博士的引导，三个人依次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是造型简单的白瓷杯盛着热气腾腾的大吉岭红茶。 　　“那么，是我面前这位先生需要诊疗，对吗？”汉尼拔博士微笑着点头示意巴基，巴基抬眼与他短暂对视，然后移开了目光。 　　洛基确认道：“对。他叫巴基。” 　　汉尼拔转向洛基：“您二位是他的朋友？” 　　“对。”他说，“他刚从战争中回来，似乎是心理有了些创伤，目前有很严重的失忆状况。” 　　汉尼拔博士了然地点头：“科威特。” 　　巴基一声不吭。 　　“我大概明白了，接下来我会和巴基先生进入诊室进行治疗，二位在外稍候。”汉尼拔站起身，和煦地如此说道。 　　巴基没有着急站起，他回头看了一眼洛基和西格莉德。洛基点点头，但是西格莉德的表情有些迟疑。 　　他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跟在汉尼拔博士背后，走进了他的小诊室。 　　------------------------- 　　“感觉怎么样？” 　　巴基一从诊室里走出来，洛基就把手上剥掉糖纸的奶糖往西格莉德手心一放，立刻站起身问，西格莉德从一本杂志后探出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这位新朋友看。 　　汉尼拔博士跟在巴基身后出来，表情不再是礼貌从容，他说：“巴恩斯先生的情况有些棘手。” 　　洛基敏感地问：“巴恩斯？” 　　“是的，巴恩斯先生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很了不起的一步。”汉尼拔重新走到沙发前坐下，叹了口气，“他遭遇的创伤太大了，情况很严重，需要长期和艰难的诊疗，我希望你们也做好相应的准备。” 　　西格莉德伸出手在巴基面前挥了挥，小声问：“所以你是叫巴基，还是叫巴恩斯？” 　　巴基抬起头，他的神情和往常有些微妙的差别，似乎更有活气。他眨眨眼，嘴角往上提了提，说：“巴恩斯是我的姓，我叫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史蒂夫管我叫巴基，大家都叫我巴基。” 　　洛基也看到了巴基的改变，他觉得这的确是一大进步，但是最重要的不是巴基到底叫什么的问题，而是：“你还记得那个史蒂夫吗？” 　　“零星想起一点。”巴基说，“但是不全。” 　　汉尼拔博士补充：“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 　　洛基显然还算满意，他站起身和汉尼拔握了握手，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结账。西格莉德则悄悄走到巴基旁边坐下，问：“你都想起来了什么呀？” 　　巴基转头看她，微微笑了：“想起了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一会儿回去我跟你说。” 　　西格莉德翘起嘴角，她为巴基的改变感到高兴。 　　那边，汉尼拔在给巴基做接下来的诊疗计划，同时参考收费价目表，洛基在一旁看着。 　　“几位不是本市的吧。”汉尼拔状似无意地问。 　　洛基说：“我们经过这里。” 　　“似乎也不像普通人。”汉尼拔嘴角的微笑弧度大了些，“巴恩斯先生的记忆很混乱，有些似乎和现在的年代相差也有些远。” 　　“他的成长环境很独特，我们也在探索。”洛基简单地说。 　　汉尼拔没有再问下去，他也意识到面前的这一位并不是他目前能够战胜的人物。 　　诊疗计划和价格单一并被托付到洛基的掌心。 　　“明天同一时间，期待与您再会。” 　　---------------- 　　洛基在酒店的沙发上坐着，心不在蔫地调着台。巴基和西格莉德盘腿坐在地上，一个在讲想起来的事情，一个认真托着小脑袋在听。 　　“我是布鲁克林人，从小就和史蒂夫认识。他特别虚弱，完了性子还特别倔，我一不留神他就被拐到小巷子里揍了。”巴基比划那个史蒂夫的身高，“他跟你差不多，比你还瘦，我小时候认肋骨都是靠看他有几根骨头。” 　　西格莉德感慨：“可是他在碗上的图片看起来不瘦弱。” 　　巴基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笑了一下：“我不记得为什么他会变成那样了。” 　　西格莉德伸手够了一下，努力摸到巴基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现在有医生给你看病，你会想起来的。” 　　巴基的笑容真切不少：“谢谢你，小树苗。” 　　洛基立刻瞪了过来。 　　“干什么，只有你可以叫她小树苗吗？”巴基立刻问。 　　洛基说：“她有大名！请尊重一点，叫她的大名！” 　　“朋友之间不就是叫小名的吗？你们一直叫我巴基巴基的，我也没计较啊！” 　　“我们是神！放尊重一点，人类！” 　　巴基的表情变得有些嘲讽：“神不会拧可乐瓶，然后被泡沫喷了自己一身？” 　　洛基弹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把小刀：“你是不是想打架？！” 　　西格莉德息事宁人地用树枝一边一个拎着他们的衣领把他们分开，就像昨天她分开两只打架的野猫一样。 　　黑色洛基猫猫赌气地回到沙发上看电视，灰色的巴基猫猫噘着嘴去洗澡，走之前还挑衅地说了一句：“我会拧可乐瓶盖哦，小树苗。” 　　洛基猫猫尾巴毛炸开了：“滚开！” 　　巴基猫猫迅速溜进浴室。 　　西格莉德不得不去顺毛，她坐到洛基旁边，摇摇气呼呼的小王子的胳膊，说：“不要生气，巴基是和你闹着玩的。” 　　洛基大声说：“人类竟然对神没有应有的尊重！” 　　西格莉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个，那个医生，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洛基没和她计较，毕竟树苗还是小，要哄着。他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我也觉得不对劲。” 　　西格莉德说：“他身边的人的味道好浓。” 　　这个说法有些奇怪，洛基微微皱眉，问：“你具体说说看。” 　　西格莉德比划：“就是，人有人的味道，神有神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是神的味道，像一棵树，很好闻，我最喜欢了。别人身上的味道是人的味道，淡的。巴基身上也是人的味道，加了一点金属，味道浓一点，但是也是在外表。但是，那个医生……”她想了想，“他身上人的味道比巴基身上的还要浓，身体里面也有，身体外面也有。” 　　洛基尽力去理解她的意思，思索她心中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西格莉德也有点着急，她非常非常努力地又想了，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医生身体里也有人的味道，还很浓。” 　　洛基双手环抱，他双眼虚虚地定焦在电视屏幕上，新闻播报着如今肥胖率的大幅提升。他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问：“我身体里有没有什么味道？” 　　西格莉德抬起身，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凑近了在洛基脖颈处闻了闻，又移到他前胸嗅嗅。洛基觉得有些痒，身体颤了两下。 　　小树苗重新坐好，严肃地说：“有糖果的味道，是牛奶味的。” 　　洛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 　　“你……”他回过头，直视着西格莉德的双眼，少见地有些失态，“明天的诊疗你不许去。” 　　西格莉德张了张嘴，问：“为什么呀？” 　　“你不该听到这个，这是神不能容忍的事情。”洛基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你乖乖在酒店等我们，知道吗？” 　　身后传来拉门的声音，擦着头发的巴基啪嗒啪嗒地走出来，有些愕然地看着洛基抓着西格莉德的手腕，然后吹了一声口哨：“哇！” 　　洛基罕见也没有对调侃发火，他回头也很严肃地看向巴基：“你小心一点那个心理医生。” 　　巴基继续擦头发，满口应承：“知道啦，我的神。今天我跟他进诊室的时候看到小树苗表情不对，那时候我就有点察觉了。” 　　“你还察觉了什么？”洛基问。 　　“诊疗过程还算正常，不过嘛，我以前没看过心理医生，就算有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正常。”巴基耸耸肩，“但是汉尼拔莱克特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不对劲。要知道，我可是军人出身，直觉很准的。” 　　洛基嘲讽道：“你又记起来你是军人了？” 　　“虽然没有成段的记忆，但是对硝烟炮火还是有印象的。”巴基淡淡地回应道，“我去泡杯咖啡，你们有谁想喝？” 　　西格莉德立刻举手，她看了一眼表情不大开心的洛基，举起两只手：“要两杯！” 　　洛基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小东西。” 第9章 　　第二次西格莉德果然没去，汉尼拔博士看到这一回只来了洛基和巴基两个男人，不由得挑起眉：“那位西格莉德小姐没有来吗？” 　　洛基说：“今天她有其他事要办。” 　　汉尼拔聪明地没再多说，他照旧让洛基在门外等候，然后请巴基同他一道进入诊疗室。 　　洛基安稳地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准备好用来给等候的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打发时间的杂志，随意翻了起来。 　　中庭人弱小又贪婪，想要的东西往往都会超出自身的能力范围。他手中的杂志就雄心勃勃地刊载了很多篇对未来金融市场的预测，每个人似乎都觉得自己可以称霸那个叫做华尔街的中庭地点。 　　洛基不讨厌野心，他只是会嘲笑弱小。 　　诊室里，汉尼拔正轻言细语地让巴基闭上眼睛。 　　“全身放松，深呼吸，听我数十个数，这时候心里什么都不要想。一……” 　　神的听力能让洛基随时都能监控到隔壁的动静，至少到目前来说，汉尼拔在治疗上还算是尽心。他用语言营造出舒适放松的氛围，让巴基逐渐放松了内心的守备，能够顺利接受他的催眠治疗。 　　只是总觉得有些怪。 　　洛基直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也不是汉尼拔身上有问题，已经迷迷糊糊的巴基也没有什么问题。他就是觉得这间会客厅周围笼罩着一层熟悉的气场，几乎可以和他势均力敌的气场。 　　很快，他立刻想通了关窍，心狠狠往下一沉。 　　……西格莉德溜出来了。 　　杂志被他重新丢回茶几上，红茶一口都没喝，洛基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把这个不听话也不让他省心的小树苗挖地三尺找出来。 　　深吸一口气，洛基再次开始感受属于神的气场和力量。西格莉德平日里没有收发气场的自觉，平日里就像一个行走的大型威压人形发射器，要不是洛基早就已经习惯了奥丁的威压，任何一个普通阿斯加德居民和小树苗待在一起不出半天就会逃开。 　　但古怪的是，今天这股属于西格莉德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盛。洛基本来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以为她受了伤。但是他见过奥丁负伤，大神在那样的时刻威压反而会暴走，西格莉德这样更像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场，很有可能把自己伪装成了什么东西藏在某处观察着他和汉尼拔。 　　洛基走到窗台边，居高临下地往窗外打量。街头没有异状，也没有西格莉德的身影。一阵清风吹过，红色砖墙的外皮上常青藤瑟瑟摇动，洛基与叶片同色的翠绿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外墙，又推开窗户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屋顶。屋顶自然也什么都没有。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一只手拉上窗户的边缘，另一只手却突然迅猛地伸出，直接揪住了一片常青藤的叶子，低声威胁道：“是我把你拽进来，还是你自己变回来？” 　　常青藤的茎缠绕上洛基的手腕，嫩绿的新叶讨号般地蹭蹭他的手背。但是洛基不吃这套，冷酷地拂开。 　　一声细声细气的叹息从常青藤上传来，洛基眨了眨眼睛，下一秒，西格莉德就出现在了他身后，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摆：“你生气了吗？” 　　洛基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可怕：“当然，你不听话我就会生气。” 　　西格莉德觉得其实洛基没有很生气，但她还是乖乖认了错：“对不起。” 　　洛基问：“你错在哪里了？” 　　西格莉德说：“不该偷偷跟着你们跑出来。” 　　洛基“哼”了一声，眉眼间终究软化了很多，他向西格莉德招招手，小树苗赶紧蹭过去，然后被他在手心里塞了一颗奶糖。 　　“巴基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来，我们再等一会儿吧。”他从报刊架上找了一份报纸拿给她，小树苗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腮帮子鼓鼓地含着奶糖，“这里有数独游戏，你可以先做一下。” 　　西格莉德问：“痕么是数独？” 　　洛基捏了一下她鼓起来的脸：“把糖吃完了再说话！” 　　因为手感实在是太好，洛基多捏了几下。西格莉德有些茫然：“为痕么捏我……” 　　洛基清清嗓子，故意回避了第二个问题，说：“中庭人用十进位制，用数字计算。他们划出9个大格子，每个大格子里都有9个小格子……” 　　汉尼拔和巴基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西格莉德把头靠在洛基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他解数独。 　　“喂喂，小树苗，你怎么来了？”巴基率先问。 　　洛基撇了撇嘴，说：“她不放心。” 　　具体不放心什么，又不放心谁，这洛基不可能当着汉尼拔的面说出口。汉尼拔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西格莉德，脸上的微笑依旧无懈可击：“欢迎西格莉德小姐。今天的治疗也有一些成果，只是和我预想中的有点差距。巴恩斯先生可能还是没有对我卸下防备，我们在建立互相信任的环节中并没有做到最好，所以催眠治疗的效果打了一些折扣。” 　　洛基看向巴基，巴基心有灵犀一般地说：“我想起来不少事情了。” 　　汉尼拔点点头：“我想，我需要再更改一下诊疗计划。这位洛基先生，还是您，可以跟我过来一趟吗？” 　　洛基有一些不耐，不过还是去了。西格莉德拍拍沙发示意巴基坐下，他们头碰头地小声交流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西格莉德说自己变成了植物偷偷跟了过来，巴基说他又想起了他青年时代的一些事情。 　　“我原来真的是个军人，我去当兵了！”巴基对她说，双眼亮晶晶的，“但是史蒂夫那个笨蛋也想参军，他做了好多傻事，但是也做了很多对的事。他接受了一个改造身体的实验，成了一个强壮的人，还翻山越岭跑去把被俘虏的我救出来了，他变得好厉害，都可以保护我了！” 　　西格莉德感叹：“哇，你和史蒂夫的关系可真好。” 　　那一头，洛基和汉尼拔的关系可不就那么好了。 　　“我一开始以为只有那位巴恩斯先生不是普通人。”心理学博士低头写写划划，“没想到，其实洛基先生和西格莉德小姐才不是普通人。洛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的。” 　　洛基没有什么动作，依旧背着手，只微微撩了一下眼皮：“你想说什么？” 　　“我见过人们口中可以被称作‘天使’的好人，身边也有和撒旦同行也不突兀的‘恶魔’。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世界树原来真的存在‘神’。” 　　汉尼拔抬起头，鬼魅一样的双眼牢牢盯住洛基那双翠绿春水一般的眼睛：“您降临人间，只是为了解解数独，帮可能是苏联特工的二战老兵恢复记忆吗？” 　　洛基平静地说：“关你什么事呢？既然意识到了我们是神，那你就不能有些人类的自觉吗？” 　　汉尼拔神经质地笑了。 　　“人类的自觉！”他重复，“神原来都是你这样吗？那我可真的太失望了。我以为神之所以为神，那都是因为祂拥有人类难以想象的道德和智慧，还有身为命运之主的强大精神。但就我眼前所见，神只不过是拥有比人类更强大的力量的另一个种族罢了！你们装作救世主的样子，装作创造了我们，实际上从心灵上来说，你和人类没有区别，你有时候甚至比人类还要丑恶！” 　　“砰！” 　　承重墙破了一大大洞，汉尼拔撞破洞口直接飞到了会客厅，西格莉德和巴基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巴基立刻飞身把西格莉德拉开，而西格莉德从手腕上生出粗大的植物块茎替巴基挡住了飞溅的砖块和碎砾。 　　尘土渐渐散开，洛基铁青着脸，站在另一个房间隔着破洞的墙壁看着他们。 　　巴基向洛基喊道：“怎么回事？！” 　　洛基还没有回答，汉尼拔就咳嗽着从碎片堆中站了起来，嘴角还有血痕。 　　他的脏器被冲击出血了。 　　“你难道就只会使用力量来压制我了吗？”汉尼拔嘲讽地笑了，然后他转向仍然用植物护卫着巴基的西格莉德，轻声问：“所以你也是个神吗，小姐？” 　　洛基神色一凛，西格莉德则皱着眉说：“是。” 　　“看来神当中也有小姐这样单纯天真的，您才是我心目中神的形象。”汉尼拔扶着沙发勉强站起，“但是有些事情和人类之间并无不同，你也遇到了一个利用您的人。或者说，站在我对面的二位都被利用了。” 　　“如果你少说两句，也许我能让你继续活着。”洛基一步步走过来。 　　汉尼拔像是根本没听见：“洛基在利用你们。尤其是利用你，小姐。英俊的皮囊，优雅的举止，博学的谈吐，即使是女神也会为这样的男人倾倒，而即使是男神也会利用这一点去让神魂颠倒的爱慕者为自己赴汤蹈火。他根本就是一个卑劣的、仅仅更强大的人而已。” 　　西格莉德突然向洛基伸出一只手，这是让他停下来的意思。 　　她示意他不要再靠近。 　　洛基一瞬间心里转过很多念头，但最明晰的并不是念头，而是一种感觉。 　　他害怕了，害怕小树苗真的信了汉尼拔所说的话，或者即使没有听信，但这一番话已经足以引起她的怀疑——她只是懵懂，不是傻。 　　“我喜欢他，因为他好看，因为他什么都懂，因为他是洛基。”西格莉德平静地说，“虽然我不懂的东西有很多，但是也不傻。我能分辨好意和恶意，洛基从来没有用恶意对待过我。他一直在真真切切地关心我。我喜欢洛基，这就够了。如果他也喜欢我那更好。我不在乎利用，因为我帮助洛基从来都是出于本心。” 　　汉尼拔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飞了起来，他的表情渐渐空洞，一道奇怪的光芒从他胸口飞出，然后漂浮到了西格莉德手掌心上。 　　“黑色的。”她皱眉，“恶。” 　　黑色的光芒又飞回到汉尼拔身上，心理学博士软软地又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看来以后我是没法再来看病了。”巴基说。 　　洛基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儿才对西格莉德说：“走吧。” 　　西格莉德像往常那样跑到洛基身边，但是洛基做了一件并不平常的事情。 　　他牵起了西格莉德的手。 第10章 　　1991年的这个冬天不算风平浪静，太平洋那一边的红色巨人轰然倒地，城市里也出了好几桩蹊跷的案件：接连发生了神秘失踪案件，还有心理学博士汉尼拔·莱克特莫名被人在自己的心理咨询办公室打成重伤，还失去了这几天的记忆。 　　洛基他们没管后续的事件，他们办理了退房手续，什么也没带走，潇洒地换了一家宾馆住。 　　巴基是三个人里面最有相关经验的，他告诉洛基，警方一定会顺着汉尼拔的诊疗记录顺藤摸瓜找上他们，想要不被调查和纠缠，最好快点离开酒店，重新再找一个地方。 　　洛基聪明得很，他稍微一眨眼睛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神一挥手，叫两个小弟跟着他腾地方，都还没来得及问巴基到底有没有记起来宇宙魔方的下落。 　　这一次他们不住酒店了，他们选择直接住到别人家里去。 　　西格莉德在找房子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一次性召唤了几十只麻雀，让它们全城搜索闲置的房屋。洛基在一旁还补充了几点要求：“房子要大，要舒服。” 　　小树苗啾啾地告诉了麻雀们。 　　“还要有电视。”洛基说。 　　“按摩浴缸也必须要有。”洛基又说。 　　“最好有一个书房。”他在巴基用诡异的眼神瞪他之前最后说。 　　麻雀们扑棱棱地四散飞去，他们三个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先找了一家快餐店歇脚。 　　金拱门今天的客人不多，洛基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座位。巴基带着西格莉德在柜台前点单，作为和时代脱轨很久的老兵，巴恩斯先生对于“巨无霸”、“麦辣鸡”这些名字毫无印象，他凭着对招牌上图片的理解，点了一个麦趣鸡盒，点了三份巨无霸套餐。 　　西格莉德盯着儿童套餐广告里面的那个小盆栽塑料玩具直看，巴基摸了摸口袋里洛基给的钞票，果断又点了一份开心乐园餐，指定要小盆栽玩具，还买了三个甜筒。 　　洛基接过甜筒的时候脸上还有点嫌弃，他斜楞一眼吧嗒吧嗒兀自开心吃着甜筒脆皮的西格莉德，还有一脸古怪笑意看着他的巴基，哼了一声，说：“中庭人类果然低劣，吃的东西都这么形貌粗鲁。” 　　说完，他开始优雅地以三倍速吧嗒冰淇淋。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陆续有小麻雀飞到玻璃窗外报告情况。西格莉德不时回头和它们交流几句，巴基拿薯条蘸着番茄酱，饶有兴致地托着头看。 　　“小树苗，你和洛基到底都是什么神啊？”他问道，“你们平时真的都住在天上吗？” 　　洛基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得意洋洋地开始介绍自己：“我是洛基，来自阿斯加德，是九界最强的魔法师，也是神国的正统继承人之一。” 　　巴基哥哥一脸茫然：“啊？” 　　西格莉德说：“我是世界树。” 　　巴基立刻懂了：“哇！你就是北欧神话里面的世界树吗？” 　　洛基有些恼火：“死蝼蚁你怎么回事，故意的吗？你怎么可能知道小树苗却不知道我？” 　　巴基偷笑了一声，正色道：“我上学的时候没怎么接触过神话故事，关于北欧神话也只知道一丁点儿，什么奥丁啊世界树啊诸神黄昏啊，仅此而已。” 　　西格莉德说：“奥丁是洛基的爸爸。” 　　巴基立刻明白了：“啊！那我就知道了，原来你是神国的王子啊！” 　　洛基总觉得有些气不顺，于是他愤怒地抢夺了巴基的那份鸡翅。 　　又来了几只小麻雀，西格莉德听了几句“啾啾啾，啾啾啊啾”之后，抬头汇报：“找到房子了，我们可以出发，小鸟带我们过去。” 　　洛基让她再等等。巴基因为在军队的训练，吃东西非常快，他早就解决了自己的那一份，现在正看着洛基和汉堡作斗争。 　　“今天上午我想起来不少事情。”巴基说，“基本上在我掉下火车之前的事我都能想起来了。” 　　西格莉德抬起头，静静听。 　　“在我还是大兵的年代，一个德国人拿到了宇宙魔方，并用它开发出了一种很强大的武器。我和史蒂夫本来是要准备去堵截武器的开发者的，可是中途我坠下了雪山。”巴基低头看了一眼被魔法掩盖起来的左手，“之后的事情我还没想起来。” 　　“那个德国人在哪里？”洛基迫不及待。 　　“我不知道，我已经和时代脱轨很久了。”巴基摇头。 　　洛基失望地撇撇嘴，他用餐巾纸揩了一下嘴角，说：“算了，我们先去那个新房子看看，然后再定下一步的计划。” 　　西格莉德拿起小盆栽站起来，跟在洛基身后向外走，巴基拿着他那杯还没喝完的可乐滋滋地继续喝。旁边也有一对夫妻吃完了，他们站起来和蔼地向西格莉德点点头，西格莉德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回应。 　　------------------ 　　小麻雀带着他们来到了新房子门前。这间郊区别墅属于一个常年居住在海外的阔佬，内里装潢精美，只是常年无人打理。洛基用魔法轻轻松松炸掉了前院铁门，撬开了门锁，然后带着他们走进了宽阔的大门厅。 　　门前的擦脚垫上灰都积了一寸，向来注重生活品质的洛基皱起眉头，用魔法迅速清除了屋里的灰尘和蜘蛛网，还有一些不请自来的小动物们留下的痕迹。 　　“这房子空置太久了，很多必需物品都不全。”洛基不满地说，“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弄点东西回来，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着点。” 　　巴基冲他挥挥手，洛基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你！好好给我想想该怎么找宇宙魔方，不然我把你的铁胳膊变成木头做的！” 　　西格莉德悄悄安慰道：“没关系，如果他把你的胳膊变成木头，我就帮你变回来。” 　　洛基立刻瞪她：“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西格莉德说：“可是你不是也很喜欢巴基吗？” 　　洛基差点跳起来：“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才认识这个人类三天，只是想利用他找到宇宙魔方而已！” 　　巴基耷拉下眼皮，看起来有点可怜：“啊，原来你只是在利用我吗？我其实也挺喜欢你来着。” 　　西格莉德看了巴基一眼，说：“唔……可是我喜欢洛基的程度要比你再高一点。” 　　洛基一秒都不想多待了，他迅速反手关上大门跑路。 　　巴基趁洛基走了之后才揉了一下她的头顶：“你可真是个小甜心。” 　　西格莉德拿着自己的盆栽玩具走到客厅，陷进被洛基的魔法打扫干净的沙发，蔫蔫地说：“唉，喜欢洛基的人越来越多了。” 　　巴基在她身边坐下，笑着拿过一个抱枕塞到她怀里：“放心，你在他心里是很特别的。” 　　西格莉德乖乖地抱住抱枕，头一歪，问：“可是，巴基你为什么也会喜欢洛基呢？以前在阿斯加德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的，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都不会太喜欢他。” 　　“我也不清楚，可能这就是直觉吧，你和他救了我，我虽然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是我也没有傻掉，对人的基本判断还是有的。他对我也没有过什么恶意，有时候甚至还挺有趣的。”巴基嘴角渐渐出现一个温柔的笑涡，“而且，很奇怪地，我总觉得他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大。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其实非常非常孤单，非常希望能有人来陪陪他。以前我因为这个去找史蒂夫做了朋友，现在又在这样的人身上栽了一次。” 　　小树苗眼睛笑得弯弯的：“巴基，你可真好。” 　　巴基故作忧愁地叹气：“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他可是北欧神话里的邪神啊，不听话我可是会被变成木头的哦。” 　　“我会帮你变回来的！”西格莉德再一次保证。 　　巴基心都化了：“唉，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我一定把你宠到天上去。” 　　“对了，小树苗，我偷偷问你一个问题。”巴基突然压低了声音，“你是真的喜欢洛基的，对吧？” 　　“对啊。”西格莉德说，就像回答现在是晴天一样理所当然。 　　巴基此刻眼神贼兮兮的：“那好，你的巴基哥哥现在要传授恋爱技巧给你了！” 　　西格莉德不明所以地坐直。 　　“洛基那家伙，看起来又精明又狡猾，其实情窦根本就没开过，现在对你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我觉得你只要保持现状，他迟早能被你拿下！”布鲁克林恋爱小王子握了握拳头，“你也不要被他有时候的言行骗了，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口不对心。嘴上说着让你滚，说不定心里多希望你留下呢。” 　　西格莉德认真地竖着耳朵听，不住点头，严肃道：“谢谢巴基哥哥，我都记下来了！” 　　“哎，聪明的好孩子。”巴基老怀大慰，“你俩哪天好事成了，记得请我去阿斯加德参加婚礼，我可想去看看神都住什么地方了！” 　　------------ 　　巴基的恋爱小课堂并没有开办多久，洛基就回来了。 　　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西格莉德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小盆栽，巴基正试图让墙壁上的电视接到信号。 　　“好了，别折腾那台可怜的电视了，过来商量一下我们该怎么找到宇宙魔方吧。”洛基把手上的塑料袋随手放在客厅茶几上，自然而然地坐到西格莉德旁边，“人类，讲讲看，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巴基手上拍打电视的动作顿了顿，他回头看了一眼洛基，然后又看了一眼放下了手上小盆栽的西格莉德，眼神一沉。 　　“我打算去找我当年的朋友。他们如果还活着，一定能够帮我们找到关于宇宙魔方的线索。”他说，“也许你可以查一下他们的名字——霍华德·斯塔克，还有佩姬·卡特。” 第11章 　　洛基看起来对巴基的建议没什么意见，他继续问：“那你想怎么找到他们呢？” 　　巴基看向西格莉德，西格莉德冲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打算去查一下大黄页。”他说，“小树苗，你觉得呢？” 　　西格莉德读懂了巴基的暗示。她慢慢凑近洛基，然后伸手闪电般地在他的脖颈后击打了一下。 　　“洛基”瞪大双眼，手中立刻幻化出小刀，扬起准备回击。巴基一脚横扫过来踢掉了他左手握着的那只，而他的右手腕直接被天花板上长出的藤蔓缠住吊了起来，西格莉德轻轻松松地将他制服，然后踮起脚尖把小刀取了过来。 　　“洛基在哪里？”巴基低声问道，用夺来的小刀抵住他的心口，“我倒是想知道你这样的冒牌货惜不惜命。” 　　“洛基”苦笑一声，投降：“他没事，我们的人只是把他拖延住了，让我过来打探一下情况。” 　　刀又向前递了递，巴基目光如电：“你们是谁？” 　　西格莉德的眼睛亮了，她看着“洛基”的脸慢慢蜕变成她最最喜欢的绿色，英俊的阿斯加德小王子在他们两个面前变成了一个皮肤像苦瓜一般的绿色外星人。 　　“我们是斯克鲁人，目前正在寻找和你们一样的东西。”他说，“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巴基笑得挺自得：“洛基那个控制狂可不会让我来帮他想计划。” 　　------------------ 　　洛基打算买点日用品，比如洗漱物品、沐浴露、洗发水还有浴盐，他的牙刷杯要是漂亮的陶瓷杯，镶珐琅边，小树苗的杯子要是绿色带叶片的，巴基这个家伙给他随便买一个。当然了，还要买点吃的东西，布丁要买点新口味，总吃鸡蛋牛奶味也厌倦了。水果也要买一点…… 　　“我想来点李子。”有人在他身后这么说。 　　洛基听出来这是巴基的声音，他回过头瞪了戴上鸭舌帽的男人一眼，不意外地在旁边看到了跟出来的西格莉德。 　　“你们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说好了在据点等着我回去吗？”洛基嘴上这么说，手很诚实地拿了一盒又大又黑的李子。 　　西格莉德说：“因为我想你嘛。” 　　洛基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但是他把李子放进购物车后，伸手敲了一下西格莉德的头：“小小的树苗苗，我们只不过是分开一个小时不到，你就成天想来想去的。” 　　西格莉德一笑，贴上来想抱抱洛基。洛基陡然身体一僵，他后退一步，皱眉看着她：“怎么了？” 　　巴基适时打圆场：“女孩子嘛，看到喜欢的人自然会想亲近亲近的。” 　　洛基扬手把那盒李子又扔回货架上了，推着手推车闷头向前走：“行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要买的东西。” 　　西格莉德和巴基一路跟在洛基身后，他们似乎对中庭的超市很感兴趣，一路好奇地打量着货架，同时也观察着其他顾客。洛基在食品区草草地逛了一圈就去结账了，他留了一个心眼，从收银台旁的小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你不是喜欢喝水吗？喝矿泉水总归比喝中庭的自来水好一些。”洛基对西格莉德说，她有些讶异地微微睁大眼睛，然后拿起那瓶水就不撒手了。 　　收银员用塑料袋帮洛基把东西装成了两个大袋子，他毫不费力地拎起，径直走向扶梯：“我去地下车库搞辆车。” 　　巴基和西格莉德没人问怎么搞车，他们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走向逐渐阴暗潮湿起来的地下车库。 　　--------------- 　　“砰！” 　　他们没料到洛基出手这样快，也这样狠。“西格莉德”被揪着头发挂到了车库的水泥柱子上，双脚悬空，整个人稍一动弹就痛到尖叫出声，她手中的矿泉水瓶整个炸开了，洛基用法术将水冻成了冰，冰锥就扎在她脸颊旁，稍稍再动一寸就会被划伤。“巴基”被洛基用小刀钉在了地上，半个身子被寒霜覆盖，动弹不得。 　　“你们伪装的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他一脚踩上“巴基”的胸口，寒声问。 　　“巴基”颤抖着说：“他们还好好的，我们是看你出门之后才跟上的……” 　　洛基不信任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伸手直接触碰上他的肌肤，直接摄取了这个冒牌货的记忆。 　　斯克鲁人。 　　这个种族他并不陌生，阿斯加德与斯克鲁没有过摩擦，他们的星球之间距离过于遥远，近年来斯克鲁更是疲于应付克里人的侵略。 　　不过斯克鲁人的种族天赋令人忌惮，他们可以彻底从基因水平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并且获得那个人近段时间的记忆，如果不是他在“西格莉德”身上看出了不对劲——小树苗的确很想和他亲近，但是她从不会不管不顾地直接来拥抱他。她可没那么多的恋爱小知识，除非巴基给她开小灶了——那洛基可能会毫无所觉地被这两个冒牌货套出不少话。 　　“我不知道斯克鲁人现在对地球也有兴趣了。”洛基冷笑一声，“你们应当明白，这里从几千年前开始就是阿斯加德庇护下的星球，你们是想与阿斯加德为敌，向伟大的神王奥丁宣战吗？！” 　　两个斯克鲁人早已变回了原来的样貌，绿皮肤的外星人慌张地辩解：“不，我们在变形之前一点也不知道您和那位女神来自于阿斯加德，我们只是想在地球上寻找一样东西，找到之后立刻离开！我们只是想躲避克里人的种族灭绝，找一个地点安心生活啊！” 　　洛基眯起眼睛，高深莫测地盯着两个冷汗涔涔的斯克鲁人，过了半晌才挥手收回了冰锥。两个斯克鲁人重新获得自由后松了口气，洛基冷冷地说：“现在联系你们的头领，叫他去我的据点见我。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 　　别墅的大门再次开启的时候，西格莉德跳了起来。门厅已经被她布满了藤蔓，就算是奥丁想要硬闯进来也要掂量掂量。 　　但是门口的人没有着急进来，洛基自然看清了藤蔓，他无声地提了提嘴角，有些愉快地想着小树苗竟然也知道保护自己了，扬声说：“是我，我回来了。” 　　巴基在客厅继续看守那个斯克鲁人，西格莉德慢慢走进门厅，看向门外的洛基，还有他身后的三个绿皮肤外星人，迟疑地问：“你……也遇到这些人了？” 　　巴基喊道：“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洛基说：“我说一个只有我知道的事情，你也要说一个。” 　　西格莉德点头。 　　洛基：“8岁的时候我变成过蛇，在托尔手指上狠狠咬了一下，现在他那里还留着疤。” 　　巴基在客厅无声地为那个托尔哀悼一秒。 　　西格莉德说：“奥丁为了交换智慧，被倒吊在我身上整整9天。我因为觉得好玩，一直用风吹他，把他吹得转来转去都没法好好学习卢恩魔术，中途他还吐过一次。” 　　巴基再次无声地为奥丁哀悼一秒。 　　这两个家伙专门坑奥丁一家，他算是看明白了。 　　藤蔓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洛基走进门厅，西格莉德扑过来邀功般地说：“那个绿皮人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你！” 　　洛基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顶，然后举起一只手摆了一下：“把我买的东西拿进去吧。” 　　两个绿皮肤的斯克鲁人蔫头耷脑地抱着四个大塑料袋走进客厅，在伪装成洛基的那个斯克鲁人眼皮子底下开始帮忙收拾东西。 　　另一个跟着洛基进来的斯克鲁人无奈地说：“您可有些太会使唤人了，阿斯加德的继承人殿下。” 　　洛基轻哼一声：“我毕竟是王子。对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斯克鲁人的首领塔罗斯。” 　　以斯克鲁人的审美来看，塔罗斯是一个英俊的绿皮人。至少在以绿为美的西格莉德眼中塔罗斯算得上是大帅哥。但是巴基不大能接受，他环抱着双臂尽量坐得离这几个绿皮外星人远些，嘀嘀咕咕：“我算是知道51区到底都住着什么人了。” 　　洛基不知道西格莉德的小木头脑瓜里都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他必定会用可乐把她浇个透心凉。但至少现在他不知道小树苗在盘算着他绿皮肤到底长什么样，还很平静地公布了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地球有一个掌控着绝大多数力量的机构，叫神盾局。你说的那两个老朋友和这个神盾局关系也不浅。”洛基看了一眼巴基，“斯克鲁人想要前往一个神盾局的基地寻找一样东西，听他的描述，这和我们要找的小方块力量类似。我决定和他们合作，至少也要先到那个基地去看一看。” 　　塔罗斯补充说明：“我现在已经取得了神盾局局长科勒的身份，明天我就能出发，带着你们一起潜入基地。” 　　洛基觉得这个计划很不错，他拍了拍手，微微抬了一下下巴，比较矜持地要求赞赏：“怎么样？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西格莉德有些迟疑，巴基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问：“所以，你们其实是想进去偷东西？” 　　洛基说：“按计划来说，对，是这样。” 　　塔罗斯补充：“如果不幸被发现，那就是抢东西。” 　　客厅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为什么……”巴基艰涩地问，“为什么你们不尝试着和神盾局沟通一下呢？如果我能联系上霍华德还有佩姬——” 　　洛基断然拒绝：“不可能，就算你联系上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同意——而且还会把你当成被洗脑了的敌人。” 　　“你身为人类，最应该清楚这个种族的贪婪和冷漠。”他说，翠绿的眼睛中盛着的是比人类更深的冷淡，“魔方是可以改变宇宙的力量来源，神盾局不可能将这样的宝物拱手送人，即使它原本就属于阿斯加德。” 　　绿眼睛对绿眼睛。两个人无声地对峙起来。 第12章 　　“我希望你可以再想想，人类并不都是你想象的那样。”巴基说，“也有心地善良，永远光明的人类，我见到过，并且和他并肩作战过，我能证明。而且霍华德和佩姬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詹姆斯·巴恩斯，我们在讨论的不是你那个品格高尚的大傻子好朋友，而是神盾局这一整个人类机构。” 　　洛基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他摊开双手，颇有些尖酸刻薄地说道：“我可以理解你的维护之心，神对人怀有偏见——哎呀呀，多可怕的事项，会有神罚吧！我对人类失望吗？才不会，我从来就没有对这个种族抱有过期望。即使弱小也在奋力往上爬，从古至今都在羸弱地抢夺着资源，不择手段地活下去，这是生物的定理，也是人类的定理，我怎么会对这样的宇宙恒常失望呢？不如说，我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人类合该是这样，我也正常地用这样的推理揣测着人类。” 　　塔罗斯向三个斯克鲁人使了眼色，他们悄无声息地起身，去各个房间收拾东西，远离这个神和人的嘴仗战场。 　　“我没有想让你改变对人类的看法，事实上我也承认你说得对。”巴基叹了口气，“只是，我请求你，能不能改换一下方式，或者至少先尝试一下和神盾局对话……” 　　塔罗斯突然打断：“对不起，贸然插嘴，只是我先前尝试过，请求拿走他们研发的引擎。对方是神盾局的局长，他拒绝了。原话是：想都不要想，你们这帮外星入侵者。” 　　洛基脸上的笑容有些欠揍。他看向巴基，得意洋洋：“为他的贞烈欢呼吧，最起码现在看来人类至少作出了勇敢的表率。” 　　巴基无奈地摇摇头：“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能说服你，只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觉得没能让我看到人类的善良美好？”洛基嗤之以鼻，“得了吧，大兔子。你倒是个不错的人类，在见识了那么多黑暗之后还跟小树苗说没关系你挺好，如果不是见识过你的记忆破碎程度，我都要相信你现在自在又舒心了。” 　　巴基不自然地苦笑一声：“逞强罢了，毕竟谁也不忍心对着西格莉德这样的孩子说些什么黑暗的东西。你我都想只给她看美好的一面，不是吗？” 　　他们三个还留在客厅的男人都看向西格莉德，她端正地坐在远处，一直静静听着他们的争执，双眼依旧是漆黑清澈，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多少，又理解了多少。 　　“小树苗。”洛基叫她，“你觉得呢，你觉得人类是什么样的？” 　　西格莉德微微垂下眼睫，她稍稍思考了一会儿，说：“人类是弱小但是坚韧的种族。他们看起来索求的很多，但我觉得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生存之外的需求，也就是想要活得更好一些。” 　　塔罗斯不出声地笑了，他自嘲地摇摇头，面对巴基询问的目光并没有说什么。 　　流离半生的斯克鲁领袖看到的是一面“镜子”。西格莉德并不能说是拥有完整人格的一个个体，她是拥有了此世概念和知识的结合，拥有力量的“神”。她没有什么自己的愿望，自然也没有“立场”和“偏见”，她看到的人类，是经过她内心之光反折的人类。因为这面镜子并没有什么污垢，所以映照出的影子更加清晰逼真。 　　但是下一秒，塔罗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其实对于我来说，人类是九界存活的生物之一，他们与阿斯加德的神、约顿海姆的霜巨人，还有尼福尔海姆的亡灵都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她说，“所有生命的目标都是活下去，还有活得更好，这就是生命的本质。我并不想要嘲笑他们。” 　　洛基翠绿的眼这一次对上了西格莉德那一双幽黑的深潭。 　　“你甚至觉得霜巨人和神都没有区别吗？” 　　西格莉德郑重地说：“没有。” 　　“一个是终日生活在冰霜苦寒之地的怪物，以血肉为食，冷血残酷，这样的霜巨人，你觉得和磊落坦荡、天生伟力的神是相同的吗？” 　　西格莉德说：“如果约顿海姆也和阿斯加德一样终日阳光灿烂，资源丰富，那我想霜巨人也会磊落坦荡，天生伟力的。” 　　洛基说不出话来了，他怔忪地向后仰去，靠在沙发靠背上发呆。塔罗斯向巴基使了个眼色，在场唯一一个人类扯扯西格莉德的衣摆，说：“走吧，我们去看看这栋房子里还有什么。” 　　“可是洛基……” 　　洛基用胳膊蒙住脸，闷闷地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西格莉德顺从地被巴基拉走了，塔罗斯走在他们身前，突然怅然地叹气：“没想到我真的能见到神啊。” 　　巴基笑了，摸了一把西格莉德的头，说：“偏偏这孩子还没什么神的自觉。” 　　西格莉德小声说：“我不是孩子，我比地球年纪都大了。” 　　巴基敷衍道：“好好，可是现在你比我要矮三十厘米哦。来，女神大人，这里这个房间你先住下，看来斯克鲁人已经帮你收拾干净了。” 　　三个斯克鲁人刚才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已经把房间整理了一遍，西格莉德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房间，眼睛一下子亮了：“里面有好多绿色！” 　　塔罗斯和蔼地说：“是啊，毕竟我们斯克鲁人本来就是绿的嘛。” 　　西格莉德喜欢绿色，她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们继续去参观书房和棋牌室。 　　---------------- 　　洛基仍然在客厅一个人坐着。 　　他想了很多。 　　不是没有发觉，在触碰霜巨人的圣物“寒冰之棺”时的异常，被霜巨人触碰后瞬间变成冰蓝色的皮肤，甚至溯回更久远之前，他和父母还有哥哥都很不相似的外貌和性格…… 　　他其实已经将线索掌握在了手中，只是奥丁太过迅速地将他送到了中庭，加上还要照顾安抚小树苗，他无暇思考自己的身世。 　　但是聪明如他，其实已经明白了。 　　洛基看向自己的手掌，那是和神别无二致的纹理和肌肤，只是从小他都要比哥哥苍白一些。冬日里托尔总是会披上厚厚的皮草，一进屋就冲向火炉，表现出对寒冷的抗拒，而他甚至眷恋宫殿外的冰雪，一点都不觉得凛风刺骨。 　　原来，他是会像劳菲一样，本该有着冰蓝色的皮肤，血红色的眼珠，还有怪物的名号吗？ 　　又有谁知道这件事呢？ 　　奥丁？妈妈？ 　　西格莉德，无所不知的世界树女神，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告诉他，在她眼里霜巨人与神并无差别呢？ 　　尤克特拉希尔，明明是和宇宙同寿的圣树，目睹了亿年沧海桑田的变幻，心灵却同稚儿一样纯净，这是比生命的诞生还要可贵的奇迹。 　　洛基感谢奇迹，偏偏是他得到了这个奇迹。 　　------------------- 　　斯克鲁人就像是大号的家养小精灵。他们忙忙碌碌地做好了所有的家务，负责了几个人的一日三餐，还一起帮忙制定了进攻基地的计划。 　　塔罗斯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他现在顶替了神盾局局长的身份，近日就可以以这个身份进入基地，然后拿到引擎，顺便帮洛基查一查魔方所在地。 　　三个斯克鲁人一样顶替了局长身边高层的位置，他们中留一个跟着塔罗斯，另外两个去纽约神盾局总部就任，以后就留在地球担任斯克鲁人的内线。 　　巴基总觉得这两个斯克鲁人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我们面对的是克里人的种族灭绝，能留下一点火种就是好的。”塔罗斯语气很平静，但是内容悲壮，“你们作为我们在最艰难时期的盟友，理应得到我们的帮助。今后如果在地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们都会用手上的资源帮助你们。” 　　巴基郑重地谢过。 　　洛基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塔罗斯说：“克里人的战士也到达了地球，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她一定会妨碍我们的行动。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忙狙击克里人弗斯，她很强大，光凭我们斯克鲁人的力量无法与之对抗。” 　　洛基知道克里人，这是相当强壮的一个种族，拥有着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和军事能力，阿斯加德曾经与他们起过摩擦，但最终评估过战争结果后摩擦不了了之。 　　但是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着自信。 　　“我们会拖住她，甚至必要的时候会解决掉那个克里人。”洛基许诺，“前提是你们不要辜负我们为你们争取的时间。” 　　巴基总觉得他们漏掉了什么。 　　“那我呢？”他问，“我能干什么？” 　　塔罗斯一时语塞。 　　洛基露出一个有些阴险的笑容：“你啊，你也有一个重要人物。” 　　巴基正襟危坐。 　　“留守。” 　　-------------------- 　　巴基可怜兮兮地向西格莉德挥手，说：“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被嫌弃战斗力最终留守的前苏联特工很委屈。 　　西格莉德也很同情巴基，但是她承认让巴基留守是最好的安排，她也向这个大哥哥摆摆手臂，还答应他说如果见到了霍华德·斯塔克和佩姬·卡特，一定帮忙告诉他们说巴基还活着。 　　他们搭上塔罗斯早就准备好的车，斯克鲁人们都变形成了要顶替的人类的样子，而洛基则坐在后排，怀里抱着一个盆栽。 　　小花盆里种着的是一株舒展着嫩绿枝叶的树苗，只有大概15厘米高，看起来脆弱极了。 　　“看起来还真是一棵小树苗。”洛基轻笑着弹了一下叶片，“世界树刚开始生长的时候，莫非就是这个样子？” 　　西格莉德抖了抖叶子，没有回答。 　　她忙着光合作用呢！ 第13章 　　西格莉德的光合作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借助洛基的神力，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神盾局的空军基地。 　　在通过大门的时候，他们被看守拦了下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塔罗斯动都没有动，开车的斯克鲁人从前胸的衣兜里掏出两张证件，摇开车窗递到看守手上。 　　看守看到证件之后眼神一凛，其中一张是特工克里恰诺夫，另一张是神盾局局长科勒。他当即立正敬了一个礼。塔罗斯戴着墨镜，表情冷酷，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斯克鲁人克里恰诺夫代替他发言，沉声道：“不用通报，这是突击检查。” 　　洛基早就隐身了，从车外看过去，后座空无一人，只是孤零零地摆着一个盆栽。 　　空军基地守备森严，但是塔罗斯有神盾局长科勒的身份和记忆，出入如无人之境，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他们四个非常顺利地就进入了基地内部。 　　“我要调取‘天马计划’的资料。”塔罗斯对前来接待的特工说，“现在，立刻，马上。” 　　那名特工迟疑了一下，塔罗斯看出了不对劲，沉声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才有两个人来到基地，其中一位是神盾局的特工，他们也要调取‘天马计划’的资料。我们觉得有问题，暂时把他们软禁在了等待区——” 　　塔罗斯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向克里恰诺夫使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地问：“两个人？除了特工，另一个人是谁？” 　　“不知道是谁，那是个女人，金头发，看起来很结实……” 　　塔罗斯脸色骤变。 　　“抓住他们！”他立刻说，然后把盆栽往克里恰诺夫手里一塞，“你们两个，去抓住那个特工和女人！我去拿‘天马计划’的资料，你！”塔罗斯随手指了旁边一个特工，那个特工微微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你带路，跑步前进，务必以最快速度带我拿到‘天马计划’的资料！” 　　特工转头就跑，塔罗斯迅速跟上，走前没忘了告诉克里恰诺夫：“小心弗斯，她很强。” 　　克里恰诺夫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是吗？” 　　抱着盆栽的克里恰诺夫和神盾局特工奔向楼梯间，他们飞身下楼，企图堵截据说已经逃出等待室的那两个人。果不其然，一名皮肤黝黑的男人和他们差点撞个满怀，他抬头一看，失声叫道：“寇森？” 　　那位和克里恰诺夫一起下来的特工立刻端起武器：“局长命令我抓捕你。” 　　克里恰诺夫端着盆栽，居高临下地打量那名举起双手的特工。 　　他皮肤黝黑，精干强壮，从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一刻不停地在谋划着什么。 　　“妈惹法克，是局长让你来抓我的？”那人问，双眼越过寇森看向克里恰诺夫，又扫了一眼他的盆栽，“我说，这恐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寇森没有说话，仍然稳稳地端着武器，克里恰诺夫则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和寇森并肩的位置，问道：“你的同伙呢？她不在这里？”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注视着寇森，说：“想想我们昨天在音像店外遇到的事。” 　　寇森突然动了，他的□□霆一般袭向旁侧——竟然是克里恰诺夫的方向，他选择和那个特工一起对付克里恰诺夫！ 　　像是早就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克里恰诺夫随手就将盆栽向前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向那个特工，解放出双手对付寇森。他不知何时掏出两把短轻的匕首，轻松地与寇森缠斗在一处。 　　特工伸手挡住了盆栽，陶土的花盆摔落在地崩裂成几瓣，洒了一地的营养土。他抬头望了一眼打得难解难分的寇森和克里恰诺夫，转头就向楼梯间这层楼的出口跑去。 　　地上早就没有了盆栽中植物的身影，而在拼命奔跑的特工肩膀上，一根小小的树枝嵌在上面，叶片一摆一摆。 　　见特工溜掉，“克里恰诺夫”嘲讽地笑了一声，他随手向还想战斗的寇森脖颈上一劈，特工立刻软软倒地。 　　洛基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他摁了一下耳朵上挂着的通讯设备，通知塔罗斯：“小树苗跟上那个妈惹法克了，我马上就去会会那个克里人。” 　　塔罗斯回复：“好，我也快到资料室了。” 　　在进入基地之后，洛基就和斯克鲁人迅速变换了身份，他变成那个特工克里恰诺夫的样子，和西格莉德组队；而斯克鲁人顶替了基地内最高管理人员的身份，和他们分头行动，保证最后他们至少可以毫发无损地逃出去。 　　况且，斯克鲁人可做不到和那个狂暴的克里人一对一单挑。 　　洛基很轻松地就按照路上洒落的叶片找到了那个妈惹法克的踪迹，他竟然溜回了资料室。 　　但是在靠近资料室之前，屋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 　　-------------- 　　西格莉德很顺利地扒着那个特工的肩膀进了资料室，她为了避免被发现，迅速跳到一旁的书架上，循着声音潜行过去，伪装成墙角的一簇青苔。 　　“我找到资料了。”一个女声说道，“还有，你怎么跑得气喘吁吁的？” 　　“局长被斯克鲁人换掉了，我们需要赶紧离开。”妈惹法克说，“现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我自证吗？” 　　女声说：“那当然了。” 　　妈惹法克挺无奈的：“行，我不吃三角形面包，而且别人都叫我弗瑞。” 　　西格莉德恍然大悟：啊，原来你叫弗瑞。 　　女声说：“轮到我证明了？好吧，那我轰一炮给你看看？反正斯克鲁人发不出这种离子炮。” 　　弗瑞说：“大姐算了算了，也不必。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西格莉德正打算凑近一点，试探一下克里人的实力，但没来由地，一股战栗从她的液泡中阵阵扩散出去—— 　　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在接近！ 　　她压抑住自己变回世界树原型的冲动，尽量冷静地学着洛基开始思考。 　　什么会威胁到世界树的东西出现了？！ 　　“啊，咕咕，你又跑过来了。”弗瑞说，“宝贝亲爱小猫咪，你要跟着我们一起跑路吗？” 　　一声猫叫，随后，一只毛绒绒带粉红色肉垫的爪爪踩在了墙角的青苔上。 　　------------------ 　　“砰！！！” 　　洛基猛然停住脚步，资料室的墙壁在他眼前瞬间迸裂开来——一种植物撑破了整个房间的墙壁，正以可怕的速度向外生长！ 　　塔罗斯比他晚到一步，惊愕地瞪大双眼：“这是什么东西？！” 　　“……”洛基深吸一口气，缓缓变回本来的样貌，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这是世界树。” 　　“小树苗变回原形，那说明，我们遇到真正的大麻烦了。” 　　他做好和奥丁主神级别的敌人战斗的准备，双手握紧小刀，迈步准备炸开一条通路进入资料室，可下一秒，就像巨大的树根从未存在过一样，世界树突然消失在他们面前，只留下被撑得开裂扭曲的金属墙壁，还有被推到走廊上来的零散文件和书架残骸。 　　西格莉德又变回原形了。 　　资料室里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 　　咕咕嗅了一下西格莉德的裤腿，尾巴翘了起来，然后用头拱了一下她的脚踝。 　　西格莉德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而弗瑞和弗斯都用手中的武器指着她，警惕万分。 　　“那个……”西格莉德的声音有些颤抖，“请不要吃我，我只是一棵小树苗苗QAQ” 　　咕咕还没作声，弗斯却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回答道：“我不吃人，也不吃树。不过你到底是什么种族，到这里来想要干什么？” 　　西格莉德吓到眼眶发红：“我只是一棵小树苗苗，真的。听说这里有关于魔方的资料，所以我就跟过来了。” 　　弗斯和弗瑞对视一眼，弗斯问：“你是格鲁特族的？” 　　在噬元兽的威慑下，西格莉德说：“嘤，I 'm groot！” 　　弗瑞问：“什么是格鲁特？” 　　弗斯放下手臂，看起来不那么警惕了：“宇宙中一种外形是树的种族，天性和平不喜欢争斗，不过现在已经很稀有了，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魔方是什么。” 　　弗瑞看起来似乎知道魔方是什么。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被西格莉德看在了眼里，她向资料室外看了一眼，正巧透过破损的墙壁看到了刚才一直在偷听的洛基。 　　洛基，突然，有了一个点子。 　　“嘤！斯克鲁人来了！！！” 　　还没等弗斯和弗瑞商量出个结果，一个穿着绿色皮衣的瘦削少年就从资料室外跑了进来，他扑向西格莉德，双眼含着泪花，恐惧地躲到她身后：“斯克鲁人发现我们了！快跑！他们过来了！” 　　弗斯和弗瑞双双头顶问号，他们看向躲到西格莉德身后的少年，发现他和西格莉德一样都是黑发，个头比她稍微高出一点点。只是他看起来更加苍白，而且眼睛和衣服都是绿色的，真的也很像植物系。 　　弗斯下意识默认这个人也是格鲁特族，问：“斯克鲁人为什么要找你们？” 　　少年可怜地说：“因为我们在寻找魔方，那也是他们的目标。大姐姐，快跑吧，你们打不过他们的！” 　　弗斯听到这话可就不服了，她伸出手一手拽一个小孩，直接拉着他们向外跑：“我就不信了，单挑过一艘飞船斯克鲁人的克里战士竟然会害怕一窝地球人加两三个斯克鲁人？小树们，跟我一起杀出去！” 　　弗瑞捞起橘猫咕咕，赶紧跟在她身后开溜，在走廊拐角看到弗斯拉着西格莉德和洛基跑路的塔罗斯直接被震撼到呆立当场。 　　啊？什么？你们这就反水了？ 　　还有，洛基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十五六岁小孩的样子了？！说好的一千五百岁英明神武的邪神去哪里了？！ 　　被弗斯拽着跑的洛基看起来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暗地里变出一个分神，给塔罗斯留了一段话： 　　“我们先跟过去，到达地点后通知你。” 　　而弗斯另一只手上拉着的西格莉德仍然处于噬魂兽和少年给她带来的双重震撼当中。 　　前有能够吞噬宇宙的噬元兽。 　　后有变成了少年模样清秀可人又眼泪汪汪哭唧唧的洛基。 　　啊。 　　世界树女神原地升天。 第14章 　　勇猛的弗斯果然杀出一条路来，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她抢了一架飞机，把两个格鲁特（？）和抱着咕咕的弗瑞塞进去，然后直接操纵飞机飞出了神盾局的基地。 　　放了水的塔罗斯遥遥目送他们，然后吸了吸鼻子。 　　唉，说起来有些害羞，但是看到变小的洛基嘤嘤嘤的时候，嘿嘿……他觉得真的有些可爱。 　　过了不一会儿，他就收到了洛基发来的讯息，弗斯带着他们降落在了一个地球人的家中，并且挖掘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弗斯其实不叫弗斯，她叫卡罗尔，甚至都不是克里人！ 　　塔罗斯一点都不高兴，真的。 　　一个地球人就把整艘飞船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叫斯克鲁人把脸往哪里放。 　　虽然他们也不算有脸就是了。 　　他吩咐下属给他也准备一架飞机，说要去追踪这两个人，在稍微思考过后，他又叫住一个神盾局工作人员，说：“给我拿一台相机，即刻出片的那种。” 　　哼哼，看到少年洛基，怎么不可以拍照留念呢！ 　　----------------- 　　塔罗斯敲开卡罗尔所在那户人家的门的时候，他们正其乐融融地在逗洛基和西格莉德两棵小树。 　　弗瑞抱着咕咕，卡罗尔和她的好朋友玛利亚·兰博凑在一块，正一句一句地盘问两个并排蜷缩在一起坐着的黑头发小孩。 　　西格莉德是真的害怕噬元兽，她一眼都不敢看那只在弗瑞怀里乖乖被挠下巴的橘猫，整棵树都尽量贴在洛基身上，一声不吭。 　　而洛基不知道西格莉德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他伸出一只手和西格莉德交握，表面上装出乖巧胆小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卡罗尔的问话。 　　“你几岁啦？” 　　“一千五百岁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很远很远的外星来的。” 　　“你们要找的魔方是什么呀？” 　　“姐姐你真的能带我们找到魔方吗？” 　　洛基反问，他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绿眼睛盯着卡罗尔看。玛利亚在旁边觉得心跳都过速——嗷！这个小男孩真的又软又甜！ 　　“我不知道你说的魔方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在哪里，我们要去找的是另一个东西。”卡罗尔放软了语气，“很抱歉帮不到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想要躲避斯克鲁人，也许我能帮上忙。” 　　正说着，外头有人敲门。 　　卡罗尔警惕地示意玛利亚，她们打开前门后发现只是邻居。但是第二次有人敲门之后，他们发现这回到访的是绿皮肤的塔罗斯。 　　----------------- 　　斯克鲁人带着洛基和西格莉德坐在餐桌的另一边，洛基变回了青年的样子，卡罗尔和玛利亚深受欺骗！ 　　洛基竟然还是一副毫无歉意的样子，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又没承认我们是格鲁特，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这么认为的！” 　　卡罗尔瞪大眼睛：“可你又说斯克鲁人在追你们——” 　　洛基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对啊，他的确是跟着我们一起在追你们啊，有什么问题吗？我又没说我们和斯克鲁人是敌人。” 　　卡罗尔撸起袖子：“来，找到引擎之前务必让我先揍他一顿。” 　　塔罗斯和弗瑞立马站起来劝架：“消消气消消气，大姐您也不必。” 　　西格莉德依旧缩着脖子。洛基看了一眼趴在餐桌上甩尾巴的咕咕，小声问她：“怎么了吗？这只噬元兽恐吓你了？” 　　小树苗摇摇头，她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没有。但是，我好像天生就怕它。” 　　洛基握紧她的手，安抚地晃了晃：“没事没事，我在呢。”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噬元兽，在他眼里这是一种危险但是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生物，习性类似于地球橘猫的咕咕不会主动攻击别的生物，它们钟情的食物都怪怪的。 　　但是西格莉德没来由的就是害怕。 　　也许这就是天敌吧。 　　塔罗斯跟卡罗尔讲述了克里人和斯克鲁人的前因后果，加上卡罗尔也恢复了部分记忆，他们一拍即合，决定一起乘坐飞机去外太空寻找马威尔博士留下的航天飞机。 　　玛利亚的女儿被留在了家里，卡罗尔、玛利亚、弗瑞、咕咕、塔罗斯还有洛基西格莉德几个人都要出发。骤然多出两个人，飞机的空间并不能容纳，于是可以变形的西格莉德和洛基决定变小一点。 　　西格莉德照旧是变成了小盆栽，而洛基隐去身形，盘坐在机舱后端。 　　玛利亚驾驶飞机，准备起飞。 　　----------------- 　　这一路上还算平稳，他们顺利到达了马威尔博士放置在地球轨道上的航天飞机，塔罗斯意外地和他的家人团聚，而洛基则收获了一个饼干盒。 　　绿皮肤的斯克鲁小孩把饼干盒塞到洛基怀里，他讶异地感受到了一阵能量波动，这股能量磅礴而熟悉，有点类似于之前在西格莉德身上感受过的震撼—— 　　他轻轻掀开铁皮的饼干盒，莹蓝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泄露出来，照亮了他脸庞的一角。 　　……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个东西。 　　洛基缓缓地放下盒盖，双手捧起发着蓝色光芒的美丽立方体，整张脸都为此发亮。他感受到与宇宙原初联结的力量在他手心搏动，这是令所有渴望力量的人都无法放手的宝物，它比任何东西任何人都要美丽。 　　西格莉德在一旁静静看着洛基，看着他旁若无人地欣赏魔方的样子，微微撇了一下嘴。 　　但是克里人没有给洛基太长时间欣赏魔方，很快飞船就预警外部来袭，塔罗斯和卡罗尔率先冲去舰桥迎敌，玛利亚带着斯克鲁的老弱妇孺避难，而西格莉德和洛基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洛基在一片混乱中没有跑，他托着魔方，低头看向西格莉德：“我要回阿斯加德了。” 　　西格莉德望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好呀。” 　　他犹豫了一下，问：“你……你之后会去哪里？” 　　小树苗也不知道，她微微垂下眼睛，注视了一会儿魔方，说：“可能是回到乌达泉边，继续睡觉吧。” 　　洛基慢慢放下手，双手合捧起魔方，向她发出邀请：“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阿斯加德？” 　　这个邀请是西格莉德一直想要听到的。她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正要点头，忽然，她的脸色变了。 　　又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克里人的战舰逼近了航天飞机，黑洞洞的舰.炮对准机身，随着一声令下，千万发弹.药就冲着他们发射而来。 　　洛基轻轻“哼”了一声，他去牵西格莉德的手，另一只手托着魔方，有恃无恐：“没有关系，有了这个，我们一瞬间就能回到阿斯加德——” 　　“不是这个。” 　　西格莉德的双唇有些颤抖，她望向机舱外，透过玻璃看向宇宙中那微茫的一个小点。 　　没有人能看清那里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全身心都知道，有什么从那遥远的彼方过来了。 　　那是……湮灭。 　　她挣开了洛基的手，这是头一次。 　　“西格莉德！”洛基向前跨了一步，想要拦她，“你干什么？！” 　　她回过头快速地望了一眼，只和洛基有了大约一秒的眼神交汇，黑色与绿色交错了一瞬，然后她再度奔向前方。 　　“交给我吧。” 　　神的感知能力只比世界树迟钝上那么一点，在西格莉德的身影消失在航天飞机内的五秒之后，洛基也感受到了。 　　那是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恐怖而扭曲，熟悉而亲切，裹挟着千钧之力向他们冲来。 　　这不可能是克里人拥有的力量，因为克里人的船也在这枚飞速冲来的神秘物体的轨迹上！ 　　它的目标，就是这艘航天飞机。即使会毁灭一支克里人的舰队它也不在乎，因为它最终会到达目的地。 　　它的目标…… 　　是他。 　　洛基猛地向前冲去，他想操纵宇宙魔方让他追赶上西格莉德，但是在催动前的最后一刻，他害怕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真空环境下存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面对着可能毁灭一颗星球的一击。 　　他看着宇宙中代表西格莉德的那个小点，那个小小的绿色光点，无所畏惧地迎向了那枚陌生的袭击者。 　　那到底是什么？ 　　它为什么会出现？ 　　它的目的是什么？ 　　对上它，小树苗会没事吗？ 　　短短的几秒，洛基想了太多。但是千头万绪在那震撼的冲击面前最终化为了一片空白。 　　西格莉德终于和它相遇了。 　　------------------- 　　西格莉德似乎知道那是什么。 　　在她察觉到的那一刻，她好像就知道那是什么。 　　亲切又陌生，那是与她同源的兄弟姐妹。 　　这是一颗迷路的种子。 　　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她与宇宙一同诞生，托举起了九界，也就是九颗星球。 　　流传下来的有的神话中说，其实是世界树创造了九界，也创造了宇宙。 　　西格莉德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 　　她诞生于尤克特拉希尔，是一颗全新的、没有扎根的世界树。她的母亲仍然肩负着托举九界的使命，长长久久，从宇宙诞生到毁灭，但是却赋予了她生命和自由。 　　西格莉德是一颗新的世界树，她不曾拥有属于自己的九界和星球。 　　眼前这个从遥远之地到访的，就是世界树的一枚种子。它不是西格莉德母亲的孩子，不是这个宇宙中尤克特拉希尔的果实，它是从其他宇宙中漂流而来的。 　　西格莉德准备拦下来，和这个没有灵智的兄弟姐妹谈一谈。 　　但是她似乎估计错了一件事。 　　这枚种子并不想要和她交谈。 　　它在她面前短暂地停止了一秒，然后像是带着愤恨似的，猛地撞向她的额头。 　　------------------- 　　洛基翠绿的眼睛中映出了一场宇宙中最为绚丽壮美的烟火，战斗中的克里人和斯克鲁人都纷纷抬起头，透过舷窗看到那迸发的绿色花火。 　　而捧着魔方的阿斯加德小王子眼中的光却熄灭了。 　　绿色的烟火很快湮灭成了碎屑和气体，在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中四散而去，洛基紧紧贴在舷窗玻璃上，想要看清那场爆炸到底剩下了什么，他的小树苗又到哪里去了。 　　碎片，千百块碎片，其中有被波及到的克里人舰队残骸，有地球抛弃的宇宙垃圾，它们有的向太空更深处漂流，有的被地球的引力所吸引，与大气层摩擦出火球，向着表层坠落。 　　洛基不知道他的小树苗去哪里了。 　　现在他可以到世界上任意一个地方去，但是小树苗消失了。 　　---------------------- 　　堪萨斯农场的清晨并不平静。 　　肯特夫妇像往常一样起床，打算去田间看看玉米的长势。收音机报道着今日天气，依旧是晴空万里，播音员开玩笑般地还提到了昨夜的流星雨。 　　他们结伴出了门，很快发现在自家玉米地里有什么在冒烟。 　　拨开一人高的玉米杆，这对善良的夫妇发现，有一艘小飞船坠毁在了他们的田地上。飞船中蜷缩着一名婴孩，而在飞船一旁，另一个婴孩手脚摊开地躺在巨大的冲击坑中，额头上还带着伤痕。 　　“天啊！”肯特夫人惊叫了一声，赶紧奔过去查看那名额头有伤的孩子的情况，“这个小可怜……她还活着！” 　　黑发的女婴似乎是睡着了，她身上穿着与身形不符的过于宽大的衣服，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像是一滴水滴。 　　肯特先生则把飞行舱中的孩子抱了出来。这是一个男婴，也长着黑色的头发，对他目前的处境一无所觉，兀自睡得香甜。 　　肯特夫妇对视了一眼，这对善良的夫妻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从此，世界上多了一对肯特兄妹。 第15章 　　两个孩子换上了新的衣服，男孩子穿着浅蓝色，女孩子穿着粉红色，并排躺在婴儿床内，小手握成拳头举在胖乎乎的脸颊边睡得香甜。 　　玛莎·肯特爱怜地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粉色衣裳小宝贝的脸蛋，然后拨开她的刘海，凝神打量起她额头上那道古怪的水滴形疤痕。 　　门口传来响动，乔纳森·肯特带着婴儿必需用品回到家，还没脱下外套就想过来看孩子。玛莎有些嫌弃地拍了他一下，让他把手擦干净了再来碰宝宝。 　　浅蓝色衣服的男宝宝翻了一个身，用婴语喃喃说了句什么，咂吧着小嘴，嫩嫩的嘴角沁出一个口水泡泡。 　　乔纳森的心都化了，他小心地用指腹把口水擦掉，没忍住又戳了一下孩子的脸蛋。软软的，弹弹的，嫩嫩的，手感特别好。 　　“他们两个……哪个更大一点？”乔纳森问玛莎。 　　玛莎蹙起眉头，她想起包裹在小女婴身上明显属于成年人的衣裙，视线又落回到她额头上的那个疤痕上。 　　“……是哥哥和妹妹。”她说，轻轻把女婴的刘海拨弄回去，遮盖住那个疤，“妹妹应当被哥哥呵护。” 　　乔纳森没有意见，他微笑着揽过玛莎的肩膀，说：“我想好了，男孩的名字叫克拉克，女孩……就叫珍妮吧。” 　　克拉克·肯特和珍妮·肯特即将开始他们崭新的生活。 　　-------------- 　　大家好，我珍妮，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本来不叫这个，但是现在大家都这么叫我，所以我还是珍妮，珍妮·肯特。 　　我1岁了，生活在堪萨斯州的一个农场，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还有一个傻乎乎的老哥克拉克。克拉克刚开始学说话，说得当然没有我好，但是他总是用蘸着口水的胖手来戳我，叫我妹妹。 　　我也很苦恼，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我的心智并不像一个1岁的孩子，但是我不记得我从哪里来，也不记得我到底多少岁，只知道我忘记了很多。 　　“妹妹！”克拉克又拍着手说，然后跌跌撞撞地像个小牛犊一样奔过来，一把扑到我身上，咯咯笑着来抱我。 　　我叹了口气，坐稳之后把他扶正，然后又被他用很大的力气拥抱在怀里。 　　我能怎么办，毕竟这是我老哥。 　　----------------------- 　　两个孩子越长越高，克拉克在刚刚长到肯特先生膝盖的时候，喜欢上满屋子疯跑，一不留神就跑出了门，在广袤的田野上撒丫子乱窜。 　　珍妮是个文静的孩子，她很早就学会了说话，但是话不多，喜欢翻着绘本静静地坐一天。有时候玛莎甚至觉得她读得懂报纸。 　　从飞船残骸边把他们两个捡回来那天起，肯特夫妇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两个孩子必定和常人不同。无论是救生舱中抱出来的克拉克，还是裹着成年人衣服额头上有伤疤的珍妮，他们不可能与人类婴孩相同。 　　肯特夫妇的担忧在克拉克5岁那年成了现实。他为了寻找一只小猫，徒手抬起了乔纳森的拖拉机。 　　玛莎当时正抱着珍妮出来收衣服，看到悬在半空的拖拉机时吓得魂飞魄散。而珍妮只是皱了一下鼻子，很快注意力就被那只小黑猫吸引，黑色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起来。 　　肯特夫妇花了好半天的劲才让克拉克平平安安地把拖拉机放下，小男孩让拖拉机平稳地落了地，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玛莎的腿，抬起头有些伤心地说：“猫咪跑掉了。” 　　玛莎有些磕绊地问：“什、什么猫咪？” 　　克拉克指着后院的方向说：“黑猫咪！它这几天一直在窗户外面看我们，珍妮可喜欢它啦，但是看到我过去它就跑，我想把它送给珍妮的！” 　　乔纳森回过头，发现他们的小女儿也不见了。 　　珍妮似乎对哥哥反常的力气一点也不惊讶，她小步绕到后院，一眼就看到了蹲坐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绿眼黑猫。 　　“你好？”她抬起头轻声打了一个招呼，背过手去踮了踮脚，“抱歉把你吓到啦，克拉克的力气就是会很大。但是他人很好，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包括猫咪，你不用害怕。” 　　黑猫的瞳孔从一条细线渐渐扩大，很快，他就用圆溜溜的可爱绿眼睛直视着珍妮了。 　　“喵。”他小声叫了一句。 　　【你叫珍妮？】 　　珍妮听懂了，她一直听得懂动物和植物的心声，只是从来没在父母面前展示过。她抿着嘴笑了一下，说：“爸爸妈妈给我取名叫珍妮，我叫珍妮·肯特。” 　　黑猫的尾巴在身后甩动了一下，他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大好。 　　【……你是这家人的亲生女儿？】 　　珍妮摇摇头：“不，我和克拉克都是被收养的，但是爸爸妈妈对我们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好。” 　　猫咪的瞳孔缩了一下，他微微弓起背，后腿发力，轻巧地跳下地，翘着尾巴慢慢靠近。 　　珍妮蹲了下来，伸出一只肉肉的小手，黑猫凑过头去，嗅了嗅她的指尖，然后突然用头拱了一下她的手心。 　　“呀，这是要我摸摸吗？”珍妮有些惊讶，但是眼睛笑得都弯了起来，“乖，乖，小甜心，你的毛毛又顺又滑，是不是别人家里养的猫咪呀？” 　　【我把她弄丢了。】黑猫的尾巴尖儿耷拉下来，【原本有一个人会保护我，但是我把她弄丢了。我找了五年都没有找到她。】 　　珍妮莫名鼻头一酸，她轻轻地从猫咪的头一路摸到脊背，安慰道：“也许你的主人也在找你，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黑猫摆了一下尾巴，他抬起头，再次仔细端详起了珍妮。 　　【你和她很像。】 　　珍妮一怔：“什么？” 　　【你和她的样貌很像，感觉也像。】他说，【但是她那时候眼里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你心里装着的人有些多。】 　　农场姑娘珍妮·肯特，她爱着胡子拉碴的爸爸，温柔爱笑的妈妈，还有力气很大有些傻的哥哥。 　　“珍妮——”玛莎找来了，“原来你在这里，你和猫咪交上朋友了吗？” 　　珍妮笑了一下，说：“他迷路了，正在找家呢。” 　　玛莎看了一眼警惕地绷起爪子的黑猫，询问地看向小女儿：“你想养他吗？” 　　黑猫望向珍妮，珍妮犹豫了一下，咬住下嘴唇，落寞地摇摇头：“不了，他还惦记着别人呢。” 　　玛莎同情地摸了一下珍妮的头，转身打算回屋，没忘了叮嘱：“我去做晚饭。对了，你不要吓唬他，猫咪着急了是会抓人的！” 　　珍妮应下了，然后小声对黑猫说：“你还是去找你的家吧，我不能强留下你，这样是不对的。” 　　黑猫深深看了珍妮一眼：【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珍妮有些委屈，“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啦。可是，你都有放在心上要找的人了，我不能……” 　　【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也可以用你的力量把我强留下来。】黑猫说，【这就是世间的道理，强者支配弱者。】 　　珍妮说：“我不能那样。因为，比起拥有你……我更想要你开心。” 　　克拉克摇摇晃晃地走到后院的拐角，他在前面就听见了妹妹说话的声音，他扒着墙边，没有走过去打扰，而是屏住呼吸偷偷露出眼睛在看，静静在听。 　　珍妮蹲在一只黑猫面前，絮絮地说着话，说得比以往一个礼拜的话加起来都多。 　　看来珍妮交到朋友了呢。克拉克为妹妹高兴，又有一点小忧伤，唉，可是他还没有可以聊天的动物朋友呢！珍妮可以和动物说话，为什么他不可以？难道他不是和珍妮一起被捡回来的嘛？ 　　阳光没有正午那么刺眼了，它即将落到地平线那一头去，亮闪闪的它颜色变成了橙黄色，光芒也温柔许多，透过院子里高大的白蜡树洒下一地斑驳细碎的影子。黑猫就坐在影子的边缘，风起了，影子随叶子摇晃，他的身影也模糊不清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克拉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看见树荫中站立着一个高挑瘦削的黑发男人，他有着猫一样的绿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珍妮看，然后伸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温柔缱绻。 　　克拉克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下一秒，男人消失了，黑猫转过头发现了他。 　　“珍妮……”克拉克小声叫道，“妈妈说晚饭好了。” 　　珍妮没有回答，她像是在愣神，然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好熟悉。 　　这种感觉，好熟悉。 　　似乎以前也有这样一只温柔的手，在她的头顶抚摸，用令她心都融化的声音叫她：—— 　　叫她—— 　　【我走了，小树苗。】黑猫说，【我还会再来的。】 　　他轻巧地跳上白蜡树，在叶间左穿右突，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葱绿之中。 　　“珍妮？” 　　克拉克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你的疤又疼了吗？” 　　西格莉德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疤依旧一突一突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根植在那水滴形的疤痕后吸收着她的记忆。 　　但是她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本该叫西格莉德，也想起了还有一个人这样叫她—— 　　“小树苗。”面目模糊不清的男子笑着摸上她的头顶，“我找到你了。” 第16章 　　弗瑞的办公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独眼的局长警惕地在办公桌下握紧了枪.把——然后又在看到那个咕咕那个橘黄色毛茸茸的头时松开了。 　　“不要乱闯我的办公室，说了多少次……”他无奈地想起身去给猫主子关门，但是在刚站起的时候，跟在橘猫咕咕身后走进来的是西装笔挺、戴着一条灰色围巾的洛基。 　　“我只是跟在噬元兽身后而已，可没有动手破坏任何东西。”洛基说，嘴角微微翘起，“是你们人类的科技太烂了。” 　　弗瑞一腔怒火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妈惹法克”发泄了出来。 　　作为神，洛基今天大人有大量，没有和他计较。 　　“你不是一直在全世界到处跑吗，怎么今天有空来神盾局了？”弗瑞憋了气，“事先说好，如果再是那种‘你对某个国家领导人恶作剧了需要我们擦屁股’的活，我会立刻把《埃达》里面讲的关于你的丑闻神话刊印出来全神盾局员工人手一份！” 　　洛基假装很惊讶：“哇，那可真是很厉害的报复了。不过你今天很幸运，除了把臭氧层空洞又捅大了一点，我最近没怎么恶作剧，我来是为了别的。” 　　弗瑞的眉毛弹动起来，他无比想要现在致电联合国，调几颗卫星看看他们可怜的地球又被这个神怎样摧残了。 　　“我找到西格莉德了。”洛基说，神情总算严肃了一些，“你们不需要再搜寻她的下落，以后她的事也不需要你们管。” 　　弗瑞听到这句话后，着实松了一口气，心里竟然也为眼前这个混蛋高兴了几秒。 　　毕竟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心地善良又可爱漂亮的小世界树女神给他的观感还是挺好的。而且这五年他也目睹了洛基为了找她都付出了一些什么。 　　“可是我又发现了一些新的有趣的东西，需要你再调查调查。”很快，洛基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指使起他来一点顾忌都没有，“除了我和小树苗，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其他来自外星的家伙？” 　　---------------- 　　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洛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就打算离开。临走之前，弗瑞问：“你不用去看看巴恩斯？” 　　洛基已经掏出了魔方，闻言，他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弗瑞，说：“他现在过得好好的，你们也找人去给他治脑子了，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弗瑞把那句“你们好歹曾经一起坑蒙拐骗过”咽下去，说：“你好歹要跟他说一声，西格莉德找到了。” 　　洛基笑了笑，眼底没有什么温度。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其他人不需要了解，也不需要参与。” 　　蓝光一闪，他瞬间消失在弗瑞的办公室里。神盾局的局长扶住额头，头痛万分。 　　他当初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烦人精！ 　　从弗瑞那里离开之后，洛基直接去找了西格莉德。 　　“珍妮，猫咪又来啦！” 　　克拉克绝佳的听力让他率先发现小黑猫的踪迹，他“咚咚咚”地跑上楼，兴奋地敲西格莉德的房门：“我听到猫咪落在白蜡树上的声音了，你下楼去看看！” 　　西格莉德很快打开了门，克拉克“咦”了一声，他看到原本应该在树枝上的猫咪此刻正趴在妹妹的小床上舔爪子。 　　太奇怪了，他明明听见外头树枝的响动了…… 　　克拉克有些沮丧，西格莉德轻声对他说：“谢谢你，克拉克，我先和猫咪玩一会儿。” 　　小男孩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他神神秘秘地对西格莉德说：“晚饭后我要给你看个好东西！” 　　西格莉德看他跑下楼梯之后才关上门，她转过头，看着对她翻起肚皮的小黑猫，脸上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猫咪——！”她像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蹦跳着跑过去，一下子扑倒在柔软的被褥上，然后伸出双臂把小黑猫圈起来慢慢抱住，“你竟然回来找我啦！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被她抱着摸肚皮的洛基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就呼噜着任由西格莉德动作了，他覆盖着黑色毛毛的爪子长着粉色的肉垫，它们轻轻地搭在西格莉德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 　　“昨天你来找过我之后，我想起来一些事情。”她半躺在床头，怀里搂着洛基猫猫，轻柔地抚摸着他温暖的毛绒肚皮，“我原来其实不叫珍妮，我叫西格莉德。” 　　洛基的尾巴甩了一下：【还有呢？】 　　“我还想起一个人，虽然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但是我记得他的声音。他摸着我的头……”西格莉德的嘴角翘起，顺手摸了一下洛基猫猫的头，“然后说：‘找到你了，小树苗。’” 　　洛基把一只爪子搭在了西格莉德的手心里，他的粉色肉垫有些凉意，触及的是一片温热。西格莉德收紧五指，用指腹一下一下地轻轻摁压着他的爪爪。 　　“也许你和我的过去也有关系。”她柔声道，“妈妈说我从小就是个很乖的孩子，从来不哭闹，但是平时也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可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满心的欢喜，快乐都要从心尖上溢出来，只想和你再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洛基的尾巴也不再甩动，他同西格莉德一起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用圆亮亮的绿色猫眼看着她，说：【你闭上眼睛。】 　　西格莉德不解，但小姑娘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怀中骤然一轻，身后却传来了奇妙的触感，如竹一般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有人从身后将她拥在了怀中。 　　这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西格莉德闭着眼睛，但是心中却在勾勒他的样貌。 　　他必然很高，比乔纳森爸爸还要高，但是很瘦，瘦得她都可以用自己小小的胳膊环抱住。 　　他弯下腰，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小树苗独有的那种草木的气味。 　　既然她刚才吸了猫，那现在他就要吸一吸树！ 　　有来有往，非常公平。 　　在玉米地里偷偷练习的克拉克有所察觉地抬起头，望向珍妮房间的方向。 　　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属于他家里人的声音。 　　一个短暂的拥抱过后，猫咪又落回西格莉德的怀里，她重新睁开眼睛，脸红扑扑的。 　　“你就是那个人，对吗？”她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你要找的那个人也是我吗？” 　　洛基没有回答，他在西格莉德的手心蹭了一下，然后轻巧地跳上她的窗台，回过头“喵”了一声。 　　【我该走了。】 　　抖了抖耳朵，面对着西格莉德希冀的眼神，他又别别扭扭地迅速补充：【……还会再来看你。】 　　克拉克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那只黑猫从珍妮房间的窗口跳出来，飞身一跃就落在了白蜡树的树枝上，引得枝叶一阵摇动。 　　“你又来找珍妮玩吗？”克拉克问道。 　　黑猫那双绿眼睛扫了他一眼，自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刚才我听到她房间里的声音，应该也是你发出来的吧。”克拉克说，“你不是一只黑猫，对吗？” 　　洛基爪缝间的蓝光微微地闪了一下，然后又被他按压下去。他转过身，灼灼地盯着那个身高几乎可以和小学中年级的孩子相比的5岁男孩，后背弓起。 　　克拉克自然意识到了黑猫的敌意。他语气放缓，说：“我不会跟爸爸妈妈说的，但是我希望你好好和珍妮交朋友，不要伤她的心。” 　　“珍妮从小就不爱说话，有什么事也都喜欢憋在心里。我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很好的人，但总和别的人隔着一层，可能以后到了学校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我也不希望她有朋友。洛基这样想。 　　“所以……如果你能和她交朋友，也许能让她快乐一点。”克拉克笑了，蓝眼睛熠熠生光，“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说好吗，黑猫先生？” 　　洛基居高临下地看着克拉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迅速地甩动了一下尾巴，然后再一次转身消失在了叶片之间。 　　黑猫消失之后，克拉克垂下肩膀，叹了一口气。 　　“我果然还是听不懂小动物在说什么啊。”他嘟囔道，但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对了，我要给珍妮看看，我其实会飞！珍妮！珍妮！快出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 　　“你找到小树苗了？” 　　巴基给洛基递了一杯红茶，还有一份冰箱里一直备着的布丁。洛基也没客气，直接拆开塑料包装，没拿附赠的塑料小勺，而是拿了巴基家里的小银勺，一下子就挖了一大块。 　　“找到了，她什么都忘了，身体也变成了小孩，至今我都没查出到底是为什么。”洛基叼着勺子，神情有些暗淡，“什么样的东西能伤害到世界树女神呢？明明之后我都把噬元兽反复检查了好几遍……” 　　“她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你不是说小树苗在冲出去之前对你说：‘交给我’吗？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试图唤醒她的记忆，等她想起来一部分之后，也许就能抽丝剥茧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巴基剪了短头发，看起来和当年那个布鲁克林意气风发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只是袖子里露出的铁胳膊不一样了。经过治疗，他恢复了大部分记忆，目前在神盾局供职，还分到了房子。洛基经常到他的这间小公寓来，恬不知耻地蹭布丁吃。 　　“……我没跟她说我是谁。”洛基说。 　　巴基讶异地抬起头：“没说？那你怎么去认识她的，‘你好我是个陌生叔叔，虽然很突然，但是我想抱抱你？’她附近没有监护人拨911吗？” 　　洛基说：“我变成了一只黑猫。” 　　巴基：……………… 　　你真特么是个天才（大拇指）。 　　2分钟后，给洛基送了一包猫粮和猫砂的巴基被恼羞成怒的阿斯加德小王子扔出了自家的公寓。 第17章 　　时光荏苒。 　　当白霜覆盖上乔纳森·肯特和玛莎·肯特的头顶时，克拉克和西格莉德也像小树抽条一样迅速长大了。 　　克拉克长成了一个强壮又正直的好小伙子，高中毕业之后他决心去大都会找个工作，他在圣诞前夜的晚餐桌上提出自己未来的期望是做一个记者，用笔揭露世间的不公平，拯救苦难中的人们。 　　珍妮没有戳穿，实际上这位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来救人，他床底下的那套土了吧唧的制服还是她帮忙找的料子呢。 　　而珍妮的成长就痛苦了一些。她似乎有一些生长障碍，刚上中学那一年，当周围的同龄人都已经逐渐有了青春期少年少女的样貌时，她还是肉乎乎一团稚气，和克拉克站在一起的时候谁都想不到他们是双胞胎兄妹。 　　黑猫当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本来以为这是世界树的特性导致的，几千岁的小树苗同他初见时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模样。 　　但是有一天他例行去拜访西格莉德的时候，她正对着门框上的身高记录发呆，一只手捂着额头，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水滴形的疤痕。 　　“你来啦。”她低头和脚边的洛基打招呼，“明天我们学校就要体检了，我还在发愁呢。” 　　洛基扒着她的裤腿一蹬，轻巧地跳上她的肩头，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用爪爪勾她的头发玩儿。 　　“这几年我都没怎么长，我也觉得很奇怪，每天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她仍然摩挲着疤痕，“今天上午老师说明天体检，于是中午我狠了狠心，叫克拉克帮我多买了10根巧克力能量棒。他是男孩子，买这个不让人怀疑，然后让他偷偷在体育装备室送给我，我在10分钟之内把它们全吃了。” 　　黑猫站起身，探过头去在她嘴边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浅淡的巧克力味儿。 　　“可是结果还是一样，那么多的能量在我身体里消失了，它们没有促进我生长，而是进入了这里。” 　　她不偏不倚地就指着那个疤。 　　洛基伸出一只爪爪，慎重地、慢慢地摁到那个疤痕上。 　　然而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你等一下，我再去拿点东西吃，一会儿你就能发现了。”西格莉德把洛基抱起来，轻轻放回地面上，然后走到楼梯口探头向下问：“妈妈！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烤苹果派？” 　　“当然烤了，刚从烤箱拿出来没多久，打算让你和克拉克分着吃呢。”玛莎回应道。 　　于是西格莉德从手腕生出一根细长的藤蔓——和她过去能催生出来的藤蔓比起来细了很多——然后指挥它去厨房把派勾上来。 　　肯特太太看到藤蔓也见怪不怪了，她还特意把叉子挂在了叶片上。既然儿子会飞还能透视，那女儿能和动物说话还能长几株植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托珍妮的福，这几年玉米的收成几乎要翻倍。 　　西格莉德顺利拿到了苹果派，她带着洛基回到房间，对他挤挤眼睛：“我就给克拉克留一点儿。” 　　洛基立刻“喵”了一声：【我也想吃。】 　　西格莉德有些为难，她比划比划叉子，最终把派分成了5份，她2份，克拉克2份，猫咪比较小，就吃一份。 　　洛基伸出爪子，魔方的蓝光闪过，属于他的那份苹果派立刻被传送到了纽约的一间小公寓里，热气腾腾的正好落在餐桌的盘子上。 　　小树苗也对猫咪的这种神奇能力熟视无睹，她拿起一块派，丝毫没有感觉到烫口，嘴巴一张两口就解决了。 　　洛基用尾巴扫了一下她的脸，正好把一点碎屑抹下去。西格莉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让洛基摸摸她的疤：“现在你可以感受一下了。” 　　黑猫粉色的爪垫摁上水滴形的疤痕，在一层薄薄的皮肤之下，熟悉的力量在涌动——疤痕后有什么在吸收，把西格莉德刚才进食所得的卡路里蛮横地剥夺而去，只给她的身体留下少的可怜的维护日常所需的能量。 　　这是当年在斯克鲁人的航天飞机上曾向着他们破空而来的神秘物体，洛基立刻回忆起当时令他汗毛竖起的几秒。当时被西格莉德挣开的手还隐隐有着凉意，他目送着女孩转身离去的背影，迎头撞上那一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转瞬，宇宙中绽开以他的小树苗为代价的，绚烂的烟火。 　　那个东西，几年来它一直寄生在西格莉德身体里，孜孜不倦地夺取了她的力量，还有她的记忆。 　　怪不得每当西格莉德就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就捂着额头，眼神从清明再度变为迷茫。 　　是因为它。 　　洛基的尖爪在愤怒之下迸了出来，他粉色的肉垫此刻闪耀着蓝色的光芒——用宇宙魔方的空间之力将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转移走，这样总归可以了吧？ 　　西格莉德感觉前额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一直根植在她体内的那个东西抗拒地挣扎起来，四下乱撞，慌不择路地开始和她的力量开始反应起来。她体内的一部分力量在那东西的胡搅蛮缠中与之相抵抗，然后出现了令她最为震惊的结果—— 　　她的力量和那东西开始两相抵消了。 　　就像克拉克的游戏机里“俄罗斯方块”的玩法一样，同一列的方块填充满之后，迎接它们的就是消失的命运。那东西之于她就像是一块正好契合的俄罗斯方块，只要它正正好好地嵌入凹槽，那么它和自己的那一部分就会彻底湮灭。 　　这算什么？ 　　西格莉德猛地抓住面前猫咪的爪子，睁开眼之后对上的是洛基因为惊骇而瞪圆的绿色猫眼。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狰狞，但是在那东西挣扎的时候，她也趁机夺回了碎片般的几片记忆，如今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它是平行宇宙漂流来的一枚世界树种子，不同宇宙的同位体如果相遇就会一起湮灭！我是9枚种子的集合体，如果让它和我彻底结合，那么它会和我九分之一的力量一起消亡，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洛基的爪子狠狠勾住了西格莉德前额上的皮肤，挠出了4道深深的血痕。 　　【它现在想要什么？！】 　　“它想要活下去，之前是别人把它发射过来的，它不想和我的力量一起消亡，它想要继续作为种子活下去！” 　　洛基那张毛绒绒的猫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像是《爱丽丝漫游仙境》里面的柴郡猫。 　　【那我就让它活！】 　　蓝光迸发，照亮了整个房间。宇宙魔方显露出它属于宇宙宝石的真正力量，能量几乎能化为实体，疯狂地向西格莉德体内涌去，集中冲击着那一团隐藏在水滴形疤痕后的种子。 　　种子在庞大力量的冲刷下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了，它生发出一点点灵智的意识对抗起吸收力量的本能，最后又败落在欲望之下，像任何一个为生存而生存的能量体一样贪婪地吸收起魔方的力量。 　　西格莉德觉得体内那种被蚕食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的充盈感，那枚种子外围被魔方的力量包裹，同她本体隔绝了开来，也断绝了它继续吸收西格莉德能量的可能。 　　当一切重新归于平静，西格莉德重新直起腰来的时候，洛基和她都惊愕地发现，她的身高猛地向上窜了20厘米，身量也彻底从小姑娘长成了少女模样，竟然和初见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西格莉德也惊讶于视角的变化，她低头看向自己变大了一圈的双手，觉得有点晕乎乎的，“我是不是一下子吸收太多能量了？” 　　洛基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我吗？】 　　黑猫有些忐忑不安地甩动着尾巴，西格莉德愣了一下，说：“为什么会忘记你？你是黑猫先生啊。” 　　啊，她还是不记得。 　　洛基丧气地飞机耳，西格莉德也感受到了他的沮丧，伸手轻轻把他抱起来，蹭蹭他脊背上柔软的绒毛：“对不起啊，还是没能想起之前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黑猫先生一定是我很亲近的人，也是对我很好很好的人。我以前和现在，都非常喜欢黑猫先生。” 　　常年身体冰凉的洛基都觉得有些脸发烫了。他把爪子抵在西格莉德脸上，努力拉开距离，趁她放松力道的时候一下子跳出来，落到她的书桌上，回过头假装严肃地转移话题：【你不能这样出现在人前，我帮你做个伪装，让身体还是像普通女孩一样慢慢长大。】 　　西格莉德欣喜地说：“那太好了！需要我怎么做呢？” 　　洛基端正地坐好，只有躁动的尾巴尖儿暴露了他的情绪。 　　【需要你亲我一下。】 　　玛莎太太在厨房看到儿子克拉克一动不动地站在后院，奇怪地打开窗户叫他：“怎么了，克拉克？你怎么不进来？” 　　克拉克双眼盯着妹妹房间的方向，表情严肃：“我有正事儿呢，妈妈。” 　　玛莎太太从窗户探出头去，张望了一眼儿子视线的方向，除了珍妮房间的外墙和窗户，什么都没看到。 　　“好吧。”她只好耸了耸肩，“记得一会儿进来洗手，我给你俩烤了苹果派。” 　　克拉克说：“恐怕我的那份已经没有了。” 　　玛莎太太：？ 　　克拉克那双可以穿透墙体的眼中，看见他变成了十六七岁少女样子的妹妹正弯下腰，轻轻地在那只古怪的黑猫脸上“啾”了一下。 　　黑猫的尾巴竟然像狗一样“啪嗒啪嗒”甩了起来！ 　　克拉克痛心疾首！ 　　克拉克心痛难耐！ 　　珍妮！你不要被这个怪里怪气的黑猫骗了！你小时候连我这个哥哥都没有亲过啊！！！ 　　----------- 　　“我以后要当一个记者！” 　　十八岁的克拉克·肯特这样说完之后，全家人又看向西格莉德。 　　“珍妮在毕业以后想要干什么呢？” 　　已经成长到不需要洛基法力伪装的女孩放下手中的橙汁，认真地说：“我想要去纽约读大学。我已经给纽约大学发了申请，希望能够拿到Offer。” 　　克拉克率先为妹妹鼓掌：“我相信你可以的！咱家要出一个大学生啦！” 　　肯特夫妇也很欣慰，全家洋溢在一片喜悦之中。 　　吃完了丰盛的圣诞大餐，克拉克和珍妮留下帮玛莎夫人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后他们一起上楼准备回房间休息。 　　“那个，珍妮。”克拉克在房间门口叫住了她，脸上有明显的为难，“抱歉，我选择了去大都会工作，以后可能没法在同一个城市照顾你了……” 　　“没关系的。”西格莉德打断了他，脸上扬起笑容，“其实我不比你弱，我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克拉克欲言又止。 　　西格莉德把他推进他的房间：“再说了，大都会和纽约之间距离也不远，你随时可以飞来看我呀！” 　　克拉克瘪瘪嘴，在关上门之前赶紧说了一句：“圣诞节快乐！你的礼物我会半夜放到客厅，不要偷偷去拆！” 　　西格莉德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你也是，不许偷偷用透视去看我准备的礼物！” 　　克拉克想说前两天他已经无意间看到了，但还是乖乖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西格莉德回到自己的房间，毫不意外地在枕头上看到了一只舒服露出肚皮的黑猫。 　　“黑猫先生！”她快乐地叫他，“你今年也来和我一起过圣诞吗？” 　　洛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矜持地点点头。 　　西格莉德早就准备好了小装饰品，她的房间墙壁上挂起了槲寄生和猫爪印组成的拉花，床头柜抽屉里还有特意给洛基做的圣诞猫项圈，那是她用自己的树枝编的。 　　洛基从来没戴过猫项圈，他有些抗拒地用爪子去拍西格莉德的手，似乎想这样让她打消念头，但是西格莉德这回很坚决。 　　“我也想在黑猫先生身上留下属于我的东西呀。”她软声说，“您陪了我十几年，又帮了我那么多，我什么也报答不了，只能先送你这样一个小东西了。” 　　洛基的猫脸拉得老长，他浑身僵硬，不情不愿地让西格莉德给他戴上这样一个树枝小项圈，在毛茸茸的胸脯前还坠着一颗红艳艳的小果子。 　　“圣诞快乐，黑猫先生。”西格莉德笑着说，“那么，今年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洛基说：【当然没有准备。你不要想太多。】 　　西格莉德撅起嘴，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礼尚往来嘛，今年我可以现场许个愿吗？”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就好像初见那时从高高的树杈上飞扬裙摆跳下的那个小少女，希冀地望着洛基。 　　黑猫的喉咙有些发干：【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看一看黑猫先生真正的样子。” 第18章 　　听到这个要求之后，洛基整只猫咪都僵硬了。 　　“怎么，会让黑猫先生很为难吗？”西格莉德小声问。 　　洛基的尾巴不自然地扫动了一下，然后撇过猫脸，说：【我不想……】 　　西格莉德见他这样，木头脑瓜里立刻开始疯狂脑补。 　　难不成，黑猫先生的人形其实并不好看？ 　　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黑猫先生应当是一个帅气俊朗的人呢！ 　　那……也有可能，黑猫先生近几年在容貌上有了缺损？ 　　西格莉德想起班上一个青春期突然开始爆痘的同学，那个女生在长出3颗痘痘之后就开始天天戴口罩上学，不肯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小树苗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真相！ 　　“抱歉啊，是我唐突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露脸也是可以的……”西格莉德有些愧疚了。 　　洛基不知道这棵小树脑子里都想了什么，他只是还迈不过那一道坎。当年在西格莉德挣开他的手之后，那几秒的犹豫让他反复记了十八年，至今还在梦里出现。 　　如果那时候他追上去了，牵着她的手用魔方一起转移去别的地方，任由那枚奇怪的种子毁了航天飞机、甚至地球被毁灭了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好好地在他身边—— 　　【不该是你道歉。】洛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现在还不是时候。】 　　西格莉德抿了抿嘴唇，她捧起刚才进门时抱进来的小布兜，端正地摆在洛基面前：“其实这才是我送给黑猫先生的圣诞礼物。这个冬天我在申请学校之余也学了怎么烘焙，这就是我这几天做出来的最好的一炉布丁，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洛基用猫爪子扒拉开布兜的封口，瞥见里面仔细包好的一小罐布丁，上面还用焦糖浇出了猫爪印的图案。他用爪子碰了碰，发现玻璃的杯壁还是暖热的。 　　这真是…… 　　他什么也没说，就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扔下，匆忙地用魔方的力量带着布丁跑了。 　　西格莉德习惯了黑猫先生一言不合就在蓝光中消失的风格，她在网上看到过，说这叫“傲娇”。 　　傲娇嘛，不要去戳穿，顺着毛摸就好了。 　　------ 　　平安夜。 　　西格莉德的房间里传来异样的响动。 　　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俯身站在少女的床头，他缓缓伸出手，拨开她香甜睡颜上散乱的发丝，然后轻轻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 　　第二天清晨，西格莉德神清气爽地起床，第一眼就发现床头柜上多出了什么。 　　那是一个冰雕成的雪花球，在剔透的球体内部，纷纷扬扬洒落着永远不会停下的雪，用霜凝结成的一个女孩抱着她的黑猫，安静地依偎在一处。 　　西格莉德捧起雪花球，触手是一片冰凉——这是真的冰，但是不知道黑猫用了什么方法，让它永远不会融化。 　　楼下，早起的克拉克已经看到了她送出的礼物，那是她用自己的枝条编成的手链，平日里可以藏在袖子中充当普普通通的装饰品，战斗时随时可以放出枝条捆缚敌人，出其不意。 　　唉，这么一想，她也送出过好几次自己的树枝了呢。 　　幸亏世界树没有柳树那样扦插就生根的特性，不然现在地球上就要世界树泛滥了。 　　与之相对的，纽约布鲁克林的一间小公寓里，洛基大清早就“砰砰砰”开始敲巴基的门，门打开之后他立刻志得意满地拎着一个小布兜展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给他开门的金发男人：“诶？” 　　洛基见不是巴基，怀疑地眯起眼睛：“你是谁？” 　　“你又是谁？”金发男人蹙起眉头，“巴基还没有起床，恐怕你要等一会儿了。” 　　洛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个男人一圈，恍然：“哦，你就是那个史蒂夫，对吗？” 　　被叫破名字的史蒂夫有些讶异：“你知道我？” 　　“那当然，当年我们几个为了找你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洛基灵活地从愣神的史蒂夫身旁挤进公寓，“大兔子，大兔子，你怎么还在睡！快起床看看小树苗给我送了什么！” 　　巴基烦躁地用他的铁胳膊拍开卧室门，一脸怨念：“我的神啊，耶稣都没和你商量商量吗，12月25日是他老人家的生日，他放假，你能不能给我也放个假？” 　　“不行，我不认识他。而且你没见过耶稣，但是你实打实见过我，现在世界上只有我一个神。”洛基骄傲地抬起下巴，高高举起小布兜凑到巴基眼前给他看，“喏，小树苗自己做的，是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哦！她可是精心准备了好几天，还用神力保温了才送给我的！羡慕吗？嫉妒吗？反正你就是没有，而且她也不记得你了，嘻嘻嘻嘻。” 　　巴基：“……草，你真的好烦。” 　　洛基面对史蒂夫也没什么避讳，一视同仁地拿着小布兜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史蒂夫一脸懵逼，巴基不得不叹息着给他解释：“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救了我一命的那个神，洛基。我俩这十八年关系挺不错的。”（“谁跟你关系不错！”洛基嚷嚷。）“送他礼物的是西格莉德，也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世界树女神，她现在失忆了，住在一户农家作为普通人生活，洛基总去看她，目前还处于追求未遂的状态。” 　　洛基掏出小刀就想捅他，史蒂夫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熟练的巴基用铁手接住了。 　　“行了行了，你俩两情相悦，恩恩爱爱，我带着史蒂夫的那份祝你们百年好合。”巴基打呵欠，“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就是当年咱们一起找的那位。前段时间霍华德总算从冰里把他挖出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和心理治疗，弗瑞让他过来跟我做邻居。” 　　洛基嘀嘀咕咕：“我说呢，今早他开门的时候我险些以为你被我和树苗刺激得跑去春风一度了。” 　　史蒂夫还在懵，早已习惯洛基说话风格的巴基挥挥手：“别闹了。倒是你，好像昨天晚上急急忙忙过来跟我说，西格莉德要来纽约上大学是吗？” 　　洛基哼哼唧唧地在他家厨房坐下，史蒂夫去煎鸡蛋，巴基从冰箱里拿出牛奶，说：“我跟你说，上大学之后小树苗她身边的世界就不一样了。纽约可是个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四十年代的时候我都有点经不住诱惑，更何况是有各种娱乐和电子设备的21世纪？到时候你的小树苗就像白纸进了大染缸，身边多得是心怀鬼胎的男男女女，你一个没看住，就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把她拐跑咯。” 　　洛基不服气：“西格莉德是世界树女神，她什么恶形恶状没见过？你就是在吓我。” 　　“哪有，乡下女孩来纽约读书最后变坏的案例多得是，你都不用问我，去神盾局问问娜塔莎，问问克林特，多的是人愿意跟你讲。”巴基往碗里倒燕麦片，“史蒂夫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他突然从40年代来到现在，和乡下女孩一下子来纽约感受到的冲击差不多，你问问他就行。” 　　史蒂夫小声问：“啊？我要说些什么啊？” 　　洛基立马盯住他的蓝眼睛，严肃地问：“你会在当代纽约这个新环境喜欢上别的女孩吗？” 　　史蒂夫的手紧张地摩挲着衣兜里的怀表：“不、不会啊！” 　　洛基立刻喊起来：“大兔子你骗人！” 　　“你得换个问法。”巴基在史蒂夫和洛基面前各自放了一碗香喷喷的麦片粥，史蒂夫的碗就是当年他们买的那个美国队长塑料碗，洛基的碗是他的专属猫猫爪印碗，“你在来到纽约之后，有没有觉得身边的女孩子穿着打扮和说话方式很新奇？” 　　史蒂夫老老实实回答：“是的。” 　　“见到这么新奇的女孩子，你会不会想多注意一些？” 　　史蒂夫摸不着头脑，仍然老实回答：“没错。” 　　巴基冲洛基暗示性地眨了一下眼睛：“你的小树苗在感情方面啥也不懂，这时候如果出现一个新奇的纽约时尚男生，用他的奇奇怪怪的方式去引起小树苗的注意，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和她一起上课，自习，放学送她回宿舍……一来二去，就算树苗对他不动心，分给你的注意力和时间也会少很多，不是吗？” 　　洛基气得被发胶固定得很好的头发都险些炸了起来。 　　“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那种臭小子，那种肮脏卑微的蝼蚁，那种人类——绝不可能！” 　　史蒂夫捧着美国队长塑料小碗，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神气冲冲地跳起来，手中蓝光一闪，迅速消失在巴基小公寓的厨房。 　　“那个……”史蒂夫有些结巴，“他手里的那个，如果我没看错——” 　　“对啊，那是宇宙魔方。”巴基用勺子搅着燕麦片，“唉，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拿到了，弗瑞说基本上到这个家伙手里的东西就要不回来了，而且本来那就是他们阿斯加德的东西……随他去吧，目前看来他除了往英国首相椅子上粘口香糖之外，也没做过什么其他很过分的事情。” 　　史蒂夫“啊”了一声，低头继续喝麦片粥。 　　-------- 　　“汤姆！！！！！” 　　圣诞节的早晨，汤姆猛地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揪起来，一头棕色的卷毛还乱蓬蓬地支棱着。英国青年眼睛都挣不开，胡乱扑腾：“怎么了，怎么了嘛？” 　　“你不是那什么剑桥大学毕业的吗？！告诉我，大学里是不是有很多混小子会去泡漂亮乡下姑娘？！” 　　汤姆还没睡醒，他迷迷糊糊地说：“有吧，会有的吧，不只是乡下姑娘，只要是漂亮姑娘就会有男生去搭讪……” 　　“岂有此理！” 　　洛基把汤姆又塞回被窝，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随手拿起书架上一本《麦克白》就开始泄愤式地挥：“不行，我要想个办法，光明正大地和小树苗接触，让她远离那帮嗡嗡作响的蝇虫——” 　　汤姆这下睡不着了，他坐起身，揉揉眼睛，看向这位和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你一直去看的那个女孩子要上大学了？” 　　“对，纽约大学。虽然是个没什么格调的垃圾地方，但如果是她的选择，那我也没办法——该死，我就应该提前运作运作，把她弄到剑桥来，然后顶替你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用学长的名义接近她了——” 　　“打住！”汤姆举起一只手，“你已经成了我哥，顶替身份什么的还是不要考虑了！我还要工作！” 　　洛基斜睨他一眼：“工作？演戏也算是工作？” 　　汤姆有些委屈：“明明你说你们阿斯加德也有戏剧表演的……” 　　“好吧。”洛基咂咂嘴，“我得想个办法，总之先要进入那个纽约大学。弗瑞那个妈惹法克坏东西不一定会在这件事上帮我，大兔子又是文盲，目前对大学有点研究的也只有你了。” 　　剑桥大学高材生汤姆·希德勒斯顿第一百万次心累。 　　为什么，命运为什么要让他和这个神长着同一张脸—— 　　又好死不死地让他在小时候与这位神相遇，从此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哥”呢？ 　　地球合法身份为“洛基·希德勒斯顿”的某邪神仍然在苦思冥想。 　　“对了。”他打了一个响指，“学生什么的需要各种证明，但是讲师或者教授的身份就好弄一些吧？” 　　汤姆头顶浮现一个硕大的莎士比亚风格问号。 　　哥，你咋想的，你怎么推算出当教授比当学生容易的结论的？！ 　　“好，我今天就去找弗瑞，让他给我搞一个‘北欧神话史研究专家’的身份。”洛基打了一个响指，“我就是活的北欧神，有谁研究北欧神话能研究得过我？！” 　　汤姆想，他还是继续回去睡吧。 第19章 　　西格莉德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好奇地在出租车等候区左顾右盼，有些司机蠢蠢欲动想要上来拉客，但是有个戴着鸭舌帽穿夹克衫的男人径直上前和她搭话：“去市区吗，小姐？”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纽约，面对陌生人的搭讪，她表现得很谨慎：“出租车？” 　　“不，顺风车，想载你一程。”男人把鸭舌帽向上拉了一下，露出他那张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脸，“还记得我吗？” 　　西格莉德犹豫地说：“抱歉，我没有印象。” 　　“这也正常，毕竟你什么都忘了。”男人伸出一只手，西格莉德注意到它是金属制成的，“詹姆斯·巴恩斯，你可以叫我巴基，以前你就这么叫。” 　　西格莉德慢慢伸手同他交握，然后晃了晃。巴基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两个人很快就又松开了手。 　　“我有一点小车，可以带你去市区，当然不收钱。”他伸手接过她的大行李箱，很轻松地搬进了汽车的后备箱，“你这是来纽约做什么，观光旅游，还是长期定居？” 　　西格莉德说：“我来上大学，目前准备先去酒店住一晚，然后物色租房公寓。” 　　“嗯哼，其实我目前也住在那种小公寓里，地理位置不错，就是房间不是很大。”巴基绅士地弯腰帮她拉开车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这对一个刚从堪萨斯乡下来到纽约的十八岁女孩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同时也是令人升起十二分警惕之心的大坏事。 　　然而西格莉德不算是十八岁女孩，她是个几千岁的世界树，尽管目前处于失忆状态。 　　“好呀。”她说，“真是麻烦你了。” 　　他们一路开向纽约的布鲁克林区，路上西格莉德不免好奇：“你之前认识我？” 　　“对，你救了我，和另一个人一起。”巴基早就被洛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泄露他的身份，于是含糊其辞地简单带过，“当时你们正在寻找一样东西，碰巧我知道一些线索，所以我们算是组队出发了。” 　　“啊……原来如此。”西格莉德点点头，模模糊糊有了一些印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十八年前。”巴基说，铁手拍打着方向盘，“时光匆匆啊。” 　　西格莉德转头动作幅度尽量小地打量了他几眼：“可是你看起来年龄也不算大。” 　　巴基耸耸肩：“我体质特殊，不显老。” 　　西格莉德笑了：“真巧，我也是。” 　　十八年前，那正是她被肯特夫妇捡到的时候。西格莉德在心里默默拼上拼图，十八年前出了一件事，让那颗来自于平行世界的世界树种子嵌入了她的额头，然后夺取了她的力量和记忆。 　　这个巴基知不知道为什么种子会攻击她呢？ 　　“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巴基诚实地说，他摇下车窗，恐吓性地瞪了一眼旁边一个企图插他队的小轿车，“当时你和你的搭档出发去一个地点探险，让我在据点留守。当你的搭档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 　　西格莉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的搭档是谁？” 　　巴基哼哼了一声：“你没想起来吗？我以为你不会忘记他的。” 　　“我忘了。”西格莉德说，“不过我猜，他也许是一只黑猫？” 　　巴基险些追尾。 　　“并不是！”他稍稍提高了声音，“天啊，那家伙，这几年都干了什么——” 　　“我知道黑猫先生是个人，只是不愿意在我面前现身而已。”西格莉德微微撇嘴，“好吧，看来他的确不愿意让别人告诉我他是谁，而是要我自己想起来。” 　　巴基的公寓很快就到了，这是一幢漂亮的建筑，外墙是有年代感的红砖，还有常青藤攀附在上面。巴基在进楼之间还伸手勾了一下常青藤的细藤，笑着说：“你还记得常青藤吗？那次某人可气坏了。” 　　他指的是在汉尼拔·莱克特的心理诊疗室，西格莉德伪装成办公室外墙上的常青藤偷偷跟来的那件事。 　　可惜西格莉德一脸茫然，巴基只好作罢，悻悻地嘀咕：“反正你总归会想起来的。” 　　巴基住在二楼，闲置的那一间屋子在三楼。他先把行李放在了他的公寓，让西格莉德先歇歇脚，然后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 　　西格莉德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环顾这一个属于单身汉的会客厅。巴基把他的公寓布置得不错，墙纸和地板都用了比较温暖的色调，家具都是实木，茶几上散落了几份报纸，还有一张《星球大战》的碟片。 　　电视上很传统地罩了一层防尘布，玛莎太太也干过这种事，曾经来他家玩的同学还在背地里嘲笑过这种在家电上放防尘罩的老土行为，没想到纽约的时尚居民也会干这种事！西格莉德不免有些受到鼓舞，决定今晚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讲一讲，纽约客也会用防尘罩，上面还绣着星星呢。 　　客厅连着厨房，西格莉德抬头张望了一眼，看到了碗柜里摆着的不成套餐具。除了常规的浅色陶瓷餐盘之外，还有三套颜色样式各异的碗碟，她判断巴基这里可能并不是一个人住，再或者，他应当有两位或两位以上一直来串门的朋友。 　　巴基打完电话了，他回到客厅，笑得还挺灿烂：“大房东决定亲自来考察考察你，如果合他的眼缘，房租可能会被压到很低的一个价格。” 　　“大房东！”西格莉德有些受宠若惊，“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巴基说：“长得挺凶，但是算是个好人，对我挺照顾的。对了，想喝点什么？牛奶，果汁，可乐，或者茶？” 　　西格莉德小声说：“麻烦你了……我要喝茶。” 　　巴基露出一个挺令人意外的表情，像是：我就说吧。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看着他直接从料理台上拿起茶叶罐子，开始烧热水泡茶。 　　西格莉德有些意外：“你也不用茶包？” 　　“本来是用的，但是某个挑剔的要死的混蛋说，要么我继续用茶包招待他，要么他去炸了礼顿公司。”巴基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于是我就去钻研怎么泡红茶了。对了，要放糖和奶吗？” 　　“要！”西格莉德立刻说。 　　巴基摇摇头：“这一点倒是不相像。” 　　西格莉德继续观察他的碗柜。那三套颜色各异的碗碟各有各的花色图案。 　　其中一套是塑料做的，以蓝色为底色，上面印着家喻户晓的美国队长。她熟悉美国队长，因为克拉克小时候曾经喜欢过他，还用自己的超大力气把一块废弃车前盖掰成了振金盾牌的样子。 　　另一套陶瓷碗碟底色浅蓝，上面印着圆滚滚的不明紫色物体，西格莉德研究再三，觉得那要么是紫色气球，要么就是画得特别烂的美国大李子。 　　最后一套她很喜欢，那是一套绿色的碗碟，样式倒是古典华贵，然而上面歪歪扭扭印着好几个黑色的猫咪爪印子。 　　“我喜欢这个碗。”她指着碗柜说，“我有一只猫咪朋友，如果要我给他买喝水用的盆，我一定会选它。” 　　巴基抬头看了一眼，说：“真巧，我也有一个猫咪朋友。” 　　“可是你家没有猫毛。”西格莉德指出，“我的房间到处都沾着猫毛，我不得不每隔三天就用吸尘器进行一次大扫除。” 　　没想到巴基喷笑出声：“猫咪会掉毛？” 　　“对啊！”西格莉德不明白为什么巴基不懂这么简单的常识，“会掉毛，还会因为舔毛而吐毛球呢。” 　　这个巴基知道，有一天晚上洛基慌慌张张又拍响他的卧室门，问他自己吐出了毛球该怎么办，是不是被什么诅咒了。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巴基和西格莉德各给他喂了一管化毛球膏。 　　有一说一，对于一个神来说这挺丢人。 　　巴基笑够了之后如约给西格莉德沏了一杯茶，她那杯加奶加糖。 　　“那个，巴恩斯先生。”她捧着茶杯问道，“十八年前的我……大约是什么样子的？” 　　小口啜饮红茶的巴基转过灰绿色的眼睛去看她，然后一点点弯起嘴角。 　　“和现在一样。”他说，“你没怎么改变，这就是我仍然认为我们还是朋友的原因。”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 　　巴基把茶杯放下，向西格莉德摆摆手：“应当是房东，你等一下，我去开门。” 　　西格莉德像小动物一样悄悄走到墙角，扒着墙根探出一个头来，偷看巴基把门外的客人迎进来。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的光头独眼人，他穿着一身滑稽的卫衣，总觉得和他的外貌十分不符合，在他的手里是一个猫包，里面趴着一只橘色猫咪，正悠闲地舔着自己的毛。 　　“你怎么把咕咕带来了？”巴基惊讶道。 　　弗瑞沉着脸说：“它自己要来的，我拦不住。” 　　“西格莉德！”巴基招呼道，“快来快来，这位就是我们的房东，尼克·弗瑞先生，这一栋楼都是他的，还有这位，这是他的猫咪咕咕。” 　　西格莉德觉得这位独眼男和橘猫都似曾相识，橘猫更是给她一种恐怖的感觉，她缩着脖子慢慢走到客厅，细声细气地与弗瑞打招呼：“你好，弗瑞先生，我是珍妮·肯特，来自堪萨斯，9月会去纽约大学就读……” 　　“珍妮？”弗瑞挑起一根眉毛，“所以你现在是叫珍妮了，是吗？” 　　西格莉德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看向刚才叫出她曾用名的巴基，巴基耸了耸肩膀，说：“老相识嘛，你知道的。而且你也没跟我说你现在叫什么啊。” 　　弗瑞没有多磨蹭，他不欲久待，转身就走出了巴基的小公寓，迈步向楼上走去：“我带你去看看房。” 　　西格莉德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二楼隔壁的房门似乎也打开了，巴基的邻居探出个头来张望，西格莉德已经跟着弗瑞上到了三楼，只听见巴基正跟那个邻居解释：“小树苗要搬过来啦，以后有什么事儿咱们都要帮帮忙，而且那家伙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频繁过来蹭吃蹭喝了……” 　　弗瑞用钥匙打开门，西格莉德从他背后探出头去，看到的就是一间面积不大，但是已经精心装修过的小屋。 　　地板是深色红木，墙纸是漂亮的浅绿带金色的细闪藤蔓暗花纹，门框和柜子都被漆成了鸭蛋青，更妙的是，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素白花瓶，里面扦插着一支系着蝴蝶结的木枝。 　　“这是我请某人设计装修的，打算找一个和装修风格契合的房客租出去。”弗瑞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现在我觉得你就很适合。房租我就不收你的了，水电费自负。还有，这房子可以养猫。” 　　西格莉德骤然意识到他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暗示什么，但是弗瑞别的话都没有说，随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就走了出去，咕咕在猫包里“喵”了一声同她作别，门外，巴基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她的行李箱搬到了门口。 　　这就是西格莉德来到纽约第一天的遭遇。 　　一间房子，一个古怪的房东，还有一个老朋友。 第20章 　　一直到大学开学之前，黑猫都没再出现过。西格莉德觉得是因为自己离开了家，他找不到地方了。当初自己被平行宇宙种子袭击，黑猫花了5年才找到她，不知道这回是不是要到她大学毕业他才能出现在她公寓的窗台上。 　　巴基听到她的担忧之后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当时他的公寓正在招待另一个客人——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巴基说史蒂夫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史蒂夫就住在二楼隔壁，西格莉德的正楼下。 　　史蒂夫是一个有礼貌且英俊的好人，西格莉德总觉得他和托尔有几分微妙的相似，但是很明显史蒂夫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他会有些无措地与西格莉德握手，还会跑去厨房自告奋勇帮巴基做小南瓜蛋糕。 　　“我们那个年代，妈妈都会给上学的孩子准备南瓜蛋糕，这样在学校可以不用挨饿，还能跟同学分着吃，交一交朋友。”史蒂夫说，“可惜我们都没去上大学。” 　　西格莉德系着小围裙，伸出藤枝正在手动打发鸡蛋清，听到史蒂夫这么说，她搅得更起劲了。 　　除了南瓜小蛋糕，巴基还带她去超市买了文具用品，他还找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来带她去买衣服。这个叫娜塔莎的姐姐对西格莉德衣柜里的衣服们都特别不满意，她说这些老土的运动服都该扔掉，然后直接拽上她去了Roosevelt Field购物中心，一口气给她买了一后备箱的衣服包包还有鞋。 　　“女神就该有个女神的样子。”娜塔莎满意地说，顶着西格莉德惊异的目光吹了一声口哨，“别这么看我，你在我们单位可是鼎鼎有名。对啦，我是不是该带你去做个头发？你的黑直发感觉过于平淡了。” 　　西格莉德勉强从娜塔莎“把你头发染成绿色”的奇思妙想中挣脱出来，然后又被她送去学化妆。 　　巴基按照约定时间去接她俩的时候，不由得对西格莉德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如果我还年轻，一定追你。”他半开玩笑地说，“那个混蛋对上我的话可一点机会都没有。” 　　娜塔莎毫不客气：“可得了吧，史蒂夫说你当年可没少对姑娘说这种话。” 　　西格莉德穿上了娜塔莎给她搭配的衣服，黑色吊带裙配酒红色外套，蹬一双麂皮过膝长靴，化上妆的她在青春朝气中又多了一丝妩媚，这是一团稚气的女神过去不曾有的。 　　路边很多男士对着她和娜塔莎这一对亮眼的美女加以瞩目，巴基开玩笑说：“好啦，赶紧回去吧，两位大小姐。再这样下去，我怕我被这些男士活撕了。” 　　娜塔莎拒绝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还有任务。” 　　巴基倚在车门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怎么了？” 　　“给你铁胳膊的那群人最近不是很安分，似乎造出了一些能喷火的新东西，不去看看不行了。”娜塔莎叹了口气，“明天小珍妮就开学了，你跟史蒂夫要是没什么事就去送送她。” 　　西格莉德看向娜塔莎，直觉他们待的单位不是什么简单地方。 　　------------- 　　纽约大学没有校园，他们的教学楼零散分布在曼哈顿。西格莉德背着她的小挎包，脚步有些不稳地从巴基的车上下来，副驾驶座上的史蒂夫摇下车窗，向她挥手：“快进去吧。” 　　西格莉德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在周围新生好奇的瞩目下转头登上阶梯。 　　作为新生，她需要先去领取相关的材料，接引的志愿者告诉她今年的开学典礼在晚上，西格莉德不禁有些懵：她还准备晚上回去跟巴基他们一起吃晚饭呢。 　　“听说今年的开学典礼定在麦迪逊花园广场，一定会特别有意思。” 　　西格莉德转过头，同她搭话的是一个亚裔面容的女孩，可能是因为她同样的黑发黑眼，小树苗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亲近感。 　　“你也是文理学院的吗？”亚裔女孩笑着问。 　　西格莉德点头：“是的，我叫珍妮·肯特，你是……？” 　　“真巧，我叫詹妮弗·赵，不过朋友们都叫我‘珍妮’。你叫我詹妮弗就好啦，珍妮。”詹妮弗向她眨了一下眼睛，“你比实际上看起来小呢，我以为只有我们亚裔看起来年龄会更小一些。” 　　今天西格莉德没有画眼线，所以看起来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她老老实实地说：“可能我天生就长得小吧。” 　　詹妮弗没多说什么，她轻车熟路地带着西格莉德向教学楼里头走，一路向她介绍：“我提前好几天来学校，已经摸清楚我们以后上课的地点啦！我目前住在学生宿舍，房间不是很大，但是收拾一下住的很舒服，就是学校食堂实在是有点贵。不过没关系，我发现坐地铁能直接到唐人街，话说你应该尝试过中餐？你们老美很喜欢什么宫保鸡丁炒饭煎饺之类的。” 　　西格莉德好不容易在自来熟的詹妮弗密集的话中找到一句可以回答的：“我没吃过中餐，我家在堪萨斯的乡下农场，很少进城。” 　　詹妮弗的反应很友善，她没有像嫌贫爱富的纽约女孩一样摆出一副瞧不起的神色，而是自然地拍拍她的肩膀：“哎，我小时候一直被困在家里，也是什么都没尝试过。这下好了，你头一回吃中餐就可以让我带着吃点正宗的，不用受那些越南人开的假中餐厅荼毒啦！” 　　西格莉德注意到，詹妮弗带着手套。在纽约仍然炎热的9月份，她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头部的肌肤露在外面。 　　不过詹妮弗自己没有提起，西格莉德也不会去问。她被詹妮弗带着去参观了一下大学的各个校舍，路过华盛顿广场公园的时候还碰到了几个艺术家现场演奏，还看见了一个演讲者高声说超级英雄的存在妨碍了法治。 　　西格莉德分心去听了一下那个演讲者的演讲内容，但是听到他说：“美国队长看似是建制的维护者，实际上他大大宣扬了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她皱紧眉头，加快脚步想要快些离开。 　　“怎么，你不喜欢这种公开演讲吗？”詹妮弗问。 　　“不，我只是……不想听他说美国队长不好。”西格莉德想了想，补充了一个理由，“我哥是他的粉丝。” 　　“啊，你还有个哥哥？”詹妮弗惊讶道，“我以为你是独生女呢。” 　　据说原来是，西格莉德想，至少没听说过有两个世界树女神的。 　　“对，他现在在大都会做记者。”西格莉德想到克拉克，脸上带上一丝笑意，“我们年龄差不多，算是双胞胎兄妹吧。” 　　詹妮弗打量着她的神色，问：“你们关系很好嘛？” 　　“对，我们关系很好。” 　　经过一个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时，詹妮弗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投进他的帽子里，又如常地向前走：“那我可真有些羡慕了，我也有兄弟姐妹，可是彼此之间的关系挺差的。” 　　西格莉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是詹妮弗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对了，你看了我们的课程表吗？马上就要开始选课了，你打算选些什么？” 　　这个问题小树苗之前研究过，她很快给出了答案：“哲学，北欧古典文学研究，世界史通论，还有社会心理学。” 　　詹妮弗拍手：“真巧，我也选了北欧古典文学研究，不过其他几门课我选的是偏理科类的，可能没法一起去上课啦。” 　　这也没关系，西格莉德很习惯独来独往。 　　中午她们一起去詹妮弗推荐的唐人街餐厅吃了饭，西格莉德第一次用筷子有些不熟练，但是在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她终于成功夹起了一块排骨。 　　詹妮弗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也不摘下她的手套，西格莉德心里奇怪，但是没有多问。 　　下午她们去图书馆消磨，西格莉德借了一本《贝奥武夫》，詹妮弗就在她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埃达》。 　　“看来你也对北欧神话很感兴趣。”詹妮弗轻声说，“你最喜欢哪一个神呢？” 　　西格莉德不假思索地说：“洛基。” 　　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之后，她和詹妮弗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怔忪。 　　“……啊，你喜欢他啊。”詹妮弗很快又挂上笑容，“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神，主要对海拉比较感兴趣。” 　　西格莉德没有留神听詹妮弗后来又在说什么，她拉开椅子，捧著书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整棵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洛基？ 　　-------------- 　　从图书馆出来之后，詹妮弗跟她打招呼说要先上个厕所。西格莉德怀抱着借出来的《日耳曼神话》，站在图书馆门口的白蜡木下等待。 　　微风轻曳白蜡木的树叶，还有她的发丝和裙角。西格莉德突然想起，她的叶子和白蜡树叶很像。抬起头，几串白蜡树的果实就垂坠在她眼前，西格莉德微微踮起脚尖，想要去够，但是总是还差一点。 　　要不要作个弊？ 　　刚有这样的念头时，一只修长洁白的手出现在她眼前，轻巧地摘下了一串白蜡果，然后慢悠悠地递到了她面前。 　　西格莉德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一位带着笑意的高挑男人，他的翠绿眸子像春水一样荡漾着清波，黑发一丝不苟地打理在脑后，没有一根胡乱翘起。衬衫，风衣，细窄的西装裤，还有擦得干净又亮的皮鞋，这是一位精致的绅士。 　　也是让她一见钟情的人。 　　西格莉德脱口而出：“你长得真好看！你……” 　　似曾相识的话语，西格莉德在说出口之后意识到好似还有下半句，但是那下半句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可不是树。”男人笑着说，“你是今年的新生吗？” 　　树？她可没有说他是树。西格莉德脸颊通红地接过白蜡果，结结巴巴地说：“对，我是文理学院的新生，多、多谢……” 　　男人双手插进兜里，随意道：“啊，我是主讲‘北欧古典文学研究’的讲师，看起来你对北欧神话也很有兴趣，选了这门课了吗？” 　　西格莉德拼命点头：“选了选了我选了！” 　　看见她这副傻样，男人脸上的笑意扩大一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是洛基·希德勒斯顿，你的名字是？” 　　她不假思索：“西格莉德！” 　　西格莉德又一次懊恼地想拍打自己的脑瓜，她赶紧补救：“不，这是，这是我的笔名。我叫珍妮·肯特……” 　　洛基了然地点头：“这很平常，我其实也有几个假名。那么，西格莉德小姐，很期待在我的课堂上看到你。” 　　他含笑对西格莉德招手，然后翩然转身，风衣衣摆划出一道漂亮的痕迹，西格莉德几乎看痴了。 　　“珍妮，等很久了吧，抱歉。”詹妮弗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嘛？” 　　西格莉德如梦初醒：“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她竟然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对未来的讲师一见钟情。 　　------------------- 　　西格莉德失魂落魄地接起了克拉克的来电。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她哥中气十足地问，“对啦，你寄过来的美国队长签名我收到了！谢谢你！我真的特别喜欢他！” 　　“第一天，挺好……”她心不在蔫地躺在床上，手机开了免提，“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然后逛了一下校舍……” 　　克拉克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你的声音不太对，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西格莉德扭捏了半晌，小声说：“我好像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克拉克惊到额头前的小卷毛立起来：“啊？！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他可帅了。”西格莉德脸上浮现出傻笑，“他的眼睛简直能把人吸进去，穿风衣笔挺，像男模特。” 　　克拉克心放下一半：“你因为他好看所以喜欢的？” 　　“不知道，但是他真的很好看！”西格莉德强调，“而且他和我喜欢的一个神同名！” 　　克拉克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他很怕妹妹在纽约被骗，挂电话之后还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关注关注纽约的动态。 　　西格莉德抱着自己的猫爪抱枕，蜷缩在床上回忆今天和洛基的相遇。段段几分钟愣是让她反复回味了一百多遍。白蜡果被她仔细地钉在了墙上，用神力做了延缓时间流逝的封存，保存得比阿斯加德宝物库还仔细。 　　“咚咚咚” 　　有人在敲她的窗户。 　　西格莉德立刻弹起来，她冲到窗前，惊喜道：“黑猫先生！” 　　阔别已久的黑猫又找来了。他敏捷地跳上西格莉德书桌，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白蜡果，不引人注意地皱了一下粉色的小鼻子。 　　【前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没能来看你。】他轻车熟路地窜上西格莉德的被窝，【你也开学了吧，大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西格莉德立刻说：“我过得很好！黑猫先生，黑猫先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黑猫甩了一下尾巴：【怎么？】 　　西格莉德本想兴冲冲地就道出今天她对希德勒斯顿先生一见钟情的事，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黑猫先生……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甚至之前她想过，如果黑猫先生有人形，无论那是什么样，她一定也会奋不顾身地喜欢上的。 　　自己又怎么会这么轻率地对洛基一见钟情呢？ 　　明明……明明她身边已经有了陪伴十几载的黑猫先生。 　　【到底是什么事？】黑猫不耐地伸了个懒腰，【啊，你这个新被子昨天是不是刚晒过，味道挺好闻的。】 　　西格莉德陷入纠结与自我厌弃当中。 　　可是，她对洛基的感情又不像是一时兴起，她就像是和他相识很久了一样，对他的面容下意识地作出了“喜爱”的反应，就像和梦中人终于在现实会面了，现在回忆起他的翠绿双眼，她依旧会心跳不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黑猫先生。”西格莉德呢喃道，“我好像，做了错事。” 　　洛基意外地抬起头：【怎么？】 　　“黑猫先生喜欢我吗？”西格莉德问，“我说的是那种，恋人之间的喜欢。” 　　洛基全身的毛都炸开了，他往被子那头挪了挪，慌张地说：【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当然是，那当然，我——】 　　“喜欢的吧，黑猫先生喜欢着我，我也喜欢着你。”西格莉德垂下眼睫，“可我今天，好像又对另一个人心动了。” 　　洛基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是谁？】 　　西格莉德说：“是我的一位讲师——他叫洛基，洛基·希德勒斯顿。” 第21章 　　洛基的反应很古怪，他翻倒在枕头上，露出毛绒绒软乎乎的猫猫小肚皮，四只爪子悬空勾着，绿色的圆眼睛放空，吐出一小截粉色的猫猫舌头。 　　啊，果然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在什么时间，无论双方变成什么样子，世界树女神都会对洛基一见钟情。 　　西格莉德还兀自在烦恼：“是因为希德勒斯顿先生长得太帅了吗，他的样貌的确完美戳中我的好球带，但是不应该啊，我不应该如此轻率地对一个陌生人动心的……” 　　洛基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别担心了，想要喜欢就放开手去喜欢吧。】 　　西格莉德眼眶有些红：“可是，我喜欢的明明是黑猫先生……” 　　洛基对于挖坑让自己跳这种事也算是比较熟悉了，他站起身，用头蹭了一下小树苗的手，宽慰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只是长久陪伴之后的亲情或者友谊，遇到一个能让你一见钟情的人不容易，牢牢把握住才好，不然你会后悔的。】 　　西格莉德立刻问：“那你给我治好额头种子的那一回，为什么要我亲你一下呢？” 　　洛基的尾巴竖起来，慌张地摆动：【那只是猫猫之间表达友好的方式而已啦。】 　　小树苗竟然信了，她想了想，凑过去在洛基的毛绒猫猫脸蛋上又啾了一口。 　　“我们要一直一直做好朋友呀。”西格莉德郑重地说。 　　洛基当场僵硬，很快猫猫就抖着爪子溜掉了。 　　-------------- 　　开学之后的一个月里风平浪静。 　　詹妮弗和西格莉德成了很好的朋友，她们交换了手机号码，每天回到各自住处之后还在聊天，上学的时候只要是一起上的课就总是形影不离。 　　因为长相出众，这一对好朋友在学院内受到了不少的注意。西格莉德明里暗里接收到了很多人的示好，但是莫名其妙地，这些人又会很快倒霉。比如丢钱，笔记本掉进喷水池，心爱的鞋被溅上洗不掉的墨水。 　　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一节北欧古典文学研究课的课间。 　　西格莉德和詹妮弗照常是希德勒斯顿先生教室的前排常客，她们早早地就来到教室，坐在第三排正中间对讲台的位置。这里是希德勒斯顿先生一眼就能望见的地方，是经过西格莉德精心计算的。 　　詹妮弗也很喜欢希德勒斯顿先生，第一次来上课的时候她直接在教室门口石化了，但是鉴于西格莉德当时傻笑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们彼此也不怎么提这种丢脸时刻。 　　“我昨天在家查了一下，希德勒斯顿先生写的文献并不多，可能这就是他虽然很了解北欧神话但是却没有评上教授职称的原因吧。”詹妮弗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而且我发现，他的文献基本都是在今年夏天发表的，他一口气发了5篇关于北欧神话的研究文章，影响因子都特别高，这一篇竟然有15分。” 　　西格莉德不是很了解sci文章的相关问题，一脸茫然。 　　“正常，毕竟他年轻。而且长着这样一张脸蛋，谁还想认真搞学术呢？” 　　西格莉德和詹妮弗同时有些恼怒地抬头，看向说这话的人。 　　把包放在她们座位旁的是一位高大的褐发男生，看起来肌肉结实，西格莉德记得他曾经在公园掏出一个篮球开始原地运球。这种运动型男生是很多女生喜欢的款，但是接受了东亚文化熏陶的詹妮弗和洛基性恋的西格莉德一点也不感冒。 　　“我是西蒙·奥斯顿，法学院的大二学生。”他笑道，“你们是文理学院今年的新生，珍妮·肯特和詹妮弗·赵，对吗？” 　　詹妮弗和西格莉德对视一眼，看来这男的已经调查过她们了。 　　西蒙自来熟地坐下，和西格莉德挨得很近：“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们了，尤其是你，珍妮。你很漂亮，你一走进来我就觉得整个教室都被点亮了。” 　　西格莉德心不在蔫地注意着教室门口，心想：明明只有洛基才能点亮教室—— 　　正想着，洛基进来了。 　　班里的女生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洛基今天穿了一件休闲款的西装外套，松松打了一条浅绿色带叶片花纹的领带，更妙的是他脚上今天蹬了一双马丁靴，看起来随性又英挺。 　　洛基第一眼当然看向了西格莉德，但是当他一瞟过去，邪神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个坐在小树苗旁边的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离小树苗这么近？ 　　西格莉德下意识冲洛基一笑。西蒙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压低声音，似乎有些不满：“这个讲师，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学生喜欢他，就因为好看？” 　　西格莉德随口回答：“希德勒斯顿先生的确很好看。” 　　西蒙顿了顿，突然笑了一下，颇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我其实调查过这个‘洛基’，他这家伙是靠走后门进来的。按照他的背景和研究结果，他根本没有资格能够来我们学校做讲师。但是我听说，他似乎打通了上面的什么关窍，硬是被塞了进来，如今光鲜亮丽地估计准备泡一个女学生呢。” 　　西格莉德心里“咯噔”一下。 　　女学生……？ 　　她抬起头，正对上洛基蹙着眉头望过来。 　　“那边的同学，已经上课了，请你们保持安静。”他一板一眼地说，尤其多看了一眼西蒙。 　　西蒙冷哼一声。 　　一整节课，他一直在持之以恒地给西格莉德递小条，想要她的手机号码。西格莉德烦不胜烦，甚至开始琢磨下课要不要用点技巧触发教室的烟雾报警器，然后对着这个烦人精的脑袋一通猛喷水。 　　下课铃响后，西格莉德跟詹妮弗说要出去上个厕所，詹妮弗点点头，当西格莉德走出教室门的时候，西蒙跟了上去。 　　西格莉德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于是她刻意在走廊拐角处等了几秒，还在地上用她的藤蔓做了一条绊索。 　　无论如何，摔一跤总能让他涨涨记性。 　　但是西格莉德总也等不来那一声被绊倒的“噗通”，她疑惑地刚探出头，就听见有人凄惨地尖叫起来：“有人受伤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连忙从藏身地走出来，直面的就是被墙上悬挂的雕像砸下，不偏不倚正处其下头破血流的西蒙。 　　他双眼失焦，前后摇晃了几下，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西格莉德脑子里“嗡”了一声，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动作，一个冷静的男声陡然开始指挥现场懵掉的学生们：“这位先生，请拨打急救电话。这位先生，请去试一下他的鼻息。这位小姐，请让围观的同学绕道，人多并不适合急救。” 　　她茫然地转过身，但还未挪动脚步，一双微凉的手就罩在了她的面颊上。 　　“这位小姐，请不要害怕。” 　　洛基蒙住她的眼睛，温柔地在耳边低语：“那个砸下的石膏像，是诗寇蒂的雕塑。” 　　西格莉德呆立当场。 　　诗寇蒂，命运三女神中司掌“未来”的神，她一视同仁地剪断所有命运之线，没有人能逃脱她的金剪。 　　西蒙的受伤，是命运……？ 　　乌达泉边，世界树日复一日地伫立，用她的枝条托举着九界。她无法动弹，也无人可以交谈，可悲的是这样的日子从宇宙开辟至今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她也无从对比，只觉得理所当然。 　　蒙着纱的命运女神们轮流用水罐浇灌她的根，她们的动作无甚区别，每一天都是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水量，乏味到她已经辨不明春秋寒暑，只能沉默地眺望遥远的九界。 　　对啊，她是世界树女神，诗寇蒂是她千年来接触到的仅有的几个活物。 　　那她是如何从世界树变成了西格莉德，又是如何来到了中庭，奇迹般地获得了这安稳的生活？ 　　也许是有一天，到来了一位，足以颠覆她命运的人吧。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西蒙被担架抬走，现场也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洛基没有再继续维持秩序，而是拉着西格莉德回到教室门口，有些担忧地小声问：“你没事吧？” 　　也许是西格莉德此刻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对劲，洛基的担心是实打实的。他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那样鲜血淋漓的惩罚会不会把小树苗吓坏了？ 　　“我……还好。”西格莉德晃晃脑袋，“我只是觉得有什么快要想起来了，但总还是差最后一点。” 　　洛基哑然，他想要伸出的手又蜷起来缩了回去。 　　“那么……”他温声道，“如果方便的话，放学之后我请你喝一杯茶吧，给你压压惊。可以吗？” 　　西格莉德一下子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强压着兴奋，尽量矜持地说：“如果先生您不忙的话……” 　　洛基笑了：“那么，3点半，西街的托纳利咖啡厅。那里的红茶很不错，我等着你。” 　　他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西格莉德先进教室。她飘飘然地踩着云朵蹦回自己的座位，詹妮弗拿着手机讶异地给她看社交网络上关于西蒙受伤的消息时，她都没听进去。 　　一会儿和希德勒斯顿先生单独见面的时候，她还想问几个关于神话里“世界树”和“洛基”的问题呢。 　　如果他能多夸夸世界树就更好啦！ 第22章 　　三点半，托纳利咖啡厅。 　　西格莉德没来由地有一阵心慌感。她反复检查了手机钥匙钱包，确认它们都在小挎包里。口红没有涂歪，底妆没有脱掉，眼线没糊，浑身上下基本跳不出什么错来。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直到看见洛基向她招手，西格莉德的心才安定下来。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跑着过去，迭声说：“抱歉先生，让你等了一会儿了吧？我刚才把书包送回公寓，耽误了一点时间……” 　　然后她还在公寓换了一套衣服，上了妆还喷了香水。 　　洛基看了一眼表，温声宽慰她：“不，我其实也只刚来5分钟而已。” 　　其实他从3点钟开始就等在这里了。 　　服务员终于得到许可，过来给这个霸占座位的客人点单。洛基熟练地要了两杯他家的红茶，还有一份下午茶点心。 　　“这家咖啡厅会在下午茶点心套餐里配上一份布丁。”洛基说，“奶味非常浓郁，我觉得味道很不错。” 　　西格莉德眨眨眼，笑了：“先生也喜欢吃布丁吗？” 　　洛基说：“没错，我挺喜欢布丁。对了，现在不在课堂内，你叫我‘洛基’就好。” 　　西格莉德屏息了几秒，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那……洛基？” 　　“你好呀，西格莉德。”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半晌，然后各自垂下头笑了。 　　洛基率先选了一个不会出错的话题开始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拿着一本《日耳曼神话》，所以说，之前你就对北欧神话很感兴趣了？” 　　西格莉德有些为难地互相磨蹭着大拇指，小声说：“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洛基含笑地稍微歪了一下头：“嗯？” 　　“我其实，觉得自己和北欧神话里的尤克特拉希尔，也就是世界树有关联。” 　　……实际上，她就是一棵世界树。 　　但是小树苗不能说，会把老师吓跑的。 　　洛基倒是惊讶于她的小小坦诚，他先前以为西格莉德会编出一个类似于“从小就感兴趣”的普通理由，但是小树苗竟然直接将世界树的名号提出来了。 　　那他也会回以等同的坦率。 　　“真巧，实际上，我也觉得我和神话中的洛基很有缘分。”他眨了一下翠绿的眼睛，“毕竟，我们都叫洛基，不是吗？” 　　西格莉德忍不住说：“其实，北欧神话中我最喜欢的人物就是洛基了。” 　　洛基微微俯身，右手按在胸前，戏谑道：“感谢你的喜爱。我碰到的学生和研究者里，喜欢我的可真不多。” 　　虽然明白这只是开玩笑，但是西格莉德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神话中的洛基和面前这位年轻英俊的青年划上了等号。她急急地说：“怎么会呢，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不，我是说，喜欢洛基的人会很多……没有他的点子，很多事情阿萨神族根本都摆不平，更何况最终的诸神黄昏并不是洛基一人的过错，那是命运的注定——” 　　“即使命运注定，世界树的根会被毒龙咬空？” 　　西格莉德呆呆地“啊？”了一声，茫然道：“我脚底下没有毒龙……” 　　洛基笑了，西格莉德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地球所记载的北欧神话中的故事。 　　地球的北欧神话中，世界树底有一条毒龙尼德霍格，它一直在啃食着树根。终于有一天，树根被它啃食一空，世界树枯萎，火巨人和霜巨人向阿斯加德大举进攻。 　　奥丁被洛基的孩子巨狼芬里尔咬死，托尔被洛基的孩子耶梦加得毒死，而洛基则与海姆达尔同归于尽。 　　“你相信命运吗？”洛基问她。 　　西格莉德说：“我相信命中注定。我的一切行为都出于我的本心，所招致的未来我也都会安然接受。” 　　不愧是他的小树苗。洛基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愧是世界树的女神。 　　“如果——我是说如果。”洛基说，“你就是世界树，脚下没有毒龙的世界树。而现在我告诉你，未来你脚下将会出现尼德霍格，并且它会把你的树根咬空，结束你的生命，毁灭你的世界，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西格莉德战栗了一下，仿佛感同身受了被啃咬树根的那种疼痛。 　　“我会尽力打跑它。”她坚定地说，“蛀虫很讨厌，蛀龙更讨厌。我不管那个‘命运’到底是什么，只有我自己行动之后到达的未来，才是属于我的命运。” 　　洛基垂下眼睫，心中尘埃落定，不禁也开始嘲笑自己。 　　在看了中庭所谓的《北欧神话》后，他为什么也开始恐惧了呢？ 　　明明那些荒诞不经的长篇叙事诗中，那个放荡的老头洛基和他本人形象大相径庭，但洛基总会忍不住将其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相应证。 　　更令他不安的是，弗丽嘉的确与他说过，关于阿斯加德的那条古老的预言。 　　“火巨人苏特尔特在得到永恒之火后，会在炎焰中复活，毁灭阿斯加德。” 　　所幸苏特尔特所在的修斯贝尔海姆风平浪静，火巨人本人也在囚禁状态当中，不可能逃出来用他的大剑对阿斯加德劈上一道。 　　但预言与地球的《北欧神话》不谋而合。他不禁会思考这到底是地球人类的胡乱瞎编，还是的的确确命运的暗示。 　　而今天，他忍不住在西格莉德这里寻求一个安心，而小树苗给了他安宁。她望着他的眼睛，如此笃定地说：“我只会接受由我的双手创造的‘未来’。” 　　“好吧。”他说，“这么看来，有你在，诸神黄昏并不会发生。” 　　“当然不会！”西格莉德想也不想地回答，“我绝不可能让你死掉！” 　　一室寂静。 　　服务员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挥不去的凝重，西格莉德掩饰性地端起红茶就喝了一大口，服务员都没来得及提醒她烫。并不会被烫伤的小树苗假装正常地放下被一口喝干的茶杯，故作镇定地给自己添水，加糖，拎起小银勺搅啊搅。雾气升腾起来，遮掩住了桌子对面洛基的微笑。 　　“我相信你。”洛基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 　　而西格莉德听见了。 　　--------- 　　他们分别时依旧很友好，而且洛基还和她交换了手机号码，理由很冠冕堂皇，说是可以讨论学术问题——例如“洛基”到底在阿斯加德受不受欢迎之类的。 　　西格莉德依旧感觉有些心慌，从她踏进咖啡馆门口之时就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古怪的感觉不来自于额头那枚消停很久的种子，也不来自于即将面会喜欢人的多巴胺，只是感觉冥冥之中遥远的彼方有什么降落了。 　　她学着人类一手按压着胸口，深呼吸，企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但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西格莉德！” 　　洛基匆匆折返，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甚至都有一缕荡到额前。他按住小树苗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有一个科研项目，要去另一个城市大约半个月，这个项目极有可能会接触到真正的北欧神——” 　　西格莉德的瞳孔猛然缩小。 　　“真正的北欧神？！” 　　洛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收紧了：“我问你，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作为我的助手，一起去看看……他？” 　　西格莉德的声音发飘：“愿意，当然愿意！” 　　-------- 　　弗瑞挂掉电话，脸色有些不虞。 　　“他拒绝你了？”寇森问。 　　弗瑞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涉及到托尔的事情，他比谁都上心，只不过是态度还像往常一样恶劣罢了。” 　　寇森也接触过洛基好几回，对这个任性的邪神也是诸多容忍，他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那么，还是要给他发出入许可吗？” 　　“对，到时候他跟着我们一起去。”弗瑞头痛，“天啊，又一个货真价实的北欧神落到地球上来了，还带着雷神之锤……隔了一天才报告给我，当地人都拿着它当测力器了！” 　　弗瑞的头痛没过多久，更头痛的事情来了。 　　“小树苗也要和我一起去！”这回主动打来电话的洛基态度好多了，语气雀跃，“给她也整个通行证，然后顺便帮忙给她在学校请个假吧，我这个级别竟然都不能帮她请假！等我回来了，一定再写几篇文章，怎么也要弄个教授职称上去！” 　　弗瑞：……你当我什么？你当纽约大学我家开的？！ 　　“带她可以，请假你自己弄！”他吼道，“帮你发论文已经是最大底线的退让了！” 　　洛基嘀咕：“不帮就不帮，你吼辣么大声干嘛。” 　　弗瑞挂断电话，觉得胃痛。 　　---------- 　　汤姆半夜接到了一通来自美国的电话。 　　“喂……”他接起，没睡醒的他声音软乎乎的，“是洛基吗？又怎么啦……” 　　“小蝼蚁，你知不知道怎么在大学请假，一次性请半个月那种？”洛基大声问。 　　汤姆迷迷瞪瞪的：“编个理由吧，比如家人生病了之类的……” 　　洛基稍加思索，立刻同意：“行，不愧是我弟，比弗瑞那个老独眼龙靠谱多了。” 　　弗瑞：批评可以，不要拉踩！！！ 　　于是西格莉德交到系主任那边的请假申请上，洛基给填的理由是： 　　亲哥病重。 　　克拉克：？ 第23章 　　西格莉德回家之后，兴奋地打电话给克拉克报备，说自己要和洛基老师一起去研究活的北欧神了！ 　　正准备飞去托尔降落地点一探究竟的克拉克险些把红披风扯下来：“什么，你要和那个洛基私奔？！” 　　“不是私奔！”西格莉德连忙纠正他，“他走正常程序让我做他的学生助理，受官方邀请去研究北欧神啦。” 　　克拉克纠结万分，他最近这段时间通过超级听力可是听到不少关于这个洛基的事情，他也拼凑起一个关于西格莉德和洛基的故事。虽然的确看不惯那个所谓的邪神，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妹妹，甚至可以做一只吐毛球的黑猫。于是他也没有直接捅破洛基的身份，而是委婉地劝了劝他“被蒙骗”的妹妹。 　　“你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尽量不要单独待在一起，如果他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克拉克苦口婆心，“如果他拿成绩威胁你，你就小声叫我的名字，我能听见，并且马上过来帮你。” 　　西格莉德没想到自己哥哥会这么警惕，她小声宽慰道：“放心啦，我可是世界树女神哦，他只是个凡人，凡人是斗不过神哒。” 　　克拉克：“不不不，小珍妮，神什么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都是外星人，只是外星人，世界上不存在神的，北欧神也只是生活在另一个星球上的种族而已……” 　　西格莉德听他絮叨了一堆神学不靠谱的话，最后答应一定警惕那个洛基的一切行为，最后才艰难地挂下电话。 　　她一下子弹起来，冲进浴室—— 　　必须收拾齐美妆用品！和洛基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要容光焕发，美丽动人！ 　　------------ 　　洛基特意开了车到西格莉德的公寓楼下接她去机场，当巴基帮忙把行李箱扛下去的时候，就看到戴着墨镜倚着车门觉得自己特别帅的邪神正在凹造型。 　　“你干嘛呢？”巴基无语了，“你这头发上摩丝抹得也太多了，苍蝇在上面都站不住！” 　　洛基立刻暴露本性，呲牙威胁：“竟然敢对神语出不敬！我捅你哦，蝼蚁！” 　　两个人还没怎么对峙，就听见一声遥遥的：“洛基！”西格莉德三步并作两步从公寓楼内跑出来，兴奋得小脸通红：“您来得好早！” 　　洛基立刻调整上彬彬有礼的笑容，和善道：“没关系，我也是刚到。对了，这位是……” 　　意识到自己被假装不认识了的巴基险些翻白眼，西格莉德立刻帮忙介绍：“他是巴基！詹姆斯·巴恩斯先生，我的邻居，也是我的朋友。他平时对我可好啦，开学前还做了南瓜小蛋糕给我吃！” 　　洛基假笑着伸手：“你好，我是洛基·希德勒斯顿，西格莉德的教师，这一次准备带她去参加一个科研项目。” 　　巴基也假笑着伸出左胳膊，用钢铁之手狠狠握住他的血肉之躯：“哈哈，真高兴认识你！西格莉德承蒙你照顾了！” 　　臭黑猫！ 　　傻兔子！ 　　两个家伙互瞪之后松开手，把西格莉德的行李箱放好之后，两人上车。小树苗把车窗摇下来，向巴基挥手：“再见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巴基微笑：“我会记得帮你收拾房间的。” 　　洛基侧目：“你把你的房间钥匙给他了？” 　　“嗯。”西格莉德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巴基是个好人，而且家务做的也特别好。” 　　那当然，这几年洛基没少往他的公寓跑，落下的一地猫毛也都是巴基满腹牢骚地收拾的。 　　即使这样，洛基也有点小小吃醋。他嘟囔了一句什么，一脚油门，车“呜——”地飚了出去。 　　这是西格莉德第一次和洛基共处窄小的封闭空间。她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消下去，而洛基假装在认真开车，实际上早就用神力接管了驾驶，心思都飞到了今天西格莉德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味上去了。 　　“啊，那个。”洛基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一声，“我们这次去见的，是北欧神话里大名鼎鼎的雷神托尔。” 　　西格莉德讶异道：“托尔！那个妙尔尼尔的主人托尔？他来到地球上要干什么呢？” 　　洛基的笑容一下子浮起来了：“他被奥丁惩罚，流放中庭悔过。” 　　世界树女神意识到了什么，她迟疑道：“流放？所以说，在北欧神看来，其实地球算是一个蛮荒之地了？” 　　“的确，在神的眼里人类也仅仅是羸弱的蝼蚁罢了。”洛基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不过，让托尔来中庭历练会有成效吗？以他那种傲慢自大的性格，怎么可能坦然接受自己被流放、并且要和蝼蚁为伍的事实？” 　　西格莉德问：“老师，你……之前认识托尔？” 　　洛基随意道：“我是北欧神话的学者，了解这个是理所应当。之前我可是研究托尔好久了。” 　　她心里仍然有疑问，不过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按下不表。 　　“不过，这次我们的目标可不是那个傻大个。”洛基愉悦地笑出声，“我们要去看的，是妙尔尼尔。” 　　-------------- 　　“姓名？” 　　“托尔·奥丁森。” 　　“性别？” 　　“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性别？” 　　“……男！” 　　“婚否？” 　　“……？” 　　托尔被神盾局的人关押在小小的囚室里，心情郁闷地接受审查。弗瑞和寇森站在双面玻璃的另一边，密切观察着他的状态。 　　“看来洛基的情报是对的，托尔的神力被剥夺了。”寇森说，“只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奥丁觉得把一个失去神力的托尔扔到地球上来，他就会学会谦卑和顾全大局。” 　　弗瑞面无表情：“如果你也有一个洛基那样的弟弟，我想你在不能揍他的情况下也能很快学会谦卑和顾全大局。” 　　寇森觉得局长说出来的话特别有水平特别有道理。 　　“目前洛基和西格莉德在隔壁观察妙尔尼尔。”他汇报道，“按照洛基和我们的约定，不能让西格莉德和托尔直接对话，所以我让特工们先把妙尔尼尔的封闭区开放了。” 　　弗瑞不放心，打算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看看，万一洛基真把妙尔尼尔举起来了…… 　　---------- 　　举不动。 　　洛基悻悻地松开手，心里恼怒又失望。和先前纹丝不动不同，这回妙尔尼尔好像有些松动，但也仅此而已。拉动锤柄的感觉还是像要凭空拔起一棵树一样。 　　西格莉德好奇地端详着妙尔尼尔，她觉得锤柄和自己冥冥之间有些联系。于是在洛基失败之后，她那双小手握了上去。 　　掌心一热。 　　“你可以吗？”洛基问。 　　西格莉德眨了一下眼睛，说：“为什么不可以？” 　　她轻易地举起了妙尔尼尔，就像举一把塑料锤子。 　　洛基慢慢张开嘴，又慢慢合拢，看着西格莉德毫无所觉地打量锤身上的雕花，然后无言地望向天空。 　　奥丁，我该把这一段录下来发给你，然后让你承认西格莉德也可以做阿斯加德的女王。 　　……臭老头！定的什么鬼规矩，说是只有举得起妙尔尼尔的人才能当阿斯加德的王——他这个王子举不起来的东西，西格莉德一棵树竟然能举起来！？ 　　“为什么你不能举起来，我却可以，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西格莉德竟然还问洛基这样的问题。 　　洛基只能说：“可能，因为，我力气小吧。” 　　西格莉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竟然相信了这个理由！ 　　对啊！她是世界树女神，力气当然比凡人大了，这么一来不是让洛基看出来她与众不同了吗？！ 　　坚信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西格莉德慌慌张张地把妙尔尼尔又丢下，假装手腕痛痛：“天啊，其实很重的，我举着特别累！洛基你刚才是不是没用力，要不要再举一次试试看？” 　　洛基：……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自取其辱，但是顶着西格莉德期待的眼神，他敷衍地再次握住锤柄，打算轻轻提一下，然后谎称没力气了…… 　　他手臂稍一使劲儿，妙尔尼尔就又离开了地面。洛基嘴里还在说呢：“唉，刚才坐了太长时间飞机，胳膊都没力气……了……” 　　他惊悚地看着手中的妙尔尼尔！ 　　什么？！ 　　他，举起来了？！ 　　洛基大惊骇！！！ 　　“小树苗！小树苗！”他声音发抖，“快，手机，拿手机出来帮我拍照，快！” 　　刚才西格莉德和锤柄沟通过了，千叮咛万嘱咐让它给个面子，让洛基举起来一回。看到这情形，西格莉德当他高兴傻了，欢欢喜喜地拿出手机帮他拍照，还调了美颜模式：“来，1、2、3——茄子！” 　　洛基没心思说茄子，他说：“我要当阿斯加德的王了！” 　　弗瑞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洛基和西格莉德宛如两个游客，举着妙尔尼尔，正在自拍录视频。 　　“各位老铁，我手里拿的就是妙尔尼尔！”洛基眼眶有些红，“老爸，老妈，你们都看到了吗？我是有资格的，我也能成为王！” 　　西格莉德在旁边傻笑，还问呢：“啊，什么叫成为王？” 　　弗瑞的脸瞬间黑了。 　　洛基要做阿斯加德的王？ 　　完、蛋、了。 第24章 　　托尔见到洛基的时候，激动到带翻了小看守室的椅子，整个人都贴到了铁栅栏上，殷殷地叫：“洛基，洛基！你也被关进来了吗？”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嘲讽话的洛基：“……这倒没有。” 　　在他身后，西格莉德稍稍探出一个头，她打量了一眼托尔，又看看洛基，悄无声息地又退开了。 　　“我想再去看看妙尔尼尔。”她对寇森说。 　　寇森没有拒绝，实际上他也没法拒绝，妙尔尼尔这东西目前来说全地球只有西格莉德和洛基能举动，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没法把锤子移动走，也就任人观看了。 　　西格莉德想去再和锤子聊聊天。之前接触锤柄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灵性，似乎锤子拥有自己的意识，能够也想要和她对话的意识。 　　所以她又回来了，在这间神盾局匆忙用帆布搭起的小帐篷里，握住了用尤克特拉希尔的枝条制成的锤柄。 　　“你好呀。” 　　【……尤克特拉希尔？】 　　“我不是，我是她的孩子，她孕育出的另一棵世界树。”西格莉德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西格莉德。” 　　【啊，那你就是我的姐妹嘛？】 　　“可以这么说。”西格莉德犹豫了一下，“不过，你有性别吗？” 　　【没有。】 　　“那我应该叫你弟弟还是妹妹？” 　　【……算了，你叫我妙尔尼尔就行。】 　　“好吧，妙尔尼尔。”西格莉德爽快地按照她说的改口，“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之前有见过我吗？” 　　【有过一次。】妙尔尼尔回忆道，【那天托尔带着我去了约顿海姆，不巧碰上了霜巨人之王劳菲。在对峙了不久之后，你突然出现，问他会怎么处置阿斯加德的王子，劳菲就说会把他们头割下来悬在王座上。你一下子就生气了，抬手杀了他。】 　　西格莉德为自己当年的壮举震惊：“诶？！我抬手就杀了霜巨人之王，约顿海姆之主吗？！” 　　【对呀，你可是我姐姐，你很强的，我还想过你能不能和海拉打个平手呢。】妙尔尼尔小小地吹捧了她一下，【之后没过多久，奥丁就把我和托尔扔下来了，距离上次我见到你，中间时隔不足三天吧。】 　　西格莉德感慨：“哇，看来阿斯加德和地球的时间流速有点差距，我失忆都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呢。” 　　【失忆？】妙尔尼尔一惊，【你失忆了？世界树怎么会失忆？】 　　西格莉德说：“我碰见了一颗来自平行世界的世界树种子，它对我敌意很重，一下子让我丢了九分之一的力量还有记忆。到现在力量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了，记忆却没找回来。” 　　妙尔尼尔挺同情：【好吧，可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因为我之前不知道太多你的事情。】 　　“没关系，我会好好找的！”西格莉德握了握拳头。 　　她离开前还问了妙尔尼尔关于托尔流放的事情，妙尔尼尔倒是不担心，它说：【奥丁只是想锻炼一下托尔而已，要是真对他失望了，那他会直接把我夺走，而不是把我和他一起丢下来。】 　　西格莉德挥挥手：“好吧，之后你要多保重哦。” 　　“对啦，下次我的老师洛基要是再来试着举你，你能不能稍微帮忙通融一下呢？” 　　妙尔尼尔这回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然后艰难道：【……行吧。】 　　奥丁，抱歉，这回不能帮你筛选优秀继承人了！它的姐妹要来开后门！ 　　西格莉德走向关押托尔的小房间，决心找这位阿斯加德的流放王子聊一聊。因为从妙尔尼尔的话里，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 　　过去的自己，应当是挺在乎这个托尔的。 　　在地球上作为普通人生活的十八年，即使失去了记忆，西格莉德也很少发过怒。她总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一切有着距离，旁人的喜怒哀乐她能够理解，却不怎么共情。那些同龄人眼中仿佛天塌下来一样的事情，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什么“闺蜜抢了我男友”、“西班牙语挂科了”、“丢了钱”，就算在高中时代是一个被孤立的小书呆子，西格莉德也不会为自己的东西被看不惯她的同学丢进厕所而发过怒。 　　哦，克拉克为这件事发过火，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去找那个欺负她的女生理论了，结局是西格莉德从此度过了一个非常清净的高三。 　　身为拥有千年记忆的世界树女神，没有失忆的西格莉德应当是更加从容宽和的一个神吧。然而她竟然会为了托尔动怒，甚至出手杀了劳菲——西格莉德不抗拒伤害别人，对于她来说害人太过容易，比解微积分容易得多，只是她觉得夺取生命是命运女神的任务，自己做未免有些越界。 　　所以，这个托尔对于她而言应当是不寻常的。 　　不知道洛基和他聊完了没有。西格莉德穿过走廊间严阵以待的特工们，稍稍探头瞟了一眼看守室隔壁的监视间。弗瑞和寇森依旧隔着双面玻璃看着洛基和托尔的互动，只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洛基用神力隔绝了，即使如此他们也能看到洛基的趾高气扬，还有托尔的沮丧。 　　弗瑞第一个察觉到西格莉德的出现，他向她招了一下手，小树苗就像小动物一样从门口悄悄地溜进来了，还特意压低声音，轻轻地问：“洛基做完研究没有了呀？” 　　寇森几乎要被她乖出眼泪。弗瑞也心里一突，想到洛基骗她说自己是来研究北欧神的大学讲师，脑子里不由自主也开始对洛基翻白眼了。 　　“你可以正常说话，他那个房间隔音。”弗瑞说，“看起来还没有研究完。” 　　西格莉德“喔”了一下，挺直背直勾勾地盯着洛基开始看。越看她越觉得，他的侧脸真是帅气呢，果然她还是最喜欢洛基的长相了！ 　　……等等，她不是来观察托尔的吗？！ 　　寇森于是看见小姑娘用小小的手掌拍了几下脸蛋，一副气馁的样子，又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要好好观察托尔！ 　　不过观察结果让她有些失望。她对托尔毫无印象，看到他的第一眼感觉是：有些邋遢的大叔，甚至都不如她第一眼看到史蒂夫的冲击力大。而且西格莉德怎么也找不出自己会为了托尔的性命发怒的理由。是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吗？还是自己当时和奥丁做了什么要保护阿斯加德的约定？ 　　想不通。西格莉德困惑地玩着自己耳侧的一绺头发，真的好想不通。 　　洛基也意识到西格莉德的接近，他简单又说了两句，就挥手解除了隔音屏蔽，从小看守室出来了。西格莉德连忙出门去迎接他，迭声问：“老师，你的研究有收获吗？那个神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的研究大有收获。”洛基温柔地笑笑，只是下面的小得意怎么也掩藏不住，“我再去看一眼妙尔尼尔。” 　　西格莉德心里还有些骄傲，因为刚才她为了洛基向喵喵锤打过招呼啦！以后洛基都能把锤子举起来了！ 　　不过洛基走出几步之后，发觉西格莉德没有跟上，疑惑道：“你不一起来吗？” 　　西格莉德说：“我想和托尔说两句话。” 　　洛基有些警惕：“我不建议你跟他对话，你只是个人类学生，没有经过许可——” 　　弗瑞说：“我是神盾局长，我许可。” 　　西格莉德几乎是感动地看向她的这位房东。 　　嗷！她就知道房东先生是个大好人！ 　　洛基立刻瞪向弗瑞，弗瑞八风不动，挥手赶人：“快去快去，一会儿我们就要把他转移走了，趁时间还来得及快去问！” 　　西格莉德赶紧捏着外套的衣角就去了，留着洛基和弗瑞大眼瞪小眼。 　　------ 　　“西格莉德？” 　　托尔的反应倒没有那么激烈，他很快想明白了，脸上竟然带出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会和洛基待在一起。我听说你们比我提前18年到地球上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西格莉德竟然不知道问些什么好，对于这样自然而然的熟悉，她试探性地问：“我们之前……是朋友吗？” 　　托尔皱了一下眉头，表情肉眼可见地又颓丧下去。 　　啊，又被打击到了！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把你当成朋友了。”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地哼唧道，“原来之前你都没把我当做朋友过吗？” 　　西格莉德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之前遇到一次意外，忘记了很多事情，也把你忘了。实在是抱歉，我觉得之前的我的确把你当做朋友的！” 　　托尔看起来被安慰到了：“好，我相信你。可失忆是怎么回事？” 　　于是西格莉德又把平行宇宙的种子讲了一遍，托尔若有所思。 　　“说起来，妈妈跟我们讲过平行宇宙。”他说，“如果平行宇宙和本宇宙中的同位体如果相遇，那会发生‘湮灭效应’。” 　　西格莉德茫然道：“什么是湮灭效应？” 　　“举个例子，平行宇宙的我如果旅行到了咱们的宇宙，那一旦我们相互触碰，我们两个就会一起消失。”托尔说，“这就是湮灭。” 　　西格莉德懂了，她甚至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所以，其实种子和我算是同位体，是吗？”她不由自主地摸向额头，“可为什么我们没有一起消失呢？” 　　托尔挠挠头：“这我也不懂了，我觉得洛基懂得比我多，你还是去问他吧。” 　　提起洛基，西格莉德又来劲了：“托尔先生！你有没有一个叔叔叫洛基？就是神话里面的那个巨人洛基？” 　　托尔摸不着头脑：“什么巨人洛基，阿斯加德只有一个洛基啊，就是刚才那个，你难道觉得一个洛基已经不足以满足你了吗？” 　　西格莉德：？ 　　嗯？ 　　“阿斯加德的洛基？”西格莉德懵了，“可是刚才进来的是我的老师啊。” 　　“老师？！你们玩得这么带劲了？！”托尔一脸敬畏，“我靠，我在感情上还不如我弟弟，看来我是真的败了！” 　　西格莉德缓缓扭头，看向双面玻璃的另一头。 　　那边，洛基浑身僵硬。 第25章 　　西格莉德没再和托尔聊关于洛基的事，她简单问了几句未来托尔的打算之后，起身告辞，然后迅速晃进了隔壁房间，把企图溜掉的洛基逮个正着。 　　“洛基先生！”她小步跑过去，“你要去哪里？” 　　洛基顶着弗瑞幸灾乐祸的眼神，后背僵硬：“我，我想去看看妙尔尼尔。” 　　“那我们一起去。”西格莉德说。 　　他们在短短的两分钟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头朝下的妙尔尼尔跟前，洛基才轻轻嘟囔了一句：“不是刻意骗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西格莉德轻快地说：“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洛基扭过头去，“你知道什么？” 　　西格莉德的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神情，这是他在曾经的世界树女神身上不曾见到过的。可她嘴角翘起的坏笑弧度都似曾相识，在片刻的愣怔之后，洛基猛然意识到，这样的神情无数次他在镜子里见到过。 　　这是他的表情，恶作剧之神洛基的表情，而现在西格莉德学会了。 　　“哎呀，毕竟我也是黑猫先生教出来的小徒弟，从上中学开始他就每天教育我，哪些同学作出哪些表情就是在撒谎，哪些举动代表心虚，还有怎么挖出一个人隐藏的秘密。”她有些小骄傲地摇着手指，就连得意的表情也同他如出一辙。 　　洛基喉咙发紧：“所以，你用这些来对付我吗？” 　　西格莉德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不，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都为我做的那些其实我都知道。比起‘戳穿’真相，我更愿意顺着你的安排往下走，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到我。” 　　她缓缓伸开双臂，向前走了一步，见洛基还没有反应，便撒娇道：“这都好不容易见到了，你怎么还不过来抱抱我呀？” 　　西格莉德立刻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对不起。”洛基的指尖有些发抖，他牢牢地把小树苗的头按在他的怀里，声音发飘，“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那时候我犹豫了……” 　　“我都忘啦！”西格莉德说，因为脸被埋在洛基的外套里所以听起来有些闷，“其实我也不记得多少，但是我那时候是自己选择去面对那个种子的，它的目标是我，我不能让你被牵连进来呀。如果你真的冲过来了，万一受伤了，我才要难过好久呢。” 　　洛基鼻子发涩，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阿斯加德最不受欢迎、最没有人喜欢的孩子，但现在他知道，他已经千百万倍地从小树苗那里得到了汹涌澎湃的爱。 　　“谢谢你。”他说，“谢谢你。” 　　西格莉德奇怪：“为什么要谢我？明明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呀，还特意为了进大学罩着我而去写了一暑假的论文。我都听巴基说啦，你在暑假里都没怎么出门，一直在写东西，可累了！” 　　洛基这下知道是谁泄密了。 　　“大、兔、子！”他咬牙切齿。 　　西格莉德再次检举：“弗瑞在来的时候也跟我说了，你还找他帮忙说要做个教授？其实你没必要做教授的呀，我一个人在大学里能行！” 　　洛基下意识反驳：“你能行个什么，看看上次那个西蒙，都明晃晃地贴到你旁边坐去了，要不是我——” 　　小树苗眯起眼睛：“果然是你干的！是你用雕像把他砸到脑震荡的，对吗？” 　　洛基一脸茫然之色：“什么？什么脑震荡？” 　　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但是西格莉德没有拆穿。她的本意就不是拆穿所谓的真相，而是确认洛基为她作出的一切之后，用更能配得上他心意的爱加以回报。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说谎家和小傻瓜，一个用谎言编织爱的牢笼，另一个心甘情愿地陷入其中，甚至还主动修补起了漏洞。 　　------------ 　　神盾局没有继续关押托尔，他们给他安排了一个新身份，暂时送去纽约的神盾局总部。路上，妙尔尼尔由可以拿起的西格莉德和洛基负责看管。 　　他们三个和弗瑞坐了同一班包机，妙尔尼尔就放在洛基的腿上，受着他令锤毛骨悚然的注视。托尔本来坐在前面受着特工们看管，在起飞后他硬是扯掉了安全带，蹬蹬蹬跑到后面来找弟弟和心爱的喵喵锤。 　　“洛基，人类现在竟然也可以飞，跟妈妈故事里蛮荒落后的中庭一点也不一样！”托尔不由分说地直接在他身旁坐下，无视西格莉德的瞪视，凑了上来，“哎，你现在竟然也可以拿起妙尔尼尔了，真好……你们两个相处得怎么样？” 　　西格莉德抢话道：“我们相处得很好！” 　　托尔有些懵：“啊……我说的是洛基和妙尔尼尔相处得怎么样。” 　　西格莉德再次抢话道：“他们相处得也很好！” 　　托尔有些恋恋不舍，眼睛始终黏在妙尔尼尔上：“那就好。洛基啊，妙尔尼尔晚上是不能随便往床头放的，你要给它做一个小床，还要记得给它盖好被子……” 　　洛基吐槽道：“小时候你对我都没这么用心！” 　　托尔觉得好冤枉：“哪有，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洛基的脸立刻红了：“你那时候连路都走不好，还给我换尿布？！” 　　“当然换过！你5岁那年有一回尿——” 　　托尔骤然失声，只能发出“唔唔唔唔”的声音。洛基放下使出法力的食指，掩饰道：“行了，我会给妙尔尼尔做米奇妙妙屋的，你放心。” 　　西格莉德悄悄说：“你还是别做米奇妙妙屋了，我怕迪士尼来收版权费。克拉克跟我说，昨天他就报道了一起版权官司，说是有个人流落荒岛之后在沙滩上画了一个米老鼠的头像……” 　　洛基撇了撇嘴：“那，难不成要我给锤子买个芭比美丽屋？” 　　这时托尔的禁制已经解了，他傻乎乎地问：“什么是芭比美丽屋？” 　　洛基说：“就是像你这样的猛男住的地方。” 　　托尔喜不自禁：“是吗？那应该叫芭比猛男屋啊！” 　　坐在他们前面的弗瑞不得不戴上耳机来隔音。 　　妈的，这帮神一个比一个傻！ 　　----------- 　　回到纽约之后，西格莉德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公寓，而是跟着弗瑞去了一趟神盾局。既然他在包租公之外的第二个身份暴露（弗瑞：你等下，那谁是包租婆），那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况且把世界树女神直接纳入神盾局管理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 　　“我们这是要去巴基他们的单位吗？”西格莉德和洛基一起坐上专车时这么问。 　　开车的特工笑着说：“你是说巴恩斯特工吗？没错。” 　　洛基回忆起先前瞟到过的这人的证件，他似乎是姓朗姆洛。男人应当是有意大利的血统，样貌是老派的英挺，胡子今天特意还刮过。把着方向盘的小臂壮实有力，看起来就是能用一口气拧断钢筋的硬派猛男，洛基不由得暗自向弗瑞翻白眼——怎么派了这么一个特工来给他们做司机！难不成是担心他们路上出事情吗？ 　　朗姆洛并不认识洛基和西格莉德，他只当他们是神盾局为了研究雷神之锤而聘来的学者。他只是稍稍有些讶异，这位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女孩子竟然认识詹姆斯·巴恩斯，那位死里逃生的巴恩斯中士，不为人知的、曾经的“冬日战士”。 　　妙尔尼尔被存放进一个衬着软垫的箱子内，由洛基提着。朗姆洛带他们直接走进神盾局的大厦，用他的员工卡刷开门禁。今天神盾局的一楼人有点多，洛基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发现多了一些装修工人。 　　“你们这是要翻新吗？”他问。 　　朗姆洛带他们走进电梯，随意地解释道：“啊，这是上头突然发的通知，说是要在重要的房间墙壁上重新涂一种含铅涂料。” 　　洛基不明所以，但是西格莉德却立刻懂了。她悄悄拉住洛基的手，在蓦然红了耳朵根的他手心划了一个词： 　　克拉克。 　　克拉克？ 　　洛基心里浮现出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他个头很高，身体强壮，有着一双和托尔十分类似的蓝眼睛，总是喊着：“珍妮！珍妮！你的猫猫出来找你啦！” 　　这个傻孩子和西格莉德一起从外太空中坠落，被肯特夫妇收养，但身体仍然比地球人好上许多，还拥有着强大的能力。 　　不过，神盾局的装修和这个外星男孩又有什么关联？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在背后却一下子把西格莉德的手紧紧握住了。小树苗愣了一下，她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脸上甚至荡漾开了笑。 　　朗姆洛在走出电梯后才察觉到身后两个人牵起了手。他暗暗“啧”了一声，带路：“这边来，这是划拨给妙尔尼尔的房间。” 　　看起来神盾局赶工做了一个用以安置妙尔尼尔的架子，洛基从盒子里把锤锤拿出来之后，明显感觉到它身上传来一阵嗡鸣，像是不大愿意被留在这里供人研究。 　　“你在被托尔拿起来之前，不也一直被放在地下藏宝库里吗？”洛基小声说，“好啦，你不会在这里待上太久的，无论是托尔还是我，都会尽早把你接出来。” 　　妙尔尼尔又震了一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摆在了神盾局的钢架子上，锤柄上的小皮带委委屈屈地垂落下来。 　　“好啦，那么二位跟我这边来，我们走这边离开。”朗姆洛伸手。 　　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一条走廊才重新回到电梯前。朗姆洛说这是因为刚才那条走廊在装修，西格莉德问：“是在刷那种含铅涂料吗？” 　　朗姆洛见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赞同，笑了笑，解释道：“这种涂料已经经过我们研发部门的检测，含铅量不会对人体有害的。” 　　神又不会铅中毒！西格莉德没再说些什么，而是从兜里掏出手机，低头刷了起来。 　　詹妮弗给她发了几条短信，前几条是她缺课这几天老师布置了作业，这位好朋友提醒她记得在deadline前写完。最后一条是一则分享来的新闻，这位和她同龄的姑娘感慨：“天啊，这个世界上超级英雄如果身材都这么好、脸都这么帅就好了！世界和平！” 　　西格莉德微微一怔，她点开分享而来的链接，看向新闻大标题： 　　《大都会惊现新超级英雄：胸前带着S的披风飞人火场救出7人！》 　　配图中，她万分熟悉的身影在晴空下飞翔。 　　克拉克…… 　　洛基低头问：“怎么了？” 　　西格莉德说：“我哥似乎，找了一个兼职。” 第26章 　　克拉克这段时间非常忙。刚刚入职的他被总编分配到了娱乐版，每天要做的就是挖掘在大都会的明星八卦，还有各位社交名流的阴私秘闻。虽然凭借他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听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耳语交谈，但是作为人类“克拉克·肯特”，他必须要脚踏实地去做一个普通小狗仔。 　　……等等，他不是狗仔！ 　　“真是难为你了。”同事吉米同情地拍拍克拉克的肩膀，“你拿到的选题是跟拍瑟曼吗？” 　　“对啊。”克拉克额头前的小卷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个瑟曼特别不好跟，她的安保看起来不多，可是本人却神出鬼没的……” 　　吉米好心拉着克拉克去茶水间，关上门八卦：“哎，我听说咱们主编是这个瑟曼的粉丝，他最近看到瑟曼有秘密交往男友的消息之后气坏了，发誓非要挖出这个家伙不可。迄今为止他已经在我们报社里安排了3波人去跟拍瑟曼了，而且他许诺，谁能拍到瑟曼的那个秘密男友，谁就能升任本部门主编！” 　　克拉克嘴里发苦：“可是，我不想这么快升任主编，我只想好好干活而已……” 　　“又没关系，你就权当公款追星吧。”吉米递给他一杯速溶咖啡，“别看我们平时会被骂成狗仔，其实那些社会版、经济版的编辑和记者都可羡慕我们了，觉得我们可以借工作的便利接触明星名流，有时候还会给我们一点好处帮忙拿签名来着。” 　　克拉克瞪大眼睛：“真的吗？那昨天露易丝给你送饼干也是——” 　　“啊，那不是，只是之前帮她做了一份校对罢了。”吉米挥手，“哎哎，你可要把握这次机会啊，露克利西亚·瑟曼这个明星最近可是很火的，不少同事都喜欢她。趁这个她来大都会取景的机会，你小子要是真的好运搞到一张签名，那可值大发了！别的不说，主编肯定会想要！” 　　克拉克有些伤脑筋：“好吧，我会好好努力的……” 　　他驼着背拖着脚步回到工位上，还没坐定，手机就“嗡”的震了一下。 　　西格莉德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也有些没头没脑的：[你的那套衣服有些太不像样了吧……颜色搭配好奇怪啊。] 　　克拉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语焉不详指的是什么，他苦笑着回复：[我觉得挺不错啊？] 　　妹妹迅速回了短信：[不！披风什么的还好说，可是那个硕大的标志和裤子又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说：[很醒目的标志，现在的英雄不都是这样吗？你看美国队长和钢铁侠……] 　　[那你为什么不学学洛基呢？他穿得多么低调奢华有内涵，绿色黑色和金色完美搭配，每一个设计系的学生看了都要落泪的！] 　　克拉克在这方面很坚决：[我不会在身上穿绿色！] 　　--------- 　　詹妮弗戳了戳低头认真打字的西格莉德：“你在干什么？” 　　“啊，我在给我哥挑衣服。”小树苗说，随口抱怨起来，“他的品味特别奇怪，喜欢把正蓝色和正红色搭配在一起穿，太奇怪了！就算童年偶像是美国队长也不能这么穿啊！” 　　詹妮弗笑了：“直男的品味总归会有些堪忧嘛，你看现在美国队长不也还是这样穿着吗？” 　　西格莉德气鼓鼓：“哼，明明绿色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 　　詹妮弗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在解锁的时候，西格莉德瞄到她的锁屏壁纸，好奇问：“你的壁纸上那个人……是哪个明星吗？” 　　“明星？不是啊，是一个动画片里面的人物啦。”詹妮弗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喜欢动画片和游戏之类的东西，当初还想过要不要去日本留学来着……” 　　西格莉德点点头：“有兴趣爱好也是很棒的事情，我刚才还以为你追星呢。我哥哥他现在好像在做娱乐版的记者，这几天就在跟着一个叫露兹的明星，说是要拍到她秘密交往的独家新闻……” 　　“什么，露兹？！” 　　詹妮弗失手打翻了她的水杯。 　　“露兹？！那个露兹，是那个露兹吗，那个露克利西亚？！” 　　西格莉德有点懵：“对，那个，你认识她吗？” 　　詹妮弗好兴奋：“当然了，我特别喜欢她！露兹她18岁出道，电影处女作一炮而红，之后每部片子都又叫好又叫座，简直是好莱坞天选女王！” 　　西格莉德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这周末我们要不去一趟大都会吧？”她说，“我去看看我哥，你去看看露兹？” 　　詹妮弗火速答应了：“当然好！” 　　---------- 　　黑猫站在西格莉德房间的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她收拾东西。 　　“这周末你要去大都会？”他问，“怎么决定得这么匆忙？” 　　西格莉德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长裙，比划着叠起来：“我想去看看克拉克，你也知道，他最近找了一个新工作，看起来有些不顺利的样子……” 　　洛基回忆起他在新闻上看到的蓝色剪影，甩了一下尾巴：“你管‘当超人’这个行为叫做‘兼职’？” 　　“难道不是吗？”西格莉德问，“哦，的确，他做这个没有报酬，那只能算做义工。” 　　洛基轻巧地跳上她的床铺，然后头一回变回了人形，直接瘫在了她的被子上：“唉，那你那个朋友又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呢？” 　　西格莉德理所当然地说：“詹妮弗要去追星啊，她喜欢的明星正好在大都会，克拉克这个周末的工作就是跟拍她，这不是很巧吗？” 　　洛基撇了撇嘴，他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小声说：“这周末我本来想带你去约会的……” 　　西格莉德一下子有了愧疚感：“是吗？对不起，没有提前跟你说，害你的计划泡汤了。那，要不然，下个礼拜我补给你吧？” 　　洛基把这个仇记在了克拉克头上，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下周我们本来就要去约会，我们损失的时间补不回来了！在浪费了18年之后，我们竟然还在浪费时间，你觉得这样对吗？” 　　西格莉德只好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到洛基旁边，牵起他的手哄道：“对不起嘛，可是我以后的树生都是要和你一起度过的，错过的18年的时间，我用180年补给你，用1800年补给你，你说好不好？” 　　绿眼睛的小王子转过头来，挑了一下眉毛：“你这些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 　　西格莉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巴基教的……” 　　洛基立刻伸出手，在掌心幻化出一根金色的法杖，他握紧法杖恶狠狠地往地板上捶了3下。 　　楼下的巴基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怎么了？！” 　　洛基喊：“别成天教小树苗这些奇怪的东西！” 　　巴基不甘示弱地吼回来：“我教你女朋友对你说甜言蜜语，不还是你占了便宜吗？！” 　　洛基说：“小树苗只能我教！” 　　巴基：“你明天的布丁没了！” 　　洛基：“我！不！稀！罕！” 　　西格莉德：…… 　　二位，你们这样显得真的很低幼。 　　----------- 　　克拉克蹲守在大都会希尔顿酒店门口，这边已经有了很多的记者，他们一个个都举着相机严阵以待，因为据可靠消息说瑟曼再过5分钟就会从门口出来，前往拍摄场地。 　　西格莉德拉着詹妮弗挤到了克拉克身边，她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笑眯眯道：“我来了！” 　　“珍妮！”克拉克转过头，惊喜地叫，“啊，还有这位……” 　　“我是珍妮的朋友，叫我詹妮弗就好，我是来看露兹的，我是她的粉丝！”詹妮弗手上拿着瑟曼的海报，“不过这边还有一位呢！” 　　西格莉德举起手里的猫包：“我把黑猫先生也带来啦。” 　　洛基透过猫包的塑料小窗和克拉克四眼相对。 　　“呃，你好。”克拉克小声说。 　　洛基晃了一下尾巴尖儿。 　　“露兹什么时候出来呢？”詹妮弗兴奋到踮脚。 　　克拉克想起自己的任务，慌忙扶了一下黑框眼镜，说：“快了快了，就在这一会儿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酒店门□□发出惊人的尖叫声。女声男声和快门声混合在一起，所有人都在往前挤，所有人都在努力伸手向前够。在这汹涌的人潮中，西格莉德奋力把猫包举起来，脚下盘起树根助她高高望去，在酒店的旋转门处，璀璨的明星正在向人群招手。 　　露克利西亚·瑟曼的确是个大美人，她有着一头阳光一般的金发，还有玫瑰一般的红唇。她的笑灿烂明艳，西格莉德都看痴了一瞬，但是下一秒，额头处猛然痛了一下。 　　怎么——？ 　　咚，咚。 　　这是什么？ 　　她愣在沸腾的人群中，呆呆地望着瑟曼钻进保姆车，耳朵仍然可以听见种子刚才鼓噪的余响。 　　猫包传来抓挠的声音，西格莉德把包提起来，看到洛基两只前爪抵在塑料小窗上，挤压出两只粉色的肉垫形状。她把拉链拉开，黑色猫咪迅速窜到了她的肩头，用尾巴挠了一下她的下巴。 　　【怎么了？】 　　“额头又疼了。”西格莉德揉了揉伤疤，“到底是为什么，难道那个女明星身上有什么？” 　　洛基若有所思：“既然好奇……那就跟上去看看吧。” 第27章 　　西格莉德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拉着克拉克和詹妮弗上车，开口就是：“跟上前面那辆保姆车！” 　　司机师傅非常警惕：“小姑娘，做私生不好的，我可不会帮你逼停人家明星的车！” 　　克拉克也不知道西格莉德想干什么，他说：“好了，珍妮，没必要，我知道你在为我的工作担心，但是我总归会有办法——” 　　西格莉德说：“看到她之后我额头上的伤疤疼。” 　　克拉克立刻说：“师傅，跟上前头那辆车。” 　　洛基“喵”了一嗓子，西格莉德连忙翻译：“我们出10倍价钱！” 　　司机浑身激灵，马上一脚油门踩下去：“好嘞，瞧好了吧您内！” 　　詹妮弗：不是，师傅您怎么突然就变北京出租司机啦！！！ 　　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前面那辆车的后面，跟着它拐到了位于大都会河边郊区的摄影棚——露兹目前就在这里拍摄她的电影。 　　西格莉德下车前付了车费，按照说好的给了10倍价钱。克拉克有些担忧地看着妹妹鼓囊囊的钱包，在她关上车门之后拉过她悄悄问：“珍妮，你的钱怎么这么多？” 　　西格莉德悄悄说：“上个礼拜我去帮忙做北欧神的研究，这是研究机构给发的补贴。” 　　这是实话，因为如果不是她，那现场没人能拎得动妙尔尼尔，更别说把锤子搬回神盾局了。这算是感谢她帮忙的奖金。 　　克拉克稍微安下心，不过还是殷殷嘱托：“你要是缺钱花了，一定要跟我说。我现在工作了也有工资，能够负担起你的生活费了。” 　　西格莉德皱起眉头：“你刚转正没多久，工资可能都不够付房租呢，先别操心我了！” 　　詹妮弗和猫包里的洛基看着这对兄妹拉拉扯扯，内心戏各不相同。 　　洛基：红内裤外穿的小屁孩，瞎担心些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在花钱上委屈小树苗吗！？ 　　詹妮弗：……这两个人好像那种中央八套里面农村出来相互扶持的凤凰男兄妹哦。 　　她晃晃脑袋，把苦情戏摇了出去，赶紧上前把这两个人劝开了：“露兹已经进摄影棚了，你们不是要去看看他的秘密男友到底是谁吗？” 　　克拉克连忙端起相机：“对对，我们是要去看看她的秘密男友……” 　　但是怎么进入摄影棚就是很大的一个问题。出入的工作人员脖子上都有对应的工作证，西格莉德几个人埋伏在摄影棚边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嗯，很难混进去。 　　洛基恨铁不成钢地挠了猫包，西格莉德拉开拉链把他放出来，黑猫轻巧地落地，回过头嗤之以鼻地用毛绒绒的猫咪脸蛋作出了嫌弃的表情。 　　“黑猫先生会先进去侦查一番。”西格莉德说，“他让我们稍等一会儿。” 　　詹妮弗好奇问：“你能听懂你家猫咪说话？” 　　西格莉德严肃地说：“对，我们两个心有灵犀。” 　　詹妮弗竟然相信了！她还说自己也想要一只能够和她心有灵犀的猫咪，狗狗也行。 　　克拉克有些拘谨地把相机往自己的夹克衫里面藏，生怕别人看出他是记者。已经有些工作人员奇怪地往他们这边看了，在摄影棚里面，有几位安保影影绰绰地好像在往门口走，克拉克有些神经紧张，他小声对西格莉德说：“一会儿他们要是来赶我们走，我们就先离开吧。等到他们收工的时候我再想办法——”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回过头，对着一张熟悉的脸倒吸冷气。 　　顶着一头棕色卷毛的洛基站在他们面前，穿着宽松的套头衫和休闲小灰鞋，脖子上什么都没有挂，但是手里拿着三张工作牌。他翠绿色的眼睛扫过去，仔细地看过克拉克和詹妮弗，最终视线落在西格莉德脸上。 　　“希德勒斯顿老师？”詹妮弗小声问，“您怎么在这里？” 　　“洛基”愣了一下，指着自己说：“虽然我是姓希德勒斯顿没错……但是我不是你的那个老师。我叫汤姆，汤姆·希德勒斯顿。” 　　詹妮弗困惑了：“可是您和我们的北欧古典文学研究课的老师长得一模一样！” 　　汤姆笑了，眼角的纹路细细密密，毛茸茸的看起来很温暖：“啊，你是说洛基吗？洛基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孪生兄弟。你们是洛基的学生吧？来，拿一下工作证吧，我是剧组的成员，你们可以和我一起进来。” 　　黑猫小跑着蹭过来，先是擦过汤姆脚边，还故意在他的小灰鞋上踩了一脚，然后就扒着西格莉德的裙角窜上她的肩膀。 　　【我跟汤姆说了，他会告诉剧组其他人你们是他的助理。】洛基懒洋洋道，【这个家伙是我在地球的假身份佐证，你可以信任他。】 　　西格莉德对着汤姆笑了笑，汤姆回以一个更加灿烂温暖的笑容，然后带头走向休息室：“你们可以在这边等一会儿，我要先去背背台词。下一场戏是我和露兹的对手戏，如果你们喜欢露兹的话可以在旁边看一看。” 　　詹妮弗兴奋起来，她揪着自己手套的蕾丝边，踮起脚尖企图在摄影棚内找出露兹，汤姆温言告诉她不要走远，她点点头，向着摄影棚另一端似乎有着金色头发姑娘的地方走去了。 　　西格莉德和克拉克跟着汤姆走进他的休息室。洛基从西格莉德的肩头跳下来，确认这边没有其他人之后，变回了人形。 　　“干得不错。”他抬起下巴拍拍汤姆的肩膀，“没想到你去演戏也能帮到我的忙，看了蝼蚁也有利用价值嘛。” 　　汤姆已经习惯了洛基这样的说话方式，他捧着台本，无奈地笑笑，然后转向西格莉德：“你一定就是洛基一直念叨的西格莉德吧？” 　　西格莉德脸一红：“啊，你好！我是西格莉德，现在叫珍妮·肯特……” 　　“那我就叫你珍妮了。”汤姆转向克拉克，“这位是……” 　　“你好，我是珍妮的哥哥，克拉克·肯特，是《星球日报》的记者。”克拉克驼着背上前与他握手，“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采访到瑟曼小姐……” 　　“采访我怎么样呢？”汤姆开了一个玩笑。 　　洛基笑了一声：“采访你？问问你是怎么做到十年都穿着一双小灰鞋吗？” 　　“也没有整整十年都穿着……”汤姆嘀咕道，“如果你想采访露兹的话，其实去找她本人比找她的经纪人要更快一些。露兹为人很随和，一般只要采访的问题不涉及原则和阴私，她都会回答的。” 　　克拉克眼睛一亮：“是吗？！那我可不可以在你们拍完戏之后去找瑟曼小姐——” 　　“找我吗？” 　　汤姆的休息室突然被人推开门，一颗金灿灿的脑袋向里头张望，那张美艳的脸蛋一下子就看向了克拉克：“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要找我约采访？” 　　克拉克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西格莉德也是，她的伤疤突然开始发热。 　　“你、你好！”克拉克几乎只迈了一步就来到露兹身前，“我是《星球日报》的克拉克·肯特——” 　　“是记者吗？你好呀你好。”露兹丝毫没有架子地随手关上门，伸手同克拉克交握，“导演那边出了一点问题，他好像想要改一下剧本，所以我现在有空闲时间啦。我还想问一下，那边的小姑娘是……” 　　西格莉德慢慢走近，奇怪的是，种子在最初的兴奋之后渐渐又归于平静了，似乎刚才的灼热只是她的错觉。 　　“我是克拉克的妹妹珍妮。”她说。 　　汤姆补充：“珍妮是我哥的朋友，正好她和朋友今天来大都会，我就顺便跟她们碰个头。” 　　露兹指向地上的黑猫：“这位也是你的朋友吗？” 　　汤姆想说这其实就是他哥，但是他不能。 　　“这是我的猫。”西格莉德说，“如果您介意——” 　　“我不介意！”露兹立刻说，“我还挺喜欢猫咪的。汤姆，我先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和这几位小朋友们聊聊。我的休息室太冷啦，那个屋的窗户是朝北面开的……你好啊，小猫猫？” 　　洛基嫌弃地竖起尾巴，跳上西格莉德的膝头，绕了两圈之后安然趴下了。 　　【怎么样，她身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他喵喵地问。 　　西格莉德也喵喵地回答：【没有，她给我的感觉像是太阳，身上没有木头的气息。我猜她应该是近期接触过种子，或者和种子相处时间很长的人，也许我该再问一问看。】 　　露兹好奇地望过来：“你们在聊天吗，小珍妮可以说猫咪的语言吗？” 　　詹妮弗说：“珍妮可以和她的这种心灵之友猫咪交谈呢——露兹，我是你的超级粉丝，从你的处女作开始我每一部你参演的电影和电视剧都看过！我特别喜欢你！” 　　于是露兹和詹妮弗开始愉快地交流起电影，而克拉克在一旁总想旁敲侧击地问关于谈恋爱的问题。他绞尽脑汁想从露兹拍摄的感情戏中引申到现实情况，笨拙得露兹都开始偷笑了。 　　“你是不是也听说我交了个秘密男朋友的消息啊？”她大大方方地问，“我知道，现在的记者都想把这个秘密挖出来，你一定也想知道吧？” 　　克拉克有些窘迫：“我们主编让我……” 　　露兹撇撇嘴：“《星球日报》那个快谢顶的主编吗？我当然知道他的德行，之前我都打发好几拨他的小苍蝇了。昨天之前我还都在哥谭忙着和下一部片子主角的原型打交道，熟悉她的故事和行为习惯、体态什么的，哪有时间谈恋爱！” 　　“哥谭？”詹妮弗敏感地问，“抱歉，可是我听说哥谭是个……” 　　露兹立刻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哥谭就是特别乱！晚上我都不敢出门，那边简直是犯罪天堂！要不是我下部片子的原型就住在那里——” 　　洛基动了动耳朵，西格莉德会意，轻声道：“瑟曼小姐，您最近一直呆在哥谭吗？” 　　“整整待了一个礼拜！”她抱怨道，“布洛克导演要求太高了，一定要我和原型相处一周，我觉得再待下去我都要疯了！纳尔森小姐家里只有她一个，平时到访的客人又都怪里怪气的，我甚至都不敢从客房下楼来看看。天啊，我都为自己担心，按布洛克导演的强迫症程度，难道下一部片子整个剧组都要去哥谭？！” 　　洛基抬起头，他和西格莉德对视，明白彼此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那个纳尔森小姐，是不是写了《亚尔夫之光》的那个梅·纳尔森？”汤姆似乎知道一点儿，“我的经纪人跟我说过，派拉蒙买了《亚尔夫之光》打算拍电影，你还为了这个角色去哥谭蹲了一个礼拜。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真的去了。” 　　“当然不是开玩笑！一开始挑剧本的时候，我还以为《亚尔夫之光》是个励志片，带点平权主义的那种，她书里写的什么精灵啊光啊神的力量啊也都是虚拟的文学修饰。”露兹烦躁地挥手，“没想到她自己真的信这个！” 　　汤姆解释给一脸茫然的肯特兄妹听：“梅·纳尔森是几年前很有名的一个励志人物，她遭遇过入室抢劫，反抗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伤到了脊椎，瘫痪了。但是她经过治疗和复健，奇迹般地站了起来，行走自如，甚至还参加了几次全美马拉松比赛，成绩特别好。后来她写了一本书，就是那本《亚尔夫之光》，讲的是她的复健经历，包括对神的力量和精灵的思考。因为写得很不错，所以书火了，派拉蒙也买了版权。” 　　洛基用爪子拍了一下西格莉德的手，西格莉德握住了他的黑毛绒爪爪，摁了一下肉垫。 　　她当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亚尔夫海姆，就是九界之一，传说中精灵的居住之地。 　　“而且吧……”露兹神神秘秘地说，“我总觉得纳尔森小姐现在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类似于神秘学头头的形象，每天都在跟我谈神和精灵的精神力量。我都有些害怕了，希望电影里面能把精灵这类的东西删一删，现在我听到精灵这个词都毛骨悚然。” 　　洛基站起身，轻巧地跳下地，径直就向着休息室的门外走去。 　　西格莉德赶紧问他：【你要去哪里？】 　　洛基喵了一声：【哥谭。】 　　【我怀疑，那个纳尔森真的遇到了一个亚尔夫海姆的精灵。】 第28章 　　这一回，西格莉德没有请假。 　　“我的魔法可以做出一个你的投影，让她代替你去上课，只要记得不要和别人产生接触就好。”洛基说。 　　西格莉德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以后我可不可以——” 　　“仅限这一回，以后不能随便逃课！”本质上还是好学生的洛基立刻教育道。 　　西格莉德蔫蔫地垂下头。洛基哼唧了一声：“如果你学会了制造投影，那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西格莉德又一口一个“洛基老师”地叫起来了。 　　洛基老师被她的彩虹屁吹得很受用，许诺说一定会教她怎么做投影替身，只是他只会教一次，学不会他就不管啦！ 　　西格莉德知道，如果她头一回没学会，他肯定会偷偷再用各种方法提示的。 　　因为洛基就是这样傲娇的人嘛。 　　------ 　　他们两个在决定去一查那个“梅·纳尔森”的老底之后，甚至都没有返回纽约，而是直接从大都会打了辆车就去了哥谭。 　　这种效率几乎能让每一个磨磨唧唧最后还是被反杀的超级反派感到羞愧！ 　　西格莉德倒是听说过哥谭，几乎每年这里都会发生几起恶□□件，然后各地的报纸就会拿来写几则报道填充填充版面，她对哥谭的印象也来自于报纸上的那些豆腐块。洛基说她的印象其实和真实的哥谭差不多，就连出租车司机都赞同。 　　“我每次接去哥谭的生意，都只把人送过哥谭大桥，再往里头走就不行了。”他把着方向盘，在车流中缓慢向前蹭，“哥谭真的很乱，他们这几年出的事太多了。一会儿是疯人院炸了，一会儿是轻轨炸了，一会儿下水管道爆了，一会儿又是富二代老宅烧了……太混乱了，这什么城市啊，我要是哥谭人我肯定连夜逃去大都会。” 　　哥谭大桥上依旧在堵车，司机说这里似乎就没有畅通过。洛基在用手机上网搜索关于梅·纳尔森和《亚尔夫之光》的信息，而西格莉德透过车窗，遥遥地看着河那一边的哥谭。 　　看起来她和任何一个城市都一样，高楼林立，人流不息，只是离得越近，西格莉德越感觉到莫名的萎靡，好像这个城市并不适合她这样的树生长一样。 　　哥谭不是一座阳光之城。 　　“堵得也太厉害了。”司机骂了一声，前头的车一动不动，不少人都下车去查看情况。司机摇下车窗，问一个向前走的男人：“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交通事故。”男人说，“我去看一眼。” 　　司机无奈地拍了一下腿，说：“这样吧，二位，如果着急的话你们可以在这里下车，步行大概十分钟也就到哥谭了。看情况没有个半小时我们是没法从桥上出去。” 　　洛基耸耸肩膀，他按表上的计价付了车费，还额外多给了点小费，算是堵车补偿，然后提着西格莉德的小行李箱牵着她开始在哥谭大桥上步行。 　　前面的路果然堵死了，不少车在摁喇叭，也有司机下车去前面查看情况。洛基紧紧拉着西格莉德，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定。 　　洛基也是。 　　“我曾经见过精灵。”他低声对西格莉德说，“那次亚尔夫海姆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派遣使团前来求助。我作为王子也接触过几位精灵。哥谭的气息让我觉得很熟悉，恐怕这次我们要做好面对亚尔夫海姆来客的准备了。” 　　西格莉德也知道精灵是什么样的。他们和托尔金的中土世界中的精灵很像，俊美高挑，可以和自然沟通。只不过他们并不骁勇善战，一个个菜的要死，一出什么事情就哭唧唧地跑去阿斯加德找救兵。 　　暑假里她和巴基、史蒂夫一起在小公寓里看《魔戒》三部曲的时候，世界树女神就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如果精灵真的这么能打，那为什么他们不占领阿斯加德呢？我看莱戈拉斯一个精灵就能对付一个神！” 　　巴基：这位女神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哦。 　　渐渐的，他们能看到交通大阻塞的源头了。两辆车堵住了路，他们并没有相撞，但是两位车主却一个趴着一个站着，进行着激烈的对喷活动。 　　“神经病啊，你是不是阿卡姆跑出来的啊？！有病就去治，或者晚上出门让蝙蝠侠给你搞一个高空吊吊车控干净脑子里的水，不要无缘无故跑到大桥上发疯！” 　　站着的那个车主指着趴着的那位激情骂人，而趴着的那个反唇相讥：“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被你们这些庸庸碌碌的凡人误会！你以为你在指责什么？你刚才差一点就破坏了神迹！你竟然还骂我？你再骂？！” 　　“什么神迹，你就是一神经病！”站着的车主都气笑了，“各位，你们看看，我刚才正常开车经过，前头这人的车突然一个急刹，要不是我GTA5技术了得，刚才就追尾了！” 　　西格莉德：“GTA5是什么？” 　　洛基给乡下小土妞科普：“是一款游戏，叫《侠盗猎车手》，你可以在游戏里飙车。” 　　西格莉德恍然大悟，钦佩道：“洛基你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洛基谦虚：“唉，只不过是对地球的游戏稍有了解罢了！回头你要是想买主机我可以给你推荐！” 　　旁边围观群众侧目：这是什么笨蛋情侣的死宅日常？ 　　站着的车主继续说：“我下车去看看情况。结果发现这个家伙趴在地上，对一棵草痛哭流涕，说这是神迹……这年头柏油路开裂长草也算神迹了？！你要是让哥谭市政厅那帮脑满肠肥的政客再忽略道具养护，我看以后这样的神迹会更多！” 　　“你这个无知愚蠢的无神论者！这就是神迹！是教主预言的神迹！昨天这棵草还不在这里呢！” 　　“难不成你个傻逼昨天开车经过的时候也下车看了？！你怎么不被直接撞死呢！” 　　眼看着他们两个要打起来，洛基摇摇头，拉着西格莉德继续向前走。前方道路倒是畅通，他们走了大概5分钟就顺利进入了哥谭市。 　　“老样子。先找据点，然后再去调查。”洛基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希尔顿酒店。” 　　哥谭的出租车司机没有大都会的那么热情，这位有着啤酒肚的司机打量了洛基和西格莉德好几眼，全程只问了一句：“二位是来旅游的？” 　　洛基说：“来拜访朋友。” 　　司机点点头，没再说话。 　　等他们到达地点，拎着行李箱下车之后，司机打了个电话。 　　“来了一条大鱼，外地人，住希尔顿。”他看着洛基和西格莉德的身影消失在大厅的雕塑后，“晚上来两个人蹲着，我看能从他们身上敲出不少东西。” 　　“一男一女，都是黑头发，长得都很漂亮。”他描述道，“他们两个长着的就是在哥谭会被抢的脸，到时候你一看就能认出来。” 　　西格莉德微微向后看了一眼，洛基低头问：“怎么？” 　　“小事。”世界树女神这样说。 　　------------ 　　洛基联系上了梅·纳尔森的经纪人。纳尔森如今在哥谭也是个名人了，她不拒绝他人的拜访，但是每次拜访前必须要先通过她经纪人的审核。洛基和这位经纪人通电话的时候巧妙地通过话术让他以为自己是个纳尔森的崇拜者，很轻易地得到了拜访许可。 　　“他说我们今晚就可以去。”洛基挂掉电话之后很愉快，“树苗小朋友，你可以稍微打扮一下自己了。” 　　西格莉德坐在沙发上没动弹。 　　“小树苗？” 　　她缓缓转过头来，双眼无神。 　　“西格莉德！”洛基喊她。 　　黑发的女孩拿着卷发棒欢快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你叫我吗？” 　　洛基看看沙发上的那个“西格莉德”，又扭头看看卫生间门口专注于卷刘海的西格莉德，手里升起一团火：“我看你是新学会了恶作剧的方法，就忍不住开始皮痒了吧？” 　　西格莉德笑了，假装害怕地逃回卫生间：“啊啊啊，洛基大人请放过我吧！” 　　洛基举起手，本来一个小火球就要扔过去，但是他念头稍转，倒是愣住了。 　　小树苗在卫生间里还在笑，里头还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他熄灭了手心的火焰，蜷起手掌，慢慢抿起嘴角。 　　西格莉德变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懵懂却又寡言的小女神了。 　　但是现在这个有些狡黠的，更加像一个“人”的西格莉德，他不仅不讨厌，反而更加喜欢。 　　“我快好啦！”他的小女神在镜子前涂上口红，努力让自己显得年龄更大一些，“你帮我看看，这个妆好看吗？” 　　洛基说：“好看。就是你的眉毛好像有点画歪了。” 　　西格莉德慌忙又拿起眉笔：“是吗？是吗？” 　　他们折腾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出门，打算再叫一辆出租车。本来以为在晚上打车会比较困难，但出乎意料的是，很快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司机还很热情地摇下车窗：“二位，要坐车吗？” 　　洛基挺高兴，他主动帮西格莉德拉开了车门，坐稳之后说：“去纳尔森宅。” 　　司机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这对男女，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好嘞。” 　　又有蠢货游客上钩了。 　　西格莉德手撑着头，望着窗外哥谭夜景，心里也有些忧郁。 　　又有光看脸的蠢货坏蛋上钩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因为纳尔森宅本来就比较偏僻，所以司机原本是打算在距离目的地一个街区的地方拐进无人小路，然后直接威胁这对情侣要钱的。 　　结果当他停下车，刚凶神恶煞地说了一句：“你们的钱包——”的时候，那对情侣一起举起了手。 　　“让我来吧。”西格莉德说。 　　“你个小树苗苗别插手，这事我熟练。”洛基说。 　　司机有些茫然：“这事儿你都熟练了吗？” 　　“当然啊。”洛基说，“我这几年没少碰到你这样的。” 　　“还是我来吧。”西格莉德坚持，“我还从来没做过呢。” 　　司机想，原来这个姑娘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被抢劫吗？做她的人生首抢真是好荣幸。 　　“你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可太多了，比如你就没把托尔的头发全烧光过。”洛基说，“让我来。” 　　西格莉德松动：“要不，一起？” 　　洛基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好吧。” 　　司机不明所以，以为这对沙雕情侣选择一起双手奉上钱包，心里竟然还有些羞涩呢：唉，你们简直是太客气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浑身是火、身上还沾着仙人球地尖叫着冲出了出租车。 　　洛基望着他跑远，叹了口气，手里亮起了蓝光：“本来我不想那么引人注目的……” 　　西格莉德说：“实在是迫不得已。” 　　这对精神莫名同调的情侣于是牵起手，瞬间就出现在了纳尔森宅的大门外。 　　纳尔森宅灯火通明，从外面看起来算是一个宽敞舒适而精致的大房子。洛基上前摁响大门口的电铃后，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说：“看起来纳尔森挺有钱的。” 　　的确很有钱，光是宅子外头精巧的园艺植物都需要常年请人来维护，而纳尔森在几年前刚瘫痪的时候还是需要抵押掉房子换医药费的穷人，看来做演讲和卖书挣的钱足以让她一生无忧。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还有另外的收入。 　　铁门悄然而开，门口的对讲机响起纳尔森代理人的声音：“纳尔森夫人正在等你们。” 　　洛基迈步向里面走去，同时轻声对西格莉德说：“你试试看和院子里这些植物聊聊。” 　　西格莉德依言照做，她微微阖起双目，耳边多出了许多细碎的私语。 　　【啊，光合作用……想要太阳……】 　　【今天喝了好多水，饱饱哒！】 　　【呼……呼……我还想吃氮磷钾……】 　　植物们的心思都比较单纯，每天思索的都是关于生长的问题，偶尔也会有被虫害困扰的发出几声哀叫。但这片花园让西格莉德皱起了眉头，她听到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妈妈……长高，长高了让妈妈看……】 　　【我明天可以开花了，给妈妈……】 　　【妈妈，有虫子，虫在咬我，妈妈快来……】 　　西格莉德问：【妈妈是谁？】 　　【妈妈就是妈妈，给我们浇水的妈妈……】 　　【让我们长高的妈妈……】 　　【鼓励我结果的妈妈……】 　　西格莉德拉了一下洛基的手腕：“不对劲，这里的植物被影响过了，它们对一个人类有认知，照理来说植物并不会有这样的灵智。” 　　洛基勾起嘴角：“你这棵小树不是也对我有认知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了什么来着？” 　　西格莉德一怔，脸上烧红：“这不一样！我是女神呀！” 　　“那你不也还是小树么？” 　　经过洛基的小玩笑，西格莉德有些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在他们面前，纳尔森宅的大门已经被被推开了，橙黄色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显得温暖明亮，但他们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欢迎。”门口有人迎接，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声音和代理人一样，“欢迎你们来到人间亚尔夫海姆。” 　　西格莉德收紧了手指。 　　纳尔森宅似乎在举办聚会，他们进入前厅后就听到了从会客厅传来的音乐声和谈笑声。西格莉德在打量室内的装潢，而洛基在评估聚会的性质。 　　“大约有100人左右，规格不低，这个纳尔森现在混得很不错。”他低声喃喃，跟在代理人身后向会客厅走去，“而且厅内有奇异的能量波动，有点类似精灵……” 　　西格莉德一直分神盯着墙壁上和天花板上随处可见的叶片和藤蔓图样，但是在她踏入会客厅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明白可一进屋就有的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从哪里来。 　　会客厅的正中摆着一尊巨大的木雕，这是用白蜡木制作的一棵巨型的、枝干纠结的树。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暗沉的红色，似乎是用某种布剪裁而成，用细线悬挂在枝条上。 　　树一共伸出九条粗壮的枝，每一条上都承载着一尊小石像，从下到上依次是一半身体是骨头一半身体正常的女人，矮人，皮肤冰蓝的巨人，皮肤火红的巨人，骷髅，人类，精灵，貌美的女神，立于最顶端的是独眼的众神之父奥丁。 　　西格莉德和洛基立刻明悟了，两个神立在凡人为九界树立的雕像下，竟然一时间无法回神。 　　“很震撼，是吗？”代理人在他们身侧轻声说，“每个到访的人都会为此倾倒，这就是人在神和宇宙面前的渺小。” 　　洛基第一个回过神来，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听说希德勒斯顿先生您是研究北欧神话的专家，我想，您比我要熟悉这尊雕像的含义。”代理人笑着说。 　　西格莉德此时也从愣神中醒了过来，她心里憋了好多话要说，最后扭捏了半天，气若游丝地嘀咕了一句：“不像我。” 　　他们二人的到场引起了会客厅内不少人的注意，有一个黑发的男子原本在和宴会的主人交谈，见西格莉德和洛基的到来，他眯了眯眼睛，端起一杯经过的侍者托盘上的香槟，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原来是希德勒斯顿先生，我曾经听说过您的大名。”黑发男子举起酒杯向洛基遥遥一敬，俊朗的脸上笑意不多不少，“您关于北欧神谱系的新解让我很感兴趣，我还不知道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读雷神托尔。” 　　洛基虚假地挂上营业笑容：“多谢抬爱，只是一人之拙见罢了。” 　　“而且我还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您和北欧神话中著名的邪神同名，也叫洛基。”男人说，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不叫人感觉到冒犯，分寸拿捏得很好，“我有个小疑惑，希德勒斯顿先生为什么不研究一下洛基呢？明明他是北欧神里面最有意思的，不是吗？” 　　洛基：……Excuse me 我研究我自己？！ 　　西格莉德倒是出来打圆场：“只是研究方向不同，而且老师看到和自己相同名字的神，应该会觉得很古怪吧。这位先生，请问您……” 　　黑发男子笑着自我介绍：“布鲁斯·韦恩，或许你们听说过我。” 　　洛基这下明白这个男的为什么可以随便跟他开这种玩笑了，合着这位是哥谭首富啊！ 　　“韦恩先生是今天纳尔森夫人的贵客，原本我们也想引荐希德勒斯顿先生和韦恩先生认识认识，毕竟韦恩先生对北欧神话也很感兴趣。”代理人欠身，“我们耽搁的有些久，二位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纳尔森夫人。” 　　布鲁斯·韦恩跟了上来：“我刚才跟梅还有话没说完呢。” 　　西格莉德回过头多打量了韦恩几眼，这位名叫布鲁斯的年轻人向她挑了挑眉毛，然后笑了。 　　洛基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立刻伸手牵住西格莉德，布鲁斯立刻耸耸肩，似乎在说：好吧，那我回避。 　　梅·纳尔森就在会客厅的二楼软沙发上坐着，手中托着一柄羽毛扇，穿着一身浅绿色绣金线叶子的长裙，容貌美丽，笑意盈盈地看着洛基三人走上楼。 　　“欢迎，希德勒斯顿先生，我可对您仰慕已久了。”纳尔森示意他们坐下，还额外多打量了几眼西格莉德，“这位小姐是您的学生？” 　　“是我的助理。”洛基说，“可别小看她，珍妮在北欧神的学术方面不比我差，她对尤克特拉希尔颇有研究。” 　　纳尔森用折扇捂住嘴表示惊讶：“啊呀，那我可是以貌取人了，毕竟看上去肯特小姐非常年轻，实际上也很年轻……我记得是18岁，对吗？” 　　西格莉德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这个纳尔森和那个韦恩，对于他们两个人一定进行过一番调查。当初洛基在提出要拜访纳尔森宅的时候，给出的她的身份就是“希德勒斯顿的助理”，甚至都没有报上西格莉德的姓氏。 　　而纳尔森就是查出来了。 　　“既然肯特小姐对尤克特拉希尔颇有研究，那么你可不可以为韦恩先生介绍一下我中庭的这尊雕塑呢？”纳尔森的折扇展开，“这可是我颇为骄傲的艺术品，不好好让布鲁斯认识到可不行啊。” 　　布鲁斯笑意盈盈地转向西格莉德：“愿闻其详。” 　　西格莉德觉得有点没劲。 　　唉，她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受这个奇怪女人的刁难，还被半强迫性的自我介绍？ 　　更何况那尊雕像和她一点也不像！ 　　于是有些闹别扭的世界树女神干巴巴地说：“这就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传说她托起了九界，雕像上也就有对应的九条树枝，上面托着各个国度生活的生灵。最下面是海姆冥界，那尊一半正常一半白骨的是死亡女神海拉。上面的是瓦特阿尔海姆和居住的矮人，约顿海姆的霜巨人——顺带一提霜巨人应当是红眼睛，修斯贝尔海姆的炎巨人，尼福尔海姆的死灵，中庭也就是地球上的人类，亚尔夫海姆的精灵，华纳海姆的华纳神族还有阿斯加德的奥丁——我想问一下，这些叶子是您通过什么依据创造的呢？毕竟世界树本质上算是一株白蜡木，但是白蜡木的叶子并不长这样。” 　　洛基也是第一次听西格莉德长篇大论，同时在她的讲解中还透着不高兴和小委屈。那种“我哪有这么丑”和“你不尊重事实进行同人创作”的生气劲儿都要实体化了。 　　纳尔森咯咯笑了。 　　“那，那些叶子是我的朋友们自愿奉献上的。”她眼波流转，“拿一片给我们不怎么服气的尤克特拉希尔研究者肯特小姐瞧瞧吧。” 　　代理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纳尔森身后，手上托着一片暗红色的叶子。洛基皱起眉头，而布鲁斯皱了皱鼻子。 　　西格莉德肉眼可见地厌恶起来了。 　　绸布剪成的叶子上染透了血。 　　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人的名字，下面是一行手写的字： 　　[我自愿成为精灵的信徒，为不朽神国奉献有限的生命。] 　　“精灵？”洛基问。 　　“神国？”西格莉德问。 　　布鲁斯什么都没问，只是收敛起笑容，静静看着纳尔森。 　　“当然，我就是精灵，亚尔夫海姆的生灵，降临在中庭的奇迹者。”纳尔森尖声笑了起来，“而我们九界的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不朽的神国阿斯加德，将一切献给伟大的众神之父奥丁！” 　　洛基和西格莉德对视了一眼。 　　他们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 　　树苗：你爸知道这里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搞传销吗？ 　　洛基：我觉得他不知道，恐怕精灵也不知道这里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搞传销。 　　他们同时回头，高深莫测地看向仍然在疯癫笑着的纳尔森。 　　我们神今天就重拳出击，扫除你个打着阿斯加德招牌的骗子！ 第30章 　　西格莉德在做人类姑娘的这十八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做。追星, 看电影, 看漫画，嗑cp, 上某凹三刷同人…… 　　虽然她自己没有产出, 但是她也是实打实混过圈的！ 　　以前看别家撕OOC的产出, 西格莉德有时候还会觉得大惊小怪。等到今天, OOC崩坏产出轮到她和洛基头上之后, 世界树女神发现她忍不了啦！ 　　正主要发飙啦！ 　　“您说……您是精灵？”西格莉德微微瞪大眼睛, 作出惊讶的样子, “是亚尔夫海姆的那种精灵吗？” 　　纳尔森似乎挺喜欢她这种惊讶的表情：“呵呵，无知的小姑娘, 你研究的生物真实存在, 我就是亚尔夫海姆精灵的化身——不然我是怎么从脊柱受损的绝境中走出来, 并且越来越健康的呢？” 　　布鲁斯摇着他酒杯中的香槟，赞同地说：“梅之前创造的奇迹可是世界闻名, 我相信这其中有某种超凡的力量存在。” 　　西格莉德强忍住撇嘴的冲动，心说：哼, 你们这帮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的, 都有眼无珠！ 　　洛基则彬彬有礼地问道：“恕我冒昧，在我的了解中，亚尔夫海姆的精灵和自然界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方才我也参观了纳尔森夫人您的花园，发现花园中的植物都非常生机勃勃，这和您的力量有关吗？” 　　纳尔森这回是真的被拍准了马屁, 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不愧是我看好的人，希德勒斯顿先生。是的，我和花园中的每一株植物都有过交流，我可以鼓励它们生长，倾听它们的心声，甚至让玫瑰枝头开出百合，这就是精灵的力量，远超乎人类的、属于神眷属种族的力量！” 　　西格莉德总觉得洛基此刻无懈可击的笑容下面隐藏着大段的吐槽，诸如“得了吧，你们这帮战五渣废物精灵也就能做做园艺了”之类的。 　　即使在心里疯狂吐槽，但西格莉德还是要配合把这出戏演下去：“太神奇了……那，我们可不可以，我是说，如果您愿意的话，能不能为我们展示一下精灵的奇迹？” 　　纳尔森施施然起身，把手中的折扇放到她身后代理人的手中：“当然可以，我在地球上的职责，就是给人类展示更为强大的力量，歌颂我们的神父奥丁的荣光。” 　　洛基假笑，心里已经骂了好几遍：谁是你的神父？明明我才是他儿子！ 　　布鲁斯转头扫了一眼这一对纽约来的北欧神学者，总觉得他们在忍耐着什么，还忍耐得很辛苦。 　　也许眼前的事情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学者之魂在研究素材面前熊熊燃烧？他这样推测道。 　　代理人在纳尔森身旁敲了敲栏杆，一楼会客厅觥筹交错的宾客们纷纷抬起头，接受纳尔森居高临下的注视。 　　“夫人今日要再次展现神迹！”代理人高声道，“各位奥丁的信徒，各位身在中庭却向往阿斯加德的凡人！仰望吧，歌颂吧，庆幸吧，精灵的自然之力要降临于此处！” 　　世界树雕塑上血染红的叶片们无风自动，而一楼的宾客们仿佛着了魔一般纷纷跪地，高高举起双手，欢呼：“神！神！神将降临！” 　　西格莉德感觉的身旁洛基的情绪有很大的波动，她询问地拉拉他的袖子，结果听见洛基咬牙切齿地低声嘀咕：“凭什么这些蝼蚁愿意对着她下跪……我明明才是神啊……” 　　小树苗：所以你怨念的其实是没人对你下跪是吗？！ 　　纳尔森也举起双臂，充满力量地慢慢向上抬起，仿佛在催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一楼负责为舞池奏乐的钢琴师此刻化身音效师，“叮咚，当当当当”地为纳尔森弹奏起了BGM！ 　　西格莉德猛然掐了一把洛基的胳膊，洛基受惊地抽动了一下，回过头问：“怎么？！” 　　“这是——”西格莉德瞪大双眼。 　　洛基万分紧张：“你感受到了种子的力量？” 　　“——这是经典的日本动画《JOJO的奇妙冒险》第五部 黄金之风的处刑曲！” 　　洛基：呃？？？ 　　“那个钢琴师在弹动画《JOJO的奇妙冒险》第五部 男主角乔鲁诺的个人主题曲，这是男主角出招打败敌人的时候会响起的BGM！”西格莉德愤怒地捏紧了拳头，“太过分了，这个纳尔森不仅败坏我的形象，搞崩坏同人二设，还剽窃其他作品的配乐！简直不可原谅！” 　　偶然听到西格莉德在说什么的布鲁斯表情扭曲。 　　等等，你们二位其实心里一直在琢磨这种事情吗？！ 　　明明之前他调查过，这两个人都还挺正经的啊！ 　　在配乐的激昂演奏中（小树苗：别弹了！我要代表JOJO粉丝出警！），一楼巨大的世界树雕塑竟然在木雕的枝条上长出了嫩绿的新叶，在宾客们更狂热的赞美声中，纳尔森撩开脸颊两侧垂落的头发，露出了一对不属于人类的尖耳！ 　　“是精灵！是精灵啊！”有宾客尖叫。 　　西格莉德愤怒地揪住自己的耳朵往两边拉：“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也会！” 　　于是洛基和布鲁斯眼睁睁看着她直接把自己的人类圆耳朵拉成了精灵尖耳朵！ 　　布鲁斯：！！！ 　　等等！等一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只是想来这里调查一下最近哥谭出现的神秘集资组织，碰到一个会让木雕长树叶的疯女人已经很奇葩了，为什么现在他还要看着一个纽约来的动漫宅小姑娘活生生把自己的耳朵拉尖！ 　　哥谭，请关爱你的黑暗骑士！救救韦恩！ 　　哥谭：嘟嘟嘟，您的哥谭正忙，请稍后再拨…… 　　洛基赶紧伸手把西格莉德的耳朵捂住：“好了，这里这么多人在看呢，而且做精灵一点也不光荣，那种只会唱唱歌养养花的菜比种族有什么好的！” 　　布鲁斯的眼神死了：精灵们听到你这么说是会落泪的！ 　　“如何？”纳尔森微笑着转过头，“在目睹了这样的奇迹之后，你们是否相信世界上有神的存在？” 　　洛基的脸上立刻挂上假笑：“啊，太富有冲击力了。我不得不承认，您的确是精灵，货真价实的精灵。” 　　布鲁斯也感慨道：“我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如此的奇迹，太震撼了，原来世界上的确有万能的神。” 　　纳尔森向代理人使了一个眼神，他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她转头和颜悦色地问：“那么，三位愿不愿意信奉我们的众神之父奥丁？” 　　洛基说：“我愿意。” 　　信自己的老爸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回阿斯加德找老爸算账，比如往他的酒里混点芥末什么的。 　　莫名其妙就背了一个大锅的奥丁：“阿嚏！” 　　弗丽嘉：“怎么了？” 　　奥丁：“不知道，可能是儿子们想我了吧。” 　　西格莉德没说话，她在赌气——世界树女神为什么要去相信奥丁？之前他还在她的树枝上挂了9天呢！她还不如选择去相信在中庭很流行的飞天意面神，至少那个“煮”会赐予她美味的意大利肉酱面！ 　　布鲁斯则挑起眉毛：“亲爱的梅，原来你是奥丁在地球的代言人吗？” 　　纳尔森从容地笑了：“那是自然，作为来自亚尔夫海姆的精灵，我是奥丁的使者，前来接引诸位人类全身心地将自己奉献给神，以此获得超凡的力量作为回报。” 　　这次布鲁斯的兴趣来了：“什么是超凡的力量？” 　　纳尔森看向一直赌气没说话的西格莉德，随意地一指：“比如，我可以让她暂时性地拥有与动植物沟通的能力。” 　　代理人抱着一只奶黄色的小金毛回到了他们当中。纳尔森示意他把狗放下：“接下来，肯特小姐，对神不敬的你将感受到祂的力量。我将让你拥有和动物对话的能力，你可以指挥这只一个月大的狗崽子跳舞！” 　　猛地，西格莉德额头上的种子一跳，一种熟悉的力量波动从纳尔森身上传输了过来，这确凿无疑地是属于世界树种子的力量，此刻两颗种子形成了共鸣，一种奇妙的联结在西格莉德和纳尔森之间建立了起来。 　　纳尔森本来只想输送一些力量到西格莉德身上，但在她开始发力后几秒，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个女孩身上传来，恶狠狠地想要把她的力量之源夺走！ 　　“你——你在干什么？！”纳尔森低声惊叫道。 　　西格莉德有些无辜：“我什么也没做啊！” 　　布鲁斯和洛基也看到了，从西格莉德的额头发射.出了一条金色的细线，连接到纳尔森的胸口。一团金色的光芒缓缓从她的胸口钻出，随着光芒的远去，纳尔森尖尖的耳朵也变回了圆形，而西格莉德的表情则越来越痛苦。 　　经过洛基的加持，原本她额头平行世界的种子不会再和她本身产生冲突而毁灭世界树的力量，但是这枚新种子的加入会破坏原本的平衡，一旦这团光芒接触到她，他们就会像暗物质碰到正常物质一样一起湮灭！ 　　不行，她不能让两颗种子相遇！ 　　西格莉德奋力排斥这枚新种子的接近，她死死咬着牙，聚起全身的力量，四肢百骸都冒起了光合作用的泡泡，一楼的世界树雕塑甚至因真正世界树的暴走而开始逐渐改变形状—— 　　“你给我走开啊！！！” 　　一道耀眼的冲击波从西格莉德身上爆发！它狠狠地将那团光芒推开，在场的宾客都因这股恐怖的力量被震倒在地，不少人甚至陷入了昏迷。纳尔森更加悲惨，她高高飞起，被西格莉德尤为怨念的力量大力甩到了那棵世界树的雕像上，不偏不倚地挂在精灵的那根枝条下方，四肢垂落，失去知觉地在半空晃荡。 　　洛基咬牙受住了这道冲击，他顶着世界树女神的力量上前，扶住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的西格莉德：“你没事吧？” 　　额头的种子悻悻地平静下来，西格莉德出了一点汗，但精神还不错：“没事。对了，种子——” 　　洛基和西格莉德连忙找寻起来。纳尔森身上已经没了任何奇怪力量，一楼的宾客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代理人怀里抱着小奶狗晕倒在地，那只小狗反而活蹦乱跳地窜了出来，跑到一个仍然站立的人脚边嗅嗅闻闻。 　　那人扶着沙发勉强站立着，少见地有些茫然：“我……” 　　洛基和西格莉德猛然哽住了。 　　布鲁斯·韦恩的耳朵，尖尖的。 　　那枚似乎拥有着精灵力量的亚尔夫海姆的种子，被西格莉德打到了他身上。 　　小精灵布鲁斯此刻头痛欲裂。 第31章 　　布鲁斯最终报了警, 西格莉德很好心地用树叶做了一顶小帽子, 造型是詹妮弗之前说过她家乡东北特产的护住耳朵的雷锋帽。 　　于是布鲁斯戴着一顶滑稽的绿色叶子小帽，在纳尔森宅外面无表情地等来了戈登警长和他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 　　“啊, 韦恩先生。”戈登警长同他握了握手, “我可以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布鲁斯在阿尔弗雷德诡异的注视下, 拉了拉小帽子：“是这样的, 今天我受邀参加了一场宴会, 结果中途莫名其妙发生了爆炸……” 　　洛基和西格莉德本来想不引人瞩目地溜掉, 但是布鲁斯已经先他们一步把他们的名字报给了警察：“还有两位从纽约来的客人也是目击证人……” 　　洛基和西格莉德尴尬地被堵在了花园里, 从他们旁边，那只奶黄色的小金毛兴奋地奔了过去, 毛绒绒的小短腿迈得特别奋力, 嗷呜嗷呜地小声叫着跑向布鲁斯脚边。它因为没控制好力量, 四只小爪子在地上打滑，“噗通”一声在所有人注视下摔了一个肚皮朝天。 　　西格莉德和布鲁斯都听懂了这只小狗“嗷呜”的含义。 　　【妈妈！妈妈遛遛我！妈妈遛遛我！】 　　布鲁斯：……？！ 　　对不起, 请问他是出现了幻听吗，为什么他能听懂狗的话？ 　　他茫然地抬头, 一瞬间，整个花园里动植物的声音都传到了他耳中。 　　【妈妈身上的气味怎么变了？】 　　【妈妈我想吃氮磷钾！】 　　【唔, 光合作用……唔……呼呼呼……】 　　戈登警长见布鲁斯表情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韦恩先生？” 　　“啊，抱歉。刚才的爆炸对我有些冲击。”布鲁斯晃晃脑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回去了。这两位从纽约来的客人也请你们不要多为难。” 　　洛基同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西格莉德还处于小狗崽管布鲁斯叫“妈妈”的震惊中, 她一路目送着小狗崽欢快地跟在布鲁斯身后，追着他西装裤的裤腿玩，然后被老管家弯腰抱起来问：“布鲁斯老爷，这只小东西需要帮你一起带回去吗？” 　　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而小狗崽一无所觉，吐着舌头咧着嘴乐呵呵地看着他，又小声嗷呜了一嗓子：【妈妈！】 　　“……带吧。” 　　戈登警长转而面向西格莉德和洛基了：“二位，请跟我来一趟警局，我们要对你们做个笔录。” 　　------------ 　　警局内，洛基几乎没插.上话，全程看着西格莉德义愤填膺地控诉纳尔森的言行，给她做笔录的警察听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她抬起手，说要给我们看看神迹，她家里的钢琴师竟然装模作样地开始弹乔鲁诺·乔巴拿的个人主题曲！这简直就是剽窃！不可原谅！” 　　警察弱弱地打断：“那个，小姐，请问乔鲁诺·乔巴拿是？” 　　西格莉德说：“是动画《JOJO的奇妙冒险·黄金之风》的男主角，你没看过JOJO吗？” 　　警察：？ 　　“请不要再说这些无关内容！”他很心累，“那些‘她篡改了世界树的形象’、‘这是对世界树的二次崩坏式创作’之类的话请不要再提了，我知道作为北欧神话的研究者您很愤怒……” 　　西格莉德撇下嘴唇：“好吧，我说到哪里了，啊，纳尔森抬起手，大概过了两三秒，那个雕像上就长出了绿色的叶子。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可能是魔术或者障眼法，总之下面的人就开始欢呼雀跃。她回过头跟我说可以让我也体验一下这种神奇的感觉，然后就对着我伸手一指——” 　　“之后就爆炸了？”警察怀疑地问。 　　西格莉德点头：“对，爆炸了。” 　　洛基总算能补充一句了：“爆炸是以她为中心爆发的，我认为她身上可能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也许是气体或者什么迷幻类物质，不然这无法解释只有我们两个和韦恩先生这三个今天新来的客人没有晕倒。” 　　警察收起笔录材料：“好吧，谢谢二位的配合。今天耽误了你们一些时间，你们可以回去了。” 　　洛基点点头，牵起西格莉德的手走出问讯室。路上他们还碰到了正在和医院负责人通话的戈登警长，只言片语飘入他们耳中：“没有检测出异样？只是因为冲击波而晕倒？他们体内真的没有什么药物成分吗？” 　　西格莉德小声说：“以后她应该不能再假借奥丁和精灵的名头行骗了。” 　　洛基说：“是啊，不过事情变得明朗又有些棘手了。” 　　他们已经确定这是种子捣的鬼，但种子又进入了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身体中。 　　他们要想一个办法接近韦恩，还要用不伤害西格莉德的方式把那枚种子吸引出来。 　　“今晚我们先去韦恩家里探探底吧。”洛基叹了口气，“也许可以试试宇宙魔方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种子转移出来。” 　　在选择潜入方式的时候，西格莉德和洛基产生了些许分歧。 　　“我选择隐身进入他的老宅。”洛基说，“我不会采用你的方案的。” 　　西格莉德努力让双眼湿漉漉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你摆出这种表情、用这种眼神看我也没有用。”洛基很坚决，“我不会变成猫进去的！” 　　西格莉德委屈巴巴地说：“可是你之前都做了13年的黑猫先生来着……” 　　洛基仿佛被踩到了尾巴：“那我还不是为了照顾失忆的你的心情？我原本其实可以直接用本体出现的！” 　　西格莉德说：“可是，黑猫先生真的很可爱啊，我特别喜欢黑猫先生，尤其喜欢你的毛绒小肚肚和粉色肉垫垫！” 　　洛基的耳朵尖有些红：“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 　　西格莉德灵光一现：“我也变成猫咪陪你，好不好？” 　　洛基：什么？ 　　西格莉德的行动力非常强，她立刻蜷起身子，整个人都慢慢缩小了，身上黑色的头发变化成了柔软的皮毛—— 　　她变成了一只麻色的小起司猫。 　　“喵！”她开心地扑过去抓洛基的裤脚，“喵喵喵喵！” 　　洛基一个头两个大：“等一下，我听不懂猫语，你能不能用我能听懂的话交流？而且也不要这样突然地就变成猫咪啊！” 　　小树苗变成的起司猫开始自顾自地在洛基的鞋面上摁压爪爪，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洛基实在没有办法：“好吧，你真是个任性的女神……” 　　看着洛基在她面前也逐渐缩小变成了熟悉的绿眼睛黑猫，西格莉德高兴地喵喵说道：【我这都是和任性的恶作剧之神学哒！】 　　洛基猫猫立刻扑过去和树苗猫猫滚作一团。 　　--------- 　　喵喵队今天成立啦！ 　　成员：洛基猫猫，树苗猫猫！ 　　任务目标：潜入韦恩宅（0/1） 　　两只猫猫使用宇宙魔方的能力瞬移到了韦恩老宅的后院。 　　他们本以为韦恩宅会是一桩金碧辉煌的建筑，但没想到触目所及是一片焦土。这里显然先前经历过一场大火，原本应该是花园的地方没有剩下什么植物，地上还残留着灰烬。西格莉德向前试探性地迈了一步，在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猫咪爪印。 　　“大概是半年内烧的。”拥有火神权能的洛基评估道，“先前我在报道上看过，韦恩过生日当天大闹自己的生日宴会，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家烧了。” 　　西格莉德抖抖爪子，有些心疼这里原先生长的植物们：“唉，可怜的小树们。” 　　两只猫猫趁着夜色，悄悄向重建的韦恩大宅前进。 　　他们偷偷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大门是紧闭着的，而大宅侧翼倒是有一扇窗子虚掩着。 　　西格莉德使用神力，催生了新栽在宅院旁边的一株小树生长，他们抓着小树的枝条，慢慢升到了窗户的高度，然后挨个从窗缝里挤了进去。 　　韦恩宅很多地方都没有点灯。通过猫咪出色的夜视能力，西格莉德和洛基判断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厨房，这里黑漆漆的。洛基熟练地运用猫咪之跃跳到了料理台上，然后顺利地落到地面上。而西格莉德还不会用猫咪的方式跑酷，只能闭着眼睛飞身一扑—— 　　然后落到了洛基的怀里。 　　变回人形的洛基揉了两把小起司猫的肚皮：“小笨蛋，记得看好落脚点再跳啊。” 　　西格莉德毛绒的猫咪脸蛋有些发烧，急急地：“喵喵喵喵”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洛基把她放下，自己重新变回猫猫，带头走出厨房：“走吧，让我们找找布鲁斯韦恩在哪儿。” 　　他们走出厨房，面对的是一段有着许多岔路的走廊。 　　西格莉德问：“我们该怎么走？” 　　洛基沉思半晌，说：“……先，随便选一条路走走看？” 　　他带头拐进第一个拐角，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阿尔弗雷德——”是布鲁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火，“这个狗崽子一直嚷嚷着说饿！” 　　洛基连忙回头：“韦恩来了，我们躲一下——” 　　“啊呀。” 　　失重感突然袭来，洛基只觉得后颈皮一紧，他和西格莉德双双懵逼地四爪悬空，被人从背后拎着后颈提了起来。 　　这是谁！ 　　他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难不成又是一个非人类，或者说是种子——？ 　　“你们是怎么溜进来的，小猫咪？”阿尔弗雷德把两只猫猫拎到眼前，“刚才我在厨房看到了你们的爪印，干坏事可记得要毁灭证据哦。前几天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我放在厨房的小鱼饼干莫名失窃？” 　　洛基奋力挣扎：“喵喵喵喵喵！！！”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不要冤枉我们！】 　　布鲁斯拎着扑腾的小狗崽停在阿福前方不远处，诡异地顿了一下。 　　他其实，可以证实这只猫猫说的是真话。 　　因为，那几盘小鱼饼干，是他半夜偷偷起来吃掉的。 　　对不起，让你背锅了，猫猫！ 　　洛基：“喵！！！！！”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捅肾干嘛！混蛋！吃他的猫猫飞踢啦！！！ 第32章 　　生无可恋的洛基猫猫和始终处于懵逼状态的树苗猫猫被老管家抱到了厨房, 布鲁斯臭着一张脸拎着小狗崽子跟了过去。已经摘掉了帽子的他露出了那对尖尖的精灵耳朵。 　　西格莉德盯着布鲁斯的耳朵看, 伸出爪爪还想碰一下。 　　布鲁斯觉得这只小起司猫比那只黑猫乖多了，他放下手中的小金毛, 问：“这两只猫看起来很干净, 不像是流浪猫。” 　　“而且它们也很亲人, 可能是别家走丢的。”阿尔弗雷德把猫咪们放到了小餐桌上, 洛基摆着一张臭脸用屁股对着阿尔弗雷德, 而西格莉德摇摇晃晃地向布鲁斯走去, 小声：“喵”地叫了一下。 　　【我想摸摸耳朵。】 　　“耳朵？”布鲁斯微微瞪大眼睛, “为什么……” 　　阿尔弗雷德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鸡胸肉，挽起袖子：“看来你真的变成精灵了, 布鲁斯老爷。连这样的小猫都看出来你的耳朵和普通人类耳朵并不相同。”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会儿我必须要给自己做一个全身体检。”布鲁斯有些烦躁, “为什么会碰上这样的事情，明明我想调查的是纳尔森那家伙, 现在可疑的偏偏变成了我自己。” 　　“尖耳朵的问题也许卢修斯·福克斯先生能有对策，毕竟这只是个小整形手术就能解决。”阿尔弗雷德开始给猫猫们和狗狗煮鸡胸肉, “不过能够听懂动植物的语言也许对你有很大的助益。毕竟，谁会注意小动物和植物们呢？” 　　布鲁斯嘀咕：“当然有。”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小金毛依旧绕着布鲁斯脚边打转, 把他黑色的裤子都蹭上了细软的金色毛毛。它短短又蓬松的尾巴拼命摇着，咧开嘴乐呵呵地叫：【妈妈！妈妈摸我一下！妈妈摸摸我！】 　　布鲁斯认命地低头摸了一把狗崽崽松软的小后脑勺：【我不是你的妈妈！】 　　阿尔弗雷德顿了一下，然后决定假装他家布鲁斯老爷并没有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狗叫。 　　小金毛有些茫然地一歪头，黑溜溜的圆眼睛直盯着他：【妈妈为什么会不是妈妈？】 　　布鲁斯忍无可忍：【我是男的！】 　　狗崽崽的尾巴又摇起来了：【爸爸！爸爸！】 　　洛基长长的黑尾巴一甩：【智障。】 　　布鲁斯看了一眼高贵冷艳地等待着猫饭的黑色小猫咪，决定不和这种本来就傲娇的生物计较。 　　阿尔弗雷德给三只小动物送上了温热的牛奶和撕成长条的水煮鸡胸肉。西格莉德和小狗崽立刻弯下脖子去喝, 洛基不屑地伸出爪子，准备一爪掀翻这个碗！ 　　阿尔弗雷德一眼看出这只坏猫咪的想法，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他的爪爪：“不可以哦，请好好把牛奶喝掉。” 　　【你以为我会对你言听计从吗，蝼蚁！】洛基的胡须一翘，【你应当在我面前跪下！】 　　西格莉德用尾巴戳了戳洛基：【别这样，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喝点牛奶吧。他家的牛奶还挺好喝的呢！】 　　布鲁斯眨眨眼睛，觉得世界观有些颠覆。 　　难不成，这个星球上的猫咪都是把人类看成仆从和蝼蚁的吗？ 　　难不成，真的存在什么猫星，等待着有一日占领地球吗？！ 　　他眼神发飘，听到小金毛几声兴奋的【爸爸】之后回过神来，转身向外走：“我去给自己做个体检。” 　　“下楼时请小心。”阿尔弗雷德说，“如果工作时感觉饥饿，需要小鱼饼干的话，可以直接跟我提。” 　　布鲁斯加快了脚步，背影无端多出了几分狼狈。 　　洛基和西格莉德对视了一眼，猫咪们在眼神中进行了交流。 　　喵喵小队任务更新啦！ 　　任务目标：潜入韦恩宅（1/1）已完成 　　新任务：跟踪布鲁斯·韦恩（0/1） 　　洛基舔了舔嘴边毛毛上沾到的牛奶，轻巧地跳下桌。西格莉德连忙跟在他身后爪忙脚乱地也飞身跳了下去，就是落地姿势有些狼狈。阿尔弗雷德正忙着摁住小金毛打算给它洗个澡，看着两只猫咪走出厨房，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们是打算去帮我抓抓老鼠吗？我总觉得一楼住着一大窝！” 　　洛基假装没听到。 　　捉老鼠，哼！那是地球的普通猫咪才会做的事情！ 　　西格莉德颠儿颠儿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仔细分辨着布鲁斯的脚步声，爪垫悄悄地落在地上，静默无声地开启潜行跟踪模式。 　　布鲁斯来到书房，他在钢琴琴键上按顺序弹了三下，接着，书柜后便开启了一道小门。 　　洛基和西格莉德躲在门后看着布鲁斯走进小门之后，坐着一台电梯“吱呀吱呀”地向地下的巨大空间落下去。 　　【这个韦恩果然有古怪！】洛基的尾巴高高翘了起来，【你拉住我，我用魔方的力量瞬移下去。】 　　西格莉德连忙用尾巴勾住洛基的尾巴，黑猫咪的爪缝间蓝光闪烁，下一秒他们就消失在了原地。 　　书房门外，阿尔弗雷德抓住了企图逃脱浴室的小金毛，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刚才蓝光一闪的地方。 　　------------ 　　洛基和西格莉德从他们藏身的潮湿岩石缝里奋力挤了出来，偷偷地在遮蔽下打量这个巨大地下洞穴的情况。 　　【詹妮弗跟我说她故乡的神话里就有类似的地方，里面是猴子的王国。】西格莉德小声说。 　　洛基笑了一声：【但是看来，这里确是一个蝙蝠洞。】 　　哥谭的神秘都市传说蝙蝠侠的铠甲就摆放在洞内，而布鲁斯韦恩正调试着他的体检仪器，忙着把磁极往自己的身上贴。 　　西格莉德缩回脖子，和洛基悄悄拟定作战计划：【一会儿我们就在他给自己做全身扫描的时候去把种子吸出来吧？】 　　洛基赞赏地拍拍她的头：【想法不错。一会儿我用魔方的力量把你传送到他的体检台上方，你同时催动种子，把他体内的种子吸引出来，然后我用魔方的力量迅速把它转移过来。】 　　【真是完美的计划！不愧是你！】西格莉德立刻开始喷彩虹。 　　洛基猫猫得意地吸吸鼻子：【嘿嘿，我在阿斯加德可是被称作银舌头的！】 　　他们眼看着布鲁斯启动了体检仪器，洛基立刻伸出爪爪：【准备！】 　　西格莉德弓起背，努力催动额头上的种子：【唔哦哦哦哦！】 　　【传送！】 　　蓝光一闪，小小的起司猫咪就出现在了布鲁斯的正上方。感受到体内异样的波动，布鲁斯睁开眼，震惊地发现一只猫猫正在半空中严肃地向他伸出爪爪，而一股吸力从猫咪身上猛烈地传来，一团光芒逐渐从他体内涌出—— 　　【就是现在！】 　　宇宙魔方闪耀出夺目的蓝光，同样拥有着磅礴力量的世界树种子与它发生了硬碰硬的力量对冲。洛基奋力用空间之力将挣扎的光团包围起来，小小的黑猫整只都悬浮在半空，四只粉色的爪垫都被映成了蓝色。 　　布鲁斯痛苦地嘶吼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 　　------------- 　　布鲁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被盖了一件阿尔弗雷德的外套，而他面前乖巧地坐着两个熟悉的人，正一人捧着一杯热牛奶听阿尔弗雷德说着什么。 　　“刚才……”布鲁斯觉得头还是有点晕，他摸向自己的后脑勺，手指无意间擦过了耳朵，然后他慢慢瞪大了眼睛。 　　他的耳朵变回来了。 　　小金毛“嗷呜嗷呜”地突然叫了起来，这时候布鲁斯才发现它竟然刚才一直乖乖趴在他脚边。他伸出手揉了两下狗崽崽的头，被它蹭了几下手心。 　　他听不懂狗崽在说什么了。 　　“啊，布鲁斯少爷醒了。你刚才因为冲击力晕了大概十分钟。”阿尔弗雷德站起身，从旁边桌上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他，“喝一杯热牛奶吧。” 　　布鲁斯有些抗拒，阿尔弗雷德和蔼地说：“就连神都必须要喝热牛奶呢。” 　　洛基和西格莉德抖了抖。 　　布鲁斯接过杯子，看向这两个不该出现在他蝙蝠洞的人：“所以，你们到底是谁？研究‘北欧神话’的希德勒斯顿先生和纽约大学的肯特小姐？” 　　“刚才我问过他们了，肯特小姐很快就告诉了我答案。”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说，“对了，牛奶很快就会凉掉，请快一些喝完。” 　　布鲁斯尝了一口牛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见阿尔弗雷德说：“他们是神。” 　　布鲁斯：……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神？”布鲁斯问，“你们是另外两个纳尔森？” 　　“才不是！”西格莉德感觉像是受到了侮辱，“我们是货真价实的神！我是世界树女神，这位是洛基！那个纳尔森只不过是借助着世界树种子的力量扯虎皮充大旗的骗子，她竟然搞了一个崩坏的我的雕塑，树的纹理和叶子的形态根本不对！还有她上面做的九界生灵雕塑也都是错的，奥丁的眼睛没有她雕的那么大——” 　　“鼻子的形状也错了。”洛基补充，“另外霜巨人和炎巨人的长相也不对，炎巨人要更丑一点。”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轻轻咳嗽了一声：“好了，关于纳尔森夫人的事情暂且放一放，二位可不可以把前因后果说一下呢？毕竟，突然看见两只猫咪变成神可不是我这个老人应该承受的。” 　　布鲁斯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光团——” 　　“你是说世界树种子吗？”阿尔弗雷德端起茶壶，“在这里哦。” 　　布鲁斯：？？？ 　　“我看到两只猫咪突然消失在你的书房门口，于是就下来看了看，正好看到洛基先生即将被一个光团击中。”阿尔弗雷德轻描淡写地说，“于是我就用手里的茶壶把那个光团给罩起来了。” 　　布鲁斯有些愣：“你有没有受伤？” 　　“完全没有！”阿尔弗雷德笑眯眯的，“看起来世界树对我很友好。” 　　西格莉德缩了缩脖子。 　　布鲁斯松了一口气，他双手撑了一下，打算从体检台上下去，结果脚一触地，就似乎踩到了什么植物。 　　他低头一看，再一次被巨大的震惊击中。 　　他的蝙蝠洞，满坑满洞，无论是泥土上还是岩石上，都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同一种植物。 　　猫，薄，荷。 　　“这可能是刚才你在晕过去之前和世界树种子共鸣产生的结果。”西格莉德小声说，“也许，当时你的脑子里想着猫猫，然后世界树种子就帮你长了这么多猫薄荷。” 　　布鲁斯：……哥谭，我再一次请求，对你的黑暗骑士好一点！ 第33章 　　洛基和西格莉德交代了来龙去脉——其实主要还是西格莉德在交代, 洛基在旁边默默喝热牛奶, 时不时还伸脚踢踢地上的猫薄荷。 　　“……所以我们就偷偷跟着你进来了。”西格莉德说，“我们只想拿到那枚种子, 毕竟那是平行时空的我的碎片之一。” 　　她没有提自己额头上种子的事情, 也很聪明地没有吧“平行世界和本世界的同位体一旦相遇就会湮灭”的法则讲出来。 　　布鲁斯手里捧着那个茶壶, 他奇异地感觉到这个普通的茶壶里关着的东西似乎有着脉搏, 正在“噗通噗通”地与他的心跳发生共鸣。 　　“实际上, 我调查过你们。”他的声线与当时在纳尔森宅遇到的那个轻佻的公子韦恩截然不同了, 低沉又肃然, “不得不说，‘洛基·希德勒斯顿’这个身份并不让人起疑。你是一个英国人, 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履历, 护照和各类证件也非常齐全。我几乎要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了。” 　　洛基挑起眉毛：“你还是对我起疑了？” 　　布鲁斯说：“没有人能在2个月内拿到纽约大学的讲师身份。” 　　洛基倒有些不服气了：“那些文章都是我自己写的, 按照文章质量我也能配得上这个职位！” 　　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生布鲁斯说：“你可能没有被编辑审过稿。” 　　这的确是，发表文章这个过程洛基都没有管, 他直接把写完的论文往弗瑞的办公室门缝里一塞，然后就变成黑猫溜去偷偷观察西格莉德去了。后续弗瑞怎么帮他搞定文章发表和怎么帮他申请到大学讲师职位的事情他都没有过问, 到开学那天开开心心地就穿得人模狗样地去大学里“偶遇”小树苗去了。 　　全场最惨：弗瑞 　　妈惹法克侠：我容易么我！？ 　　西格莉德小声问：“那我呢？你调查过我吗？” 　　布鲁斯简短地说：“没有。我当时以为你是被洛基骗了的女大学生。” 　　西格莉德和洛基面面相觑。 　　不过，的确啊, 小树苗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被老师骗了的女学生！ 　　珍爱生命，远离帅气讲师！ 　　经过这么一折腾，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阿尔弗雷德从布鲁斯手里接过茶壶，送到西格莉德手上，和蔼地说：“好了, 两位也该回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熬不动喽。路上请小心，也注意看管好随身物品，不要再把什么东西弄丢了。还有，如果下次二位想要来访，可以不用钻厨房的窗户的。” 　　西格莉德接过任务物品，紧紧地把茶壶搂在怀里：“我会好好看着它的！” 　　洛基则没忘了最后再放个嘴炮：“哼，韦恩你不也是戴着一个猫咪头盔满哥谭乱飞吗？我们变成真猫咪还算比你可爱很多呢！” 　　布鲁斯嘴角抽搐。 　　这是蝙蝠！不是猫咪！ 　　“以后我不希望再在哥谭看到二位。”他说，“哥谭从来就不需要神。” 　　洛基撇了撇嘴角：“你就算请我，我都不会来！走了小树苗！” 　　西格莉德应了一声，向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挥挥手：“再见！” 　　两位神在蓝光一闪后消失在蝙蝠洞内。 　　布鲁斯有些糟心地弯下腰去扒拉猫薄荷，阿尔弗雷德则有些担忧地问：“你是不是需要再检查一下身体？” 　　“……明天我去找卢修斯做一套完整体检。”布鲁斯说，“我觉得那个种子对我产生了某些副作用。” 　　阿尔弗雷德的眉头蹙了起来：“什么副作用？” 　　布鲁斯拔下一根猫薄荷，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能听见植物的声音。” 　　猫薄荷在他手心发出细细的叫声：【妈妈！妈妈！】 　　……为什么这些动植物都会把他认作妈妈啊！ 　　----------------- 　　西格莉德只耽误了一天课，周二她就重新出现在了校园内。詹妮弗没发现昨天来上学的是她的投影替身，路上兴高采烈地继续跟她讨论昨天超人在制服超级坏蛋时的英勇身姿。 　　“所有身材好的男人都应该穿紧身衣！”她说得好像这是举世真理一样，“越紧身越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被超人的□□拯救回来！” 　　西格莉德觉得她说得有些夸张了：“他身材是很好没错，但是也不至于……” 　　詹妮弗摇手指：“不不不，小珍妮。你要知道，人类的天性就是追逐力量。他们的本性让他们慕强，而发达的肌群和健美的身材就是强大的象征！更何况超人他又强又帅气！啊啊啊啊，好怨念，为什么他只在大都会出现，看看我们纽约吧！” 　　“可是纽约是超级英雄的大本营，全世界一半的超级英雄都在这里了。”西格莉德说。 　　詹妮弗撇嘴：“那不一样！纽约的这帮超级英雄都不穿紧身衣！” 　　她们背著书包走向地铁站，然后在上车的地方分别，坐上反方向的车。西格莉德拿出手机看了几眼，没有来自于肯特家另一个人的消息。克拉克最近好像特别忙，忙着救人，也忙着完成他那个苛刻的主编给出的奇葩任务。 　　更令她担忧的是，大都会出现了反对超人的声音。其中声音最大的是莱克斯·卢瑟，这位年轻有为的实业家说：“超人高高在上，俯视着所有人类。我们怎么能放心让他参与进人类的未来？” 　　超人像神，所以他被崇拜。 　　超人像神，所以他被畏惧。 　　西格莉德有些能够理解人类的想法，但是她作为“珍妮·肯特”和“神”的身份都不喜欢这样的想法。这是注定的身份决定思想，她无能为力，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安慰这个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结果铃声响了。 　　“你现在应该下课了吧，珍妮？弗瑞找到人帮忙分析了你们带回来的种子的信息，现在请你和洛基都来一趟。。”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寇森的声音，这是和她见过几面的神盾局特工，是个细心又温柔的人，曾经还悄悄问过她去哪里能买到印着美国队长的塑料小碗。 　　“嗯，好啊。是去你们总部吗？”西格莉德从地下往上走，她需要换乘另一条线路才能到达神盾局。 　　“不。”寇森说，“你直接去斯塔克大厦就可以，进电梯之后不用摁楼层，有人会把你带到应该去的地方的。” 　　西格莉德捧着手机有些茫然。 　　为什么他们需要去斯塔克大厦？ 　　------------ 　　斯塔克大厦算是纽约的地标性建筑之一，西格莉德站在大厦一楼门口有些茫然。门口的安保人员已经眼神不善地打量她很久了。 　　“那个……你好。”西格莉德最终鼓起勇气去找前台的小姐姐搭话，“有人叫我来这边的，说让我上电梯就可以了……” 　　前台看了看她的脸，不确定地问：“您是珍妮·肯特小姐吗？” 　　“对。”西格莉德有些惊讶，“是我。” 　　前台小姐起身给她指了一条通往电梯的路，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家老板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喜欢这种清汤寡水学生妹？ 　　不过这个小姑娘素颜着也很漂亮就是了。 　　西格莉德全然未觉，她走进电梯，还没等她留神打量楼层按钮，就听见一个悦耳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欢迎西格莉德小姐，您即将抵达，54层。”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如此古怪的开场让西格莉德不禁开始考虑一会儿万一电梯出了什么事，她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保全自己。也许在这里放出本体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在地球上扎根，这样的话地球就完了，会被她的树根撑坏掉的。 　　在她考虑到树根扎到地幔和地核之前碰到岩浆层该怎么办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 　　“54层到了，祝西格莉德小姐拥有愉快的一天。” 　　“谢谢。”西格莉德小声说，“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叫西格莉德的。” 　　“因为斯塔克先生告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西格莉德从这个悦耳的男声中听出了一丝笑意，“珍妮和西格莉德都是很好的名字。” 　　西格莉德把迈出电梯的脚又收了回来，她探头去看电梯上方：“你是蹲在电梯厢上面跟我说话的吗？还是通过某个控制台？” 　　电梯外有人听见了她的话，竟然大声地笑了起来。 　　“我是个人工智能，并没有实体。”男声说，“也许斯塔克先生会很愿意为您解释，他已经等候您许久了。” 　　西格莉德转过身，在她面前站着一个脸上笑意还没褪去的男人，他胸前有着一盏奇异的小灯发着蓝盈盈的光芒，而这张脸，她在无数新闻报道中见过，也从史蒂夫和巴基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字。 　　“抱歉让你久等了，斯塔克先生。”西格莉德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该用什么方式打招呼，最后选择伸出手来，“我中途坐错了地铁方向。” 　　托尼·斯塔克对她很感兴趣。他随意地与她握了握手，然后笑着说：“听弗瑞那家伙的描述，我还以为今天会见到一个高贵冷艳的女神呢，没想到看起来你比这世界上90%人类都无害。” 　　西格莉德有些懵。 　　“啊，还有。刚才跟你说话的是我的AI管家贾维斯。”托尼指了指上方。贾维斯相应地出声打了个招呼：“你好，西格莉德小姐。” 　　西格莉德条件反射地回答：“你好贾维斯！” 　　但是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好像被小瞧了一样。她试图让面前这个人意识到女神的危险性：“不，你不要靠表面来判断问题，我可是世界树女神，认真起来力量比奥丁还要强！我能直接杀掉霜巨人之王哦！” 　　托尼转身走向他的实验台，回答得有些敷衍：“嗯嗯嗯，女神你很强。来，这是你的平行时空小种子，我已经对它做过了元素分析。从成分上来看它和白蜡树种子有着95%的相似度，其他5%的成分地球上不存在，可能就是属于你们神的领域的东西。” 　　他把种子放置在一个小玻璃罐中，那团光芒就如同小水母一样悠悠地在罐子里上下晃动。 　　西格莉德立刻忘记了刚才关于基本无害的问题，凑近了开始观察这颗她从哥谭带回来的小种子。 　　“先生，楼层下方传来异样能量波动。”贾维斯的声音突然响起，“我马上为您调取监控图像。” 　　托尼刚伸手划出一片投影屏幕，下一秒，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就在他们所处楼层下方炸开，震得天花板都开始扑簌簌掉细屑。 　　“什么——” 　　嘭！ 　　一个奇怪的金色圈圈在西格莉德面前张开，洛基狼狈地从里面跳了出来。他手中握着小刀，愤怒地冲金色圈圈那头喊：“偷袭算什么本事？！你个三流法师有本事和我一对一拼小刀啊！” 　　金色圈圈那头，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 　　“其实，有时候我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法师。”他说，然后向托尼和西格莉德微微欠身，“抱歉以这种样子出现在二位面前。” 　　“真法师就要近战，像你这种三流法师才玩偷袭！”洛基护到西格莉德身前，“来啊，你敢吗，长脸？！” 　　男人有些无语：“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我只是想给你用魔法传一个小讯息，但你把这个当成了挑衅，主动过来跟我对战……” 　　洛基拿出一张小纸条，大声念：“今天下午4点XX街X号等你。这不是约架是什么？！” 　　长脸法师：“是邀请……唉果然和神交流要困难一些。” 　　“我是纽约魔法圣殿的守护者史蒂芬·斯特兰奇，你们可以叫我Dr.斯特兰奇。”他说，“魔法圣殿请二位来自阿斯加德的神明前往圣殿一叙。” 　　在场有个人觉得很懵。 　　托尼：“所以……你们炸了我的大厦……闯进我的实验室……原因就是想请他俩去你们那儿做做客？” 　　斯特兰奇说：“大体上你可以这么理解。” 　　托尼冷笑了一声。 　　装甲从实验台中飞来，在他身上组装完毕，充满机械美感的金红色战甲抬起双臂，莹蓝色的掌心炮对准了二位法师。 　　“也许你们忘了我的身份，鉴于二位一个是神，一个是法师。”他说，“那么我有必要提醒一点。” 　　“没有人，能在托尼·斯塔克的地盘上闹事之后全身而退。” 第34章 　　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洛基手中拿着小刀指着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的手腕上浮现出奇异的橙色光护盾, 而钢铁侠的两只掌心炮目前对准两个法师蓄势待发。 　　西格莉德被洛基拦在身后，也觉得目前这个情况非常古怪。她探出一个头来, 小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托尼的声音从装甲里发出了, 有些微失真：“我也很想知道这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一个打扮得像人模狗样地要去看歌剧, 另一个穿得像马戏团的骗人魔术师, 我好端端地在这里查看自己的实验材料, 下一秒他们就仗着自己有点小法术就闯进了我的实验室。” 　　斯特兰奇冷静地说：“我想这是个误会。” 　　“误会？”洛基嘲讽道, “我怎么不觉得？” 　　西格莉德扯扯他的袖子：“少说两句吧。” 　　洛基的脸拉得老长，不高兴的样子看起来还带着几分委屈劲儿：“明明就是他先向我挑衅的……” 　　西格莉德息事宁人地说：“好了, 这是在托尼先生的实验室, 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放一放再说吗？托尼先生帮了我们的忙, 分析了我们从哥谭拿回来的东西的成分，刚才他还在给我讲解呢。” 　　洛基不情不愿地把小刀收了起来, 还怨愤地剜了一眼看起来有些无辜的斯特兰奇：“今天下午4点是吗？你等着！” 　　斯特兰奇对托尼抱歉地说：“我会把斯塔克大厦内被破坏的东西修好的，魔法圣殿对钢铁侠没有恶意。” 　　托尼说：“你以为修好了就完事了吗？” 　　斯特兰奇有些不悦：“斯塔克先生有什么提议吗？” 　　“我会盯着你们的。”他哼了一声, “之前在香港你们魔法圣殿也闹出过很大的动静，我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长脸的至尊法师离开前看了一眼西格莉德, 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很抱歉以这种形式与您见面。我们的邀请对您也有效，尤克特拉希尔女神。” 　　西格莉德指指自己：“你们也请了我？” 　　“没错。”斯特兰奇说，“事关另一个宇宙的你。” 　　“你是说种子吗？”西格莉德立刻反应过来了，“你们也知道关于种子的事情？” 　　斯特兰奇看向托尼，托尼不耐烦地卸掉了面部的装甲, 瞪起了他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你是在暗示我不应该在场吗？” 　　“不，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更多的人。”斯特兰奇的声音带着英国的口音，和洛基说起话来的腔调很像，优雅，也微妙地有些气人，“但毕竟，看来种子的事情神盾局已经知悉，斯塔克先生也承担了一部分种子的研究工作，这件关乎地球安危的事情也许可以告诉你们。” 　　托尼让贾维斯把他身上其余的装甲卸除，他走到斯特兰奇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环抱起双臂：“你可以说了。” 　　“从平行宇宙漂流来了9枚世界树的种子，我想这件事，作为本宇宙的世界树女神的您应该清楚。”斯特兰奇示意西格莉德，“目前看来你们寻找到了一枚，如果我没搞错，那应该是亚尔夫海姆的种子。” 　　洛基和西格莉德对视一眼，他们心中的猜测也渐渐成型。 　　“你是说，这9枚种子分别代表了九界？”洛基问。 　　斯特兰奇微微点头：“没错。每一枚种子也带有相应的那一个星球的力量。想必亚尔夫海姆的种子就带着精灵的力量吧？” 　　被他说中了。 　　“你们魔法圣殿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洛基反问道。 　　斯特兰奇淡淡地说：“因为代表地球的种子，在我们这里。” 　　---------- 　　纽约魔法圣殿的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当然斯特兰奇也没有带他们走外面的道路，而是直接用悬戒开辟了传送门把他们直接送到了魔法圣殿的一楼。 　　洛基跨过金色圆圈传送门的时候还在小声抱怨：“明明用我的魔方也可以做到……” 　　“但是你不认识路。”斯特兰奇凉凉地说。 　　洛基的手抖动着想要把小刀再具现化出来，西格莉德赶紧把他摁住了。 　　“这就是魔法圣殿？”托尼四下打量着，“果然是很古老的审美和装修，你们会定期清灰吗？” 　　洛基则对他们墙壁上的挂画评头论足：“真是原始又野蛮的巫术，这简直就是对魔法的一种亵渎。这样的魔法在阿斯加德2000年前就不用了……” 　　西格莉德觉得斯特兰奇的小红斗篷都要气得起球了。 　　但是斯特兰奇的定力很好，他一路上都沉默地在前方带路，走上楼梯，把他们带进了二楼的收藏厅。 　　“魔法圣殿收集了很多魔法用具和危险的黑魔法物品，有些是作为道具收藏，有些是因为存在风险而必须看管。”斯特兰奇走近一个小小的玻璃展柜，“这就是了。” 　　在不大的玻璃柜中，精巧的魔法光罩层层环护着一只跃动的光球。它散发出的光芒并不像亚尔夫海姆种子那样强烈，而是淡淡的一圈银色亮光，在这一层光芒下面，甚至可以看到种子的纹路。 　　“我怎么觉得……”凑近了看的托尼摘下了他的墨镜，“它像一个小型的地球。” 　　西格莉德也凑了上来，鼻子尖儿距离玻璃只有五厘米。感应到她的接近，种子一闪一闪地发起光来，环绕在它周围的魔法结界立刻开始运行，硬生生遏制住了它的兴奋。 　　“它是被我的老师古一法师发现的，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存在在地球上的，又是以什么形式到来的。”斯特兰奇说，“古一将纽约魔法圣殿托付给我的时候，告诉了我关于这个东西的秘密。她说这是代表着地球的世界树种子，决不能让它落到地面上。一旦它与地球的地面接触，那么整个地球都将被毁灭，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西格莉德没有想到种子身上的平行宇宙定理竟然也作用于它们所代表的星球。 　　“但只有平行宇宙之间的同位体相遇才会湮灭，这只是代表地球的种子，它和地球这整个星球并不是同位体的关系。”托尼质疑道，“如果你说这个西格莉德小姑娘不能和种子接触，那我相信。但它可以毁灭地球这个说法太荒唐了。而且你们一直就保存着这么一个比全世界核.弹加起来都危险的东西不声不响地过了这么长时间？就靠这几层小光圈围着？” 　　洛基讽刺地说：“你漏了一层，铁罐子，他们可还加了一层玻璃罩呢。” 　　“难道你要我冒着地球被毁灭的风险去尝试把它丢在地上吗？”斯特兰奇冷冷地问，“而且，恕我直言，就算你用斯塔克工业所有研发出来的武器往这个玻璃柜上面丢，它也不会被触动分毫，这就是魔法。” 　　洛基看起来又在心里腹诽了。 　　“其实，倒是有一个尝试的方法。”托尼突然打了一个响指，“既然不能在地球上实验，那我们可以在太空里实验。拿一块地球上的土，然后在大气层外将种子贴到土块上……” 　　“如果没反应，那就说明这个东西对中庭没威胁。如果都湮灭了，那你们就以最小的代价除掉了对中庭的一个□□烦。”洛基微微笑着看向托尼，“你倒是很聪明，蝼蚁。” 　　托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什么蝼蚁——” 　　西格莉德赶紧打断：“那我们要把实验地点选在哪里呢？” 　　洛基说：“随便选一个星球就行，我可以用魔方瞬间到达。” 　　托尼和斯特兰奇都向洛基投来了一言难尽的眼神。 　　“这件事我还需要和卡玛泰姬的其他法师商量。”斯特兰奇看起来不准备做立刻行动的打算，“毕竟这件事涉及到地球的安危，需要慎重考虑。” 　　托尼今天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再次搅进事关全地球生存的问题中来，他在心里感慨自己实在是走运，然后对斯特兰奇说：“那你回去跟那帮咔吗太极的魔术师好好商量商量吧。我看地球也经不起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折腾了。” 　　斯特兰奇说：“是卡玛泰姬。” 　　洛基说：“咖马泰鸡。” 　　斯特兰奇：…… 　　你们两个一个赛一个幼稚！ 　　赶紧滚出我的魔仙堡！ 　　--------- 　　虽然托尼和洛基一起怼了有些无辜的斯特兰奇，但是他们对彼此的观感都不是很好。洛基对托尼说话的语气还是阴阳怪气的，而托尼也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打扮和说话腔调进行嘲讽。 　　西格莉德被夹在他们中间，只想找点东西把耳朵塞住。 　　“那个……”她干巴巴地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先回去了，今天我还有一个小组作业要完成。” 　　托尼很自然地向她挥挥手：“再见小朋友，好好学习，你很快就会是学历最高的神了！” 　　洛基立刻瞪他：“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剑桥大学毕业的——” 　　“谁不知道你那个毕业证是怎么来的呀，银舌邪神？”托尼反唇相讥，“当初弗瑞找人帮你通过论文审核的时候我也过了一道手，可是好好见过你的所谓‘简历’呢。英国人？伊顿公学？剑桥大学本科？” 　　洛基瞪起他翠绿的眼睛，和托尼焦糖色的大眼睛对视，一路霹雳带闪电。 　　“我根本没必要在人类的学校上学，因为我不需要人类的文凭来证明自己。”他挺起胸膛，“我可是九界第一法师，没有人能够评判我的能力，而那些履历只是我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舒适而弄的小玩意儿罢了。你该庆幸我现在还不想撕破这一层伪装，一旦我想公开我神的身份——” 　　“你就会怎么样，上时代广场举着大喇叭说要统治地球吗？” 　　洛基说：“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托尼立刻着手把这两个神往外赶：“走走走走走，我让贾维斯给你送一个扩音喇叭，高功率带录音功能的那种，24小时循环播放‘阿斯加德阿斯加德最强法师破产啦！他没有没有办法只能来地球统治世界——’” 　　西格莉德“噗”地笑了一声。 　　洛基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佩珀小姐来实验室打算把她已经好几天不务正业的老板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和一个高个的黑发男人像两只猫咪一样炸毛对峙。 　　“我今天晚上就在全纽约城的天上放烟花，写着：‘王八蛋王八蛋老板斯塔克斯塔克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拿产品抵工资，原价一千万、两千万的设备统统只要二十块！’” 　　“你当纽约人都傻吗？就算韦恩那个混子和莱克斯那个秃头都破产了我也不会破产！” 　　“布鲁斯不是混子。”西格莉德小小声纠正，“他人还挺好的。” 　　尤其是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爷爷，还给她和洛基热牛奶和小鱼饼干呢。 　　“他就是混子。”托尼抱怨道，“成天游手好闲，我比他有正事儿多了。但是这帮混账媒体只知道盯着我报道——对了，明天我就去找媒体，告诉他们我研究发现北欧神话里面的洛基是个谢顶没牙的老丑逼！” 　　洛基怒发冲冠，发胶都差点没拯救回来他快爆炸的头毛。 　　“你血口喷人！”他伸出手向托尼一指，“你会受到神的惩罚，蝼蚁！！！” 　　佩珀小姐眼看着自己的老板被洛基戳了一下胸口，然后“砰——” 　　托尼·斯塔克消失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只有些懵逼的布偶猫。 　　妮妮猫猫：“……喵？” 　　洛基心满意足：“哼，好好做猫反省一下，你什么时候承认我是大帅哥我再把你变回来。” 　　西格莉德：…… 　　佩珀：………… 　　妮妮猫猫立刻冲上去疯狂抓挠洛基的裤腿，然后用他超凡的猫猫攀爬能力一路跑酷到了他的肩头！ 　　“喵！！！！” 　　他一爪挠向洛基的脸。 　　【给老子变回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5章 　　洛基没有把托尼变回来。 　　他跑了, 直接拉着西格莉德用魔方瞬移跑的。留下一串“ehehehehehehe”的特色笑声, 和一只布偶猫在原地炸毛。 　　“喵喵喵嗷——喵嗷！！！”托尼气得开始骂人，他蓬松如云朵一样的尾巴在地上胡乱甩动, 看得佩珀小姐一阵心痒痒。 　　“抱歉, 先生, 目前您的语言我无法翻译, 我会自我升级加入猫语词库的。”贾维斯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托尼气得纵身跳上实验台, 一爪子拍翻了一摞零件盒。 　　佩珀小姐立刻不觉得自己老板可爱了。 　　果然, 会把东西掀翻的家伙无论长着多可爱多天使的脸蛋, 都无法抵偿她即将付出的劳动！ 　　从实验台上下来啊！你自己也不会允许满天的猫毛洒在电焊枪旁边吧！ 　　----------- 　　隔天，西格莉德带着歉意和满满一兜子的猫咪用品上门拜访。 　　佩珀把托尼安置在了他自己的一栋别墅里,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霍华德把这里买下了, 原本打算作他用, 但是他又改变主意把房子划归到了托尼的名下。托尼对这栋他老爸一时兴起买下的房子很不感冒，但幸亏他从来没有在媒体前暴露过这也是他名下房产之一, 所以这里也成了一处比较安全且僻静的庇护所。 　　西格莉德上门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这就是先前她和洛基还有巴基躲藏的那间富人别墅, 楼上的书房里甚至还留着一副他们和斯克鲁人用过的扑克牌。 　　“肯特小姐。”佩珀领西格莉德进屋，西格莉德赶紧说：“实在抱歉, 斯塔克先生现在还好吗？” 　　佩珀说：“还行，忽略掉他会半夜嚎叫以及拒绝进食和排泄之外，也还行。” 　　西格莉德更愧疚了：“对不起……我昨天和今天都试着劝过洛基，但是他说什么时候斯塔克先生承认他是最帅的神，他才会把斯塔克先生变回去。” 　　这时候, 楼梯上传来一声暴怒的：“喵嗷！！！！” 　　【就算全人类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承认他帅的！】 　　“喵喵喵喵嗷喵！” 　　【他甚至都没有那个在神盾局混吃混喝的惊爆点男主角帅！】 　　西格莉德少见地没有茫然：“《惊爆点》男主角？你是说托尔吗？” 　　托尼甩着尾巴从楼梯上走下来，听到她的回答之后一怔：【你知道《惊爆点》？我还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没看过——不对，你听得懂我说话？】 　　“我能和所有生物交流。”世界树女神把手里提的兜子交给佩珀，“这是我给斯塔克先生买的东西，应该是他最近会用到的。这些都是我这几年一直在买的好牌子，质量都挺可靠的。” 　　佩珀接过购物袋，托尼像一朵洁白柔软的云朵一样慢慢走过来，湛蓝色的猫咪眼睛也直勾勾地看向袋子里面—— 　　猫抓板，猫窝，铃铛老鼠玩具，猫牌，还有一管化毛球膏。 　　托尼再三忍耐，才没有一爪爪踢向西格莉德的膝盖。 　　【我只是变成了猫，内在还是人，就算是神也该好好搞清楚物种差别吧？】托尼瞪着布偶猫水汪汪的眼睛细细地“喵”了一声，然后不由自主地抬起一只前爪舔了舔。 　　西格莉德和佩珀同时诡异地盯着他。 　　托尼在两个人如此令猫毛骨悚然的眼神注视下，又僵硬地放下了爪爪。 　　“变成猫之后会有一些生物本能出现的，如果斯塔克先生吐毛球了，请一定要给他喂化毛球膏。”西格莉德郑重嘱托。 　　佩珀严肃点头：“我会的。今天早上我给他做的早饭都没怎么放盐，因为我查到猫咪摄入钠的含量是人类的十分之一。” 　　“也注意不要让他碰咖啡和巧克力。”西格莉德嘱咐。 　　托尼的耳朵有些耷拉下来了：【咖啡……】 　　西格莉德蹲下来，认真地对托尼说：“抱歉啊，斯塔克先生。我今天回去一定学会怎么把你变回来的魔法，一学会就来解救你！” 　　托尼的尾巴无精打采地摆了一下：【最快能在什么时候学会？今晚有个很重要的会我必须要去……】 　　西格莉德立刻问：“那个会议是在什么时候啊？” 　　【8点开始。】托尼说，【你能在8点前学会吗？】 　　西格莉德志气满满：“我能！” 　　--------------- 　　8点，斯塔克大厦会议室。 　　佩珀抱着托尼焦急地等待在门口，屋里等候的合作伙伴已经在等待的时候喝掉了两杯红茶。 　　“佩珀小姐，斯塔克先生还没有到吗？” 　　前来谈合作的韦恩集团总裁卢修斯·福克斯推开会议室的门，和蔼地扶着门框问道。佩珀不由得歉意地笑笑：“真抱歉，他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都是二世祖，斯塔克竟然还瞧不起我，明明他连开会都迟到呢！” 　　韦恩集团的董事长布鲁斯不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卢修斯礼貌地笑笑：“希望他能尽快。对了，这是你的猫吗？” 　　托尼了无生气地把下巴靠在佩珀的胳膊上。 　　“啊，是的。”佩珀说。 　　“很可爱。”卢修斯礼节性地夸赞道。 　　托尼恹恹地回应：【等我变回来了，你可不能继续用‘可爱’形容我。】 　　屋里突然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佩珀立刻紧张起来，以为韦恩老爷不堪忍受，打算直接走人了。但从卢修斯身后走过来的布鲁斯只是神情有些诡异地盯着托尼看了一会儿。 　　“你的猫叫什么名字？”布鲁斯问。 　　佩珀张了张嘴，灵机一动：“安东尼，他叫安东尼。” 　　安东尼·爱德华·托尼·斯塔克气哼哼地喵喵叫：【你还不如直接说这是钢铁侠呢。】 　　布鲁斯和同样有着蓝眼睛的布偶猫对视了一眼，语调轻快地说：“啊，我其实很喜欢猫咪，但是阿尔弗雷德总是不许我养。佩珀小姐，我能抱抱你的安东尼吗？” 　　托尼立刻警觉地扒着佩珀的胳膊站了起来：【别把我交给他！】 　　但是佩珀听不懂猫咪的语言，在托尼奋力想往她肩膀方向逃窜之时，布鲁斯已经伸过手来，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胳肢窝。 　　“啊，软蓬蓬香喷喷的猫咪，脾气还有点坏。”布鲁斯把托尼摁在自己怀里，“就算托尼那个混蛋放了我鸽子，能摸摸这只和他同名的猫咪也算补偿了。” 　　佩珀在一旁紧张地待命，生怕布鲁斯失手把她老板给摔了。托尼同样浑身紧绷，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大混子韦恩你赶紧把我放下来！我告诉你，我的爪子可是很利的，虽然没有掌心炮那么厉害，但至少可以把你挠成花脸，让所有媒体以为你又和超模鬼混了！】 　　布鲁斯轻声哄他：“哦哦哦，小猫咪，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谁管你是不是坏人啊！伤害已经造成了，西格莉德那个不靠谱的树苗苗怎么还不来！快把我变回去啊！】托尼凄厉地“喵——”了一声。 　　布鲁斯安抚着他背毛的手一顿，然后又拍拍托尼毛更短更细的脑袋瓜：“怎么这么紧张？别的小猫咪被我稍微摸摸就会安静下来，你真是与众不同，都不像一只小猫咪了。” 　　佩珀怀疑地扫了一眼布鲁斯，以为他看出了什么，但布鲁斯神情自若，而是托尼嘀嘀咕咕起来：【神经病，我本来就不是小猫咪！要不是洛基那个混蛋因为我说他不帅采取了这种幼稚的报复方式，我今天本来应该用人形潇洒地放了韦恩的鸽子，然后找个放绿洲乐队歌的地方安静地吃我的披萨——为什么猫咪不能吃咸的东西和可可！我想吃巧克力甜甜圈！】 　　布鲁斯遗憾地把托尼还给佩珀：“他似乎不太喜欢我。唉，既然托尼不想来跟我见面，那就算了。我在纽约再玩几天，等他想见我了我们再约。” 　　托尼急不可耐地扑向前来接他的佩珀：【靠，谁要和你改天再约，跟你能谈出个什么，在低空跳伞中把自己撞到肋骨骨折的奇葩技巧吗？】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把身上的猫毛掸掉：“回见，佩珀小姐。回见，安东尼。” 　　托尼凶巴巴地冲他哈了一口气。 　　等布鲁斯和卢修斯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之后，托尼向佩珀伸出爪爪，示意实验室的方向。 　　佩珀神奇地懂了：“你要去实验室？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贾维斯出声：“我可以投影虚拟屏幕，先生可以用投影键盘和我们交流。” 　　托尼抬起爪子，用他粉嫩饱满的肉垫在蓝莹莹的投影键盘上敲：西格莉德能联系上吗？ 　　贾维斯用托尼的手机号尝试拨打了一下她的电话，无人接听。 　　“看来肯特小姐应该是有什么麻烦了。”佩珀猜测道。 　　托尼的猫猫耳朵向后绷紧：估计是不小的麻烦。 　　毕竟，有什么能让世界树女神都感到棘手的呢？ 　　------------ 　　布鲁斯坐在后排，阿尔弗雷德坐在他旁边帮忙摘着他外套上的猫毛。卢修斯哼着歌开车。 　　“托尼·斯塔克变成了一只猫。”布鲁斯说，“是洛基干的。” 　　“原来那是斯塔克！”卢修斯倒是有些吃惊了，“这世界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他就算是变成猫了，和布鲁斯老爷你也处不来吗？你看看这些毛，这件衣服可能以后不能穿了。” 　　布鲁斯没有接茬，他问了另一个问题：“纳尔森供出来什么没有？” 　　“她现在在阿卡姆神神叨叨的，成天说自己是真正的精灵。可能没法从她嘴里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阿尔弗雷德最终放弃了从他的外套上摘毛，“唉，猫毛好难处理，以后布鲁斯老爷你最好也不要养猫。” 　　“我对猫没什么兴趣。”他看着窗外，“我对企鹅倒是兴趣很大。” 　　“金并的拍卖会时间改到什么时候了？” 　　“明天晚上9点。” 　　布鲁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座椅的皮面，眼神投在窗外纽约的繁华夜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纳尔森是个自视甚高的蠢人，她最大的成就就是熟练掌握了种子的能力。凭借她本人是没有办法聚集起那样多的信徒的，她背后必然有推动的人将她引到台前，然后推出诱饵和助力，看着她尽情地表演。 　　而现在，台前的木偶毁了，隐藏在纳尔森背后的那只手来到了纽约。 　　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布鲁斯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太久。卢修斯缓缓地停下车，前方是一片鸣笛声和喧哗。 　　“前面好像出事了。” 　　来自哥谭的人很熟悉这样的景象，不幸的是，纽约人民也很熟悉。 　　街边一栋房子的大门被炸开，熊熊的火焰在门厅里燃烧着，爆炸声一下接着一下，一辆小轿车似乎受到了波及被冲击波震飞，拦在路当中。几个路人合力把驾驶员从车窗里拖了出来。 　　“那里面怎么了？”布鲁斯皱起眉头。 　　很快，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在火神面前玩火，你们还有的学呢！”洛基的喊声从房子里传了出来，“树苗，把他们吊起来，我一个一个烧！”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有些遗憾地说：“啊，是那两位吗？真是有缘呢。” 　　布鲁斯：纽约，请对初来乍到的哥谭人也好一点！ 第36章 　　西格莉德拿洛基的粉红肉垫发誓, 她绝对不是故意放托尼鸽子的！ 　　傍晚她好不容易让洛基松口, 教她怎么把别人从猫变成人，又从人变成猫, 但还没等西格莉德进行练习, 她的额头又痛了起来。 　　西格莉德捂住那个水滴形的疤痕, 难受地说：“天啊, 它怎么老是痛啊！这样我和哈利波特又有什么区别？” 　　洛基说：“还是有点区别的, 你叫珍妮·肯特——你能感应到是哪一颗种子出问题了吗？” 　　“似乎是昨天我们看过的那一颗。”西格莉德眉头紧皱, “中庭, 是代表中庭的，由斯特兰奇先生守护的那一颗。” 　　洛基立刻开始隔空嘲讽斯特兰奇：“我就说那种三流法师怎么可能保护得好种子嘛！” 　　他牵起西格莉德的手, 还特意帮她揉了揉额头：“现在还疼吗？” 　　“还好, 可能它只是受到刺激了。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西格莉德乖巧地抬起脸让洛基摸, 他轻轻把西格莉德的刘海拨到一边去，手掌向上摊开, 汇聚起莹蓝色的光芒。 　　“走。” 　　---------- 　　他们瞬间出现在纽约魔法圣殿二楼的时候，下一秒, 两条火龙就冲着他们咆哮而来。 　　身为小树苗的西格莉德条件反射地往洛基身后一躲，拥有火神权能的洛基则不慌不忙, 用空着的那只手迅速扼住两只火龙的咽喉，然后轻松写意地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半圆，如同太极推手一般四两拨千斤地把火龙原样扔了回去。 　　原本安静的魔法圣殿此时已经被破坏得满地碎石瓦砾，激战声从一楼传来，洛基居高临下地向下一看, 方才用火龙偷袭他们的，是一个穿着防弹衣，端着一把造型奇异武器的佣兵。一楼大约有十几个佣兵，每个人手中都有那种顶端镶嵌着火红石块的喷射器，其中大部分人正在攻击挥舞着小红斗篷奋力战斗的斯特兰奇，还有零星几个正打算往楼上冲。 　　洛基冷笑一声：“不过是些蝼蚁。这些人我来对付，小树苗，你去看看中庭种子有没有事。” 　　西格莉德点头，她回过头又看了一眼佣兵手中镶嵌着火红色石头的喷射器，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斯特兰奇的小红斗篷帮他避过了好几条火龙，它灵活地扭动着袍角，还有闲心帮斯特兰奇拍拍燎到了一点火苗的裤腿。斯特兰奇匆忙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抬头看向洛基：“你来了？” 　　洛基有些不满地飞身而下，灵活地变出3个虚拟投影，牵制住那几个想要上楼去的佣兵：“看到我你就不能表现得开心一点吗？目前可是九界第一的法师来帮你了哎！” 　　斯特兰奇撇了一下嘴，沉声说：“我要把他们拉进镜像空间了，你稍微注意一下——” 　　佣兵敏锐地察觉到斯特兰奇在准备什么大招，他在按了一下火红石头，一瞬间，喷射器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一只硕大无比的喷火龙咆哮着向斯特兰奇飞去！ 　　洛基条件反射地用魔方把即将被吞下去的斯特兰奇转移走，留着小胡子的至尊法师差点狼狈地在瞬间移动后跌在地上，而失去了目标的火龙直接冲向了纽约魔法圣殿的大门，强大的火焰力量把那扇古旧的木门炸开，气浪掀翻了外面马路上的一辆无辜小轿车。 　　“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洛基气恼地叫起来，“三流法师，你是不是曾经去哪里吃饭没给钱？” 　　“怎么可能，我以前可是备受尊敬的脑外科医生，劳力士都是成打买，吃饭绝对不会不给钱！”斯特兰奇可能是刚才摔得有些狠，站起来之后也有些口不择言，“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是二楼的收藏品！” 　　西格莉德此时从二楼蹬蹬蹬跑了下来，她扒着栏杆向洛基喊：“种子没事！但是它有点躁动，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 　　听到“种子”这个词，所有佣兵都短暂地把注意力分给了西格莉德一会儿。他们纷纷都按了一下喷射器上的火红石，留下5个对付斯特兰奇和洛基，剩下的都冲向了二楼，喷射器也对准了西格莉德。 　　西格莉德僵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想变成树，但是几条火龙已经咆哮着向她冲来。 　　“不——！”洛基手中的小刀狠狠捅进一个佣兵的腹部，“西——” 　　小树苗在火龙炙烤过后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就是头发有点卷，有点焦。 　　“——格莉德。”洛基想起来世界树不怕火，“你快下来！” 　　西格莉德有点委屈：“我也忘了我不怕火来着，就来就来。” 　　她捏着散发着糊味儿的外套向下走，佣兵们慌乱地对视了一眼，拿起身上的冷兵器向西格莉德冲去。她熟练地用冲破地砖生长而出的小树绊倒了几个敌人，然后利用手腕发射出的毒藤麻痹了他们的神经，如履平地地踏着飞速向圣殿其他地方蔓延的树根向洛基走去。 　　佣兵们注意到了展现出非凡能力的西格莉德，他们犹豫起来到底是率先对付洛基和斯特兰奇，还是对付那个明显会木系法术的姑娘。但洛基没有给他们做出选择的时间，他双手结印，罕见地开始使用远程法术：“在火神面前玩火，你们还有的学呢！树苗，把他们吊起来，我一个一个烧！” 　　西格莉德点点头，很快，从天花板上垂下的藤蔓把所有佣兵都捆了个结结实实，洛基的法阵迅速成型，从每一个佣兵脚下都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圣殿充满了焦糊味和哀嚎声。 　　“叫什么！”洛基皱起眉头：“我只让火焰烧了你们的脚指头！” 　　斯特兰奇挑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砖下脚，无奈道：“是不是可以问一下他们的目的了？” 　　洛基说：“这还用问吗？三流法师就是三流法师，一点心灵系的魔法都不会！好好看着，纠结第一法师的现场教学可是很难得的！” 　　他趾高气昂地走向一个头朝下被吊起来的佣兵，伸手直接按在了他脸上。 　　一瞬间，佣兵零碎的记忆涌入他脑中。 　　鲜红的骷髅，残酷的训练，卧底，鹰与盾，还有火红的石头…… 　　洛基松开手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什么东西？” 　　西格莉德在小声向斯特兰奇道歉，因为她的树根毁了魔法圣殿的地砖。斯特兰奇不是很在意地挥挥手，迅速用法术将一楼的陈设恢复如初。他的小红斗篷用袍角轻轻碰了一下西格莉德，她笑着伸手去拉它，又被灵巧地躲了过去。 　　“这些人都是……”洛基想了想那个词怎么说，“九头蛇。他们现在一部分在神盾局卧底，昨天探听到了魔法圣殿有世界树种子的消息，就被派来准备抢走。” 　　斯特兰奇原本就很长的脸拉得更长了：“神盾局走漏的风声？！九头蛇在神盾局卧底？！” 　　“对，昨天那个铁罐猫咪应该是通知了妈惹法克，说了一下关于中庭种子的事情。没想到废物妈惹法克的神盾局被渗透得这么彻底，一天时间内他们就都知道了！”洛基也有些恼火，“果然，我应该把妈惹法克也变成猫！” 　　“我明白为什么古一之前从不和外界交流合作了。”斯特兰奇干巴巴地说，“因为他们都不靠谱。” 　　西格莉德走向一个掉落在地上的喷射器，她慢慢摸向那块火红石。石头闪烁了一下红光，然后在她的触碰下迅速化为了粉末。 　　“怎么了？”洛基偏过头去，“那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西格莉德搓了搓手指：“这块石头上也有世界树种子的力量，是另一颗。” 　　“什么？难道另一颗种子在九头蛇手里？”洛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帮九头蛇，标志丑也就算了，干的也都是些没品的事。大兔子挺好一个小伙子，硬生生被他们弄成了铁胳膊不高兴兔子……” 　　斯特兰奇也走向一把喷射器，他轻松地从上面把火红石掰了下来。入手便感觉到一阵灼热，火焰元素的力量在其中涌动，暴戾地想要毁灭面前一切。 　　“可能是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斯特兰奇说，“你们的神话里，那是火之国，住着炎巨人，对吗？这颗石头蕴含着火焰的力量，而且你们看，这些佣兵手掌上都有特殊的灼烧痕迹。” 　　洛基点头：“对，修斯贝尔海姆不仅有炎巨人，还封印着恶魔苏尔特尔。曾经有一个预言，苏尔特尔的王冠一旦接触到永生之火，他就会复活，毁灭阿斯加德。” 　　西格莉德补充：“在我还是世界树的时候，他都还好好地蹲在修斯贝尔海姆生火玩儿。” 　　阿斯加德二王子有些欣慰。 　　他们还没多谈，外头就传来了警笛声。洛基和斯特兰奇做好了用幻术糊弄可能会进来的警察的准备，结果率先冲进来大喊“神盾局办案！”的两个人，一个是史蒂夫，一个是巴基。 　　史蒂夫穿上了全套美国队长装备，手里还举着星盾。巴基跟在他身后一副随时准备放冷枪的样子。他们两个和洛基、斯特兰奇、西格莉德还有十几个被吊起来的佣兵面面相觑。 　　“真巧。”巴基干巴巴地打招呼，“洛基，西格莉德，你俩来这里约会？” 　　史蒂夫沉着脸走向被吊起来的佣兵，确认他们已经失去战斗能力后，前去和斯特兰奇交涉：“你好，请问这位是……” 　　“魔法圣殿守护者，史蒂芬·斯特兰奇。”斯特兰奇伸出手和史蒂夫握了握，“你可以叫我斯特兰奇医生。” 　　史蒂夫肉眼可见地有些困惑：“啊，现在法师和医生的学历是共通的吗？” 　　斯特兰奇礼貌地回答：“暂时还没有，我这是修了双学位。” 　　挣扎在修学分中的西格莉德听了肃然起敬。 　　巴基的问话就轻松多了：“你俩是怎么回事啊？” 　　“我觉得种子出了点问题，就和洛基一起来了。到了之后发现这些人在攻击斯特兰奇医生，想抢中庭种子。”西格莉德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我们把他们打败之后，洛基读取他们的记忆发现——” 　　洛基压低嗓子：“他们是嗨爪！” 　　巴基神色一暗。 　　几名神盾局的特工陆续走进圣殿查看情况，一个人直接向洛基和西格莉德走来，打招呼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西格莉德认出，这是上次他们看望托尔回来之后，送他们去神盾局放妙尔尼尔的特工朗姆洛。她刚想回答，洛基却突然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朗姆洛的手掌上，也有灼烧留下的疤痕，和那些佣兵手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恰巧路过。”洛基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被卷入打斗真的很可怕。那，我们就不继续妨碍你们办案了，各位再会。” 　　巴基有些摸准了洛基的意思，他带着点疏离示意他们离开，然后转身和朗姆洛一起去查看现场的痕迹。 　　西格莉德和洛基走出圣殿之后，顺着马路向她公寓的方向走。马路上还在堵车，几名警察正试图把侧翻的小车拖走，后面等待的车辆长龙不耐烦地摁着喇叭。 　　“那个朗姆洛有问题，我怀疑他也是卧底。”洛基脸色有些阴沉，“妈惹法克到底怎么搞的，果然我还是应该把他变成猫！” 　　西格莉德没说话，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啊！”她一拍脑袋瓜，“我忘了去把托尼变回来了！他跟我说八点他有个很重要的会，让我一定把他变回去！” 　　洛基心情舒畅地笑了，他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八点半咯~” 　　在他们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堵车的布鲁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到哪里都是你们两个惹事精！ 　　他算是知道了，其实哥谭和纽约对他都挺好，不好的是这两个神！ 　　阿斯加德，请你们的神对他好一点！ 第37章 　　西格莉德和洛基一起拜访了斯塔克大厦。 　　受害猫咪托尼已经找到了让自己在猫猫状态还过得舒服的方法。他在脖子上套了一个终端器, 随时投影出虚拟键盘让他用爪爪输入指令。而在他的指令下, 佩珀和贾维斯合作焊了一个小猫咪代步器。当洛基和西格莉德来到他的休息室时，就看到一只肥美蓬松的貌美布偶猫猫趴在一个圆球状的飞行器上, 满屋子“嗡嗡嗡”地乱飞。 　　而有段时间没见到的托尔则一身休闲居家打扮, 兴致勃勃地拿着猫粮想要进行投喂。 　　“托尼吾友, 不要担心！我以前也被洛基变成过猫咪！”他声音异常洪亮地说, “做猫咪也挺不错的, 可以自由来去, 被很多姑娘抚摸, 还能进入瓦尔基里的演武场呢！” 　　托尼用令人惊叹的爪速敲出一行字，贾维斯用他悦耳的男声照念了出来：“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我还是人类的时候, 姑娘们可是抢着来靠近我呢。” 　　洛基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托尔敏锐地察觉到熟悉气息的接近，回过头惊喜地向弟弟展开双臂：“洛基！你前段时间忙完了吗？” 　　“忙完了。”洛基说, 其实他只是单纯不想来看托尔而已，“你和那只短腿猫猫相处得怎么样？” 　　托尼干脆地操纵小圆球飞行器往洛基身上撞, 他用一只手就把猫猫推开了，西格莉德连忙接过圆球, 对趴在里面的托尼说：“实在是抱歉啊，斯塔克先生。刚才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我知道。】托尼说，【那个学医的魔术师出事了对吧？】 　　西格莉德神奇地解码了托尼所指的人是谁，她说：“没错，有一伙九头蛇想要抢圣殿里面的中庭种子, 洛基读了他们的记忆之后发现，其中有一部分人在神盾局卧底。而且他们手中可能有着代表火焰力量的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 　　托尼叹了一口气，猫咪胡须一抖一抖的：【我没料到，神盾局竟然已经被九头蛇渗透了……而且听起来渗透得还挺厉害。】 　　“这就是弗瑞先生需要操心的问题了。”西格莉德说，“接下来，让我试试能不能把斯塔克先生变回原形！” 　　托尼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托尔交谈的洛基，甩了一下云朵一样的尾巴：【为什么不是那个别扭又傲娇的神来帮我恢复？】 　　小树苗：……你自己都说了他是别扭又傲娇的神了嘛！ 　　布偶猫操纵着飞行器降落，随后他迈着端庄的小步子从圆球里面迈出来，轻巧地跳上沙发扶手，试图与西格莉德视线平齐。 　　【那么你可以开始了。】托尼说，【希望这是能把我变回人的魔法，而不是再变成狗啊兔子啊之类，我希望明天早上我能用人类的手握住一次新买的牙刷。】 　　世界树女神信誓旦旦：“我绝对会好好把你变回来的！” 　　托尔向那边看了一眼：“西格莉德和托尼吾友在干什么呢？” 　　洛基随意瞥了一眼，就看见西格莉德鼓着腮帮子，伸手暗暗向着托尼发功，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在尝试把那个铁罐子变回人。” 　　阿斯加德的大王子有些惊讶了：“她的法术是你教的吗？为什么她要在施法的时候这么用力？这并不是你法术的风格啊。” 　　洛基轻飘飘地回答道：“谁说我只有一个法术风格了？难道我就不能在教她的时候换个新方式？” 　　托尔有些明白了，洛基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西格莉德乖乖听他的话做这种怪样。 　　那头，西格莉德喃喃念着洛基教她的咒语：“天灵灵，地灵灵，猫猫之神快显灵！隐藏着猫猫力量的铁罐啊，在我面前显示出你真正的力量吧！跟你定下约定的小树苗告诉你——封印解除！” 　　托尼：？？？ 　　一个金色的法阵突然显现在他的四爪底下，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悬浮起来，在稍显梦幻的氛围当中，托尼旋转起来，像是魔法少女一般缓慢地由猫咪的样子蜕变成了人类，皮肤上脱去毛绒，四肢变长，眼睛也从湛蓝色变回了原本的焦糖色。 　　托尼·斯塔克终于又变回了人形。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问题之后，脱力地坐回到沙发上：“可算是变回来了，就是这个咒语有一些傻。” 　　西格莉德腼腆地说：“这是洛基教我的咒语。” 　　托尼一言难尽地看向假装无事发生的洛基。 　　你一天天的骗女朋友，良心就不会痛吗？！ 　　洛基：嘻嘻。 　　--------------- 　　托尔目前算是被托尼收留的状态，他被安排了一个做斯塔克旗下产品模特的工作，每天呆愣愣地跟着佩珀帮他介绍的经纪人在纽约到处跑来跑去拍广告。 　　有时候西格莉德还会在上学路上看到托尔在拍外景，金色头发的神拥有着超出人类的俊朗容颜和身材，当他对着镜头灿烂笑起来的时候，路人都会被他俘获，无论男女都会聚在一起小声鸡叫。 　　“这是最近新出道的男模吗？” 　　“不不不，他一定是明星！” 　　“啊啊啊啊啊，哥哥看我！” 　　詹妮弗也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惊叹道：“他真的蛮帅的！” 　　西格莉德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托尔在阿斯加德就非常受欢迎，作为洛基毒唯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如洛基帅。” 　　“唉，我知道你心里都是希德勒斯顿教授。”詹妮弗拢了拢围巾，“走吧，你可以开始想想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了。” 　　西格莉德怕打扰托尔工作，就没跟他打招呼。詹妮弗和她穿过公园，重新来到马路边，等红灯的时候这位迷妹饶有兴致地讲起了关于她偶像的事情。 　　“你还记得露兹吗？”詹妮弗说，“就是上次我们在大都会见到的女明星露兹·瑟曼！” 　　西格莉德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个头发金灿灿身上有太阳味道的漂亮大姐姐：“啊，我还记得。她是不是要拍以梅·纳尔森为原型的电影来着？” 　　“对！”詹妮弗一拍手，“前段时间哥谭警方突然宣布逮捕纳尔森，说她搞非法宗教团体。当时我们露兹的粉丝都傻了，以为她的电影会凉。没想到导演非常厉害，直接把后面的剧本改了，就按照现实的走向拍，把一个普通的励志故事改成了展现一个乐观坚毅的女孩又是怎么走向地狱的故事！我们都觉得露兹能靠这个剧本拿奖！” 　　西格莉德见绿灯亮了，伸手去拉詹妮弗的手腕：“啊，好厉害……注意看车。” 　　詹妮弗不自在地动了动，甩掉了西格莉德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手，有些歉意：“对不起啊，我不大喜欢别人碰我……” 　　西格莉德连忙把手缩回口袋：“没关系，是我要说对不起。” 　　“我的身体有点问题，不大能和别人接触。”詹妮弗笑笑，“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西格莉德想说是露兹会拿奖，但是两个姑娘的注意力很快被引到了别的地方去。街角大楼外墙上的LED广告屏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许多路人纷纷驻足抬头看，以为会是什么小孩走失的通告，但下一秒出现在大屏幕上的面孔却是世界上每一个人都熟悉的。 　　克拉克！ 　　西格莉德差一点脱口而出，但所有街上的行人包括詹妮弗叫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超人！” 　　西格莉德喉头一紧，她知道克拉克那边一定出了什么事。 　　“紧急新闻！大都会之子超人今日古怪现身在纽约上方空域！”新闻下方滚动的字幕如此写道，播音员抑扬顿挫地念出稿子，“请皇后区、布鲁克林区和曼哈顿的市民们注意天空，小心高空坠物，如果出现紧急情况，请尽快逃生！” 　　屏幕上，超人穿着一身并不熟悉的战袍，凛凛地在半空飞行着。右下角配有他飞行的轨迹，上面清楚无误地显示着他的坐标，而这距离西格莉德此时的位置并不遥远。 　　“本追踪科技由斯塔克工业提供！”广告屏果然又干回了老本行，开始播起了广告。而托尔作为斯塔克旗下广告片男主角也一脸傻笑地出现在了屏幕上，拿着一个缩小版的雷达模型念台词：“斯塔克追踪器，准确锁定飞行目标，精确预测飞行路线，用过的都说好！” 　　这个广告起到了反效果。不少行人像方才公园的游客一样停下脚步发出了鸡叫。 　　詹妮弗很快反应了过来，匆匆拉着西格莉德准备往学校方向走：“我们——” 　　“那个，我今天不去上课了，你帮我跟教授请个假吧。”西格莉德却转身向着公园方向走去，“我有点害怕，想回家待着。” 　　“诶？！”詹妮弗傻了，“那，我跟教授说你在半路上被超人袭击……” 　　“这是个好理由！”西格莉德匆匆跑了起来。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那个超人绝对不是克拉克！ 　　克拉克绝不会换上那样一套古怪的战袍，那甚至都不能算是战袍，而是一套铠甲，银光闪闪的风格加上背后的红色披风，和托尔在阿斯加德时的装扮非常相似。那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但绝不会是克拉克！ 　　西格莉德跑向刚才新闻中显示的超人即将降落的地点，那里的行人已经四散地跑开了，只剩下几个零星的人在公园里收拾他们必须要带走的沉重摄影装备。托尔在其中非常显眼，他用自己巨大无比的力气一口气帮导演扛了两个箱子，还粗声粗气地问：“有别的要搬的吗？” 　　“托尔！”西格莉德喊，“你也快走！” 　　“我正准备走呢，不知道为什么导演突然说不拍了。”他看到西格莉德有些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导演拖着一麻袋道具，焦急地跺脚：“我刚才收到推送说，超人好像发了什么疯，冲着纽约这个方向来了！我可不希望我们被他袭——” 　　红色的披风猎猎。 　　神明一般的男人从半空中降落，他穿着熠熠生辉的银甲，犹如古代传说中的战神，居高临下地缓缓落在了托尔面前。 　　他长着和克拉克别无二致的脸，和克拉克别无二致的身形。 　　但他绝不是克拉克。 　　托尔放下了肩头的摄影装备，直起身来同这个陌生男子对视。 　　“你就是阿斯加德的王，雷神托尔？” 　　西格莉德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愕然的神情。 　　而托尔肃容回答道：“不，阿斯加德的王是我的父亲奥丁。我是他的头生子，阿斯加德的战士，雷神托尔。” 　　“克拉克”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极微小的笑意。他说：“那我并没有找错人。只可惜你现在被封印了力量，不过，我们之间还是必须要有一场宿命的对决。” 　　托尔身上还穿着拍广告用的衣服，但他缓缓挺直了脊背，王子的英武一下子从这位神明身上绽出光芒：“既然是对手，那便应该报上你的名字。” 　　“我并没有名字。”男人说，“但我身后却有着一整个神国。” 　　阿斯加德？ 　　西格莉德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洛基故乡的名字，但很快，她猛然知道了先前那一种熟悉的又违和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与阿斯加德拥有着世仇的华纳海姆之神吗？”托尔直接点破了他的身份。 　　“没错。”男人笑了，“以夏与海之神尼奥尔德和冬与雪之神斯卡蒂的名号，我，前来取阿萨神族王储的性命！” 第38章 　　“等一下！”西格莉德想也没想地冲上去, “托尔现在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如果你真是华纳海姆的神，那么在这时候决斗就是趁人之危！” 　　“超人”转过头, 冰冷地上下打量了几眼西格莉德, 轻蔑道：“不要插手神之间的交谈, 蝼蚁。即使被封印住了神力, 但他也还是和你这样的人类有着天壤之别。” 　　西格莉德头顶缓缓升起一个用小藤蔓弯出来的问号。 　　“什么？”她有些茫然, “可我是世界树女神啊。” 　　托尔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是世界树女神, 能够秒杀约顿海姆之王劳菲。这位来自华纳海姆的兄弟, 也许你需要补补课。” 　　“什么时候阿斯加德多了一个世界树女神？”那个“超人”瞪起眼睛，“你别想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全阿斯加德都知道西格莉德是世界树女神, 你们华纳海姆那帮土包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个阿斯加德的竟然说我们是土包子？！” 　　西格莉德趁他们开始互喷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手机, 退后几步摁动快捷拨号键, 给真正的克拉克拨了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那头就接通了。 　　“西格莉德, 你现在还安全吗？”克拉克那头有着喧哗的人声，“我刚才在开会, 突然听到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声音出现在了纽约。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很快就赶过来！” 　　西格莉德确认现在正在和托尔进行地图炮互黑的家伙不是克拉克就安心了：“好。这个人跟你真的一模一样, 我担心他的能力也和你相同。你也要小心。” 　　克拉克把电话挂掉之后的十秒，不远处的高楼广告屏又开始紧急播报：“斯塔克工业提醒广大纽约市民，超人已经从大都会出发，飞行轨迹显示目的地为纽约曼哈顿，请曼哈顿地区的市民注意人身安全。本科技由斯塔克工业提供, 斯塔克追踪器，准确锁定飞行目标，精确预测飞行路线，用过的都说好！” 　　啊，看来斯塔克的科技是真的很牛逼！ 　　既然确定面前这个人不是克拉克，那西格莉德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她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你和超人是什么关系？既然你自称是华纳神族，那为什么又和氪星人的超人长着同一张脸？” 　　“超人？”冒牌货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啊，你是说这具身体的DNA提供者吧？他好像的确叫超人来着，不过我不怎么在意。我只是用了他的克隆人身体，灵魂和力量都是来自于华纳神族，你们不要把我的战绩往氪星人身上贴。” 　　托尔和西格莉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能把握住这家伙的性格了。 　　于是托尔继续挑衅他：“既然你用的是氪星人的身体，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是华纳神族？如果你就是个打着华纳神族旗号招摇撞骗的人呢？或者说你干脆就是洛基装的？” 　　西格莉德连忙说：“不会的他不可能是洛基！洛基的才不会把红披风往身上穿呢！太土了！” 　　战斗服有红披风的华纳神&托尔&克拉克：……………… 　　丝毫不觉得自己开了地图炮的西格莉德接着托尔的话往下问：“我托了华纳海姆几千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样一个神，你到底是谁？夏与海之神尼奥尔德和冬与雪之神斯卡蒂都还好好地待在华纳海姆，你为什么要打着他们的旗号和托尔约战？” 　　华纳神特别不耐烦地说：“我哪知道我是什么神！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身上啥也没穿，然后一个秃头跟我说我是他儿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是我爹仇人……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虽然啥也不记得，但我还记得我是华纳海姆的，只是失忆了！” 　　托尔有些懵：“秃头？” 　　西格莉德缓缓说：“我可能知道那个秃头是谁。” 　　不远处，红色披风的真正氪星人缓缓下落，刚好听见西格莉德说出那个名字。 　　“查尔斯·泽维尔。”西格莉德一本正经，“他一定是用变种能力把你的记忆消除了！” 　　托尔：？ 　　克拉克：？？？ 　　“不是这个名字！”华纳神立刻纠正，“他叫莱克斯·卢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光头！” 　　“哦。”西格莉德点点头，“为什么你和超人长得一样啊？” 　　超人缓步向他们走来，抬眼望向那个和他犹如孪生兄弟的男人。但华纳神并没有像超人面色凝重，他大大咧咧地说：“哎，那个秃头好像用这个家伙的DNA克隆了一个身体出来，然后把我放了进去作为灵魂。” 　　“莱克斯·卢瑟。”超人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原来他最近在做这个。” 　　“那个秃头可没劲了！”华纳神忿忿地说，“我只想找阿斯加德的阿萨神族打架，他天天拿着这个红披风的照片给我看，跟我讲他是什么样一个人，我必须要打败他然后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超人什么什么的……烦死了！我可是华纳神族啊，干什么无缘无故要去打一个氪星人，我闲的吗？” 　　托尔有些委屈：“那你干嘛就跑来打我？” 　　“废话，你是阿斯加德的王储，不打你我打谁！”华纳神一瞪眼睛，“华纳海姆和阿斯加德不共戴天，去死吧托尔！” 　　说着他就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向托尔砸去，超人连忙阻拦：“不要打架！请冷静一点！” 　　“你走开，不关你的事！”华纳神凶狠地喊，“这是华纳神和阿萨神之间千年恩怨的一战！氪星人不要掺和！” 　　“可是你的身体是氪星的啊！”超人一个头两个大，“你用氪星的身体和阿萨神打架，这和华纳神又有什么关系？” 　　西格莉德催生公园绿地里的树，让它伸出两根粗壮的枝条把华纳神和托尔分别拎起来分开：“好了好了，都冷静一点。托尔，你找回神力再去跟他打。还有这位华纳神，我建议你先找回自己的记忆再找他决斗，还有，既然你是超人的克隆体，那你算不算他儿子？” 　　超人和华纳神同时震惊出声：“他不是我儿子！/我不是他儿子！” 　　西格莉德好欣慰：“看看，不愧是父子，太有默契了。” 　　小树苗要有侄子了！ 　　还是这么大这么英俊的大侄子！ 　　尽管大侄子他爹和大侄子似乎都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西格莉德越看华纳神越喜欢，她操纵树枝把华纳神拎到自己面前，和蔼地问：“小伙子啊，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华纳神对世界树女神还是有着必要的尊敬的，他老老实实地说：“我住在秃头给我安排的屋子里。” 　　“唉，你觉得那个秃头对你好不好啊？” 　　超人和托尔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超人是觉得西格莉德对这个华纳神别有所图，托尔是觉得西格莉德这个样子超级像洛基。 　　华纳神说：“也还行，吃穿住都预备得挺好，就是他特别烦人，每天都在教我怎么用氪星人的方式战斗，然后跟我碎碎念说超人是我仇人。” 　　超人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西格莉德诱哄道：“既然秃头对你不好，那你要不要来纽约和我们一起住？我是世界树女神，这里还有阿斯加德的两个王子托尔和洛基，算是神族大本营了，总归比待在大都会天天被撺掇着去找超人打架好吧？而且你们是父子，父子之间可不能相互伤害！” 　　“都说了我们不是父子！”超人说，“你说他是我弟弟倒是有可能！” 　　华纳神也点头：“我明明和他差不多大，怎么就成了他儿子呢？” 　　“那行，弟弟就弟弟。”西格莉德依旧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当姐姐了，“怎么样，你考虑考虑，要不要来纽约？” 　　树枝缓缓放下托尔，超人走到华纳神身前，也缓声说：“我也很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莱克斯·卢瑟显然想把你制造出来当做对付我的工具，但是你是一个有自己自主意识的人，你应当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 　　华纳神撇着嘴，看起来并不能很快给出答复。西格莉德叹了口气，对托尔说：“你先回去吧，让我和超人来解决这个问题。” 　　托尔没着急走，他很耿直地说了一个问题：“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司机已经跑了。” 　　西格莉德：…… 　　“给你20块，打车回斯塔克大厦吧。”她从口袋里掏出20刀，“路上小心。” 　　托尔冲他们挥挥手，没忘了对华纳神说：“我现在住在斯塔克大厦，等你有空了，可以来找我喝酒！” 　　华纳神也咧开嘴：“行！至少在喝酒上我一定要赢过你！” 　　西格莉德把华纳神也放下。整个公园空无一人，外围被警察封锁了，但是没有人敢进来面对两个超人。 　　“一会儿你准备去哪里呢？”超人问华纳神。 　　华纳神无所谓地说：“跟着你们呗，你不是说要做我哥吗？” 　　西格莉德立刻兴奋起来了：“哇！真的吗？你愿意做我们的弟弟吗？” 　　华纳神有点傻：“啊？你怎么又成了我姐姐了？” 　　“其实我是他的妹妹啦。”西格莉德凑到超人身边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行吧，当世界树的弟弟也挺光荣的。”华纳神摸摸鼻子。 　　“那个，你有名字吗？”超人问，“既然你是我们的弟弟了，以后需要用一个名字称呼你……” 　　华纳神说：“随便，叫什么都行。” 　　“那……”西格莉德想了想，“就叫你华姆，行吗？” 　　“行。”华姆说，“那你们又叫什么？” 　　西格莉德和超人对视了一眼。 　　“我叫克拉克。” 　　“我叫珍妮，作为世界树女神的时候叫西格莉德。” 　　“——欢迎加入肯特大家庭！” 第39章 　　华姆最终没有跟着姓肯特, 克拉克提议让他跟随自己氪星的姓氏, 叫“华姆·艾尔”。克隆人毫无异议地接受了，事实上这个家伙对于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只有在提起阿斯加德和华纳海姆的时候他会兴奋起来。 　　他的居所最终被安排到了西格莉德公寓的楼上, 巴基和史蒂夫喜提新邻居, 不过当他们开门看到新邻居长着超人的脸时, 他们着实被吓到了。 　　西格莉德领着新弟弟跟他们打招呼：“巴基, 史蒂夫！这是我弟弟, 来自华纳海姆, 你们可以叫他华姆！” 　　巴基：啊？ 　　史蒂夫：嗯？ 　　洛基：喵？ 　　华姆和西格莉德同时低头，看向那只出现在巴基脚边的黑猫。 　　“洛基, 你怎么在这里？”西格莉德困惑道, “而且还是黑猫先生的样子？” 　　洛基旋转着变回人形, 上下怀疑地打量着华姆：“这个和克拉克那个小傻蛋长着一张脸的家伙，来自华纳海姆？” 　　华姆微微瞪大眼睛, 很快他的脸上出现了狂热的笑意。西格莉德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她还没来得及阻止, 就听见华姆高昂地说：“我知道你！你是阿斯加德的代理国王洛基！呵，傲慢的阿萨神族, 我今天就要以华纳神族的名义同你决斗！” 　　巴基和史蒂夫立刻从他们家公寓门口的鞋柜上抽出盾牌和金属鞋拔子，严阵以待地打算把先动手的那个丢出去。 　　西格莉德的手掌心已经长出了藤蔓，悬在华姆脖颈后头遂至准备把他拉开，但是洛基没有任何动手的意图，而是有些困惑地问：“阿斯加德的代理国王？” 　　“对啊, 当初托尔被罚下中庭的时候，还有后来海拉冲破封印前不都是你担任的代理国王吗？”华姆挠挠头，“我记得当初你还派使者去华纳海姆通知了呢。” 　　西格莉德肃然起敬：“原来现在阿斯加德的代理国王是你吗，洛基！” 　　洛基立刻澄清：“不是我，我没有！我已经十八年没回阿斯加德了！还有他说什么海拉……死亡女神海拉不是很早就被奥丁封印起来了吗？她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她没有被放出来吗？华纳海姆收到消息的时候她都已经被托尔和你弄死了。”华姆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问题，“真奇怪，刚才托尔也说他不是阿斯加德的国王，明明奥丁去世之后他——” 　　“奥丁去世？！” 　　没有人反应得过来，而洛基已经上前一步提起了华姆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谁，去世了？！” 　　华姆被他陡然爆发出的气势惊到，有些结巴地说：“奥、奥丁啊，他去世之后对海拉的封印就消失了，所以她才——” 　　“奥丁怎么可能死？！他可是神王，单枪匹马击退过劳菲、掌握着九界最高智慧和力量的奥丁！”洛基咬紧牙关低吼道，“你不要信口开河，告诉我你的依据！” 　　华姆有些呼吸不畅：“这、这些都是发生过的！我就是华纳海姆，我关注着这个星球的所有事情，直到终结的那一刻，我为什么要骗你——放手！” 　　“你就是华纳海姆？” 　　西格莉德的藤蔓突然收了回去，她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地从兜里拿出手机：“那个，华姆，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要跟我们讲讲清楚。” 　　洛基松开手，华姆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怨恨地嘀咕：“果然是邪神，动不动就找华纳神族的茬，哼，果然阿斯加德的都不是好东西——嗷！” 　　西格莉德突然伸手戳了他一下，华姆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偷袭——姐你干什么！” 　　她问：“你为什么说自己是华纳海姆？” 　　华姆有些委屈：“我只记得华纳海姆几千年来发生过的历史，关于自己的事情一件都记不得，那我只好觉得自己就是华纳海姆了！” 　　洛基说：“那你为什么说奥丁死了？！” 　　“因为奥丁就是死了，托尔继位之后还给我们发过国书！”华姆嚷嚷，“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大光头说他是我爸爸！” 　　西格莉德和洛基对视一眼。 　　“华姆啊。”西格莉德轻柔地说，“姐姐向你拜托一件事好不好？” 　　华姆总觉得高大的自己此刻却被面前的西格莉德和洛基逼到了墙角，弱小又可怜。 　　“什、什么事？”他有些发抖。 　　洛基露出八颗牙微笑：“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记忆呢？” 　　------------ 　　布鲁斯已经带着他的收获回到哥谭了。 　　这一次纽约之旅，他吃了一个托尼·斯塔克变成猫咪的瓜，也成功调查到了自己想要调查的东西，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企鹅人确实就是纳尔森背后的那个推手。他也从纳尔森那里得到了很多蕴含着精灵力量的物品，这些本不应该如此茂盛的昂贵植物材料流到了金并的拍卖会上，成功地为这位哥谭的黑暗地下皇帝筹到了不少资金。 　　而在这场拍卖会上，也出现了一些布鲁斯很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他手上的这把小刀。 　　“我分析过材料了，有些元素不是地球上所含有的，而且锻造工艺远远超出现在的水平。”卢修斯检测过后这样说，“可能真的如同拍卖时的介绍所说，这是神使用的匕首。” 　　布鲁斯神色淡淡地把玩着小刀：“我倒是认识一个使用匕首的神。下次再遇到的时候，可以让他看看。” 　　阿尔弗雷德拿着小水壶在蝙蝠洞里给仍然茁壮生长的猫薄荷们浇水，欢天喜地的小草们发出了：【爷爷真好！】【谢谢爷爷！】的声音。布鲁斯耳中充满了它们细碎的笑声，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确定自己对这把匕首更感兴趣，而不是拍卖会上的那块振金？”卢修斯笑着问，“我可是很想要得到它，当时我连给你制造什么武器都想好了呢。” 　　“振金会带来更麻烦的后续，我不想惹到瓦坎达。”布鲁斯把匕首放到置物架上，绕开地上的一丛猫薄荷，“而且这把匕首可能会应证我之前的一些猜想。” 　　阿尔弗雷德已经很习惯自家老爷打哑谜的方式。他耸耸肩，把小水壶塞到布鲁斯手里：“我要去再烤点小甜饼了，顺便遛一遛小山雀。” 　　小山雀是那只从纳尔森宅一路孜孜不倦跟过来的金毛的名字，每天摇着尾巴期待出去遛弯。布鲁斯想到撒着欢总喜欢往别人家花园钻的小山雀，往下撇了撇嘴角，认命地代替阿福开始浇水。 　　卢修斯收拾好器械，也准备告辞：“我回去再分析一下匕首中这些元素，那么再见了，老板。” 　　“路上小心。”布鲁斯说，“我总觉得哥谭最近又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卢修斯问：“何以见得？” 　　布鲁斯皱皱眉头：“推理，再加上……直觉。” 　　韦恩集团的总裁哼着歌离开了，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给岩缝里的猫薄荷继续浇水。 　　今晚，他要去港口的企鹅人据点再查看一番。 　　----------- 　　超人：“……” 　　蝙蝠侠：“………………” 　　被超人拎在手里的华姆：“………………………………” 　　蝙蝠侠：“滚——” 　　超人：“请不要说‘滚出我的哥谭’，我今天来是有事要拜托你。” 　　蝙蝠侠：“——出我的哥谭。” 　　华姆有些讶异：“哥你怎么猜到他会说这个的？” 　　超人很谦虚：“没什么，之前每次来他都说这一句罢了。” 　　总觉得周围的温度更低了！蝙蝠侠周围的背景更黑暗了！！！ 　　他们三个人站在港口的集装箱顶，隐藏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带着点滑稽的氛围对峙。 　　蝙蝠侠沉默地打量了几眼和超人并肩而立的华姆，问：“……这个家伙是出现在纽约的那个新‘超人’吗？” 　　“呃，这是莱克斯·卢瑟用我的基因克隆出来想要对付的人，不过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立场，于是他目前是我的弟弟了。”超人介绍道，“华姆，这是蝙蝠侠。蝙蝠侠，这是华姆。” 　　华姆记着临走前西格莉德的嘱咐，乖巧招呼：“你好，蝙蝠侠。” 　　蝙蝠侠说：“你们两个，如果只是来打一个愚蠢的招呼的话，那就滚出我的哥谭。” 　　华姆决定回去跟世界树女神控诉这个凡人的不礼貌！ 　　“并不是的！实际上我有关于华姆的事情想要拜托你。”超人连忙说，“华姆他的记忆有一些奇妙之处，他认为自己是九界之中的华纳海姆星球本身，而且他的确拥有着不属于氪星人的奇妙力量。所以，我想带他来你这里做个检查，也想请你帮忙分析——” 　　“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检测机构吗？”蝙蝠侠阴沉道，“和神有关的事情，我根本不想插手。” 　　华姆插嘴说：“那个，西格莉德说你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忙的，之前你就帮过她。洛基还说你给他喝过热牛奶呢。” 　　超人很惊奇：“什么，他还给洛基喝过热牛奶？这我的确不知道！蝙蝠侠，你真是个好人！” 　　蝙蝠侠：……………………………… 　　果然他还是最烦这帮神了！！！ 　　赶紧滚出他的哥谭啊！！！ 第40章 　　斯特兰奇医生看起来不苟言笑, 实际上也是个挺有生活情趣的人, 尤其会讲冷笑话。只是现在魔法圣殿的同事们一个个都有些古板木讷，他的满肚子骚故事都没处讲, 只能憋着一股劲儿偶尔耍耍他的同事老王。 　　认识洛基、西格莉德和托尼之后, 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有滋味不少。斯塔克家的富二代每次经过魔法圣殿的时候, 都会顺便拐进来参观参观, 和他打打嘴炮。而洛基更是三天两头跑来要找他“切磋”魔法。 　　一来二去, 他和这两个都有傲娇属性的家伙熟悉起来, 偶尔也能和他们聊一聊平时的生活, 还有过往。 　　托尼就曾经从斯特兰奇医生那里听来了一个他当年在医院的故事。 　　有一名男子来他们医院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之后，负责的医生颇为忧愁地发现结果报告可能会导致一个家庭的破碎。 　　而面对着这名男子希冀的眼神, 医生叹了一口气, 他不能明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娃, 只能缓缓摘下头上绿色的手术帽，指了一下。 　　托尼在爆笑之后, 也很快乐地把这个故事传播了出去，包括在他心里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富二代的布鲁斯也有所耳闻。忙碌的韦恩老爷把这个当成是一个经典的铁罐式骚扰短信, 没有去管他。 　　但是现在，拿到了华姆基因检测结果的布鲁斯, 深刻地体会到了那个故事里医生的心情了。 　　有些纠结，有些绝望，又有些想看到消息公布时对方呆滞神情的诡异期待。 　　华姆被取了血，还被摁在仪器上进行了全身扫描，对于他来说进行体检是家常便饭, 曾经住在莱克斯监视下的他每一天都要经历一遍这样的过程，确保克隆出的身体机能无碍。克拉克原本还以为华姆会不耐烦，但是这个弟弟很平静地一步一步接受着各类检查，偶尔还会踢踢蝙蝠洞岩壁上的猫薄荷，看起来有些好奇。 　　布鲁斯拿着报告单走向华姆和克拉克的时候，克拉克正小声和他说着话，模模糊糊听着似乎是在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那只黑猫几乎每天都来找珍妮，他会跳到我家后院的白蜡树上，顺着树枝走到珍妮的窗户旁边。只有珍妮可以抱他和摸他，我每次想接近都会被他哈气威胁。” 　　华姆嘲笑道：“果然这就是洛基他会干出来的事情！哈哈哈哈哈丢不丢人！” 　　布鲁斯咳嗽一声，提醒这对兄弟他到了。克拉克直起身，笑着回头：“是结果出来了吗？” 　　“没错。”布鲁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已经换回常服、露出布鲁西甜心宝贝脸蛋的他冷着脸似乎没什么说服力，“我比对了你和华姆的基因组，发现你们的基因有90%的相似度。” 　　克拉克垂眼去看华姆，发现他表情非常正常，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但是，我在基因库中进行了简单的搜索，发现华姆的基因还和地球上的一个人类有着重合。”布鲁斯告诉自己接下来一定不可以笑场，“或许，你们会想知道这个人类的名字。” 　　华姆大大咧咧地说：“什么啊，和人类相似就相似呗，反正我的灵魂是属于华纳海姆的，身体血缘并不重要。” 　　克拉克倒是有些担忧：“可是，这样从伦理学上来说是不是会有问题？” 　　布鲁斯倒是赞赏起克拉克的常识了：“没错，在伦理上，尤其是伦理上……因为，很不凑巧，华姆身体的另一个意义上的‘父亲’，是莱克斯·卢瑟。” 　　克拉克还没反应过来，华姆首先眼前一黑了。 　　“什么！？我身体里另一部分基因来自那个光头？！” 　　华姆蹦了起来，他的手心甚至开始结霜，以他为原型一米内的猫薄荷都瑟瑟发抖地弯下了叶片，震惊又愤怒的华纳海姆喊道：“我可是华纳神族！不输给阿萨神的英俊神武的华纳神！万一以后我被他的基因影响了秃头怎么办？！洛基那个混球可是说秃头能够遗传！” 　　克拉克赶紧安抚他：“别怕别怕，莱克斯他其实也不是天生就光头，他是被某种射线照射之后才掉头发的……” 　　布鲁斯怀着一点隐秘的幸灾乐祸，说：“被辐射之后，基因可能也会产生变异，留下导致秃头的DA。” 　　华姆眼看着又要开始闹，克拉克求助地看向布鲁斯：“请帮帮我，华姆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外貌……” 　　“总之我不能比阿斯加德那帮家伙丑！”华姆大声说。 　　布鲁斯不在意这些，纠结外貌这种事情真的太幼稚了。他面无表情地开始宣布下一项：“另外，我对华姆身体内能力的来源进行了调查和测试。经过测试我发现，他身上所携带有两种不同来源的力量，一种和氪星能力同源，可以发射冰冻射线和灼热吐息；另一种我目前还没有找到与之相似的能力，但似乎……” 　　华姆毫不在意地用脚尖踢着猫薄荷。 　　布鲁斯说：“他可以加强别人的力量。” 　　克拉克皱起眉：“可以具体展开说一下吗？” 　　“比如我现在赤手空拳想要和你掰手腕。”布鲁斯伸出一只手，克拉克会意地握住了，松松地把布鲁斯的手圈在自己的掌心并没有用力。华姆抬头看了一眼，随意地伸手向布鲁斯身上一点：“嗯，接受斯卡蒂的祝福吧。” 　　一道盈亮的光芒泛起，布鲁斯猛然握紧克拉克的手，一拧腰直接将克拉克的胳膊掰了过来。 　　“你相信我平时会有这样的力量吗？”布鲁斯松开手，克拉克揉了一下肩膀，真心实意地说：“我懂了，华姆其实是个拐，对吗？” 　　布鲁斯：？ 　　“抱歉，‘拐’是游戏术语。”克拉克想了一下解释，“这算是辅助类的一种能力吧？” 　　“话是没错，而且他似乎还有让人恢复体力和精力的力量。”熬了几天夜的布鲁斯此刻神采奕奕，“不得不说，华纳海姆和阿斯加德的能力还真的是很不同。” 　　克拉克回忆了一下西格莉德曾经打的那些游戏，又设想了一下一群辅助打一群AOE…… 　　“怪不得华纳海姆会输呢。”他同情地看向华姆。 　　华姆一蹦三尺高：“你在放什么屁！” 　　布鲁斯看着长相肖似的艾尔兄弟开始单方面打闹，按下了另一个猜测没有说出口。 　　其实在华姆使用“增益”的时候，他体内那股亚尔夫海姆种子残余的力量微微鼓噪了起来。放在旁人身上，也许只是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并不能和“增益”本身带来的效果区分开来。 　　但刚才他接受了那道光芒的时候，整个山洞里猫薄荷的声音都放大了一倍，甚至他还能听见楼上金毛狗崽小山雀的心声，这是往常他所不能听见的。 　　华姆可以增益他体内残余的精灵力量吗？ 　　又或者，其实华姆的力量就是来自于世界树种子呢？ 　　如果华姆真的带有世界树的种子，那他又该怎么去验证，难道又要把西格莉德和绑定的那个烦人精洛基再一次招惹来哥谭？ 　　布鲁斯的头有些痛。 　　--------- 　　洛基今天心情挺不错的。 　　他在纽约大学的北欧古典文学研究结课了，这门课上也诞生了一个满分学生，自然就是他的小家属西格莉德。詹妮弗也沾了不少光，拿到了满绩点。而他班上有些明里暗里对西格莉德表达出好感的男生则倒了大霉，一个个的在挂科的边缘徘徊，甚至有一个向西格莉德表过白的还拿到了史无前例的59.9分。 　　就是来恶心你，怎么样，略略略。 　　发出成绩后洛基舒畅地跑去辞职，校长表示很不理解，而洛基轻飘飘地用“接下来学术研究会非常忙”来搪塞了过去。 　　“可是，很多教授讲师他们也有学术研究，学校能够给你提供资金和平台——” 　　洛基说：“我想去阿斯加德实地考察考察。” 　　校长：？ 　　知道洛基辞职内情的西格莉德对此没有发表评论，而詹妮弗则长吁短叹了好些时间。她一见面就觉得洛基老师帅到掉渣，每次上他的课都动力十足，陡然知道从此可能没什么接触机会后还有些小伤感呢。 　　“没关系啊，你还能见到他的。”西格莉德说，“他现在是我男朋友嘛。” 　　詹妮弗笑了：“是吗？那挺好，以后你可以多带他来见见——等下，什么？！你说什么？！” 　　西格莉德问：“呃，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可怜的普通女大学生詹妮弗自闭了：“我靠，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你俩有一腿的！！！” 　　西格莉德安慰道：“哎，不要伤心嘛，洛基还有一个弟弟，就是那个汤姆·希德勒斯顿，你可以去关注关注他。” 　　“这不一样……”詹妮弗喃喃说，“虽然长得一样，但是他不是洛基，洛基只有一个。” 　　西格莉德觉得詹妮弗这句话有点怪，但她还是耸耸肩没继续探究。 　　洛基倒也没有说谎，他近期的确要回一趟阿斯加德，一是时隔18年他要向奥丁和弗丽嘉复命，讲一下他顺利取到了宇宙魔方，并且准备据为己有一段时间。二是他也想妈妈了，即使嘴上绝不会承认，内心最隐秘的地方也有些想念奥丁。 　　三是…… 　　他要向奥丁打探一下海拉的事情。 　　前不久，被他读取了记忆的华姆向他展示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未来。懵懵懂懂的华姆其实也并不能给出洛基太多的情报，他就像一本乏味的历史书，以毫不相干的态度记录下了一些事件。而洛基用一整晚的时间，咀嚼串联起了那个还带着血腥气的故事。 　　这是托尔被放逐和逐渐认清自己的成长过程，最终他在血和泪中登上了王位。这也是洛基从谋逆和流亡到和解的过程，他最终选择和托尔共同承担起阿斯加德。 　　这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们逐渐失去一切的过程。 　　华姆的记忆戛然停止在一个普通的午后。夏与海之神治下的华纳海姆依旧丰饶富足，只是有些小小的流言让他们有些紧张，比如一个可怖的泰坦人似乎正在寻找神族。雪的女神斯卡蒂又和丈夫吵了架，赌气下了一场大雪。天地变得白茫茫一片，在这样的空灵和平静中，华姆被骤然吸进了陌生的地方。 　　睁开眼后，他成了莱克斯·卢瑟的儿子。 　　聪慧如洛基，当然也猜到了一个可能性。华姆可能就是华纳海姆的种子，不然难以解释不曾拥有预言能力的华纳神怎么会知道未来的发展，而且这还是和现实有着微妙区别的未来？ 　　更重要的是，华姆所描述的未来中，根本没有西格莉德。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华姆和其他的那些种子，便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世界树之神。 　　洛基心中一刻不停地盘算着，宇宙魔方的力量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回到了阿斯加德，甚至还绕过了掌管彩虹桥的海姆达尔。他思索着绕过了怒气冲冲的海姆达尔，绕过了叽叽喳喳围过来想打听托尔近况的西芙，挥开了前来通传奥丁旨意的侍卫，就这样一路分着心走进了大殿。 　　奥丁和弗丽嘉在等着他。 　　洛基抬起头，神王和神后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往常这样的景象他已经看惯了，后来甚至会在心里升起一些怨怼和不平，但现在他心里神奇地只是一片的平静，还有些微酸涩。 　　他只不过是想要…… 　　听到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而已啊。 　　阿斯加德的二王子单手缓缓托起了莹蓝的宇宙魔方，翠绿的瞳子在冷色光芒的映照下甚至笼罩着一层水色。 　　“我把宇宙魔方带回来了。”他说，“我完成了使命，妈妈，……父亲。” 　　奥丁微微垂下眼睛，嘴角微不可见地缓缓勾了起来。 　　“洛基。”他说，“我看到了你在地球的表现。” 　　洛基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屏住了呼吸。 　　“可能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我和你妈妈都看到了你的改变。”奥丁说，“也许我以前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但……” 　　但，什么？ 　　说啊，请快些说吧…… 　　弗丽嘉笑意盈盈，眼尾带着满满的爱。 　　“我，和你们的妈妈，其实都……” 　　奥丁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窘了，弗丽嘉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 　　“平时你不是很能说吗？对着儿子怎么说不出口了呢？”神后催促，“快一点呀！” 　　奥丁掩盖在胡子后面的脸有些红了。 　　“其实你和托尔都是我们最爱的儿子。”他说，“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第41章 　　洛基其实没想到这次回家能得到这么大的惊喜。原本他心中的野心和不平其实在看到惨兮兮地被扔到地球上的托尔之时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听到奥丁这么一讲, 他险些鼻头一酸失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情绪憋住, 但是翠绿的眼睛还是像被春雨淋过一遍的小湖一般水润润的。 　　弗丽嘉了解儿子, 知道他此刻心情也不平静, 于是转移了话题想让都有些别扭的父子两个轻松一下：“说起来, 你和西格莉德怎么样了？你爸爸最近几乎天天都要查看中庭的情况, 跟我说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啊？” 　　洛基一噎, 立刻看向脸上竟然挂起老父亲微笑的奥丁, 有些不可置信。 　　“你每天都要看我们两个在中庭的生活？”他问。 　　奥丁咳嗽一声：“也看了托尔的，没有光看你。” 　　洛基不在意这个, 托尔现在还在融入人类社会, 每天跑来跑去当托尼的免费劳动力拍广告, 奥丁看了估计会气昏过去。 　　“那……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事，你也清楚？” 　　奥丁和弗丽嘉脸上的表情也都整肃起来。神王沉吟道：“关于世界树种子的事情, 的确需要重视。” 　　“先前的确有关于九界其实是世界树的九枚种子的传说。”弗丽嘉柔声道，“但如今看来, 种子们应当算是九界星球的力量浓缩。那个平行世界的世界树结出的是九枚种子，而我们世界的世界树结出的却是西格莉德。她是本世界九颗种子的集合, 也是那九颗种子的异时空同位体。虽然西格莉德不曾真正展露出全部实力，但光看那些零碎种子的力量，就知道她不容小觑。” 　　洛基不明白妈妈怎么又绕回西格莉德很强这件事上来了：“嗯，小树苗是很强，但是种子——” 　　弗丽嘉打断他：“所以啊, 洛基，如果你和西格莉德吵架了，一定不要让她学那些中庭女子撒泼！不然她一个控制不住力量，我怕中庭再也不存在了。” 　　洛基：……妈，这也没必要。 　　奥丁也皱着眉头：“是啊，世界树女神心思单纯，不通情感之事，洛基你要在这些方面好好引导她，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让她伤心，知道吗？” 　　洛基：……爸，这也不必！我又不是渣男！ 　　弗丽嘉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唉，儿子第一次谈恋爱，西格莉德那孩子也无父无母的，我看着你们两个，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心。洛基啊，妈妈跟你说，当年我和你爸刚谈恋爱的时候——” 　　奥丁像是王座上被人放了毛虫一样差点弹起来：“不不不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洛基双眼一亮：“妈妈你继续说！” 　　“啊，那个，那个，还有件事爸爸要告诉你啊。”奥丁拙劣地引开话题，“那什么，你比托尔提前18年到达中庭这件事，我调查了一下，可能是世界树女神自身拥有的力量和我的力量起了一些冲突。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阿斯加德其实算是过了一个月……” 　　弗丽嘉慢悠悠地继续说：“那时候你爸爸也没有感情经验，就很笨地想用卢恩符咒做一点花给我，结果他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就半夜跑去我的宫殿偷看——” 　　“还有件事！”奥丁又喊了一嗓子，企图盖过弗丽嘉的声音，“你们走之后我派人去约顿海姆查看了一下！发现劳菲的那帮儿子开始争王位，斗得不可开交！” 　　提到了约顿海姆和劳菲，洛基的注意力倒是被吸引过去，弗丽嘉没料到奥丁会在洛基面前如常提起劳菲，也是愣了愣，没把后面的故事说完。 　　奥丁喘了口气，发现老婆和儿子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我一直在关注约顿海姆，最近一个劳菲的儿子异军突起，他的力量比其他兄弟强大太多，目前看来下一任的霜巨人之王应当就是他了。” 　　洛基平淡地应了一声，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没有什么嫉恨，只有些为境遇不同而升起的小小感慨。 　　说到底，在他心中劳菲只是个名字罢了。 　　他真正的父亲正坐在前面的王座上，有些不安地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呢。 　　“那我是不是需要早些回来，帮忙盯着一点新的霜巨人之王的情况？”洛基问，“毕竟托尔还在中庭，目前也没有能够举起妙尔尼尔的迹象。” 　　奥丁说：“不必，你和西格莉德在中庭继续调查世界树之种的事情。约顿海姆还会再闹上一阵，我和你母亲可以摆平。” 　　曾经记忆中无所不能又高大的父亲似乎又老了一些，洛基之前意识到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他更进一步的机会。但如今他却有些担忧，担忧他在华姆那里挖出来的关于“未来”的事情可能会成真。 　　“其实……”他沉吟半晌，“关于那个平行宇宙的事情，我还有一个猜测。” 　　“他们那边的时间进度和我们并不一样。我近期找到了一个疑似华纳海姆的种子，他给我叙述那个世界未来的走向。因为涉及到时间和空间的法则，我不能轻易全部相信，可……” 　　弗丽嘉笑了笑：“你不相信他所说的，是因为那个未来并不符合你的预期吗？” 　　洛基哽了哽，没什么底气地说：“也不全是……” 　　“冥冥宇宙，我们不了解的事情太多，就算是你父亲也不能保证自己参透了所有的奥秘。”弗丽嘉和当年给他讲故事一样，慢慢地教他，“几千年来，我和你父亲听到过太多的预言了，其中真真假假，我们也无法全部分清。其中有些应验了，而有些荒唐得很，根本挨不着边。未来这个东西，可能只有命运女神才能完全理清，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参考所能知道的信息，尽力让身在现在的自己做好每一件事情，不让未来的自己为现在后悔。” 　　洛基垂下眼睛，他沉默了半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海拉突破封印了，我和托尔应该怎么对付她？” 　　奥丁和弗丽嘉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 　　洛基又慢慢抬起了眼睛，直视奥丁：“我和托尔，能够与她一战吗？” 　　------------ 　　托尔不知道弟弟回家去了，他这几天都在应付着华姆的上门突袭。 　　“今天比喝啤酒，谁先憋不住去上厕所谁就输！”华姆肩膀上扛着一个大木桶，悬停在斯塔克大厦的玻璃幕墙外，用力踹了一脚玻璃，让屋里正在看电视的托尼和托尔都回头看他，“你们给我开一下窗户！” 　　托尼立刻说：“贾维斯，把插销锁上！” 　　窗户立刻发出“咔哒”的上锁声，华姆生气地瞪起眼睛：“嘿，铁罐罐，你这是上次没喝过我，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我和你们这种成天闲得吃屁的神不一样。”托尼翻了个白眼，“我可是斯塔克工业的掌门人，还是天才，百万富翁，慈善家，养活米国80%媒体娱乐版的人，可没这个功夫陪你们进行每天一次的喝酒比赛。” 　　托尔好奇地问：“那养活另外20%的娱乐版的是谁？” 　　托尼说：“当然是布鲁斯·韦恩那个混子富二代啦！” 　　托尔和华姆觉得，托尼和那个韦恩的关系真的有点和他俩之间的关系相似。 　　最终托尼还是给华姆开了窗户，并且第15次警告他不许再飞着过来。 　　“弄得好像我是莱克斯·卢瑟那个大光头一样，本来在屋里好端端坐着，结果一抬头超人停在我办公椅后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了。”托尼抱怨道，“我知道他是个枉顾医学伦理的混蛋，但是你不是超人我不是卢瑟，咱们正常一点行吗，你又不是没有门禁卡！” 　　结果他反驳：“我没盯着你看，我一直盯着的是托尔！” 　　好吧，你这个华纳神族真的没救了。 　　华姆给托尔拿了一个酒杯，托尔倒了一满杯的啤酒，和他碰了碰，一起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说起来，超人有没有给你派过任务？”托尼问，他撑着头看两个神大口灌酒，“比如帮他扶老奶奶过马路，或者救困在树上小猫什么的。” 　　华姆抹了一下嘴，说：“没，不过最近西格莉德带着我去了一趟我原来住的地方，说要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我身世的线索。” 　　托尼来了兴趣：“找到什么了吗？” 　　华姆说：“啊，找到了一些卢瑟给我准备的战斗方案和培养方案，里面还有我以后万一也秃顶了的备案和治疗方法，我俩把这个带回来了。” 　　托尼：………………………… 　　“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托尔宽慰他，“我弟弟洛基是九界第一法师，他的幻术和变形术都很出色，他能帮你用幻术制造出浓密的头发，也能帮你变形出最好的假发套。” 　　华姆为了表达感谢给他倒了一杯酒：“唉，你可真的比你那个狡猾奸诈的老爹好多了，我都有些不忍心和你打架了！” 　　托尔豪气万千：“等我恢复神力之后，一定好好和你打一场！” 　　华姆感动万分：“好兄弟，你的确是阿斯加德最棒的勇士！” 　　托尼看着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嘀咕着这帮昨天还在打架今天就勾肩搭背的神真是神经病，然后吩咐贾维斯帮他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二道贩子手头有氪石，他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往华姆这个喝完酒之后吐了一地的混账嗓子眼儿里塞上一块的。 第42章 　　“砰砰砰” 　　窗户被莫名敲响。 　　托尔拉起被子盖住头, 痛苦地呻.吟一声：“别这样……我明天还有事儿, 今晚真不能比了……” 　　他现在住在斯塔克大厦高层，除了鸟和会半夜突发奇想飞过来用各种方式比试的华姆, 没人能敲动他的窗户了。 　　过去半个月华姆这家伙几乎天天会来骚扰他, 带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用来一决胜负的道具。 　　“扑克！”“喝酒！”“举哑铃！”“连连看！”“跳绳！”“谁能在10秒内放出一个屁！” 　　昨天白天华姆刚刚在托尔手里以2分之差遗憾地在赛车游戏上落败。作为裁判并提供PS4道具的托尼毫不留情地叫贾维斯把他丢了出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华姆每次都这么说。 　　于是托尔在被窝里挣扎了一小会儿, 就艰难地钻出来拉开窗帘打算放华姆进来了。 　　结果出现在窗外的那张脸, 属于他亲爱的老弟, 洛基。 　　“洛基！”托尔有些惊到, 不过他还是很熟练地打开窗户, “你怎么突然到这边来了，是发生了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吗？” 　　洛基有些无语地看着穿了一身海绵宝宝睡衣的托尔, 嘴巴张了张, 虽然提醒自己还是先说正事, 但是嘲讽的话还是顺顺当当地直接脱口而出：“怎么，你在中庭呆了短短几个月, 就已经深深爱上这里了？我可不记得闪电宫的大王子有一件印着黄色海绵的睡衣。” 　　托尔低头拽了一下衣摆，说：“你说这个？这件衣服是托尼吾友送给我的, 他说上面的这块黄色海绵生活在海洋比奇堡中，是拥有常人难以拥有心智的一块乐观坚韧的强大海绵, 热爱工作和生活，善良又乐群，实在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洛基都傻了！ 　　什么，托尼真的是这么解释《海绵宝宝》的吗？！ 　　“啊，嗯, 如果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洛基瞬间移动到托尔的房间内，打开灯之后直接很不客气地在他的沙发上坐下，“今天我有要紧事要跟你说。” 　　托尔揉揉眼睛，回到床上盘腿坐好：“什么事？和什么有关？” 　　“……其实我们有一个姐姐。”洛基说，还补充了一句，“亲生的。” 　　托尔慢慢张大嘴巴：“姐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洛基解释道：“因为在你出生前她就被父亲囚禁起来了。父亲说，当年她过度嗜杀，即使在四方征战时立下了累累功勋，但在和平之后她仍然想要挑起战争，所以她必须被封印住。” 　　“那……这时候你跟我提起她，又是为什么？” 　　托尔看着洛基的眼睛：“莫非她如今要突破封印了？” 　　从洛基的沉默之中，托尔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危险。 　　“你应该尽快重新获得妙尔尼尔的承认。”洛基一反常态地说，“留给我们和阿斯加德的时间不多了。” 　　--------- 　　今天西格莉德在放学的时候又碰到了托尔。她和詹妮弗正边走边讨论好莱坞女星露兹·瑟曼的新作到底能不能冲击奥斯卡，结果在路过麦迪逊花园广场途中，一小圈人围成一个圆，踮起脚尖正向里面探头探脑。 　　詹妮弗天生对一切都好奇，她拉起西格莉德的胳膊往人群围拢处走：“哎，他们在看什么呢，里面好像在拍东西……”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些，我们很快要开拍了！”场记喊着，“《斯塔克电动车》第三幕第二场，Action！” 　　西格莉德踮起脚尖，从人头缝里看到了托尔。 　　啊，他又被狠心的铁扒皮送来拍广告了。 　　托白劳今天穿得比较正常，白衬衫西装裤，戴着墨镜轻松潇洒地倚在道具车旁，听到场记打板之后，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买车，你想买什么样的？” 　　“要速度？要舒适？要宽敞？” 　　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一气呵成地坐进去，摇下窗户，笑着摇摇手指：“斯塔克能给你所想要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 　　托尔一抬墨镜，露出他海一般的眼眸：“我们还能给你清洁。” 　　“CUT！” 　　托尔打开车门，导演从摄影机后面向他竖大拇指：“干得不错，克里斯！今天的外景拍完了，准备收工吧！” 　　人群三两也散去了，西格莉德跟詹妮弗说：“我去打个招呼。” 　　“诶，和谁？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詹妮弗好奇地跟过来，就看见西格莉德对披上外套似乎准备离开的男主演打招呼：“托尔，你今天也在这里拍戏？” 　　托尔转过头，轻松地笑了笑：“原来是你啊。对，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拍戏了，接下来我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不在纽约继续待下去。” 　　“为什么，难道你决定回阿斯加德了？”西格莉德惊奇。 　　托尔有些踟躇：“呃，不。只是在附近的几座城市逛逛走走，总是待在纽约只会让我越来越普通平庸，而父亲让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这样。” 　　“洛基知道吗？”西格莉德问。 　　“他知道，其实这就是他向我提议的。”托尔自嘲地笑笑，“以前我总是觉得他给我的建议都是不安好心，但现在我发现，其实我最应该相信的也应该是和我一起从小长大的兄弟。” 　　西格莉德不予置评，不过她觉得洛基可能会乐见托尔对他全心信任，于是她也没多说什么，简单和他道别之后，和詹妮弗一起走向地铁站。 　　詹妮弗感觉自己听出了一个大概，小声问西格莉德：“这个小演员还认识洛基老师吗？” 　　“对，他是洛基的哥哥。”西格莉德说，“他最近正处于人生的迷茫期。” 　　詹妮弗点点头：“嗯，我也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被家里丢出来锻炼。对了，上次在公园看到他之后我回去就查了一下，他好像是个澳洲来的演员，叫克里斯·海姆斯沃斯。哎你还真别说，他真的好帅！” 　　这当然，阿斯加德的王子们虽然风格不同，但是都是大帅哥。 　　西格莉德在地铁站和詹妮弗分别，然后给洛基发了条短信，打算问问托尔接下来到底打算去哪里逛逛。 　　洛基的回复是他也不太清楚，但托尔打算去比较危险的地方来重新找回自己身为阿斯加德王储的责任感和神明之心，所以他向托尔推荐了好几个地方。 　　西格莉德本能地觉得洛基可能要开始坑人了。 　　洛基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其实也没什么，我就简单地推荐了一下中东地区啊，北非啊，东南亚金三角啊……还跟他说其实离纽约不远处就有一片可供历练的地方，秩序下有着混乱，势力盘根错节，需要他充分动用自己的智力和实力进行破局，还当地市民一片安宁。” 　　“……哪儿？” 　　“哥谭[呲牙笑]” 　　----------- 　　布鲁斯静静地蛰伏在5楼的窗台上，留神听着隔壁的窃窃交谈。 　　“告诉你们老板，除非让他把手里的那个东西交给我，否则那些植物他想都别想拿到。” 　　这是毒藤女的声音。布鲁斯先前就发觉她和企鹅人有联系，在追查企鹅人手中最近出现的一批奇怪货物时，他顺藤摸瓜就发现了隐藏在黑暗里的这场小小交易。 　　通过纳尔森，企鹅人得到了一批用途不明的植物，其中也不乏使人上瘾的。这位哥谭地下的黑帮老大所图非小，他在失去了纳尔森这一个可以操纵植物的棋子之后，转而又找上了毒藤女。 　　但很显然，毒藤女并不是他能够轻易操纵的。 　　布鲁斯听着企鹅人派出的使者和毒藤女陷入僵局的谈判，暗中扯起嘴角。 　　“钱？你觉得我需要的是钱？”毒藤女的笑声听起来有些癫狂，“只要我一吻，多少人心甘情愿把身家性命送到我手上，科波特那个死胖子觉得我只需要钱？”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先生手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没有？纳尔森那个蠢货又是怎么得到的和植物交谈的能力？！” 　　布鲁斯心下清明，他知道和植物交谈的能力一定瞒不过毒藤女的眼睛。所以他尽可能地在韦恩宅之外的地方都不使用这个能力，目前和他有过交流的也只有蝙蝠洞的那一窝猫薄荷。 　　现在毒藤女就在向企鹅人讨要那枚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世界树之种。 　　布鲁斯心知亚尔夫海姆的种子已经落到了洛基和西格莉德手上，无论是毒藤女还是企鹅人都追查不到他们两个身上，就算查到了也奈何不了这两个开了挂的阿斯加德人。他目前更感兴趣的是企鹅人想要从毒藤女手上拿走的到底是什么植物。 　　而隔壁房间似乎也再也谈不下去了。“砰”的一声，不知道是谁先掀了桌子，很快就响起七零八落的家具碰撞声，毒藤女尖利地笑了一声，击碎玻璃踏着青藤荡了出来：“就凭你也想强夺我的孩子们？” 　　“什么？！” 　　毒藤女悬荡在大楼的外墙上，而只能看见点点微弱路灯光芒的马路上，有一个行人抬头向上看，皱着眉头大声喊道：“是有人想要抢你的孩子吗，女士？” 　　布鲁斯缓缓挪动到露台边缘，小心地向下看了一眼。 　　毒藤女似乎也被这情况震住了，在民风淳朴哥谭市，大半夜出来见义勇为的路人她还真没见过。 　　“如果我说……是呢？”她鲜绿的嘴唇却一勾。 　　那个金发的男人抬起头，湛蓝色的双目灼灼。 　　“那我必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布鲁斯：……啊，他似乎，认出来了。 　　这位好像就是洛基那个被扔到地球上的哥哥。 　　他明白了，你们阿斯加德就是来找他讨债的吧！ 第43章 　　“什么人？！” 　　企鹅人的手下大喝一声, 而托尔直接用自己天生的神力攀着外墙排水管道往楼上爬, 还不忘安抚毒藤女：“别怕，女士, 我来了！” 　　毒藤女咯咯直笑, 她轻巧地坐在由植物藤蔓编成的小座椅兜内, 一荡一荡地悬挂在外墙上大约四楼的位置, 掩住鲜绿色的唇问道：“你能怎么帮我呢？他手里有武器, 你我可都是赤手空拳呀。” 　　托尔嘿嘿一笑, 他肌肉纠结的两条大胳膊猛地一使劲儿, 青筋暴突，生生借着力道向上跃了两层楼！ 　　“别担心, 对付一个人类, 我可是绰绰有余！”托尔说道, 顺便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到了和他直线距离不足五米的毒藤女身上，“对了, 这位女士，夜晚风寒, 你还是多穿一点吧。” 　　穿着紧身绿色小泳衣（？）的毒藤女双目闪动，她拢紧了手上这件普通的夹克衫, 突然挥手使五楼垂下了几根藤蔓，轻轻缠上托尔的手腕。 　　“攀着藤应该会轻松一点。”她把托尔的外套披上，美目中光华闪烁。 　　托尔立刻中气十足地道了一声谢，他抓着藤蔓迅速爬上了五楼，刚刚露出一个头, 就听见了擦着他脑壳过去的一声枪响。 　　托尔立刻把头缩了回去。在隔壁偷偷观战的布鲁斯心里倒是赞赏了一下，原本他以为这个家伙有勇无谋，没想到战斗素养还挺高。 　　但是当布鲁斯发现托尔意图绕背偷袭的时候，他可笑不出来了。 　　因为绕背的线路必定要通过布鲁斯此刻的藏身地点。 　　黑漆漆的大蝙蝠无奈之下只好离开这个原本位置绝佳的窥探地，他从阳台退回房间，抛出勾爪跃上天花板吊顶，潜伏在空调内机上，一动不动地等着托尔赶紧借道经过。 　　托尔爬进这个房间的露台之后，果然匆匆走进房间，但他的警惕性比布鲁斯预想到的还要高，或者说这不仅仅是警惕心了，而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与生俱来的直觉。 　　原本已经将自己隐藏得很好的布鲁斯只见托尔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这位金发的阿斯加德大王子突然笑了一下。 　　“你就是洛基跟我说的哥谭大蝙蝠？”他问，“今天事态紧急，没法跟你聊聊实在太遗憾了。有空我一定会来跟你认识认识的。” 　　布鲁斯心下一惊，托尔却已经开门出去，他一脚踹开隔壁房门的声音都闷闷地传了过来。 　　洛基那个混球，他回到纽约之后难不成和别人乱说他的身份了？！ 　　还死死捂着自己马甲的布鲁西宝贝生闷气：坏东西，下次要是再让他知道洛基到处乱说他的身份…… 　　那他就曝光洛基的论文都是脸滚键盘编出来的！！！ 　　隔壁房间托尔战况喜人，他不费吹灰之力通过绕背直接踹倒了对手，轻轻松松地拎着他的后脖颈走到窗前，探出头来看向毒藤女：“没事了，女士！你可以回来了！” 　　毒藤女轻笑着勾着藤蔓荡回来，柔柔地抚摸了一把托尔的胳膊：“你真是个好人……哥谭除了那只奇怪的凶巴巴蝙蝠，很少有你这样的好人了。” 　　还傻乎乎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托尔却一身正气凌然，“我来到哥谭，就是为了匡扶正义，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这话说的，布鲁斯和毒藤女听得都一愣一愣。还是毒藤女先反应过来，娇笑一声之后柔弱无骨地靠了过来：“我该怎么感谢你好呢，也许，你可以接受我的一个吻？” 　　布鲁斯陡然紧张起来，据他所知，毒藤女的嘴唇可以分泌一种神经毒素，可以让接触到的人听从她的指令。所谓“一吻荡魂”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非常出乎意料的是，面对眼前投怀送抱的红发美人，托尔像头上戴着闪闪的红星一样拒绝了：“不，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女士你不必如此报答，之后出门小心一点就行，也要保护好你的孩子。” 　　布鲁斯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倒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些阿斯加德的神倒也都在感情上意外地单纯。一个是有着超出人类的道德感，另一个是认准了一个就再也接受不了其他。 　　被拒绝之后，毒藤女也没有恼恨，她随意地挥了挥手，悠然道：“啊呀，那就当我们没有缘分吧。谢谢你的搭救，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托尔坦坦荡荡地说：“我叫托尔。” 　　毒藤女若有所思：“倒是北欧神的名字吗……很配你。那么，再见了，小雷神！” 　　托尔冲她挥手：“再见，女士！” 　　看着那个红发的女人荡着藤蔓消失在露台上，托尔松了一口气，捏紧拳头高兴道：“来哥谭的第一天，我就做了见义勇为的好事，我真棒！” 　　布鲁斯：……………………你这是要做哥谭的光明骑士吗？ 　　托尔没着急走，他站在露台上，双手平举着伸出，像是在发功一般整个人都紧绷着使劲儿，布鲁斯带着点困惑暗中观察了他好一阵儿，看着他像是便秘一样憋红着脸原地颤抖了几分钟，然后失落地垂下了胳膊。 　　布鲁斯：也许，我可以给你提供开塞露。 　　方才的迷惑行为其实是托尔在感应妙尔尼尔，如果妙尔尼尔通过刚才的见义勇为承认了托尔，那么他现在就能直接召唤它。 　　但是，妙尔尼尔躺在神盾局的保管室里打着小呼噜，一点挪动的迹象都没有。 　　托尔没有太过沉浸在失望中，他很快就又抖擞起精神，开始转头面对因为听到打斗声而纷纷上楼来查看情况的酒店工作人员，中气十足地跟他们解释刚才有一个坏蛋企图抢劫一位女士的孩子，他只是见义勇为…… 　　这一解释就解释进了警察局。 　　“克里斯·海姆斯沃斯，演员……”戈登局长很轻易地拿到了托尔的资料，他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后，得出判断：这家伙就是个有点憨憨的傻白甜，估计是为了体验剧情就跑哥谭找经验来了。 　　上次不也有个叫露兹·瑟曼的女明星为了找灵感，跑纳尔森的房子里蹲了一个月嘛！ 　　戈登局长决定稍微向这个有点憨憨的小演员透个底儿，但是当他来到拘留室前，发现警察局里的几个女警还有几个男警都脸露绯红地围在托尔的审讯室外头，悄悄踮着脚尖隔着窗玻璃偷看他。 　　“哇，他真的好帅！”一个女警说，“刚才他换衣服的时候你们看到没？” 　　“看到了看到了，八块腹肌，好大块好紧实！” 　　“啊，听说他还是澳洲人，澳洲猛一哥哥看看我！” 　　咯噔局长心里一咯噔。 　　“你们在干嘛呢？”戈登严肃地把他们驱赶开，“毒藤女的监控你们倒是调出来了，报告写了没？一个个的都不许偷懒！” 　　小警察们一哄而散，戈登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推开问讯室的门。 　　“海姆斯沃斯先生。”戈登向他点点头，“你的行为是出自于正当防卫，笔录也做完了，你可以走了。” 　　“没事，谢谢你们。”托尔向他笑出两排大白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戈登心说也只有澳洲那样阳光灿烂的地方能养出这样阳光灿烂的人，他决定还是给这个小伙儿提个醒：“我们调出监控看过来，你救的那个女士……实际上是我们哥谭通缉的一名犯人，名叫‘毒藤女’。她拥有操控植物以及运用神经毒素操控人心智的能力，以后你要是再遇到，务必要小心。” 　　托尔有些惋惜：“什么，那个好看得女士竟然是犯人吗？唉，她可有礼貌了，一个劲儿地要谢我，我都有点难以拒绝呢。” 　　戈登：……要是没拒绝，我现在就见不着你了！ 　　托尔很快就被戈登打包踹出哥谭警察局，迷茫地站在黑漆漆的十字路口，阿斯加德的大王子看着一排贴在警察局窗户上依依不舍看着他的男女警察，重新又燃起了斗志！ 　　他来哥谭，就是为了重新找回身为阿斯加德王位继承人的责任和担当！ 　　为了让妙尔尼尔重新承认，他拼了！ 　　于是小警察们又看着托尔满面笑容地走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哥谭还有哪些通缉犯啊？” 　　小警察们面面相觑，很快他们似乎领会到了什么，以为这位帅气的小演员是为了在哥谭好好绕开那些神经病生存下去，于是一个个掰着手指给他讲： 　　“有一个叫稻草人的，带着麻布兜子的头罩放恐惧毒气……” 　　“还有一个企鹅人，是黑帮老大，矮墩墩的，手下打手可多了……” 　　“毒藤女你今天见到过了，千万别信她的，也别跟她有什么肢体接触，更别在她面前伤害植物，不过她倒是很少主动出来害人……” 　　“——还有蝙蝠侠！”有一个女警说，“不过他虽然在通缉名单上，可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托尔心念一动，想起刚才他在隔壁看到的那个蹲在空调机上的黑漆漆身影，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嗯，是好人！ 　　西格莉德都跟他说了，这个蝙蝠侠实际上是个喜欢猫耳的蓝眼睛甜心宝贝，每天缩在自己的地下秘密小基地里，养了一只毛绒绒软乎乎的小奶金毛，还有一个很友好善良的老管家爷爷会给他送热牛奶和小鱼饼干呢！ 　　已经回到蝙蝠洞的布鲁斯：阿嚏。 第44章 　　圣诞节快到了。 　　往年西格莉德都是在堪萨斯的家里和肯特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过, 晚上还会有一只黑猫猫偷偷跑到她房间里来送东西, 每一年都很开心。 　　虽然说回一趟堪萨斯和肯特夫妇一起过圣诞也是轻而易举，但是克拉克说他今年有些事情要做, 就不回去了。而西格莉德不仅拿回了记忆, 还在纽约有了一群朋友, 心里也是想在大城市里过一个特殊的圣诞节的。 　　巴基和史蒂夫两个孤寡老人（？）自然是热情邀请她去楼下他们的公寓过圣诞夜。他们两个很早就开始忙碌着布置小公寓, 买来了各式各样的拉花和彩球挂在墙上和门把手上。 　　得知楼下两个老家伙想过圣诞之后, 洛基倒是意外地没有出言冷嘲热讽。 　　有一天傍晚, 西格莉德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写小论文作业, 突然就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巴基的大喊：“你给我拿出去！！！” 　　西格莉德立刻丢下手里写了一半的小论文，翻出窗户, 漂亮地落到了楼下巴基的小阳台上。 　　在她伸手即将打开阳台门的时候, 突然, 西格莉德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 　　——她的文档还没保存！ 　　万一一会儿出现了什么打斗，断电跳闸了怎么办？！ 　　于是西格莉德又从手腕生出一根粗枝, 攀着楼上她房间窗户外的栏杆又翻回了自己房间，哼哼哧哧地点击了Ctrl+S之后, 又翻身跳回巴基的窗台。 　　巴基已经在房间里精疲力竭地应付过一轮了。 　　“我说了，感谢你的好意, 但是这太大了！”他对着横亘了整个客厅的一株巨大雪松无力地垂下手，“如果把它立起来，那这间公寓能把挑高提升到4楼……啊，西格莉德你来了？” 　　西格莉德从阳台上探出一个脑袋来，她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一棵被刚刚砍下强行塞进小公寓客厅的雪松, 她“哇哦”地感慨了一句，然后看向站在雪松后的那个罪魁祸首：“洛基，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大一棵树？” 　　“从西伯利亚的森林里。”洛基很骄傲，“既然你们邀请我和西格莉德过异神的诞生日，那你们就要有承受神明怒火的觉悟！” 　　“搞什么，圣诞节只是借着给耶稣过生日的名头让我们凡人自己爽爽而已啊！”巴基有些抓狂，“难不成你们真的会在情人节缅怀圣瓦伦丁？！” 　　史蒂夫小声说：“虽然但是，其实我在每年圣诞节也都会祝耶稣基督生日快乐的。” 　　巴基冲他摆摆手：“好孩子史蒂夫，但是今年有洛基在，咱们这个给耶稣吹蜡烛的活动可以稍微简略一点。不然某只猫猫会跑进我的厨房把我所有的碗碟都从橱柜里推下来。” 　　洛基一瞪眼：“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 　　西格莉德已经习惯了洛基黑猫猫和巴基灰猫猫之间的经常性嘴炮战斗，她跑到那棵大雪松旁，低头踢了踢落了一地板的松针，欣喜道：“这棵树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很清新，有树林和落雪的感觉。” 　　那头，巴基很无奈地招呼史蒂夫跟他一起扛树，从斯塔克大厦没找到托尔悻悻而归的华姆碰巧回到公寓，也被顺便拉了壮丁，和两个大龄老人一起哼哧哼哧把树扛到公寓的走廊上去，然后用门口鞋柜处的盾开始切割。 　　“你们在干嘛？”洛基先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顺便还给西格莉德递了一杯，然后就优哉游哉地靠在门框围观三个壮汉锯树。 　　巴基咬牙说：“我们总不能把它直接扔掉吧？把多出来的枝叶和树干砍一砍，应该还是可以摆在客厅里的。” 　　洛基都要被凡人们这种愚公移山的精神感动了，喝着茶给他们鼓劲儿：“加油！希望在今晚你们睡觉前把树砍好哦。” 　　巴基：…… 　　华姆：“那啥，邪神兄弟，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气人，你简直太厉害了！” 　　洛基笑着把华姆变成了一只蓬松的金色加菲猫。 　　扁鼻子的加菲猫怒发冲冠，迈着小短腿直直向洛基这里冲，邪神没理他，拉着西格莉德说要去辅导她写作业。 　　果然阿斯加德的神没有一个心眼儿是好的！ 　　-------------- 　　很多人都收到了西格莉德发来的消息。她一心一意想要过一个圆满的圣诞节，于是邀请了所有她的朋友来参加圣诞节聚餐。 　　克拉克在《星球日报》加班的时候收到了短信，他倒是犹豫了一会儿。因为今年他本来打算在平安夜去莱克斯·卢瑟那边逛一圈，看看他除了制造华姆以外还有没有干点什么别的。 　　总归，他不想让妹妹伤心，尽管这个妹妹是个比他大了几千岁的女神。于是社畜小记者焦头烂额地写完了主编胡搅蛮缠要求的稿件，费心准备了一份圣诞节礼物，打算像往常每一年的圣诞一样塞到西格莉德公寓客厅的小圣诞树下。 　　如果今年她没有摆圣诞树，那就塞到床头的袜子里，反正都是一样的。 　　同样接到短信的托尔没怎么犹豫。圣诞节哥谭也会有犯罪，但是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决定给自己放一天的假。哥谭离纽约并不远，坐渡轮两小时就能到，于是他买了一张下午的船票，打算上午也要好好见义勇为，然后带着英雄的勋章赶去纽约和弟弟相聚！ 　　哥谭最近出来了一个新的义警的事已经传遍了地下。这个义警和蝙蝠侠完全不同，他从来不遮遮掩掩自己的身份，总是把自己英俊潇洒的脸露在外面，迈着好像要去时装周走秀的步伐用他砂锅大的拳头揍飞黑帮混混们，然后一脸无辜地拎着他们去警察局报道，面对戈登警长已经几乎麻木的脸和一群小警察的鸡叫。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杀人的约束，在改下死手的时候从来不吝惜力气。这个名叫克里斯·海姆斯沃斯的演员就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在纽约拍了几条斯塔克集团的广告之后，流窜到哥谭开始成天乱晃着见义勇为。 　　他刚到哥谭的第二天就把港口走私的给一锅端了，还在看到明显打算敷衍了事的警察糊弄他之后，直接把警察带警车扔进了海里。 　　要不是戈登警长焦头烂额地给他擦屁股，不然这家伙现在应该在牢里。 　　之后他又勇敢地制止了5起偷盗，12起抢劫，4起拐卖儿童，甚至还有1起买凶杀人——天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那个倒霉蛋酒里有毒的！ 　　哥谭的地下势力甚至都有一点点怀念蝙蝠侠了，至少蝙蝠侠跟他们斗智斗勇也还是有一点点章法可循，虽然蝙蝠侠可怕了一点，战斗力也不弱，各种科技小手段花头精也多…… 　　但是至少蝙蝠侠还是个人！ 　　这个海姆斯沃斯无论是脑回路还是力气都不像正常人啊！ 　　托尔没在意哥谭这帮混混坏蛋们的想法，他每天都虔诚地发功召唤妙尔尼尔，企图用自己累加的好人好事来感动他曾经的好战友喵喵锤。 　　布鲁斯倒是有一点受不了这个总在他的地盘横冲直撞的大家伙。而且这家伙还有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一点让蝙蝠侠如鲠在喉。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把托尔赶出去，但是每一次“谈一谈”的结果，都是他们驴唇不对马嘴的不欢而散（布鲁斯单方面谈不下去了）。 　　托尔坚持要做好人好事，用他简单粗暴的行为制止哥谭的犯罪。 　　但是布鲁斯知道，简单地制止并不能治好哥谭。她的病已经深入骨髓，这座罪恶之城不可能因为托尔这一点萤火的星光而得到救赎。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让哥谭变成一座美丽又和平的城市。 　　但好在，他打听到托尔在圣诞节的时候不会在哥谭待着，这位神也是要和家人团聚的。虽然一个北欧神会给耶稣基督的诞生日搞点庆祝活动非常奇怪，但是布鲁斯和哥谭大大小小的混混们也都松了口气。 　　除了一个人。 　　“……真可惜。明明还想顺便逗弄一下那个‘神’的。那可是‘神’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克拉克赶到巴基公寓中的时候，巴基正拉着华姆在厨房烤火鸡，洛基翘着腿坐在客厅看电视，旁边坐着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汤姆，西格莉德和史蒂夫在给今天的餐后甜点挤奶油裱花。 　　客厅角落里摆着一棵青葱漂亮的雪松，洛基最终还是良心发现，帮忙把雪松变成了适合客厅的大小，还修剪了枝条，西格莉德则用神力让它一直保持着新鲜，散发出她喜欢的落雪的清香。 　　“那个……”克拉克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洛基，去开门！”巴基把火鸡从烤箱里取出来，华姆在旁边伺机打算偷一个鸡腿先尝尝。而洛基伸出胳膊一拐汤姆：“你去开门” 　　汤姆瞪大眼睛：“我？” 　　“对啊，你去。”洛基说，“剧情正发展到精彩的地方呢！” 　　汤姆瘪瘪嘴，拖着脚步去开门，刚想问一句“你是哪位你找谁”，结果门外的克拉克和门内的汤姆同时愣在原地。 　　“……洛基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褐色的了？” 　　“……华姆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这副眼镜不太适合你。” 　　汤姆和克拉克尴尬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同时又说： 　　“我不是洛基，我是他弟弟汤姆。” 　　“我不是华姆，我是珍妮的哥哥克拉克。” 　　西格莉德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一扔裱花袋就一溜小跑了出去，小炮弹一样挤开汤姆扑进了克拉克怀里：“哥！” 　　克拉克很少受到妹妹这样热情的对待，颇有些受宠若惊：“哎，珍妮！” 　　“我最近有点想你了。”她闷闷地说，“也有点想爸爸妈妈。” 　　克拉克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原本伪装后塌下的肩膀和脊背都挺了起来，小心地摸了摸西格莉德软松的黑发，说：“我也很想你。” 　　洛基见这情况，那还了得，立刻抛弃了电视里还在播的剧，火速冲到门口，又把汤姆拨开，拎着西格莉德的领子想把她拔出来：“别抱了别抱了，谁家兄弟姐妹都成年了还这么腻腻乎乎亲亲热热的！哎，说你呢傻大个儿，别抱了，松开手！” 　　克拉克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准妹婿，氪星人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啊，洛基，好久不见。最近你和珍妮相处得好吗？” 　　“那当然了，我俩可是天作之合，用不着你费心。”洛基好不容易把西格莉德拽出来，赶紧把她领到自己身后护着，“来吃饭的吗？这饭你可不能白吃，去厨房帮忙吧。大兔子和你那个秃头弟弟正在做烤火鸡呢。” 　　厨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我不秃！！！” 　　然后巴基又用不亚于他的音量喊了一嗓子：“好啊，华姆，让我逮着你偷鸡腿吃！！！今晚你的烤鸡没有了！” 第45章 　　当最后一盘炖菜端上来之后,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地入座了。 　　巴基和史蒂夫挨在一块儿坐, 他们分别问在座各位谁要喝酒，又有谁要喝果汁。洛基正忙着和克拉克抢夺西格莉德的注意力, 小树苗目前还沉浸在哥哥和弟弟团聚的兴奋当中, 一反常态地拉着克拉克的胳膊要他讲讲报社的工作都有什么。 　　华姆的眼睛盯着桌上的菜, 在厨房和巴基一起做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馋了, 只是被有着铁胳膊力气惊人的巴恩斯中士钳制, 他几次偷菜失败, 还被罚去切洋葱, 弄得他神明形象尽毁。 　　汤姆是被洛基拽来的。作为洛基在地球上为数不多承认的人类，他顶着洛基“人类弟弟”的身份, 也加入了这一场聚餐, 见到了对于英国人来说也算是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 他的好战友巴恩斯中士，一个阿斯加德神, 一个世界树女神，一个华纳海姆神, 还有一个报社记者。 　　汤姆盯着克拉克看了一会儿，又盯着华姆看了一会儿, 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西格莉德会有一个报社记者的普通人哥哥，而这个哥哥和华姆长得又特别像，华姆和超人还一模一样。 　　最终汤姆选择不去深究，他接过巴基递过来的红酒，和克拉克碰了碰杯。他和露兹最近一起拍的片子要上映了, 他在美国跑宣传，有时候也会碰到小记者克拉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因为洛基和西格莉德更是近了一层。 　　而华姆盯着火鸡跃跃欲试想要下手，他眼中的垂涎都快凝成冷冻光线发射出来了。 　　就在火鸡即将被华纳神整个抢去的当口，公寓门被敲响了。巴基当仁不让地去开门，然后结结实实地被一个壮汉熊抱—— 　　“巴基吾友！”托尔带着一身的风雪，快乐地喊，“我到了！洛基呢？洛基和西格莉德都在里面吗？” 　　巴基挣扎半天才从托尔怀里出来，下一个遭殃的是过来迎接的史蒂夫。四倍力气的超级战士也被托尔的友情拥抱弄得有点喘不过气。明智地落在后面的洛基等到托尔释放完兴奋才慢吞吞地迎上来，脸上挂着假笑问：“最近你在哥谭过得怎么样啊？” 　　“挺不错的！”托尔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那里的犯罪的确很多，我尽我的所能去阻止他们了，虽然妙尔尼尔还是没有反应，但是每次在帮助别人之后，我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克拉克也探出了头，华姆更是放下了他快要到手的火鸡腿冲了出去，兴奋地奔向他宿命的对手：“托尔！你前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我最近又找到一个可以分出胜负的游戏，你不在我都找不到人一起玩！” 　　托尔面对华姆的时候总是有些头大：“我去修行了……” 　　“修行！”华姆瞪大眼睛，心中陡然升起了危机感，“天啊，你竟然会想到去修行，这样你不是很快就能超过我吗？太狡猾了，我也要去修行！” 　　托尔点点头：“可以啊，我在哥——” 　　克拉克连忙打断他的话：“华姆，其实我觉得纽约就很不错。你可以多关注一下附近的情况，运用超级听力来像托尔一样寻找需要帮助的人。” 　　如果和他一模一样的华姆跑去哥谭也“见义勇为”，克拉克相信蝙蝠侠一定会发疯，开着装满氪石的大卡车直接冲进《星球日报》编辑部。 　　华姆是个傻孩子，直接被带跑了思路：“你说得对！” 　　还没忘了冲托尔再次下战书：“我会在纽约努力修行的，迟早有一天会打败你！” 　　托尔脱下外套，洛基随手用法术把上面的雪花片烘干，带着他入座。史蒂夫举起酒杯，说：“今天是平安夜，让我们祝福各位圣诞快乐！” 　　所有人都举起杯子，西格莉德和华姆手中的是果汁，他们齐声道： 　　“Merry Christmas！” 　　“Merry Odinmass！” 　　最后那句是出自于洛基，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他，他哼了一声：“Christ是犹太人的‘救世主’弥赛亚的意思，我为什么要祝福他的降生？” 　　托尔愣了一下：“可是，父亲的生日似乎也不在这一天啊。” 　　阿斯加德神兄弟短暂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很有默契地决定把这一篇翻过去：“那就Merry X-mas！” 　　华姆终于可以向他垂涎已久的火鸡腿下手了。西格莉德品尝起史蒂夫做的小馅饼，还从里面吃出了一枚纪念币，于是在座各位也都起哄着向她敬酒，祝福这位幸运儿新的一年学业顺利。 　　洛基刻意补了一句：“感情也顺利。” 　　除了克拉克，所有人都善意地笑起来，西格莉德脸上有点发红，她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住洛基的手晃了晃，说：“会的，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 　　洛基反倒被她反撩一手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佯装镇定地捏捏她的小手，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而托尔在旁边傻笑得好像自己也谈恋爱了一样，被华姆好一通嘲笑。 　　前菜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酒也有三四瓶下肚，大家的兴致都浓了起来。巴基一定要听听汤姆到底是怎么和洛基认识的，华姆则拽着克拉克哭诉自己天天被洛基和西格莉德塞狗粮有多可怜。托尔偷偷给西格莉德倒了一点酒，同时还要分心拉着一点准备去揍华姆的洛基。 　　西格莉德尝了尝酒，她不是很喜欢酒精的味道，植物都不是很喜欢酒精。她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把半杯红酒喝了下去，然后轻轻打了一个小嗝。 　　洛基正在和托尔统一战线对华纳海姆大加嘲讽，史蒂夫不得不站起来拦住华姆让他们别在饭厅打架。巴基和克拉克交流着当年洛基为了追小树苗变成黑猫而干的种种傻事，谈兴正浓的时候，汤姆也加入了进来，跟他们说洛基企图伪装成人类混进剑桥听课，结果把一个讲北欧史的老教授当堂气出脑溢血。 　　吵吵闹闹地大概到了八点钟，火鸡也被华姆大半塞进了肚子，突然，史蒂夫的手机响了。 　　接着是巴基的。 　　托尔的。 　　洛基的。 　　西格莉德的。 　　还有克拉克的。 　　几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很不同寻常，他们立刻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幸好上面的人名各不相同。 　　史蒂夫接起来：“喂，寇森探员？” 　　巴基则声音更冷一些：“你好，朗姆洛。有什么事吗？” 　　西格莉德脸上有点红，声音也很软：“詹妮弗，圣诞快乐呀。我，我当然是在我家吃晚饭啦……” 　　洛基很不耐烦：“三流法师，你们咔吗太极不过圣诞节吗？” 　　托尔有点紧张：“你好，请问你是？” 　　克拉克则最痛苦：“喂，主编……啊，要加班？” 　　但是在听了电话对面人的讲述后，所有人都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除了咧开嘴笑起来的西格莉德。 　　他们挂掉了电话，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史蒂夫说：“弗瑞被袭击了，他现在和寇森正在找藏身之地，我去接应他们。” 　　巴基和他对视一眼：“朗姆洛说寇森是九头蛇的卧底，神盾局正在通缉他。” 　　他们甚至都没有商量，直接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我去找弗瑞和寇森，巴基你……” 　　“我去会会朗姆洛。”巴基说，他的视线扫过其他在座的人，“你们呢？” 　　洛基脸色也很凝重：“斯特兰奇说中庭种子有异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说会密切关注种子的动向，随时和我联系。” 　　托尔则看起来有点呆：“是个女士给我打的电话，她说之前我救过她，现在哥谭市政厅广场上发生了一起袭击案……” 　　克拉克叹了一口气，开始解衬衫扣子：“有人在纽约看到莱克斯·卢瑟了，他似乎和一个叫金并的危险人物有联系。今晚他们在金并的地盘会面，我要去看看。” 　　华姆立刻说：“我也想去！” 　　克拉克为难地看他一眼：“你……”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很强，我可是华纳海姆啊！”华姆挺起胸膛，“而且，我也想当面见见那个大秃头。” 　　“好吧。”克拉克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放到桌子上，“我一会儿就回来。” 　　汤姆震惊地看着摘下眼镜的克拉克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立刻成了他印象中的大都会之子超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你真的是——” 　　克拉克脱下衬衫，立刻露出里头的蓝色紧身衣。洛基见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说：“你难不成天天把这身衣服穿在最里面？你不嫌勒得慌吗？” 　　汤姆说：“超级英雄都是这样的！队长不也是在外套下面穿着紧身战斗服——” 　　迅速穿好战斗服正在套夹克衫企图掩盖一下的史蒂夫有些茫然：“啊？” 　　洛基更嫌弃了：“这两个人的衣服一模一样地丑！” 　　经典战斗服被嫌弃了的超人和美国队长都迅速出门了，华姆则拍着胸脯说会帮忙先把托尔带去哥谭，然后再去找超人汇合。餐桌前只留下了洛基、西格莉德和汤姆，西格莉德手中还拿着电话，小声对洛基说：“詹妮弗约我去时代广场看圣诞烟花。” 　　洛基皱皱眉头：“今天有圣诞烟花？” 　　西格莉德立刻点头，脸上因为憧憬泛起了一丝红晕：“对！她说今晚的烟花会特别好看，情侣们都会去，而且在烟花下面接吻会、会长长久久……” 　　洛基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子被西格莉德冲得四散，他的眼神柔和起来，轻轻拉起小树苗的手，笑着说：“如果你想，那我就带你一起去。” 　　“可是，詹妮弗……”西格莉德有些迟疑。 　　洛基立刻拉壮丁：“我可以让汤姆去陪她！” 　　汤姆懵了：“啊？我？” 　　------------ 　　华姆拎着托尔，冒着雪飞到了哥谭的市政厅广场上空。 　　即使是哥谭，在圣诞节也会张灯结彩，市民们也会出来自发地庆祝节日。广场的路灯上都缠绕着银绿色的彩带，槲寄生花环挂在广场中心的雕像前，而此刻原本应该一片欢乐的广场四周却燃起了大火，人群被火隔绝在小小的方寸之内，挤在雕像下惊叫声与哭声连成一片。 　　火焰的形状太过完美，形成一个圆环圈出一块空地将人包围，绝不可能是自然起火。在半空中看得一清二楚的托尔和华姆都皱起眉，原本打算立刻去纽约的华姆也稍稍改了主意，对托尔说：“我降下去看看。” 　　在广场正中的雕像底座上，站着一个人。他满面笑容地抬起头，对慢慢降落的托尔和华姆展开双臂。 　　“太棒了！圣诞夜，神真的降临在人间了！”他大笑着说，“人类啊，人类们，你们应当欢欣鼓舞起来啊，这可是神，神屈尊来到这片肮脏罪恶的土地上拯救你们了，这难道不是你们的荣幸吗？” 　　托尔的脚踩上了实地，他皱眉抬头仰望着那个站在雕像底座上平白比人高出两米高的家伙，说：“这是怎么回事？” 　　华姆则盯着那人的装扮问：“你脸上为什么要涂得这么白？” 　　那人缓缓弯下腰，戏谑地咧开嘴，自我介绍道： 　　“那是因为，我是一个小丑啊。” 第46章 　　小丑这个名字托尔之前隐隐约约也有所耳闻, 在他来到哥谭的这段时间里, 小丑并没有现身，在传言中也只是个滑稽的疯子。 　　但是看今天这个阵仗, 他可不仅仅是个单纯的疯子。 　　大火封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华姆皱紧眉头, 眼睛立刻盯住那个脸上涂着滑稽油彩的男人, 隐隐蓄积起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冷冻视线能力。 　　小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企图。他再一次爆发出一阵狂笑, 然后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一个项圈, 说：“神啊,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华姆不耐烦道：“鬼知道，也许是狗项圈！你, 把人困在这里想干什么？” 　　“唉, 傲慢！果然, 高高在上的神就是傲慢。”小丑的嘴咧得很开，“这是生命检测仪, 是最最简陋的版本，只能判断我还有没有心跳和呼吸——但是这已经够了！只要它判定我失去了心跳和呼吸中的任意一样……” 　　他笑眯眯地舞动着手指, 模拟出漫天火花的样子：“那，提前埋在这尊雕像下面的大惊喜就会被引爆咯,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准备了好长时间，特意用来招待神明的能够炸掉整个广场的大惊喜啊！” 　　人群中哭喊声更响亮了。 　　托尔向前迈了一步，沉声道：“你是冲我们来的？” 　　“我是冲你来的。”小丑柔声说，“那个穿着红斗篷的家伙是不速之客，看起来和大都会的那个超人一样讨厌, 我可没有把兴趣转向他哦，神啊，请不要降罪于我。今天整场好戏，我都是筹划给你看的呢。” 　　“为什么。”托尔问，“你与我有仇怨？” 　　小丑笑道：“仇怨？不，当然没有！你是神，降临到人间行义举，和我素昧平生，我是仰慕你的名声才来的，带着我精心准备的大礼！” 　　这是个疯子。托尔觉得他比自己见到过的任何人或神都要疯。 　　“既然你是冲我来的，那就放了这些人。我们之间的事，不必让他们参与。”托尔企图进行交涉。 　　但看起来小丑一点也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愿。他依旧咯咯笑着，双眼闪烁着令人完全猜不透的光芒。 　　“这怎么行呢，这些可是一起来看神降生的虔诚信徒啊。虽然……他们信仰的是另一个神。” 　　这时，华姆和托尔意识到，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类们，一个个的脖子上和手里都挂着、攥着小小的十字架。 　　他们不是来单纯庆祝圣诞节的普通市民，而是一群正巧在广场进行集会的基督徒。 　　异教徒。 　　这个词从托尔和华姆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一闪而过。小丑捕捉到了他们脸上微妙而短暂的神情变化，满足地张开双臂，高声道：“羔羊们！嘿，嘿，据说是那位今晚过生日的大人的羔羊们！听我说，今天，的确有神会降临！” 　　人群惶惶，有些人喃喃念诵着圣经的节段，有的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唱着圣歌。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人群最前方的托尔和华姆，只是他们眼中没有阿斯加德大王子熟悉的求救，更多的是戒备和警惕。 　　异教神。 　　这是他们脑海中出现的词。 　　“不如向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小丑很热心地建议，“你们二位其中有一个可是大名鼎鼎，那个红披风的——” 　　“是超人！”人群中有孩子细声叫道。 　　华姆立刻反驳：“我不是超人！我是华纳海姆的华纳神族！” 　　托尔则转过身来，面对这群身处危险境地的人类，沉声自报名号。 　　“吾为阿斯加德的王储，众神之父奥丁的头生子，闪电宫的雷神托尔！” 　　托尔！ 　　不少人反应过来，这是北欧神话中赫赫有名的雷神。但对于他们而言，北欧神话只是童话和消遣读物一类的传奇故事，里面的神是蛮荒之地的维京人编造出来的臆想人物，他们怎么可能真正地存在在世界上？ 　　“是啊，我也想问，为什么？” 　　小丑代替他们发问了：“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真的有神？为什么你们在人们需要真正救赎的时候从不出现，最近却突然冒出来制止一些小偷小摸？” 　　“阿提拉屠杀欧罗巴大陆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黑死病杀死成千上万的人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战争频繁爆发，不道德的国王和教皇奴役人民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整颗星球陷入核战争威胁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哭声渐渐停息，在场每一个人都认真地在听小丑说话。他脸上涂着惨白的油彩和鲜艳的图案，穿着一身奇异的紫色西服，明明是最滑稽好笑的模样，却说出了让所有人严肃对待的话。 　　托尔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到底是该原样说出理由，还是苍白地编个理由宽慰几句人类。 　　小丑看出托尔想要开口，轻笑一声，先堵住了他的话头：“让我来替你回答吧。因为你们根本不在乎人类，这些不信仰你们的弱小种族根本不值得你们关心，是吗？” 　　的确，他说对了。 　　阿斯加德根本不关注中庭。在他们眼里，这里蛮荒又落后，人类弱小且贪心。他们可以随意来这里施展几个神迹，得到人类诚惶诚恐的膜拜，但这样的把戏玩了几次就会腻。他们的目光始终投注在势均力敌并且更有威胁的霜巨人和华纳神族身上。 　　就连托尔在这里的理由，也是“流放”。 　　但他不忍心说出这样的理由。 　　“不是的！”托尔高声喊，“我们不能过多插手人类的事务，并且有些情况我们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小丑讥讽道，“在那么多场饥荒中，你们堂堂的神连‘五鱼二饼’的神迹和怜悯都无法给予吗？” 　　华姆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想嘲讽我们一顿，那也没什么，人类什么都骂，我们被骂几句也没关系。但是你绑了这么多人来一起听你骂我们，这未免有些傻逼吧？” 　　“不是哦，当然不是！” 　　小丑狂笑起来，然后对着人群大声宣布：“我今天是来给你们一个机会的！虔诚的教徒，可悲的人类们！异教神就在你们面前，是时候展现你们的信仰了！” 　　“为你们的神，为你们的弥赛亚，为你们的受膏者，为千千万万挣扎着活下去的人类！” 　　“复仇吧！证明吧！信仰吧！用人类的身躯亵渎神明，伤害他们，辱骂他们，杀死他们！！！” 　　“只要杀了他们，你们就能平安地走出去，回到家里，拥抱你们的壁炉和床铺，回到平凡的生活，每日祷告的安稳生活！” 　　人群抬起了头。 　　人类的眼睛燃起了光芒，这是野兽一般的，向生存挣扎的火光。 　　托尔从背后升起一股冷颤，他知道，今夜的他绝不可能毫发无损地走出去。 　　—————————— 　　史蒂夫在小巷中和寇森还有重伤的弗瑞汇合的时候，巴基也在一处安全屋中和朗姆洛碰面了。 　　“你说的寇森其实是九头蛇卧底是怎么回事？” 　　朗姆洛和四个特战小队队员挤在安全屋里，他们都带着一杆奇怪的武器，形状像枪，但是上面镶嵌着火红色的一块石头，里面隐隐地似乎有火苗在跃动。 　　朗姆洛正在调试着那块石头，他的掌心有熟悉的烧灼的痕迹，听到巴基的问话，他随意道：“啊，最近组织一直在调查九头蛇卧底的事情，从蛛丝马迹中查出来寇森就是卧底在我们身边的九头蛇。他和弗瑞来往密切，我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他蒙在鼓里，或者也被发展成了九头蛇，所以我们只好找值得信任的人来一起完成任务。” 　　巴基觉得荒谬，因为他有70%的把握确定其实朗姆洛才是九头蛇。但是在场的特战队员又让他有点不敢置信，难不成这些人也都信了朗姆洛的鬼话？ 　　“你手上有证据吗？”巴基不得不问。 　　朗姆洛说：“情况紧急，无法出示证据。但是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些事情。来，凑过来，我告诉你……” 　　巴基警惕着他手上的武器，但是朗姆洛把手中所有东西都放下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到他的武器。巴基心里觉得他即将说的肯定有诈，也许是胡编乱造的关于寇森的或者关于九头蛇的一些事情。 　　但是朗姆洛一开口，他立刻感觉头晕目眩，目眦欲裂。 　　“желание（渴望）ржавчина（生锈）семнадцать（十七）。” 　　什—— 　　朗姆洛继续说着，而巴基眼前已经昏花一片，他踉跄地向前一扑，企图阻止朗姆洛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轻易地被两个特战队员架开。 　　“рассвет（黎明）печь（火炉）девять（九）доброта（善良）……” 　　朗姆洛不紧不慢地念诵着。 　　还有三个词。 　　只要念完后面三个词，这个在他面前咆哮着的家伙将会再一次变回组织的资产。 　　九头蛇，会重新拿回他们失去的东西。 　　朗姆洛奇异地笑着，喃喃准备念出最后三个词。 　　домой（回家）грузовик（货车）один（一）。 　　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根尖锐的树枝破墙而入，从背后直直穿透了他的胸膛。九头蛇“呵，呵”徒劳地呼吸着，吐出一口血色的泡沫。 　　不甚清醒的巴基抬起头，看见的，是破窗而入的一个小小身影。 　　“我们救回来的大兔子，你们休想再骗回去。” 第47章 　　西格莉德冲进安全屋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 可能是因为刚才摄入了一些酒精, 酒精这种东西，对植物来说总归是不太好的。 　　但是女神不在乎！ 　　她甩甩头, 努力回忆漫画和电视剧里那些帅气英雄们的登场样子, 很勇敢地让树枝第一个把那个念着奇怪咒语的家伙捅了个对穿, 然后用神力震碎了窗户玻璃, 翻身跃进小屋, 喊出了她在路上就盘算起来的登场台词： 　　“我们救回来的大兔子, 你休想再骗回去！” 　　说完之后西格莉德突然意识到, “大兔子”是洛基的叫法，她一向是很尊重地叫“巴基”的！ 　　呃呃呃, 巴基对不起！她一定是有些乙醇中毒, 脑瓜子转不动了！ 　　小女神愧疚着, 然后抬手用藤蔓缠住巴基的腰，轻轻松松地在一片跳起来的九头蛇中把脑袋一片混乱的大兔子救了出来。 　　九头蛇们不是吃素的, 他们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朗姆洛，一个个迅速端起他们造型奇异的枪, 对着西格莉德发射出了先前她在纽约圣殿见过的火龙。 　　疑似来自修斯贝尔海姆的火龙可奈何不了世界树，西格莉德丝毫没有躲闪, 只是让藤蔓拎着巴基躲得远些，然后伸出手心对着地板低喊一声：“起！” 　　安全屋“隆隆”地颤抖起来，九头蛇们还没等扣动第二下扳.机，地板就已经开裂崩坏，他们站立不稳, 还没等调整重心，就觉得浑身一轻。 　　一株参天的巨树破土而出，光秃的枝干犹如枯死，挂着他们的衣服袖子向上生长再生长，不消片刻便已达到了十层楼的高度，在纽约市内十分显眼。 　　骤然被提升到五十米高的九头蛇们还没等想好办法跳下来，就听见“咔咔”几声不祥的响动，似乎是这棵巨树的树干部分发出来的。 　　路人们纷纷止步，惊叹地抬头看着这棵与纽约根本不搭调的植物—— 　　这是一棵猴面包树！ 　　还没等行人们拿起手机拍几张照片，猴面包树就从树梢开始崩解裂坏，九头蛇们惊叫着向下坠落，而树干中喷薄而出的液体更是浇了他们一身，从枪.口中咆哮飞出的火龙也被这降下的雨浇得七零八落，很快就熄了火。 　　西格莉德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到底会引起多大的关注，在下着雪的平安夜让纽约长了一棵猴面包树，她完成这件事之后还夸自己想象力丰富，哼着歌把摔得非死即伤的九头蛇们拎到了一起，然后用自己八百年没使用的瞬移来到了神盾局，打算把九头蛇移交。 　　结果，在她熟悉的弗瑞办公室门口，出现的不是抱着咕咕的独眼妈惹法克侠，而是一群鼓捣着打算打开他办公室的人，领头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的老人。 　　西格莉德被冷风一吹，木头小脑瓜清醒了一些。她迟疑地问道：“请问……弗瑞在吗？” 　　亚历山大·皮尔斯看着身后用树枝捅了一串九头蛇、手里还提着一个奋力挣扎的半迷糊状态巴恩斯中士的小姑娘，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在。”皮尔斯说，“他被九头蛇的卧底寇森特工绑架了。” 　　西格莉德眨眨眼睛，更加困惑了。可是，明明史蒂夫已经把寇森和弗瑞接到了公寓里，而洛基在读取了记忆之后也证实寇森没有叛变啊？ 　　在一个刚见面的老大爷和洛基之间，西格莉德用叶绿体做选择都会选择相信洛基。 　　“那……”西格莉德回头看了一眼被她穿成烤串的几个九头蛇，“他们是谁呀？” 　　皮尔斯按照之前就想好的说辞解释：“我派他们去逮捕詹姆斯·巴恩斯。据我们调查，巴恩斯失踪的那段时间一直为九头蛇效力，还被洗脑了。你看，他现在就在发疯。” 　　西格莉德把巴基往自己这头又拖了拖，还在和理智搏斗的巴基正像猫咪挠猫抓板一样奋力想要解脱缠绕在他腰上的枝条，而小树苗已经开始做简单的逻辑思维分析题了。 　　已知： 　　皮尔斯和朗姆洛是一伙儿的，和巴基、寇森不是一伙儿的。 　　洛基说寇森是好人。 　　巴基当然是好人。 　　解：皮尔斯不是好人。 　　西格莉德恍然大悟，她把答案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然后果断出手，立刻用带麻痹神经性毒素的荆棘抽上了皮尔斯的脖颈。其余正在撬锁的几个人也一连串地被墙角莫名冒出来的带刺灌木蛰了，一个个脸上长红疹子，浑身都没了力气。 　　“你是不是以为可以随随便便把我骗了？”西格莉德有点小恼火，“虽然我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小，但是好歹我也是靠自己的成绩申请到了纽约大学！请尊重一下优秀高中毕业生！” 　　瘫在地上抽搐的皮尔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年头高中毕业生也可以这么骄傲了吗？！ 　　撂倒了一走廊的人之后，西格莉德发现自己好像没法甩甩手就走，只好把她一直提着的一串九头蛇放下，让他们和老上司躺在一起，然后又单手结结实实地把巴基摁在墙壁上，空出右手来给洛基拨电话。 　　大概过了半分钟，电话那头才接通。 　　“喂？”西格莉德软绵绵地说，“洛基，你现在在哪儿呀？” 　　“我在看托尔打疯子。”洛基那头声音不大，似乎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挺有意思的，我试试一会儿能不能和你facetime直播给你看。” 　　西格莉德“喔”了一声，没忘记正事：“对啦，我刚才找到巴基了，他好像被九头蛇念咒念到有些不清醒。现在我在神盾局弄倒了一大片坏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洛基那头有些敷衍地说：“唉，九头蛇啊，那群渣滓你就看着办吧，不高兴就都处理掉，没什么大不了的。托尔这边情况有点有趣——啊不是，有点复杂，我得盯着点。” 　　西格莉德总觉得洛基这是太想看托尔笑话，以至于都不管她了。 　　小树苗有点委屈。 　　“喔。”她蔫蔫地说，“行吧，那你注意安全，我在神盾局等你来接我。” 　　“行。”洛基伸长了脖子，因为下头好像又起了一阵骚动，“拜拜。” 　　哥谭中心广场，骚动仍在继续，火没有熄灭，人群仍然聚集，只是他们似乎被指出了一条摆脱此时困境的道路。 　　只要……击败眼前这个异教神，他们就能得救了吧。 　　他是异教神，而且看起来还是很好说话的一个家伙，虽然看起来个高壮实，但是他没有武器！ 　　他们人多，有几百号人呢！如果一拥而上，那可能也会有胜算！ 　　托尔从他们眼里看出了野兽一般的战意。 　　华姆低声说：“他们真的会攻击你。” 　　托尔点点头：“我知道。” 　　“……你会回击吗？” 　　托尔没说话，他慢慢地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雕像底座上，双眼放光看着他的小丑。 　　“那不就遂了他的心意了吗？” 　　阿斯加德的王储展开双臂，摊开双手，用全世界共同的肢体语言传达出他的讯号。 　　“我没有武器。”他说，“也不打算攻击你们。” 　　几百个人用沉默回应他。 　　“我不认识你们的神，也没有把你们当做阿斯加德的什么信徒。但是曾经有那么一群地球人相信过我们，相信过奥丁会庇佑他们，相信过我会带来力量与丰收，那么我就对你们有一份责任。” 　　他的态度非常明确，明确到即使是刚才还在抽泣的幼童都扯动着父母的衣袖，问：“他会救我们出去吗？” 　　他的父亲蠕动了几下嘴唇，突然抱起孩子，喊了一声：“你能救我们出去吗？” 　　托尔简单地说：“我就是为此而来。” 　　小丑笑起来：“你哪里来的力量能够救他们出去？只要我扯断项圈，整个广场都会灰飞烟灭！”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神！” 　　托尔的喊声把隐去身形蹲在雕像上的洛基都吓了一跳。 　　“我是奥丁的头生子，阿斯加德的王储，闪电宫的雷神托尔！”他抬起头，眼中隐隐有雷光，“就凭你的鬼蜮伎俩和三言两语，难道就以为可以威胁并且打败一个神了吗？” 　　“更何况——” 　　他在神游的华姆背后重重一拍：“这里可还有华纳海姆的神在呢！” 　　华姆一愣神，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帮腔：“就是！我可是华纳海姆，继承了斯卡蒂力量的华纳神族！哈哈哈蝼蚁以为用一个炸.弹就能吓住我们，可太天真了！” 　　“是吗？”小丑阴冷地勾了勾嘴角，“那么，就让你们看看，人类可不是这么天真的吧。” 　　他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憋了大概十秒的气，广场便传来了震感，周边的火焰腾起得更加猛烈，骤然一道巨响，广场右侧的花坛被炸得四下迸溅。 　　“真的有炸弹！” 　　人群再度哭喊起来，托尔恨恨地咬牙，低声道：“可惜我现在没有神力……” 　　要是妙尔尼尔还在他手上，那随意一道天雷，就可以叫这个装神弄鬼的疯子毙命！ 　　念头一转，托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心领神会的共鸣边从他的指尖震颤起来，一路将这玄妙的感觉通到了脊椎。 　　这…… 　　遥遥地，洛基看到了有什么从天空中飞来，携带着雷和闪电。 　　妙尔尼尔向他的主人飞来了。 第48章 　　重新握住锤柄的那一刻, 托尔犹如断裂的瓷器找到了自己碎裂的一角, 拼合上了完整的半身，熟悉的力量从指间会集到全身, 然后在妙尔尼尔上迸发出闪耀的电光。 　　洛基见势不好, 赶紧飞身从雕像上跳下, 生怕托尔立刻引一道雷劈死就在他脚下的小丑, 连累自己遭殃。看了半天热闹的他显露出身形, 好整以暇地对华姆打了一个招呼：“笨蛋华姆, 给我上个buff, 我先把这帮蝼蚁转移出去。” 　　华姆瞪大眼睛：“洛基？你……” 　　他的手心出现了一个蓝莹莹的立方体，正是洛基像眼珠子一样爱护的宇宙魔方。华姆很快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掌心凝集起冬之女神斯卡蒂的霜雪, 漂亮地给洛基打上了一道女神的祝福。 　　“来吧。”洛基接着托尔电光的掩护走到这几百号人身前, 高高举起宇宙魔方，“让神来拯救你们吧, 可悲的人类啊！” 　　茫然地看着事态变化的民众们只觉得眼前蓝光一闪，下一秒, 他们再也看不见周围环绕的烈火，脚下踩着的也不是广场上寒凉的地砖, 而是公园另一角柔软的草地。 　　他们被救出来了。 　　不少人更加攥紧了手中的十字架，而更多人则看向仍然燃烧着的广场中心，那里上空聚拢起乌云，雷光隐动。 　　不像是分海那一般壮阔，也不像五鱼二饼那样温悯, 然而这雷光是信徒们真正目睹过的神迹。 　　“阿斯加德，吾神托尔。”他们喃喃。 　　而被留在广场上的小丑却走不脱了。他的人质们全部被放跑，而据说原本应当和普通人没有两样的托尔也莫名其妙找回了神力，还拉来了两个人做帮手。 　　明明那个人信誓旦旦地说会把除了托尔以外的其他人都拖住的！ 　　可是小丑却丝毫没有气馁和绝望，他更加疯狂地大笑起来，抬头看向托尔他身后的方向，视线落在了一个悄无声息地落在路灯上的人影上。 　　“你来了。”他饶有兴致地说，“我以为我能够在你到之前解决呢。” 　　托尔没有回头，洛基和华姆却齐齐扭头看了一眼，在火光的映照下，蝙蝠侠的身影显得更加诡异了，他像真正的蝙蝠一样安静地伏在半空，等待着形势的转变。 　　洛基看到蝙蝠侠之后，总觉得有点心虚。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他想起来之前在蝙蝠洞布鲁斯曾经叫他再也不要来哥谭。 　　唉，救人嘛，偶尔破一次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洛基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然后又心安理得地冲蝙蝠侠咧嘴笑了一下：“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蹲在路灯上的黑色大猫猫。” 　　蝙蝠侠什么都没说，托尔和华姆也没吱声，只有小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黑色大猫咪！你可真逗，我都有点喜欢你了。”他假装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在这种情境下也能够开玩笑，这才对嘛！Why so serious” 　　洛基立刻嫌弃地皱起了脸：“谁跟你是一类人，我这是在活跃气氛——而且他看起来的确很像黑猫。” 　　老爷：你说是，那就是，不反驳。 　　托尔和洛基相处时间最长，已经完全免疫了他在战场上说笑话的坏习惯，沉静地举起了妙尔尼尔。 　　“你应当为你自己的行为忏悔。”他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有诚心悔过，灵魂才能在瓦尔基里的指引下步入瓦尔哈拉，不然你即将面对的是海姆冥界和尼福尔海姆的无尽冰寒。” 　　小丑看起来不为所动。 　　“人间难道就比地狱好上那么些吗？”他问，“我不见得。” 　　雷声隆隆。 　　托尔的眼中带着神的悲悯：“那你只能去见一见海拉了。” 　　雷神之锤轰然落地，如蛇般的闪电击中了雕像，小丑发出了一声似笑声一般的尖叫。 　　------------- 　　西格莉德还蹲在走廊上。弗瑞办公室门口已经堆起了一座昏死的人做成的小山，没过5分钟就会陆续上来十几个人企图对她发起攻击，小树苗都一视同仁地用神经毒素麻翻了放倒，还很贴心地为了防止堵塞走廊而靠墙摆放。 　　巴基也渐渐恢复了神志，他现在的样子和1991年刚刚被捡到那会儿很像，沉默寡言又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警惕，西格莉德总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像终结者里面施瓦辛格演的那个机器人。 　　洛基在之后再没回过她的电话，詹妮弗倒是给她又打了一通，说她已经到了时代广场，问她和男朋友现在到了哪里。 　　西格莉德从洛基那里学到了一些放鸽子的技巧，她没说自己现在正忙着麻醉九头蛇，而是扯了一个理由：“我还在挑衣服呢，外头看起来很冷，可我想穿得漂亮一点儿。” 　　詹妮弗竟然奇异地理解了这种行为，她很热心地给出了好几条建议：“之前咱们拼的那条发热绒裤你可以穿着做打底，外头配一套针织长裙。时代广场上人很多，到时候你不会觉得冷的！” 　　西格莉德点头：“外套我就穿之前咱们逛街买的那件羽绒背心行不行？” 　　“那件啊，那个颜色我觉得和圣诞节的气氛不是很配诶。”詹妮弗有些犹豫，“你那件红色的呢子大衣不行吗？” 　　“可以啊，红色呢子大衣再配一条灰色羊绒围巾，这样应该可以。”西格莉德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眼见着两个九头蛇冒头，果断地在地上拉起一道常青藤绊索，又撂倒两个。 　　巴基缩在角落里，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面无表情地想：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挂了詹妮弗的电话之后，西格莉德想了想，给克拉克发了一条短信，问问他跟莱克斯谈怎么样了，华姆有没有找到预防秃头的方法。她本来以为克拉克应该不会回复，但是刚过了半分钟，回信就来了。 　　“华姆没跟着我，他去哥谭了。不过我碰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也许你会想和她见一面。” 　　什么意思？ 　　西格莉德对着手机屏幕懵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先把这条走廊封起来，自己去克拉克那里看一眼。能让克拉克说有趣的人，之前也只有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两个。 　　她参照小时候玩植物大战僵尸的风格，用走廊上的地砖做一格一格的放置位，依次放好太阳花，豌豆射手，寒冰射手，三发射手，大喷菇，樱桃炸弹，火爆辣椒和高坚果，保证九头蛇的下场会比僵尸们还惨，然后在临走向巴基伸出手：“走吧，我先带你回家。” 　　巴基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没有和西格莉德做什么肢体接触。 　　再一次见到寡言版本的巴基哥哥让西格莉德感兴趣了一会儿，她强行往巴基手里塞了一个小喷菇：“给你玩儿。” 　　巴基有些茫然。 　　小树苗兴冲冲地使用了自己最近已经很少使用的瞬移能力，拽起巴基的铁胳膊，卷着小风就落到了他公寓门口的擦脚垫上，花的时间甚至还不够巴基研究清楚小喷菇刚才到底想喷点什么出来。 　　“噗”的一声，一团黏糊糊的紫色泡泡就从小喷菇的长嘴里冒了出来，“啪嗒”落在了地板上。 　　巴基立刻受了刺激，一蹦三尺高：“这什么鬼东西，能用拖布擦掉吗？！” 　　西格莉德欣慰地看到爱做家务的巴基哥哥回来了，在客厅和弗瑞、寇森交流情报的史蒂夫原本想出来看看情况，结果和巴基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史蒂夫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紧张地想去拿自己的盾，但是西格莉德好心告诉他：“没什么事，地上落了一摊小喷菇分泌液体，他着急去拿拖把想清理干净。” 　　史蒂夫缩了缩脖子：“啊，那没事了。” 　　西格莉德去客厅和寇森还有弗瑞打了一个招呼。弗瑞伤得不轻，头上身上全是绷带，瘫在沙发上看起来好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即使如此他还撑起来询问西格莉德情况：“你刚才去哪里了？” 　　小树苗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下：“有几个九头蛇想洗脑巴基，被我干掉了，然后我去了一趟神盾局，有一帮人想撬你办公室门锁，也被我干掉了，现在那条走廊被我封起来，一会儿你们想回去的话，记得按照植物大战僵尸的经典防御地图破解。” 　　弗瑞：？？？ 　　西格莉德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的，挥了挥手就打算去找克拉克。 　　他之前说是要去哪里来着？似乎是要找那个叫莱克斯·卢瑟的大光头？ 　　但是莱克斯·卢瑟不是在大都会吗？ 　　西格莉德疑惑着，决定还是先在纽约搜索一下属于克拉克那太阳一样的气息。 　　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的克拉克就像天狼星一般显眼。她很快就感应到了属于超人的方位，只是在转移到那里之前，她迟疑了一下。 　　在克拉克旁边，那个有些熟悉却陌生的感觉，是谁？ 第49章 　　莱克斯·卢瑟稳扎稳打, 以大都会为据点拓展他的商业版图。但这并不说明他一直就要蜗居在大都会。 　　他也是有几个在外地的盟友的。 　　金并是他几年前认识的老朋友, 这位“老朋友”在纽约是实至名归的地下帝国之王，鼓捣出了不少好东西。 　　既然是朋友, 那么应该也可以谈谈关于好东西的交易吧？ 　　莱克斯·卢瑟怀抱着这样的心思和金并会面了。 　　经过莱克斯的强烈建议, 金并也为自己修了一间外墙含铅的小会客室, 球一样的他此刻就稳稳当当地坐在特制的大椅子上, 看着另一个秃头走进来, 微笑着同自己见礼。 　　“真是好久不见, 我的朋友。”莱克斯按照社交礼仪寒暄道, “上次见面我们双方都很愉快，希望这一次也是一样。” 　　金并肥胖的脸上五官没什么变化, 他随意地扬了扬手, 说：“这里很安全, 除了我们之外，没有第二个活物能听见我们的对话。说吧, 这次来你是想干什么？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东西卖给你了。” 　　“是关于之前你卖给我的那个东西。”莱克斯说，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我记得先前你说过，种子应当是没有属于自己的神志的？那为什么我的克隆人在将种子融合之后, 反而有了属于自己的奇怪想法，还投奔了复仇者联盟？” 　　金并挪动了一下他粗壮的腿，戴着大金戒指的短粗手指敲打着扶手：“当然，在纳尔森身上的实验你也是见证过的，她获得了超凡的能力, 原本瘫痪的她都能重新行走自如，还可以操控植物动物，心智却没有任何改变。” 　　莱克斯皱起眉头：“可你卖给我的那个种子却出了大问题。” 　　他们所在的小屋处于整栋大楼的最底层，四周都是空荡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通风管道，只有一扇用于进出的门。在这样的环境里，莱克斯和金并自然可以不用打哑谜。 　　“科波特（企鹅人）用了我卖给他的种子，他手下借此招揽起了信徒，整整三年都没有出事。只是最近被蝙蝠侠插了一手，把种子给丢了。”金并冷冷地说，“我手上的另一枚更是在买主手上发挥了最大的效能，别说神志了，触及核心力量的时候它都没有半分反应，现在它的力量都造出一仓库的武器了。” 　　莱克斯向下抿了抿嘴角：“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失败了一个，还可以尝试下一个。”金并看起来倒是并不在意，“可能你造出来的克隆人就是和那枚种子相性特别好，所以有了属于自己的想法。别说克隆人了，普通人类也有很多和父母作对的，不是吗？我这儿还有一些好东西，你要是不介意，一会儿可以来看看。” 　　莱克斯也明白，他可能没法把华姆掰回来了。而金并愿意卖给他新的东西作为补偿，这已经算是他预想中比较好的结果。谁也不知道金并能从门那头拿到什么好东西，能买上一样都算是赚到。于是莱克斯叹了一口气，脸上勉强又挂上笑意：“你最近又把大门开启了？” 　　“我的实验不能停下。多亏了你提供的电力和能源，不然这一下可能整个纽约都要停电。”金并迈动着粗腿站起，随手推了一下椅子，“来吧，和我一起来看看好东西。这可是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才能拿出来的……” 　　---------- 　　听到金并和莱克斯出来的动静，克拉克敲了敲手上的木头手链。过了大约半分钟，一枚小小的叶片顺着风从通风管道飘飘乎乎地荡出来，目标明确地向着他的手腕飞来，重新贴合到手链上方，变回貌不惊人的装饰品。 　　西格莉德悄悄地飞到克拉克身边，此时大都会之子正没什么形象地蹲在金并大本营的楼顶，扒着排水管道听壁角。 　　“克拉克。”胖乎乎的小麻雀啾啾叫，“是我！” 　　克拉克惊了一跳，他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只身上的绒毛蓬起来的小小麻雀，小心翼翼问：“……珍妮，是你吗？” 　　“是我！”西格莉德说，一蹦一蹦地跳到他身前，顺着他伸出的胳膊跳进他的掌心，扑簌簌地抖下翅膀上的小杂绒毛。 　　克拉克稀奇地观察了一会儿在他手心用嫩黄色的喙梳理羽毛的妹妹，用手指轻轻扶了扶她的背毛，西格莉德展开翅膀，相当享受地“啾”了一声。 　　“你还有变成小麻雀的能力吗？”克拉克问，“要小心啊，在飞行的时候注意前方的玻璃，千万不要撞到楼房上去！” 　　习惯了哥哥絮叨的西格莉德连忙说：“不会啦，我的视力很好的。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想让我认识的人是谁？” 　　克拉克左右打量了一圈，额头上的小卷毛失落地耷拉下来：“她走了。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她帮我调试了一下你送我的那个手环，让它能够潜入金并的房间里窃听，等我开始听莱克斯和金并交谈内容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西格莉德一惊：“你都不能察觉她的行踪吗？” 　　克拉克点头：“的确不能。但是我觉得她对我没有恶意。” 　　西格莉德有些怅然，她从克拉克的掌心里跳下，重新变回人形。 　　刚才回到公寓的时候她换上了自己很喜欢的那件红色呢子大衣，现在的世界树女神火红一片。她学着克拉克的样子也蹲下，小声问：“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 　　克拉克说：“当然，我听到金并卖了世界树的种子给企鹅人和莱克斯，但是他手上好像还有一颗种子，应该是也卖出去了。华姆的确就是克隆人和世界树种子的结合体。” 　　西格莉德的猜想被印证了，她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问：“另一颗被卖出去的种子，你有听到什么更多的情报吗？” 　　克拉克摇摇头：“他只是提到那枚种子一直在被汲取能量，还被用来制造武器……” 　　说到这里，肯特兄妹对视了一眼。 　　他们似乎猜到了那枚种子到底是在谁手上了。 　　西格莉德一跃而起：“来！我带你去神盾局总部看看，那边还有一些僵尸——啊，不，我是说九头蛇！” 　　克拉克：？ 　　金并和莱克斯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被开挂的肯特兄妹听去了，他们还在做着暗中的偷摸小交易，而被出卖的买主之一现在凄惨地躺在弗瑞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旁边就是一只西格莉德放置的火爆辣椒。 　　亚历山大·皮尔斯，九头蛇的现任领导，原本也是叱咤风云的一方人物，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活动手指，争取赶紧从神经麻痹的状态中恢复，还要避免引起旁边那只双目充血的奇怪巨大辣椒的注意。 　　毕竟，他当年，也玩过植物大战僵尸！ 　　这只火爆辣椒只要一炸，整条走廊都活不了！ 　　皮尔斯慢慢地向火爆辣椒反方向挪动，内心祈祷自己的血液循环系统赶紧恢复，让他重新有力气站起来，而不是在这颗奇怪辣椒的瞪视中被烧成僵尸。 　　他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双手了，希望就在眼前！只要能够爬出这颗辣椒的视线范围…… 　　“啊，还真的是植物大战僵尸呢。” 　　并不陌生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皮尔斯抖抖索索地抬起头，正对着一双笑意没有达到眼底的灰绿色眼睛。 　　“好久不见，长官。”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轻声说道，“我可是特意回来看你的呀。” 　　皮尔斯浑身的血凉了一半，不过他还寄希望于跟随他一起上来的神盾局卧底们恢复行动能力，能够帮他制服巴基。 　　但是巴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拎起皮尔斯的衣领，拖着他直接离开了西格莉德布置的植物防线，一脚踢开了弗瑞办公室的门。 　　皮尔斯：刚才我们撬了半天，你怎么一踹就打开了？！ 　　“因为我已经回来了。”头上缠着绷带的弗瑞瘫在自己的办公椅里头，咕咕趴在他的膝盖上打哈欠，然后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皮尔斯。 　　史蒂夫也在，他换上了战斗服，手中拿着每一个九头蛇都熟悉的星盾，正凛然地用看敌人的眼神看着他。 　　皮尔斯心这下是彻底凉了。 　　“接下来就看看我们能从你嘴里挖出什么东西来了。”弗瑞调整了一下坐姿，失血过多让他现在还有些虚弱，只是漆黑一片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苍白的迹象，“其实光靠我们自己调查，也可以查出来。但毕竟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大家都要放假，与其加班，不如直接从你这里问到比较方便。” 　　皮尔斯的嘴唇还有些麻，舌头也不听使唤，所以他坚决地抿上嘴唇不开口。 　　弗瑞也料到了这种情况，毕竟“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种事情在神盾局也时有发生。所以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劝你还是自己先说为好。不然一会儿那个煞星来了，你就没机会四肢完整地说出真相了。” 　　什么—— 　　一声轻笑从窗外响起，史蒂夫解开插销，一双骨节分明毛绒绒的大手立刻将窗户推开了，身形高大的男人半搂着一个绿色披风的黑发瘦削青年，跨过窗台直接跃进办公室。 　　洛基几乎是一站稳就从托尔怀里钻出来，脸上染了一丝红：“我都说了，不需要你帮忙！我可以直接用魔方移动到里面……” 　　托尔手中握着他失而复得的妙尔尼尔，笑得挺憨厚：“可是，我很久没有带着你一起飞了。” 　　洛基从鼻子里发出很难说是不屑还是害羞的一声响动，然后迅速转向弗瑞：“那个需要审讯的混球在哪里？” 　　巴基一指瘫在角落的皮尔斯。 　　皮尔斯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洛基，真正地慌了！！！ 　　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啊！！！！！！！ 第50章 　　九头蛇, 一个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开始就臭名昭著的一个团体。洛基作为一个阿斯加德人原本同它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但是他就是很讨厌这个组织。不只是因为九头蛇抓走改造还虐待了他的朋友，还因为九头蛇非常不符合他的审美。 　　这个组织诞生至丑恶的“红骷髅”施密特之手。红骷髅大家都知道, 人如其名, 就是堂堂正正的一个红色骷髅脸, 鼻子都很诚实地没了, 明明还有人形的时候也是个帅哥, 非要想不开给自己打血清, 弄到丑绝人寰, 还要用这张丑脸继续祸害未来的宇宙居民。简直是爱美者人人得而诛之！ 　　怪不得那个把国旗穿身上的紧身衣男宁可同归于尽也要把他拖死！ 　　听到洛基如此解读，史蒂夫有些茫然：不啊, 我对付红骷髅不是因为他丑…… 　　洛基继续自顾自地嫌弃, 九头蛇标志也是非常的丑, 是红色的骷髅加章鱼腕足，克苏鲁看了会沉默, 抹香鲸见了会流泪，不流口水不是大阪人！ 　　寇森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是大阪人？” 　　洛基理直气壮：“大阪名产章鱼小丸子啊！” 　　托尔很骄傲：“唉, 我弟弟就是这样知识渊博！到哪里都能迅速掌握当地情报！” 　　弗瑞躺在他的办公椅上，咕咕趴在他膝头呼噜呼噜, 他忧郁地摸着小猫咪柔软蓬松的背毛，觉得阿斯加德的这对神兄弟一定是奥丁派来气死他的。 　　皮尔斯被洛基读取记忆之后，又报复性地挨了好几下火烤和刀捅，洛基掏出匕首的时候托尔都惊呆了，连连感慨说这小刀可比洛基用来捅他的大很多。弗瑞和寇森都非常困惑这对兄弟之前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困惑归困惑, 但皮尔斯供出的情报非常可观。他被套出了一份完整的九头蛇卧底清单，当洛基一个一个报出那些人的名字的时候，就连在神盾局打工没多久的史蒂夫都沉默地揪紧了手指，因为他听到了不少曾经交付后背并肩战斗同僚的名字。 　　报完名单，接下来就该了解九头蛇这几年都在偷偷摸摸干什么了。弗瑞用他的电脑投影出一幅世界地图在白墙上，托尔拎起皮尔斯的后颈把他提到墙边，洛基则伸手掐着他的手腕充当测谎仪。 　　“美国本土有你们的基地吗？啊……看来是有，是在哪一个州呢？南方还是北方？啊，看来是都有。一共有几个？唔，大的有3个小的有27个？天啊你们简直像白蚁一样！” 　　皮尔斯都绝望了，他从来没直面过这样奇葩的超能力者，更别说落到这样小心眼儿又喜欢折腾人的家伙手上。顺风顺水过了几十年结果一遭栽在一个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小姑娘手上，他不服！ 　　洛基顿了顿，他读出了皮尔斯对西格莉德的不满，报复性地拐了一下托尔握着妙尔尼尔的那条胳膊，让雷神之锤直直挨上九头蛇大领导的腰，电得他浑身发麻。 　　弗瑞糟心地把咕咕翻了一个面，开始揉它柔软暖和的小肚肚。 　　这对兄弟的审讯效率好低！ 　　皮尔斯在被电了七八下之后，供出了他脑子里关于九头蛇的一切，也包括洛基目前最关心的种子的问题。 　　九头蛇通过纽约一个掮客的渠道，在金并的地下拍卖会上买下了一个充满了火焰力量的发光球体。经过研究，这枚球体蕴含着体量巨大的火焰元素，可以抽取出来保存在特殊矿石中，然后镶嵌在武器上提供力量。这就是九头蛇那些古怪武器的开发由来。 　　而在研究过程中，九头蛇的研究员发现只要向他们命名为“炎种”的球体施加以刺激，它就会喷发出拟形成各类神话中猛兽的火焰，比如火龙，火鸟，火狼，火蛇等等。当他们施加以最大刺激的时候，炎种就会用火焰拟态为一个巨大的火焰巨人，用双拳摧毁方圆100米之内的东西。 　　“怪不得前年卫星检测到松树谷突发不明火灾，原来是你们干的！”寇森恍然大悟，然后又是生气，“那时候我们还以为是消防不到位，害得我们折腾了半年的消防大检查！” 　　洛基在旁边有些幸灾乐祸地起哄：“对、对，都赖九头蛇！” 　　皮尔斯：对不起，别骂了！ 　　“安放种子的基地还是在松树谷吗？”洛基又确认了一遍，在皮尔斯记忆里得到了肯定之后，托尔宣布：“好，明天我就去一趟松树谷。” 　　巴基倒是劝了他两句：“明天可是圣诞节，你在哥谭干了这么长时间义警，好不容易找到假期歇一歇，怎么这么劳模地想要明天就去带回种子了？我们还可以再制定一下计划……” 　　托尔抿着嘴，蓝眼睛看着投影地图上标识出的松树谷方位，沉沉地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枚种子应该是火之国修斯贝尔海姆，它具现出来的炎巨人……是苏尔特尔。” 　　苏尔特尔这个名字在阿斯加德的两位王子直接激起了一阵涟漪。 　　神国从来都是有着许多超自然的力量，也相信很多超自然的事情，就比如预言。 　　其中最令奥丁警惕的一条预言，就是关于火之国修斯贝尔海姆之王，炎巨人苏尔特尔的。这条预言昭示了诸神的末路：当苏尔特尔的王冠被投入永生之火时，被封印的炎巨人就会复生，用它无情的大剑毁灭阿斯加德。 　　身为阿斯加德的王位继承人，托尔自然也为苏尔特尔警惕，他坚决地想要及早得到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排除这个可能会对阿斯加德造成威胁的不确定因素。 　　洛基吸吸鼻子，伸脚踢了一下半死不活的皮尔斯，懒洋洋道：“唉，算了，反正你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性格，就连流放到中庭都不能让你有所改变……那明天就明天吧，干完活，今晚我就先失陪啦。” 　　“你要去哪里？”托尔转过身，“我觉得我们应当在明天出发之前制定一下计划。” 　　洛基瞪圆眼睛：“什么，这时候你倒想起来制定计划了，你倒想起来我是你智慧多谋的军师了？你早干嘛去了？！今天是平安夜，我还和小树苗约着去看烟花呢！” 　　托尔试图挽留一下：“可是，我好不容易恢复了神力，而且这关于阿斯加德的预言……” 　　“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被放在松树谷三年了都没出什么事，而你拥有神力横冲直撞也有一千五百年了。但是，这是我和小树苗确定关系之后过的第一个平安夜！” 　　洛基的强烈情感让在场所有有过感情经历的人都有些共情，甚至弗瑞都觉得应该让他去享受一下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屁咧）。但托尔有些憨憨地挠了一下头：“但是，之前那十八年你俩不一直都在一起吗？” 　　洛基：…… 　　那十八年他都是以黑猫的形态窝在西格莉德床头，当然不能算了！ 　　不要获得神力之后，又重新获得“百分百戳洛基肺管子”的技能啊！ 　　他气咻咻地直接用宇宙魔方跑路了，留下原地有些可怜巴巴的托尔。 　　虽然妙尔尼尔回来了，但他怎么觉得弟弟丢了呢！ 　　巴基上前有些沉痛地拍拍他的肩膀：“都是这样的，哥们儿，都是这样的。男人啊，一谈恋爱就会忘了兄弟，真的，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 　　说完，他微妙地瞟向打算出门收拾残局的史蒂夫。 　　还欠着一支舞的美国队长：？ 　　------------------- 　　洛基和西格莉德手牵着手，混在人群当中，略带忐忑地抬头看着天空。 　　十二月底的纽约非常冷，不少人都穿上了羽绒服，不过也有很多人趁着圣诞奇装异服地出行，反而让洛基和西格莉德这两个不畏寒要风度的神衬托得相对正常一些了。 　　“詹妮弗说没在我发过去定位的地方找到我们。”西格莉德低头看信息，因为和闺蜜没联系上有些小失落，“她说不用找了，让我们两个自己看烟花吧。” 　　洛基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更好吗？” 　　谁约会的时候想带个电灯泡啊，就算是女朋友的好闺蜜也不行！ 　　他反而觉得詹妮弗主动退出的行为是识时务呢。 　　西格莉德也没失落太久，她攥紧了洛基的手，发现霜巨人的皮肤仍然带着凉意。于是她鼓起腮帮子，模拟起今天在神盾局碰上的火焰力量，双手热烘烘地加热起来，想要给洛基暖一暖爪子。 　　霜巨人注定无法成为温热的生命。但是洛基喜欢西格莉德暖烘烘的小树桠子，他随手把两个人交握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衣兜，像一个普通的地球男朋友一样，状似随意地说：“这样就不会冷了。” 　　西格莉德弯起眼睛。 　　距离圣诞节只剩5分钟。人群已经开始了狂欢，有人在高声唱颂歌，有人在无意义地尖叫，还有情侣在接吻。 　　洛基低下头看向西格莉德，西格莉德也眼睛亮亮地仰头看着他。 　　“那么……”洛基咳嗽了一声，“还有5分钟就是某位同事的生日了。” 　　西格莉德说：“原来耶稣是你的同事吗？” 　　“都是神，那就是同事了，只是我们谁也没见过他。”洛基嘀咕，“我真的怀疑他是被编出来的。” 　　西格莉德也这么想。 　　“那，为了庆祝这位同事的生日，我觉得我们两个有必要做些什么。” 　　洛基缓缓俯下身，绿眼睛看着黑眼睛，波光闪闪相互辉映的瞳孔中满溢着爱。 　　西格莉德闭上眼睛，踮起脚尖。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吻上他的世界树女神。 第51章 　　兵荒马乱的平安夜, 神盾局无人入眠。 　　西格莉德和洛基跑去过二人世界了, 剩下一走廊的植物大战僵尸留给苦哈哈的普通特工们清理。他们按照逼问出来的九头蛇卧底名单上下抓人，回到局长办公室打报告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地翻越高坚果, 躲避玉米投手豌豆射手, 一不留神就发现樱桃炸弹和火爆辣椒正瞪着自己, 俨然一副准备膨胀的样子。 　　于是本来已经盖上自己小被子的华姆被托尔拎了出来, 丢到了火爆辣椒跟前。 　　头上还带着小雪花睡帽的华姆有些懵：“干什么？” 　　已经被收编成神盾局体制内工作人员的托尔粗声粗气地说：“帮忙处理一下这些植物。” 　　华姆跳起来, 脸上因为生气带上了一点红色：“你混不混蛋啊！一个小时前我刚刚在哥谭帮了你的忙, 本来见证你重新获得神力就已经很让人受打击了, 现在我准备睡个觉又被你拉出来当苦力！你就不能找西格莉德帮忙吗？” 　　“洛基和小树苗约会去了。这可是我弟弟第一次在重大节日和女孩约会，我可不能让他被打扰。”这时候托尔倒是有几分好哥哥的意识了, “你不是华纳海姆的种子吗, 一定会一些奇妙的华纳神族魔法, 试一试，你就试一试。” 　　华姆苦大仇深地和一只大喷菇对视了几秒之后, 果断提出交涉条件：“既然你已经恢复神力了，那我要和你正式决斗一次。” 　　托尔答应得非常果断：“可以！” 　　后来整整一个月的圣诞节假期间, 西格莉德都没看见华姆。 　　她和克拉克通电话的时候顺便问起时，氪星人有些为难地说：“华姆啊, 圣诞节那天他和托尔决斗了一次，输得挺惨。所以这一个月一直待在屋里没出来……” 　　西格莉德有些不解：“托尔有分寸的，怎么会把他伤得那么重？” 　　克拉克吞吞吐吐：“也没有伤到什么别的地方，就是托尔正好砸下一道雷，劈中了他的头, 把头发全烧没了……” 　　……啊，可怜的华姆。摊上莱克斯·秃头·卢瑟的基因，头发是命中注定般地会消失。 　　西格莉德没在意，她今天是要告诉克拉克其他重要的事情。 　　“洛基和我打算去九头蛇的基地看看。”她说，“本来是要带托尔的，但是最近哥谭好像又有了什么问题，所以他决定过去看看。” 　　克拉克倒是有些了解最近哥谭发生的事，最近一张小丑扑克牌弄得整个城市人心惶惶。他关注蝙蝠侠很长时间了，知道他一定会介入调查，也知道他不会乐意看到托尔插手这件事。 　　尤其是小丑先前还真的死在了托尔手上。 　　超人明智地选择沉默，西格莉德也没在意，继续叨叨她的今日计划：“他们的基地在澳大利亚的松树谷。寇森说那里有他们和澳洲政府合作开办的一个基地，但是他们在基地里干什么却说得有点含含糊糊。” 　　“傻树苗，他们在松树谷干的都是肮脏的事情，当然不能讲给你听了。” 　　电话那头突然挤进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克拉克动了动耳朵，问道：“洛基，你也在听吗？” 　　“啊，996小记者，今天你加班了吗？”洛基最近给克拉克起了一个新的外号，自从他得知圣诞节假期间《星球日报》的无良老板逼迫他熬夜写稿之后，就天天嘲笑大舅哥是社畜，“别担心松树谷啦，我听说大明星露兹·瑟曼要公开男友了，你还不领取福报去赶稿子？” 　　克拉克有些无奈：“最近我已经被调去社会版，不负责娱乐版了。” 　　“但是你的娱乐稿写得好啊！”洛基幸灾乐祸，“我前两天还买了一份《星球日报》拜读了你的大作，哇哦，能把瑟曼走红毯写成光明女战士闯敌营，真有你的，不愧是你啊！” 　　克拉克：……请你闭麦好吗？ 　　西格莉德小声问：“松树谷里头到底是什么啊？” 　　洛基的注意力从小记者的搞笑通稿上转移开，回答：“是米国政府和澳国政府合办的窃听基地，专门用来偷听亚洲地区机密的，一般特指东亚。” 　　和克拉克相比，西格莉德的政治嗅觉迟钝得可怜。即使如此，她也从道义上予以了谴责：“偷听别人的秘密不好。” 　　“如果你站在东方那个超级巨国的立场上，那当然不好。”洛基懒洋洋地说，“但如果你是米国政府，那可是大好事啊。” 　　西格莉德嘟囔了一句什么，似乎是“那这也不对”。洛基不知道向谁说了一声：“右拐”。克拉克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已经到澳国了，现在正在往松树谷走，洛基雇了一个当地人给我们做向导开车。” 　　“可……洛基不是有那个可以移动到全宇宙任何角落的亮亮蓝方块吗？” 　　西格莉德罕见地语气变得有些恶劣。 　　“那个方块又不能把他精确地带到基地内部！” 　　克拉克敏感地嗅到了一丝小情侣之间的酸味：“怎么了，他用那个蓝方块对你做什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西格莉德向旁边蹭了蹭，小声嘀咕，“他有点太喜欢那个魔方了。明明我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能够瞬移的世界树女神。虽然我只能在九界范围内移动，但是也比这个硬邦邦冷冰冰只会发蓝光的东西好吧！” 　　洛基正打算叫司机停车，听见西格莉德的小声抱怨之后身体僵了一下。 　　……原来他对宇宙魔方的重视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长了一张华裔面孔的司机很爽快地收了车费，还特意嘱咐准备下车的二人不要往松树谷里面走太远，里头用铁丝网拉起来了一个禁入的区域，有拿着枪的大兵把守。伪装成观光客的洛基笑笑，应付过去之后，主动给西格莉德打开了车门，把她牵了出来。 　　“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在吃飞醋？”他佯装着在空气里闻了闻，“嗯，好浓的酸味！” 　　西格莉德抓着他的手晃了一下，抿着嘴生小闷气。 　　洛基煞有其事地说：“好吧，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之前有过一个计划，想收集宇宙间最有价值的十样东西。其中宇宙魔方和阿斯加德王座在十八年前一直竞争着第一的宝座。” 　　世界树女神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你不想知道现在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洛基逗她。 　　小树苗气呼呼地说：“不想！” 　　邪神一路牵着她慢慢向围着铁丝网的松树谷基地走去，一边假装伤心：“唉，当初那个一看到我就说我好看的坦诚小树苗去哪里了？她想什么就说什么，还主动来拉我的手呢！可是现在我旁边这个别别扭扭的小姑娘是谁啊？” 　　西格莉德哼哼唧唧的，自己也觉得和洛基待久了整棵树都变得有些奇怪，竟然也学会了邪神的这种别扭，还会莫名其妙地敌视一个明明只会发蓝光的方块。 　　“那，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啊？”西格莉德问，心里暗暗决定要帮洛基得到它。 　　果然，洛基说：“还是阿斯加德的王座。我觉得自己能和托尔比拼一下。毕竟这十八年我也不是毫无长进。” 　　西格莉德一下子蔫了：“好吧，如果你想要，我会帮你的……”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笑眯眯地问：“你以为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能，是某个很厉害的植物系女神？”西格莉德犹犹豫豫地说。 　　洛基差点笑喷了。他很艰难地憋住笑，对自称“植物系女神”的西格莉德说：“你是指那个可爱的世界树女神吗？” 　　小树苗嘟起嘴，不愿意再说一句话了，整张脸开始分泌花青素，红扑扑的。 　　“我不想要世界树女神。”洛基说，“因为我已经得到她了，以后也会好好地把她捧在手掌心，一起去收集我和她的愿望星星。” 　　西格莉德一声不吭地突然钻到洛基怀里，伸出双臂紧紧把他搂住了。洛基低下头，摸摸她的头顶，柔声道：“怎么了，我的小树苗？” 　　“没什么！” 　　她又从洛基怀里钻了出来，看起来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精神抖擞又元气十足，拉起他的手就向松树谷基地奔去：“什么也别说啦，接下来就让最厉害的世界树女神带你潜入偷听基地吧，冲冲冲！” 　　洛基：……这孩子最近是不是跟托尔学傻了？ 　　------- 　　九头蛇的小小基地其实不能算是一个基地，他们巧妙地利用了松树谷基地的矛盾，还有美澳双方雇员之间的信息不对等，依附着松树谷基地建造了一个小仓库。美方认为这是澳方的原有建筑，澳方认为这是美方的盟友建设，而在松树谷工作的九头蛇也尽心尽力地伪造出一幅无事发生的假想，几年来他们就在几百号人的眼皮子底下研究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 　　洛基用他的法术将西格莉德和他自己变成了两只最常见的鸟，扑棱棱地飞进了基地。西格莉德在飞的时候有些不适应，看起来有些呆。洛基不得不边飞边“啾啾”地教她怎么调整方向，以及不要真的沾染上鸟类的坏习惯。 　　【鸟类有什么坏习惯？】西格莉德啾啾地问。 　　洛基用翅膀一指一只从停车场上方飞过的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啪”，那只鸟投下了一团湿乎乎白兮兮的东西，拍在了一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西格莉德沉默了。 　　哦，鸟会边飞边拉。她会好好注意的。 　　他们两个根据皮尔斯的情报飞向九头蛇的小仓库，先绕着整个不大的建筑飞了一圈，洛基找到了一处通向室内的气窗，而西格莉德在建筑内发现了几片因为防潮做得不好而长起来的苔藓。 　　【需要分头行动吗？】西格莉德啾啾。 　　洛基想了想，啾道：【行，一会儿在种子面前见！】 　　他撅着毛乎乎的雀雀屁股奋力挤进了气窗，而西格莉德变成了一颗微小的植物孢子，向着她看好的那片青苔飘去。 第52章 　　西格莉德和洛基只见过中庭和亚尔夫海姆的种子, 它们都像是一团莹莹的光球, 根本没人见过它们的实体。而华纳海姆的种子他们压根儿就没见过，打一见面, 它就生出了意识, 顶着有莱秃基因的克隆人身体满世界撒欢了。 　　但是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火。 　　洛基悄悄地落在通风管道上方, 借着阴影隐藏起自己的毛绒绒小肚皮, 在翅膀掩护下用嫩黄色的喙梳了一下前胸的绒毛。在他的前下方, 巨大的密闭罐子笼罩着一团跃动的炎, 映照得满屋橙黄之色。 　　西格莉德此刻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洛基搜寻一圈并没有找到她的身影。这间屋子里有几个九头蛇的研究人员在监测种子的各项数据，还有几位工程师忙忙碌碌地往罐子上安插管道, 持续汲取它的能量。 　　洛基小麻雀又向下凑近了一些55, 本想策划一下一会儿该怎么击倒屋里这些人, 但还没等他留神屋里这些人有几个带了武器，屋门就“砰”地被推开了。 　　当一个黑发绿衣的高挑女子出现在门口时, 洛基恍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西格莉德吗？ 　　——不，不是, 她决计不是！ 　　“呀，这房间里的人也不多啊。怎么, 我的第一次亮相就这么没排场？” 　　女人的笑声像是索命的鬼啸，屋里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就一个个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毫无抵抗之力地就被收走了生命。 　　噗通, 噗通，噗通，当整个房间只剩她一个站立的人之后，女人慢悠悠地迈步，像是女王走在加冕仪式上一般走向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的那束火焰。 　　洛基也借着火光，看清了她的正脸。 　　她穿着一身绿色的阿斯加德式样紧身袍铠，后披黑色的披风，一步一晃地在身后摇曳。而她的面容昳丽不似凡人，眼尾飞挑狭长，含着一双蓝灰色毫无感情的眼睛，即使反射着修斯贝尔海姆种子的光芒，也很难从中读出什么。 　　……阿斯加德的噩梦，提前降临了。 　　她从手腕间轻松地抽出一柄精铁长剑，轻轻一划就将罩在种子外的玻璃如割纸一般锵然一分为二。玻璃在片刻的滞空后“哗啦”落地，成了一地的碎渣。而她就一步一步踩着“咯吱”作响的玻璃渣子，慢悠悠地向种子伸出手，轻轻托起这一团火焰。 　　洛基聪明的脑瓜里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从“她怎么会在这里”到“她要种子干什么”、“她会用种子干什么”，但他的身体却动也动不了。 　　是因为她的威压太重，还是因为自己从心底产生了恐惧呢？ 　　明明他也曾答应过父亲和母亲，要和托尔联手应对阿斯加德未来可能会有的威胁。如今阿斯加德最大的威胁就在眼前，他怎么却连背上的羽毛都炸起来了？ 　　洛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女人将披肩的长发撩到耳后，托着跃动的火竟然就这样准备原样走出这间被她洗劫过的屋子。 　　不，不能就让她这样离开！至少也要把种子给抢到手—— 　　还没等停在通风管道上的麻雀飞下，洛基方才最想见到、如今也最不想见到的人猛地击碎了右侧的外墙。钢筋、砖块、水泥铁板等等杂物被她惊人的力道冲击得撒向了整个房间，墙上被开了一个大洞，西格莉德身边环绕着世界树粗壮的枝干，怒目圆睁地跃进来，对正用手中钢剑挥开零碎砖砾的种子窃贼说： 　　“把你手里的火苗放下！” 　　几乎是一说完，西格莉德就有些后悔。刚才那句话实在是气势不足，但她转念一想，自己的亮相方式很酷炫，两两相抵算是平手，于是世界树女神就又抬起手，凛凛威风地扶着被她从地壳土层中拽出来的世界树枝干，作出一幅“你不投降我就要动手了”的架势。 　　只可惜她面前的女人似乎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她挑了挑眉，勾起唇角，眼底却半点暖意也没有：“你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感觉。你手上也有世界树的种子？让我猜猜，会是哪一颗呢……” 　　她果然知道种子的事。 　　西格莉德并不意外，她冷冷地说：“具体是哪一颗不用你费心，你只要知道无论是哪一颗你都不可能拥有。我倒是没来得及跟你好好打个招呼呢，一千多年没见了，阿斯加德的长公主还是风采依旧。” 　　海拉笑着说：“真稀奇，我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奥丁那个老东西和母亲，没有别人记得我了。” 　　“这个世界记得你，妙尔尼尔也记得你。”西格莉德的背绷得更紧了，“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打破封印从海姆冥界逃出来的？” 　　洛基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海拉，他未曾谋过面的长姐，因为好战嗜杀而被奥丁封印在了海姆冥界，并且被吓破了胆的九界称为“死亡女神”。在华姆那来自于平行宇宙的记忆中，她最终在奥丁去世后突破了封印，打败了他和托尔，并且占领了阿斯加德。 　　是什么让她提前出来了，难道奥丁那里又出了什么变故？她又是怎么知道来自平行宇宙的世界树种子的事情，还如此精确地找到了松树谷基地？ 　　难不成，她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 　　洛基的脑瓜快要爆炸，而海拉的回答自然也不能让他满意：“真是个好笑的问题。小东西，没有什么能困得住我。我可是掌管死亡的女神，海姆冥界的主人，既然世间万物都要面临消亡，那我自然也会成为世间万物最终的主人，在死亡之地做至高无上的王。即使是世界树也要死，那么这些种子当然会是我的。” 　　西格莉德不乐意了：“你这人逻辑有问题！什么叫‘因为所有东西都要死，所以死亡女神应该是万物之主’，你不懂什么叫当下，什么叫将来吗？现在我没死，种子也没死，你又凭什么可以宣示主权，靠虚无缥缈的‘会死’的将来？那万一我们就不死了呢？” 　　海拉眨眨眼睛：“小姑娘，你这是在试图和我耍嘴皮子？” 　　西格莉德认真地说：“不，我在试图和你讨论这个逻辑问题。一件事将来会发生和一件事已经发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按你的理论，那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死，那还不如不用活了呢，直接一步到头，多有效率！” 　　海拉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所有生物还要活着呢？” 　　西格莉德反问：“那你怎么还活着？” 　　海拉噎住了。 　　洛基用翅膀为西格莉德鼓掌，油然而生一种骄傲感：小树苗她是向我学的辩论！今天，我的学生竟然把海拉说到哑口无言了！ 　　但是辩论之所以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最终方案，那是因为总有人会恼羞成怒到决定用暴力解决问题。海拉就是这种暴力派的一员，她不欲多说，手掌一翻就握住了两柄凭空出现的乌黑□□，脚下一蹬向着西格莉德冲去。 　　西格莉德应付得很轻松，她骤然消失在疯长起来的世界树粗壮的枝干间，密密麻麻的苍耳从天而降黏在海拉的头发上和衣服上，柔软的藤蔓前赴后继仿佛永远不会断绝一样涌上来，缠绕死亡女神能够挥动的四肢。 　　海拉迅速舞动她的□□割断她能看见的所有植物，但藤蔓含有的汁液又喷溅到了她身上，内容不明的黄色粘稠液滴湿哒哒地浸到了布料中，沾上了她的皮肤，登时，腐蚀性液体带来的烧灼感一路冲到海拉的中枢感受器。 　　“小人，小人！有本事出来战斗啊！”被苍耳和酸性汁液弄得烦躁无比的海拉眼睛都红了，她也顾不上身上到处都是的小苍耳，愤怒地用她那柄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乌黑□□戳刺她面前封堵住门口的树木。 　　这株扎根在地球的世界树分支承担着托举九界的任务几十亿年了，小行星撞击都见过不下千万回，除了几道浅浅的印子，什么都没让海拉留下。它被海拉用各种方法攻击，都岿然不动，甚至连叶子都没飘落几片。 　　而西格莉德本尊已经变成了一朵小小的蘑菇，蹲在洛基麻雀旁边，小声求夸奖：“我刚才说得好不好啊？” 　　洛基“啾”了一声：【很棒。】 　　花色的蘑菇摇摆起菌伞：“嘿嘿，最近我经常看脱口秀节目，看来是有效果的！” 　　洛基问：【你打算把她困在这里吗？】 　　小蘑菇说：“我打算找一个空隙，下去把种子夺过来，然后再一举重伤她，把她交到阿斯加德去。” 　　这样的处理方式很稳妥，但洛基总觉得事情恐怕不会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 　　果然，海拉在几次攻击未果后也恼火了，她缓缓腾空而起，双手伸展凭空排出一屋子的各式冷兵器，万箭齐发式地向世界树发射。而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因为她无暇顾及，安静的漂浮在房间的小角落里，被西格莉德用藤蔓悄悄包了起来。 　　“你看，这样就到手了！”西格莉德快乐地说。 　　她不敢自己触碰种子，只能用属于地球的植物将火苗包裹起来，然后准备现身去打倒海拉。 　　洛基还想对她叮嘱些什么：【小心，海拉她——】 　　西格莉德原本想让洛基不要担心，但还没等她张开口，一道惊天动地的响声在他们头顶炸开—— 　　海拉尖啸一声，怒火冲天地抬头咆哮道：“雷电？事到如今，你以为雷电还能伤得到我？！” 　　处于地下的小仓库被炸开了天花板，明亮的澳洲日光倾斜而下。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逆着光站在一根被炸断的钢筋上，看不清表情，低着头看着海拉，还有那一株茁壮的小世界树。 　　“看来在场的重要人物不少，这样也就不必我费心去一个一个寻找了。”她说，“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在场。阿斯加德的种子，在场。还有海姆冥界和斯瓦特阿尔海姆的种子，真巧，一口气能到手四枚，今天的我抽卡估计也能单抽出五星吧。” 　　“阴魂不散！”海拉咬牙握紧手中的□□，“不过是一介凡人——” 　　西格莉德呆呆地变回了人形，她重新脚踩在实地上，抬起头望向那个居高临下的人，不确定地问道：“……是你吗？” 　　“是我呀。”詹妮弗·赵甚至微笑着挥了挥手，“哈喽，珍妮，圣诞节快乐！很抱歉昨天鸽了你，但是我看到你和洛基玩得很开心，所以就没有去打扰。我说过，会亲手把圣诞礼物交到你手上的，我可不会食言。” 　　“你们竟然认识……”海拉恨恨地剜了西格莉德一眼，“你们会为渎神的举动付出代价的！” 　　詹妮弗清脆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一向很好听，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听起来非常诡异。 　　“渎神？你算哪门子的神，区区一枚种子，趁真正的死亡女神被困在封印中的时候借着她的形象化成了人形，就真以为自己是海拉了？”詹妮弗作势要擦去笑出来的眼泪，她向前迈了一步，光线照亮了一半侧脸，露出她此刻皮肤上诡异的黑色纹路，“哈哈，正巧，我就是奉死亡女神海拉之命，来取走你这枚混淆视听妄自尊大的种子的。” 　　“身为海姆冥界的种子，不好好地回到你的女王手上，可不行呢。” 　　“海拉”愕然僵立，西格莉德甚至不知道该帮哪一边，她眼睁睁地看着詹妮弗飞身而下，冷酷地徒手握住了一道劈啪作响的光芒，像掷标枪一样将它刺入了“海拉”的胸膛。 　　她手中的那是一道闪电。奇异出现的闪电顺着“海拉”的伤口涌进她的身体，海姆冥界的种子身上泛出隐隐的电光。她痛苦地尖声嘶吼，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在大盛的光芒中慢慢地凝集坍缩成了两枚莹然的黑色光球。 　　“真是一枚聪明又强大的种子，不愧是来自于海姆冥界，竟然凭着自己的力量找到了矮人国斯瓦特阿尔海姆的种子，倒省去了我不少力气。” 　　詹妮弗双手握住了这两枚种子，今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得严严实实，西格莉德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双手。但是当她再一次摊开掌心时，种子们已然消失了。 　　“接下来就是你额头上的那一枚了。”詹妮弗轻松地说，“来吧，让我帮你解决困扰了许久的问题，以后你可再也不会额头疼了。虽然这样会失去和哈利波特共鸣的体验，但疼痛对你这样的女神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西格莉德喃喃地问：“你……什么都知道？” 　　“傻珍妮，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多了。”詹妮弗笑了，“来，稍微低一下头，很快的。” 　　就在这时，从暗处突然飞出了一柄小刀。詹妮弗不闪不避，结结实实地被洛基一刀捅进了后心。 　　洛基从暗处走出，手中还握着一把随时准备掷出的匕首。詹妮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自己伸手从后心拔出小刀，甩掉了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血：“我不是人类，也不是神，物理攻击其实伤害不到我。当然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能伤害到我，也许是失恋？” 　　她笑着抬起手，五指成爪从西格莉德的额头上吸引出了一团蓝盈盈的光芒。随着那层蓝光的褪去，光芒露出原本的灰色，顺从地隐没在了詹妮弗的掌心。 　　“这样就有4枚了，回去也好向女王大人交差。”詹妮弗顺手把小刀塞进衣兜，还小心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不让刀刃向下划破布料，“谢谢你们啦，接下来就是中庭和亚尔夫海姆的种子了，至于也有了人形的华纳海姆，我也会尽快把他回收的。” 　　“……你在为海拉收集种子？”洛基问，“真正的，目前正在海姆冥界的海拉？” 　　詹妮弗纠正道：“严格来说，她目前算是在尼福尔海姆和海姆冥界之间游荡，但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尼福尔海姆。毕竟海姆冥界对于她而言是牢笼，而雾之国尼福尔海姆也是她的属地，更像一片混混沌沌的游乐场。” 　　九枚种子中，中庭种子在魔法圣殿，亚尔夫海姆被神盾局保管，华纳海姆有了思想变成了人，修斯贝尔海姆在这个房间里，阿斯加德、海姆冥界和斯瓦特阿尔海姆的种子此刻在詹妮弗手中。 　　约顿海姆和尼福尔海姆的种子下落不明。 　　“只有一枚下落不明。”詹妮弗笑眯眯地说，“因为，我就是尼福尔海姆的种子。” 第53章 　　詹妮弗闲庭信步一般从角落里捡出了火焰一般的修斯贝尔海姆种子。 　　“这样我手上就有5颗了。”她后退一步, 避开洛基仿佛要活剥了她的眼神, “也多亏了你们，亚尔夫海姆、华纳海姆和中庭的种子也都有了下落, 这样也不用我一趟一趟地找啦。” 　　发誓要守护阿斯加德的小王子想要拦住詹妮弗, 但她像鸟一样轻快地飞上了原本立足的钢筋, 笑道：“你这是把我当敌人了吗, 希德勒斯顿老师？” 　　“难道你要我坐视你把种子献给海拉？”洛基的手中团起隐隐的蓝光, 利用宇宙魔方的力量瞬间移动到了詹妮弗身后, 魔法的火焰眼看着就要燎上她的身体。而就像是料到洛基会出现一样, 詹妮弗向旁边一脚踏空，隆隆的雷声响起, 她踩着电光又向上跳了一层, 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本质上这只是立场问题而已。”詹妮弗柔声说，“西格莉德, 我们可是在平行宇宙中的同位体呢，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我, 而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咱们可没必要成为敌人。” 　　这是第一回 詹妮弗叫了西格莉德的本名。迷茫中的世界树女神抬起头, 张了张嘴，艰涩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词：“你……” 　　“既然你是另一个世界的种子，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女王海拉突破封印后占领了阿斯加德？”洛基咬牙道，“这不是简单的立场问题，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尼福尔海姆！” 　　詹妮弗漠然道：“我只负责为海拉寻找到我散落遗失的兄弟姐妹们，至于她自由之后是选择灭掉九界中的哪一个我全都不在乎。” 　　话毕，她瞟了一眼洛基，脸上又绽开笑颜：“对啦，剩下只有约顿海姆的种子下落不明了。如果二位实在闲得发慌，也可以帮我找一找呀!” 　　“你做梦！” 　　和洛基盛怒之下燃起的火焰一同出现的，是一团阴冷浓厚的雾气。詹妮弗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不见踪影。 　　“这是雾之国尼福尔海姆的浓雾，里面不知道会藏着什么，可能还有死气。”洛基反应很快地捂住口鼻，“小树苗，你在哪儿？” 　　西格莉德刚一张嘴就被洛基拉了过去，两个人牵着手很快就消隐在了宇宙魔方的蓝光之中，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 　　亚尔夫海姆的种子是最先被取走的。 　　按神盾局员工的话说，他们的监控器甚至都没有出现任何故障，整整一个监控室的人就这样看着中央大屏幕上闲庭信步般走进一个黑发女孩，她所到之处身边所有的特工都轰然倒地，犹如骤然被吸走了生命力一般。而所有的机械装置也被她简单粗暴地用小小的闪电销毁了，一路上几乎可以说是畅行无阻。 　　他们刚刚把遇袭的消息发到托尼的手机上时，那个女孩已经握住了亚尔夫海姆的种子，整个人被从地底倏然生发的植物包裹在其中，无声无息地随着一团绿色钻入了地下。 　　第二个是中庭种子。 　　总算还是有人想起要通知斯特兰奇。我们可敬的至尊法师本来是要去吃饭，他的同事老王提议说去吃唐人街新开的一家麻辣烫，为了搞明白什么是麻辣烫，他们不得不在前厅滞留了15分钟谷歌“What is MA LA TANG”，以及为什么几亿东亚人民会为了这种乱炖一样的一碗东西疯狂。 　　就在他们查出骨汤麻辣烫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斯特兰奇的手机响了，随之而来的是魔法圣殿的大门被敲响。 　　老王自告奋勇去开门，而斯特兰奇点开这条来自于备注名叫做“傲慢烦人精”的短信。 　　[中庭种子危，留守等待援助！] 　　他抬起头，正好面对着大敞的圣殿大门外倾泻而入的阳光。光芒灿烂到他不得不眯起猫一般颜色的眼睛，以便于看清那位敲响了大门的女孩。 　　“你们好，我叫詹妮弗。”她说，“我有一个妹妹在楼上，请问我可以带她走吗？” 　　-------- 　　华姆不明所以地被敲响了房门，他头上戴着绒线帽子，手里还拿着游戏手柄，一脸懵然地打开门之后，一溜壮汉面色阴沉地一起走进他的小公寓。 　　巴基、史蒂夫和寇森熟门熟路地坐到了他的沙发上，托尔和洛基则一人从饭厅拖了一把椅子过来，西格莉德和斯特兰奇走在最后，斯特兰奇还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走廊，确定没有可疑情况之后才关上门，还用魔法又加固了一遍门锁。 　　“那什么……”华姆有些发傻，“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难道我记错了上班的日子？可我明明收到通知说是下礼拜一上班啊……” 　　托尔严肃地说：“不，哥们儿，我们是来保护你的安全的。” 　　“我很安全啊！”华姆乐了，“整个九界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要不是你使阴招把我头发烧没了，咱俩决斗的胜负还不一定呢！” 　　洛基叹了一口气，然后向斯特兰奇使了一个眼色。红色披风的法师不得不为这个状况外的华纳海姆神解释了一遍目前的大危机。 　　“啊？海拉想要收集种子突破封印，所以她手底下尼福尔海姆的种子一直潜伏在我姐身边？她手头已经有7颗种子了，只剩下我和约顿海姆的？” 　　华姆一瞬间抖如筛糠：“海拉——海拉，那个疯女人海拉真的要出来了吗？！不不不，这不可能，不是只有奥丁死了她才有可能出来吗？” 　　“可能是这个世界因为平行时空的扰动出现了变故，谁也不知道海拉从哪儿听说的拥有9枚种子就能突破封印，我也不敢赌她能不能成功。”西格莉德垂下眼睛，“我们只能尽力阻止她。” 　　华姆被海拉吓到有些魂不守舍，面对托尔有些震惊的眼神，他不得不为自己辩护：“你们这两个阿斯加德的王子都是一千来岁的小毛头，没见过当初海拉征战九界的残暴样子！当初我还在华纳海姆安心呆着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喊杀震天，海拉带着妙尔尼尔像个恶魔一样降临了！她用恐怖的雷电和不计其数的枪剑屠杀华纳神族的军队，血都流成了小河……直到今天，我有时候还会在梦里见到她染血的可怖的脸！” 　　“你可能有点PTSD。”斯特兰奇说，“我觉得你可以约一个心理医生看看。” 　　无精打采的华姆被托尔掐着后颈皮拎回沙发，裹上他的宝可梦小毯子发抖。巴基还去厨房给他冲了一杯热巧克力。 　　“据我们的调查，这个詹妮弗·赵的履历没什么问题，至少是她在纽约大学入学至今的履历没什么问题。”寇森作为神盾局的代表说，“但从护照上看，她入学前一直待在Z国。由于我们和Z国之间的关系……” 　　洛基补充：“很烂。” 　　寇森叹气：“唉，唉，知道就好。所以我们只能查证到去年9月份。” 　　“那不等同于什么都没查到嘛！”托尼的声音骤然响起，史蒂夫张望了一圈，举起通话中的手机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按了免提，因为托尼说他也想听听我们的会议内容。” 　　“小树苗，你是和她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你说说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关于海拉的蛛丝马迹？”托尼说。 　　西格莉德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她真的没怎么提到过海拉。在我们的北欧古代文学研究课上，她的小组作业都是和我一起合写的关于洛基的研究。” 　　“她平时都住在纽大的宿舍，通过消费记录来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资金流通，社交网络里也没发布过什么引人注目的内容。”寇森是做过详细调查的，“至少从这一方面来说我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调查詹妮弗似乎是没能再有什么结果，如今他们只剩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在詹妮弗之前找到约顿海姆的种子，二是先除掉海拉。 　　------- 　　“你们不能接触海拉。” 　　阿斯加德主神一家久违地团圆了，重新取回神力和妙尔尼尔的托尔和洛基一起回了家，还带上了西格莉德。见到儿子们和儿媳妇（？）的奥丁和弗丽嘉自然十分高兴，但是听到他们报告的有关海拉的事情，神殿内再一次被愁云笼罩。 　　奥丁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否决了他们的第二个方案。 　　“海拉是被我的九成神力禁锢在海姆冥界，想要接触到她，必须先和我的神力封印相抗衡。即使是现在的我也很难突破封印去将她击败。也许西格莉德在突破封印后还有余力可以与她一战，但是想要杀死她非常难。” 　　身为父亲的奥丁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她是我的头生子，和阿斯加德神力相连的被祝福的女神。只要阿斯加德还在，她就不可能死去。最好的方式只有封印她，消磨她的斗志和仇恨，直到……直到她可以被放出来的那一天。” 　　弗丽嘉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这是她的大女儿。洛基无言地走到她身侧，慢慢握着她冰凉的双手。 　　“那么，关于约顿海姆的种子，你们在阿斯加德有没有听说过什么？”西格莉德问。 　　奥丁说：“我们曾有所猜测。海姆达尔劳菲死后一直关注着约顿海姆的动态，劳菲的儿子们为了他遗留下的王位进行过旷日持久的内乱，最终胜出者是一位名叫‘伊克尔’的王子。他成为约顿海姆的新王之后，向阿斯加德递交了停止战争的盟约书。至今他都没有和我们起过任何冲突。” 　　弗丽嘉低声道：“古怪的是，在劳菲死掉之前，伊克尔并不是他的儿子中最出色的。他是在劳菲大儿子和三儿子斗争的途中突然崛起，直接杀死了除自己以外的劳菲所有子嗣。我们怀疑这个伊克尔是得到了什么助力，比如约顿海姆的种子。” 　　这的确有古怪。洛基和西格莉德对视了一眼，托尔直接说：“那我们有必要去约顿海姆一趟，会一会这个伊克尔王了。” 第54章 　　约顿海姆。 　　这里似乎永远都不会有阳光和温暖, 入目所及都是萧瑟凄凉的枯岩和冰雪。上一次托尔和洛基在这里险些丧命, 不过这一次有西格莉德陪着，他们两个底气倒是更足了一些, 更何况他们还有保命神器宇宙魔方。 　　奥丁没有让洛基用宇宙魔方直接转移, 而是选择让海姆达尔先向约顿海姆递交外交申请, 等伊克尔回复之后, 再通过彩虹桥让三个代表阿斯加德的小小使节团来到约顿海姆。 　　约顿海姆有些不一样了。 　　“前面那个……”托尔的视力非常好, 他眯起眼睛, 在风雪中指向前方, “之前我们来的时候，那边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洛基的记忆力很好, 他想了想上次他们小心翼翼接近劳菲的路线, 对照路两边奇形怪状的岩石, 肯定道：“对，这是新修出来的。” 　　西格莉德感慨：“哇, 这应该是就是《冰雪奇缘》里面艾莎才能造出来的冰雪城堡吧！” 　　在他们前方，原本劳菲和霜巨人们群居之地, 那里已经不是荒芜的冰雪旷野，现在高高耸立着一座晶莹剔透高大壮观的冰城堡。 　　西格莉德从兜里掏出手机：“我想拍一张！” 　　托尔立刻拉着洛基跑到镜头前, 以冰城堡为背景摆出标准八颗牙微笑，而洛基有点僵硬：“干嘛啊你！” 　　西格莉德高高兴兴拍完一张之后，跑向洛基：“我要和你拍合影！” 　　这一回洛基很乐意，他揽过西格莉德，露出他自认为最优雅迷人的笑容：“托尔你快拍！” 　　托尔随身也带着手机, 是用托尼给的拍广告钱买的。他拿出手机后，刚调到拍摄，突然屏幕一黑，任他怎么戳弄重启都没有用。 　　“你的手机怎么啦？”西格莉德凑上去，托尔懊恼地反复按着开机键：“我也不知道，它突然就关机了！” 　　“哼，我在你买之前就说过水果手机电池不好使，一降温就掉电、自动关机！”洛基说风凉话，“西格莉德用着她那台华威就一直没出什么毛病。” 　　托尔拿出妙尔尼尔，小心翼翼地捅到手机底端的充电插口处，转头问西格莉德：“你说，我现在给它充一下电应该就能开机吧？” 　　西格莉德谨慎地说：“我劝你不要。” 　　洛基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托着一团火球走过去：“稍微暖和暖和就又能开机了，要是你直接用妙尔尼尔给它充电，你信不信它能像三兴手机一样当场爆炸？” 　　于是三个阿斯加德的神嘀嘀咕咕地头碰着头，在约顿海姆的王宫前修起了水果手机。 　　在无数次问候了乔布斯和库克之后，托尔的手机终于又亮了起来。他赶紧珍惜地把这台脆弱的机器重新揣回衣兜暖着，用西格莉德的手机给她和洛基拍了一张情侣合照，D612带猫耳特效的那种。 　　冰城堡中，一个蓝色皮肤的瘦削男人站在窗台前，扶着晶莹的冰栏杆，含笑地望着争论到底该摆剪刀手还是比心的阿斯加德神兄弟。 　　“终于能够见到他们了。”他叹息了一声，“你高兴吗，珍妮？” 　　在他身后，空旷的冰室内传来锁链碰撞的响动。一个人影慢慢挺起背，恼怒地说：“我说过了，他们手上一颗种子也没有！你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难道就不怕阿斯加德的报复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要伤害他们，只是例行的外交会面罢了。”约顿海姆王伊克尔笑着走回冰室，“你这是吃醋了吗，小珍妮？别担心，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我叫詹妮弗！别叫我珍妮！” 　　被冰霜锁链捆缚在冰室正中的，正是尼福尔海姆的种子，詹妮弗。她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四肢被冰锁链牢牢地固定在了冰柱上，一双黑色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慢慢向她走来的伊克尔。 　　“可我听说，你本来就叫珍妮，只是和那边的世界树女神撞名了才改的。”伊克尔故作困惑地一歪头，“我很好奇，明明这就是你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要为了另一个人舍弃？更好笑的是，就连世界树女神她自己都不见得多珍惜‘珍妮’这个名字，她倒是更中意‘西格莉德’呢。难不成，你嫉妒她的程度已经到了她碰过的东西你都不会要吗？” 　　詹妮弗从眼角打量约顿海姆之王，“哼”了一声不予作答。 　　伊克尔长着典型的霜巨人的样貌，蓝色皮肤上带着冰一样的细长条纹路，猩红色的双眼中只有瞳孔那一点是黑色的，看着令人遍体生寒。但他和其他的霜巨人不同，伊克尔独处时的体型和普通人类无异，而且他爱干净又讲究，把詹妮弗锁起来之后每天还会跑来给她送点吃喝，以聊天为名套话——每次都能把詹妮弗气个半死。 　　“想想你也真可怜。”伊克尔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明明和世界树女神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但她力量比你强，人缘比你好，还有男朋友。而你，捏着鼻子在她身边卧底大半年，上司海拉又是个躁狂精神病，两头受气，好不容易撕破脸打算集齐种子一展宏图，却又被我关起来了。这叫什么？这就叫被世界不容的倒霉蛋。” 　　詹妮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我说……”伊克尔笑眯眯地凑近，詹妮弗别过脸去，不去看他颤动的冰蓝色睫毛，“你要不就改换门庭，跟我混吧。” 　　詹妮弗翻了个白眼：“我第一天被你关起来的时候就说了不可能！” 　　伊克尔捂住胸口：“你对海拉也不至于这么忠贞吧！她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我的力量也不比她弱。你到底看中了她什么呢？” 　　“她有一样你不能给我的东西。”詹妮弗冷冷道，“我反而想要劝你，不如就把约顿海姆的种子暂且交给我。现在整个约顿海姆已经被你整治得不敢有二心，你拿着种子也没有用，不如用来和死亡女神以及她治下的海姆冥界、尼福尔海姆结盟——” 　　伊克尔站起身，轻飘飘地揉了一把詹妮弗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拨得乱七八糟：“唉，小东西，在我面前你的口才还不够看呢。阿斯加德的王子们来了，我先去会会他们，你好好待着。要是觉得冷，就用修斯贝尔海姆的力量生火暖和暖和。” 　　“放我出去！”詹妮弗冲他的背影喊道，“混蛋！垃圾！臭冰坨！” 　　伊克尔转身关上冰室的门：“省省力气吧，一会儿我再来找你。对了，今晚想不想看音乐剧？约顿海姆皇家冰乐团的《伟大的王伊克尔》首演，我可以给你留特等座。” 　　“滚！”詹妮弗扯着嗓子，“西格莉德！！！洛基！！！你们能听到吗，我在这儿！洛基！！！西格莉德！！！洛基！！！！！！！” 　　伊克尔轻声念叨：“别喊啦别喊啦，这儿能救你的也只有我啦。这小东西真是……” 　　他咳嗽了一声，身形慢慢膨胀变大，很快就从普通人类的样子抽条长成了比他父亲劳菲还大上一圈的魁梧霜巨人。 　　走廊上服侍的巨人毕恭毕敬地为他披上红色毛裘披风，他拢了拢领口，“轰隆”“轰隆”地走向宫殿的正厅。 　　那里，托尔、洛基和西格莉德正站在冰地板上四下打量着整个宫殿，洛基若有所思地抬着头仰望穹顶，扯扯西格莉德的胳膊小声说：“你看，天花板上也有冰雕成的史诗画。” 　　西格莉德抬头看去，穹顶上晶莹的冰雕被刻成巨大的霜巨人模样，跪拜着向正中的一个小小的人形行礼。 　　“看来这位霜巨人之王是个文化人。”托尔说，“至少我从没听说过以前的约顿海姆会有艺术。” 　　冰地板震颤起来，西格莉德揪住洛基的衣袖，洛基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宽慰道：“只是脚步声。” 　　即使只是脚步声也令人心生畏惧。庞大的霜巨人之王从宫殿旁的深渊之门里缓缓走了出来，他比劳菲还要巨大，双手仿佛可以直接捏碎一头大象。他蓝色的眼皮垂下，猩红眼珠打量起小小的三位阿斯加德使者，然后带着白色纹路的嘴唇缓缓向两边扯起，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欢迎各位来到约顿海姆。” 　　他的声音意外地轻柔，在托尔如临大敌的注视下，伊克尔的身体慢慢缩小，大约缩小到两米左右停止，勉强可以和托尔平视说话了。 　　“也许这样你们会习惯一些。”伊克尔打了一个响指，他的冰王座立刻从大殿的最后方滑行到了他身后，霜巨人之王只需要膝盖一弯就轻松地坐了下来，“不要拘谨，请都坐。” 　　洛基发现他们身后不知何时都出现了冰做成的座椅，从设计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约顿海姆固有的粗犷野蛮。托尔和西格莉德没有推脱就坐下了，洛基深深地看了伊克尔一眼，才撩起披风慢慢坐下。 　　“尊敬的约顿海姆之王，伊克尔·劳菲森，请允许我们代表阿斯加德向你献上登基即位之礼。”洛基作为这次小小使节团中最会说话的，当仁不让成了大使，“阿斯加德愿意同约顿海姆签署互尊互信条约，成为守望相助的友好邻邦，消弭过往千年的仇恨，重新构建友好新型九界关系。” 　　西格莉德侧目，她总觉得这段话耳熟，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之前她陪詹妮弗看《新闻X播》的时候总听到类似的外交辞令。 　　伊克尔轻笑一声，手指慢慢敲打起座椅扶手，冰块发出清脆“笃笃”声。他不慌不忙地说：“我很期待和阿斯加德结成友好邻邦，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为我备了怎样一份礼？” 　　托尔从他随身背着的双肩包里捧出一个蓝莹莹的冰匣。伊克尔的表情有些许微妙的变化。 　　“是约顿海姆的圣物，寒冰之匣。”洛基欠身，“而今，物归原主。” 　　伊克尔抬起手，寒冰之匣慢悠悠地从托尔手中悬浮而起，自觉地飞到了伊克尔的手心之中。 　　“你们不提的话我都要忘了，原来以前我还碰过这个东西。”他掂了掂，“的确对我的能力有所助益，不愧是霜巨人的圣物。你们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寒冰之匣被他随意地扔在了王座上，伊克尔站起身，目光移向西格莉德，然后又看向洛基。 　　“不过呢，这点东西我觉得还稍显诚意不足。”伊克尔说，“寒冰之匣之前就是被阿斯加德夺取的，物归原主没什么好说，也不算恩惠。我还想要一个东西，不知道你们阿斯加德能不能给？” 　　洛基谨慎地说：“我们可以试试。” 　　伊克尔一拍手，高兴地说：“那再好不过了，这样东西你们肯定能给。” 　　洛基陡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们可能听说了我是怎么即位的，没有什么指定的继承人身份，也没有什么贵族势力帮助，我只是简单地把劳菲其他儿子全杀了。这个方法真的很简单，也很有效，这个位置我安然无虞地坐到了今天，从来都没有什么突然跳出来的哥哥妨碍我。”伊克尔说，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基，“但是今天啊，和我一样姓‘劳菲森’的一个小弟弟突然来到了约顿海姆，甚至还觊觎我手中的力量来源……你说，我该不该向阿斯加德讨人，把他扣留在我的王宫里呢？” 　　“我聪明的小弟弟洛基，你说呢？” 第55章 　　“嘘, 嘘, 别挣扎，我知道你手里有可以用来逃命的小玩意儿。我也不想和你动手,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血脉相连了。” 　　伊克尔甚至都没有动, 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容, 好整以暇地看着洛基手中握紧匕首, 托尔举起妙尔尼尔, 而西格莉德双眼通红地瞪着他。 　　“你好呀, 小女神。请别这么瞪着我, 我不会对你的心上人做什么的。”伊克尔向西格莉德摇摇手指，“天啊, 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 小弟弟。我也想要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王后, 也不单纯是想体验体验爱情，只是想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人, 心里就很温暖，不是吗？霜巨人的心竟然也能被爱暖起来, 劳菲听了可能都要发笑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托尔沉声问。 　　伊克尔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一个小玩笑, 你们怎么就都当真了呢？” 　　“玩笑？”托尔微微提高声音，“洛基是我的弟弟，你竟然说他是霜巨人？！洛基是阿斯加德的王子，尊贵的阿萨神族，和你们这些怪——” 　　伊克尔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轻轻一瞪眼睛, 托尔的嘴上就神奇地出现了一条拉链，“刷”地缝上了他的两片嘴唇。 　　洛基干涩地说：“多谢你做了我以前经常想做的事。只不过刚才你说的话，我恐怕并不能只当成一个玩笑。” 　　“唔，半真半假吧。”伊克尔背起手踮了踮脚，身形庞大的他做起这个动作来竟然显得有些轻盈，“毕竟你的确和我一样都是劳菲的儿子，你那个聪明脑瓜子里也一直盘算着想要我的约顿海姆种子——哈，你看，我说对了！” 　　西格莉德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被他捕捉到，伊克尔立刻笑起来：“别吃惊，虽然我这人很喜欢说谎，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坦诚反而是最快达到目标的途径。你们要的约顿海姆种子的确在我这里，不过你们也别指望我会这么轻易就交给你们。” 　　他想谈条件，洛基意识到，然后内心着实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够谈条件，那就说明还有方法可走，那就说明一切都还可以商量。 　　他从内心莫名地对眼前这个霜巨人之王有着复杂的感觉。有些熟悉，天然地有些亲近，但在内心深处又知道这人绝非善茬。 　　“还有一个小朋友指望着我把约顿海姆种子交给她，而且她看起来比你们更加迫切。”伊克尔说，“不如，我让你们几个先商量商量，看看谁给出的价码更高，你说怎么样，洛基？” 　　------ 　　詹妮弗看到门开了一条缝，有光透进来，她立刻开始喊：“臭冰坨！你把西格莉德和洛基怎么样了？！” 　　伊克尔探进头来，讶异道：“你竟然第一时间关心他们两个的安危？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动不动打人的暴力狂吗？” 　　“废话，谁会心狠手辣到把自己的兄弟全杀光的？你不是暴力狂谁是？！”詹妮弗怒瞪他，“快给我把锁链解了，我腿麻！” 　　伊克尔转过头，对震惊过度的托尔和西格莉德说：“唉，请见谅，小朋友她脾气不太好。” 　　詹妮弗意识到外面还有人，她伸长脖子看去，正好和踮起脚尖的西格莉德看对了眼。 　　“詹妮弗！”西格莉德惊道，“果然是你！你是被他抓到了吗？” 　　“很显然。”洛基凉凉地说，“一物降一物，看来还是有人能把她制住的。” 　　詹妮弗警惕地看着把阿斯加德小使团迎进来的伊克尔：“你想干什么，你莫非还想把他们也关在这里？他们手上可一枚种子都没有！” 　　伊克尔扬起他并不存在的眉毛：“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种子了？都说了我和你那个狂躁症上司海拉不一样。” 　　詹妮弗身上的冰锁链慢慢融化了，终于获得自由的她脱力地仰倒在冰柱上，西格莉德连忙去扶。尼福尔海姆的种子想把她推开，又想起自己腿麻到站不稳，憋红了脸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洛基问。 　　伊克尔装作思考的样子，慢慢说：“不过吧，我对种子其实也不是全无兴趣。至少异世界的那九枚种子里，有一枚我还挺想要的。” 　　詹妮弗立刻说：“你一枚都别想拿到手！” 　　“哎，别这样一口回绝嘛。”伊克尔耸耸肩，“我想要阿斯加德的那枚种子，不知道你们谁可以拿它来跟我换呢？” 　　西格莉德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里曾经寄居着一枚据说就是阿斯加德的种子。只可惜现在它落到了詹妮弗的手上。 　　“我们其实并不是真正想要拿到约顿海姆的种子，我们只是想确保它不会被海拉得到。”洛基说，“尼福尔海姆种子她不会和你做这个交易，因为她的目的是9枚种子齐聚，少了任何一颗都不行。” 　　伊克尔看起来有些失望：“是吗，看来你们一个都没法给我，那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珍妮……或者西格莉德。”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惊异地看向他。 　　“我说，珍妮或者西格莉德。”伊克尔慢悠悠地说，“这两个姑娘，只要任何一个自愿留在我身边，那我就能把约顿海姆的种子送出来。珍妮小朋友你要是愿意以后跟我在一起，那我现在就把约顿海姆的种子给你。西格莉德要是愿意留在约顿海姆，那么我就把种子送到你亲爱的洛基手上。” 　　“不可能！” 　　“你休想！” 　　“做梦去吧！” 　　在场几个人发出了一样愤怒的叫喊，而西格莉德则急急地开始劝他：“不是，那个，伊克尔先生你这样又是何必，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你也知道我和洛基早就两情相悦，中庭有俗语说强扭的瓜不甜——” 　　“是啊是啊，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气气你的小男朋友罢了。再说了，你俩现在别说结婚了，就连订婚也没有，空口白牙一句‘两情相悦’又能证明什么？”伊克尔不去看气得快变蓝了的洛基，转向詹妮弗，“珍妮小朋友，你这边就比较容易了。要是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让你做我的王后，种子你可以拿去，想给海拉或者直接拿去扔掉都行。怎么样，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托尔嘴上的拉链已经被洛基用魔法去掉了，他小声嘀咕：“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买卖，如果是我……” 　　洛基冷冷地看向他：“怎么，你想做霜巨人的国母？” 　　托尔打了寒颤：“不，我什么也没说。” 　　詹妮弗的回答一如既往：“你想都别想。” 　　“还是这样绝情。”伊克尔看起来有些小失落，“这对你和海拉来说都好，为什么要拒绝？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西格莉德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詹妮弗。而詹妮弗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我宁可打倒你把种子抢来！即使最后被打得只能吊着一口气，我也不会接受你的无理要求！” 　　“真令人羡慕。”伊克尔平静地说，“所以，那个幸运的人是谁？” 　　詹妮弗没有回答，她只是倏然召唤出了尼福尔海姆的力量，在一片弥漫着死气的浓雾中迅速逃脱得不见踪影。 　　伊克尔很快就驱散了浓雾，他看起来还是和先前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喜怒变化。他转身看向洛基，淡淡地说：“她走了。” 　　“呃……她走了。”托尔接茬，“所以，我冒昧问一句……” 　　“她肯定是去了海拉那里。”伊克尔说，“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应当动身去海姆冥界，趁海拉还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之前把她摁住。毕竟她手上可是有7枚种子——要是你们慢上一步，那就是8枚，这和9枚种子也没多大区别，至少在海拉眼中没有。” 　　西格莉德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洛基没有动。 　　“你的立场真的很奇怪。”洛基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伊克尔笑了。 　　“这个答案，我想你是最清楚的。”他眨了一下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西格莉德从红色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For the greatest good，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格林德沃。”西格莉德说。 　　伊克尔赞许地点头：“对，他为了‘最伟大的利益’，那我就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 　　洛基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拉起西格莉德和托尔的手，消失在宇宙魔方的蓝光之中。 　　“真遗憾。”伊克尔喃喃说道，“我本来还想请珍妮看看今晚的音乐剧呢。” 　　-------- 　　海拉被封印在海姆冥界，但死亡国度和尼福尔海姆是连通的。一处是只有死灵，一处只有死雾，无论在哪里也都没有什么区别。 　　西格莉德和洛基顺利进入了结界，而托尔被那一道看不见的墙拦在了外面，他只能跺着脚干着急：“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西格莉德说：“我可以在九界自由来去，所以我能进去……” 　　洛基说：“我有宇宙魔方。” 　　托尔瞪大眼睛：“那你们就不能把我也拉进去？” 　　洛基假笑着说：“今天也得轮到你做回去通风报信的角色了。一会儿要是一有不对劲，你就给父亲发消息，知道吗？” 　　西格莉德看了托尔一眼，向他捏起拳头：“加油，我相信你可以！” 　　这是托尔神生头一回当弟弟的僚机！ 第56章 　　海姆冥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据说和地狱差不多。”洛基说, 他在掌心里托着一团火焰照明, 另一只手牢牢地牵着西格莉德，“有流着刀子的河, 看门的恶犬, 贪婪的鬼差, 还有属于海拉的宫殿和仆人……总之和希腊神话里的冥界有点像, 但是又不那么文明。” 　　西格莉德倒是隐隐约约知道那里会是什么样子。她攥紧了洛基的手, 悄声道：“其实冥界没有死去的人。” 　　洛基低下头去看她。 　　“存放在冥界的只有记忆。”她说, “那些悔恨的, 痛苦的，伤感的, 愤恨的记忆。海姆冥界是连接九界的一个观测所, 神在很久远的过去在这里观测九界的生灵, 企图参破灵魂和生命的意义。但最后他们发现灵魂并不能用神力操纵，只能通过记忆构建出类似灵魂的鬼。鬼魂只是记忆, 以为自己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的记忆。” 　　洛基沉默地和她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冥界围绕着浓雾的旷野中，然后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 如果人死了……就再也不能复生了吗？”他说，像是也在问自己, “我原本还以为来到冥界把人带回去的传说可以是真的呢。没想到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能找到的也只是记忆罢了。” 　　西格莉德隔着雾气，望向远方冥界女王宫殿的轮廓，说：“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神也会死, 世界树也会死。” 　　“但我希望那一天能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洛基把另一只手也揣进衣兜，火焰飘浮在他们前方一跳一跳地引路照明。他半开玩笑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想复活我吗？” 　　西格莉德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吗？！海拉没有那么可怕，我会保护好你的，你不会死！别这么想！” 　　“别怕，小树苗，我只是假设，假设而已。”洛基宽慰道，“可神终究还是会有尽头的，在华姆的那个世界，父亲也因为神力耗尽消亡了，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托尔也会。那么到那一天……你会想复活我吗？” 　　…… 　　周围开始有半透明的东西窃窃私语着飘过，西格莉德没有在意，而是垂着头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 　　有一个戴着高帽子的鬼悄悄地飘来，窥看了一眼洛基和西格莉德的样貌，然后又悄悄地飘走。洛基伸手，打算用他的小刀碰一下它们，结果鬼们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四散逃开。 　　随着距离宫殿越近，鬼的胆子越大，甚至有鬼想要冲上来攻击他们。洛基没有迎战，而是在他们两个周身点上了一圈火焰环。鬼们倒是不敢穿过明亮而温暖的火焰，尖利地骂着叫着围在火焰外，冲洛基龇牙咧嘴。 　　西格莉德在走到海拉宫殿的正门前时突然想通了。 　　“我当然会找方法复活你了。”她说，“要是不和你在一起，这个世界其实也没那么有意思。” 　　洛基伸出来即将推开大门的手又缩了回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天啊，小树苗，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西格莉德茫然地抬起头：“我又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手上微微使力，冥界宫殿大门发出“吱呀——”的响动，“见了海拉之后我再跟你说。” 　　西格莉德于是没再问，顶着一头属于世界树的困惑雾水迈入了这间昏暗阴冷的死亡殿堂。 　　海拉的宫殿穹顶很高，当西格莉德和洛基适应这里的光线后，才看清构成墙体和天花板的材料是乌黑的骨头。其中有不少骨骼样式奇异，像是不同种族的尸骸都堆积在了这里。立在大殿最深处的是一架白骨王座，王座后立着一具有翼飞龙的完整骸骨，看起来可畏可怖。 　　西格莉德突然不合时宜地“噗”地笑了一声。 　　“……怎么？”洛基低头问。 　　她仍然看着白骨王座，笑眼弯弯地说：“一会儿海拉要是肯见我们，我一定要问问她这个王座是谁设计的。” 　　“——想不到，世界树女神竟然也会对冥界的王位感兴趣。” 　　洛基的手蓦地收紧，从飞龙骨骸的后方，黑色长发的女神缓步走出，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向他们紧牵的双手。 　　“久闻其名，海拉。”洛基高声道，“我是洛基，来自阿斯加德。” 　　西格莉德有模有样地学着说：“我是西格莉德，来自尤克特拉希尔。” 　　海拉走到她的王座前施施然坐下，冷冷地问道：“怎么，奥丁终于花了几千年把事情想清楚，要放我出去了？” 　　“不，父亲的决定不会更改。我们是来劝你放弃眼前的图谋，安心在海姆冥界消磨时光的。” 　　海拉果然勃然大怒。 　　“是吗，难不成你一个仙宫养子也以为可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饶是奥丁在我面前都要斟酌三分，你算什么东西？” 　　西格莉德立刻一瞪眼，大声道：“尊重一些！洛基他是阿斯加德王位正统的继承人，九界第一法师，中庭的守护者，宇宙魔方之主，北欧神话研究学界泰斗大拿，世界树女神的男朋友！” 　　如果弗瑞在这里听到了，估计要气昏过去。 　　简直不要个大脸了，这家伙竟然还自称中庭的守护者！ 　　洛基：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女朋友吹我彩虹屁的时候我得骄傲一点，先挺个胸。 　　饶是海拉见多识广，也被这对情侣震惊到了。更过分的是，西格莉德说完之后还兀自咂摸回味了一下：“唔，总感觉还差上点什么。人家丹妮莉丝的头衔能说个三行呢，亲爱的你只有一行半，要不咱们再琢磨琢磨？” 　　好在洛基理智尚存，制止了她：“可以了，咱们可以下次再想。今天你说得很不错，已经秒杀对面那个了。” 　　海拉鼻子险些给气歪。 　　“所以，你们今天就是来找不痛快的？”海拉阴阴地问道。 　　西格莉德很有礼貌地致歉：“这倒没有，这次来其实主要不是为了见你，我们是想见见你手下的尼福尔海姆种子。她还欠着我的网飞会员没还呢。” 　　海拉：呃？！ 　　洛基都有些佩服自家的小树苗了，气人的功力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有趣的是她有时候并不是存心想气人，说话的时候还很诚恳呢。 　　果然，海拉脑袋一昏，从白骨王座上飞身而下就想抽出乌钢剑削她，西格莉德稳住底盘刚想召唤出托举着海姆冥界的世界树枝，一个熟悉的影子竟然倏忽闪现在她们之间，不偏不倚不闪不避地迎上死亡女神不祥的乌黑剑尖。 　　“铮——！” 　　西格莉德向后退了一步，惊异地喊道：“詹妮弗！” 　　“尼福尔海姆？！” 　　詹妮弗轻盈地向后掠过，足尖点在一摞独眼巨人头骨上堪堪停稳，然后甩了甩手腕，嗤笑道：“原来我还当你会是如何强大，其实不过如此。” 　　海拉一惊，但再向詹妮弗看去时，她稍稍定心，因为刚才那句话是冲着西格莉德说的。 　　莫非，詹妮弗她有了足以和西格莉德抗衡的力量？ 　　“你的网飞会员，等这些事情了结之后我就会还你。”詹妮弗说，看起来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再说了，我们可是同位体，我是平行世界的你，你是平行世界的我，自己拿自己的东西要还吗？” 　　西格莉德瞪大眼睛：“你——” 　　“刚才你是不是想问王座是谁设计的？是我詹妮弗哒！”她得意地一指自己，“怎么样，这可是仿照了《权力的游戏》里头铁王座的造型，我还特意加入了飞龙元素，是不是很酷，很坦格利安*？” 　　（*坦格利安：《权力的游戏》中曾为国王的一族，能够养育并操纵飞龙） 　　眼看着西格莉德已经说不出话来，詹妮弗转过身，神情一肃，高声道： 　　“女王陛下，不负您嘱托，9枚种子俱已集齐。” 　　詹妮弗拎起她风衣的衣摆，像是宫廷贵族少女一般行了一个滑稽的礼。而海拉没有在意此刻这种礼仪合不合心意，而是快意地大笑起来：“好！好——如此，我就能突破封印，杀回阿斯加德，让奥丁在我面前下跪道歉，俯首称臣！” 　　真是标准的反派发言，标准到西格莉德可以立刻举几个类似的漫画反派进行调色盘对照了。但是率先截住海拉话头的，却是詹妮弗。 　　“那么，我的女王陛下，您是否可以也帮忠心耿耿的尼福尔海姆一个忙呢？”她慢慢地弯起眼睛，“您还记得在最开始我们的约定吗？” 　　海拉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轻柔地说：“当然，在你为我打破封印之后，我会立刻帮你打开大门。” 　　西格莉德逐渐退到洛基身旁，洛基微微弯下腰，同小树苗咬耳朵：“我最喜欢看到的场面要到了。” 　　世界树女神动动耳朵，同样小声问：“什么？” 　　“分赃不匀啊。” 　　西格莉德罕见地对洛基提出抗议：“世界树种子不是赃物！” 　　“好好好，不是。”洛基轻轻吁了一口气，“只是，如果詹妮弗说的是真的，那她一定得到了华纳海姆和约顿海姆的种子……奇了怪了，伊克尔之前说得有模有样，一定要她答应谈恋爱才能把约顿海姆种子给她，难不成詹妮弗真的为了种子和他在一起了？那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西格莉德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华纳海姆的种子，她又是怎么得到的呢？华姆被她打败不稀奇，因为他的能力的确比不上有8颗种子傍身的詹妮弗。而且我了解詹妮弗的秉性，她不会对护卫华姆的巴基哥哥他们痛下杀手。只是难以推测此时华姆的状态，他会是像布鲁斯那个大蝙蝠一样只丢了能力、性命仍然无虞呢，还是像那个伪装成海拉的海姆冥界种子一样，彻底消散？” 　　这个问题，看来詹妮弗此时无法回答了。因为海拉和她之间的氛围越发紧张起来。 　　“尼福尔海姆！你既然忠诚于我，就该明白这时候不该讲条件，更不该质疑我对你许下的诺言！”海拉声音不大，却满满都是压迫感，“立刻突破封印，一出去，我就为你打开大门！” 　　詹妮弗没有和海拉硬碰硬，她眉头一蹙，眼眶突然红了一圈，可怜巴巴地说：“可是，可是女王陛下，请原谅我的失态和无礼，只是现在我真的太想见到他了。为了拿到约顿海姆种子，那个霜巨人之王竟然强逼我做他的女人！我为了您的大业，只要忍辱答应，因为我知道，只要集齐种子，女王您一定会为我打开大门，让我再一次见到他……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精神支柱，请让我见一见他吧！” 　　西格莉德和洛基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呆了。 　　“什么情况，什么门，哪个‘他’？”洛基问。 　　西格莉德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但我只知道你哥头上有点绿。” 　　洛基立刻问：“哪个哥？” 　　“伊克尔，我是说伊克尔。”西格莉德赶紧把无辜托尔摘出去。 　　海拉的语气也软和下来，她慢慢靠近詹妮弗，犹豫地把手搭在她肩头，然后拍了拍：“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只是此时阿斯加德的洛基和这个世界的世界树女神都还在场，外界情况不明，奥丁恐怕也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如果不早点离开这里，我怕横生枝节。” 　　“你的意思是……”詹妮弗仔细地擦掉眼泪，“只要不打开封印，就不为我开门咯？” 　　死亡女神冷冷道：“注意你的语气，尼福尔海姆，你是我治下雾之国的种子，理应为你的女王奉献一切，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讲条件！” 　　还未等海拉话音落下，一杆威气逼人的电光霎时穿透了她的咽喉！ 　　詹妮弗缓缓站起，海拉在她面前缓缓倒下，眼睛还不甘地睁着。 　　“尼福尔海姆？谁是尼福尔海姆，要不是初来这个世界为了自保，我才不会自称是那片贫瘠乏味的土地。” 　　詹妮弗一脚踩在海拉的披风上，赤手握上了那道闪电，稍一使劲儿就拔了出来。她抖抖手腕，把上面沾染的海拉的血抖下来，垂着眼皮轻声说：“当时算我倒霉，被你打开的平行世界大门吸了过来，正正好好落在海姆冥界、你的面前。幸亏旁边还有一枚尼福尔海姆的种子，它还没有生出神智，我就冒领了它的身份，自称尼福尔海姆。” 　　洛基蓦地想明白了：“西格莉德额头上的那一枚——” 　　詹妮弗第一次亮明身份，是在松树谷的九头蛇基地。她现身杀死了冒充海拉的海姆冥界种子，取走了修斯贝尔海姆种子，还把西格莉德额头上的那个吸了出来。当时她自称是雾之国尼福尔海姆的种子，她和洛基就想当然地排除法认为西格莉德额头上的那枚种子是—— 　　“你哪来的大脸认为你治下的种子就该听你的话？海姆冥界自己偷摸找到了斯瓦特阿尔海姆种子，顶着你的身份想取而代之；尼福尔海姆这些年倒是安安分分待在西格莉德的额头上，不声不响地也算是帮了我大忙。”詹妮弗手中的闪电化作金色的颗粒消散在空中，“要不是你说可以开启让我回去的大门，我会忍这么长时间在你面前当孙子？现在又说要突破封印之后再开，怎么，以为我傻的，没见过卸磨杀驴？” 　　海拉的身子仍然在抽搐，詹妮弗漠然地抬起头，对西格莉德和洛基说：“只要阿斯加德还在一天，她就死不了。目前她只能算是极度虚弱，稍微养个几年又活蹦乱跳的了，所以你俩也别欢天喜地回去告诉奥丁说海拉死了，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所以你是——”西格莉德的声音有些抖。 　　詹妮弗抬起眼睛，平静地说：“那我就再次自我介绍一遍吧。我是詹妮弗·赵，原来叫珍妮，为了不和你撞名改成了詹妮弗，叫什么都一样。来自平行世界，是阿斯加德的种子。” 　　……没错。从她在松树谷现身那一天开始，詹妮弗就一直握着雷和电在战斗，活脱脱是另一个托尔。 　　“你和海拉，只是交易？”洛基问。 　　“对，交易。我想要在收集齐种子后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所以顺水推舟做了海拉的手下，没想到她这么玩不起。况且据我观察，可能上次她打开平行世界大门把我吸过来也只是偶然。”詹妮弗一步一步走向西格莉德，然后在距离她两步远处停了下来，“这个世界必然还存在其他平行世界的大门，我还要去找，先走一步了。” 　　“等等！”西格莉德伸手去拽她，詹妮弗紧张地往旁边一躲：“别碰我！” 　　平行世界同位体一旦相接触就会湮灭，尤其是现在詹妮弗是集合了9枚种子完整的世界树女神，她和西格莉德此刻要是触碰，必然会一起消失。 　　西格莉德缩回手，严肃地问：“你把华姆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他太垃圾了，我只是把他的力量抽走，神智还留着，不过这家伙从我把种子拿走之后就一直在大哭大叫，烦得很。”詹妮弗说，“还有什么想问的？看在网飞会员的份上，我允许你再问三个问题。” 　　洛基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从伊克尔手上拿到种子的？” 　　詹妮弗狡猾地一笑：“自然是答应了他的条件。” 　　伊克尔的条件是让詹妮弗做他老婆，可是詹妮弗一找到平行世界大门就直接回去了，她打的也是卸磨杀驴撕约毁诺的主意。 　　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模式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洛基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吗？” 　　“对，但也不止，我要集齐了种子，得到可以和西格莉德比肩的强大力量再回去。” 　　最后一个问题了。 　　洛基慢慢说：“你刚才和海拉提起的‘他’，是谁？” 　　詹妮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抽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但声音依旧平静：“你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用。” 　　“但我就是想知道。”洛基坚持，“非要一个理由的话，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小树苗，我总归要了解一下我在平行世界的女朋友到底喜欢谁吧？” 　　就连西格莉德也盯住詹妮弗了，圆圆的眼睛里充满浓浓的八卦之意。 　　詹妮弗罕见地退缩了，她声如蚊讷般地哼哼了一句话，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睛在洛基和西格莉德之间瞟来瞟去。 　　“你说什么？大点声儿！”洛基有些严厉地叫她，“詹妮弗同学，在课堂上回答老师提问应当自信而声音洪亮！” 　　詹妮弗不太高兴地向后退了一步，肢体语言都表现出一副预备着逃跑的样子：“这又不是在上课，希德勒斯顿老师！我没这个义务告诉你我的情感状况——”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伸到她的后背上快速地摸了一把，詹妮弗过电一般蹦了起来，兔子一样向旁边跃开，弓起背瞪过去。站在她身后的竟是另一个洛基，而原本他站立的位置空无一人。 　　“似乎詹妮弗同学不太了解我的各项能力，没关系，今天你就知道了我很擅长分神。”洛基慢慢收回手，“刚才我读了一下你的记忆，那个片段是怎么回事？你在我提起喜欢的人的时候，想到的那个家伙……就是你的心上人吗？” 　　詹妮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嘴唇抖动起来，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你……看到了什么？”她的牙齿咯咯作响。 　　洛基耸了耸肩膀：“这可是你自己的回忆，你可比我清楚。不过真难以启齿啊，我也有些理解你了，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的确不太能开口……” 　　西格莉德急切地问：“是谁，是谁？” 　　洛基为难地看向她：“你真想知道？说实话，我也挺震惊的，到目前为止能震撼到我的事情不多，这的确算一个……” 　　詹妮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个穿着铠甲的紫色高个儿，手里掐着一个人的脖子慢慢举起来……” 　　洛基话音刚落，詹妮弗的指尖竟然不受控制地迸出几点电光。西格莉德直觉她情绪此刻非常不稳定，连忙凑到她身旁安慰道：“你没事吧？” 　　“呃，如果我没理解错，那个穿铠甲的紫色高个儿……就是你喜欢的人吧。我曾经听说过他，这个泰坦族的家伙很强，率领着一支舰队在宇宙中到处进行屠杀。”洛基皱起眉头，“你这个品味着实不怎么样，小树苗比你审美好太多了。” 　　詹妮弗停止了发抖，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洛基，嘴巴张了张像是要说些什么，然后又颓然合拢，最后沉默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我要走了。” 　　她消失在原处，只留下几道逐渐消散在空中的小小霹雳。 　　西格莉德站起来，脑壳晕乎乎的：“今天的反转太多了，我有点承受不来。” 　　“我也有点。”洛基承认，“詹妮弗集齐种子后亮明身份跳反，海拉重伤……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詹妮弗喜欢的那家伙的身份。” 　　八卦大王西格莉德立刻眼睛亮了：“那到底是谁啊，你认识？” 　　“认识，他在宇宙中很有名。塔纳托斯（Thanatos），他叫塔纳托斯，是泰坦永恒一族最强大的战士，充满智慧又冷酷残忍，前段时间我听说他又带着手下的黑暗教团灭了一个星球的一半人口。” 　　说完之后，西格莉德立刻就问了：“既然这个塔纳托斯这么强，那詹妮弗的确有可能喜欢上他。为什么你说她品味不行？” 　　洛基抿了抿嘴，随手抹开一片虚影：“你自己看吧。” 　　虚影中就是他从詹妮弗记忆里看到的小小片段，高大的紫肤男人正掐着什么举起来，由于视角问题，他们看不到塔纳托斯手中掐着的人是谁，只能直观而冲击性地看到塔纳托斯那张紫色的、下巴巨大的丑脸。 　　西格莉德双眼一翻：“我要洗眼睛。” 　　洛基沉痛道：“我是真的没想到。” 　　西格莉德：“我也没想到。平时詹妮弗一直跟我说克拉克身材好、史蒂夫长得帅，没想到她喜欢的却是这种紫薯一样的人！” 　　洛基：“异世界的你怎么会审美这么恐怖！” 　　西格莉德：“难以理解！” 　　海拉躺在他们两个脚边的地上，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你们两个混账，别聊八卦了，能不能给她一个眼神啊！！！她可是堂堂死亡女神，阿斯加德头号劲敌，被你们这么一忽略一点排面都没有了呀！！！ 　　在她绝望的目送中，西格莉德和洛基一边聊着塔纳托斯那副对不起观众的尊荣，一边在宇宙魔方一闪蓝光中消失了。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海拉躺在海姆冥界冰冷的石头地上，逐渐停止了思考。 第57章 　　西格莉德和洛基首先去探望了华姆。 　　华纳神并没有遭遇最悲惨的命运, 他还好端端的, 西格莉德敲响他公寓房门的时候，他正和克拉克打电话, 第一百零八遍痛骂莱克斯·卢瑟。 　　“臭光头, 死秃子, 烂心烂肺的混蛋, 斯卡蒂诅咒的臭冰坨！”他咬牙切齿, “要不是他, 我怎么会秃顶到今天——” 　　看到他这么活蹦乱跳, 西格莉德就放心了。 　　华姆没有受伤，他捂着自己的绒线小帽子, 说詹妮弗的确是到他的小公寓来吸走了他的毕生功力。洛基叫他换个词, “毕生功力”听起来好像他以前在华纳海姆潜心修炼了似的。 　　于是西格莉德又得把华姆拎开, 让他别用冷冻视线把洛基冻成冬天里的冰坨坨。 　　詹妮弗对待华姆的方式听起来非常地公事公办。她先是按照正常女大学生的行为敲响了华姆的公寓门，门口神盾局的特工开门前问了话, 詹妮弗说自己是华姆的朋友，圣诞节假期一直没空, 今天来看看他。 　　特工转身询问华姆他是不是有今天要来拜访的朋友。做人很失败的华姆其实没什么朋友，于是他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有朋友！她在骗你们, 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在门外的詹妮弗听到这句话都无语了，于是她直接轰开了公寓门，特工们在她掌握的海姆冥界之力下陷入了沉睡，然后直面她的就是华姆了。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咱俩算是双胞胎。”詹妮弗平静地说, “就当帮我一个忙，我需要你的华纳海姆力量，请拿给我。” 　　华姆是一个战士，他当然不肯束手待毙：“虽然你这么有礼貌，还会说‘请’，但是我不可能把种子的力量拱手相让！” 　　詹妮弗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到最后一个吗？” 　　华姆手中隐隐出现冰霜：“因为我最强？” 　　“因为你最傻。”詹妮弗说，“我在写卷子的时候，习惯先写压轴题。” 　　西格莉德和洛基听着听着，就向华姆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之后她一伸手就把我的力量吸走了！”华姆很不忿，“她看不起我！” 　　洛基说：“挺正常，我也看不起你。” 　　华姆拍案而起：“嘿！你们阿斯加德的别这么嚣张啊，就算我没了华纳海姆的力量，靠这氪星人的身体也能打爆你！别以为做了我姐夫我就不敢打你！” 　　洛基不跟傻子纠缠：“行了，既然这家伙没事，那也不用管什么了。” 　　西格莉德倒是不放心，宽慰了华姆几句。华姆对于丢失华纳海姆种子力量的事情倒是很看得开：“没事，只要不动我的意识和记忆就行，力量什么的，只要我回到华纳海姆就还能回来。” 　　确定这家伙不会抑郁或者想不开，西格莉德和洛基放心地走了。西格莉德提议先去神盾局一趟，跟弗瑞说一下在海姆冥界发生的事，让他在地球也寻找一下那个不知道在谁手里的“平行宇宙大门”。 　　弗瑞听了洛基的叙述之后，倒是愣怔了片刻。 　　“这个詹妮弗，一直隐藏自己阿斯加德种子的身份待在海拉身边，帮她收集种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得到平行宇宙的大门？”弗瑞沉吟片刻，“她和海拉只是互相利用，收集种子恐怕也是为了她自己做的。” 　　“她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洛基说，“但是我也很好奇，那个把种子们带过来的平行宇宙大门到底在哪里。” 　　这样危险的东西，恐怕弗瑞不会让它直接落到詹妮弗手里，这一点洛基猜都能猜出来。因此神盾局在接下来也会尽力追查平行宇宙大门的下落，至少线索肯定会抓出一些来。 　　“不过……她回去的理由，你们相信吗？” 　　听到弗瑞这样问，西格莉德倒是一怔。 　　“为什么不信？” 　　“从她的所作所为看来，阿斯加德种子城府和心思都很深。在你和洛基身边潜伏半年不叫人发现，骗过了海拉，还成功将她重伤……而叫她这么做的理由，仅仅是为了回去看看她喜欢的人？”弗瑞笑了一声，“难不成她就是新一代的爱德华八世？” 　　洛基想告诉他，詹妮弗喜欢的那家伙完全有能力再打下9个星球，她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想到塔纳托斯那副对不起全世界观众的尊荣，洛基闭上了嘴。 　　西格莉德却很认真地跟弗瑞说：“我觉得她这个理由很正常啊。要是我突然被扔到另一个世界去，我也会为了再见到洛基努力找方法回来的。” 　　可能每个宇宙的世界树女神都是恋爱脑，弗瑞只能这么想了。 　　和竖着尾巴进来打算去窗台上晒太阳的咕咕打了一个招呼，洛基和西格莉德离开了神盾局。 　　“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西格莉德问。 　　洛基说：“去詹妮弗的宿舍看看吧。” 　　詹妮弗的宿舍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是这只是相对而言。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申请到了一个单人间，离开的时候什么也都没带走，大大方方地留下一屋子东西给后来的人翻找。 　　神盾局的人已经先他们一步找过了，她的衣柜和书桌都有翻查的痕迹。洛基略微扫了一眼衣柜，对她花里胡哨的一对小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走向书桌查看她到底平日里都会看些什么。 　　西格莉德有些迟疑，毕竟这是她曾经最好朋友的房间，贸然过来翻东西有些让她抹不开面子。但是见洛基脸色如常地从书堆里拿出之前她的作业来的时候，西格莉德凑上去一起看了：“这是上次我们一起写的小组作业！还是你给布置的呢，让我们挑一个喜欢的北欧神进行考据，詹妮弗和我都选了你。所以我们就泡了两天图书馆，发现神话里的那个洛基是表演型人格。” 　　“可能我也有点表演型人格。”洛基随口说，拎着纸张对着阳光照了照，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在第一页纸上，洛基当时作为教师给批了分数。他当然会让西格莉德拿到最好的成绩，所以给同组的詹妮弗也写上了代表最好的A+。就在他红色笔迹的周围，纸的厚度显然比正常的薄了不少。 　　“这是磨出来的痕迹。”洛基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自己留下的红色笔迹，“詹妮弗……一直在摸这个字。” 　　“为什么？”西格莉德讶异道。 　　洛基心里有了猜测，但是他总觉得对小树苗讲出来不好。 　　“我还需要确认。”他含糊道，“再找找看。” 　　詹妮弗的桌上也就是正常女大学生会有的东西，一两个从盲盒里拆出来的小熊，教材和讲义堆在一起，还有她认真记下的笔记本，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教编织的小工具书。 　　西格莉德拿起那本教编织的书，她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我想起来詹妮弗以前跟我说过，在她的国家，女孩子会给她喜欢的人织点什么东西。”西格莉德翻到其中一页，拿出里面夹着的书签，“看起来，她想要织一条围巾。” 　　洛基没什么感情地复述道：“织一条围巾……织完了吗？” 　　西格莉德走到她的衣柜前，打开柜门之后，轻而易举地在隔板上找到了一条叠起来的绿色羊毛围巾。她买的毛线团还没用完，墨绿色的线团就堆在围巾旁边。西格莉德捧起围巾，抖开展示给洛基看。 　　詹妮弗是用了心去织的，她选用的羊毛又轻又软又暖和，还用银线仔仔细细地在围巾最下端绣了一行字。西格莉德拨开上面的羊绒，费劲地想要辨认。洛基从她手里接过，用手指轻轻一拂，神情蓦地变得僵硬。 　　“怎么了？”西格莉德敏感地也察觉到不对，“这行字有什么问题吗？” 　　“她……”洛基说，“写的好像是霜巨人的文字。” 　　于是，眼前关于詹妮弗的谜团又多了一个。 　　“她是不是真的和你哥勾搭上了。”西格莉德严肃地进行推理，“我总觉得这条围巾是给伊克尔织的。” 　　洛基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是西格莉德自顾自地给了理由：“你想啊，伊克尔那个家伙我觉得不会轻易把种子给别人的，那可是他当初得到王位的依仗。当初我们去约顿海姆跟他提出交易时，他的条件我觉得也很合理，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有交给妻子才放心。詹妮弗能够拿到种子，一定是伊克尔有充分的把握詹妮弗不会背叛，所以才会把种子给出去的。” 　　“约顿海姆又那么冷，给伊克尔织一条围巾不是正好吗？”西格莉德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有道理，“说不定下一步她就会织帽子和手套！” 　　洛基张了张嘴，尽量在不打击西格莉德自信的情况下，委婉道：“可是……小树苗。” 　　西格莉德抬起头看他。 　　“……世界树种子的能力，包括能让人在一天内织出一条围巾吗？” 　　啊，也对，她都忘了，从伊克尔那里离开之后他们立刻就去了海姆冥界。满打满算这时间也没超过一天，詹妮弗没有那个功夫把围巾织完。 　　“这就奇怪了，这条围巾是在她认识伊克尔之前织的。那她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约顿海姆文字，又为什么要绣在她送给心上人的围巾上？” 　　西格莉德百思不得其解，而洛基心中的猜测却越发荒诞。 　　詹妮弗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塔纳托斯吗？ 第58章 　　“B说, 他有事找你。” 　　洛基讶然回头, 克拉克静静地悬浮在夜色中，背后红色的披风猎猎。 　　“真没想到, 你俩倒是勾搭上了, 关系还挺不错。”洛基一笑, “那个飞檐走壁黑色大猫猫想干什么？我最近可没有去他的宝贝哥谭的意向。”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克拉克慢慢飞到洛基身侧, “但是他说, 他手上有一样东西, 你可能会很感兴趣。” 　　洛基侧头看了一眼俊美如神祇一般的大舅子, 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那我就去稍微看一眼。对了, 你能不能帮我俩一个忙？” 　　克拉克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是我想的那件事, 那我的确有点线索。” 　　洛基双手一揣, 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圣诞夜那天，我去了一趟金并的大厦, 探听他和莱克斯·卢瑟的会面。亚尔夫海姆和修斯贝尔海姆的种子都是从金并手里卖出去的，B也从金并那儿买到了一样东西, 恐怕他叫你去也是看看那个。”克拉克看向远方，纽约的夜仍然灯火通明, “我猜，你要找的平行宇宙大门，也许是在金并那里。” 　　金并是什么人？ 　　他是纽约乃至全美最大的黑道头目，看似肥胖，实际上他身上紧实的都是肌肉。作为纽约的地下黑色帝王, 金并头脑聪慧过人，思维缜密，行事手段狠绝毒辣，是一个非常难缠的角色。 　　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平行宇宙的大门是一个天大的机遇，他一定会牢牢地把大门控制在手里，集齐他手上能有的资源最大化地把它利用起来。 　　洛基决定先去见一面布鲁斯，然后再决定到底该怎么探查那个叫金并的家伙。 　　------- 　　布鲁斯一看到洛基出现在蝙蝠洞里，就从腰带上掏出一把匕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洛基见状立刻后退一步，灵活得像是一头小鹿：“你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看那个有意思的东西啊。”布鲁斯冷静地说，“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洛基当然不可能承认他被吓了一跳！他强撑着向前迈了一步，装作无事发生：“原来你想要给我看的就是这把小刀？看起来也没什么奇特的，和我们阿斯加德平时用的差不……多……” 　　他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布鲁斯站起身，将匕首递到洛基面前：“从金并的拍卖会上买到的。他没说这把匕首的来历，只是介绍说它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我总觉得从哪里见过它，所以就买了下来。后来我想起来之前你手上也有一把类似的，所以叫你来看看。” 　　洛基没有贸然接过，他罕见地沉下脸色，手中幻化出他惯用的小刀，然后用刀背小心地碰了一下布鲁斯手中的那把匕首。 　　嗤—— 　　从接触的地方开始，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从原子级别开始裂解，它们同步地扑簌簌掉落飞灰，安静地迅速完成了湮灭。 　　这是一对异时空同位体，布鲁斯从金并手里买到了一把平行宇宙中属于洛基的匕首。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布鲁斯松开手，让他手中的黑灰洒落在地面上，“金并不是你可以轻视的人。他的背后是连接整个国家的黑色势力，他们像是蟑螂，你在房间里只看到一只，但是它们已经繁衍出一整窝了。” 　　洛基略略点了一下头：“多谢。” 　　布鲁斯挑起眉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洛基消失在宇宙魔方的蓝光之中。 　　唔，要听到阿斯加德的这位二王子道声谢可真不容易呀。 　　------- 　　平行宇宙大门的研究是金并这几年最大的盼头。 　　看起来他和其他穷凶极恶的反派很像，冷酷残暴，但是他并不是无情的人。 　　小丑满心满眼都是蝙蝠侠，莱克斯·卢瑟满心满眼都是超人，红骷髅满心满眼都是宇宙魔方，洛基满心满眼都是托尔——呃，等等，洛基已经不算反派了。 　　而金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妻儿。很不幸，他深爱的妻儿已经过世了。所以他会想到启动平行世界大门的研究，从另一个世界拉一对他的妻儿过来。 　　当然，另一个平行宇宙失去妻儿的金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自己爽了就行。 　　对于这种行为，詹妮弗是鄙视的！ 　　“你就没想过另一个世界的你自己会多难过吗？那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学过吗？”她认真地对被她捆成粽子的金并说，“老哥，听我一句劝，你还不如找一个违反自然定律的方式把他俩复活，比如找找阿拉丁神灯，或者造两个仿生人输入他们的记忆什么的，这样都好过损人利己。” 　　金并被詹妮弗的藤条绑得动弹不得，他被注入了一种植物神经毒素，现在浑身瘫软，舌头也不听使唤，只能瞪着詹妮弗拼命“呜呜呜呜”。 　　整幢金并大厦都很安静，所有人都趴在原来的位置沉睡着，他们的意识被詹妮弗拉进了海姆冥界，等她解除了控制才能醒来。金并作为首脑，在逃进地下室之前被詹妮弗擒贼先擒王地逮住了，等待着被拷问的命运。 　　“算了，我时间紧，就不跟你探讨这种‘平行宇宙的老婆到底算不算我真正的老婆’伦理问题了。”詹妮弗坐在金并办公室的办公桌上，她低头在手机上又敲了一行字，按下“发送”键后抬起头，双腿一翘一翘的，“你们用来开启平行宇宙大门的装置在哪里？控制大门的工作人员们呢？指出来一个就行，我一个个顺藤摸瓜把这个工作组叫醒。” 　　她松开了缠绕在金并脖子上持续植入神经毒的刺藤，这个体型壮硕的枭雄大口喘息了几下，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等到麻痹症状缓解一些之后，他剧烈挣扎起来，力道之大竟然绷断了几根藤蔓。詹妮弗像是看猴戏一样看着他，等到金并将胳膊完全解放出来，怒吼一声向她扑来时，娇小的华裔女孩轻松地打了一个响指，金并又浑身痉挛地倒下了。 　　“我忘了说，你们的烟雾报警器喷的水汽里头掺了尼福尔海姆的雾气，这玩意儿可以手控，效果和神经毒一样。”詹妮弗有点不耐烦，“不要跟你耍花招了，我和你见过的其他神都不一样——虽然你应该也没见过几个神。超人和托尔都恪守人类的伦理道德，被你们这些蝼蚁的价值观约束得死死的，西格莉德是个傻瓜，洛基……洛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你可能就以为神也不过是和超级英雄差不多的家伙。” 　　“你的生死就在我的一念之间，现在你喘的每一口气都出于我的仁慈和悲悯，你应当感恩戴德。” 　　詹妮弗如是说，她向下俯视着瘫软的金并，冷漠地上前踩住他的一只手。 　　“把大门的位置告诉我，然后叫你的员工们把它打开。我不会摧毁它，也不会带走它，我只是要用一下。这不是交易，因为你死了之后我照样可以找你的员工们干活。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你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我希望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时候，你能把握住。” 　　她稍稍抬起手，金并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发出声音了。他哑着嗓子，倒也诚实地说：“装置在顶楼，不过我们的首席科学家恐怕不是你能轻易控制住的，她是没什么牵挂的疯子。” 　　“但是你可以命令她，对吧？”詹妮弗不为所动，“你可以站起来了，现在走出去，找到你们的员工，让他们去顶楼开机。” 　　金并活动活动手脚，扶着小茶几站了起来。他看着小茶几倒是稍微思索了几秒，考虑如果现在暴起用茶几砸向詹妮弗他能有几成胜算，但是女神的眼神太有压迫性，他遗憾地放弃了这个简单明了的计划，一瘸一拐地走出办公室，去唤醒他那些沉睡着的属下。 　　詹妮弗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发现对面给她回信之后，眯起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 　　[洛基快死了，他在金并大厦，速来] 　　西格莉德收到这条短信的第一反应是：我虽然不怎么通世事，但是不代表我傻。 　　她很快地给洛基打了一个电话，那头也很快地接了起来：“小树苗，怎么了？” 　　“詹妮弗给我发短信，说你在金并大厦快死了。”西格莉德稍稍放下心，“你没事吧？” 　　洛基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头还有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在问他在和谁打电话。 　　“是小树苗。”洛基捂住听筒答了一声，然后告诉西格莉德，“巧了，我查到平行宇宙的大门也就在金并手里，一会儿我也过去，你——” 　　“我也过去看看。”西格莉德说，“一会儿咱们在金并大厦汇合！” 　　西格莉德很放心洛基的速度，毕竟他手里有宇宙魔方，到达地点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儿。她手握世界树通行九界的权能，在感应了一下詹妮弗所在方位之后，伸手划开了通往她曾经好友身边的空间狭缝。 　　“你来了。” 　　詹妮弗是第一个发现她的。金并大厦的顶楼整整5层都被打通，掏出一个巨大的空间盛放即将开启的连通异世界的大门。复杂精密的大型启动装置用玻璃和操作台隔开，詹妮弗站在玻璃这头，而金并阴沉着脸色，和他的属下们站在玻璃那头，随时准备拉下启动杆。 　　西格莉德落脚的地点就在詹妮弗旁边，也就是玻璃内侧。她脚下是两根并行的钢筋，中间有一道缝隙，她险些被缝隙绊倒。詹妮弗见她摇晃着差点跌落，下意识伸手想扶她一把，在指尖隐隐有剥落崩毁的倾向后才赶紧收回手。 　　“你为什么骗我过来？”西格莉德站稳之后，叉起腰不太高兴地问，“明明洛基不在这里，我刚才打过电话问他了！” 　　詹妮弗眨了一下眼睛，平静地说：“他在。” 　　她回过头，向金并打了一个手势。西格莉德此刻还没意识到她想干什么，兀自认真纠结洛基的下落。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傻，其实这样是一件好事。”詹妮弗轻声说，“成长的代价太高了，你我都支付不起。” 　　金并拉下控制杆，纽约全城的电力都向这座庞然巨物输送而来。脉冲开始蓄力，电光闪烁在两个女孩身后，慢慢张开了通往异世界的獠牙大口。 　　“你——”西格莉德立刻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你要把我带到那边去？！” 　　詹妮弗向她伸出手：“没错，我希望你也能看一看我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但是——”西格莉德伸手扶住身侧的钢支撑架，勉力不让自己被旋转着的湍湍电涌吸进去，“我该怎么回来呢？！” 　　“你的洛基自然会胁迫金并再打开一次大门的。”詹妮弗轻松地说，“来吧，我经历过一次，其实和坐过山车有点像。你应该不晕车吧？至少我不晕。” 　　西格莉德想说自己也不晕车，但是话还没开口，詹妮弗就直接出手打断了她抓着的支撑柱。 　　两个女孩宛如风浪中两片叶子，飘忽地被卷进旋涡，再也不见了。 第59章 　　她注视着他很长时间了。 　　时光荏苒, 神国在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荫照下繁荣兴旺, 奥丁和海拉联手征战九界，在平定四海后, 他从约顿海姆抱回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从小小的一团长成了会跑会跳的少年, 他纵马在乌达泉边疾驰, 翠绿的眼眸里倒映着世界树翠绿的枝叶。 　　“他可真好看。”她这么想, 虽然发不出声音, 但是她可以思索, “喂, 约顿海姆。是不是你那边的人都这么好看啊？” 　　她的兄弟约顿海姆不做声，千年来她的8个兄弟姐妹都是这一副锯嘴葫芦的样子, 也只有海姆冥界、华纳海姆和中庭偶尔会传来几个带着情感的小泡泡。 　　阿斯加德的种子也没指望得到回应。她在感慨后继续注视着黑发的小王子, 看着他在命运三女神面前下马, 行礼，然后问询他今后的命运。 　　命运三女神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他注定失望而归。小王子牵过马的缰绳，在临走之际抬头望了一眼世界树。郁郁葱葱的尤克特拉希尔千年如一日地托举着九界, 似乎对生灵们的喜怒哀乐全然不在意。 　　但是世界树的孩子，阿斯加德的种子正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她看着小王子在嫉妒和迷茫中迷失了自己, 在得不到承认后松手跌落彩虹桥，坠入茫茫的宇宙深渊。 　　阿斯加德的种子滴落了一滴泪。 　　她狂躁地去戳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要他们在各自的星球寻找小王子的下落。约顿海姆一如既往地不理不睬，海姆冥界说反正小王子没死，华纳海姆对她发出了嘲笑, 而被视为蛮荒之地的中庭过了半天，慢吞吞地回答： 　　啊，他似乎在我这里。 　　小王子流亡在星际之间，吃了很多苦头，最终走上了错误的复仇之路。他带领着军队入侵中庭，最终又被中庭的守护者们击败，被他的哥哥押回了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种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小王子被铐上手脚，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名誉，还失去了母亲。 　　慈爱的神后死了，王子们决意复仇。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已经超出了九界的范围，阿斯加德的种子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庇护于他，着急得干瞪眼。 　　“其实……你可以来我这里。”中庭的种子再次慢吞吞地说，“九界之中，只有我和华纳海姆能量充沛，也许你可以在我这儿获得一具身体。” 　　身体？ 　　种子们不约而同地有些躁动，华纳海姆大着嗓门问：“你不是蛮荒之地吗，怎么能有力量给阿斯加德塑造身体？” 　　一向难以沟通的海姆冥界悄悄问：“是吗，去中庭就能得到身体？” 　　“你们别全来啊，我这儿受不住的。”中庭说，“阿斯加德，你可以试试，但是到底结果怎么样我不能保证。” 　　阿斯加德种子也不求更多，她只想得到一具能够跑向他的身体，用她不多的神力帮帮他的忙。 　　地球在那一夜见到了流星，一枚盈亮的光球从天而降，坠落在东方的土地上，深埋在茫茫的森林之中。森林土层亿万年积累的殖质和养分被种子如饥似渴地吸收，她探出根茎，汲取着任何形式的能量，慢慢地构建属于自己的躯体。 　　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阿斯加德种子从泥土中爬出来的那一天，在森林边缘遇到了一个濒死的女孩。女孩姓赵，旅游时不小心走失，她恳求种子带她出去。 　　“出去之后，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把我带出去。我，我现在还不能死……”女孩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她看着种子的时候，眼里似乎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种子扛起她，靠和植物的亲和力找到一些果子喂她吃了，然后乘着中庭种子提供的世界树根向着有人类痕迹的地方赶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女孩送到了人类的公路旁。 　　种子不要什么特别的报酬，她只想赶到小王子身边去。 　　“谢谢你，谢谢你。”人类女孩落下泪来，她抓着种子的手，死死攥着不肯放，“你是仙人吗，还是山鬼精灵？我叫赵筝，我不是自己走丢的，我们旅行团的导游和村民勾结，把我们绑了想勒索，我是逃出来的，我的男朋友还在里面……” 　　种子轻轻掰开女孩的手指，女孩脱力地跌坐在地，然后又咬牙扶着树站了起来，恨道：“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女孩最终被留在了原地，但是种子送给了她一点属于自己的神力，这点神力能够庇佑她成功等到带她到县城的卡车，庇佑她带着救援回到村子，庇佑她最终和爱人团聚。 　　种子也拿走了属于自己的报酬。她将自己刚成型的身体塑造成了女孩的样子，也拿走了女孩的名字。 　　她也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了。 　　------- 　　但种子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小王子倒在荒芜的旷野之中，心口洇着血，以往总是含着波光的翠绿眸子也失去了光彩，脸色灰败。 　　他身边没有人，没有捅了他一刀的黑暗精灵，没有阿斯加德的士兵，也没有把他带过来的哥哥。 　　他身上只有一件托尔脱下的红披风，披风被珍而重之地掖好，像是小时候给踢被子的弟弟盖上毯子一样。 　　洛基死了，孤零零地被留在异乡。 　　种子在来时想了很多，她的开场白该说什么？“我是世界树的种子，你可以叫我世界树女神，我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很久了。”、“你好，我是世界树女神，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我叫赵筝，是世界树女神，我能帮你揍玛勒基斯——” 　　但是种子在看到她心心念念的洛基之后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哭音。 　　她跪伏在洛基身旁，手肘和膝盖都沾上了肮脏的尘土。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了，种子的双手都是颤抖的，她慢慢掀起披风，露出他血迹干涸的伤口。 　　不可能啊，她的小王子可是最会临阵逃脱的，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偷袭得手，在心口上带着这一道可怖的贯穿倒在了荒芜的异乡之地呢？ 　　种子伏在洛基身上，她的眼角不停地滴落透明的水滴，洇湿了他胸口的一片布料。她用手腕笨拙地去擦，可泪水一直在流，一直在流，怎么也停不下来。 　　“奇怪。”她嘟囔，“我为什么会漏水呢，为什么会有水从眼睛里出来？” 　　胸口好闷，心口好疼。种子不明白，明明这一刀是捅在了小王子心口，她的心为什么也会痛？ 　　她轻轻去握洛基的手，触及一片冰凉。种子垂下头去，心底和洛基手掌的温度一般，只觉得空茫一片，未来到底该做什么都不明了。 　　手上忽然一紧。 　　种子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可她的脸颊却突然被一只手捧住。有人屈起手指，温柔地为她拭去糊住眼睛的泪水，低声问：“你哭什么？” 　　哭？ 　　种子抽抽噎噎地说：“我也不知道。” 　　洛基坐了起来，他左手把种子小小的手攥在掌心，右手为她把脸蛋上的泪珠都擦掉。刚刚从假死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他本应该回到阿斯加德，但身边莫名其妙扑过来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他不得不好好问个清楚。 　　邪神动用了他读心的能力，轻而易举地侵入了小姑娘的记忆。 　　……他的脸。 　　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脸。 　　不被托尔的朋友们接纳，躲起来读书的他；骑在马背上攥着缰绳勉强跟上托尔的他；成功化出了虚影兴奋至极的他；望着托尔志得意满的背影，心情郁郁的他；松开手，决绝坠入宇宙深渊的他；带上镣铐，在庭审现场虚张声势的他；还有面色灰败、宛如尸体的他…… 　　这个姑娘静静地看了他一千五百年，记忆中全都是阿斯加德的洛基，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种子哭得打嗝，洛基在愣怔过后，轻轻掐了一把姑娘的脸蛋。 　　“你叫什么？” 　　“我、我叫赵筝！”她说，按照背了几百遍的开场白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我是世界树女神，我一直——” 　　“这是什么名字。”洛基皱了皱眉头，对于他来说中文的“zh”发音很奇怪，“算了，就叫你珍妮好了。” 　　他站起身，一使劲儿把珍妮也提溜起来，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眼眶还是红的，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新得到的身体没有衣物。洛基赶紧把托尔留下的披风给她围上，珍妮乖乖地任由他为自己裹上红色的布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洛基的脸来回转，偶尔打一个小哭嗝。 　　“真是个傻子。”洛基低声道，“你都不知道打探一下消息，抢一套中庭人的衣服再来吗？” 　　“因为我想快点见到你。”珍妮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缩了缩脖子，“那，下次我就抢一套衣服再……” 　　洛基注视着面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姑娘，许久后释然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把她软软的小手攥进掌心。 　　“行，下次记住。”他说，“不过，既然被我捡到了，那你就归我了，这你答应吗？” 　　珍妮问：“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洛基挑起眉毛：“当然了，我的东西要一直随身带着。” 　　种子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邪神摇头笑了，他牵着种子的手，抬脚向旷野的另一端迈步。 　　“走吧，我带你回阿斯加德。” 　　------- 　　回到阿斯加德后，洛基发现奥丁神力枯竭，已经陷入了沉睡。他隐瞒下这件事，自己化作奥丁的模样开始了对阿斯加德的统治。 　　成为阿斯加德的王对他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顶着王的身份，他能随心所欲地把指使托尔去最危险的地方完成最危险的任务，享受阿斯加德最舒适的宫殿，还能拥有属于他的戏剧团。他发现了自己还拥有编剧的才能，花了一天时间就才思如泉涌地完成了惊世巨作《阿斯加德：洛基之殇》，公演当日引发了全神国的轰动，几乎所有女神们都为了被误解的洛基而哭泣，主动情愿为邪神立起雕像。 　　当然，成为王之后，他还能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豢养一个只属于他的小小女神。 　　阿斯加德多了一个女神，没有多少人见过她。但是传言说她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化身，是守护阿斯加德的女神。奥丁对她非常礼遇，让她舒适地住在仙宫之中，为神国日夜祈祷。 　　珍妮不知道外界的传闻，她被洛基领到寝宫，吩咐侍女为她沐浴打扮。侍女们把她牵到热气腾腾的浴池，让她浸入热水之中。 　　仍然有着种子习惯的珍妮没洗过澡，她看着这一大池子水只想习惯性地遵循自己的植物本能。她慢慢走入水中，从脚踝伸出细细的根茎，贪婪地开始汲水。 　　侍女们为她打上泡沫，轻柔地搓弄长长的黑发，把她手肘上的尘土洗去。珍妮乖乖地任由她们摆弄，根茎一刻不停地吸取着池水。 　　当侍女们给珍妮打完了泡泡，准备舀起池水为她冲掉泡沫的时候，她们震惊地发现，满满一大池的水全没了！ 　　珍妮打了个小饱嗝。 　　来回折腾了好一会儿，被洗得脸上红红的珍妮裹上白色长裙，心力交瘁的侍女们把她送回了寝宫。她站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口探头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毫不留恋地打算离开去找洛基。 　　“你要往哪里去？” 　　珍妮几乎是跳着转过身，从她寝殿拉着幔帐的大床后头探出她最熟悉的面孔，洛基早就在里面等着她了。他招了招手，像是叫小动物一样：“你来。” 　　小姑娘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洛基坐在床边，欣赏地上下打量了几圈小脸红扑扑的小女神，然后拍拍身边的床铺：“坐。” 　　珍妮立刻坐下了，她扬起脸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像是一只叼着球的小狗狗。 　　洛基没来由地想摸摸她的头，于是他也这么做了。珍妮被他揉了揉发顶，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她本能地咧嘴笑起来，幸福得都开始加速光合作用了，咕噜咕噜从细小的毛孔里释放氧气。 　　“真是小傻子。”洛基嘀咕，“你真的是世界树女神吗？” 　　“我是！”珍妮以为洛基怀疑自己的身份，连忙自证，“我是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代表的是阿斯加德的力量，一直在乌达泉边的世界树分支上待着——你可以去问命运女神，她们一定认识我！” 　　她的掌心颤巍巍地冒出一枚小芽，晃悠悠地舒展叶片。洛基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嫩绿的小叶，叶子边缘卷缩起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搭在了洛基的指尖上。 　　“我看你就是个小树苗。”洛基弹了一下她的手心，“好啦，跟我说说，你这一千五百年都在干什么？” 　　珍妮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笑意，她把刚才洛基触碰过的掌心蜷起藏在手指底下，乖乖地回答：“一直在看你呀。” 　　“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我是邪神，阿斯加德的神都把我看作罪人。仙宫有意思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不看看别人呢？”洛基身子向前倾，仔细地盯着珍妮的脸，观察她的神色变化，“比如妙尔尼尔的持有者托尔，他是奥丁的头生子，名正言顺的阿斯加德继承人，你就不想看看将来会是谁治理神国吗？” 　　珍妮理所应当地说：“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看他呢？” 　　洛基伸出手，勾起一绺她垂下的长发，在食指上缠绕了一圈，然后又松开，看着它们顺滑地落下，重新垂落在小姑娘的身侧。 　　半晌沉默之后，他轻声问：“你怎么现在才来到我身边呢？” 　　珍妮又以为是自己做错了，急急忙忙想要道歉，但洛基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说话，坏笑着看着她像一条缺水的小鱼一样干张嘴发不出声音。 　　“但是以后你想走也走不掉了。”他凑近来，在她耳边说，“这可是你自投罗网的。邪神可不会轻易把到手的东西送出去。” 　　珍妮懵懵懂懂，只觉得耳朵发烫，脸颊发烫，心口也发烫。 第60章 　　洛基晚上抱着枕头来了珍妮的寝宫。 　　“奥丁的寝宫我不想住, 他就在自己床上睡着, 我才不跟他挤着住。”他熟门熟路地掀起珍妮的床帘然后钻进去，戳戳迷迷糊糊的小姑娘, “你往里头挪挪。” 　　珍妮听话地侧身一滚滚到床边, 把被子全卷到了自己身上, 活像一个长条寿司卷, 树苗馅儿的。 　　洛基拉着一头被子把寿司卷展开, 掐了一把珍妮睡得红扑扑的脸蛋, 放下枕头之后并排和她躺在一起, 还把她的被子拽了过来。 　　“你晚上睡相差吗？”他支着头问，珍妮砸吧了一下嘴, 哼哼唧唧地说：“这是我头一回用身体睡觉, 我也不知道。” 　　洛基“啧”了一声, 和她约法三章：“你晚上不许踢被子，也不许踢人, 更不许梦游打拳，知道吗？要是闹得我睡不好, 我就把你捆起来吊在仙宫门口。” 　　珍妮半梦半醒地答应：“知道啦，我会很乖很乖的！” 　　他含着笑, 看小姑娘又把脸埋到被子里，就伸手把被子掖到她的下巴下头，露出整张脸蛋。 　　“小傻子。”他念叨，“木头脑袋，笨树苗。” 　　半夜的时候, 珍妮迷迷糊糊地觉得有点热。仙宫寝殿的温度比较高，她本能地想要踢被子。但是她又稀里糊涂地想起睡前答应洛基不能踢，只能委委屈屈地往被子另一头缩了缩，试探性地伸出一只小脚丫子到外头去。 　　洛基向她那头翻了一个身，霜巨人天生体温低，珍妮往他那头蹭了蹭，又蹭了蹭，最后干脆一滚就滚进了他怀里，舒舒服服地扒着他的衣襟蜷缩着打起小呼噜。邪神在梦里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环抱着自己滚进他怀里的软乎乎小东西沉沉睡去。 　　第二天，洛基是头一个醒的。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毛绒绒的黑色发顶，迟疑地向后挪了挪。 　　他昨天夜里……是不是对小姑娘做了些什么？ 　　珍妮还在睡，她噗噜噜地进行着呼吸作用，一只手揪着洛基的袖子，另一只手松松握成拳头放在脸颊旁边，像是刚出生不设防的幼儿一般。 　　“小树苗，醒醒。”洛基摇摇自己的胳膊，连带着她揪着的小手也一起晃起来，“松手呀。” 　　“噗噜。”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响动。 　　洛基又捏住了她的鼻子，但是本质是树的珍妮转而开始光合作用，皮肤隐隐开始泛绿。他盯着珍妮分泌了一会儿叶绿素，终于大慈大悲地松开手，转而小声在她耳边说：“洛基要来啦。” 　　珍妮的眼皮动了一下，她迷迷瞪瞪地松开揪着洛基袖子的手，嘟嘟囔囔：“洛基……洛基在哪儿呢？” 　　他从心里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于是这个家伙骗她说：“洛基走啦。他说这个世界上没人爱他，所以他觉得没意思，就去死了。” 　　珍妮拱了拱，把脸埋回被子里，半天没有动静。洛基等了一会儿，以为她又睡着了，伸手把被子掀开，结果小姑娘露出来的脸上赫然都是泪痕。 　　“你，你怎么又哭了！”洛基被她的眼泪震得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惊奇又好笑地用手背帮她把泪水擦掉，“做噩梦了吗？” 　　珍妮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是活生生的洛基之后，一声不吭地直接往他怀里扎，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腰不肯撒手。 　　这是洛基头一回被女孩子抱住，他僵硬地呆了几秒，然后去掰她的手：“好了，我该走了。一会儿吃完早饭我来找你，你也赶紧起床吧。” 　　珍妮把头又缩回被子，咕涌咕涌蜷成一个大鼓包。洛基隐去身形准备偷偷回到奥丁的寝宫，见珍妮这可怜又可爱的样子，不由得安慰了一句：“别多想，我现在还好好的呢。” 　　被子掀起一个小小的角，珍妮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洛基之后，又赶紧缩了回去。 　　洛基总觉得自己是捡了一只小动物回来。 　　------- 　　既然顶替了奥丁的身份，那么洛基就要替他处理政务。他叫属下把文件都送到寝宫，奥丁原本就没有在屋里留人的习惯，这给洛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让他可以独处的时候变回原本的样子。 　　珍妮在他批文件的时候就坐在他旁边，一开始她无所事事，就撑着头一直盯着洛基看，时不时还傻笑几声。洛基有点受不了她太过灼热的视线，就给她找了几本书看。 　　“认真看，看完我要考你的。”洛基用上了他们小时候奥丁惯用的吓唬方式，老方法果然非常管用，珍妮立刻捧起书读了起来。 　　小姑娘消停了，但是手头的政务挺令人头大。洛基以为奥丁每天操心的都是诸如“和约顿海姆协议休战”、“还击频频挑衅的华纳海姆”、“流放犯人去中庭”、“保持远交近攻政策”这样的大问题，没想到他还要操心“英灵路边要换新路灯”、“瓦尔基里们抱怨女更衣室淋浴喷头坏了”、“DIO面包店偷漏税”这样的琐屑事情。他翻着文件，头疼地模仿奥丁的笔迹做批文，有时候还会瞪着那个无理取闹的面包店老板的辩驳材料生气。 　　珍妮翘着两只脚认真读书，她没穿鞋，两只莹白的脚丫子就在半空一晃一晃的，完全没注意到洛基在烦心。代理国王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想找个方式解压，于是他伸手把小姑娘拎了过来，虎着脸问：“你怎么不穿鞋？” 　　小姑娘“啊”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恍然：“对哦，神都是穿着鞋走来走去的。” 　　不光是神，人类也穿鞋啊！ 　　洛基觉得自己陡然有一种教育的责任感，他名正言顺地把文件往旁边一推，抬手用法术在奥丁宫殿内铺上厚实的长毛绒地毯，然后捏着珍妮的后脖颈让她以后记得穿侍女送来的鞋。 　　珍妮像小动物一样，被掐住后脖颈就浑身僵直，只记得眨巴着眼睛盯着洛基看。洛基咳嗽一声，松开了手后抽走她手中的书，问：“你看得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吗？” 　　珍妮老老实实地说：“看不太懂。” 　　洛基看了一眼书的封面：《阿斯加德千年外交史》。他们上学的时候，托尔第一次读都没怎么看明白。 　　他立刻快速地把书撇到书桌的角落，假装刚才给小姑娘塞这本书的那个人不是他。 　　珍妮一下子没了手里的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洛基似模似样地清了清嗓子，问：“具体是哪里看不懂啊？” 　　小姑娘挺直背坐好，认认真真地掰手指回忆：“阿斯加德明明和华纳海姆相互看不顺眼，那为什么还会和他们通婚呢？斯卡蒂和阿斯加德明明不对付，为什么奥丁还要做主让她和华纳海姆的尼奥尔德结婚？明明敌人和敌人在一起会对阿斯加德更不利啊。” 　　这是比较复杂的政治问题，洛基天资聪颖，天生就是搞政治的一把好手，饶是如此他也学习了一段时间才弄明白九界之间的弯弯绕绕。珍妮仰着小脸看他，圆溜溜的黑色眼睛清澈见底，天生似乎就不该和这些权谋心术相关。洛基心底有些不忍，但还是叹了口气，给她解释： 　　“阿斯加德和华纳海姆虽然一直有摩擦，但是彼此也都是同根同源的神族。平日里的不和的确是有，但是在面对外敌时立场都是统一的。斯卡蒂是巨人，常年住在约顿海姆。她的父亲因为挟持青春女神伊登被阿萨神杀死，这就是杀父之仇。约顿海姆和神族之间的仇恨更大，只是斯卡蒂掌握着不亚于大神的冬日风雪之力，神国不能贸然与她为敌，所以华纳海姆和阿斯加德只能和她联姻。” 　　珍妮听得半懂不懂的样子，长睫毛扑闪了几下，眼珠子又黏在洛基脸上。 　　“政治这种东西，表面看起来弯弯绕绕很多，内里实际上也就‘利益’两个字。”洛基托着腮，轻轻伸手在珍妮鼻头上点了一下，“平日里也是这样，与人相处不要总捧出一颗真心，要看看对方能给你什么。有时候在利益交换层面上的关系反而更牢靠。” 　　世界树女神扁扁嘴：“我现在只认识你呀，我没法给你什么，只要能一直看着你就好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你会不要我吗？” 　　洛基又拿起文件，随意道：“没事儿，我就当养了一棵小树苗好了，每天也不用浇水，让你看个够就行，也算省心。” 　　珍妮趴在他的书桌上，两手捧着脸注视着他的侧颜，心里甜蜜中又掺着一丝忧愁。 　　唉，小王子对她这么好，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实在是有一些难受。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帮到他的话…… 　　-------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帮到他的话…… 　　西格莉德晕晕沉沉地想要抽身，但在被吸进平行世界的途中，她和詹妮弗的意识纠缠在一起，恍惚以为是自己经历了小种子珍妮和阿斯加德小王子的故事。 　　她和阿斯加德的种子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单纯又天真地注视着那个绿眼睛的小王子，执拗地跟随在他身边，捧出一颗完整的真心只想塞给他。 　　但是小种子和她又不一样，因为小种子她…… 　　珍妮抬起头，漂浮在寝宫上空的西格莉德不期然地和她视线交汇，只见珍妮弯了弯唇角，眼神依旧清澈，只是眼角已经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帮到他。”珍妮用她熟悉的詹妮弗的语气说，“那我就算舍弃道德和底线，尊严和人格，神力和身体统统都不要，那也甘愿。” 　　周围的一切渐渐隐没在浓雾之中，奥丁的寝殿也化为了虚影。在两个世界的混沌间隙中，世界树女神珍妮和世界树女神西格莉德相对而立。 　　“后来你们……怎么样了？”西格莉德问。 　　珍妮轻轻道：“后来，他死了。” 第61章 　　珍妮和洛基一共相处了多长时间？ 　　她不知道。时间在这座宫殿里的流速仿佛与外界不同。她孤身一人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但洛基抱着枕头过来和她闲谈的时间又过得飞快。 　　直到她亲眼见到洛基死去, 自己又流落平行宇宙，心仿佛被活生生剜去, 泪也都要快流干了, 那时候不再懵懂的珍妮才明白, 原来那就是“爱”。 　　她不介意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应。一千五百年的默默注视早已经让她习惯了目送, 树能长出腿来已经是奇迹, 她并不奢望洛基也能给她同样的爱。她所求的只是阿斯加德的小王子能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 最好是在阿斯加德, 当然在别的地方也可以。 　　只要他幸福，就可以了。 　　但命运连这点微末的希望都不给她。 　　托尔回到阿斯加德, 奥丁去世, 海拉挣脱封印后入侵, 为了打败她托尔和洛基复活了炎巨人之王苏尔特尔，满心复仇之火的怪物用他的巨剑摧毁了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毁了。 　　勉强利用宇宙魔方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洛基没忘了牵着珍妮, 他直到逃到了载着阿斯加德难民的飞船上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方才一直没出声的珍妮：“小树苗, 你刚才是不是害怕了？” 　　阿斯加德的种子此刻面如金纸，唇色苍白, 牙齿咯咯作响，像是冷极了的样子。 　　珍妮的力量来自阿斯加德，此刻阿斯加德毁了，她自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刺入阿斯加德核心的炎巨人王的大剑就像贯穿了珍妮的心脏，她痛极, 连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 　　“对、对不起……”她背靠着飞船走廊的墙壁，身子缓缓地滑下去，“我可能要睡一会儿了……” 　　洛基伸手接住失去意识的珍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他低声问，“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向我道歉？” 　　……………… 　　珍妮这一觉睡得不久。 　　沉睡后，她为了尽快恢复自身神力，无意识地化作了原本种子的形态，就是一个发光的金色光球，隐隐透着清亮的绿色。洛基把她种到了一个花盆里，还贴心地培上了土，只是他从来没期望过会冒出小芽来。 　　她醒来时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周围动静太大将她吵醒了。刚化回人形时珍妮还有点虚弱，头昏脑涨地向前一迈步，踩到了原本盛装她的花盆险些摔跤。她赶紧扶着墙壁站稳，甩甩头，打量四周。 　　原定向地球飞去的飞船此刻已经失去了动力，沦为了太空中无边飘浮的大型垃圾。挤在船上仍然乐观地会表演《阿斯加德：洛基之殇（恋爱修改版）》的阿斯加德人死伤过半，生活区空无一人，舰桥区周围地板上溅满了暗红色氧化后的血液，走起路来都必须防止滑倒。 　　珍妮越来越不安，她加快了脚步，强撑着踉跄跑进了飞船的主控室—— 　　洛基就站在一地阿斯加德人民的尸体当中，怆然而决绝地举起宇宙魔方，莹亮的蓝光在他脸上映出小女神从未见过的神情，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在原地消失了。 　　站在洛基身前的紫色巨人背对着珍妮向宇宙魔方伸出手。而用刀子抵在瘫倒在地上托尔脖颈间的一个灰皮肤男人冷冷地向珍妮看过来，嘶声道：“大人，来了一个小虫子。” 　　珍妮浑身颤抖，她的掌心隐隐蓄起电光，已经做好了尽全力一搏的准备。 　　但那个紫色巨人仍然专注于宇宙魔方，不痛不痒地抛下一句：“不急，一会儿处理掉就行。” 　　洛基越过紫色巨人，向珍妮投过一瞥。她读不懂他的眼神，只是觉得鼻子发酸，又有落泪的冲动。然后他轻声笑了笑，低头对重伤的托尔说：“别担心，老哥。” 　　托尔的绝望的表情看起来怎么也不是不担心的样子。 　　“阳光将会再次照耀在我们身上。”他的语气像极了以往每一次撒谎，但是托尔和珍妮都宁愿这一次他说了实话。 　　他的另一只手动了动，托尔意识到他要拔出小刀，而伺机刺杀的洛基仍然向紫色巨人迈出一步，眼睛仍然盯着怪物可怖的那张大下巴的脸。 　　珍妮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 　　接着，洛基徒劳地刺出了匕首。 　　------- 　　接下来的事情经常在珍妮的噩梦中反复。托尔的惨叫，洛基悬在半空无力摆动的双腿，还有她掷出的那一道雷霆万钧划破时空的闪电。 　　“塔纳托斯并没有死，我只是刺伤了他。之后我跟着托尔去了很多地方，毕竟他是阿斯加德的王，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她垂下眼睫，“塔纳托斯最终集齐了他想要的东西，杀死了全宇宙一半的人。托尔虽然在那之后杀掉了他，但宝石们组成的万能许愿机已经被他毁掉，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那，你回去是为了……”西格莉德小心翼翼地问。 　　珍妮望向深渊的尽头：“把他救回来。我相信我能做到，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的意识体牵起西格莉德的手，然后轻轻地深呼吸。 　　“这还是第一次我们触碰到彼此呢。”她微笑着说，“来吧，这就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意义了。只要我们携手……” 　　西格莉德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回握住珍妮，一同向光亮那方走去。 　　------- 　　五分钟前。 　　洛基撂下电话，环抱手臂坐在他对面的伊克尔问：“是你的小树苗？” 　　他瞥了一眼浑身冰蓝却似模似样穿上人类衣裳的伊克尔，微妙地抱怨道：“西格莉德都要被你那位世界树女神拐跑了，结果你现在还来找我扯一些有的没的，真是比托尔还会妨碍人。” 　　伊克尔冷笑了一声：“你可真会作比较。” 　　“彼此彼此。”洛基随手拿起桌上的小茶杯把玩，“对了有一件事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你的‘伊克尔’到底是怎么拼的？” 　　“你问的是约顿海姆文字的拼法吗？我怕你这个阿斯加德长大的养子听不懂。”伊克尔血红色的眼睛转向洛基手中的小茶杯，“不过你倒是可以猜猜看，凭你的聪明才智，这不难。” 　　洛基嗤笑一声，把茶杯随手搁在桌角，然后探身前倾，双手平放在桌面上。 　　“我能碰一下你吗？” 　　伊克尔答非所问：“如果用英语拼写，那就是‘i-k-o-l’，‘Ikol’，伊克尔。” 　　洛基和伊克尔沉默地对视了十秒。 　　“你就想不出别的名字了？”洛基最终难以置信地问。 　　伊克尔反问：“你这种人类假身份都用本名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洛基立刻提出异议：“我的名字多好啊！你不也叫这个名字？！” 　　“但是如果我要给自己做一个假身份，绝不会直接用本名。”伊克尔说，重点强调，“更不会找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中庭人做自己的弟弟。” 　　“汤姆就是有点书呆子气，他可是很听话的！” 　　“你竟然也有底气管别人叫书呆子？！” 　　经历了非常没有意义的无聊拌嘴之后，洛基和伊克尔同时决定开始说正事。 　　伊克尔稍微坐直了一点：“詹妮弗是我的小树苗，她应该是打算带西格莉德去我们原来的世界。一会儿咱俩得过去跟在她们后面，我怕她做傻事。” 　　洛基“喔”了一声，关心了一下回程问题：“那谁能把我们带回来？” 　　伊克尔笑眯眯：“想什么呢，当然是咱们自力更生了。” 　　洛基眨巴了一下眼睛：“去绑架那个世界的金并？” 　　伊克尔的表情仿佛不想认对面那个人就是自己。 　　“当然不是！”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要去集齐宝石！” 　　------ 　　“我们的目标是收集齐宝石！” 　　西格莉德和珍妮落地的地方是一个空旷开敞的大厂房，粗略扫了一眼发现里头堆着许多奇怪的机械，地上粘着不少电线，得小心绕开才能不被绊倒。还没等两个姑娘站稳，就听见周围尖利的警报声炸响，天花板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显然她们是闯进了什么机密要地。 　　西格莉德条件反射地想跑路，但是珍妮扯住她的衣袖不让走，坚决地说：“等着！” 　　在说开一切之后，西格莉德打心底对珍妮又恢复了信任，于是就缩着脖子乖乖地垂着手站着。而珍妮昂起头，睁大双眼看向从大门口冲进来的人。 　　率先大步进来的那个西格莉德也认识，正是住在她楼下每周末参加退伍老兵聚会的史蒂夫。他看起来容貌丝毫未改，身上穿的也不是战斗服，而是那件熟悉的夹克衫。只是他眉宇间似乎有一股郁气，冷冷看着她们两个的时候眼神陌生得令西格莉德心惊。 　　“嗨，队长。”珍妮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 　　史蒂夫看起来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尤克特拉希尔，你回来了？你身边那位是？” 　　“这是我的妹妹西格莉德，她也是世界树。”珍妮介绍道，“托尔他人呢？” 　　史蒂夫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西格莉德几眼，点了一下头：“他马上就过来。” 　　果然，过不多一会儿，许多西格莉德熟悉的面孔都出现了。托尼，托尔，娜塔莎，克林特，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绿色大块头，他们都围拢在史蒂夫身旁，用让她有些伤心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她。 　　珍妮看起来倒是浑不在意，像是习惯了，一个一个为她介绍：“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你应该认识，他住你楼下，对不对？” 　　西格莉德点点头，悄悄问：“你认识巴基哥哥吗？他怎么不在？” 　　“啊。”珍妮脸色不变，“这个一会儿我再跟你说。旁边那个有小胡子的是托尼·斯塔克，钢铁侠。咱们身后那个机器有一半他的主意，他脑瓜子好使。” 　　“我也认识的。”西格莉德说，想起来上次洛基跟他拌嘴，然后把无辜的斯塔克先生变成了一只蓬松貌美的布偶猫。 　　“还有娜塔莎·罗曼诺夫，神盾局特工。那头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布鲁斯·班纳博士。” 　　珍妮说到这里倒有些不虞，似乎和这位班纳博士有些不对付。西格莉德赶紧向他们点头问好，最后去看托尔：“我……” 　　托尔没看她，而是越过她们两个看向他们身后的仪器。 　　“那个东西是他们最近一直在造的量子什么玩意儿，总之是用来穿越时空的。我上次偷偷把它打开了，然后就被吸了进去。”珍妮耸肩，顶着托尼如有实质的杀人目光，“对了我跟你们讲一声，这个东西的确可以穿越，不过我去到的是平行世界，不是过去。” 　　托尼干巴巴地说：“那我们还要谢谢你帮忙实验咯？” 　　“不用谢。”珍妮假笑一声，“顺便一提，西格莉德就是平行世界的我，我把她拉来帮忙了，你们就当她是我妹妹。她可是个好姑娘，别像折腾我一样为难她，她是真的会伤心的。” 　　班纳博士迟疑了一会儿，说：“可是你们的长相……” 　　“平行世界的发展和这里不一样。”珍妮又看了一眼托尔，“一会儿你们可以问她，我还有事跟托尔说……嘿，傻大个，看什么呢？” 　　托尔从那台量子仪器上收回目光，平静道：“没什么。既然你有事跟我说，那就先跟我来吧。” 　　西格莉德有些茫然无措地被留在原地，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在这群都面露打量神色的复仇者面前慢慢蹭到了史蒂夫跟前，小声自我介绍：“我是西格莉德，在我的世界就住在你楼上，平时也经常找你和巴基哥哥串门的。我大学入学前一天，还是你和巴基哥哥一起给我烤了南瓜小蛋糕……” 　　史蒂夫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他慢慢地弯下腰，和不安的小姑娘平视，然后放缓了语气问：“在你的世界里，巴基他——” 　　------- 　　托尔和珍妮走到神盾局新基地外头，望着郁郁葱葱的绿化围墙带，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 　　“你真去了平行世界？” 　　“我还不至于骗你。” 　　托尔笑了一声，抚上金属的眼罩：“我还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跟今天带来的那个小姑娘简直一模一样，像个小羊羔似的。我以前还以为你是装的，毕竟被洛基带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天真。” 　　珍妮短促地发出一声笑：“反倒是和你一起东跑西跑了五年，我还是慢慢变成了他的样子。” 　　“对，但是这样也好。”托尔语气平缓，“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自暴自弃。这五年可太难熬了。” 　　两个人无言地看了一阵风吹树林，尔后还是托尔先开口：“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珍妮扯动嘴角：“挺好的。那边的时间比这边慢个几年，中庭平平安安，阿斯加德一片和睦，所有人都还活着。” 　　“他也活着？” 　　“……活着。” 　　“过得好吗？” 　　“很好。他得到了父亲承认，母亲平安，兄弟间打打闹闹但是也互相信任，还有一个恋人。” 　　“……真好。” 　　托尔慢慢攥紧拳头。 　　“我也想去那边的阿斯加德看看了。”他说，“但是我还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使命没完成。” 　　珍妮平静道：“那我们就一起完成它。毕竟我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隐去身形的伊克尔在他们身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62章 　　西格莉德几乎没花多长时间就被复仇者联盟的元老成员们接受了, 她听娜塔莎悄悄跟史蒂夫说这个姑娘确实没什么心眼, 听得她有些不服气。自己可是洛基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没心眼儿呢？ 　　她被安排在神盾局基地住下了。整个基地人很少, 很多熟悉的人都不在。娜塔莎领她去房间的时候, 西格莉德还小声打听了一下几个熟人的下落, 得到的是别样的沉默。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 西格莉德才得到了珍妮的解答。她似乎是和复仇者联盟的其他人达成了什么共识, 现在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不那么警惕了, 有些拘谨的西格莉德被珍妮领着去和托尔一起吃炸鸡, 说是要给她好好科普一下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街上的人很少，街上很多商店在客流量最高的时候也没有开门。托尔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家快餐店, 说这家的炸鸡量足鲜美, 能让肥宅快乐升天。 　　西格莉德保持着惊讶的表情, 看着托尔和老板打招呼，点单, 然后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三瓶可乐，递给她们之后自己拧开瓶盖吨吨吨喝了起来。 　　“托尔这几年培养起了一些肥宅爱好, 包括并不限于炸鸡啤酒冰可乐，他还能熟练使用ps4。”珍妮也拧开自己那瓶可乐, “好在他还懂加倍运动保持身材，不然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一座肉山。” 　　托尔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打了一个气泡嗝，听起来非常满足。 　　“说实话，这五年我每天都挣扎在正常人和抑郁症患者的分界线上, 要不是珍妮每天斗鸡一样地嚷嚷着要复仇、要把洛基找回来什么的，可能我真的就找一个海边小屋天天吃喝睡自闭，从此变成一个肥宅。”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珍妮的肩膀，“好兄弟，等洛基真的回来了，我一定给你俩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他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他捆过来！” 　　珍妮瞪他一眼：“不许你对他动手！” 　　“哈哈，看到没有，她一直都这样。”托尔转过头去，看着仍然困惑着的西格莉德，“哦，小家伙，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那个世界什么都没发生，洛基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珍妮叹了口气，“得麻烦你向她解释一遍了。” 　　西格莉德立刻端正坐好，认认真真地摆出上课听讲的姿势。 　　托尔搔搔下巴，沉吟片刻：“该从哪里讲起呢……” 　　服务员陆续端来了他们的炸鸡和洋葱圈，老板还特别赠送了一块小芝士蛋糕，珍妮贴心地把它挪到西格莉德面前。 　　托尔没来得及碰他的炸鸡，他正忙着讲造成他们世界灾难的元凶——塔纳托斯的故事。 　　塔纳托斯，一个大下巴的紫皮肤泰坦人，据说他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太丑，他的妈妈险些把它掐死。 　　“他妈妈就该那时候把他掐死！”珍妮愤恨地说，咯嘣咯嘣咬着鸡骨头，仿佛那就是塔纳托斯的胫骨。 　　塔纳托斯虽然丑，但是他拥有泰坦人与生俱来的强健体魄，以及非常聪慧的脑子，深沉的心机。他一步一步地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很快就要成为泰坦星上的实际主宰者。但是在权力到来之前，爱情先一步击中了他。 　　西格莉德嘴里叼着的吸管掉了：“他也有爱情？！” 　　“准确地说，是单恋。”托尔中肯地评价道，“就像珍妮一直觉得自己对洛基是单恋一样。” 　　珍妮警告地又瞪了他一眼。 　　好吧，丑人也会有爱情，这一点宇宙法则也是允许的。塔纳托斯坠入了爱河，不过他爱上的人也比较的清奇——他爱上的是死亡女神。这个死亡女神不是阿斯加德的那位海拉，而是宇宙间掌握死亡法则的女神。塔纳托斯为了讨死亡女神欢心，就像每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开始做蠢事。 　　“他跑去自杀？”西格莉德小心翼翼地问。 　　托尔摇头：“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塔纳托斯的逻辑非常古怪，他认为只要送更多的人去死，那么死亡女神就会高兴，这相当于是扩大了女神的统治范围。虽然这个理由非常扯淡，但是也好过塔纳托斯编出来的另一个理由—— 　　“他觉得宇宙人口太多，迟早有一天资源会用尽，所以他要随机杀掉全宇宙一半的生命。”托尔木着脸，“可是17岁的普通人类高中生都知道，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种群数量达到环境可容纳量的50%时，种群的增长速度是最快的。他没看过那个曲线图吗？” 　　“或许他真的就只是纯傻逼。”珍妮提出一个假设。 　　这个假设很快被推翻，托尔认为塔纳托斯是又坏又毒，而不是又蠢又毒。总之他就开始为“杀光全宇宙一半的生物”为目标开始努力，为了彰显他这个人至少还是有些道德与品位，他认为杀戮应当平等而随机。 　　“那万一随机概率到他自己头上了，他会去死吗？”西格莉德问。 　　托尔用叉子指着炸鸡说：“好问题，但我们谁也不知道概率究竟是不是公平的，因为没人能去后台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篡改随机性。但总之的总之，为了实现这个荒诞的理想，塔纳托斯制定了一个计划。” 　　他把主意打到了代表宇宙六条法则的宝物上，这六个宝物分别代表了至高的“时间”、“空间”、“灵魂”、“心灵”、“力量”和“物质”。据说只要集齐这六样宝物就能随意操纵这个宇宙，而塔纳托斯也可以完成他那可怖的理想。 　　“他找上我们的飞船，就是因为代表‘空间’的宝物宇宙魔方在洛基手里。”托尔沉默了一会儿，“他本可以拿着宇宙魔方直接逃的，但是塔纳托斯当时挟持了我。他威胁说——” 　　西格莉德觉得此时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上仿佛撒了很多图钉，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这个承受能力继续听下去。 　　“跳过这一段。”珍妮说，“直接讲结果。” 　　托尔揉揉鼻子：“好吧，其实我也有点承受不来这一段……总之，经过我们艰苦卓绝的战斗——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宝物格外喜欢地球，六个宝物里四个都曾经和地球有关系，塔纳托斯还是在我们的阻挠下成功集齐了宝物，然后打响了代表完成的响指。” 　　“……所以，宇宙里的生物真的被他随机平等地杀掉了一半？”西格莉德难以置信地问。 　　托尔点头：“没错。之后我们本来打算找出塔纳托斯的位置，抢回宝物，然后再许愿让死去的人回来，可是塔纳托斯先我们一步毁灭了宝物。没了宝物，谁也没办法让死者复生，即使是神也不能。即使我最后杀掉了塔纳托斯，那也只是帮了他和他的心上人死亡女神见面，那一半人也回不来了。” 　　“塔纳托斯死后五年，我就一直和托尔在到处寻找能够恢复宝物的方法，以及洛基的踪迹。”珍妮的唇角扯起一丝算是苦笑的弧度，“因为我总觉得他没死，只是逃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可是，五年，我们找了五年都毫无成果……” 　　西格莉德异常消沉地趴倒桌子上：“那该怎么办呀……” 　　“前段时间有个叫‘朗’的家伙找到我们，说他先前藏在量子世界里逃过一劫，现在托尼和布鲁斯就在研究他的那个什么量子车还是量子穿梭仪，想要回到过去把还没被毁灭的宝物集齐——”托尔的话被珍妮打断了：“那是平行世界连通仪，他们搞错了！” 　　托尔看起来不是很在意：“总之他们说那个东西有用，前几天小珍妮就急不可待地偷偷用了一下，托尼发了好大的火，说万一她进去以后回不来怎么办——” 　　珍妮惊奇地转过身子：“什么，那个小胡子铁罐头竟然还会关心我？” 　　“托尼吾友人很好的，你不要对他抱有偏见。”托尔说，“以前他对你态度不好是因为他觉得你苦恋洛基不太正常，像是误入歧途的青春期叛逆少女。” 　　两个误入歧途的青春期叛逆少女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比奥丁都大，我不是青春期叛逆少女！”西格莉德说。 　　珍妮则咬牙切齿：“我就应该把他的小胡子全剃掉！” 　　托尔悄悄对西格莉德说：“其实原来小珍妮不是这样的，我刚见到她那会儿，她跟你差不多一样傻白甜。是洛基死了之后，我们一起出去寻找他的这五年里她才变了的，变得越来越像洛基，会耍心眼儿还会整人，就连手段都差不多。” 　　西格莉德也悄悄说：“其实，如果你们的洛基真的回来了，那珍妮也会变回原来傻白甜的样子。” 　　珍妮拿叉子敲了一下盘子边，发出“铛”的一声清脆响动：“你俩嘀嘀咕咕瞒着我说些什么呢？” 　　托尔和西格莉德连忙分开：“没说什么，吃饭吃饭！” 　　------- 　　过了两天，可能是觉得西格莉德值得信任，在复仇者联盟开作战会议的时候，世界树女神获准列席。 　　这一场作战会议基本上所有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都参与了，包括银河护卫队成员星云，甚至包括两个编外的树苗。西格莉德和珍妮一左一右坐在托尔两边，据说是为了防止她俩挨得太近，发生触碰后双双湮灭的惨剧。 　　这场会议的主讲人是技术人员托尼·斯塔克，副主讲人是不知为何珍妮很看不惯的布鲁斯·班纳博士。据托尔悄悄透露，这个世界的洛基曾经和班纳进行过一场战斗，结局是被抓着脚一通狂摔。听完这个西格莉德看向班纳博士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班纳博士还特地为这场会议做了PPT，他现在一直是一副绿色大块头的模样，手指变得很粗，戳电脑键盘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才能不按错到别的键上。 　　西格莉德总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大学校园的课前展示环节，此刻自己就在看别的小组在放他们的研究成果PPT，这让她有了一种偷偷拿出手机打发时间的冲动，但是旁边所有人都听得非常认真，她不得不短暂地进行了自我检讨，然后端正地坐好，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PPT上。 　　托尼·斯塔克作为主讲人，简明扼要地讲明了主旨：“我们把之前的‘回到过去在塔纳托斯行动之前拿走宝物’计划废除了，现在我们的计划叫‘去平行宇宙在塔纳托斯行动之前拿走宝物’。有人有问题吗？” 　　西格莉德惊呆了。 　　她缓缓举起一只手，犹疑地说：“那个，请问……” 　　托尼很有风度地一点头：“你说。” 　　“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去我的那个世界，然后把我们世界的六个宝物拿过来，许愿让所有人复活？” 　　西格莉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没有任何冒犯之意，显然托尼也不觉得这是冒犯，他像一个宽容的大学教授一样对她的问题报以敷衍的微笑，回答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屋里所有人都向西格莉德看过来，她不禁感到一丝荒谬：“可是，你们要让谁去，毕竟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在我们那儿都有同位体，万一不小心碰到了……” 　　“这你可以放心，我们会采取措施避免这一情况发生。”史蒂夫温言安慰道。 　　但是西格莉德还有一个问题。 　　“那……你们取走宝物之后……”她捏着衣角，“还会把东西还回去吗？毕竟，洛基他挺喜欢宇宙魔方的……” 　　和伊克尔一起蹲在墙角偷听的洛基感动到咬着手指嘤嘤嘤。 　　史蒂夫不得不做出承诺“会的，我们会把宝物还回去的！不过我建议你们世界提前把宝物销毁上一两样，避免发生像我们这个世界一样的惨剧……” 　　西格莉德放下心来：“只要不销毁宇宙魔方就行，洛基是真的很喜欢它。” 　　复联众人：看出来了，你也是真的很喜欢洛基！ 第63章 　　最终参与此次任务的成员是： 　　托尼·斯塔克；史蒂夫·罗杰斯；娜塔莎·罗曼诺夫；克林特·巴顿；星云；火箭；托尔, 还有珍妮和西格莉德。 　　布鲁斯·班纳博士和朗留下负责看守基地, 虽然看起来这两个人都非常想去，但是量子穿梭仪以前曾经有过被老鼠啃了一下就启动了的前车之鉴, 所以他俩必须留在基地保证没有任何干扰因素。 　　他们的分工也很明确： 　　西格莉德和珍妮负责当向导, 同时也负责说服洛基把他心爱的宇宙魔方借来用一用, 保证会还的那种。 　　托尼负责说服斯特兰奇交出阿戈摩托之眼, 托尼信誓旦旦地说他和斯特兰奇关系很不错, 那家伙看在他俩都留着俏丽小胡子的份上一定会答应。 　　托尔和娜塔莎要去找一个名叫简·福斯特的科学家, 因为她即将莫名其妙地被代表“现实”的以太粒子附身, 而这位简正是托尔的前女友。 　　“厉害啊。”西格莉德惊叹道。珍妮憋着笑让她赶紧把头转回来。 　　史蒂夫和克林特要去一个名叫沃米尔的星球，据说代表“灵魂”的宝物就在那里。 　　星云和火箭负责前往山达尔星, 之前他们所在的银河护卫队曾经得到过代表“力量”的宝物, 后来交给了山达尔星保管。他们需要说动山达尔星把宝物再交给他们一回。 　　剩下一个代表“心灵”的宝物应当还在塔纳托斯手里, 他们觉得可以集齐五个宝物之后直接自信地找上塔纳托斯的门，把他痛揍一顿之后抢走它！ 　　——当然, 这个计划的提出者是西格莉德。 　　起初没有人同意，因为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塔纳托斯那变态的力量和战斗能力, 他们甚至不能确定即使拥有了宝物他们究竟能不能和那个恐怖的泰坦人匹敌。 　　但是西格莉德说：“不用担心，我哥在呢。” 　　珍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哦, 还有你哥！” 　　“你哥？是另一个世界树吗？”托尔问。 　　西格莉德自信地说：“不是啦，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克拉克·肯特，他可厉害了，能徒手接飞机！要是让他充满了太阳能，甚至可以把地球整个推走！” 　　复联各位面面相觑。 　　“你哥……为什么没在纽约之战的时候出现？”史蒂夫最后这样问。 　　西格莉德也很疑惑, 最终珍妮将这个归结为不同世界的发展不同，说不定克拉克在这个世界就没到地球上来呢？ 　　“哦，对，我忘了说，其实克拉克是氪星人。”西格莉德歉意地打了一个补丁。 　　所有复联成员（除了外星人托尔）：？？？ 　　---------- 　　班纳博士操控着仪器，平稳地打开了平行世界的大门，然后看着各位消失在大盛的白光之中。 　　……只是数据显示得有些奇怪，好像多出了2个生命热源？ 　　朗也揉揉眼睛：“我怎么感觉还有两个人影站在那两个新来的小姑娘后面？” 　　班纳博士很不浩克地掩嘴：“那——难道说，有两个人混到平行世界去了？！” 　　但是任务小队的其他人并不知道。火箭和星云直接被传送到了山达尔星，其他人都一起降落在了原本西格莉德和珍妮出发的地方—— 　　金并老巢的楼顶。 　　于是史蒂夫和托尼他们缓缓睁开眼后，看到的就是巨大的玻璃幕墙外，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的圆滚滚金并和他搞不清状况的属下们。 　　金并有些慌了。 　　……为什么整个复仇者联盟都出现在了这里？！ 　　那两个女孩是是不是驴了他？！ 　　作为在神盾局挂了号的纽约地下黑帮皇帝，金并的脸复仇者们当然熟悉，娜塔莎下意识地提起拳头，克林特下意识地摸向后背的弓，托尼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史蒂夫下意识地提起了盾—— 　　“等等！”金并对珍妮叫道，“你明明说会保证我的安全——” 　　珍妮装傻：“啊？我什么时候保证过？我只是说要借用一下而已，你不是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吗？” 　　詹妮弗答应你的事情，关我珍妮什么事？ 　　托尔悄悄对西格莉德说：“你觉得她这样和洛基像不像？” 　　西格莉德悄悄说：“简直一模一样。” 　　托尔又悄悄说：“所以你不要学她这样哦。” 　　西格莉德悄悄回答：“有洛基一直保护着我呢，我没必要学会他的各种计策啦。当然如果我真心想学，也是可以学会的！” 　　珍妮瞪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叽叽咕咕背着我说什么呢？” 　　两个神连忙弹开，笑嘻嘻地异口同声：“没什么！” 　　那头，可怜的金并被复联成员们联手镇压，史蒂夫和娜塔莎手脚麻利地找来铁索把他捆起来，托尼则“砰砰”向金并手下的首席科学家章鱼博士放了几个□□，克林特在一旁帮忙放了几支爆炸箭，托尔伸手把珍妮和西格莉德的头都按下来：“小心误伤哦。” 　　隐藏起身形的洛基看着有些生气：“他凭什么直接伸手去摸小树苗的头——” 　　旁边的伊克尔竟然也和他同步地愤怒了：“把手收回去！” 　　开启平行时空大门的机器启动耗费的电量巨大，金并之前每一次启动都和莱克斯·卢瑟私下里有合作，偷偷地采用别的方式获取能源。但是这一次他在珍妮的胁迫下开启大门太过匆忙，没有很好地分配电力，以至于纽约有一半的地方都因为这台巨大的耗电机器而停电了。 　　复仇者联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他们很快就派出了小队迅速赶往现场，并目击了一场单方面碾压式的斗殴—— 　　“大兔子！”西格莉德向冲进操作间的第一个特工巴基挥手，“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史蒂夫踹向章鱼博士的一脚立刻泄了劲儿，他像是电影里慢镜头回放一般掷出手中的一把铁椅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章鱼博士的脸上，而他梦幻般地回过头，望向五年前在他面前化作灰烬的战友—— 　　“巴基，我来了！”另一个史蒂夫端着盾急冲冲地从巴基身后出现，险些撞到他的后背，“怎么了，这里怎么先打起来了——呃？！” 　　咣当，铁椅子落地，章鱼博士鼻血喷涌而出，平行世界的史蒂夫没理她，而是和这个世界的史蒂夫面面相觑。 　　“让让啊，别堵在门口啊！”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娜塔莎拨开站在门口的两个傻男人挤进来，“干嘛呢你们——嗯？！” 　　平行世界的娜塔莎系好最后一个死结，拍拍手站起身，刚巧和门口的娜塔莎对视。 　　哇哦，她心说，我当年的发型其实挺好看的。 　　金并和章鱼博士看看自己面前的复仇者联盟，又看看门口的复仇者联盟，心里很悲哀。 　　“这个世界的超级反派们完蛋了。”他说，“上天保佑另一个世界的正义联盟千万别来。” 　　------- 　　神盾局目前还处于停业整顿状态，所以会议地点理所应当地又选在了弗瑞房东的小公寓里。巴基和史蒂夫作为这间小公寓的主人，不得不紧急准备了十几双拖鞋，还打电话定了几盒披萨，采纳了平行宇宙的托尔的意见之后，还订了几大瓶可乐。 　　“一定要可口的！”他殷殷嘱托。 　　这个世界的托尼一挑眉：“你看不起百事？” 　　巴基和史蒂夫让所有人把武器装备放在门口鞋柜上，和他俩的盾还有松节油放在一起。平行宇宙的复仇者联盟们坐在长桌这一头，本世界的复仇者们坐在长桌那一头，主位是珍妮。 　　他们挨挨挤挤又小心翼翼地落座后，洛基来了。他完全没有不请自来的意识，很自然地瞬间移动到了客厅，随手抄起桌上果盘里的一只李子就啃：“怎么，你们开镜子大会呢？” 　　“洛基！”西格莉德快乐地叫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抱他，“我超——级想你！” 　　平行宇宙的托尔脸上挤出了一种奇怪的像是吃了一枚奇酸无比的狝猴桃但又被人塞了一块水果糖一样的表情，其余平行宇宙的复仇者联盟成员看着洛基的眼神则不那么友善了。 　　洛基不在乎这个，他用魔法为自己变出一个塞着鼓鼓囊囊软靠垫的扶手椅，就加在西格莉德和巴基的座位中间，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还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只李子塞到巴基手里：“吃吗？” 　　巴基已经习惯了：“谢谢你，但是一会儿要说正事儿，我吃这个可能有点不太合适。” 　　“随便你。”洛基说，然后用亮闪闪的绿眼睛扫过面前一排明显比自己旁边的同位体们沧桑许多的复仇者们，自然地问：“你们是coser吗？” 　　…… 　　最终本世界的托尔选择给洛基倒了一杯可乐让他先闭嘴。 　　作为复仇者联盟的门面，另一个世界的史蒂夫简单地向所有人介绍了一下塔纳托斯以及宝物们引起的灾难。洛基心不在蔫地在桌底下玩西格莉德的手指，在她的掌心画小圈圈。其他人听得非常认真，尤其是托尔，他在听到另一个世界的托尔讲到妙尔尼尔碎掉的时候，看起来他的心也一起碎了。 　　“妈妈，父亲，妙尔尼尔，还有阿斯加德……”他看起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洛基竟然也没了。”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洛基越过一排人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还在这儿呢吗？” 　　但是得知了另一个世界悲惨命运的人们看起来都有些消沉，托尼倒是很好奇地探身问道：“你说的那个消失的孩子是谁？” 　　另一个世界的托尼说：“他叫彼得帕克，是个好孩子，一心想要用自己的超能力帮上我的忙。但是我却失败了，还把他弄丢了……” 　　还没等托尼做出反应，小公寓的门铃响了。巴基和史蒂夫示意先停一停，他俩去开门。 　　“嗨，请问是詹姆斯先生吗？这里是您点的10块披萨和10桶可口可乐——您的饭量还真不小哈，请在这里签名表示验收——哦，嘿！这位先生你看起来好眼熟，我确信我在哪里见过你！” 　　平行世界的托尼下巴都快掉了。 　　“哦。”他说，“彼得。” 　　于是小外卖员勤工俭学彼得帕克猝不及防地就被拎了进来。 　　“干什么，怎么了！”他焦急地蹬腿，“我取到餐之后马上就赶过来送了，就是等红灯稍微耽搁了一会儿，餐品绝对没有问题！——等一下，这位先生你看起来也很眼熟！” 　　一屋子复仇者转过头，有一半开始稀稀落落地向他打招呼：“嗨，彼得！” 　　彼得·帕克下意识地笑起来：“嗨！” 　　…… 　　“复仇者们！！！！！！”他叫起来，“有两组一模一样的复仇者们！！！” 　　巴基关上门：“谁还想吃披萨？” 　　西格莉德和托尔一起举手：“我！” 第64章 　　勤工俭学高中生一朝被十几名壮汉围困小公寓内！ 　　这是人性的扭曲, 还是道德的沦丧？ 　　彼得完全没有自己被变相绑架的意识, 他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就沉浸在了“我竟然见到了两批复仇者！”的兴奋当中。 　　另一个世界的托尼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 尽量温柔地招呼他：“你是在勤工俭学吗, 彼得？” 　　彼得连忙回答：“只是假期帮一下忙而已, 我也不拿多少工资——天啊, 等一下, 您认识我！？” 　　托尼觉得他得想一个好方法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谢天谢地5年的奶爸生涯让他积累了丰富的哄小孩技巧, 他迅速地给这件事定了性：“你刚巧撞见复仇者在执行任务, 请你保密——对了，你想不想和神盾局聊一聊最近出现的‘纽约好邻居’蜘蛛侠的事？” 　　彼得结巴了。 　　托尼迅速把他送走, 临走前还留了一个彼得的电话——当然, 他是让这个世界的托尼留的。 　　“我为什么要留这个小孩的电话？！我为什么要把我的电话告诉这个小孩？！”这个世界的托尼瞪另一个自己。 　　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的托尼用“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看着自己, 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这个世界的托尼就沉着脸上前拿出手机：“不许没事就给我瞎打电话，我很忙的。” 　　彼得晕乎乎地被送出小公寓, 附带好评账单和一笔小费，还有一条躺在他手机里属于托尼·斯塔克的电话号码。 　　托尔转头就欢天喜地地抱着披萨们回到饭厅：“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这一场作战会议不算很严肃, 因为在场一直有人吧唧吧唧啃披萨，但是这一场作战会议也并不是很轻松, 当史蒂夫一个一个报出在“湮灭”中死去的人的名字时，所有人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们需要联起手来，拯救我们世界的危机，也拯救你们世界即将发生的危机。”史蒂夫最终严肃总结道，“虽然你们的纽约大战可能可以避免——” 　　另一个世界的复仇者们齐刷刷看向用猫咪马克杯慢慢喝着茶的洛基, 他颇为无辜地问：“怎么了？” 　　“——但是塔纳托斯不可能放弃他的计划。”史蒂夫艰难地继续说，“我们需要共同抵御这次危机。” 　　在确定了主要目标之后，这个世界的史蒂夫和娜塔莎提议应当扩大会议，毕竟这是一场危及全宇宙的危及，他们不仅仅需要复仇者联盟的力量。 　　于是巴基打电话多定了两个披萨，过了大概半小时，门铃又陆陆续续响了起来。 　　第一个到的是满脸疲惫的克拉克。 　　“又加班了，对不起，主编说我的稿子需要写得更‘刺激’一点儿……”他抬头，看见满屋子的复仇者，有些结巴，“等一下，这是新的专访还是……” 　　“克拉克，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史蒂夫说。 　　马甲要掉不掉的克拉克看向捧着绿色小玻璃杯喝茶的西格莉德，怀疑地挑起眉毛：“需要我的什么力量……写新闻稿的力量？” 　　“也许。”洛基轻飘飘地说，“坐，先坐。” 　　下一个进来的是还拄着拐另一只手抱着猫的弗瑞，寇森在后头帮忙关门。 　　“尼克！”另一个世界的娜塔莎和克林特都站了起来，很快他们又再一次热泪盈眶，“寇森！” 　　“什么，其他的复仇者都是哪里来的？！”弗瑞表现得很警惕，他举起咕咕作出防御姿态，“斯克鲁人，我警告你们，玩花样是没有用的……” 　　橘猫咕咕舔了一下鼻子。 　　当弗瑞好不容易被安抚着坐下之后，门铃又响了。 　　这回站在门外的是摆着一张隐藏臭脸的斯特兰奇医生。 　　“你们最好有合理的理由，我以前从来不接上门夜间出诊。”他说，然后在看到珍妮之后迅速摆出战斗架势，“怎么，这是鸿门宴吗？” 　　珍妮很硬气地说：“我是不会把中庭种子还给你的！” 　　小小的公寓显得很拥挤，在最后一个人敲门的时候，有人终于发出了抱怨：“已经没处下脚了！” 　　被另一个世界的战友们簇拥着的寇森艰难地挤去开门，门外是一张小心翼翼的脸：“……请问，是你们又定了两份披萨吗？” 　　“是的，彼得！”托尼在里面高声说，“放门口就行，谢谢你！赶紧回去吧，回家小心一点，不要随便乱晃！” 　　彼得慢慢关上门，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很魔幻。 　　……刚才他是不是看见一只猫嘴里伸出很多章鱼腿了？ 　　大家又推推挤挤地重新排了座位，同位体们彼此隔得远一点，其他人坐在中间，巴基和史蒂夫又去拿了几双拖鞋，珍妮缩在西格莉德身后，努力不让斯特兰奇如电一般的眼神总盯着她看。 　　“别看啦，别看啦。”她嘟囔，“你的中庭种子已经被我吸收了，再也吐不出来那种，再看也没用啊。” 　　斯特兰奇收回目光，他接过洛基扔过来的茶包，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接着就是复仇者们七嘴八舌地给新来的解释情况，弗瑞仍然保持着“我怀疑一切”的标准表情，用他狐疑的大眼珠子一个一个在另一个世界的复仇者们脸上盯过来。而寇森保持着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时不时会扫一眼另一个世界的史蒂夫，欲言又止。 　　咕咕翘着尾巴在所有人的腿之间穿行，时不时凑到斯特兰奇和洛基这里蹭一蹭，然后用有些渴望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一会儿。珍妮觉得这是因为它闻到了喜欢的味道。 　　千万别把宇宙魔方和阿戈摩托之眼吞了，求你。 　　在披萨和可乐当中，这一屋子全世界最强大的超级英雄们迅速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神盾局和托尼们开始建造能够飞去沃米尔星的飞船，托尔买票去找简·福斯特，其他人寻找塔纳托斯可能的下落。 　　克拉克作为很辛苦捂着马甲的一位正义联盟成员，被其他人明里暗里加以了特别的暗示。他知道塔纳托斯会是一个劲敌，回去之后他也必须要跟B还有戴安娜讲一讲这件事；但是，但是现在他是还戴着眼镜的无辜可怜加班社畜小记者，请不要在提到“摁着那个紫薯精一定狠狠给他两耳光”的时候鼓励而期待地看向他好吗！！！ 　　弗瑞最终决定回去把正在整顿停业的神盾局基地收拾出来让新来的复仇者们住下，橘猫咕咕不情不愿地被他捞起来，猫咪眼睛还盯着斯特兰奇胸前的挂坠有些恋恋不舍。 　　“别吃了。”弗瑞挠了一下它的耳朵，“你今天已经吃了一桶吞拿鱼了，还不够吗？” 　　咕咕哼唧了一声。 　　斯特兰奇不知道自己和阿戈摩托之眼都逃过一劫。 　　托尔决定速战速决，立刻去找简·福斯特。据另一个世界托尔的描述，简是一个很狂热的天体物理学家，只要他暴露出自己外星人的身份，简无论如何也会好好对待他的。 　　只是旁边那些另一个世界的复仇者们都挤眉弄眼的，他觉得有一些古怪。 　　“简是他的前女友。”珍妮偷偷告诉西格莉德，“托尔当初被流放到地球的时候就是被她捡到了，然后他们发展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人神之恋——” 　　另一个世界的托尔立刻拉开珍妮：“不要散布不实信息！” 　　西格莉德在洛基鼓励的眼神中又凑上去：“后来呢，为什么分手了？” 　　珍妮说：“简觉得托尔总是在外头拯救世界不怎么陪她，聚少离多，所以就把托尔甩了。” 　　托尔大声说：“是我甩的她！！！” 　　洛基爆发出一阵大笑。 　　----- 　　原定的“以太粒子回收小队”只包括异世界的托尔，但现在这个小队被迫扩容了。 　　其中包括：本世界拿锤子的托尔，异世界拿斧头的托尔，坚持要去看热闹的洛基，洛基在哪儿她在哪儿的西格莉德，珍妮，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他们包机上的霜巨人伊克尔。 　　“介绍一下，这是我哥。”洛基说。 　　然后飞机机舱里除了西格莉德以外的其他人全部蹦了起来。 　　“霜巨人——！”托尔举起妙尔尼尔。 　　“竟然还有活着的霜巨人？！”另一个托尔也握住了战斧的柄，“等等，洛基你管他叫什么？！” 　　“你这家伙怎么也跟过来了！！！”珍妮更多的是心虚，“我跟你说，约顿海姆的种子已经被我吸收了，你想要也要不回去！而且现在我可是很强的，你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伊克尔懒洋洋地坐到了珍妮旁边的座位上，然后随手打了个响指：“给我来一杯茶，你们飞机上有茶的对吧？” 　　“有，茶包在——”珍妮下意识地说，“不对！你是怎么出现的？！” 　　伊克尔笑着凑到她身旁，猩红色的眼睛盯住她微微颤抖的瞳仁：“当然是来找我的小珍妮呀，你不是答应了要和我在一起的吗？” 　　战斧托尔立刻开始为自己的弟弟紧张起来：“什么，珍妮你竟然答应了别的男人？你不是一直想要复活洛基的吗？！” 　　而锤子托尔则转向洛基：“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 　　洛基镇定地说：“前段时间刚认的。” 　　锤子托尔突然有一点点委屈：“你是觉得我这个哥哥不好吗？” 　　洛基说：“如果你能像这样每天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好哥哥，那我也许会对你的评价更高一点。” 　　那一头珍妮急赤白脸地开始解释：“我不是真的喜欢他，也不是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只是当时情势所迫，他把我关起来了还拿着约顿海姆的种子，我急着脱身——” 　　“天哪。”伊克尔说，“你欺骗我的感情。我的心都碎了。” 　　洛基和两个托尔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西格莉德捧着一瓶可乐，叼着吸管发出一声看好戏的“滋滋”声。 　　“听好了，伊克尔。”珍妮尽量让自己用新时代成熟女性的方式解决问题，“之前是我骗了你，因为我想要约顿海姆的种子。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有爱的人了。这件事是我有错，我可以尽可能地补偿你。不过‘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做不到。” 　　伊克尔冰蓝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敲打着扶手，半晌之后说：“哦，所以你现在是有伴侣的吗？” 　　“没有。”珍妮说，“我还单身。” 　　“这不就行了！”伊克尔愉快地拍拍手，“就算你有男朋友那也没关系，世界上就没有我撬不来的墙角。更别说你现在是单身，除了你的道德感没什么能阻挡住我。” 　　西格莉德往洛基怀里歪了歪，洛基伸手搂住她，小树苗抬头小声说：“你要不要去劝劝他，珍妮心里真的有人了，他没法成功的。” 　　洛基耸耸肩：“是吗？不过我也没办法，他跟我一样，认定一个人就改不了。” 　　西格莉德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洛基是什么意思，半是甜蜜半是担忧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于是“以太粒子回收小队”扩容了。 第65章 　　托尔以前是见过简·福斯特的。 　　她是第一个发现坠落在地球上的不明外星人的人, 还企图把他带回自己的实验室研究。但洛基很早就把“托尔会降落在地球上”的事透给了弗瑞, 神盾局上下被他们的局长耳提面命过一定要把这个神赶紧抓住控制起来，特工们立刻就赶到了坠落现场, 把还没开车出几里地的简扣住了。除了带走了托尔, 还把简一行人带到当地的警察局做了笔录。 　　简觉得有一点冤。 　　所以, “以太粒子回收小队”敲响简·福斯特实验室大门, 而正忙着计算一枚恒星的坍缩速度的科学家很不耐烦地看到托尔那一大脸出现在门口时, 她的选择是给门上了锁。 　　“她把我拒之门外？！”锤子托尔很惊异地说, “怎么可能？！” 　　洛基平淡地说：“这很正常, 我有时候看到你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恨不得把门反锁。” 　　战斧托尔安慰他：“简的边界感很强，她不太喜欢陌生人, 也不太喜欢陌生的一大群人……要不我去试试？” 　　伊克尔小声嘀咕：“你俩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敲过了另一个再敲, 她更会觉得你们是在拿她寻开心。” 　　两个托尔看起来还是不信邪，知道实验室里冲出来一个勇敢的硕士生打算为了福斯特博士赶走骚扰狂, 托尔们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真的被讨厌了。 　　“不应该啊！”锤子托尔郁闷地在街边给自己买了一杯奶昔，“明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怎么对我敌意这么重？” 　　战斧托尔打算给珍妮也买一杯奶昔，但是被伊克尔拦下来了——霜巨人也懂得在人类世界伪装的道理, 他现在幻化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人类青年，长相和洛基八成相似，珍妮有时候会看他看呆。这样一个英俊的青年穿上正正经经的西装，伸手拦下托尔要付款的手，绅士地向珍妮微微俯身：“你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锤子托尔吹了一声口哨。 　　珍妮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没什么想喝的, 不用给我买。” 　　伊克尔没有就此退却：“只是一杯奶昔罢了，算不上什么。我这是在追求你，给追求的女孩子买奶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旁边的洛基也在给西格莉德买饮料：“给你加一层奥利奥碎好不好？” 　　西格莉德说：“要大杯的！” 　　“而且所有人都有奶昔，只有你没有，这样也会让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伊克尔微微垂下眼睛，看起来有一点可怜，“你能不能……” 　　珍妮超级受不了他这种像是被人伤害的脆弱模样，她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摆着手答应了：“行吧……那我要草莓味的，加一层奥利奥碎！” 　　伊克尔笑眯眯地答应了，他走到店员面前报了要求，还自作主张地要了大杯，加了一份椰果。 　　“她喜欢椰果。”他说， 　　洛基和西格莉德都为之侧目，西格莉德拉了一下洛基的袖子，小声叽咕：“你哥把珍妮的喜好摸得真清楚。” 　　“那是。”洛基敲着柜台，“毕竟是他喜欢的姑娘，不好好捧在手里照顾着怎么行？” 　　西格莉德耸耸肩，又注意到另一个问题：“你们兄弟几个长得都这么像吗？他和你很像双胞胎啊。” 　　“我和托尔长得像才是稀奇吧，毕竟伊克尔和我有血缘关系。”洛基打了一个太极，“啊，你的奶昔好了。” 　　买到了饮料之后，小队围坐在小店外的遮阳伞圆桌下，分别吸着自己杯子里的奶昔开始制定计划。 　　首先，他们至少要和简·福斯特见一面，查清楚现在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以太粒子。如果没有，那他们就要开始在这个小镇进行搜查，毕竟简·福斯特就是在这里被以太粒子附身的。 　　和简·福斯特见面的任务被交给了战斧托尔和伊克尔。因为在座的几个人中，只有战斧托尔接触过以太粒子，而且伊克尔也拥有将人隐形的能力。 　　西格莉德更糊涂了：“隐形是你们约顿海姆的种族技能吗？” 　　“可能吧，毕竟除了他，我也没接触过别的霜巨人。”洛基信口开河。 　　一个小树苗被成功蒙骗，另一个小树苗没那么好忽悠。珍妮狐疑地看向伊克尔，而伊克尔气定神闲地向战斧托尔招手：“来吧，阿斯加德的大傻子，咱们准备出发。” 　　战斧托尔把手里的最后一口甜甜圈塞进嘴里，然后赶紧站到伊克尔身边，被霜巨人紧紧抓住了胳膊。 　　“我们走啦。”伊克尔向珍妮和洛基分别挥了挥手，然后下一秒就如水波纹一般消失在虚空中。 　　珍妮仍然困惑地咬着吸管，洛基打了一个呵欠，提议：“我们要不要去福斯特的大学校园里逛逛？” 　　------- 　　战斧托尔和伊克尔悄悄地站在了福斯特实验室的门外。 　　“等他们有人开门，我们就跟在后面溜进去。”伊克尔压低声音说。 　　战斧托尔也悄声说：“好。” 　　过了一会儿，战斧托尔有些欲言又止地晃了晃，隐形中的他胳膊肘碰到了伊克尔的后背，霜巨人翻了一个不可见的白眼：“我能请你不要瞎动吗？” 　　战斧托尔干笑了一声：“抱歉。” 　　过了一小会儿，托尔又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伊克尔无奈地捅了他一下，提醒道：“如果有人路过，那他们是会听到的——你在抖什么？你在笑吗？” 　　托尔过了半天才回答：“嗯。” 　　“你笑什么？”伊克尔觉得不可思议，“见一个前女友就让你心潮如此澎湃？那当年你跟她分手是图什么呀？” 　　“我们聚少离多，我总是在外头飞来飞去，忙复仇者联盟的事，忙阿斯加德的事，把她忽略了。她觉得不开心，就跟我提了分手。”托尔说，少见地诚实。 　　伊克尔偷偷笑了一下：“竟然有人能正面反抗你的大男子主义和责任感，这位福斯特小姐果然是个妙人。” 　　“好了，不说我了。”托尔清了清嗓子，“谈谈你吧，你是劳菲的儿子，洛基的……哥哥？亲哥哥？” 　　“对啊，比你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更亲，对他更好，也从来不会叫他怪物和骗子。”伊克尔说，“我可是个好哥哥。” 　　托尔说：“唔，也许吧。” 　　托尔异样的平静让伊克尔觉得不太高兴，他以为托尔会对涉及到他弟弟的言论作出更激烈一些的反应，但他回答的是什么？“也许”？ 　　披着马甲的伊克尔觉得自己开始烦躁起来了。 　　“那你现在是约顿海姆之王了？”托尔问，“统治约顿海姆的感觉……怎么样？” 　　伊克尔讽刺地说：“这一点我想阿斯加德之王比我更有感触，统治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牧民，让民众有活儿干不至于闹事。约顿海姆是个蛮荒之地，除了冰雪就是岩石，连像样的工艺品都没有，自然比不得阿斯加德奢靡富饶。我想你的小日子过得一定比我舒服——你都胖了。 　　“我胖了。”托尔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发现它也被隐形了，“的确，最近我又开始暴饮暴食，刚才还吃了四个甜甜圈。” 　　“暴饮暴食？” 　　“塔纳托斯死后宝物也毁了，我那时候以为我的人生也没什么意义了。”托尔平静地说，“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妙尔尼尔，失去了一只眼睛，失去了阿斯加德，失去了一半的人民，到最后我那个狡猾又自私自利的弟弟还为了我而死。我战斗过，曾经抱有希望地战斗过，但是最后命运告诉我似乎一切已成定局，所以我也就不再挣扎了。” 　　“那段时间我蹲在一个小渔村里，安顿好剩下一半的阿斯加德人民，然后就窝在小屋里每天吃吃喝喝。”他拍拍肚子，“可乐炸鸡披萨和甜甜圈，还有一台性能优良的PS4，其实让神堕落也不难。” 　　伊克尔瞠目结舌。 　　“那你现在……” 　　“大概过了一个月，珍妮突然闯进来了。”托尔怀念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就是跟在洛基后面的小尾巴，被他当作宠物养着的小可爱，温驯又天真。但我一直没意识到她也是一个神，而且她的执念比我深多了。” 　　“她那时候几乎疯了，大吵大闹，大哭大叫，揪着我肚子上的肉说要把我捆起来扔到市场上去卖。她跟我说，洛基一定没有死，他一定还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总会有拯救他的办法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她看起来真的很可怜。我说好，我去搞一艘飞船，然后我们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在银河里四处游荡，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 　　“我们漂泊了五年，有时候差点死掉，经常觉得生命无常，珍妮渐渐变得越来越像洛基，越来越像。她学着洛基的腔调说话，去外星的集市上讲价，骗人，调停，恶作剧……有一次她把操纵杆变成了蛇，我差点把飞船开得撞到卫星上去。然后我们两个哈哈大笑，笑啊，笑啊，笑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眼泪到底是怎么涌出来的。” 　　长久的沉默。 　　“挺好的，现在我们又有办法把他找回来了。”托尔笑了一声，“一切都还有希望。” 　　伊克尔“嗯”了一声。 　　“嘿。” 　　“……怎么？” 　　“今天阳光真好。” 　　阳光又再一次照耀在我们身上。 　　毕竟这是洛基曾经保证过的。银舌邪神这一次可没有说谎。 第66章 　　简·福斯特最近碰到的最奇怪的事情就是又碰到了那个金毛壮汉。 　　大概半年前, 她在外出考察路上捡到了这个倒在大坑里的壮汉, 他迷迷糊糊的像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简一时心软, 就把他扶到车里, 打算带到城里去。 　　结果她还没在公路上开出几公里, 警车把她追上了！ 　　守法好公民简·福斯特反复确认了仪表盘, 她一下车就正义凌然地对警员再三声明自己绝对没有超速, 然后非常配合地伸出手说：“测试仪拿来！” 　　警员：？ 　　“我也没有酒驾, 你可以测一下, 测试仪拿来我吹一下！”她说。 　　警员不得不解释说，她的问题不是出在驾驶上, 而是她捡了一个不该捡的人。 　　两个特工从车的后座把还晕晕乎乎的托尔架了出来, 金毛的壮汉见人就傻乎乎地笑, 简不由得紧张地问警员：“难不成他是通缉犯？” 　　警员说：“呃，这倒也不是。” 　　“那他, 嗑了什么药？” 　　“呃，这也不是。” 　　“那你们抓他干什么？！” 　　警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他只能说：“嗯……他是某个危险人物，必须处于我们的监管之下。你也必须要和我们走一趟, 做一个笔录。” 　　于是无辜的简·福斯特小姐因为一次善行善举，光荣地人生第一次进了警察局。 　　她好冤。 　　在这一次被冤入局后，过了半年，她竟然再一次碰到了这个灾星，竟然还是在自己的实验室门口！ 　　更恐怖的是, 这一次灾星增殖了，变成了两个！ 　　觉得很晦气的简决定今天下午不出门了，减少和那两个神经病一样的金毛壮汉偶遇的概率。原本她今天下午计划着去一处据说有奇异陨石降落的地点考察，但鉴于那两个金毛壮汉的家伙出现，她要推迟行程！ 　　战斧托尔和伊克尔在实验室门口左等右等等不来简的出现，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比较沉痛的结论：也许他们需要主动出击。 　　“我去敲门，你趁开门的间隙溜进去。先确认福斯特身上有没有以太粒子，如果没有，那你就尽量偷一下她身边的行事历。” 　　战斧托尔默默比了个OK，然后伊克尔显出人形，整了整领带，挂上微笑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研究生，结结巴巴地问伊克尔有什么事。伊克尔礼貌又不失严肃地对他说自己是神盾局的，需要进来问几句话。他甚至还出示了证件——托尔扫了一眼，发现证件竟然没什么问题，上面印着的就是伊克尔的脸，还有他的名字“Ikol”。 　　托尔弯下腰从研究生的胳肢窝底下钻进了实验室，还暗暗笑了一下。 　　真是的，连个假名都不会取，洛基这几年退步可真大。 　　和简谈恋爱的时候，他倒是来过她的实验室，还记得简办公室的方向。小心避开经过的研究员，托尔轻手轻脚地向着实验室走廊另一头走去。 　　简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正站在窗前打电话，似乎是在和学校里面扯皮研究经费报销的事情。托尔迅速闪身进去，直扑办公桌上的小皮面笔记本。 　　伊克尔还在门口糊弄小研究生。他学着记忆里那帮特工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询问小研究生的姓名年龄，故弄玄虚地问他最近周边有没有异常情况。 　　小研究生也紧张起来，傻乎乎地就把托尔一帮人上午来敲门的事情说出来了。伊克尔顺水推舟地顺着他的话多问了几句，似模似样地拿出笔记本画了两笔。当后背熟悉地被人拍了一下之后，他笑着收起笔记本，告诉小研究生：“感谢你的配合，后续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再来通知你的。” 　　小研究生一头雾水地向伊克尔挥手作别。 　　“找到什么了吗？”伊克尔压低声音问。 　　在走过拐角，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托尔重新现身，得意地举起手中他撕下的一页纸：“以太粒子不在简身上，但是我找到了它的所在地。” 　　伊克尔面无表情地夸奖道：“哇，那可真是太好了，你真厉害。” 　　托尔没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只有口头表扬吗？约顿海姆之王就没有别的奖励？” 　　伊克尔横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奖你一个全身冷冻好不好？” 　　大个子的阿斯加德之王快步赶上他，笑嘻嘻地去揽他的肩膀：“你可真是王威日盛。” 　　伊克尔冷着脸把他的手拍掉：“请自重，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 　　等在大学校门口的西格莉德他们自然看到了打打闹闹着走来的托尔和伊克尔，珍妮看着他俩之间那种奇异的好似别人的插不进去的氛围，困惑地自言自语：“他们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了？” 　　洛基笑笑，说：“谁知道呢，可能托尔这种笨蛋就是有这种亲和力吧。” 　　锤子托尔笑呵呵地本来想接受“亲和力高”的称赞，但是他转头又意识到洛基骂了他“笨”，于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纠结，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应。 　　算了，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行了，让我们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找以太粒子——哇哦。”洛基接过战斧托尔手上的纸条之后挑起眉毛，“这可是个熟悉的地点。” 　　西格莉德踮起脚尖：“哪儿，哪儿？” 　　洛基翻过纸条，给所有人看上面的地址。 　　伦敦。 　　“正好我在伦敦有熟人。”洛基笑了，“小树苗，想不想去看看大英博物馆？” 　　西格莉德欢呼一声：“想！！！” 　　“等一下，我们是去找以太粒子，不是去度蜜月……”战斧托尔企图劝一劝这两个开始跑偏的情侣，但是伊克尔也低头看向珍妮：“你想去坐伦敦眼摩天轮吗？” 　　珍妮警惕地瞪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孤男寡女一起坐摩天轮是什么意思，我不会跟你一起去的！” 　　战斧托尔和锤子托尔两个人觉得有一点孤单。 　　“别。”战斧托尔干巴巴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咱俩不能一起去坐摩天轮，这样我们会一起消失的。” 　　锤子托尔有一点委屈地低下脑袋。 　　------- 　　有宇宙魔方在，他们当然不会去坐飞越大西洋的红眼国际航班。洛基很轻松地就带着六个人瞬间移动到了伦敦，而他们的接机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洛基！”一个毛绒绒软乎乎的男人使劲儿冲他们挥手，“我在这儿！” 　　战斧托尔和珍妮都瞪大了眼睛，看看那个穿着熟悉蓝毛衣小灰鞋的毛绒绒棕发男人，再回头看看发胶打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的洛基。 　　“介绍一下，这是我在中庭的干弟弟汤姆·希德勒斯顿。虽然他是个小傻瓜，但是指使他去干活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洛基轻描淡写地说。 　　和洛基长着一模一样脸蛋的汤姆笑呵呵地走过来，先是对着伊克尔惊叹了一下：“哇，你和洛基长得也好像！” 　　伊克尔谦虚地说：“因为我是他亲哥。” 　　“你好你好。”汤姆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又亲切地和西格莉德和锤子托尔打招呼：“上次圣诞节的时候承蒙关照了！这次来伦敦，我作为东道主会好好接待几位——等等，这位和托尔长得一模一样的是……” 　　“这是平行世界的托尔，你叫他什么都可以。”洛基态度随意，“你带车了吗？我们今天在完成任务之后还打算在伦敦玩一圈。” 　　“我把我的保姆车开来了，应该可以坐得下。”汤姆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你们打算先去哪儿？” 　　洛基报出地名，汤姆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我用手机导航一下应该能找到，先上车吧。” 　　最终坐上副驾驶的是锤子托尔，妙尔尼尔被他用魔法变成了一把长柄伞，汤姆还夸了他的未雨绸缪：“你很懂嘛，来伦敦一定记得要带伞，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就开始下雨了。” 　　洛基和西格莉德两个人坐在中间一排，最后一排挤着珍妮，伊克尔和战斧托尔三个人。珍妮努力往车门上贴，不想让自己和伊克尔有任何身体接触。而伊克尔则有意无意地往珍妮那儿蹭，甚至还在车发动之后向她压过去—— 　　“你干什么！”珍妮瞬间炸毛，“我我我我警告你，我可是能一下把你抽飞到法国去的！” 　　伊克尔无辜地说：“你的安全带没系。” 　　的确，他手上抓着珍妮的安全带，珍妮的脸瞬间红了，她夺过带扣，抖抖索索地自己系好，然后伸手把伊克尔推回原位：“我系好了，你快坐好！” 　　“唉……小珍妮好无情。”伊克尔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我的心都要被你伤透了，明明你之前还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来着呢……” 　　“那是因为我被你逮住了，而且你用约顿海姆种子威胁我来着！”珍妮恼羞成怒。 　　战斧托尔拍拍伊克尔的肩膀：“好了兄弟，别逼得太紧。追求女孩要记得张弛有度，把握节奏。” 　　伊克尔凉凉地说：“哦，被福斯特甩了的男人竟然开始向我传授恋爱技巧了？” 　　汤姆一边开车一边小声问锤子托尔：“后面那两位是什么关系啊……” 　　锤子托尔诚实地说：“追求关系。” 　　汤姆感慨：“哎，我记得好几年前洛基也是这样的，来找我的时候会发愁该给西格莉德小姐送什么礼物……” 　　洛基没料到自己竟然也会被扯进去，他立刻从座椅上弹起来：“好好开你的车，蝼蚁！” 　　西格莉德偷偷掩着嘴笑，然后从掌心伸出一根嫩绿的藤蔓轻轻缠绕在洛基的小指上，新生的绿叶悄悄地挠着他的掌心。 　　“谢谢你呀。”她说，双眼亮晶晶的，“你送给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很喜欢。” 　　伊克尔有些受伤地看向珍妮。 　　“你看看人家那对小情侣多甜。”他说，“咱俩其实也可以甜一下的。” 　　珍妮从掌心聚起了劈啪作响的球形闪电：“甜一下不太可能，但是电一下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战斧托尔倒是冲伊克尔展开双臂：“咱俩可以甜一下，来，这是之前说好的抱抱。” 　　伊克尔有些嫌弃地伸手推他：“噫鹅，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来咱俩还欠着一个抱抱呢？晚了！” 　　战斧托尔抓着伊克尔伸过来推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拉到怀里：“没事，幸亏来得及，都来得及。” 　　车里除了正在开车的汤姆和低头玩手机的西格莉德，其他人都尖叫起来。 　　珍妮离得最近，受到的冲击最大：“你俩干什么呢！托尔你清醒一点，不要因为觉得人生没有希望就自暴自弃了！还有伊克尔，你不要顶着和洛基这么像的脸做这么基佬的事情啊！” 　　锤子托尔则是震惊于未来自己的开放程度：“你竟然可以和霜巨人之王拥抱！未来的我胸襟已经如此开阔了吗？！” 　　洛基作为伊克尔真实身份的车里唯一一个人，他几乎是惊恐地发问：“什么，你欠他一个抱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俩为什么会欠一个抱抱？！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展成了什么关系？！” 　　伊克尔赶紧从这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中挣扎出来，被发胶固定好的头发都乱了。他慌忙对洛基和珍妮解释：“不是的，我俩只是单纯的兄弟——啊不是，是哥们儿——也不是，是朋友——对！我们是朋友！这是一个友情的拥抱！” 　　“骗鬼呢，你俩刚认识没几天！”珍妮尖叫。 　　战斧托尔满足地微笑：“我们神交已久，神交已久。” 　　伊克尔也赶紧澄清：“那个拥抱呢，其实是之前他嘴上瞎说的……” 　　“我没瞎说。”战斧托尔认真了，“难道以我们的关系还不能拥抱一下吗？托尼和史蒂夫都能相逢一笑抱一抱呢。” 　　“咱俩和那两个家伙没有可比性！”伊克尔双手比叉，“别再靠过来了！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战斧托尔重新坐好，但是嘴上仍然在小声嘀嘀咕咕：“真是的，明明你以前还会笑着跟我说‘我爱你，你可以信任我，现在你可以亲亲我’之类的话，结果到最后背叛装死捅我刀子之类的事一个没少做，亲亲也没有，抱抱也不行……” 　　伊克尔离他最近，洛基就坐在他前面，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洛基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劈（因为他想起来以前自己的确这么和托尔说过），而伊克尔则凑过去小声咬牙切齿：“哥，算我求你了，别说了行吗？就算你看出来了也别说！珍妮她还不知道我的事情——” 　　战斧托尔一脸受伤：“我们找了你五年呀。” 　　“我那是迫不得已！”伊克尔双手合十，“再说了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以后你想要干什么都行，但是在凑齐宝物和打倒塔纳托斯之前，你可别再对外泄露我的身份了。” 　　珍妮狐疑地看着他俩头碰着头小声说话，她戳了一下前排听歌的西格莉德：“喂，你觉不觉得他俩之间有点问题。” 　　西格莉德回头看了一眼，天真地说：“他俩关系真好。” 　　“你不觉得他俩之间关系好到不正常吗？”珍妮眯起眼睛，然后她看向洛基，“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洛基无辜地举起手：“我发誓没有。” 　　在场的两个托尔心里都闪过一个念头。 　　洛基的嘴，骗人的鬼！别信！ 　　珍妮松了口气：“那就行。” 　　两个托尔：你还真信了？！ 　　树苗定律：无论哪一个世界的树苗都会无条件地相信洛基的话，无论是哪个洛基。 第67章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废弃的工地大楼, 看起来是一栋烂尾楼。汤姆把车停好之后, 小队陆续下车，洛基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 他抬头看着这栋烂尾楼, 扭头悄悄对西格莉德说：“我总觉得这栋楼在我们走进去之后就会塌。” 　　托尔们率先向里面走,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楼里发出一阵阵的回响。有几个孩子本来藏在楼里玩, 听到有别人进来之后好奇地探出头来张望, 看到壮硕的两个托尔之后, 他们惊恐地拉着手跑开了。 　　“你长得吓人。”伊克尔嘲笑战斧托尔, 托尔摸了一下自己带着疤痕的那只眼睛，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觉得自己挺帅的呀。” 　　锤子托尔忍不住多瞄了几眼战斧托尔那只黄色的眼睛, 悄悄问：“哥们儿, 你是戴了美瞳吗？” 　　战斧托尔有些茫然：“美瞳？美瞳是什么？” 　　“美瞳就是一种类似隐形眼镜的东西, 可以放大你的眼珠子，也能改变瞳孔的颜色。”锤子托尔用欣赏时尚模特的眼神看他, “以前托尼让我去拍广告的时候，有一个造型师就想给我戴美瞳。但是他看了一会儿我的眼睛之后说我不需要美瞳, 我的蓝眼睛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了。” 　　洛基在旁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战斧托尔偷偷笑了几声，然后正色道：“这不是美瞳, 是义眼，我的好朋友火箭送给我的。” 　　“义眼？”西格莉德听到之后惊讶地回过头，仔细地打量起他那只明显与众不同的眼睛，“那你原来的眼睛……” 　　“被海拉抓瞎了。”战斧托尔轻描淡写地说，“本来我觉得和老爹一样做独眼神王也很酷, 但是后来火箭又送了我一枚义眼，用起来感觉和原来的眼睛没什么差别，就是有时候会干。挺好的，我挺满意的。” 　　西格莉德登时脸上充满了同情和纠结，她看向双眼健全的锤子托尔，安慰道：“没关系了，海拉已经被珍妮打成重伤，她没有那个能力来抓瞎你了！” 　　锤子托尔也有一点神伤：“啊，嗯……谢谢你，珍妮。” 　　珍妮突然被感谢还有点不习惯：“没，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汤姆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慢慢带着他们走到了大楼的天井处，他晃了晃手机，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们看那边！” 　　在天井的正下方，一辆还没来得及开走的工程车停在那里，不过它在严格意义上并不能说是“停着”，因为它的四个轮子都不在地面上。 　　它悬浮在了地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反重力仪器在这边做实验吗？！”汤姆很震惊，他有些不敢靠近，洛基率先走向前，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扔过去，砸中了卡车。而卡车只是轻微晃了晃，仍然悬浮在半空。 　　战斧托尔沿着走上了天井旁边的楼梯走上了三楼，正好可以俯瞰整辆大卡车。他捡了一瓶不知道是工人还是小孩遗留在地上的饮料瓶，直接扔了下去，目标是大卡车的驾驶室。 　　饮料瓶顺着重力的作用直直下坠，但是在距离地面大约3米的地方，它离奇地消失了，就像被投入了一片透明的水面。 　　“这里可能有一个结界。”洛基皱紧眉头，“我用宇宙魔方探测一下。” 　　他拿出了宇宙魔方，而伊克尔则伸出双手，微微阖目开始进行感应。他摸索着向大卡车走去，然后又转过身，向大楼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落下来了！”托尔突然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抬起头，刚好看到方才消失的饮料瓶突然又从天井的上方垂直落了下来，又消失在距离地面3米处那一片透明的水面中。 　　饮料瓶重复着消失、下落、消失、再下落的过程，汤姆看着也没原先那么害怕了，他笑着说：“这是一个永动机啊！” 　　西格莉德在高中里接触过和永动机的猜想相关的知识，她也有些跃跃欲试地登上三楼，用自己的力量催熟了一枚小番茄，从栏杆旁扔了下去。 　　她能够和自己创造的植物相感应，番茄在下落的过程中，遇到了一种奇异力量的扭曲，这种力量连接了地面和天井上方，制造了一个封闭的循环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物品会循环往复地进行机械运动，在力量消失之前都不会停下来。 　　这是和她高中物理当中学过的“力的运动”相同的理想模型。 　　西格莉德向汤姆招手，说：“你快来看，这是高中物理里面的标准重力加速度！” 　　汤姆站在一楼向上看，有些不解：“可是，如果是重力加速度的话，它永无止境地做重力加速度，速度一直在增加，那它会不会终有一天达到光速？” 　　这两个人是在场唯二学过高中物理学的，剑桥大学和纽约大学学霸们开始苦思冥想。 　　伊克尔和洛基没有管他们的物理课小习题，他们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以太粒子。伊克尔感受着力量粒子在这个空间的流动，慢慢地向大楼走廊的另一头走去，而洛基托着宇宙魔方，闭着眼睛感受面前这个封闭空间的构成。 　　珍妮不太能接受得了洛基托举着宇宙魔方这一幕画面的冲击——实际上她觉得自己有一些PTSD了，所以她选择跟着伊克尔一起去寻找以太粒子。 　　伊克尔半阖着眼睛，像是个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学生一样慢悠悠地向着前方走去，珍妮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也不太敢出声打扰，只是探着头看他究竟要走到哪里去。 　　“小珍妮。”伊克尔突然出声叫她，“你见过以太粒子吗？” 　　珍妮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小声说：“见过，之前简·福斯特被以太粒子附身的时候到过阿斯加德，那时候我见过。” 　　“那你知道以太粒子的作用是什么吗？” 　　珍妮回忆了一下曾经洛基随口教过她的关于宝物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复述：“以太粒子是掌握着宇宙‘现实’力量的宝物，它没有实体，只能附身在别的生物身上。它能够随着使用者的心意改变现实的物质，如果运用得当会是非常有利的工具，它曾经是黑暗精灵的圣物。只是如果被附身者的力量太弱，那么以太粒子就会反客为主控制住被附身者，最终汲取干宿主的力量。” 　　伊克尔嘀咕了一句：“真是小乖乖，竟然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 　　珍妮提高音量：“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夸你知识渊博。”伊克尔笑眯眯地说，“好吧，那我问你，如果你成了以太粒子的宿主，你会怎么运用它呢？” 　　珍妮有些困惑：“怎么运用？我们不是要用宝物去拯救洛基和死掉的一半宇宙生物吗，为什么要想怎么运用以太粒子？” 　　“在我们利用宝物拯救那一半人之前，不是还有一段空白时间吗？在空白的时间内以太粒子需要一个宿主。而且和塔纳托斯战斗也需要宝物的力量，怎么运用以太粒子也是一个比较急迫的问题。”伊克尔循循善诱，“我能预感到以太粒子就在我们前方，它一会儿要选择的宿主不是你就是我，你可以想一想一会儿到底是自己成为它的宿主，还是让我把它吸收。” 　　珍妮一下子被问住了，她审慎地思索了一会儿，伊克尔也贴心地放慢了脚步，留出一些时间给这位世界树女神思考。 　　“你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是。”她最终慢慢地说，“我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所以还是让你这个原住民拿着以太粒子更合适。而且，而且……” 　　伊克尔问：“而且什么？” 　　“而且，虽然你这个人总是嘴上说追求我什么的，看起来不太正经，说话也奇奇怪怪……”珍妮迅速地瞟了他一眼，“但是你人不错。把以太粒子交到你手上，我觉得大家也都能放心。” 　　伊克尔笑出声来：“是吗？你觉得我是好人？” 　　“你虽然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还把我锁起来让我看你排的奇怪话剧……”珍妮的小脸纠结成一团，“但是，但是吧……你是个好人。” 　　她紧急补充了一句话：“这个也可以当做好人卡来看！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没可能！” 　　伊克尔转过身继续向前方走：“好啦，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洛基，你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的。” 　　“知道就好！”珍妮终于理直气壮起来，“你既然知道这个，干嘛还要一直追求我啊，做无用功的感觉可是很难受的。” 　　“你也知道做无用功是很无望的……那你过去那五年为什么要一直寻找洛基呢？”伊克尔轻声问，“明明你已经亲眼看到了他在你面前死去了，不是吗？” 　　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颈，那只手渐渐收紧，珍妮发不出任何声音。和那一幕相同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他没死。”最终，女神从喉咙里发出了含混而艰难的音节，“他跟我说，他说……” 　　伊克尔停下了脚步，面前的走廊已经没有路可走，奇怪的黑暗笼罩着前方的空间，只有幽幽的红光在深沉的暗色中闪烁。 　　伊克尔轻轻握住珍妮的胳膊，温柔又坚定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好了，来吧。这就是以太粒子，你想要吗？” 　　珍妮的脑袋一片混乱，她本能地知道面前有好东西，那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她曾经毫不留情地将兄弟姐妹一一吞噬殆尽，再吞噬一团以太粒子更是益处无穷。可是有一根弦在她的脑中绷紧，嗡嗡颤鸣： 　　她真的可以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吗？ 　　这样的好东西，她真的可以独吞，而不是交给更能驾驭它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资格拥有以太粒子？”伊克尔在她耳边轻声说，霜巨人的声音和洛基的声音重合，珍妮霎时以为她的小王子回来了，正贴在身后对她喁喁私语，“你是不是还在想，洛基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你应该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他，而不是自己拿着，对不对？” 　　珍妮说不出话，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只有喘息在此刻是最正确的回答。 　　“为什么不愿意变得更强大呢？明明只有拥有了力量，你才能避免再一次悲剧的发生，好好地把他保护起来呀。你吞噬其他八枚种子的意义不也在于此吗？” 　　“你到底在怕什么？” 　　珍妮后退了一步，她胆怯了。 　　“我……我变了。”她说，声音在颤抖，“我变了很多。原来的我就像是西格莉德，在洛基的羽翼下做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天真小树。可是现在的我很不一样，我变强了，也再变不回他喜欢的样子。如果我再拥有了以太……” 　　以前的洛基把珍妮养在仙宫，是因为她懵懂，单纯，又对他一片痴心。这样的女神就像是他豢养的小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那时候的她力量微弱，洛基根本不需要对她有任何的忌惮。 　　但是现在的珍妮已经不再是那时候可以养在小花盆里的树苗了。她能够迅速地根据形势撒谎，和曾经是敌人的海拉结盟，和困住她的约顿海姆之王做交易，然后再没有一丝征兆地背叛。 　　她是拥有完整世界树力量的女神，她很强，比西格莉德都强，强到足以让原来的洛基觊觎起她的力量。 　　要是洛基真的回来了，他还会喜欢这样的她吗？ 　　现在的珍妮已经不是他在飞船上捧着的盆栽，而是根牢牢扎在九界深渊之中，枝叶繁茂的参天巨树，强大到她自己都心生恐惧。 　　“你只是怕他不喜欢你了？”伊克尔问。 　　珍妮怯懦地“嗯”。 　　伊克尔此刻觉得很好笑，在好笑之余也感受到了一丝心酸。 　　“你总是这样，总是没把自己当一回事……这叫我怎么放的下心来呢？” 　　他伸出手，猛地在珍妮背后推了一把。 　　“赶紧去把那团红颜料吸收掉，等你拿到它们之后再来讨论感情问题。”他看着珍妮失去平衡跌落进以太粒子周围的固有结界，“你就算拥有再多再强的力量，内心总还是那个傻树苗，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珍妮想说她不需要他的喜欢，而面前的红光已经迅速地扑了过来，明亮到像是要将她包裹起来吞噬殆尽。世界树女神本能地伸出细密的根茎，刺入那团光芒大盛的红色粒子，霸道地吸收起它的力量。 　　以太粒子在明白面前这个人不是它可以控制的之后，温驯地将自己盘绕起来，和珍妮身体里的其他力量一起乖乖地沉寂下去。 　　红光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珍妮黑色的眼瞳中泛起的赤色。伊克尔站在走廊上，看着一双带着光彩的明亮眼睛慢慢从黑暗之中睁开，然后对上他翠绿的眸子。 　　他眨了眨眼睛，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也眨了眨。 　　“怎么样？”他问，“你能掌握以太的力量吗？” 　　珍妮的声音过了半天才传过来：“……嗯，也许可以。” 　　一声清脆的响指，伊克尔在短暂的愣神之后跳了起来——他脚下出现了一只长着兔耳朵的猫咪，很快它又消失在了原处。 　　“原来它真的可以让我梦想中的事情成真诶。”珍妮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看起来有些兴致勃勃，“那，它可以让洛基复——” 　　伊克尔迅速说：“这不行，你只能制造出一个肉体，但是他的灵魂不在。” 　　珍妮看了他一眼，消沉道：“哦。” 　　似乎是察觉到以太粒子的力量已经消失，从走廊那头传来了洛基几个人的脚步声。伊克尔抬腿准备到前面和他们会合，珍妮迟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那我能把人变成别的东西，把别的东西变成人吗？” 　　“当然可以，曾经黑暗精灵就用以太制造出战士来着。”伊克尔随口说。 　　珍妮沉思了片刻。 　　当洛基和西格莉德几个人赶到的时候，在现场的只有珍妮一个人。 　　“伊克尔呢？”洛基问。 　　珍妮从怀里捞出一只深蓝色的毛绒绒，这只毛绒绒动了一下耳朵，生无可恋地用失去对生活渴望的绿眼睛盯着洛基，轻轻地“喵”了一声。 　　战斧托尔“噗”了一声，然后掐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这是……他这是中了什么魔法攻击吗？”洛基有些愣。 　　珍妮说：“啊，嗯，对。以太粒子攻击了他，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伊克尔有气无力地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 　　“那以太粒子呢？”锤子托尔问。 　　珍妮抬起手，在手心聚起一团红色的液体：“它们在这里。” 　　宝物收集进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那么接下来要找的就是灵魂宝石了……”洛基低头查看手机，西格莉德和战斧托尔都凑到珍妮旁边，伸手去逗伊克尔喵喵。伊克尔喵喵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尾巴，恶狠狠地在托尔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就把猫脸埋在了珍妮怀里，死活不肯冒头。 　　西格莉德悄悄问珍妮：“你为什么要把他变成猫啊？” 　　珍妮悄悄回答：“这样他就不能开口骚扰我了——而且你不觉得他变成猫也挺可爱的吗？” 　　西格莉德认同地点头。 第68章 　　下一个作战计划是, 前往沃米尔星寻找灵魂宝石。 　　在座没有人曾经去过沃米尔, 据（现在身在山达尔星艰难交涉想要拿回力量宝石的）火箭说，塔纳托斯抓着银河护卫队的成员卡魔拉去了沃米尔, 回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再看见卡魔拉, 而塔纳托斯已经获得了灵魂宝石。 　　没人知道卡魔拉去了哪里, 也许她已经死了, 也许她只是被困在了沃米尔, 没人知道。 　　在面对这样充满迷雾的任务内容, 复仇者联盟组成的临时“灵魂宝石收集小队”不得不慎重对待。 　　洛基再一次被光荣地吸收进了队伍——因为在场只有他拥有宇宙魔方, 能够随时随地带人自由来去，至少可以保证队伍中成员们的生命安全。小队的另一名重要成员就是刚刚被以太粒子附身的珍妮, 她最近在练习使用以太粒子改变现实, 成果包括并不限于和托尼们合作的新型材料, 还有给小摩根的彩虹独角兽。 　　“千万不要给孩子看《卑鄙的我》。”拥有一个可爱小甜心的托尼这样对更年轻的那个说，“她会很沮丧地意识到自己的爸爸并不是一个超级反派而是一个超级英雄, 很快她就会吵着要你把月亮偷走了。” 　　还没有当上奶爸的托尼在心里暗暗记下，并决定有空一定要看一遍《卑鄙的我》。 　　有了洛基, 那绑定的西格莉德就一定要跟去。珍妮则决定带上最近习惯于做一只猫猫的伊克尔。小队其余成员分别是来自未来的史蒂夫和来自未来的托尼，剩下的成员留在神盾局候命。 　　大致了解到沃米尔星所在的星系和坐标, 洛基就带着穿戴上战斗服的小队们出发了。出发前学过高中物理的西格莉德还特意找托尼讨论了一下关于普通人类究竟能不能在外太空生存的事，托尼告诉她他们的战斗服上配备有氧气面罩，能够支持在外太空环境生存和进行战斗。 　　“当然，像你这样的正常人思考方式是很可贵的。”托尼没有忘记表扬了一下她，“像旁边那两位神明先生就完全没有考虑过我和史蒂夫是需要呼吸的——呼吸, 斑比，你还记得什么是呼吸吗？” 　　洛基已经把宇宙魔方托在了手里，他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了，神也是需要呼吸的！曼赤肯猫，你这家伙也给我做好准备啊，把你的番茄炒蛋色铠甲穿上。” 　　托尼懵了一瞬：“什么是曼赤肯猫……？” 　　珍妮犹豫了一下，如实告诉他：“曼赤肯猫别名短腿猫，是一种腿特别短的猫咪……” 　　纽约之战：精简复刻版即将在这里重新打响！ 　　史蒂夫艰难地拽住了托尼，转头对洛基说：“你别逗他了，快抓紧时间，把我们一起传送过去吧！” 　　洛基很高兴地欣赏了一会儿另一个世界托尼同样的暴怒，然后高举宇宙魔方：“传送开始！” 　　------- 　　咻。 　　他们在一片荒芜的沃米尔星上站稳了脚跟。 　　托尼和史蒂夫一开始没有掉以轻心地直接呼吸，他们戴上了已经准备好的氧气面罩，托尼谨慎地检测了一下这里的大气成分，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星球的引力和大气成分和地球竟然相差无几。 　　“我觉得这就是一颗连科幻小说家都写不出来的很随便的星球。”他摘下氧气面罩后吐槽道，“为什么这里和地球这么相似，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就是宇宙尽头的地球复制星？” 　　趴在珍妮肩膀上的伊克尔喵喵说道：【有可能哦。】 　　但是除了珍妮和西格莉德，没人听懂。 　　史蒂夫观察起周围的地形，这里一片荒芜，只有他们四点钟方向有一片类似拱门的石头建筑。除了那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供他们探索，于是“灵魂宝石回收小队”几乎都没怎么商量，就一起迈步向那栋拱门走去。 　　他们大概只走了两百米，拱门就近在眼前。这是一个大约有两层楼高的石头拱门，看起来也没有经过精雕细琢，很粗糙地立在一片荒野中，而一个带着破烂兜帽斗篷的幽灵就悬浮在拱门正中，幽幽地看着小队里面的所有人。 　　沃米尔星球太过昏暗，那个幽灵的兜帽又比较低，洛基看不太清这家伙的脸。但是小队的所有人都暗暗警惕了起来，珍妮尤其谨慎，她向前迈了一步，以保护性的姿态站在了西格莉德身前。 　　“很久没来这么多人了。”那个幽灵慢慢开口，声音嘶哑，“欢迎，尤克特拉希尔之女，劳菲之子。” 　　珍妮悚然一惊：“你认识我们？！” 　　“欢迎，尤克特拉希尔之女，劳菲之子。”幽灵又重复了一遍，“还有霍华德之子，玛莎之……” 　　幽灵哽住了，而史蒂夫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奇怪。 　　“你……”幽灵慢慢向前飘了一点，然后被珍妮警惕地拦住，他微微抬头，从兜帽下方仔细地打量史蒂夫，“你很眼熟，很眼熟，在我还不是这里的守护者之前，我曾经见过你……” 　　“我也知道你是谁。”史蒂夫亮出了星盾，“你是碧池之子！” 　　“哇哦。”托尼吹了一声口哨，“队长连骂人也如此文雅呢。” 　　“你俩认识？”洛基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给他们留出斗殴空间，“真神奇哈，连推特都没有的老冰棍竟然交友如此广阔，在无人知晓的沃米尔星都有熟人——或者我该说，仇人？” 　　“托尼，他是红骷髅。”史蒂夫低声说，“九头蛇的创始人，施密特。” 　　托尼脸上的表情也变了：“那不是二战时期和你一起掉进北冰洋的那个家伙嘛？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仇恨必须了结！”史蒂夫低吼一声，“我决不能再留你的性命，施密特！” 　　幽灵慢悠悠地向上飘了一点：“啊，我似乎也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傻乎乎的……叫什么来着，史蒂芬罗格斯，穿着紧身衣的滑稽家伙，竟然抢先注射了血清，让我……让我……” 　　洛基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抱歉。”他举起手，“我只是没想到，除了我竟然还有人也认为老冰棍的紧身衣很好笑。” 　　托尼客观地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洛基欣赏地看向托尼：“要不是场合不对，我应该和你握握手，曼赤肯猫猫。” 　　托尼向他假笑了一声：“不必了，你这个小鹿斑比。” 　　“不过作为人类的事情，已经过去。”幽灵说，“我现在只是守护者，只是一个，守护者……前进吧，悬崖下面就有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去吧……用你们深爱的人，换取你们想要的东西……” 　　“啥？”珍妮眯起眼睛，“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用‘爱的人换’？” 　　“获得灵魂宝石是需要代价的，代价就是你们爱的人。”幽灵缓缓飘向前方的悬崖，“没有例外，必须，必须付出代价……” 　　西格莉德以商量的口吻问：“那个，我们是用一整个‘深爱的人’交换，还是只用身体就行？只用灵魂也可以吗？” 　　幽灵本来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解释的时候意外地有些慌乱：“我也……不知道……” 　　洛基和托尼对视了一眼。 　　“碰到灵魂这种问题，我们可是有专家的。”他说，“稍等，我立刻把那个学医的三流法师带来。” 　　于是，本来洗了个澡打算舒舒服服窝在纽约圣殿看一会儿最新关于脑外科临床诊疗技术突破论文的斯特兰奇被洛基拎来了沃米尔星。 　　他甚至还穿着拖鞋。 　　“这位先生。”斯特兰奇有些懵，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发火，“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夜间不出诊，也不出急诊？” 　　“事态紧急，我觉得你是可以理解的。”洛基说，把不要脸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喏，你来看看这个，那边那个丑兮兮的红色骷髅头说必须要用‘深爱的人’来交换灵魂宝石。” 　　斯特兰奇抱着胳膊站在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挑起眉毛：“我感觉不出什么，你叫我来干嘛？” 　　“我们想试试，一个是单纯用身体交换可不可行，一个是单纯用灵魂交换可不可行。”托尼说，“我记得你有一种能把人灵魂打出窍的掌法，叫什么来着？” 　　史蒂夫笃定地说：“大慈大悲灵魂出窍掌。” 　　斯特兰奇脸黑了：“我是卡玛泰姬的，不是少林寺的！” 　　但是在西方人眼里这两个地方都一样。斯特兰奇也没法再纠结，他干脆地一摊手：“行，那你们几个打算让谁下去？” 　　著名小情侣洛基和西格莉德立刻受到所有人的注视。 　　“我可以。”西格莉德举手，“我的身体是可以再塑造的，现在我的这个身体只是神力捏出来的一个躯壳，只要我的神格和灵魂还在，就还能捏出一个身体。” 　　洛基看起来不是完全能够放心：“万一你回不来了怎么办？” 　　“第一次先把身体放下去试试。”托尼开始指挥他的战甲组合变成小吊索，“别让小姑娘直接‘啪叽’摔下去，我们慢慢地一点一点放。” 　　于是，灵魂宝石回收小队的实验，开始啦！ 第69章 　　红骷髅其实想说些什么的。 　　但是他看看拿着宇宙魔方是不是凉飕飕瞥他一眼的洛基, 看看时刻虎视眈眈关注着他的史蒂夫, 这位mcu宇宙的反派前辈怂怂地一缩脖子，向后退了几步。 　　嘤, 你们随便试一试吧。 　　托尼将复合纤维制成的长绳拴在西格莉德腰间, 然后给她戴上了通讯设备, 还在她脖子上挂了一个小摄像头。 　　“对了, 光从小树苗的视角看也看不出什么, 要不我们再准备一架无人机看看？”洛基提议。 　　托尼感觉重新认识了这个家伙：“可以啊, 你竟然还知道无人机？” 　　洛基挺起胸膛：“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可不是托尔那样什么都不懂的土老帽！” 　　他用宇宙魔方又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在发着幽幽蓝光旋转着的圆圈门后, 正在吃午饭的复仇者联盟留守人员们懵懵地看着洛基。 　　“……怎么了吗, 洛基？”托尔的嘴边还有一点可疑的油花。 　　洛基扫了一圈其乐融融一起吃着外卖的两组复仇者们, 说：“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这边目前需要一个摄像无人机, 铁罐你有吗？” 　　于是吃完饭的复仇者们纷纷穿过传送门，好像饭后溜达一样来到了悬崖边开始围观。 　　“好, 现在是第一项实验，把西格莉德的身体放下去！” 　　西格莉德给自己捏了一个新的身体, 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娜塔莎啧啧称奇地捏了捏那具身体的脸蛋，问：“这个身体是拥有必备机能的正常身体吗？不只是一个空壳吧？” 　　“如果我把意识转移进去，应该可以立刻正常活动吧。”西格莉德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不太懂人体构造什么的, 当初我是模仿阿斯加德的女神们捏的这个身体。把意识塞进去之后就能正常说话走路了——洛基！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再改进一下？” 　　洛基正在和托尼一起研究无人机，他随口应答：“唔，很好看啊，你不用再改变什么了，你已经是一棵完美的小树苗了。” 　　西格莉德骄傲地笑了起来，在场所有单身狗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真是的，不要在我这个小寡妇面前秀恩爱啊。”珍妮嘟囔着捏怀里伊克尔猫猫的肉垫，“唉，有时候我就会想，明明我和西格莉德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她的恋爱就那么顺利，我就只能做小舔狗呢？” 　　伊克尔用微妙的猫猫眼神看着她。 　　“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又是‘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之类的。”珍妮掐了一把伊克尔柔软的猫猫脸蛋，挠了挠他动个不停的尖耳朵，“你很好啊，但是对不起呀，我的心里有点小，只能装下一个人。” 　　伊克尔喵喵地叫了一声。 　　“洛基也有可能喜欢我？”珍妮笑了，“别逗啦，我知道你是他有血缘的哥哥，但是在感情上你应该不懂他。他应该只是同情我吧，毕竟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蛮可怜。洛基其实很善良，对我这种一直纠缠他的莫名其妙小女神都那么照顾，他真的不应当被叫做邪神。” 　　伊克尔把猫猫爪子搭在珍妮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踩了几下。 　　“我又不是你妈妈，不要踩我啦！”珍妮掂了掂这只并不重的毛绒猫猫，把他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伊克尔乖乖地扒着她的颈窝，像一个可爱的保暖围脖。 　　西格莉德捏出来的身体已经装好了生命体征检测设备，安装上了摄像头，身上也捆好了复合材料纤维绳，无人机待命，随时准备下放。 　　“听我的指令——”托尼启动了战甲，抓着绳子的一头飞到了悬崖上空，“3，2，1，松！” 　　负责摇滑轮的克林特尽职尽责地开始慢慢一点一点往外递绳索，无人机“嗡”地飞到了慢慢向下降的树苗躯体面前，随时监控情况。 　　“下落距离，50米！”娜塔莎念出了监测仪器上的数值，“实在太高了，距离悬崖崖底还有不短的距离，要是真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推下去……” 　　史蒂夫如电一般的目光看向红骷髅，红骷髅捏着他破破烂烂的袍角，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岩壁里面去。 　　“下落距离，100米！崖底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躯体生命体征仍然平稳！” 　　“难道真的要重重地摔在崖底才行？”洛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距离崖底还有多少米？” 　　“还有20米。”托尼看了一眼激光测得的距离，“一会儿在距离崖底1米的时候我会直接松手，让它摔在地上，看看宝石会不会因为有冲击就跳出来。” 　　在距离崖底只剩1米的时候，托尼果然松开了手，无人机拍摄到树苗躯体自由落地拍在了地面上，然而地面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好吧，看来单纯的躯体不够，这样就棘手了。”斯特兰奇抱着胳膊站在悬崖边往地下看，克林特慢慢地拉绳子把树苗的躯体回收。魔法圣殿的至尊法师转过身，猫一样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所以，现在是要开始准备下一项实验了吗？谁愿意把自己的灵魂贡献出来？” 　　其实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因为灵魂没了，这个人面临的结局必然是死亡。没有人想死，但是为了拯救世界，复仇者联盟的每一位都愿意牺牲。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吧。】伊克尔突然喵喵叫起来，【你们别忘了，这边还有一个人呢。】 　　珍妮把他的话翻译出来后，复仇者们恍然大悟地看向了红骷髅。 　　红骷髅：？ 　　“但是，这家伙不是说只有交换所爱之人……”史蒂夫慢慢说。 　　洛基的脑子动得也很快：“这个世界上当然有也爱着这家伙的人啊，咱们去抓一个不就好了！” 　　红骷髅：？？？ 　　史蒂夫有一点点嫌弃地问：“这个世界真的还有爱着他的人吗？” 　　“哎呀，这你就是狭隘了。”托尼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方法，有点兴高采烈的，“爱可以有很多种嘛！爱情是一种爱，友情是一种爱，亲情是一种爱，信仰和爱戴也是一种爱！咱们去关起来的那帮九头蛇卧底里翻一翻，肯定还有爱着他的！” 　　巴基也回忆起了那个西格莉德在神盾局走廊上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夜晚，“我记得有几个九头蛇确实还被关在监狱里，咱们去办个手续提出来一个应该也不用花太长时间。” 　　说干就干，洛基开启了传送门，托尼和史蒂夫一起去找弗瑞办手续，红骷髅看起来好像还想挣扎一下，企图穿过传送门逃走，立刻被平行世界的史蒂夫控制住了。 　　“你想去哪里啊？”这个年长一些的史蒂夫看起来竟然更恐怖一些，“我一直想跟你再算算总账呢，被宇宙魔方传送到这儿真是便宜你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沃米尔星的守护者，我要是死了，宇宙的意志不会放过你们的……”红骷髅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感觉胆子倒是萎缩了。 　　史蒂夫也没有动手，只是把他逼到墙角，不让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有机会逃出这个星球。其他闲着没事干的复仇者们也围过来，把瑟瑟发抖的红骷髅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为什么这家伙会长成一副这么丑的样子。 　　“我是打血清打坏了，不是天生长成这样的。”红骷髅弱弱地说。 　　史蒂夫微微笑：“我知道，你活该。” 　　红骷髅：嘤！ 　　神盾局那边办手续的动作也很快，有几个联合国的官员倒是想扯皮，但是弗瑞非常坚决地出面了，拎着咕咕一路旋风一样地到处去质问阻拦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那几个官员看着凶神恶煞的弗瑞很快就害怕了，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骨瘦如柴的九头蛇卧底就被洛基拎到了沃米尔星。 　　这个卧底一现身，所有人都认出来了。 　　“亚历山大皮尔斯？你们怎么把他带来了！”巴基问，而另一个世界的史蒂夫脸上的肌肉有些不太受控制：“他没死？” 　　曾经的神盾局高层，实际上的九头蛇掌控者在被关进海底监狱之后迅速地衰败下去，他脸上的肉都没有多少，干瘪的皮松松地挂在骨头上，看起来倒和红骷髅没什么区别。为了不让他窥探到沃米尔星的秘密，神盾局给他戴上了眼罩和静音耳机，手铐脚镣一样没少，现在他要走路只能艰难地小步挪动。 　　“接下来就是见证爱的时刻！”洛基还有些小兴奋，“来，把这个老头子牵过来，让他亲手把红骷髅推下去！” 　　托尼在办手续的路上还叫了外卖，洛基打开传送门，让他把饮料和甜甜圈拿到沃米尔星上来，大家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看皮尔斯大义灭前辈。 　　红骷髅被迫走到了悬崖边，面前是万丈深渊，背后是另一个九头蛇伸出的随时有可能把他推下去的手，在生死之际的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等一等，我忏悔。”他说，从深陷的眼眶里甚至还挤出了一滴泪，“我知道自己曾经犯下了非常大的错误，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忏悔并且赎罪。” 　　“晚了。”史蒂夫平静地说，“对被你害死的那些人赎罪去吧。” 　　托尼向皮尔斯戴着的静音耳机中下达指令：“推！” 　　皮尔斯下意识地伸手，被轻易推下去的红骷髅像一团飘荡的破布，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无人机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红骷髅非常循规蹈矩地遵循了重力加速度原则，在大概5秒后，“啪”地砸在了地面上。 　　大家静默地盯着皮尔斯，指望他身边会发生一些奇异的变化，比如手心里突然出现一块发着金色光芒的石头，或者眼前出现幻觉然后大喊大叫——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红骷髅在地上蠕动了几下，无人机迅速飞到他身边，拍摄这家伙慢慢爬起来的过程。托尼不得不把绳索又放下去，把这个成为了守护者后似乎就死不了的家伙拉上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失败？是因为红骷髅死不了吗？”洛基有些恼火。 　　但是娜塔莎看了一眼皮尔斯，又看了一眼狼狈地趴着悬崖爬上来的红骷髅，突然冷笑了一声。 　　“不。”她说，“其实理由很简单。” 　　理由确实很简单。 　　因为皮尔斯根本不爱红骷髅。 　　------- 　　皮尔斯一头雾水地又被送了回去，他以为自己只是出来进行了体检。复仇者们不得不又去九头蛇的成员里挑选，重点对象是那些立场坚定斗志强的。 　　“嗨爪闪闪，放光彩，嗨爪闪闪，暖胸怀！”这回他们提出来的是一个经过了严格审核过的死硬分子，这个九头蛇素质过硬，信仰坚定，发誓要为嗨爪事业奉献一生，提到红骷髅这一位先行者的时候甚至能激动到浑身颤抖痛哭失声。 　　“行，那就这个。”托尼手一挥，“推！”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红骷髅又被推下去了。 　　这一回无人机没再拍到他爬起来的画面，破布一样的红骷髅静静地趴在悬崖底部，没过多久就渐渐地化成了灰烬。 　　那个九头蛇在这之后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大约就在红骷髅彻底化成飞灰的那一刻，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颗闪烁着金光的宝石。 　　他们终于得到它了。 第70章 　　火箭和星云返回地球的那天, NASA先神盾局一步检测到了他们的飞船, 这艘不明飞船吓得他们连忙通知了国防部。要不是NASA还记得和神盾局交换情报，否则蓝脸妹妹和大兔子就要在地球降落之前变成大气层上的流星了。 　　他们也完成了交付的任务, 成功地把宝物从山达尔星那边取出来了。原本火箭还考虑过要不要用什么坑蒙拐骗的方法, 毕竟力量宝石的去留事关重大, 他们以为山达尔星会拖上个一段时间, 经过各种繁琐冗长的扯皮会议或者手续, 但没想到他们只是跟山达尔星的领袖叙述了一下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们就很痛快地把宝物交出来了！ 　　火箭把包裹在小胶囊里的宝物交给战斧托尔的时候还有些懵：“难道说是因为我叙述故事的表情太真诚？不然没法解释啊！” 　　锤子托尔看到火箭之后, 挺高兴地喊：“哇，是一只小兔子！洛基, 快来看, 这里有一只会说话的兔子！” 　　火箭缓慢地转过头去, 然后缓慢地张开嘴。 　　“……哇，两个托尔。”他说, “我这是在天堂吗？” 　　银河第一托尔厨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目前，复仇者们已经集齐了5样宝物, 只剩下心灵权杖还在塔纳托斯手中。而下一阶段的任务就是找出塔纳托斯的所在，然后把他锤爆! 　　由于队伍里有星云这一个情报来源, 他们很轻易地就获取了这一时期塔纳托斯所在的位置。这个残暴冷血的家伙此时正在谋划着进行对一个小星球的屠杀，他的舰队就停泊在那颗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小星球旁的卫星上，那里也是一处绝佳的决战点——无公害无污染，也不会波及无辜民众。只是那颗小星球今后可能会在潮汐上存在一些问题。 　　确定了敌人位置之后，接下来就需要拟定作战计划了。 　　曾经和塔纳托斯面对面战斗过的平行世界复仇者们最有发言权。在他们的描述中, 塔纳托斯的身体可以说是已经经过了千锤百炼，强大到没有人能单独通过肉搏匹敌。只有经过血清加强过的史蒂夫勉强可以与之一战。 　　要想和他战斗，首先要考虑塔纳托斯那一支庞大的黑暗舰队该如何对付。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技术，根本造不出差不多的舰队来加以回击，只能考虑借助宇宙中其他盟友的力量。 　　山达尔星愿意贡献一支战斗太空小舰队，但是他们也需要留着本土自保的兵力，这点小舰队的实力也有限。他们需要的是能够打爆一整支黑暗舰队的力量—— 　　火箭看向了自己爪中的紫色宝石，而弗瑞看向了自己手中的BB机。 　　“我觉得，”他说，“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能徒手打爆一整支舰队。” 　　制定战斗计划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声猫叫。 　　变装成人类样子列席会议的几个斯克鲁人立刻跳了起来：“为什么噬元兽会溜进来！” 　　而火箭也被唬了一跳：“地球可真是人杰地灵，我只听说过有噬元兽这么一种东西，没想到它真的存在！” 　　橘猫咕咕亲昵地蹭了一下弗瑞的裤脚，然后它灵活又熟练地跳上了会议桌，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那个造型奇异的BB机。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个寻呼机？”托尼说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荒诞，“让我看一眼日历，现在的确是21世界10年代没错吧？在这里，全地球高科技浓度和硅谷不相上下的地方，你拿出了一个寻呼机？” 　　“这又不是我现在在用的，这是上个世纪90年代的时候别人给我的！”弗瑞确实要为自己辩护一下，“用这个可以联系到一个非常强力的盟友——”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复仇者们纷纷恍然。 　　“你说的是卡罗尔吧？”另一个世界的史蒂夫说，“我们当时在你消失的地方发现了这个寻呼机，然后激活了它。大概在一周后一个金发的战士就来到了地球，和我们结交之后承诺会帮助我们寻找打败塔纳托斯的方法。” 　　弗瑞打了一个响指，这个举动让所有另一个世界来的复仇者们都惊了一跳（响指Ptsd）:“没错！我和卡罗尔是老熟人了，她的实力超乎你们想象。如果她能够和我们并肩作战，那么打败塔纳托斯的胜率又增加了一成！” 　　“我觉得胜率能再加五成。”斯克鲁人阴着脸说，“请你不要过度谨慎，能直接把指控者罗南的舰队吓退的女人可不止能手撕一两艘歼星舰。” 　　西格莉德悄声问旁边的战斧托尔：“指控者罗南是谁啊？” 　　战斧托尔搔搔下巴：“火箭说，罗南是之前想要和他们抢夺宇宙宝物的一个克里人。那家伙脸是蓝的，牙是黑的……哦哦，据说他的武器也是一把锤子呢。” 　　在座的两个托尔都用慈爱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向了乖乖巧巧端端正正被放在桌上的妙尔尼尔。 　　找到了对付塔纳托斯巨大舰队的方法，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对付他本人和他身边的几位大将了。 　　塔纳托斯手下的四位将军也都是战力恐怖的强者，据说也都能一拳一个小朋友（不是）。于是大家把希望寄托于复仇者们本身的战斗力了。 　　至于对付塔纳托斯本人，就需要此刻持有宝石的洛基、战斧托尔和詹妮弗几个活用宝石的力量进行战斗。 　　在确认了作战方案，准备好了作战装备，并且也联系到了卡罗尔之后，洛基用空间宝石打开了传送门。 　　对面，便是他们到目前为止最危险的敌人，塔纳托斯。 　　------- 　　起初塔纳托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像每一个寻常日子一样，在飞船引擎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醒来，在舷窗外的弹雨背景中来到舰桥上，听手下汇报今日战况。 　　第一阵攻击来到的时候，舰队里也没有什么人认为有古怪，他们觉得这可能是目前正在攻打的这颗星球为数不多的抵抗力量在做最后挣扎。 　　但那束古怪的冲破一切的光芒像是在串烧烤串串一样毁了他们的一支战斗编队后，塔纳托斯不得不重视起来。 　　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敌人出现了。 　　所以，当卡罗尔畅快淋漓地将一艘母舰捏成了4半并徒手扔出去了之后，已经穿戴好铠甲的塔纳托斯就持着他那柄沉重的双头大剑来到了阵前，阴沉地直视着在深邃的宇宙无尽黑夜中仍然灼灼发光的惊奇队长，卡罗尔·丹弗斯。 　　“你就是那个到处游窜生事的克里女人？”他喝问道。 　　卡罗尔转身回击：“你就是那个到处招摇破坏的泰坦怪物？” 　　塔纳托斯没有被挑衅到动怒，他试图究明卡罗尔贸然前来袭击的原因：“我并没有和克里人为敌过，究竟是什么让你突然现身，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举动，企图站在我的对立面？” 　　“认清你自己。”卡罗尔轻声道，“不是我站在你的对立面，而是你已经站在了全宇宙的对立面。” 　　塔纳托斯举起大剑，企图召唤他手下的大将。 　　“你是说那几个长得和你一样丑的家伙吗？”卡罗尔微微勾起嘴角，“他们就在你身后呢。” 　　塔纳托斯下意识地向后踏了一步，他宽大的脚掌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那不是这颗荒凉卫星应有的沙土，而是更为柔软的“生物”。 　　青葱翠绿的藤蔓缓缓缠上塔纳托斯的脚踝，巨人在它碰触到自己的那一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挥下大剑企图将它斩断。 　　“省省力气吧，你被碰到的那一刻，失败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塔纳托斯的大剑轰然下坠，将细嫩的藤蔓正中砍断。但已经缠在他脚踝上的那一截像是有生命的线虫一般钻入他粗糙厚实的皮肤，地上长出的植株发出了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声，然后缓缓地钻入了地底，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巨人在常年的战斗中千锤百炼出的敏锐感知都没有意识到刚才那株植物的出现，那一秒，塔纳托斯根本没有发现杀意。植物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沙土和气体，无害地等待着他向后一脚踩上，然后乘势发动攻击。 　　“这是什么？！”塔纳托斯将大剑狠狠地捅入植物消失的那一处沙土，如意料之中一般扎了一个空。 　　“是你曾经以为击溃了的东西。” 　　世界树女神在红光裹挟中现身，手中持着利刃，“锵”地架在了塔纳托斯的颈旁。 　　“——你又是谁？”塔纳托斯丑恶的双眼微微一缩，“这种力量——是以太？！” 　　“我更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在我本人身上，而不是以太上面。毕竟它是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而我倒有可能一时兴起跟你多聊几句。” 　　塔纳托斯怒喝一声，用蛮力持着大剑格开女神的长刃，赤红的以太粒子环绕着长刃锋芒，在半空中漂亮地轮转出半圆的虚影，女神不慌不忙地松开手，任凭塔纳托斯抡开大剑向她劈砍而来。 　　“——可不要自顾自地就胡乱拔剑啊，塔纳托斯。” 　　巨人的身后，再一次响起了戏谑的男声。 　　洛基这一回终于逮到了机会，他在空间转换的蓝光中掷出了匕首，虽然他很清楚这柄毫无说服力的小刀可能只会划开塔纳托斯那层粗糙厚实的皮肤，但毕竟—— 　　毕竟这一回，他的偷袭战术也成功了一次嘛。 第71章 　　前后夹击塔纳托斯的世界树女神和洛基配合得十分精妙。 　　洛基滑不留手, 泥鳅一样地在塔纳托斯的剑风中左右闪躲, 而世界树女神扎根于这贫瘠卫星泥土层中的根系不知疲倦地对塔纳托斯进行骚扰，只要是接触到他紫色粗糙皮肤的茎条都会在上面留下魔法的诅咒印痕。 　　诅咒层层叠叠, 像是鞭子一样在塔纳托斯的皮肤上留下暗红色的可怖痕迹。洛基雪上加霜般地用他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小刀在诅咒上留下了新的伤口, 而塔纳托斯也发现被印上诅咒过后的皮肤相当脆弱, 几乎是被侮辱一般地不停划破。 　　“渣滓！”出离愤怒的泰坦嘶吼起来, “我岂会败在你们手下！” 　　与之相对的, 世界树女神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越是对现状无能为力的人越是愤怒。”她轻声道, “像我这样因为你曾经失去一切的人知道, 愤怒改变不了什么。但是看到你现在生气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洛基的身上闪烁起空间转换的蓝色光点, 他的身影在原地摇摆了两下, 然后像是一缕清风一般, 塔纳托斯砍向他的大剑只劈到了一团混沌的虚影。 　　“你在看哪里？” 　　从天而降的小王子深绿色的披风猎猎，他脸上快意而轻蔑的笑容和世界树女神如出一辙, 塔纳托斯在听到这声霹雳般炸响的宣告之后立刻拧动手腕想要招架，但是世界树女神的用以太粒子化作的长鞭卷住了他的手腕。 　　“受死吧, 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在他手里！” 　　世界树女神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扯，塔纳托斯吃痛, 而洛基手中的匕首已经笔直向着戴着盔甲的丑恶头颅刺下！ 　　远处对付庞大舰队的其他超级英雄无暇顾及塔纳托斯那头的战况。西格莉德帮着巴基把一个使长矛的女将军缠住之后，按着她的头让巴基对她一通扫射。 　　“解决一个！”巴基帅气地把空掉的弹夹甩掉，咬着新的弹夹开始快速单手换弹。西格莉德向半空中的舰队张望了一眼，看到两个金光闪闪的人正一人一头地抓着母舰的两头，像是掰饼干一样“嘎吱嘎吱”地用力, 而母舰也发出了牙酸的钢筋断裂声。 　　“快了。”西格莉德安慰自己，“都快解决了。” 　　巴基转向慌张逃窜的一队齐塔瑞小兵，端起枪：“洛基人呢？” 　　“在和斯特兰奇博士一起对付那边的一个法师。”西格莉德弯腰避开一枚流弹，“他说一会儿很快就过来。” 　　巴基有点愣：“啊？那和詹妮弗一起在那里对付紫薯的是——” 　　“啊。”西格莉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那是詹妮弗的洛基，他决定用原本的姿态为自己复仇。” 　　巴基在短暂的震惊过后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詹妮弗她知道吗？” 　　西格莉德也不知道。 　　但是当匕首没入塔纳托斯天灵盖之后，洛基一个后空翻从垂死挣扎的泰坦身上轻灵地跳下，詹妮弗看着他却短暂地晃神了。 　　“别犯傻了。”洛基拍拍衣摆上沾到的灰尘，“这家伙手里还有咱们要的东西，赶紧拿了走人吧。” 　　詹妮弗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在鲜红以太粒子的裹挟下上前，对着半跪在地苟延残喘的塔纳托斯伸出了手。 　　“你……”塔纳托斯至今没弄懂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上的这帮人，“你们是从地球——” 　　“不。”詹妮弗说，“我是阿斯加德的珍妮，为了被你杀死的我的同胞和爱人，也为了即将被你毁灭一半的宇宙的芸芸生命，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将你就地诛杀。” 　　心灵宝石的蓝光隐隐闪烁起来，塔纳托斯企图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做出逃跑的尝试。 　　和他相触的詹妮弗开始争夺心灵宝石的所有权，但仍然处于塔纳托斯控制下的宝石对她进行了反噬。 　　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时，跪在她面前的不是脑壳汩汩流血的塔纳托斯，而是脸色青白，双眼微凸的洛基。 　　“这是幻术。”詹妮弗大声道，是对塔纳托斯宣告，也是在说服自己，“这是用来迷惑我心智的幻术！你不是洛基，你是杀害他的凶手！” 　　“小树苗……”洛基的嘴唇微微翕动，无神的双眼从上至下缓慢地对准她，“我……我好痛啊，感觉喘不上气来了……” 　　詹妮弗死死咬紧牙关，也紧紧闭上了眼睛，决心在抢到心灵宝石控制权之前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不再回应。 　　“小树苗……” 　　“救救……好痛啊，好痛……” 　　“对不起，对不……本来想告诉你……” 　　詹妮弗的眼睫颤动起来。 　　“我……其实对你……” 　　洛基的话音还未落，塔纳托斯突然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匕首在血肉中搅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动。 　　“别听他的。你想知道的事情，等一切结束之后我都会说，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 　　在塔纳托斯被背刺的恍惚的一瞬间，詹妮弗切断了他和心灵宝石的联系，一下子从他的身体中夺去了闪烁着熠熠金光的一团光芒。随着这团光芒的离体，塔纳托斯也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口气一般，轰然倒地。 　　詹妮弗站在已经死去的塔纳托斯尸体前，捧着这团来之不易金光，突然感觉到身体发冷。之前战斗中被屏蔽的感觉一瞬间都回来了，心跳，冷汗，颤抖，还有一阵又一阵的心脏的抽痛。她还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曾经在噩梦中反复出现的怪物已经死了，但唯一清晰能够在她脑海中形成的念头只有一个。 　　她终于完成了这漫长而绝望的复仇。 　　詹妮弗的力气也随着塔纳托斯最后一丝生命力一起被抽走了。洛基立刻上前接住了差点软倒在地的她。 　　“好好休息吧。”他低语道，“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疲倦的詹妮弗也无暇分辨此刻她拥住的究竟是谁的怀抱，但是这熟悉而令她安心的气息将她温柔地笼罩起来，将她带入了久违的平静的梦。 　　------- 　　就像是宇宙也会有尽头，梦的尽头自然是现实。 　　詹妮弗以前很讨厌梦，因为她的梦总是重复的，重复那天在飞船中的现实的噩梦。而醒来后的现实也没有多美好，她要面对海拉的使唤，对西格莉德委以虚蛇，还要应付一个并不属于她的洛基。 　　今天的梦似乎也因为塔纳托斯的死而罕见地充满了温情。至少她好端端地重温了一天比较乏味的校园生活，虽然身边的西格莉德还是天真又柔软到令她嫉妒又想要保护，但她觉得这样可以不用考虑复仇和伤痛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所以当她醒来，并意识到自己醒来时，詹妮弗有些许的哀怨。 　　“啊，小树苗醒了。” 　　詹妮弗活动活动了手臂之后，发现自己现在正躺在床铺上，而侧卧在她身旁以熟悉的姿势玩她头发的那个人，她都有些不太敢认。 　　“……别恶作剧了，伊克尔。”她定了定心神，“战斗全部结束了吗？” 　　“结束了。”他说，“紫薯死了，舰队毁了，托尔和他那群傻子朋友们也打算等你醒了之后带着宝石们回去——你睡的时间可真长啊，跟以前一样，像一只小猪。” 　　詹妮弗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轻轻地溜走了。 　　“……是你吗？” 　　洛基抿着嘴微笑起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呢。”他把詹妮弗的头发缠了一绺在食指上，又松开，看它们被固定成了卷曲的一束，“你可真是迟钝，让我等了好久好久。” 　　詹妮弗下意识地想要道歉，但是洛基用食指在她的唇瓣上点了一下。 　　“不许说对不起。你还记得之前我的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吗？” 　　詹妮弗恍惚地在记忆里把她最不想回忆的那一幕重新扒拉了出来。 　　【——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别哭了。】 　　似乎他们的每一次初遇都不是很愉快。在荒芜的星球上，她伏在假死的洛基身体上痛哭；在约顿海姆的冰霜城堡，她闯入后被新王擒获五花大绑。 　　但是命运又似乎是眷顾他们两个的。即使每一次都在狼狈中相遇，但是他们又总是能在对视后再一次笑出声来。 　　…… 　　西格莉德悄悄地从门边走开，洛基百无聊赖地玩着一只4阶的魔方，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随口问：“他俩在干什么呢？” 　　“珍妮醒了，他们在说话。”西格莉德说，刻意压低了声音，“要去告诉托尔他们吗？” 　　“行啊，赶紧让他们滚回自己的世界谈情说爱去。”洛基把魔方揣回衣兜，“不过詹妮弗·赵同学留下的档案就只能是‘肄业’了，我作为她的教授深表遗憾。” 　　西格莉德噗噗笑了起来，洛基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他用力揉了揉小树苗的头顶，然后转过头，隔着玻璃看向挤着一群小心翼翼又正在真情实感告别的复仇者们的会客厅。在大战过后，疲惫但兴奋的诸位英雄点了一堆也不健康的充满了垃圾食品的外卖，但是起司和流着肉汁的牛肉饼至少可以让他们在咀嚼中释放压力，从最原始的幸福中找回快乐。在伴着啤酒和可乐一起消灭了一桌外卖之后，打着嗝的超级英雄们又研究了一种不让同位体彼此接触的告别的顺序，然后像小学生们一样转着圈挥手，说着一路顺风之类的质朴但真切的祝福。 　　洛基望着他们，一点也没有加入的意思。托尔隔着玻璃也发现了他，玻璃上的反光让西格莉德辨认不出这究竟是拿锤子的那个，还是拿斧子的那个，但是洛基一定是能够分辨出来的。这个托尔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酒杯，遥遥地向洛基隔空碰了碰。 　　祝完好无损的彼此。 　　祝平安无事的阿斯加德和地球。 　　也祝这幸福的一切。 　　-FIN-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