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贵门妾》 作者:夜雾灯火 简介: 乔璇衣以为嫁入了顾家就是安安稳稳的一辈子, 哪知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第1章 为妾 逐兰阁是顾府里最冷清的地方,乔璇衣像往常般做着针线活。 突然一阵“嘭”的声音门重重的撞了撞,乔璇衣吓了一跳,手里头的动作还没停下,不小心戳出了血。 乔璇衣赶紧将手指放入嘴中抿了抿,转头看来人居然是半个月来未曾见过的顾潋清。 她心中惊喜,走到他身边问道:“爷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顾潋清撇了她一眼:“怎么,我来不得?” “自然可以来,爷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乔璇衣赶紧示意尺素下去拿午膳,挽着顾潋清的手臂在桌边坐下。 “爷还没用午膳吧,贱妾让人去准备。”乔璇衣带着一丝的期盼,希望他不要拒绝,顾潋清没说话,是应允了。 逐兰阁的小菜虽然算不上是美味佳肴,但各有各的特色,顾潋清一下子心情都好了许多,多吃了半碗饭。 乔璇衣拿丝绢替他擦了擦嘴角,神色有点黯淡:“不知爷今天……” 这话再说不下去,乔璇衣心中暗暗叹气。 顾潋清望向她的神色,突然道:“今晚留在你这儿。” 乔璇衣惊喜道:“爷,真的吗?” 那明媚的颜色着实让人难以忽视,顾潋清眉间的闷气顿时烟消云散,轻轻颔首。 乔璇衣亲自动手整理床铺,顾潋清看着那抹身影,细想这半个月来从未到过她房里,也不知她长得模样如何,今日一见颇为乖巧。 他起身搂住了她的腰,乔璇衣惊愕地回头,嘴唇意外的擦过他下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爷……”细细小小的声音听得顾潋清耳根一软,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乔璇衣的脸颊更粉了。 对于这种娇软的嗓音,顾潋清向来没有半分抵抗力,尺素也十分识趣的关门出去,心里头都替自家主子高兴。 将行一半之时,顾潋清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冒汗,捏了捏她的手心全是汗水,于是替她捋了捋发丝问道:“很害怕么?” 乔璇衣很想说不害怕,可喉头一声声的哽咽,说不出话来。 手中触到的都是她的眼泪,顾潋清起了怜爱之心,吻了吻她的额头。 乔璇衣很害怕他因此而讨厌自己,可眼下的顾潋清耐心十足,搂着她轻声的哄着,也不着急,时而低头亲亲她的脸。 哄着哄着,乔璇衣就睡着了,顾潋清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她的鼻子,将她整个塞在怀里也睡了。怀中温香软玉的,这一觉睡的甚是舒坦。 等乔璇衣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无人了,她回想起昨日睡着之前的事,急忙将尺素唤了进来问:“爷出去的时候生气吗?” 尺素止不住地笑道:“少爷没有生气,还让奴婢不要吵醒你呢。” 乔璇衣听了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走到哪儿都是笑着的,连做针线活也对着图案笑,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似的。 辰时刚过,翡翠带人过来让乔璇衣去琉璃阁一趟。 观翡翠面色沉着,乔璇衣就知道肯定不会有好事,尺素说什么都要陪着去。 乔璇衣来到琉璃阁,乔娇婵坐在主位上,看见门口的人,就冷笑的掷出一只茶杯,不偏不倚的打在膝盖上,乔璇衣疼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好让尺素扶住了。 “真是小看你了。”乔娇婵起身走到她面前,眯起眸子打量了一番,“再如何,你也不过一个庶女,还真想学你娘那样抢人家的夫婿?恐怕你没这个本事。” 乔璇衣的脸上有一丝僵硬:“二姐……” “如今我在你之上,是正室!你应该喊的是夫人!”乔娇婵的声音止不住的尖锐起来,目光都快把她洞穿,所幸的是在乔璇衣的脖子上,并没有看见红色的痕迹。 “夫人,贱妾不敢妄想。”乔璇衣一直都知道顾潋清喜欢的人是乔娇婵。 乔娇婵嗤笑,“不敢妄想就好。” 夜雾灯火 说: 新人前来报道,小天使们多投推荐钻石么么哒!o(∩_∩)o~~ 第2章 寄安寺 是夜,逐兰阁灯火通明到亥时,乔璇衣手中紧握着刚绣好的腰带。 尺素进出好几趟,见她一直神游天外,心中难免一阵心酸:“小姐,你歇下吧,今晚……少爷恐怕不会来了。” 乔璇衣脸色一白,随即淡笑道:“看来,是没机会给这腰带了。” 咽喉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尺素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乔璇衣看向她随即点了点头,将腰带放在床侧,翻身入了被褥,尺素吹灭了屋里的蜡烛,临出门时听见微弱的哭腔。 乔璇衣是哭着哭着睡过去的,梦里面依旧梦到了顾潋清,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极其深邃,窝在他的怀里很温暖很安全,根本不想醒来。 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尺素急忙替她梳妆,听了前因后果之后才知道,今儿是顾老太去寄安寺求福祉的日子,顾潋清也会去。 双眼下还有些红,尺素用白粉掩盖了去,心中却又万分担忧乔璇衣。 刚出了大门,乔璇衣就看见顾潋清拥着乔娇婵,替她整理妆容的样子无比亲昵,乔璇衣心中钝痛,上前行礼:“见过爷和夫人。” 顾潋清之前只觉得乔璇衣乖巧,而今日打扮之后又越发觉得灵气逼人。 “嗯。”他轻轻颔首,却无多话。 乔娇婵撇了她一眼,唇笑露齿,似乎在嘲笑她像个小丑。 顾老太乘坐第一辆在最前头,而乔璇衣坐的是第四辆,一个人坐难免冷清,她便一边问着尺素还有多少路程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色作为消遣。 行车半个时辰才到寄安寺山下,女眷纷纷下车,乔娇婵趁此机会想让顾老太对她留下好印象,于是挣脱了顾潋清的手,转而扶着顾老太。 顾老太与乔娇婵在前头走着,乔璇衣自然紧跟在后头不敢松懈,顾老太回头看了她一眼,嗤笑道:“这嫡女与庶女的区别还是很大的,看看嫡女,再看看庶女,半分规矩都没有。” 乔璇衣咬紧牙根,将双手藏在袖中,指甲将肌肤掐出了印记。 乔璇衣的身子骨从小就比较弱,刚过了半山腰便有些跟不上,眼前有些模糊,耳畔的呼吸声极重,顾潋清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想过去问问她如何,就见乔璇衣拿指甲掐自己的手背,不一会儿功夫就全是红印了。 她为何这般虐待自己? 顾潋清十分不解。 乔娇婵好容易将顾老太扶上山后便与顾潋清邀功撒娇。 这山路走得并不容易,乔娇婵一身疲惫,打完了木鱼吃了斋饭之后,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顾潋清关在了外头。 任凭顾潋清如何唤都不出去,饶是个男的都会生气,而他又怎知是谁惹到了她? 顾潋清也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到了乔璇衣房间里,乔璇衣刚清洗完身子,见到他进来,不免问道:“爷不去夫人那里?” 顾潋清不回答她,一头钻进了被褥里睡觉。 这像小孩子一样的脾气令乔璇衣扑哧一笑,续而也钻进了被窝里。 黑暗中,顾潋清一个转身搂住了她,结实的胸膛贴在她的背脊上,乔璇衣觉得很高兴,他忽然冒出一句:“今日你为何掐自己的手背。”说着,手摸到了她的手背,轻轻抚了抚。 顾潋清的话令乔璇衣措手不及:“贱妾从小身子弱,只得用这种法子保持清醒。” 顾潋清撇了撇嘴,允自道:“为何不同我说说?” 乔璇衣道:“规矩在那里,贱妾只是个妾。” 心脏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被捏住,死死地喘不过气来,闷得想要落泪,可她忍住了。 顾潋清将她的人转了过来,乔璇衣却径自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顾潋清不解道:“做什么?”“贱妾困了,先睡了。”胸膛处传来她的声音,随即均匀的呼吸声从胸口处传出,顾潋清不由得笑了笑。 还真是立马就能睡着啊。 乔璇衣没有抬头只是因为不想让他看见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堪,他一定不想看到的。 顾潋清你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啊,当初那个与你书信往来,相谈甚欢的人并不是你现在喜欢的人。 第3章 请姨娘 戒荤吃素了几日之后,大功得以告成,顾府上下准备了行囊要下山。 这几天顾潋清对乔璇衣不错,令乔璇衣气色十足,可乔娇婵却看不下去,趁着乔璇衣走台阶的时候,将一颗石子踹到她脚下,乔璇衣踩了一脚,果不其然就摔倒在了台阶上。 乔璇衣疼得脸色发白,捂着脚踝站不起来,尺素看着只能干着急,这时顾潋清从寺里头出来,望见了她,立马走过去看了看问:“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 乔璇衣疼得说不出话来,尺素便替她回答道:“姨娘踩到了石子,伤了脚踝。” 顾潋清看了看伤势,忽然走到她面前矮下身子:“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乔璇衣诧异:“爷,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快上来,不然可赶不上了。”说罢,将她的胳膊摆上了肩膀,轻轻松松的背起了乔璇衣,他的肩膀算不上宽厚,可有一种让人贪恋的感觉,乔璇衣脸微微一红,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尺素半喜半忧的跟在他们身后,要是一直都能这样该有多好啊。 乔娇婵看见顾潋清背着乔璇衣,顿时恨得牙根痒痒,可眼下却只能压着自己的脾气不能发作。 扶着顾老太,她心中冷哼,乔璇衣别得意,我们来日方长,有你好受的。 这一路上,乔璇衣感受到了很多丫鬟小厮暗地里投来羡慕的目光,虽然此刻她觉得很受用,可毕竟顾潋清喜欢的,至始至终都不是她。 回到府里头,顾潋清让人带了膏药给乔璇衣,涂了膏药之后脚踝凉凉的并没有这么痛了。 “爷呢?”乔璇衣真想好好的谢谢他。 尺素支支吾吾道:“奴婢方才看到,公子去琉璃阁了。” 乔璇衣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也罢,迟早都要去的。” 尺素跺了跺脚,“小姐!” “尺素,别再说了。” 乔璇衣虽然这样说,可心却不知在莫名的悲哀些什么? 顾潋清一进门就看见乔娇婵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走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乔娇婵先是一阵欣喜,随即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夫君来我这儿做什么?还不快陪着妹妹去?” 顾潋清既是好笑又是可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气还没消呢?还不是推我出去的?还怨我。” “那是因为妾身帮搀着老夫人,身子疲惫,夫君都不体谅体谅。” 顾潋清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她身子弱,所以我陪了她几晚你便吃醋成这样?” 乔娇婵确实知道乔璇衣的身子骨很弱,经不起折腾,不过眼下分明是想跟她抢男人,她哪里会让乔璇衣得逞? “那今天,夫君又要去妹妹那儿了?”乔娇婵醋劲十足的问道。 顾潋清道:“夫人若是气消了,我自然留下来了。” 乔娇婵扑哧一笑,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房间里头暖意浓浓。 翌日,顾潋清早早地就去上朝了,乔娇婵满脸透着娇软,用了早膳后便问:“今日乔姨娘来过没?” 翡翠答:“乔姨娘身边的丫鬟来说,因昨日伤了脚踝,这几日的请安可否……” “规矩就是规矩,我就不信伤个脚踝还能成什么模样,将她叫来。”乔娇婵捋了捋额边的发丝,嘴角透着一抹冷笑。 翡翠找了一帮丫鬟,说是去请乔璇衣,可实则是强拉,瞧着这场面乔璇衣心里头也明白了,拖着伤硬是走到了琉璃阁。 第4章 尺素护主 只是琉璃阁的大门紧闭着,太阳散发出灼热的气息,站在琉璃阁前的空地上,乔璇衣眼睛都睁不开,脚踝也隐隐疼着。 “贱妾来给夫人请安了。”乔璇衣大声地喊,却没看见有人开琉璃阁的门。 翡翠撇了她一眼,上前道:“乔姨娘啊,估计这会儿夫人还在睡觉,昨夜公子太折腾了,还望乔姨娘见谅啊。” 尺素双手紧握成拳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分明就是在揭小姐的伤疤。 乔璇衣咬紧牙关道:“无碍,我再等等便是。” 翡翠心中嗤笑一声,退在乔璇衣身侧。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这太阳越升越高,乔璇衣头上直冒汗水,两手揪着身侧的裙子,紧紧地咬着牙根不放松,可琉璃阁的大门没有半点开的迹象。 “翡翠……能否去看看……夫人她……”乔璇衣的嗓子都有些沙哑,口干舌燥地对翡翠说。 翡翠皱了皱眉,很是犯难:“哟,乔姨娘你可不知道夫人,若是打搅她,是会被打的,乔姨娘心善应该不忍心看奴婢被打吧。” 尺素很想骂回去,可瞧见乔璇衣一副并不想多说话的样子,便忍住了。 她可不能给主子惹祸端。 这般等了半个时辰,乔璇衣的脚踝开始一阵一阵撕裂的痛,痛彻心扉,疼得根本站不住了。 尺素一看,连忙上前问道:“主子,你没事吧?我们先回去吧。”说罢,就要搀着乔璇衣回逐兰阁。 翡翠伸手一拦,一双眸子扫过二人:“夫人还没起,乔姨娘还是再等等吧。” “你!”尺素忍不下去了,上前就要和翡翠对骂,被乔璇衣拉住了手腕。 她气息微弱地说:“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吧便是了。” 尺素看懂了乔璇衣的眼神,点了点头就往琉璃阁外走。 不多时,老夫人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从琉璃阁的门口就看见那空地上的人摇摇晃晃的,都快晕过去了,怒喝道:“你们还有规矩吗?!” 翡翠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见老夫人,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其他,跪倒在地上。 而此时,乔璇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闭上眸子依然坚持不下去了。 尺素急忙喊道:“快来人,姨娘晕倒了!” 顾潋清刚刚下朝回府,下了马车就见尺素急忙跑到他面前说:“少爷,您快去瞧瞧主子吧,她晕过去了!” 他认得尺素是乔璇衣的丫鬟,撩起袍子快走:“怎么回事?” 尺素哽咽着道:“是夫人,夫人她让主子去请安,却一直让主子等着不出来。” 顾潋清脚步一顿,随即又加快了步伐,心中不免质疑,娇婵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逐兰阁很冷清,踏门槛进去,乔璇衣躺在床上没有睁眼,医女看见有人进来,起身行礼:“少爷。” 顾潋清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她怎么样?” “只是中暑昏了过去,脚上的伤更重了,需要好好静养。”医女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明白,顾潋清颔首,让人将医女请了出去。 顾潋清拧着眉头自言自语:“这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种事情。” 尺素看着乔璇衣痛苦的样子,胆子突然变得巨大,上前几步跪倒在顾潋清脚下,声音微颤道:“奴婢恳求少爷替主子做主,主子嫁入顾府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可夫人一直瞧不过去,奴婢……奴婢……”顾潋清叹息了一声,“你暂且起来吧,若真是夫人做的事,我也不会轻易原谅。” 尺素拿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起身。 第5章 推卸 顾潋清俯下身子替她掖了掖被角,“去拿几瓶膏药来。” 他将膏药均匀的涂抹在她的脚踝处,乔璇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脚踝一阵清凉忽然有了些意识,眼睛却睁不开,不知什么时候,身旁有个人将自己的脑袋托起来喂了几口水,那动作恰当好处像是受过训练一般,那人身上的味道也熟悉极了,可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见过。 将水喂下,顾潋清起身想把茶杯放回原位,却发现有只手揪住了他的衣袖,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是无意识而为。 他轻笑一声,将她的手指轻轻掰了下来放进被褥里。 出了逐兰阁顾潋清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唤了过去。 内室里,鸾娘的脸上挂着怒气,“你看看你那娶进来的正妻,这才进门多少日子,就知道欺负了别人了?将来是不是还要造反?” 顾潋清蹙眉道:“娘,先别下定论,说不定不是娇婵做的。” “是不是她做的我还不清楚?这个不过两年前才回到乔家的野丫头……” “娘!”顾潋清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硬生生将鸾娘吓了一跳,“此事我会查清楚的,单娇婵两年前才归宗不是她的错。” 说罢,拂袖便大步离去了。 鸾娘气得捂了捂胸口,“真是儿大不中用了。” “夫人,少爷一回府就去了逐兰阁。”翡翠听下头的人来报,心中顿时一紧张,而此刻乔娇婵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她一番乱吼乱叫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将翡翠直接扇倒在地上。 “我知道了!你休要乱喊。”乔娇婵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潋清走进门,为让外头的丫鬟通报,径直往内室而去,看见翡翠倒在地上捂着半张脸,他不免的挑眉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乔娇婵手一紧,没想到他居然来的这么快,强颜欢笑的起身道:“是奴婢犯了错,所以我让她反省反省。” “璇衣的事情,你可知情?”顾潋清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是她所为,可眼下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乔娇婵一脸茫然,一副根本不知情的样子:“夫君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 “璇衣她昨日伤了脚踝,今日本该休息,却被你的人带来了琉璃阁。”顾潋清眼眸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乔娇婵的一举一动。 乔娇婵睁大眸子诧异地说:“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说罢,她的余光扫到了翡翠,随即指着翡翠大喊:“好你个翡翠,这等祸事是不是你自作主张惹出来的?!” 翡翠慌忙之下急着摇头,目光触及到她的眼神,似有警告的意思,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又立刻点了点头。 顾潋清都被搞糊涂了,半眯起眸子问道:“到底是否?” 翡翠顾不得脸上的红印,双手双脚爬到顾潋清脚下扯着他的袍子哭喊:“少爷,少爷,奴婢绝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乔姨娘身子这般弱,奴婢只是想给她个教训啊!” 顾潋清的脸色变得沉着,一脚踹开了翡翠冷声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丫鬟如此莽撞,还不如送去人贩子那里!” 翡翠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目光看向乔娇婵,使劲摇头。 乔娇婵咬了咬嘴唇,挽上顾潋清的胳膊:“夫君,她好歹也是陪嫁丫鬟,跟了我这么久,我可不舍得。” 顾潋清犯了难。这样一来,乔璇衣那儿也不好交代,可身边的人扒拉个小嘴,环着他的胳膊撒娇。 “好好好,这丫鬟暂且留下,倘若以后再犯事,可不能轻饶了。”半晌,顾潋清总算是被打败了,勾了勾乔娇婵小巧的鼻子。 乔娇婵欢喜的笑,“那妹妹那儿……” 顾潋清眉头轻轻皱起,思忖道:“她是个乖巧的,我去与她说说便是。” 第6章 自欺欺人 再次来到逐兰阁,乔璇衣已经醒了,让尺素喂了几口小菜便再也没胃口吃下去了,将碗挪开,她移开目光,却看到了门口的人。 “爷。”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顾潋清将尺素手头的碗端过,皱眉问道:“为何不吃完,嫌饭菜不好?” 乔璇衣瞧他有几分生气的样子,连忙摆手解释:“贱妾刚醒来胃口不佳,绝非饭菜不好。” 顾潋清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便坐下来道:“再吃几口,我便不追究。” 她看向他,摸了摸肚子随即张开嘴又吃了一口,乖巧的不像话。 顾潋清夹了块肉递进她嘴边,“早上那事,是娇婵身边的丫鬟做的,与她无关,我也惩罚了那丫鬟,不会有下次了。” 乔璇衣微微张着的嘴巴闭了起来,脑袋往后一缩,目光中所含的情绪无法表达。 “怎么了?”顾潋清不解地看着她。 乔璇衣捏紧了被角,思绪万千。最后还是说:“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知道,一定是乔娇婵没有说真话,可他相信了真真切切的,叫她怎么说得出来,只得憋在心里头罢了。 只是……顾潋清,你真的一点都没发现么。 顾潋清一听,放下了碗筷抚了抚她的发丝:“那就好,你们姐妹二人莫要因此而起了争执才好,我不愿意瞧见你们两个的其中一个受伤。” 乔璇衣心中苦笑,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根本没有一丝的触动,真的是为了她们考虑吗?还是,只是将乔娇婵考虑在其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一点也不见得开心地说:“爷放心,贱妾定不会与夫人争吵。” 顾潋清这会儿才放心,起身安抚道:“这几日你好好养伤,等过几日我再来看看你,琉璃阁那边也不必去请安了,腿伤要紧。” 这句话,如同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红枣,即便她再悲伤也只能笑着接纳:“是,贱妾一定好好养伤。” 顾潋清点了点头,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尺素一直站在外室,看见他出来行了行礼后便进去了。 那番话,尺素听得清清楚楚,走进内室,乔璇衣坐在床头嘴角还留着一丝僵硬的笑容,看见尺素进来了,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却让尺素突然掉下了眼泪。 乔璇衣道:“我都还没哭,你倒是先哭起来了。” 尺素抽噎着说:“奴婢……奴婢替小姐赶到不值,小姐你哭吧,哭了才不会这么难受。” 乔璇衣在乔府的时候,虽然是个庶女,但乔父慈爱,将好吃的好穿的通通都送到她眼前,所以没生过半分气,也没受过半分委屈,更别论哭。 如今嫁了人,没了遮风挡雨的地方,竟落得这般下场。 她很想将心中的酸楚通通憋回去,可鼻头去忍不住一酸,接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手背上,灼热的温度令她不知所措,竟然怎么都受不住。 “小姐啊,小姐……”尺素扑过去将乔璇衣一把抱住,主仆二人抱成一团哭成泪人。 夜雾灯火 说: 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收藏哦(づ ̄ 3 ̄)づ 欢迎投小票票和小钻钻。第7章 秋赏节 自从那日之后,乔璇衣的身子日渐消瘦,看着她成了这副模样,乔娇婵走路都要笑上几声。 但鸾娘自打看到在乔府看到乔璇衣第一眼起就喜欢这姑娘,便拉着她说话做针线活,也没见得她高兴的起来。 乔璇衣绣着一对鸳鸯渐渐出神了,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将她唤过神来,是针尖刺破了手指,雪白上一点红,煞是惹眼。 鸾娘忙道:“哎呀,怎么这般不小心,赶紧那膏药过来擦擦。” 乔璇衣是知道她真心实意的,便笑着将指头在绣面上,那只还未绣完喙的鸳鸯顿时有了灵气,她笑道:“原先还不知如何绣呢,现在倒是省了。” 鸾娘被逗乐了,丫鬟拿来膏药给她涂了一层:“你呀,凡事就压在心里头,有时候还是说出来的好。” “贱妾还小,哪来这么多心烦事,”她淡淡的笑着,眉间却止不住的忧愁,“老夫人您看这刺绣还成吧。” 鸾娘看了看针线活不错,点了点头:“想必是因为衍儿吧。” 乔璇衣拿着刺绣的手顿时僵住了,目光微敛,已是暴露了心事。 “衍儿心软,你呀只要老老实实的做好本分,日久见人心。”鸾娘指了指绣面上鸳鸯,若有所指的对她说。 乔璇衣放下刺绣起身行礼:“老夫人的指点,贱妾一定放在心上。” 鸾娘看着这可怜的孩子,扶了一把也只摸到了骨头,清瘦成了这样想必是真的爱衍儿吧。 “你虽是庶女,可你父亲对你如同对待嫡女,现在过的日子确实不如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说来奇怪,她也不明白为何衍儿喜欢乔娇婵那样的女子,两年之前才回到乔家,性格刁蛮更甚。 “再过两日是秋赏节,你跟着我一同去吧。”鸾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乔璇衣受宠若惊。 她蹙眉为难道:“可那不是……正室才能同去的吗?” “我带着人去,难道还有二话?”鸾娘信誓旦旦的说,乔璇衣也就不好推脱了,于是应下了。 鸾娘看了看乔璇衣一身装扮,发髻上的发饰寥寥无几,只有两只簪子朴素无比,拉着她的手引到梳妆台前,乔璇衣不知她要做什么,便听见鸾娘道:“这首饰盒里哪样东西你喜欢,我送给你了。” 乔璇衣诧异的道:“这是夫人的首饰,哪有给贱妾的道理。” “既要出去,哪能丢了顾府的面子,好生选着。”鸾娘虎着张脸吓她,乔璇衣倒真的害怕了,选了只绿玛瑙的碧云簪子捏在手上。 “这簪子好。”鸾娘直夸她眼明,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髻之间,绿玛瑙养人更何况乔璇衣长得又这般灵气,一下子增色不少,鸾娘看着都欢喜。 回到逐兰阁之后,尺素听到这个消息,笑的直合不拢嘴,转身忙着帮她挑衣裳。 乔璇衣被她的举动逗乐了,直问道:“不过去了去,你怎的比我还开心?” 尺素回到,“老夫人向着你,这回可让您出口气了。” 乔璇衣皱眉喝道:“慎言,这府里头人多眼杂的,说不定就去告状了。” 尺素吐了吐舌头,将一件衣裳比对一下,顿时笑逐颜开。 第8章 并非正室 秋赏节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乔娇婵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身绛红色的袄裙颇为惹眼,发髻中各式各样的首饰,看起来倒是金贵。 翡翠捧道:“主子这样的姿色,一定能将那些人都比下去。” 乔娇婵鼻子翘的老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那当然,也不瞧瞧你家小姐是谁。” 说罢,扯着裙摆踩着莲花步去顾府的大门。 乔璇衣是妾,自然要先到并且等候在那儿,以至于乔娇婵看见她的时候,拧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而且,穿着打扮像是要一同去的样子。 乔璇衣见着她穿得姹紫嫣红的样子与自己一身朴素的打扮相差甚远,行了行礼:“见过夫人,贱妾也去秋赏节。” 乔娇婵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噗嗤笑出了声指着乔璇衣问身边翡翠:“你听见了吗?听见她讲什么了吗?” 乔璇衣心中冷笑不已,可面上依旧端着柔和。 乔娇婵笑了一阵才收住,踏着步子走到她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嘴角凝着冷笑:“你以为你什么人?不过是个妾,也想去那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哦?什么身份?她也是我顾家的人!”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乔娇婵措不及防的回头一望,鸾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此刻脸上表情甚是凝重,走到她面前。 鸾娘的眼神带着尖锐,“我还不知道,顾府原来已经是你做主了!” 乔娇婵当下心头一颤,干笑道:“母亲,哪里的话,这家自然是您做主了。” 鸾娘冷笑一声,质问道:“那我可有资格带她去?” “自然,自然……”乔娇婵如同被一顿痛打般,表情难看极了,可偏生不能在鸾娘面前表现出来,这乔璇衣真是有本事极了。 鸾娘与乔娇婵同坐一车,而乔璇衣因为身份的缘故,只得坐比较简陋的车子跟在后头。 一路上,乔娇婵试图与鸾娘套近关系说说话,可话不投机半句多,始终聊不到一块儿去,偏偏她又是个娇惯的性子,于是也赌气的不讲话了。 秋赏节举办在离城外十几里开外的园子里,据说原先是个荒废的园子,后来有个种花人觉得此地是个种花的极好地方,便将花苗转至此地,此后来这儿赏花之人越来越多,也就有了这秋赏节的由来。 刚下马车未进园门,便闻见空气中多种香气糅杂在一起的味道,并不浓烈反而有种独特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令人不由得向往。 乔娇婵随着鸾娘进了园门之后便自行四处观赏,而乔璇衣却跟随着鸾娘一起走,站在她身边很是乖巧。 一位妇人穿着幽绿烟拂柳袄裙瞧见鸾娘便走了过去,看了看她身边的人,笑着道:“这是你家娶的正室?长得可真水灵。” 乔璇衣双手紧握在一起,咬了咬嘴唇道:“老夫人……” 听着旁人这般说,她的心便更加的刺痛不已。 鸾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她虽是妾,可礼数周全,讨人喜欢的很。” 妇人诧异的看向她,乔璇衣只得矮身行了行礼,“贱妾见过夫人。” 那妇人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和蔼。 第9章 走回去赏了赏花,乔娇婵看见那头围着的人多,鸾娘与乔璇衣的身影也在其中,站直了身道:“翡翠,我们过去瞧瞧。” 攀谈的正起劲儿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女子突然插进人堆里,鸾娘顿时收住了笑容蹙眉道:“怎么这会儿才来,也不懂规矩。” 乔娇婵对此并没有认错,反而嘟了嘟嘴巴不在意。 那妇人仔细的打量了乔娇婵一番,“莫非,这位才是正室?” 鸾娘瞪了她一眼,才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乔璇衣一见她,便收住了嘴站在鸾娘后面,乔娇婵给她投去了个白眼。 “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摘朵儿花来。”乔娇婵命令着乔璇衣,众夫人心中都有了底。 这哪是个贵门夫人啊,分明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娘子。 乔璇衣站在原地踌躇着开口道:“这花摘不得。” 乔娇婵皱眉道:“摘不得?这花养着不就是为了摘的么?” 鸾娘气的直骂道:“你以为这是你家的花园?岂可随意乱动花草?” 鸾娘气急攻心,当下捂住了心口,乔璇衣赶紧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乔娇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赔笑着说:“娘今儿这一身着装好看,妾身只想着花儿能衬托,一时间忘了。” 这话虽然中肯,可方才那番态度,让人恭维不起。 周围的夫人皆散去,互相交耳讨论着什么,乔娇婵看了看四周,紧紧地揪住了手绢。 用了些点心,乔璇衣陪着鸾娘好一会儿才出去独自赏花,却有些夫人与她交谈,而乔娇婵站在那头却无人上来跟她说话。 气得乔娇婵跺了跺脚,问身边的翡翠:“为什么她们不跟我说话?” 翡翠想了想,忙道:“是夫人穿着美艳,她们生怕比不上,所以都不过来。” 尽管好话说到这种份上,可乔娇婵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满肚子的委屈也只能找顾潋清诉说。 鸾娘看着亭子外头乔璇衣的表现,甚是满意,在她心里头乔璇衣这种和气又温柔的姑娘才能当她的儿媳妇,可眼下,真是造化弄人啊。 快到申时,西边的太阳没有那般耀眼,乔璇衣将鸾娘扶到了车厢里头,转头要入后头的马车里,掀开帘子便看见了乔娇婵。 乔璇衣诧异的愣住了,随即问道:“夫人这是……” “这马车我要坐,你给我下去!”说罢,将帘子狠狠地扯上。 乔璇衣紧紧地握住拳头,在外头说:“夫人,你坐这儿,那贱妾去哪儿?” “这个你自己办!”乔娇婵根本没给她一份情面,让翡翠拉她下去。 鸾娘让下人去看看乔璇衣上车没,车厢旁有个丫鬟回道:“夫人与乔姨娘同坐一车。” 鸾娘细想乔娇婵也不敢把乔璇衣怎么样,于是让车夫赶车,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的走,乔璇衣急的跟在后头喊:“夫人!夫人等等我啊!” 乔娇婵掀开车帘望向后头的乔璇衣,登时乐了,看那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当真是好笑极了。 乔璇衣的身子渐渐吃不消,追了不少路之后停了下来,前头的马车已经小得像芝麻一样了,看来今日自己得走回去。 她抬望眼看天,呼吸渐渐缓了下来。 乔娇婵,你太得意忘形了。 第10章 傻姨娘 回到顾府鸾娘才发现乔璇衣不见了,急忙追问乔娇婵道:“刚才不是有丫鬟说你与她同坐一车吗?” 乔娇婵笑着说:“可是她却说妾不得与正室一起坐,所以便下车了。” 她自然不会说,那个在车厢旁回答她的就是翡翠吧。 “那她人呢?!”鸾娘气得眼睛都发红了,眼瞧着就要冲乔娇婵发火,这时顾潋清忙完朝堂事务回来,看到母亲这副模样,上前护住了乔娇婵并问道:“怎么回事?” 鸾娘浑身颤抖,指着他身后的女人喝道:“你问她!” 顾潋清转身低头看绞着帕子的人儿,她扁嘴说:“是她自己不肯上来,能怪得了我么?” “璇衣乖巧,规矩俱全,既然她不肯,你为何不挽留?”鸾娘火气蹭蹭的冒上来,气血都上涌了,身旁的丫鬟赶忙扶住。 一来二去的,顾潋清能理出些头绪来。 他皱了皱眉,随即道:“娘,你先回屋休息,我去找她便是。” “找?夫君,这眼见着太阳要下山,城外凶险,不如让官差去找吧。”乔娇婵缠着他的手臂,大有不让他去的意思。 鸾娘捂了捂胸口,总算冷静下来了些:“好,快去找她,如果没找到她,就别回来了!” 乔娇婵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平时她很是宝贝顾潋清,可今儿居然为何乔璇衣生这么大的气,究竟是为何啊? 顾潋清让乔娇婵放开他,吩咐家丁取来马匹,在鸾娘与乔娇婵的目光中挥挥长鞭而去。 城门在戌时关闭,他骑着马快速的离开城门,希望能在戌时之前找到她。 城外一路上荒凉的很,偶尔有几个樵夫,却没有看见一个女子,顾潋清心下一紧,她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乔璇衣捂着脚踝,坐在地上,哭都不哭不出来,看着身旁一条蛇离去,感觉心都拔凉了。 “吁~”马蹄落地的声音,一个脚步声咔擦咔擦的走来,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乔璇衣侧头一看是顾潋清,这下子心中的委屈都得以有了发泄,眼泪吧唧吧唧都掉了下来,跟珠串一样。 顾潋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训她,就被她的眼泪打败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坐在地上作甚?” 乔璇衣一抽一抽地说:“被蛇咬了。” 顾潋清眉头紧皱,想赶紧撩开她的裙子看看伤势,哪知她紧紧地捂着伤口不让他看,嘴里不停地说:“爷,我是不是要死了,以后再也不能看你了。” 顾潋清是又好笑又气,扯不开她的手便道:“你把手拿开,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就没事了。” 乔璇衣一听,摇头的更猛了,忙说:“爷,你还是走吧,吸毒你会死的,那贱妾还是自己死了算了。” “听爷的话,不会的。”顾潋清真的是与她说不明白,可被她一番心里话给触到了内心,这是个多傻的姑娘。 乔璇衣依旧是摇头,顾潋清只得将她的手指头强硬的掰下来,撩开鞋袜一看,虽有两个牙齿的咬痕,但血是鲜艳色的,不是毒蛇所咬。 乔璇衣看到那两个血洞,根本是没毒的,索性继续装傻推搡着他说:“爷,你还是快走吧。往后只要爷能够偶尔记起贱妾,贱妾就满足了。” 顾潋清将她的手握住摁在胸膛上,失笑道:“你啊,没事了,我们回家。” 乔璇衣登时都忘了流泪,一副傻憨憨的样子看着他:“那……贱妾不会死了?” “嗯,不会死的。”顾潋清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这才将她抱在怀里缓缓的骑马而归。 第11章 少爷心情好 乔璇衣闹了个大红脸,路上时而听见顾潋清莫名发笑的声音,羞的抬不起头来,索性将脑袋藏在他怀里。 秋日的和风拂过,软软的青丝在顾潋清的脸上挠了挠,像极了小猫挠痒痒,怀里头一片温软,竟让他生出了一辈子的念头。 顾潋清将乔璇衣带回府后,直接就去了逐兰阁,下人将消息告诉了乔娇婵,乔娇婵问道:“他没生气?” 按理来讲乔璇衣惹出这些事情,潋清会将她教训一顿并且让她好好思过才是。 翡翠连连摇头:“少爷回来……不止没生气,反而……” 乔娇婵连点心都吃不下去了,“你快说啊,反而什么?”“反而还很高心。” 乔娇婵气得将手边的点心盘扫在地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翡翠身子一紧,怕是又要大发脾气了。 尺素在院子里急的来回转,看见自家小姐被顾潋清抱回来,一下子心里头的焦急感都没了,刚上前几步,顾潋清就对她道:“你去将医女请来给她伤口包扎包扎。” 尺素一听连忙跑出去找人,这才去了一天不到,怎么又受伤了。 顾潋清将她抱进屋子里,放在床榻上,乔璇衣一直不敢抬头。 “怎么?羞得不敢同我说话了?”顾潋清心情大好,与娇婵在一起的时候也未曾有这样好的心情过。 乔璇衣闷闷地出声:“爷莫要笑贱妾,贱妾只是……” “你方才那一番心里话,爷可全听见了。”顾潋清抬起她的下巴,看到乔璇衣的脸都羞红了,与那桃花比也差之无多。 乔璇衣躲闪着眼神不肯同他对视,门口的尺素看见里头缠绵的二人,退了出去敲了两下门道:“少爷,医女来了。” 顾潋清这才松开她的下巴,让医女进来,乔璇衣暗暗松了一口气,有时候装傻还挺管用,至少比起一声不吭来得好。 医女将伤口包扎了之后便走了,尺素出去送人,房间里静悄悄的,乔璇衣用余光看向坐在桌边的顾潋清,思忖了半晌问道:“爷今儿是去琉璃阁还是……” 顾潋清起身将她抱起来,“爱妾都说了那样的话,爷要不留下来,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乔璇衣一副都快哭了,“爷莫要再笑话了。” 顾潋清板了板脸,认真道:“我可没笑话,句句当真。” 乔璇衣怔愣了一会儿,伸手绕在他的腰间靠在他肩膀上,说道:“那日贱妾绣好了腰带,可是等了爷许久,爷也没来。” “现在不是来了么。”顾潋清听着她的话,心里头颇为受用,乔璇衣点了点头,将枕头底下的腰带拿出来给他换上,乔璇衣的刺绣是还是很拿的出手,顾潋清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尺素端着晚膳进来的时候,里头二人还在你侬我侬,瞧着这副光景,尺素打心里头高兴。 顾潋清身边的小厮告诉乔娇婵今晚他在逐兰阁歇下,等人走后,乔娇婵又是一番大发雷霆,将屋子里能砸的金银首饰,金瓶玉器都砸了个遍,一不小心将顾潋清赠与她的定情信物也给砸了。 翡翠闭上眼睛守在门外,顾府一夜静悄悄。 第12章 定情信物 乔璇衣与顾潋清日渐亲密,乔娇婵干急上火,翡翠拿着用丝绢包着的定情信物走进来,她还没问,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夫人,那隋玉阁的掌柜的说,这玉是上好的,修了反而成拙。” 乔娇婵气上心头一记脚揣在她肚子上,“我要你有什么用?废物!” 夺过她手里的丝绢,打开一看,碎成两半的对佩惨不忍睹,到时候若是潋清问起来,她拿出去交代? 顾潋清进入顾府,本想着直往逐兰阁而去,突然想起来许久未去过琉璃阁,也不知娇婵如何?是不是又醋意大发了?细想之下,抬脚进了琉璃阁。 今儿的琉璃阁格外的安静,走进内室见到乔娇婵躺在软塌上吃着点心,抬眼看到她来了,忙起身笑道:“夫君可算来看妾身了,妾身想念的紧。” 没受到她的冷眼,顾潋清觉得新奇,搂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这回不生气了?” “气什么,都是自家姐妹,夫君不也照样来看妾身了吗?”乔娇婵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转头让人将晚膳拿上来。 吃到一半,乔娇婵看见翡翠从外头进来,于是放下碗筷说:“翡翠啊,将我与夫君当初的定情信物拿来。” 顾潋清手顿了顿,随即皱眉道:“拿那做什么?” “夫君忘了?那一对都在妾身那儿呢,妾身念您紧,您若贴身戴着,妾身也就不会念着了。” 这番话让顾潋清有些愧疚,握住了她的手,“好。” 翡翠从内室里跑出来,神色不定的说:“夫人,定情信物不见了!” “什么!”乔娇婵蹭的站了起来,“怎么会不见呢?就在右边那个首饰盒里头啊!” 翡翠又找了一遍,却还是无果,“夫人,确实没有啊!” 乔娇婵急的都快哭出来了,顾潋清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不要急,一定会找到的,愣着干什么?快将里里外外都找个遍啊!” 屋里头的丫鬟将屋子翻了个遍,就差底朝天了,翡翠突然想起来一回事,对乔娇婵道:“今儿晌午,乔姨娘不是来夫人屋里坐了坐吗?夫人还赏了她一只钗子,莫非……” “胡说,璇衣不会偷东西的,再说了,她偷那做什么?”翡翠被乔娇婵一记瞪眼给吓了缩回了话。 顾潋清一听蹙眉道:“去逐兰阁看看吧。” 乔娇婵抹了抹眼泪,跟在顾潋清后头,悄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说夫人今日心情是不是很好,平时都不待见小姐您,居然赏了你一只钗子。”尺素拿过钗子看了又看,像是想证明上头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似的。 乔璇衣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顾潋清在她这里呆了这么长日子,她断不会高兴才是,可居然还赠她钗子,莫非是真的改变了? “去搜搜里屋吧。”外头有个陌生的女声说道,接着一群人蜂拥而入,顾潋清与乔娇婵站在最中间。 乔璇衣起身问道:“这是……” 翡翠上前几步说:“乔姨娘,夫人与少爷的定情信物丢了,今儿夫人的屋子里就您进去过,所以……” “定情信物?我没拿过。”乔璇衣皱眉道。 “拿没拿可不是您说的算,还得查过才知道。”翡翠一副欠揍的嘴脸让尺素按耐不住,可眼下顾潋清也没说什么,她自然不能替主鸣冤。 乔璇衣看向顾潋清,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幽暗,瞧不清楚里头的情绪,乔璇衣忽然懂了些什么,退开一步说:“查吧。” 第13章 信任全无 “主子!”尺素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让步,可触及了乔璇衣痛楚的目光,她便不再说了。 里屋响起了霹雳啪啦的声音,接着听见有人喊:“找到了!” 只见一个丫鬟从里屋出来,手头拿着丝绢,丝绢里包着的正是对佩。 “这!”顾潋清神情难掩震惊,那对佩已经碎成了两半。 乔娇婵看到后默默抽泣,转身掩面。 顾潋清快步走到乔璇衣面前,冷笑着问:“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乔璇衣脑袋中的一根线突然断开,退后一步紧紧盯着那对玉佩:“贱妾不知……” “不知?不知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不知它又是如何破的?!”一连串的怒吼将乔璇衣吓得面色发白,嘴唇颤巍巍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房里怎么会出现这东西,光是这般想,她的手脚便已冰冷。 “我……”乔璇衣想要解释,可她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兴许妹妹只是一不小心而已。”乔娇婵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顾潋清侧身看她,乔璇衣眉头紧皱,看到顾潋清身后的乔娇婵哭的肝肠寸断,却还在为她说话。 真是个真心实意的好姐姐啊。 乔璇衣突然明白为何她晌午会叫自己过去,并且给她钗子,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算好了的。真叫人用心良苦! 乔璇衣双手紧捏成拳头,狠狠地掐进了肉里。 顾潋清平生最痛恨做错了事情却不肯承认的人,他摊开手掌——那对破碎的对佩。 “你可认错。”顾潋清问。 乔璇衣看着对佩,却摇头:“贱妾没做过,贱妾不认。” “那为什么对佩会在你这里!”顾潋清气得眼睛都红了。 “贱妾根本不知道定情信物长成什么样子,更遑论弄坏它!”乔璇衣极力的为自己辩解,可面对的只是顾潋清对她投来的失望目光。 乔娇婵蹙眉道:“或许是妹妹因为不小心打碎了,才将它藏起来……” “夫人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不过的那个人吗?”乔璇衣从未如此大声的说过话,吓得乔娇婵俱是一愣,可话音刚落,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乔璇衣的脸上,乔璇衣跌倒在地,捂着脸孔不敢相信的抬头,顾潋清的手还举在半空之中。 顾潋清也有一瞬间的愣神,可随即喝道:“你是在说她将定情信物打碎了放在你这里的?”乔璇衣的双目失神,没有再说一字。 顾潋清顿时觉得口舌一燥,有一时的后悔。 “去外头跪一个时辰吧。”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乔璇衣的表情,乔璇衣转动眼眸看到他身后的乔娇婵露出一副嚣张的样子,心中就只剩下愤恨。 尺素搀扶着乔璇衣,在闷暗的天气中跪在逐兰阁外头,不哭也不闹。 琉璃阁的下人走过她身旁的时候,笑出了声音,那笑是嘲讽,可乔璇衣不听不见,满脑子已是一片空白。 顾潋清食不下咽,任凭眼前的乔娇婵如何给他布菜,他都随便吃了几口,乔娇婵此刻心情大好,察觉不到顾潋清的失神。 外头的天空突然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雨声,雨声大作,顾潋清啪的将筷子放下,起身欲出去。 乔娇婵连忙唤住他:“夫君,这外头雨大,你去哪儿?” “我去书房看会儿书。”说罢,抬脚出了琉璃阁,直奔逐兰阁而去。 她不会还跪着吧,顾潋清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个转弯过后,逐兰阁的大门敞开着,他看见雨里头有个朦胧的身影,还跪在那里。 第14章 一点疑心也无? 他快步走了进去,在尺素的目光中,走至乔璇衣的身旁。 他道:“这么大的雨,先进去吧。” 乔璇衣双眼直视着前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爷进去吧,莫让雨水打湿了袍子。” “你这是在怨我?”顾潋清的心里充满了一股不知名的怒气,直接弯身下去将她扯了起来,乔璇衣被他大力弄疼了。 乔璇衣抬眼看向他,“贱妾不敢,只是老老实实的接受惩罚而已。” “我让你回屋。”顾潋清一字一字口齿清晰的说,乔璇衣挣开他的手臂,走进雨中进了逐兰阁。 尺素将干帕赶紧递上去擦了擦头发,只是这雨有些寒,冷的乔璇衣颤颤发抖,手指冰冷。 尺素忙道:“奴婢下去给小姐准备热水。” 顾潋清在她走后才入屋,看到浑身都湿透了的乔璇衣,再回想起方才那一巴掌,心里到底愧疚。 他酝酿了一番话,走近乔璇衣道:“那对佩之事真心为之也好无心为之也罢,我且当罚过你了。” 乔璇衣心中憋着一口气,双眼都通红了,突然转头道:“爷一点疑心也无?派人搜查屋子的是夫人的手下,爷又怎知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方才还有些愧疚的情愫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皱眉道:“怎么?你还想冤枉别人动了手脚不成?” “贱妾只是想说明自己冤枉,根本不知道定情信物的所在,更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贱妾的房间里。”乔璇衣的目光突然变得尖锐。 “可事实证明!它就在你房间里找到的!我看你是执迷不悟了吧,也罢,闭门思过半个月再来好好说话!”顾潋清气得直甩袖子而去,乔璇衣满腔的哀怨没能完全发泄,一口气憋在心头甚是痛苦。 尺素将热水准备好,让乔璇衣洗了一身澡,寒气倒是全都驱逐了,可因在雨里头待的时间也不短,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便早早地上了床榻歇息。 一觉睡醒过来,已经夜幕降临,屋里头蜡烛没有燃起,乔璇衣觉得口干舌燥,便喊着:“尺素……尺素……” 尺素听见主子的声音,马上就进门,将水递给她喝完,无意间触碰到了乔璇衣的脸颊甚是滚烫,尺素大惊:“小姐,你莫不是伤寒了吧。” 这大晚上的,府门早已关闭,下人不得私自外出,尺素想着要不要去请示老夫人,却被乔璇衣劝住了。 待到翌日医女来,烧的越发的糊涂了。 医女看了看乔璇衣的模样,转而问尺素道:“姨娘除了伤寒,身上可带着别的伤?” 尺素这才想起来她脚踝上的扭伤还没好,医女一瞧,脚踝处肿胀无比,恐又严重了。 “这几日让姨娘好好休息,这伤也不能再碰了,不然必定久久不能痊愈,而且大小病不少。” 医女一番诚恳告诫让尺素引起了重视,拿着药就去小厨房里煎药。 这几日天气转寒,老夫人周身的丫鬟都照顾的周到,适逢丫鬟拿上来一件披风,花样新鲜,说是布庄那儿送来的。 鸾娘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皱眉道:“这花样太艳,不适合我。” 说罢,想让丫鬟拿下去,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好几日没看见璇衣了,将她叫来瞧瞧这披风吧。” 夜雾灯火 说: 小天使们,你们的票票还在手里吗?爱它就投给这本书吧(づ ̄ 3 ̄)づ 第15章 去热 将一碗药喝下,尺素忙递了几颗蜜饯给乔璇衣压压苦,有丫鬟从外头进来道:“姨娘,老夫人那儿说想你了,让你过去。” 尺素听这话,皱了皱眉:“小姐您的伤寒还没好,可不能乱走啊。” 那丫鬟一听,伸着个脑袋往里看,乔璇衣的脸色确实血色全无,像是病了。 “姨娘可是病了?”丫鬟问道。 乔璇衣浑身无力,勉强支起个脑袋,声音发软道:“去告诉老夫人,说我这实在无法走动,改日一定去。” 丫鬟细想之下点了点头,行了行礼之后就离开了逐兰阁,转头就将事情告诉了鸾娘。 鸾娘连忙问道:“那她如何?” “回老夫人的话,应是喝下了药,只是药力还未起,老夫人不比担心过虑。”在鸾娘身边当丫鬟的各个眼色周到,观察入微。 鸾娘听后,点了点头心里才没这么担心。 “自璇衣嫁入顾家后,大小病就不断,等少爷回府之后让他来我这儿一趟。”鸾娘眉目紧蹙,似是有了不满。 丫鬟是明眼人,领了命令就下去通告管家了。 顾潋清回府后,听了管家的话去了鸾娘那儿,刚进门就是一顿呵斥,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才知道乔璇衣又生病了。 鸾娘将披风摔到他怀里,“去看看她吧,别老是一直围着你的夫人转。” 顾潋清闭口不言,作揖退下后就去了逐兰阁。 逐兰阁的闷还未关,里头静悄悄的,主屋里也点着蜡烛,刚进门却没见到那个身影,他看了看满桌子未动过的饭菜,抬脚往里屋去,乔璇衣眉头紧皱的睡在床榻上,嘴唇干紧,连眼睛都没睁开。 顾潋清叹息了一口气,将披风放在屏风上,将碗筷端上坐在床边,将她扶起来,给她喂了几口饭菜。 乔璇衣几乎是无意识的咀嚼,可是嚼着嚼着全都吐了出来,吐了他一身。 顾潋清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尺素煎了药入内来,看到这情形,虽然觉得心里过瘾,却还是动作迅速的放下药碗道:“爷您去沐浴吧,这儿有奴婢。” 顾潋清起身将碗筷递给她,问道:“她…病怎么样?” 尺素强忍着咬牙切齿的冲动说:“姨娘从晌午开始就高烧不断,吃的都吐出来,至今米粒未进。” 顾潋清清洗完身子出来,尺素用热水将乔璇衣全身擦了一遍,只是高烧还是不退。 顾潋清看着,突然对尺素道:“你出去吧,今晚我照顾她。” 尺素半带担忧的一步三回头出了门,看着床榻上睡得一塌糊涂的人,顾潋清叹了口气。迷迷糊糊之间,乔璇衣感觉身子被抱住了,那人身上很暖和,不由得也就抱紧了。 这一夜顾潋清都没睡好,浑身黏答答的,却还是被身边人抱的紧紧的,半梦半醒之间伸了伸手将自己的额头凑过去探了探她的温度,温度已经有所降低。 天色渐亮起来,顾潋清打开房门,看到尺素睡在门边,听见响动就站起来了。 让她准备了热水,顾潋清将两人都清洗了一遍,怀中的人儿可人至极,虽然还没睡醒,但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顾潋清笑了笑,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第16章 妒妇 卯时已过,顾潋清已去早朝。 尺素进门的声音微弱,乔璇衣还是被吵醒了,捂着肚子起身唤道:“早膳可好了?” 尺素见自家主子想吃东西了,高兴地说:“好了好了,奴婢这就伺候小姐起身。” 用过了早膳,乔璇衣觉得自己好的太快了些,目光触及到屏风上的披风,疑惑地问道:“这披风哪来的?” 尺素一看,将披风拿过去给她瞧,“是爷拿来的。” 乔璇衣的手顿了顿,“他昨晚来了?” “嗯,昨晚是爷照顾了小姐一晚上呢,没成想小姐今日就好了。”尺素高兴道。 乔璇衣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却想起了正事:“赶紧收拾收拾,去老夫人那儿。” “不用了,老夫人差人来说一会儿就到。”尺素将披风刚挂起,逐兰阁的门口就热闹起来了。 鸾娘迈进屋子,看到乔璇衣恢复如常的脸,顿时心宽了些,坐下来拍了拍着她的手说:“伤寒都好了?” “回老夫人的话,都好了。”乔璇衣笑道。 “好了就好,衍儿那孩子也是,自己的女人病了也不去看看,还不得挨骂?不过听说昨晚他在你这儿待了一晚。”鸾娘替她高兴着,可乔璇衣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原来昨晚顾潋清来逐兰阁,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想来,是因为老夫人的原因。 如此一想,她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 鸾娘道:“你身子虚弱,我特意准备了些补身子的,你得好好补补,将来替衍儿生下一儿半女也好啊。” “劳烦老夫人费心了。”只是恐怕她想为顾潋清生一儿半女,顾潋清还不愿意呢,再者琉璃阁那位会情愿么? 尺素将老夫人准备的补品统统都拿了下去,还真是难为老夫人一心想着小姐了。 二人在一块儿又说了会儿话,鸾娘这才离开逐兰阁。 可谁知,这老夫人前脚刚走,夫人又后脚来了。 刚进门就将架势大,身后跟了五六个丫鬟。 尺素急忙护在乔璇衣面前,生怕她被这群人欺负了去。 乔璇衣看着乔娇婵笑道:“今日贱妾这屋子可真招人。” “别把金子往自己的脸上贴,昨晚若不是老夫人,潋清可不会到你的房里头来。”说罢,屁股往凳子上这么一坐,连个闺秀的模样都没有,倒像是个地痞流氓。 乔璇衣掀了掀眼皮子,没有怄气:“二姐这话,怕是打自己的脸了。” 乔娇婵眼眸一侧,“你这话什么意思?” “也不想想我这病因何事而起,若老夫人执意要查,恐怕往后我这院子里得多几个人。” 乔璇衣将话题一转,分明在说定情信物的事情。 乔娇婵咬牙切齿道:“别以为老夫人向着你,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贱妾自加入顾府以来事事恭敬本分,向来是分毫没有惹到夫人,可夫人却以一心妒忌,而多次至贱妾于不义,也不怕落得个妒妇的名头?”乔璇衣伶牙俐齿,将尺素都给惊了一惊,平时见惯了小姐柔和的样子,没成想凌厉起来居然这么厉害。 “你放肆!”乔娇婵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顿时响起了声音,看着乔璇衣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很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第17章 来访 “这些话,贱妾也全说明白了,不是为了泄一时之气,而是想告诉夫人。”她起身理了理衣裳的褶皱,毫无波澜的眸子看向乔娇婵,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往后,贱妾也请夫人多多指教了。” 乔娇婵觉得乔璇衣的笑容甚是渗人,给人一种讥讽的感觉,看惯了软柿子一样的乔璇衣,再如今听见这样的话,乔娇婵不免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尺素,看夫人样子不太对劲,还是送送吧。” 乔璇衣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进了里屋,乔娇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见尺素一脸面无表情地请道:“夫人这边请。” 乔娇婵甩开了翡翠的搀扶,拔高了声音:“乔璇衣我们走着瞧!” 乔璇衣侧了侧脑袋,却未再看她一眼。 逐兰阁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乔璇衣坐在软榻上,方才眉目间的凌厉的已经散去。 乔娇婵是气急败坏的回到琉璃阁的,进了屋便毫不顾形象的扑在床榻上生闷气,翡翠瞧了半天道:“夫人不如早些给少爷生个孩子吧。” “我也想,可你看他来吗?”乔娇婵气得将软枕丢了出去,翡翠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夫人也说了,昨晚是因为老夫人的命令才去的逐兰阁。” 翡翠的话有几分中听,乔娇婵听着也就没那般气了,翻身坐起:“可你看她说的都是什么话?真是让人气愤。” 外头有个丫鬟快步入内,见到乔娇婵行了行礼道:“夫人,外头有几个夫人说是想见您。” “见我?见我做什么?”乔娇婵随口就想推脱掉。 可翡翠却道:“夫人,这是个好时机啊。” 一刻钟之后,约莫五六人坐在琉璃阁里,那群夫人左右打量着屋里头的陈设,不由得让乔娇婵心中嗤笑,一帮没见过世面的。 翡翠咳嗽了一声,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乔娇婵身上。 乔娇婵这一身的装扮看上去就金贵,姣好的面容也甚是让她们羡慕。 其中一家夫人笑着说道:“听闻顾夫人的传言许久,今日一见长得胜似天仙呐。” 此言一出,各家夫人争相夸赞,而乔娇婵偏又是个喜欢听好话的,登时眉眼一舒,与众位夫人聊了起来。 这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几个女人在一起谈天说地,直到未时才离开。 乔娇婵端坐着个姿势好几个时辰,也有些累了,起身欲往内室走,眼前刮过一阵风,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她定睛一瞧是方才几位夫人之中的一个。 乔娇婵看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皱眉道:“还有何事?” 那夫人忙让丫鬟将一个木盒送上,“这是妾身给夫人的礼物。” 乔娇婵不解,看到她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枝花枝钗,模样精美颜色鲜艳,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望夫人能收下。”那夫人见她的模样,心中有了几分肯定,果不其然乔娇婵让翡翠将木盒拿了下去。 乔娇婵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那夫人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顾大人乃是朝中三品大官,而妾身的夫君却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官员,妾身斗胆让夫人在顾大人面前替夫君美言几句。听闻顾大人甚是宠爱夫人,所以……”第18章 应安分守己 乔娇婵本想拒绝了这等麻烦事,可听到最后一句后,又改变了主意。 “不就是小小的升官么,你回家坐等好消息就成了。”乔娇婵如是说,那夫人急忙又谢又喜的朝她行礼。 翡翠轻蹙眉头,认为有所不妥:“夫人,朝中之事还是……” “闭嘴,”乔娇婵目光冲她一撇,“我做事情,还不用一个丫鬟来教!” 翡翠跪在地上,一直看着乔娇婵入了内室,美美的躺在软塌上摆弄那只钗子,翡翠心中恨恨的骂蠢。 顾潋清回府后,琉璃阁的丫鬟就在府门口等着,见到顾潋清便上去请他,顾潋清想了想便跟着去了琉璃阁。 乔娇婵将几盘点心摆在桌子上煞是好看,顾潋清跨门进了屋,便瞧见乔娇婵笑着道:“夫君,你可算回来了。” 顾潋清权当她想着自己,嘴角绽开笑容上前将她搂住,却注意到她发髻间的钗子特别亮眼,问道:“怎么?去了趟首饰楼?” “妾身平时可出不得门。”抚着发髻间的钗子,一双眼睛亮亮的问道:“夫君觉得好看吗?” “夫人人美,穿戴皆好看。”顾潋清由衷的赞扬道。 乔娇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拉住他坐下喂他吃了几口点心:“今日啊,有几个夫人来,是一位夫人赠的。” 顾潋清心中思索,随口应道:“哦。” “夫君,我看那夫人诚心的很,夫君在朝中又是个大官,不如推荐推荐那位方大人?”乔娇婵替他捏了捏肩膀,却感觉他的身子紧绷着放松不下来。 顾潋清又可笑又可气,他本以为她这是念着了想着了,才让丫鬟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却没成想居然是为了这种事。 升官乃是朝廷大事,他平时又是作为一个谏臣,又岂能知法犯法,当下坐不住站立起来,脸色有些难看:“莫要胡闹,你若是因为这事才收的钗子,明日就让人还回去。” 乔娇婵听这话,颇为不解的说:“难道举荐这样的事情,夫君你都做不到?” “放肆,朝臣岂是随意的?”顾潋清气得将她头上那只钗子拔了下来,“妇人应安分守己,而不是收受贿赂。” 乔娇婵瞪大眼珠子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一心宠爱自己的顾潋清吗?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酝酿了一番情绪,她撅着嘴巴哭:“夫君定是喜欢上妹妹了,妾身这点小小的事情都惹得夫君生气。” 顾潋清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和乔璇衣有什么关系,他一口气憋在心头,看着眼前这人哭的梨花带雨的,只得喝道:“胡搅蛮缠。” 说罢,甩了衣袖就往琉璃阁的大门走,也不顾后头越来越响的哭声。 把钗子交给下人送回原主身边去之后,顾潋清便留在书房看文章,心如乱麻。 乔璇衣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想来顾潋清也不会来了,便想让尺素将逐兰阁的门关上,可尺素还没关上门呢,乔娇婵就气势冲冲的将门拱开,冲进了里屋。 乔璇衣看着冲进来的人,面妆有几分脱落,倒是好久没看见乔娇婵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她一进门,便喊道:“顾潋清呢!” 夜雾灯火 说: 爱它就给它投票票吧!(づ ̄3 ̄)づ 第19章 房止朔 乔璇衣挑眉道:“这话应该问夫人才是,爷向来不是最宠爱夫人了吗?” “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他人呢?”乔娇婵看她这副样子就来气,扫视了周围一圈都没到个人。 “爷没来过逐兰阁,尺素送客吧。”乔璇衣看她这副样子当真是好笑极了,转过头打算就寝。 乔娇婵还想闹,丫鬟急急忙忙的赶进来对乔娇婵附耳道:“少爷在书房休息了。” 乔璇衣目光淡然的看着她,似乎想看她出丑,乔娇婵咬紧牙齿,当下便没脸的走了。 尺素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等笑够了才说道:“如今这二小姐越来越没夫人的架势了。” “好了,早些下去歇息吧。” 尺素吹灭蜡烛出了门,乔璇衣看着窗边的月光,不知不觉才进入梦乡。 乔娇婵知道顾潋清这回是真生气了,于是也没去书房找,坐在琉璃阁里想办法。 顾潋清天没亮就出府了,坐着轿子打了会儿瞌睡,轿子骤然停下,震得顾潋清身子往前斜了斜,方才半睁开眼来出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外头的小厮回话道:“大人,是有人拦住了轿子。” 顾潋清掀开帘子,望见轿子外头作揖有礼的一人,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拦轿?” 那厮长得其貌不扬,可举手投足之间尚可见书生气质,那人支支吾吾道:“还望大人多多提拔。” 顾潋清眯起眸子一想,突然想起来了,嘴唇往后一勾,却是一抹讽刺的笑容:“提拔?朝堂之事身为朝臣能有何作为?你既有如此闲情逸致,还不如奋发图强,说不定在有生之年高升。” 那人被训得面红耳赤,登时有些挂不住面子,周围起早的百姓纷纷望了过来,那人便半抚着长袍落荒而逃。 “顾大人真是好风范呐。”有个声音戏谑的从后头传来,顾潋清对这个声音甚是熟悉。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官服,手头的一把墨扇甚是惹眼,顾潋清冷哼一声,这便是与他朝堂之上争锋相对之人——房止朔。 房止朔天生长得一副好容貌,女子瞧了都要红眼三分,可偏生这人骨子里的风流倜傥劲儿吸引着人家,于是让多少姑娘都成了红颜知己,只为博君一眼。 与顾潋清不同的是,房止朔油嘴滑舌。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白的,便是这一点,就让顾潋清不喜欢了。 顾潋清撇了他一眼,甩下帘子道:“房大人说笑了,顾某身为谏臣,又岂能知法犯法。” “知法犯法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没有这等子空穴来风,那人岂会找上门来。”房止朔扇着扇子,嘴角的笑容却止不住的绽开来。 轿子里头的人冷哼一声:“房止朔,莫要过分了!” “随意几句便惹着顾大人了?那看来在下要谨言慎行才是。”说罢,双腿一夹,马儿踏着轻快的步伐往皇宫的方向走。 小厮们皆是满头大汗的停在原地,等着轿子里头的人发话,过了半晌,轿子里头传出个不太高兴的声音:“继续走。” 小厮们赶紧驾着轿子飞奔似的往皇宫去。 夜雾灯火 说: 嘿嘿嘿,男二登场,感觉是桃花男呢!?(?????)?第20章 去争 一趟早朝下来,顾潋清没急着回府,找了家路边儿的小摊那儿要了碗水,街边的风景不能与皇宫相比,可到底接地气些,饮完了茶,放下了银子,手背在身后一路走着回去。 顾府的大门未开,顾潋清上前轻叩两下,门才渐渐开启,却看见了乔娇婵。 他轻蹙眉头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乔娇婵望着他还有些生气的脸庞,撅着小嘴小声道:“在这儿等夫君回府,等了半天了,终于等到夫君回来了呢。” 顾潋清侧身进门,却没理乔娇婵,径自要走向书房,乔娇婵赶紧追上去道:“夫君你还记得在柳杨树下对妾身说的话么。” 他的脚步停顿住了,乔娇婵知道这起了作用,赶紧跑到他前面。 “你说此生都珍爱娇婵的,可夫君现在这幅样子,哪里像是想理娇婵的样子。” 说罢,双眼中的泪珠都快往下掉了,顾潋清轻叹一声,将她眼角边的泪珠拭去抱进怀里。 “我何尝不记得?可这件事并非你想的简单,更不能这么做,明白吗?” 乔娇婵顿时破涕为笑道:“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潋清顿时觉得心里头一松,勾了勾她的鼻尖,随她将自己拉去了琉璃阁。 逐兰阁灯火通明,就连桌上的饭菜也比平时丰盛些,每逢这日,顾潋清是来逐兰阁的,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等了不知多久,都没听到脚步声。 尺素在门口等急了,想要去找,却见个小厮急急忙忙往里走,看到尺素便道:“今晚少爷待在琉璃阁不过来了。” 尺素急了,忙道:“今日是逐兰阁的日子,少爷不知道?” “少爷自然没忘,所以才让奴才来告知一声,让乔姨娘早些歇息。”说罢,那小厮转头便走了。 尺素眼睛都红了,走进去对还坐在桌前的乔璇衣道:“小姐,奴婢去请请少爷吧。” “不用了,”乔璇衣的眸子里倒映着蜡烛,脸上却没点表情,“还是用膳吧。” 争夺争吵这些,乔璇衣早就习惯了,自从乔娇婵两年前回到乔府的时候,她这人生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生气。 尺素在一旁掉眼泪,乔璇衣看了看她说:“哭什么?没什么不值得的,用完了膳饱了肚子,才能继续争不是吗?” 尺素听这话,怔愣的眼泪都忘了擦,小姐这是要争宠?这可太让人意外了。 以往她只认为小姐是个不争不闹的,就喜欢安安静静的待在一处。 那惊愕的表情,乔璇衣早已料到,她不慌不忙道:“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也能做出意向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说罢,擦了擦嘴让尺素将碗筷收拾收拾。 走进里屋,她拉开首饰盒,拿着那只乔娇婵曾经赠她的钗子,上头的翠绿透亮光泽,映着她的脸庞。 乔娇婵啊乔娇婵,人非圣贤孰能不愠?可你欺我欺得太甚,我已忍不下去了。 夜雾灯火 说: 喜欢这篇文的可以点追书哦,到时候更新就全知道了呢。 第21章 昏迷 那只钗子放在乔璇衣卧室几日,可乔璇衣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好几次医女来看了,都说身体无恙。 便是这样,乔璇衣的身子骨越来越差,老夫人看到她的时候,脸色苍白的都像一张纸了。 乔璇衣勉力起身朝她行了个礼:“老夫人。” “赶紧坐下,你瞧瞧你这脸色白的呀。”鸾娘赶紧扶着乔璇衣坐下,左右看了看她的脸色之后,让人端上来补汤。 面对老夫人的细心,乔璇衣很是感动,当着她的面就将汤喝完了。 “你这身子骨不好,平时可得小心着点。”老夫人细心的嘱咐着。 乔璇衣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让尺素搀扶着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只钗子出来,递给老夫人道:“这是老夫人上次赠的,贱妾平时不戴,还是还给您的好。” 鸾娘一看,笑着说:“这哪是我送你的,分明是你自己的。” 乔璇衣这才看了个清楚,忙道:“拿错了,这是夫人赠给贱妾的,您瞧瞧我这眼力劲儿。” 说罢,将钗子重新拿回手上,岂知这一拿便出了事,乔璇衣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随即倒了下去,尺素措不及防,将自己的身子垫在下头,才免了乔璇衣的摔地之痛。 “快!快去叫医女过来!”鸾娘急着大喊,她伸手丫鬟马上反应过来,拉起裙角就跑了出去。 医女很快便赶过来了,探了乔璇衣的脉搏之后觉得颇为奇怪,鸾娘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医女蹙眉摇头:“回老夫人的话,姨娘并未生病,恕娘子无能为力。” 鸾娘还想让她再看看,可医女坚持自己看不出什么来,背起药箱就走了。 尺素哭成了泪人,紧紧地握着乔璇衣的手不肯松开,鸾娘看着也揪心。 “玉梨再去找几个大夫过来。”鸾娘吩咐着,走过去将尺素拉了起来,看到乔璇衣手中还捏着那只钗子。 掰开她的手指取出了那只钗子,鸾娘并未在意,便随意摆在了桌子上。 几位大夫匆匆赶来,纷纷探了乔璇衣的脉搏,却一致的摇了摇头,不明其根源所在。 鸾娘急的丝绢都快拿不住了,最后一位大夫看完了她的脉搏之后,对鸾娘说:“老夫人,姨娘这并非生病啊。” 鸾娘一听蹙眉急问:“大夫何意?快说。” “姨娘脉象平整有力,却昏睡不醒,与早年间老夫看过的一位病人相似,如若没猜错,姨娘这是中邪了啊。”大夫此言惊起一群人,纷纷离床榻远了一些,便是连尺素也有些不相信,前几日还好好的呢,怎么说中邪就中邪了? 尺素急了,忙冲着大夫喝道:“你才中邪了呢,我家姨娘好着呢!你这庸医!” 那大夫道:“姑娘切莫动气,中邪并非坏事做多,也有可能是被下咒了。” 尺素拧眉想,这府里头除了夫人之外,还有谁盼着小姐不好? 仔细一想,她突然想起了那只钗子,原来如此,难怪好心好意的送钗子给小姐呢,原来心里头藏着这等龌龊之事。 夜雾灯火 说: 文章定时早晨九点,可以到时候来看呢,如果喜欢这篇文的话,就按追书吧! 第22章 下咒之人 鸾娘问道:“那何人知道哪位道士能驱邪?” 那大夫捋了把胡须:“听闻北街一小巷子口有个吴道长,事事灵验。”此话一出,众大夫接连着点头,陈赞那吴道长的本事。 鸾娘方才露出松气的模样道:“玉梨去找吴道长来,给乔姨娘看看。” 玉梨领了命令将众大夫领了出去,又出府寻找吴道长的踪迹。 这一去便是半个时辰。 鸾娘坐了下来,手肘搁到了钗子,拿起来一瞧才忽然想起来说:“这钗子,是夫人送给她的?” “回老夫人的话,正是。”尺素紧盯着那只钗子,恨不得把它当成乔娇婵盯穿。 逐兰阁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个神神叨叨的声音,口中直念着什么,跟着玉梨进了屋子,还未看见乔璇衣便直呼:“怪哉,这屋子里满是呛味。” 说着,将拂尘往四周甩了甩。 鸾娘急忙上前将钗子递了过去,问道:“大师,快看看,是否是这钗子害的?” 那吴道长看见钗子顿时眉头紧皱,退却三步站定:“老夫人,快些讲那钗子放下,那就是令人中邪之物!” 鸾娘将那钗子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沉。 “不过老夫人请放心,这中邪之物由原主发起,只对原主口念的名字有关,其余人不会伤到丝毫。”吴道长念念有词,一双单眼往四周看了看。 “道长请随我过来。”鸾娘将他领进了卧室,撩开些帘子瞧见了乔璇衣昏迷的样子,那吴道长一瞧便“嘶”了一声。 鸾娘急忙问道:“道长如何?” “这中邪之人昏迷不醒,乃是因为操控者还未放手,要找到下咒之人并且烧毁她所控制之物,方才得以醒来。”吴道长捻着胡须转头出了逐兰阁,闭气眼睛二指竖在嘴巴,口中不停地念叨些什么词,忽而睁眼往琉璃阁的方向一指,“就在那儿!” 鸾娘冷笑一声,对着玉梨吩咐道:“找几个丫鬟小厮来,正好去琉璃阁瞧瞧。” 乔娇婵正在屋子里休息呢,就见这一帮人浩浩汤汤的进了琉璃阁,乔娇婵一时没看清来人,便吼道:“放肆,这儿是可以随便来的?” “哦?那我是来不得了?!”鸾娘眼眸微眯,目光寒冷的扫视了她一眼。 乔娇婵顿时吓得退后了一步,干笑道:“老夫人自然来得。” 鸾娘并没兴趣与她多话,“搜屋子!” “慢着,娘,这是做什么?”乔娇婵可没乔璇衣这么好说话,说让查就让差。 鸾娘挥了挥手,玉梨拿着帕子上前摊开,帕子里包着的正是她赠给乔璇衣的钗子,乔娇婵不解地问:“这是我赠给妹妹的,怎么了?” “怎么了?乔娇婵你这副装疯卖傻的样子还让人信以为真,但你别忘了,我可不是衍儿!既然这钗子是你给璇衣的,那这下咒之人也是你!” 突如其来的话将乔娇婵冲的满脑子空白,下咒之人?她? “娘,妹妹她怎么了?”好不容易理干净,她勉强才问出一句来。 “怎么了?现在璇衣昏迷不醒!都是你这人害的!你居然还敢问出这种问题来!”鸾娘胸膛起伏的厉害,脸庞气得都微红了,一双眼珠子瞪着乔娇婵。 第23章 破了这咒 乔娇婵有些呆滞,看着那只钗子确实是她给的,但她没下过咒啊! “还愣着干什么,搜!”一声令下,小厮丫鬟进入里屋翻箱倒柜的,倒是找出了不少东西。 鸾娘转头问吴道长:“依道长言,那下咒之物是何模样?” “用钗子下咒,那恐怕是玉吧。”吴道长眯起眼睛想了想说。 鸾娘命人将首饰盒拿来,打开首饰盒里头琳琅满目的首饰看花了人的眼,吴道长伸手捏着破碎的玉佩拿起一看,仔细瞧了瞧:“是这个不错。” 乔娇婵惊问:“这怎会是下咒之物?这是妾身与夫君的定情信物啊!” “是不是可由不得你,快将这下咒之物拿走敲碎了。”玉梨取走对佩,乔娇婵一听心慌意乱伸手想去抓玉梨,被几个丫鬟给拦下了。 “不能拿走,不能敲碎啊!”乔娇婵急的满头大汗,吴道长瞧了她一眼,提着拂尘出门而去。 乔娇婵要掰开这群拉着自己的人,可这群丫鬟的力大无比,为首的丫鬟看了看她说道:“夫人莫要让奴婢们为难。” “放肆!我是夫人,你们敢拦我!”乔娇婵大吼道。 “奴婢们也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望夫人恕罪。”那丫鬟随即行了行礼也往外头去了。 鸾娘看着那对本就破碎的对佩,盛怒之下从玉梨手中拿过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变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屋子里头的乔娇婵听见了声音,也就放弃了挣扎,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害她! 丫鬟们纷纷离去,乔娇婵浑身无力,脑袋里突然一闪而过一道精光,转头将目光对准了翡翠,口气不悦道:“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夫人,奴婢什么事都没做,只是依照夫人的吩咐将对佩放进了乔姨娘的屋子里。”翡翠被她突然降至的目光惊的退后了一步,双腿有些软。 “不是你还有谁?那对佩只有你碰过!我屋子里的首饰你也都碰过!”乔娇婵快步走去,将她的衣领扯住,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面容狰狞地说。 “奴婢……真的不是奴婢……”翡翠的双腿都软了,额头上的汗珠大垛的往下坠。 乔娇婵将她狠狠地甩开,翡翠的背脊撞在了后头的架子上,疼得冷汗不止,却只能跪下来哀求。 乔娇婵不再看她一眼,“给我滚下去!” 翡翠如同死里逃生般飞快地跑出门外。 乔娇婵心头之气未能消,看到桌子上的首饰盒,便直接摔在了地上,里头的首饰顿时掉了一地,无人来收拾。 对佩破了之后,鸾娘又急忙赶到逐兰阁,看见里头乔璇衣还睡着,便诧异地问道:“道长,您不是说只要破了下咒之物,人就会醒吗?” 尺素急忙上前告知,“老夫人,方才主子已经醒来了一次,这会儿累了所以又睡了。” 鸾娘听得此言才松了口气,不让尺素叫醒她。 自从乔璇衣加进顾家以来,没过上几天的安生日子,付了酬金之后,玉梨将吴道长送走。 夜雾灯火 说: 猜猜这波女主要开始怎么报复? 第24章 造玉 聚玉堂里的客人先后离去,快到了打样的时间,门外却突然进来了个穿黑色斗篷的人,掌柜的算着一日的进账,头也没抬道“今日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那人不为所动,手伸出袖子,手里头捏着一块泥,掌柜的拿过那泥一看,是一对对佩。 “不知这位客人,想做什么?” “把这对佩造出来,材质模样都要差不多的。”听着声音是个男的,可粗糙不堪不能入耳。 掌柜的有些为难,“这没有原样,恐难以造出一样的质地。” 那黑色斗篷之人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碎玉,掌柜的拿起来一瞧,啧啧道:“这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单是买上两块便价值不菲啊。” “价钱无须多理,只要能造出来,不会少你一分银两。”那人颇为大方的样子,让掌柜的很是心动,于是接下了这笔买卖。 乔璇衣醒来后待在床上,眼神中光芒涣散,还有些颓废的样子,尺素心疼的拿着碗筷为了她几口吃的。 乔璇衣道:“那下咒之物呢?”“被老夫人打碎了,听说夫人都快气出病来了。”说到这处,尺素有些幸灾乐祸的笑。 “爷呢?” “少爷已经几日没回府了,怕是要好几日之后才回来。”尺素还以为她念着顾潋清,连忙回道。 乔璇衣听后点了点头,“不吃了,收拾碗筷下去了,待到大后日,去后院的后门那儿看看。” 尺素不解道:“为何是大后日?” “别问,照做就是了。”说罢,乔璇衣便和衣而睡,头脑还有些混沌。 乔娇婵一日搞不清楚是谁,便心里头难受。 这不,耐不住性子便跑到了逐兰阁,看见乔璇衣一副虚弱的模样,心中半信半疑。 尺素十分不悦地道:“夫人来做什么?姨娘这才刚好呢。” 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过来害人。 乔娇婵顿时火气上来,喝道:“你是什么身份,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说罢,抬手就想给尺素一巴掌,乔璇衣起身而出,将尺素往后拉了拉,才幸免于难,“夫人见谅,贱妾这儿的丫鬟不太懂规矩,夫人也少来的好。” 乔娇婵急了,“那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夫人做的,夫人心里不清楚?”乔璇衣虽然虚弱,可眉眼间的气势却徒然凌厉起来,一双灵动的双眼看向她。 乔娇婵吓了一跳,却坚持说:“这不是我做的!是别人要害我!” “害你?您是夫人,谁能害你?还是说夫人的言下之意是,贱妾使了苦肉计?!”乔璇衣的话狠狠地砸向乔娇婵,乔娇婵竟无一言可以反驳,双唇微微颤抖的看着乔璇衣。 乔璇衣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冷淡道:“夫人还是请回吧,不然贱妾这小小的逐兰阁,又要出什么岔子了。” “你别以为有老夫人撑腰,你就可以这么对我说话了!”乔娇婵教官的脾气又上来,对着乔璇衣喝道。 “是非区直自然有人看在眼里,如果夫人觉得被冤枉了,那就揪出元凶,还夫人自己一个清白啊。” 乔璇衣说的话有些多,嘴巴干燥,便端了口水喝。 “乔璇衣等着,我会找出来的!”乔娇婵盯着她说道,随即转身出去。 乔璇衣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等着。 第25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乔娇婵这一寻就是好几天,没找出个什么来,倒是冤枉了不少奴婢。 尺素你这一袋银子走到后门,将锁打开后开了门一下,不过外头的情景可让她吓了一跳。 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外头,听见声音便伸手摸进袖子,拿出了一个锦囊。。 尺素愣了一会儿才将银子全给了这人。 拿上了银子那人便快速离去,像是从未来过这里的样子,尺素赶紧将门重新拴上。 乔璇衣在屋里头坐着针线活,尺素从外头跑进来,神色慌张的像是做贼一样。 跑到她眼前,尺素话都说不明白了:“小姐,那人……银子……” 乔璇衣知道她想问什么,伸了伸手,尺素就将锦囊递了过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罢了,那只是个生意人。”乔璇衣不以为然,可尺素却仍有怀疑。 “那人穿着黑色斗篷,长成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 “只要东西到手就好,其余的,不必多想。”乔璇衣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神色认真道:“你今天所作所为,不能同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尺素望着自家小姐的那双眼睛,脑子一转不转的点了点头。 外头的天气是越来越寒冷了,乔璇衣裹了裹衣裳走出屋子,外头的湿气有些重,乔璇衣抹了抹花瓣上的露水。 尺素赶紧进屋给她找了件披风披上,在乔璇衣耳边嘟囔:“小姐您身子虚,又刚醒来没多久,小心着点。” “尺素啊,你说这天儿怎么样?”她抬眼望向天空满是云朵,压得很低。 尺素答:“估计要下雨了,过了雨季之后,冬季也差不多快来了。” 乔璇衣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嘛,那估计又是一番好情景。” “小姐原来爱雨天呐。”尺素伺候了乔璇衣几年了,也没发现她这爱好啊。 “人的爱好,总会变的。”乔璇衣笑着说道,拢了拢披风便回了屋。 顾潋清刚踏进顾府的大门,就被老夫人抓到了屋子里说了一通,顾潋清皱眉道:“娘,娇婵不做那么做的。” “什么不会那么做?我看你是被那女人蒙蔽了心吧!”鸾娘气不打一处来,每回都只会替乔娇婵说话,什么时候在乎点璇衣,她这心里头也好受不少啊。 顾潋清道:“娘,儿子会弄清楚的,只是希望娘不要乱冤枉人。” “乱冤枉人?好啊,你去找,你去找出来!”鸾娘气得发了一通脾气,顾潋清转身要出门,门外却响起了一阵闷雷,紧接着雨便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玉梨急忙将伞递了上去,撑着伞顾潋清只身去琉璃阁。 鸾娘捂着额头气还有些不顺,口中念叨着:“真是造孽啊……造孽……” 乔娇婵收到了顾潋清回府的消息,早早的站在门口等着那抹身影出现,果不其然,那抹身影打着伞来了琉璃阁,上了廊便被她抱住了。 刚忙完回来的顾潋清顿时觉得身子也没这么疲惫了,怀里头的人儿眼神都晶晶亮的。 第26章 毫无破损的对佩 “夫君总算是回来了,妾身都快委屈死了。”乔娇婵嘟起小嘴巴眼神里都是委屈想哭的神色,顾潋清让人将伞拿去,半搂着她进屋。 “这事娘同我说了,我会去查查看的。” 乔娇婵眼睛都闪着光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夫君相信这不是妾身干的?” “夫人的品行为夫还不知道?”顾潋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怀里头的人儿甚是乖巧,二人相对着看,丫鬟们都偷偷地出去了。 小别胜新婚,可别让人坏了这大好的兴致。 雨扫过乌黑的瓦,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清新,有些东西,便被雨冲刷了出来。 顾潋清在琉璃阁用完了晚膳,打算去逐兰阁瞧了乔璇衣之后回来安寝,丫鬟打着灯笼走在前头,顾潋清看到那颗长得极为硕大的树下有一个东西在亮着温润的色泽。 他停下脚步吩咐道:“去看看那是什么?” 丫鬟闻言过去将那东西拿起,双手一捧摆到了顾潋清面前,这正是当初他送给乔娇婵的定情信物,可如今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丫鬟的手里,一点裂缝都没有了! 哪里是坏了,哪里是给人摔成七零八落,这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了。 顾潋清冷笑着,提着上头还有泥土的对佩就折了回去,乔娇婵正准备沐浴更衣等着顾潋清回来,卧室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乔娇婵一瞧是顾潋清回来了,笑容更甚道:“夫君不是说要去看妹妹吗?怎么不去了?” “是有人不想让我去。”顾潋清咬牙切齿地说。 乔娇婵娇笑道:“妾身可没这么说。” 顾潋清摊开手掌,手里头的东西让乔娇婵当场笑不出来了,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道:“这……这不是对佩吗?不是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他手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娇婵惊讶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顾潋清很想相信她,可她现在这副装疯卖傻的模样让人看了甚是心痛,“这对佩就在你琉璃阁的树下被找到的,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真的!那对佩明明已经碎了的!”乔娇婵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彻底让她失去了理智,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说:“夫君,你方才还信妾身的,这真的不是那对佩。” 顾潋清闭了闭眼睛,内心的火气才压制了下去,他耐着性子道:“起初我也不信,可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就是那对佩!” 就连上头的花纹、诗词都一模一样,又怎么能做的了假呢?! 顾潋清的低声怒吼的话让乔娇婵的脑袋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哭泣,顾潋清拉开她的手臂,没有看她一眼,出门时的声音淡漠道:“你自己想明白吧。” 乔娇婵跌坐在地上,双眼顿时失去了焦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要害我啊!” 翡翠站在外头听着卧室里哭泣的声音久久没有停止。 第27章 相信妾身 一场秋雨,仿佛空气都澄新了,顾潋清一脚踏入逐兰阁,脸色难看的很,却难得柔和的问了一句:“你身子可还好?” 乔璇衣替他倒了杯水道:“已经好多了。” “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办的。”顾潋清手中的对佩紧紧地捏着,却没逃过她的眼睛,一丝淡淡的嘲讽从眼眸中划过,她道:“贱妾自然相信爷。” 逐兰阁的蜡烛一夜未灭,顾潋清毫无兴致,更多的是疲惫,早早便睡了去。 乔璇衣将对佩放在他枕头边,嘴角的笑意淡淡,转身去了偏房。 翌日,顾潋清一整日都没出府,也没去琉璃阁,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上午都没出来过。 乔娇婵左思右想,还是想让顾潋清相信她,于是跑到了书房外头,自己一个人淋在雨里头,一直出声哀求着他出来。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弱,已经几乎听不出有人在说话了,顾潋清还是担忧的问了句:“昭和去看看,人还在外头站着吗?” 昭和透过窗户看见乔娇婵脚步不稳的站立在外头,嗓子已经沙哑的说出话来的样子。 “少爷,夫人还站在外头。” 顾潋清手头的笔没再动一下,昭和已经琢磨到他的心思了,问道:“要不让夫人进来?” 顾潋清看了他一眼,“别去理。” 昭和很想拿来铜镜给自家主子看看他现在的表情,这副担忧至极的模样还说不要去理,恐怕心思早已跑到外头去了吧。 顾潋清心里头思绪万千,正要提笔写下一个字,就听见外头有个声音急促的喊:“夫人!你怎么啦!” 一滴墨水滴在白纸上,顾潋清甩开笔急匆匆的打开门,看见雨里头丫鬟抱着乔娇婵,而乔娇婵已经晕过去了。 顾潋清抱过人,直冲着昭和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大夫来啊!” 说罢,自己将人抱进了书房,让丫鬟拿了换洗的衣裳来。 大夫来的很快,诊了脉之后对顾潋清道:“夫人这是淋雨了,伤寒入体,老夫这就开药单,只要吃上几帖药就会痊愈的。” 顾潋清当下松了一口气,让昭和拿着药单去抓药。 乔娇婵昏迷中的眉头还是蹙着的,他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抚了抚平。 望着这张脸,他突然回想起去年的花灯节上,她提着一只莲花灯,映着她姣好的容貌,一点点慢慢的靠近他。 “夫君……”乔娇婵不知何事醒来了,看着顾潋清出神的面孔,她有气无力的叫道。 顾潋清回过神来,将她扶了起来。 乔娇婵一把揪住他的衣袖,虽然没用多大力气,可他也没挣开,乔娇婵嗓音沙哑地说:“夫君,你要相信妾身啊,真的不是妾身做的。” “好好养着吧,别这般对待自己。”顾潋清没有正面回应,也没直视她的眼睛。 乔娇婵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夫君你不信我。” 顾潋清身子一僵,声音低沉道:“你让我如何相信?那对佩……完好无损。” “呵呵。”乔娇婵拉着他衣袖的手顿时松开,让顾潋清的心有些慌乱,抬首一看,乔娇婵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滑落。 夜雾灯火 说: 从今天开始加更了惹,今天暂时分成两更,从明天合并成一张,两千字哦!^3^ 第28章 区别 用过药后,翡翠就将乔娇婵带回了琉璃阁,顾潋清在书房里琢磨了一会儿之后,便去了逐兰阁。 乔璇衣在屋里头坐着看窗外的景色,看见顾潋清进来,笑着起身道:“爷怎么来了,尺素去带沏壶茶来。”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顾潋清找了一处的凳子坐下。 乔璇衣道:“爷想问什么?” “那钗子当真是娇婵亲手给你的?” 此话一出,乔璇衣嘴角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是夫人给贱妾的。”乔璇衣看着顾潋清的脸庞,心里头的欣喜已经冷却下来了。 顾潋清蹙了蹙眉,续而又问:“那日对佩出现在你房间里……真的不是你拿的。” 乔璇衣苦笑着说:“事到如今,爷还是不信妾的话啊。” “我自然是信的,只恐怕是有人在中间作梗,才造成这结局。”顾潋清不待她讲一句话,便匆匆起身道:“你早些歇息,明日去看看娇婵吧。” 尺素不在房里,若是听到这番话,指不定心里头怎么憋着气呢,乔璇衣虽然一向面色柔和,可当下内心也是十分愤懑的。 顾潋清在偌大的顾府里头找线索,琉璃阁里乔娇婵还全然不知数,眼泪不住的往外流淌。 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乔娇婵的双眼还有些疼痛,让丫鬟拿过铜镜来一瞧,还有些肿胀。 翡翠入了卧室,行了行礼对她道:“乔姨娘在外头等着呢,说是要见夫人您。” “她来做什么?”乔娇婵满是疑惑,随即让下人将纱帘放下,掩盖住了她憔悴的面容,“让她进来吧。” 乔璇衣踏过门槛,看到纱帘里的人靠在床头,房间里满是药香味。 “姐姐真是好福气呢。”乔璇衣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眉眼间满是嘲讽的意味。 乔娇婵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想来看好戏,那请你回去吧。” “不过一句话,便让夫人这般生气,那夫人之前同妾说的话呢?岂不更讽刺?”乔璇衣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你!”乔娇婵现在没力气跟她吵架,只得拿着一双眼睛瞪着纱帘外的人。 那目光炙热的很,乔璇衣自然忽视不了。 “今日前来是爷的意思,妾可没夫人好福气,身子刚好转一些便被爷拉着问问题,当初妾被冤枉,可是在外头跪了整整半个时辰呢。”说着这话,乔璇衣满眼都是酸楚,更多的是不解与愤怒。 “你什么意思?”问问题?顾潋清问了什么问题? 乔璇衣没回答,起身道:“如今坐也坐过了,妾还是会逐兰阁的好,免得夫人看得心烦意乱。” 说罢,与尺素一同往门外走。乔娇婵心中焦急,出声急促的喊:“乔璇衣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乔璇衣的身影顿住,侧首道:“夫人若是想知道,自己去问爷不就是了。” 看着乔娇婵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乔璇衣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她不敢流露出一丝情绪被乔娇婵识破,可满心的酸楚谁知道? 顾潋清,为何乔娇婵一番话就能让你彻底相信,而她却只能冤枉到底? 琉璃阁的丫鬟比逐兰阁不知多了多少,进进出出的也没人注意,这线索也就算断了。 顾潋清从别人口中得知有一位吴道长替乔璇衣去了咒,便派人去那巷口找,找到了巷子口,那里头却没了人。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吴道长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京城云游四海去了。 顾潋清一个脑袋两个大,索性将琉璃阁里的丫鬟通通都叫来,问清那日有谁在树下停留过一段时间的。 丫鬟们相互对视,只是一味地摇头,称并未看见任何人。 折腾了一天,顾潋清架着疲惫的身子去了逐兰阁,进门便看见乔璇衣在看书。 顾潋清倒是觉得稀奇,闺中女子少有爱好读书的,想当初他与乔娇婵认识便是相互送书而起。 他凑近身子一瞧,居然是《馥兰斋》,他曾送过娇婵一本过。 “你居然也看这本书。”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乔璇衣惊了惊,瞧见了是顾潋清才松气。 乔璇衣随意翻了翻:“这都是老书了,最近几日天气潮,妾便让丫鬟拿出来,看见了这本便随便看看。” “方才你看得那般入神,还随便看看?”顾潋清戏谑着道。 乔璇衣并未理会的起身笑道:“爷来看看有哪些喜欢的吧。” 顾潋清满身的疲惫减少了些,随她入了内室看到了一大堆书整齐的摆在桌上,顾潋清上前掀开了几本,越看越眼熟。 “这些……都是你收藏的?”顾潋清难以置信的问道。 乔璇衣目光中带着深谙的情绪:“正是。” “那还真是巧了,这些书娇婵也有。”顾潋清随意翻动了几本,里头密密麻麻的注释无不在告知他主人的用心,顾潋清当下也有些吃惊,她若是个男子定是个饱读诗书之人,更何况她本就是个女子。 “是吗?那还巧了。”乔璇衣将书阖上,从左边一叠中取出一本,名曰《春华好》。 乔璇衣递给他,“爷兴许喜欢这本吧。” 顾潋清接过那本书,心里头越发的迷惑,娇婵送他这么多本书里头,他确实最爱这本,但是乔璇衣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本?”顾潋清略带着思索的眼神看向她。 乔璇衣笑道:“随意猜猜罢了,爷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顾潋清没多做停留,捏着《春华好》便出了门,书中的字句还清晰的记在脑海里,可脑子缺一塌糊涂,将书藏进了袖中,顾潋清这才转身去琉璃阁。 乔娇婵的身子骨不错,加上有药辅佐,没几日便好了。 顾潋清从外头进来显得有些急促,看见乔娇婵便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问道:“娇婵,你可记得我最爱哪本书?” 乔娇婵的心顿时突突跳动起来,随即扯出一丝笑容:“爷喜欢哪本书,妾身已经忘了。” “那我曾赠你的那些书呢?”顾潋清还不肯作罢,继续问道。 乔娇婵挣开他的手臂,允自走向窗边,双手紧紧攥住了丝绢,手心里早已经冷汗连连了,偏又要故作镇静般的说:“那书太过沉重,妾身便将它尽数放在闺房里了。” 顾潋清松了一口气,将乔娇婵搂住抱到腿上来,“想当初你我初次以书信来往,共最爱一个诗人。” 夜雾灯火 说: 作者两眼泪汪汪,快投点啥喂养吧!/(ㄒoㄒ)/~~ 第29章 留下来 “夫君提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乔娇婵的心顿时到了嗓子眼儿,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顾潋清察觉她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娇婵你怎的了?” 乔娇婵一个眼神甩给了翡翠,翡翠立马便心领神会道:“夫人的身子还没痊愈,少爷快些将夫人抱到床上去。” 顾潋清二话不说急忙将她抱上床,又要出去请大夫,翡翠连忙拦住他,心跳动的飞快,顾潋清皱着眉不悦道:“拦着做什么?我去请大夫!” “夫人没事,稍作休息便可。”翡翠撒了一通谎,才勉强制止住了顾潋清的动作,他转头看向乔娇婵,乔娇婵冲他点了点头。 顾潋清心下一宽,坐在她床榻边捏着她的手道:“再过几日便是入冬了,皇上宴请大臣,你可得快些好起来。” 乔娇婵顿时眼睛一亮,“到时候可以见到皇上?” “这是自然。”瞧见她满脸欢喜的样子,顾潋清忍俊不禁的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亲了亲。 “快些好起来吧,夫人。”顾潋清的嗓音低沉的说。 乔璇衣随意翻动着书籍,突然扫到一本,翻开里头夹着一张纸,摊开纸张,上头的字清隽,入纸三分,正如顾潋清人一般。 那纸上白纸黑字写着。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轻轻抚上那诗词,自言自语般道:“顾潋清,你还记得写过的这句诗吗?” 恐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几日后顾潋清便来还书,书里头多了些字迹,乔璇衣随意翻动着看,顾潋清道:“过几日便是入冬了。” 乔璇衣手顿了顿,“是啊,今年冬季不知冷否?” “入冬之时,皇上宴请大臣及眷属,皇上特指可带上妻妾,你可愿去?”顾潋清一面说着一面观察乔璇衣的表情。 可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带着点点笑容,反而让人生疏:“爷去妾也去。” 顾潋清点了点头,“那好,到时出府买些首饰衣裳,还来得及。” “爷,”乔璇衣唤住了正要往外走的顾潋清,她咬住下唇,含糊的问了句:“今夜,留在逐兰阁吗?” 顾潋清有些诧异,随即思索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也有些日子没留在逐兰阁了。 他伸出一只手,乔璇衣没有伸手递过去,反而走近他在顾潋清疑惑的目光下,拉开他另一只手,将自己塞进他怀里,有些安静又依赖。 怀里是软玉生香加上她身上本没几两肉,抱着都觉得太瘦了些。 怀里头有个闷闷地声音说:“那日昏睡不醒,妾已经以后都见不到爷了。” 顾潋清怔愣了一会儿,心中颇为怜惜,更加搂的紧了一些:“不会的。” 感觉胸膛湿了一片,顾潋清急忙掰开她一瞧,乔璇衣脸上已满是泪痕,他微微叹息一声,用拇指替她擦了擦眼泪。 “这些日子,是我疏忽了。”眼前的人儿当真是安静得很,也脆弱极了。 用完了晚膳,顾潋清清洗完身子瞧见乔璇衣铺好了床铺,散落的青丝衬着白色的肌肤,唇红齿白的。 他上了床榻便灭了蜡烛,刚想问身边人为何还不歇下的时候,那抹身影慢慢靠近,温软贴上了他的唇。 顾潋清有一刹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细细品了一阵,那一双胳膊搂住了他的脖颈。 那张俏脸近在咫尺,顾潋清声音低哑道:“不怕了?” 触上一片温软,还是感觉她的身子有些颤抖着,但乔璇衣直视着他摇了摇头。 顾潋清算是很细心地照顾她的情绪,唇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脸上各处,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顾潋清也是喉头一紧。 “别怕。”耳边是他温声细语的安慰,乔璇衣闭上眼睛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刹那脑海中紧绷的神经都断了,呜咽着哭出了声。 长夜漫漫,屋里没有红烛喜帐,却美好的像个梦境。 顾潋清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被压住了,那一头青丝铺满了枕头,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露出的肩头上还有些青痕,沉睡中的人儿眉头微微蹙起。 想来昨晚也是折腾了她好一阵,累了也实属正常,顾潋清也没撇开她,任由着她靠着自己。 尺素打开门正要进来,见到屋子里的好春色,羞得立马转过头逃了出去。 等乔璇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侧了侧身睁开双眼,面对的就是顾潋清的脸。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醒了?”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乔璇衣的脸顿时变得粉粉嫩嫩的,说不出的羞赧,轻声道:“嗯。” 穿戴好了之后,尺素帮着乔璇衣梳妆打扮,那一头青丝垂长难以打理,可在尺素的手中变得乖巧无比,没过一会儿就完成了个发髻。 看着披散这头发还未梳起的顾潋清,乔璇衣笑了笑,起身走到他身侧道:“爷,妾为你束发吧。” 顾潋清本想拒绝,可目光触及她有些期待的眼神时,也咽了回去,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投过铜镜看着乔璇衣安静的脸,令他有些失神,这就像是一对平民夫妻一样,相互照顾,平淡是福。 可当这个念头一起的时候,又被他自己打断了,他最爱的当然是乔娇婵,即便是一双,也应该是娇婵才对。刚梳完,顾潋清便起身道:“你早些用膳吧,我去琉璃阁那边看看。” 乔璇衣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一些,他看清了,却也没能上前抱抱她,安慰几句。 沉默一阵,他转头出门,单留给她一个背影。 尺素拿着早膳进门却没看见顾潋清,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乔璇衣将失望的神色收了收,“用早膳吧。” 眼瞧着要入冬了,鸾娘忙吩咐玉梨去逐兰阁唤乔璇衣,一听今儿是去挑首饰的日子,乔璇衣赶紧便跟了去,府门口鸾娘与乔娇婵早早地站着了,心里过意不去,行礼弯腰道:“贱妾来迟了。” 乔娇婵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鸾娘瞪了她一眼,才堵住了乔娇婵的一张毒嘴,“不知者无罪,这也是我临时定下来的。” 乔璇衣谢过了老夫人,一行人才出发,顾府离大街不选,一刻钟也就到了,下了车便看见一幢辉煌的楼,牌匾上写着摘月楼三个字。 夜雾灯火 说: 大伙儿有猜到点什么吗?喜欢这本书的读者可以收藏下哦!摁追书就好惹!(づ ̄ 3 ̄)づ 第30章 玳瑁簪 临进门便有几个丫鬟规矩严谨的站在两侧,随着她们的移动一直跟在身边。 乔娇婵看着这些个货色,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放下一支簪子道:“你们掌柜的呢?叫过来。” 乔璇衣撇眼看去,就知道乔娇婵又要惹事了。 一个身影从帘子后出来,是个长相貌美的女子,穿扮的不错,瞧着乔娇婵问道:“不知这位夫人,有何不满意的?” “自然是都不满意,这些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卖?”说着,颇为嫌弃的撇了一眼首饰。 那女子闻言轻笑,“既然夫人瞧不上眼,那肖娘也要拿出点看家本事了。” 说罢,眼神示意了一旁的丫鬟,丫鬟很快就拿出了一个首饰盒子递到乔娇婵面前,乔娇婵疑惑的打开一看,顿时惊得都停住了呼吸。 那支簪子通明透亮,上头的雀儿栩栩如生那用红翡翠镶嵌的眼睛更是灵动,乔娇婵拿起来端看了一阵,满是欣喜道:“这簪子还不错,我要了。” “慢着!谁说这簪子是你的?”一个声音从后头插了进来,乔娇婵蹙眉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裙镶金丝的衣裙发髻上的首饰多数为金,看上去尊贵无比的姑娘。 那容貌与乔娇婵不遑多让,更有几分贵气在里头。 乔娇婵嗤笑一声道:“这簪子是我先看中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姑娘闻言只是挑了挑眉,续而对掌柜道:“肖娘,这说好的今日便来取货,你怎的要卖出去了?” 肖娘笑了笑回说:“今儿是最后一天了,眼瞧着快晌午了您也不来,这不刚好有位夫人嫌店里首饰成色不太好,肖娘这才拿出这簪子来,做生意罢了。” “做生意?谁不知肖娘的生意头脑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说罢,加多少银两,这簪子我取走了。”那姑娘甚是大方,让肖娘提价。 肖娘婉约一笑,乔娇婵却将簪子紧紧握在手中:“这簪子我看上了,如今在我手上,你别想取走。” 慕容清兰觉得可笑至极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 “不讲理?我出两倍的价钱,这簪子我取走了!”说着,乔娇婵就想把玳瑁簪往头上戴。 慕容清兰适时的拦住了,“看你这穿着打扮着实不错,可任凭是一个富人,也不敢随意加钱至两倍。” 肖娘抿唇一笑,在乔娇婵诧异的目光中解释道:“这是上品的玳瑁簪,论价三百两,夫人既然提出两倍,那便是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银子!乔娇婵惊的腿一软,被翡翠给拉住了,六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顾潋清是朝中大官,可说到底清廉,一年的年奉也没这么多啊。 看着乔娇婵吓得嘴巴都苍白了,慕容清兰浅笑着说:“夫人还买不买了?” 乔娇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买不起,你也未必买得起!” 慕容清兰并未跟她多说,递过簪子让肖娘装起来,身后的丫鬟顿时拿出了一个钱囊,肖娘数了数正好是六百两,不多也不少。 肖娘收好了银子,亲自将慕容清兰送走,离别时刻慕容清兰转头回望了一眼乔娇婵,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乔娇婵咬紧下唇,将翡翠一把推开,对肖娘道:“你存心要我好看!” 肖娘满是无辜的看着她:“是夫人要上品的,这还是肖娘的不对了?” “你!”乔娇婵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拿一双眼睛瞪着,鸾娘实在受不住了便喝道:“你还有个夫人的样子吗?” 乔娇婵这才忍气吞声的回到鸾娘身边,随意挑了几件首饰便离开了。 肖娘看着乔娇婵上车时的样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夫人,真是刁钻的可怕。” 好不容易挑几个首饰,也能惹出一堆事情出来,鸾娘如今是看乔娇婵越看越不喜欢,便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乔娇婵忍了一路,回府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琉璃阁,谁也不让进去。 说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到了要入宫的那天,也都消了个一干二净,站在柜子之前挑衣裳,衣裳都铺满了一个床铺。 选来选去终于挑中了一件鹅黄色的袄裙,可偏偏发髻厚重,头顶上的簪子钗子插了不少。 顾潋清在府门口等候了良久,乔璇衣来的快一些,一身红梅白裙倒是特别醒目。 乔娇婵姗姗来迟,见到顾潋清身边站着乔璇衣,笑着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不着痕迹的将乔璇衣挤向一边。 顾潋清与乔娇婵自然是坐了第一辆马车,乔璇衣坐在后头,车行至皇宫宫门外便停了下来。 漫天的寒意还是乔璇衣有些冷,尺素忙拿出披风给她披上。 顾潋清侧首看了看,迟疑一阵还是自顾自的进入了宫门。 大殿之上,不少的大臣及其家眷都到了,眼尖的几位早就看见了顾潋清的到来,忙拉着家眷上前:“顾大人,这位是尊夫人吧。” 顾潋清点了点头,“正是内子。” 才聊了几句,便又分开,那夫人落在乔娇婵身上的目光是羡慕的,乔娇婵心里得意极了。 宴会将要开始,顾潋清找了一处坐下来,乔娇婵便与他同坐,这时他才想起来乔璇衣不知去了何处,四周扫了扫后,才发现在对面。 顾潋清与乔璇衣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乔璇衣敛了敛神色便侧了脑袋,神色有些忧郁的样子。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那日他没在逐兰阁多停留一会儿,也没能安慰她。 心里头怪怪的。 乔娇婵看见顾潋清盯着乔璇衣的方向发愣,于是将他的脑袋掰向了自己,笑着说道:“夫君在看什么呢都出神了,来,吃颗葡萄吧。” 说罢,从翡翠的手中拿过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顾潋清随即嚼了嚼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外头的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男子作揖女子行礼,乔娇婵余光睹见一抹黄色从宫殿外头进来,袍子上绣的是龙,好奇当今天子的模样,于是便悄悄抬起了头看到了皇帝的模样,与顾潋清的容貌竟不分上下。 “起身吧。”皇帝挥了挥袖在龙椅上坐下,大伙儿这才落座。 舞姬从殿的两侧小跑入场,挥动着手臂在寒冷的天气中露着脚踝穿得单薄,虽舞姿优美可看着都冷。 乔璇衣本就是个身子弱的,加上身上没一点火气,只得喝了酒暖暖身子,渐渐地越喝越多,视线也就有点模糊了。 对面就是顾潋清,乔娇婵时而指着舞姬说着什么,时而靠在他的怀里取暖,乔璇衣越看越心寒,在席间站起来了。 尺素忙上前问道:“小姐……你这是……” “我想出去走走。”乔璇衣强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想吐说道。 尺素想要陪着她出去,却被乔璇衣止住了。 “我一个人就行了。”说罢,拿过尺素怀里的披风就出去了,顾潋清不是没有看见,只是这会儿身旁的人正开心呢,分身不暇。 站在外头的冷风中吹了一阵,乔璇衣的神智冷静下来了一些,那寒风吹得脸疼,像是要割出一道道伤痕,可宁愿这样,她也不想回到殿里头,看他们如何相亲相爱。 转身随意走走,偌大的皇宫也不知何时能够走完,乔璇衣却突然发现了一片梅花林,那梅花还未全部绽放,却已经崭露头角了。 枝头上的艳色煞是好看,乔璇衣忍不住抚了抚。 “那梅花摘不得。”身后的声音骤然而起,乔璇衣惊的转过头,看到黑夜中一抹人影,由于距离过远,也看不清是谁。 夜雾灯火 说: 爱它就投票票,收个藏吧!第31章 梅花林 房止朔不知那是谁,但她站在那里动都没动,于是走动了两步想过去告诫一番,哪知那人没给他个机会,转头就跑了。 “哎!”房止朔赶忙去追,可那身影跑的飞快,裙上的红梅开的比枝头的艳梅还好看,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轻笑出了声音,站在方才她立的树下,发现了一面丝绢。 那丝绢上头绣的是几朵海棠花,丝绢的边角上绣了个棠字。 棠?想来这是那姑娘的闺名吧。 想着,房止朔将丝绢藏入了衣襟里,看了看指头上的红梅,笑着摇头离开了。 尺素看她迟迟不回,定是在外头迷了路,于是在外头找了一圈人,没想找到乔璇衣的时候,她都靠在假山上醉的不行了。 “小姐……小姐?”尺素边摇着乔璇衣便唤道。 大殿里头气氛融融,顾潋清看着对面的座位还是空空如也,心里有些焦急,想起身去找人。 “公主殿下嫁到!”一个太监的声音又起,殿门口便多了个人影,穿着华丽的宫装一身华贵,从容的踏入殿中。 乔娇婵一开始瞧不清楚这公主殿下长得模样如何,可待她走进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过这回她可不敢破口大骂,吃惊了一下啊的轻叫出声,惹来了慕容清兰的侧目。 乔娇婵想躲也来不及,慕容清兰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轻笑着道:“这不是那位夫人吗?” 此言一出,殿中大臣们纷纷议论,顾潋清也有些诧异,起身问道:“公主殿下认识内子?” “认识算不上,不过倒是一场缘分。”说着,她走上台阶,坐在皇帝的身侧。 顾潋清不懂是何缘分才能让慕容清兰记住乔娇婵。 “那日在摘月楼,顾夫人与本宫都挑中了一支玳瑁簪,顾夫人想要用两倍的价钱买下来,但所带银两兴许不够,便让本宫买下了。”慕容清兰这样说,其实给足了乔娇婵面子,可席间还是传来了一阵阵轻笑,似在嘲笑乔娇婵小丑的行为。 乔娇婵顿时脸红了一片,却也不敢出声说句话。 “顾夫人没买下玳瑁簪说明顾大人清廉不是?”慕容清兰面带微笑的看向乔娇婵,乔娇婵却只能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应对。 这话分明是膈应人的。 顾潋清蹙了蹙眉,听出了话里头的意思,但慕容清兰说得简单,他根本无从得知详细的过程。 “顾卿自然清廉,为官虽不多年,可却是朕的左膀右臂啊。”皇帝出来说话,大臣们纷纷附和,顾潋清这才坐下。 乔娇婵扁着嘴巴搂住他的胳膊,却看见他目光淡然的看着自己,目光像是在询问些什么。 乔璇衣被尺素带回了大殿里,只是她还仍旧醉着,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干脆便倒在了案上。 直到宴会结束,乔璇衣都没醒来过,随着众人的离开,尺素将她叫醒,扶着她跟在顾潋清后头。 顾潋清在前头走了一会儿,还是拉开了乔娇婵的手,转身过去将靠在尺素怀里的乔璇衣搂了过来,她身上淡淡的酒香还未散去,顾潋清问了句:“她喝了多少?” 尺素勉强回忆一番道:“差不多四五杯,主子说身子冷才多喝了一些。” 顾潋清叹了口气,这酒虽然暖和,可也烈,几杯下肚别说是女子便是连男子都要醉倒,他将她背在身上,缓行而出。 慕容清兰站在高楼之上看着底下几人,对顾潋清背着的人甚是好奇地问道:“那女子又是谁?” “不是夫人便是妾室。”身边的宫女回答道。 慕容清兰展露浅浅的笑意,这可有意思多了,没想到本分老实的顾潋清,也有一妻一妾。 有那样的夫人,妾受的罪兴许不少。 乔璇衣醉的可以,尺素已经无法搀扶住她了,顾潋清一面搂着她一面对乔娇婵道:“我同她做后面的马车。” 乔娇婵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顾潋清已经抱着她上去了,只得气愤的跺跺脚,管自己上了前头的马车。 马车里头总算是暖和了一些,乔璇衣的脸蛋还有些冰冷,贴在顾潋清的脖子上,有些冻人。 他低头看了看她通红的脸蛋,不由得抱紧了一些,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掌中捂暖。 回到顾府之后,顾潋清将乔璇衣抱回了逐兰阁,让尺素那碗醒酒汤来给她喝下,屋外头琉璃阁的丫鬟进门道:“少爷,夫人想让您过去陪陪。” “她出事了?”顾潋清纳闷的问道。 丫鬟纠结万分,最后还是说道:“夫人心情不好,想让少爷过去陪陪。” 尺素心中冷笑不已,自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不见着去找爷过来陪? 顾潋清望了望还睡着的乔璇衣,起身吩咐:“屋里头的煤炭多用些。” 说罢,便跟随着丫鬟出去了。 尺素也没敢忘记,将煤炭安置好之后,坐在床边握住了乔璇衣的手,口气充满了不满地说:“小姐你瞧瞧爷,夫人三两句话就将人叫走了。” 心中鸣不公平有何用?还不是爷自己的意愿?叹息了一口气,尺素去洗了帕子来给她擦了擦身子。 这会儿顾潋清刚到琉璃阁,乔娇婵早已换上了一套寝衣,这寝衣单薄,依稀能够看见里头的肚兜。 翡翠心领神会的将门阖上,乔娇婵起身抱住他的腰,委屈道:“夫君。” 单薄的衣裳透去的温热,换作是谁都知道她在打什么心思,本来这是件挺正常的事,可顾潋清提不起劲头来。 “时辰不早了,早点歇着吧。”说罢,将身上的人扒拉开,浑然无心思的褪去外衣,上床歇着。 乔娇婵咬了咬嘴唇,“夫君,妾身想要个孩子。” 顾潋清闭着眼睛道:“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早点歇着吧。” 转了个头,背朝着乔娇婵而睡。 乔娇婵看着背脊顿时有些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顾潋清又何尝不是?总觉得心里头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外头的光照进来,屋子里变得透亮,乔璇衣睁了睁眼捂住了脑袋,一阵阵的疼。 皱着眉头翻身下了床,她到桌子前喝了口茶,这疼痛感才慢慢的消减下去。 昨夜梅花林之后的事情,她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尺素进门看见乔璇衣起身了,忙道:“小姐,头疼吗?奴婢熬了汤喝一些吧。” 乔璇衣嗯了一声,将汤喝了一半,问道:“昨夜我醉过去了?” “是啊,小姐醉的一塌糊涂,是爷带回来的呢。”尺素嘴角高扬,眼睛里星星点点的。 “那……夫人呢?”她可不认为乔娇婵是个大方的人。 尺素道:“夫人在一旁脸都绿了,当时奴婢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憋回去的不笑的。” 乔璇衣挑了挑眉,像是想象到当时乔娇婵的那副表情了。 “昨夜……爷留下了?”乔璇衣回头看了看被褥,不像是身旁有人躺过的样子。 一提起这事,尺素就有些泄气了,“夫人将爷叫走了,不然爷肯定留在逐兰阁了。” 乔璇衣倒是不意外,让尺素替她换上装之后,梳妆打扮了一番,在屋子暖和些,她便躺在软榻上看书刺绣。 绣到了一半,感觉出了些汗,正要拿丝绢来擦擦,却发现丝绢不在身边。 “尺素……”乔璇衣忙将外头正在忙活的尺素唤了进来。 尺素进来一脸纳闷地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看见我的丝绢了吗?”那丝绢是她平时到哪儿都带着的,不可能一下子不见了。 夜雾灯火 说: 男二与女主碰见了呢! 第32章 丝绢不见了尺素回想了一阵,摇了摇头道:“奴婢没看见。” 乔璇衣起身将屋子里能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没发现丝绢。 尺素问道:“小姐,您是不是丢哪儿了?” 乔璇衣正想说不可能,脑袋里一闪而过一个情景,方才让她回忆起来,在梅花林的时候大概是跑极了,将丝绢丢下了。 那丝绢上绣着她的闺名,再加上昨晚并非她一人,指不定被唤她的那个男子给取走了。 乔璇衣顿时心急如焚,被外男知道了闺名,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可偏偏皇宫又不是随意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她也只能够希望那人没捡到她的丝绢。 “算了,不过丝绢罢了。”口头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头还是止不住的着急。 尺素看没什么事了,便下去忙活了。 乔璇衣倒是没什么事情做,听下人说今日顾潋清在书房里,便想着端些东西去给他尝尝,然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而今日有个稀客到访,这稀客正是房止朔,整个朝堂上最与顾潋清不对盘的人。 听到房止朔在府门口的消息,顾潋清还一度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下人又说了一遍之后才相信,这才让房止朔来书房见他。 房止朔一进门便四处打量他的书房,口中道:“这书房果然如同顾大人一般啊。” 顾潋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如何?” “规矩。”扇骨拍了拍掌心,他欣然道。 顾潋清冷哼一声,房止朔倒是自己很自觉的找了位子坐下。 “房大人来舍下做什么?总不会是单纯的观赏一番吧。”顾潋清微微眯起眸子打量着房止朔,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房止朔打开扇子摇了摇,甚是好笑般道:“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若不是圣上的指示,我才不来你这儿呢。” “皇上?”顾潋清顿时转移了注意力,“皇上让你来说什么?” 房止朔的眼神顿时变得认真谨慎,“皇上希望顾大人能在朝堂之上站对位置。顾大人也知道,皇上执掌朝政不少年可到底年轻,底下不少老臣以老丞相马首为瞻,皇上可不好掌握啊。” “皇上不放心我?”顾潋清不明白皇帝为何会有这样的顾虑,“我虽未在官多年,可也知道如今的天子是何人?老丞相虽然位高权重,可说到底也是臣子,这国家社稷焉能听一臣子之言?” “好。”房止朔抚掌道:“既然顾大人你聊表心意了,我自然也与圣上说个明白。” 说罢,起身便想要离开。 顾潋清也要起身相送,却见书房门打开,乔璇衣从外头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案几。 乔璇衣一看见房止朔,便放一旁退去并转了身子背对。 “妾不知爷还有客人在。” 顾潋清看她这般谨慎的样子,反而不知如何心里一松,想叫她不用这样。 房止朔一开始也并未理会她,但目光触及她裙摆上的红梅之时,顿时想起了昨晚的事。 乔璇衣抬步出去,想稍后再来,却被房止朔急促的叫声唤住了,“夫人请慢!” 乔璇衣站住了身子,疑惑地侧了侧脑袋余光撇了他一眼。 房止朔从衣襟里取出丝绢,放在手掌中问道:“这可是夫人昨晚丢下的丝绢?” 乔璇衣僵住了身子,缓缓转过去看到那面丝绢上的海棠花及边角的棠字时,有些站不稳了。 顾潋清在后头听的是一清二楚,加上看见乔璇衣一副惨白的面容,几步跨上前将那丝绢手下塞进了衣袖里。 乔璇衣嘴唇颤颤的,目光不敢看向顾潋清。 房止朔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这样轻易的交出丝绢,反而让她陷入了困境,处于好心,他还是开口提到:“顾大人,夫人其实……” “房大人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我的家事不牢您费心了。”顾潋清一副冰冷的样子,口气冲的十足。 房止朔收住了嘴,知道已经将他惹得发毛了,心中叹息了一阵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乔璇衣一眼。 可这目光落在他眼里,像是他在表达些情愫一样,心中憋得气更甚了。 房止朔姗然离去,书房里的空气都变得冷清起来,顾潋清捏着拳头看着她。 乔璇衣觉得气氛很让人压抑,轻声道:“爷,那不是……” “我不想听,出去。”顾潋清强忍着火气冲她说着,可双眼分明已经红了。 乔璇衣没有抬头,只感觉头顶上有一个火辣辣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好不容易才好转的两人,又要因为这件事重新变得陌生起来么。 她觉得很无力,眼睛中有泪在打转,可迟迟落不下来,她呆滞了一会儿却还是出去了。 书房的门被重重的砸上了,惊的她端着的东西都摔了一地,那刚熬好的汤烫到了她的手背,可乔璇衣哭不出来,看红着皮肤的手背,脑袋是一片空白的。 乔璇衣魂不守舍的回到逐兰阁,尺素从进门开始唤她,一路唤到了屋子里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应,尺素都快被吓傻了,急忙就要去找医女。 乔璇衣一把抓住了尺素的手,尺素一回头看见她还呆呆的直视着前方,而手背上一大块起红的皮肤都没管,尺素这才急忙找来药膏给她涂上。 边涂边说:“小姐,你这是去干什么了呀,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句话,急死奴婢了。” 乔璇衣渐渐回过神来,看到尺素在给她上药,“没什么,惹得爷生气了。” 尺素一听很吃惊:“小姐你不是去送汤吗?怎么会惹生气呢?”异想天开的尺素已经想到了主子将汤尽数泼在顾潋清身上的情形了。 乔璇衣摇了摇头,似是不想说起这事,尺素也只好作罢。 可一整日下来,乔璇衣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最后用完晚膳尺素伺候着让她睡下,出门将蜡烛吹灭了。 乔璇衣靠在软枕上睡不着,望着外头的月光越看越入迷。 “吱。”一个开门的声音骤起,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外头走了进来,坐在了桌边。 乔璇衣吓得都不敢动弹了,后悔没在身边备个护身的匕首之类的东西,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来人,却见那人突然起身走向床榻,乔璇衣都屏住了呼吸。 顾潋清将她一把扯了起来,月光之下总算看清了人,乔璇衣诧异地道:“爷?” 这一句话,惹得顾潋清愈加不悦,“你还希望是谁?” 难不成还希望是那该死的房止朔?! “妾以为……是个贼……”乔璇衣这才轻声回道。 “这丝绢为何会在他手上?”顾潋清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让乔璇衣有些反应不过来。 乔璇衣道:“昨夜在殿上妾喝了些酒便去了外头吹冷风醒酒,正好入了一片梅花林,便赏了赏梅花,走得太急便落在那里了。” 顾潋清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当真?” “当真。”乔璇衣使劲点了点头,“酒醒之后妾还在想丝绢去了哪儿呢。” 听她一番解释完之后,顾潋清听着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之前乔璇衣嫁给他全然是因为喜欢他,可现在突然跑出个房止朔来,顾潋清突然有那么几分不肯定了。 手腕上的施力一松,顾潋清转而将她抱紧在怀里,耳边有他温热的呼吸及话语说:“这丝绢下次再丢,我可不轻饶了你。” 说罢,顾潋清将丝绢塞进了她的手里。 乔璇衣忙不迭的点头:“妾一定不会弄丢了。” 光是今日没看见他发火的模样,都觉得心中发憷呢。 他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甚是怜爱的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 “往里靠。”他说道。 乔璇衣还有些疑惑,往里挪了挪,顾潋清将外衣一脱只剩寝衣便上了床。 乔璇衣有些欣喜,“爷这是……” “睡吧,时辰不早了。”顾潋清并不想多说,将她摁在自己怀里,怀中暖暖的一团,很是受用。 夜雾灯火 说: 喜欢就投个票嘛~ 第33章 清泉山庄 “什么?他又去逐兰阁了?”乔娇婵听到消息的时候,一只碗没端好,摔在地上登时七零八碎的,来报的丫鬟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乔娇婵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她说想要个孩子,顾潋清居然说来日方长,难道他想让乔璇衣先生出个孩子来?如此一想,乔娇婵的嘴唇就有些泛白了,不行,绝不能让乔璇衣比她先生出孩子来。 “快!我要去逐兰阁。”乔娇婵顾不得自己慌乱的形象,起身就要往门外走,还是翡翠拦住了她的去路。 乔娇婵一双眼睛瞪着她道:“拦着做什么?你不想让我去!” 翡翠盯着沉重的压力回道:“夫人不妨听完奴婢这番话再做定夺。” 乔娇婵道:“你说。” “夫人有所不知,昨日乔姨娘去了书房,仿佛与少爷起了一番争执,原本这些事情少爷让下人都闭紧嘴巴不肯透露出去的,可奴婢却打听到,乔姨娘的丝绢不知为何落到了一个外男的手中。” 翡翠一番话下,让乔璇衣很吃惊,乔璇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虽然她与乔璇衣不对盘,可乔璇衣爱顾潋清的事实她还是看在眼里的。 翡翠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夫人暂且不用管这里头是真是假,单凭这件事稍稍动一动手脚,外人看来也是弄假成真了。” 乔娇婵一点就通,看了看翡翠笑道:“不愧是我从乔府里头带出来的丫鬟。” 说着,当下便也没去逐兰阁的心思了,转而进了内室想法子去。 乔璇衣与乔娇婵嫁入顾府也有些日子了,鸾娘倒是没那么着急抱孙子,可顾老太急啊,找了几个大夫去琉璃阁与逐兰阁都探了脉,回来对顾老太说道:“妇人与姨娘皆未有身孕。” 鸾娘看着顾老太有些紧蹙的眉头,出声安慰道:“娘别太着急,这不才没到一年嘛,说不准明年就有了。” “我就盼着这曾孙子了,能不急嘛!”顾老太的拐杖狠狠地敲了敲地,眉眼的焦急一览无余。 鸾娘也没法子,只好让玉梨去告诉乔璇衣一声,让她平时多喝喝补汤补药之类的,到时候怀上孩子容易一些。 顾潋清这会儿忙完回府,来了逐兰阁,刚坐下便觉得乔璇衣有心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问道:“怎么了?眼含忧愁的。” 乔璇衣圈着他的脖子,有心似无意般提起:“老太太说夫人与妾的肚子不太争气,老夫人让妾平时多看着身子点。” 提到孩子的话题,顾潋清总有些不太在意,乔璇衣抿了抿唇问:“爷,想要孩子吗?” “时日还早着呢,急什么。”顾潋清回着,眼神里却带着别样的情绪。 这番话却让她知道,顾潋清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肚子里先怀上孩子的。 脑子里虽然清楚得很,可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顾潋清适当的岔开话题道:“再过几日空闲了,你想去清泉山庄看看吗?” 乔璇衣道:“爷也去?” “自然。”顾潋清答得非常自然,乔璇衣心里头开心了一阵,随即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夫人也会去的吧。” 顾潋清勾起嘴唇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她不去,就我们。” 乔璇衣欣喜难耐,低头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心里头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一样。 清泉山庄的事情,乔娇婵全然不知,就在她还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将乔璇衣与那外男的关系坐实时,顾潋清与乔璇衣早就出发去了清泉山庄了。 马车颠簸的行在山间小路上,偶尔吹进帘子里头的寒风带着山间的味道,像是来到了个人间幽境之处。 乔璇衣也不曾想他为何有这个闲情逸致带自己出来游山玩水,想着二人能够安稳的在一起待上两日,心中便已满足了。 马车停下,顾潋清掀开帘子对着里头人笑道:“来,出来吧。” 乔璇衣将手递给他,顺势下了马车,可嘴角的笑意才刚展露了头角,便被眼下出人意外的情形给惊的收回去了。 几位比顾潋清年长的男子以及他们身边的女眷纷纷站在山庄门口前,他们似乎是最后一个来到的。 乔璇衣张了张嘴,想要问身边的人,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吗? 可却没能说出口,呆愣愣的站在一边。 还是顾潋清将她搂着走向那行人,“看来大人们都到了,我们进去吧。” 说罢,大臣们纷纷搂着美娇娘入内,山庄里的景色煞是好看,几位女眷纷纷惊呼出了声音,唯独乔璇衣有些心不在焉。 顾潋清注意到了,便出口问了句:“怎么?身子不舒服?” 乔璇衣只是扯出淡淡的笑容应付:“没事,妾只是感觉有些累了。” “累了便早些歇着吧。”顾潋清没能感觉她的情绪很低落,只是因为乔璇衣平时安静习惯了,习惯的他都觉得很正常。 几位夫人观赏外头的景色,好心的将乔璇衣一同带上,清泉山庄的景色确实与众不同,在楼台之后有一汪清泉,不似寻常河流般早早冻结了,反而冒着热腾腾的气息,引诱着几位夫人伸手探了探,纷纷惊喜地道:“这泉水竟是热的!” 外头的声音全然没有打扰到里面,顾潋清与一行人纷纷围坐在一起。 “皇上呢?”顾潋清这才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皇上稍后就来,诸位大人不必担心。”那声音从屏风后头传出来,一个摇着扇子的影子从那里头走出来,兴致颇高的挑着眉头。 顾潋清的一张脸并不太好看。 房止朔并未理睬他的心情,随意找了一处便坐了下来。 香过半柱,一人打开了门,皇帝风尘仆仆而来,身上犹带着寒气,褪去披风才坐下来说道:“让爱卿们久等了,是朕来迟了。” 大臣们纷纷表态,皇帝也不做多废话,讨论起重要的事情。 “如今朝政大变,老丞相却执意不肯作出新的改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老丞相门下的弟子减少,在朝中安插进朕这边的人……” 乔璇衣拢了拢披风,感觉外头实在冷了些,可顾潋清吩咐过不能随意进去,她也只好跟着众夫人走在后头。 “咯吱。”外头突然响起声音,乔璇衣回身一看,只有树枝在摇晃的很厉害,那里并没有人。 前头的夫人攀谈的正兴,怎会听到?乔璇衣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玩的都差不多的时候,顾潋清那一行人才出来,纷纷领着自家的夫人回屋,十几个人围在一处取暖,还好屋子里头地龙旺。 顾潋清十分细心的将乔璇衣的手握住,没过一会儿便暖和了。 在外头站了许久,乔璇衣的脸颊都通红了,顾潋清拿手蹭了蹭她的脸蛋,乔璇衣轻声道:“爷,不冷了。” 这般乖巧,顾潋清勾了勾嘴角。 用完了晚膳,正是入夜,乔璇衣站在外头看风景,顾潋清从后背拥住她,惊的她抬头看了看,这才没叫出声。 “爷,什么时候回去?”顾潋清没想到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问道:“怎么?不喜欢这儿?” 乔璇衣有些淡然的笑道:“怎么会,挺好看的,只是随意问一下罢了。” 夜雾灯火 说: 这本书在周日的时候开始上架,到时候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呢!(づ ̄3 ̄)づ╭?~ 第34章 黑衣人 “明日便回去,只不过在回去之前,带你在这清泉山庄游玩一番。”顾潋清抚了抚她的头顶,将她抱在怀里暖和些。 乔璇衣权当他说的是真的,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乔璇衣与顾潋清同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穿戴好出门,想要找寻顾潋清去了哪儿,却听见那头突然有女声尖叫起来。 乔璇衣顿时心跳加快,脚步慢慢的跨了出去,只见房间的门大开,里头有两个人。 一个黑衣人正掐着那女子的脖颈,女子的脸都成酱紫色了,使劲在掰动他的手,奈何黑衣人的力气很大,根本掰不动,绝望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那女子侧首看见了门外的乔璇衣,嘴里嘶哑地吐出三个字:“救救我……” 那黑衣人立马转头,看到乔璇衣呆滞的站在外头,一时间起身赶紧追了出去。 乔璇衣感觉浑身都无力,偏生脑袋里仅存的意识在催促自己加快脚步,不要让身后的人追上自己。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黑衣人一推掌她便倒在了地上,回头看黑衣人,那刀刃还泛着银光。 “别……别杀我……”乔璇衣喘息不过来,心脏更是跳动的越发的厉害,那刀刃就在眼前,仿佛挥动一下她就会鲜血满地一样。 黑衣人缓缓的举起刀,乔璇衣绝望的闭起了双眼,在心里无助的喊着顾潋清。 刀刃并未落下,空气中哧的一声像是刺进了什么东西里,接着温热的液体撒到了乔璇衣的脸上,咚的一声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乔璇衣睁开眼睛,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一身湛蓝的衣袍衬着他的面孔,而他手中提着的剑上,鲜血随着剑尖滴落在地上。 “你是谁?”她呆愣愣的问了一句。 尉迟文并不想与她多言,用帕子擦了擦剑上的鲜血,剑入鞘,转头便跳下了栏杆,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的血流了满地,沾湿了她的衣裙,那隔开脖颈的痕迹太刺眼,空气里满是血腥的气味,乔璇衣恶心的干呕起来。 几位大臣纷纷赶回了屋子里,瞧见自己的美娇娘无事,才松了口气,而一位大臣的夫人晕了过去,摁了人中才醒来。 那夫人先是抱着自己的夫君哭泣了一番,随即想起来又惊呼道:“快去救救那位夫人,黑衣人正去追了!” “谁的夫人?”顾潋清压根没想到乔璇衣。 “穿着绛紫色衣裙,好像是顾大人的……”那女子还没说完,顾潋清便冲了出去,绛紫色衣裙,肯定是乔璇衣没错了,只是她怎么会出来的? 皇帝那儿出了些事情,他便早早的过去支援了一番,正想着回来如何与她交代,她怎么能出事!转过角,顾潋清看见乔璇衣坐在血泊中呆滞的模样,发髻早就散开了,狼狈的一塌糊涂,双眼无神的看着死去的黑衣人。 虽然不知那黑衣人被何人杀死的,但此刻,顾潋清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好她没出事。 脚步声渐渐地走进了,乔璇衣茫然的从下往上看,看到顾潋清那张脸的时候,泪如崩堤般流淌出来。 他也没管她身上脏不脏,抱起乔璇衣一边走一边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 乔璇衣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胸膛间哭泣,哭着哭着都没声了。 顾潋清将她抱回了房间,将乔璇衣放在床榻上之后便出去叫人拿桶过来。 乔璇衣清洗了身子,将脸上身上沾染的血迹都洗干净了,可心里头的阴影还在,看着干干净净的水总觉得有鲜血混在里头。 原本只想着待上一夜便离开的,顾潋清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乔璇衣没有多余的衣裳可以穿,他也没法子只好向其他夫人借了一套过来。 那衣装确实华丽,乔璇衣穿上之后眉眼都媚人了许多,只是两只眼睛还红肿着,没从方才的情绪里头走出来。 顾潋清边抱着她安慰,边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皮,这样一直细心地安慰着。 皇帝那头也是有惊无险,只不过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令人生疑,现下不好处理只好从密道里离开,不让外头的人发现他的踪影。 屋子里点的檀香渐渐让乔璇衣冷静下来了,手心里满是热汗的紧攥着顾潋清的衣袍。 “爷。”乔璇衣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 顾潋清问道:“怎么样,还害怕吗?” 乔璇衣定定的看向他,半晌才摇了摇头,口气里带着无奈:“看来逛山庄是不成了。” 顾潋清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山庄什么时候都能逛,现在还是回府吧。” 乔璇衣点点头。确实,以她现在这幅样子,怕是连山庄都逛不下来,腿到现在还有些软。 那黑衣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过,那陌生人是谁?又为何会出手相救?这乔璇衣就不得而知了。 马车在顾府停下的时候,已是申时。 天色有些将要灰暗的迹象,顾府里头早早就点了灯,知道顾潋清和乔璇衣要回来,乔娇婵披上披风就等在府门口,看到他呵护谨慎的将乔璇衣从车上牵下来的时候,乔娇婵几乎是要把银牙咬碎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上前问道:“这两日夫君与妹妹去了哪儿,怎的也不知会妾身一声?” “不是什么大事,你早些回去歇息吧。”顾潋清一边拉着乔璇衣的手,便对乔娇婵道,随即经过了她往府门里头走去。 顾潋清不是不顾及乔娇婵的感受,只是乔璇衣今日差些遭遇不测,心理上难免会依赖他一些。 乔璇衣微微侧过头,火光映在她的眸子里,显得有一种得意的感觉,可那到底是乔娇婵的错觉。 人影渐渐缩小了许多,乔娇婵将丝绢丢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这才两日啊!顾潋清就对她不闻不问了,将来这顾府里头的日子还能不能好过了? 一边气愤着,乔娇婵一边开始打起了算盘。 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夜雾灯火 说: 还好没什么事呢~女主果然自带光环(づ ̄ 3 ̄)づ 第35章 回娘家 漫天的飞雪到来,象征着一年的尾巴及新年的开头,府里头的丫鬟小厮都开始忙碌起来,里里外外都是忙进忙出的人,府里头的人手不够,干脆借了尺素去做事,回来之后便是一头倒下呼呼大睡,大概是很忙的样子。 乔璇衣已经几天没见过顾潋清了,朝廷中的杂事繁忙,忙完这最后的事情才能回家与妻妾儿女团圆,为此众大臣也是卖命的很。 顾府里头有了新布料,夫人挑完之后就将剩下的给乔璇衣拿去做了衣裳,衣裳暖和倒是暖和,只是缺了些花样子,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顾潋清忙完回府,踏出轿子便看见府门两侧新换的对联,以及站在门口的一对女子。 乔娇婵娇笑着上前道:“夫君,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妾身了。” 乔璇衣倒不会这般露骨,只是上前行了行礼:“恭迎爷回府。” 说罢,抬了抬手示意丫鬟上前,捧着一盆水,水里头放着艾叶,乔璇衣拿着艾叶往他身边扫了扫道:“去了晦气明年又是一番好景。” 乔娇婵也不跟她一般计较,挽着顾潋清的手便走了进去,乔璇衣也不在意,跟在后头缓缓入内。 祭祀,拜祠堂等古时的传统都统统例行了一遍之后,顾府一大家子人终于坐下来吃了团圆饭。 桌上鱼肉俱有,顾老太落座后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乔璇衣与乔娇婵的身上。 “你们进府也不久了,怎么也没见着怀上一个。”顾老太拧着眉头问道。 乔璇衣与乔娇婵默然不言。 乔娇婵之前的一番作为还是有些用处,最起码顾老太记在心里头了,可乔璇衣惨了,顾老太毫无顾忌的炮问道:“你身为妾,原本在府中地位便低下,怎也不生个孩子出来子凭母贵啊!真是没用!” 乔璇衣听着小脸一阵惨白,顾潋清也有些受不了的蹙了蹙眉,伸手在桌底下拍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 菜都上齐了,顾老太动了碗筷之后其余人才动了起来,乔璇衣的胃口不大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放下碗筷等着人吃完。 外头的积雪已经严重,院子里的小厮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扫一次,两侧的雪堆得高高的,唯有中间一条小路被扫了干净,乔璇衣踩着还有些薄薄的积雪,有气无力的走着。 后头的脚步声来的很快也很急促,几乎是几步就追上了她,拽着乔璇衣的胳膊微微一扯,乔璇衣便侧过了身不得再走了。 顾潋清走得有些急,空气里冒着白雾,“你别放在心上。” “妾自然放在心上了,”乔璇衣挣脱了他的手,“爷难道不知妾若在两年之内生不出孩子,是要被赶出府门吗?” 顾潋清自然知道,可眼下绝不是让她怀上孩子的时机。 “璇衣你要明白……”顾潋清很想同她解释,可被乔璇衣直接打断了。 她目光带着哀伤地说:“爷是想说等夫人的孩子出生了,自然会让妾也有孩子的是吗?” 顾潋清看她的眼眶中隐隐含着泪水,可到底还是点了头。 乔璇衣的眼泪瞬间沿着脸的轮廓落下,却笑着说:“妾不会逾越,只希望爷能早点可怜妾,让夫人怀上孩子。” 说罢,再没同他再说一句话,脚步急促的离去。 顾潋清抬头看看天,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雪白雪白的,可是眨动之间就变成了露珠。 看着她哭,他心里竟有些难受。 乔璇衣走得太急了,以至于一不小心就摔倒在了地上,膝盖磕到地面,身上的衣料很厚没摔出伤口来,可乔璇衣却站都站不起来,眼泪直往下坠。 尺素忙将她扶起来,看她哭得如此伤心的样子,“小姐是不是摔得很疼啊。” 乔璇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膝盖上的疼一点也比不上心里的,可是此刻有个发泄的口子,眼泪就像刹不住一样的流淌。 “小姐你先坐着,奴婢这就去拿药来。”乔璇衣吸了吸鼻子,微微有些冻僵的感觉,屋里头的暖气很足,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 撩起裤腿,乔璇衣的膝盖上只是微微擦红了一点,并无大碍。 上完了药乔璇衣便躺下睡了,任凭外头怎么热闹,大街上的烟火多么灿烂,也没出门看一看。 过了几日乔府派小厮来送了礼,连着几箱。 乔老爷是个商人,钱财自然不少,一想着嫁出去的两个女儿,便招呼人前去送了礼。 顾老太一看,也不好意思,再加上鸾娘的一番说服,便同意让乔璇衣与乔娇婵回门一趟。 顾潋清跟着去,今日乔璇衣好好打扮了自己,出门便看见顾潋清心情有些低落,转身就往后头的车厢里走。 顾潋清单看着她的背影,身边的乔娇婵道:“夫君,上车吧。” 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将乔娇婵带上车,而乔璇衣已经入了马车,再也看不见模样了,顾潋清这才将目光收回。 乔老爷与一妻一妾同在府门口等着,两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府门口,顾潋清牵着乔娇婵下来的时候,秋娘的目光黯淡了一些。 乔娇婵高兴地提起裙角抱住了人,撒娇道:“娘,我回来了。” 乔璇衣虽然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行为规矩,“爹娘,女儿回来了。” 乔老爷看着有几分消瘦的乔璇衣,便心中叹气了一声:“过的好吗?” “挺好的。”乔璇衣不太想将心事放到眼下说,一行人边走边聊的进了府,秋娘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往顾潋清那儿撇了撇,似乎在问些什么事。 “爹,”乔璇衣走到他跟前,舒展眉头道:“女儿想与娘聊会儿天,就不多陪了。” 乔老爷道:“潋清呢?他可是陪着来的。” 顾潋清正要出声说不打紧,乔璇衣却笑道:“有二姐呢。” 这话里地冷淡,倒是让在场的几位都惊了惊,之前拼死也要嫁给顾潋清的那个乔璇衣好像不见了,眼下这个目光中虽然还带着感情,但绝非之前那么狂热。 顾潋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乔璇衣的身影在转角处没了,他才收回目光。乔娇婵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夫君可宠妾身了呢。” 乔老爷心中叹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如何是好啊。 秋娘着急的把乔璇衣往房间里领,让丫鬟关上门后便急促的问出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顾府里头受苦了?” 秋娘最宠着乔璇衣,之奈何自己也是个妾,所以想让她嫁的好些,哪知道乔璇衣想不开竟然甘愿去做妾。 乔璇衣脸色并不是太好,“怎么会呢,老夫人也待我很好。” “那你方才那一番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秋娘并不好糊弄,她知道若是没了男人的恩宠,光是一个妾在后院里头是要被欺压的,而乔娇婵又不是个善类。 乔璇衣垂下眼睑:“爷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二姐。” 夜雾灯火 说: 前期还是有点小虐心哒,不过慢慢会好的,爱你们么么哒~ 第36章 不一样的样子 “那你当初又是何苦呢?”秋娘心痛的蹙着眉头,目光中充满着悲伤的看向她。 乔璇衣眼泪顿时落下,掉到了腮边:“娘,我本以为我可以一直陪着他的。” 可是渐渐地相处久了,贪的越来越多,私心越放越大,原来的初衷都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秋娘看到她无助的泪光,自己心里也难受,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傻孩子。”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对错啊。 外头的雪下得很大,落满了整个屋檐,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苍白。 屋里头热热闹闹的,将门关起来,外头的寒风一点也吹不进来。 乔娇婵时而夹菜给顾潋清,笑的十分高兴。 乔璇衣吃的有些愣神的时候,一双箸伸到眼前,在碗里放了菜。 她诧异地望去,是顾潋清给她夹的。 乔娇婵顿时不开心道:“夫君都不给妾身夹菜,妾身可是替夫君夹了很多呢。” 顾潋清笑着将别的菜夹到她的碗里,乔娇婵气鼓鼓的脸蛋才消下去。 乔老爷咳嗽了两声,“璇衣啊,怎么吃饭的时候还出神?” 乔璇衣道:“奶奶她……如何了?” 在乔璇衣和乔娇婵嫁出去的时候,乔老太的身子已经不行了,病重在卧,可乔老太向来宠爱乔璇衣,她心里自然挂念一些。 应娘将箸敲在了桌子上,冷出声道:“挺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说罢,目光冷冷的朱实在了乔璇衣的身上,秋娘目光示意着她不要再多说了。 乔璇衣只得闷着头将饭吃完。 尺素站在门外身子都快冻僵了,才看见乔璇衣出来,错了措手上前问道:“小姐,今晚在乔府睡下?” “是啊,要待上好几日。”乔璇衣看着她很冷的样子,突然道:“尺素,来玩儿雪球吧。” 尺素颇为诧异,随即难为道:“小姐……若是让夫人看见……” “不会的,他们在里头吃的正高兴呢。”说着,从一旁的枝叶上抓了一把雪突然砸向尺素,尺素一时没反应过来,打了个正着。 尺素睁着眼睛叫道:“小姐耍赖。” 乔璇衣笑着避开了她丢过来的雪球。 二人在院子里玩的很开心,没过一会儿身子就热了。 小的时候乔璇衣也爱玩儿,可是总有阿嬷教训她告诫她大家闺秀不能这么做,天生骨子里的玩性也被压了下去,安安分分的当一个大家闺秀,可如今呢?即便是端着架子依然感觉不到快乐。 尺素捏着一颗雪球正要砸出去,看到长廊里站着不动的人,一下子停顿住了动作,乔璇衣一颗雪球砸在她的胳膊上,随即笑道:“发什么愣呢?你又被我砸了。”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长廊里的人正是顾潋清。 明明这会儿他应该陪着乔娇婵在闺房里才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乔璇衣吸了吸鼻子,站定了姿势道:“爷。” 尺素赶紧把雪球丢掉,拍了拍衣裳。 顾潋清从没见过她笑的这么开心的样子,可才展露了那么一会儿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出了长廊,踩着雪咯吱作响,走到了乔璇衣的面前,伸出手替她将头顶上的雪都抹干净了,伸手触了触她的脸蛋笑问:“玩儿了多久?冷成这样都不知道?” 乔璇衣勉强一笑,面前的人将她的手攥在了手掌心里,她的手心还湿冷湿冷的,可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握得很紧。 那走得方向是她的闺房,乔璇衣心中还保留着疑问试探性的道:“爷?” “方才是你真的样子?”顾潋清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乔璇衣咬了咬下唇。 “爷不喜欢妾那副样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乔璇衣几乎能够知道他接下来的回答。 顾潋清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弯下腰与乔璇衣平齐,看着她眸中的星星点点,他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 “方才你娘同我说过了话。” 乔璇衣的手指微微捏紧了一些,顾潋清能够感觉到她的紧张:“都说了……什么?” “说你是真的喜欢我,让我待你好些。”顾潋清坦白的说。 乔璇衣顿时有些脸红,偏偏他还这般直白的盯着自己,恨不得盯出一朵花来。 雪花片片的落在地上、檐上,乔璇衣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交融在一起,顾潋清叹气了一声一扯手就把她带到了怀里,“多笑笑不是很好吗?” 乔璇衣闻着他的衣香,听着他说的话。 多笑笑?如果她能够笑的出来的话,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她笑不出来。 “爷…妾还是回去歇息吧。”乔璇衣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毫无悬念的被压制了。 顾潋清的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璇衣你要明白,娇婵是我不能辜负的。” 乔璇衣听着,眼眶里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了,声音带着哭腔问:“那妾呢?” “璇衣……”顾潋清只知道现在对她有些感觉,可那种感觉只是让他还有些云里雾里搞不清楚。 “爷知道为什么看不见妾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吗?”顾潋清扣着她的肩膀离开他的怀抱,乔璇衣哭的很悲伤却依然坚持说道:“那日新婚,是妾笑的最开心的时候,可是妾坐在床榻上一个晚上,爷又在哪里?可曾感受到妾的感觉。” 顾潋清伸手想触碰她的眼泪,却被她抓住了手指,退后了几步,“妾被冤枉的时候,爷又在哪里?” “璇衣。”顾潋清口干舌燥,总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可乔璇衣不想让他碰到自己。 “时辰不早了,妾还是回去休息吧。”绕过顾潋清,乔璇衣只觉得心很疲惫,拿着丝绢擦了擦腮边的泪水,又恢复了原来的目光。 顾潋清看过很多次她的背影,可这一次她的背影那么倔强挺直,像是在告诉他,他曾经遗忘的东西太多了。 顾潋清靠着长廊,外头就是白雪,可他没有一点想要赏景的意思,站的久了随意动了动都觉得浑身僵硬,手脚冰冷。 翡翠将顾潋清带进门,乔娇婵正在梳妆台前换新的首饰,看见他来了,急忙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几圈,开心地问:“夫君怎么样?这首饰好看吗?” 顾潋清淡淡的扫了一眼,“都好看。” 夜雾灯火 说: 其实生活璇衣也挺苦的呢,从小就要守各种规矩。第37章 恶狗相向 一夜无话,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却毫无交流,乔娇婵都纳闷极了,顾潋清到底去了哪里?回来之后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可到了第二天,她就全都知道了。 翡翠问了人才知道,原来顾潋清在长廊那头与乔璇衣谈了许久,之后乔璇衣走了,他便在长廊上呆了很久似乎在冷静的样子,听完这些,乔娇婵早已将茶杯掷出去刚好砸在了翡翠的脚边,吓得翡翠差点尖叫起来,虽然逃过了碎片可还是没逃过滚烫的热水,顿时烫的脚疼得很。 “娇婵啊,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应娘从外头走进来,第一眼便看见了破碎的瓷片,乔娇婵起身神色很委屈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娘,再这样下去,我看乔璇衣很快就要取代我的位置了。” “她敢!”应娘喝了一声,随即坐下,“你才是那明媒正娶的妻,被妾骑到了头上,那你还有脸面吗?” “可是……”乔娇婵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顾潋清都被乔璇衣影响着啊。 脑袋里胡思乱想了一通,乔娇婵突然抓住了应娘的胳膊笑的得意道:“娘,你知道怎样让乔璇衣自己愿意出府吗?” 应娘蹙了蹙眉问道:“你想做什么?” 乔娇婵笑而不语,可眸中的尖锐几乎是要刺出来一般。 房止朔向来喜欢悠闲自在的逛街,可今日不知道为何,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群女子,对他穷追猛打般的跟在后面,好不容易追上了便上下其手,尽管是见过了大场面的房止朔也有些消化不了,一路从东街跑到了西街,那正好有一颗姻缘树,房止朔麻利的就爬了上去。 下头围着一群姑娘尖叫攀爬的,就是上不来,房止朔打开扇子松了一口气,狠狠地扇了扇,汗才都收了进去。 应娘知道乔璇衣向来最喜欢乔老太,于是以乔老太病重为缘由让乔璇衣出门买药去。 乔璇衣自然答应了,跟着尺素一起出了门。 马车停在药堂门外,乔璇衣站在车旁眼看着尺素进去才放心,正要回车上,就听见后头有一阵古怪的声音。 乔璇衣疑惑地往后望去,可几乎是同时的吓得踉跄了一下,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一头形似狼般的恶狗冲她咧着嘴还流着口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四肢缓缓的向她移动而来。 乔璇衣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也不顾它到底听不听得明白,“别过来,别过来啊!” 那只恶狗扑向她,乔璇衣与其同时跑了出去,让恶狗扑了个空,但恶狗没有放弃依旧在乔璇衣的身后穷追不舍,时而狂叫着增加乔璇衣心中的负担。 每当乔璇衣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的时候,听到后面的狂吠声便又提起了速度,一路往西街跑了过去。 小巷的口子里有个穿着绿色衣袍的人,手上攥着乔璇衣曾经洗过的衣服,一双眼睛缓缓的低了下去。 “救命啊!救救我!”乔璇衣一边呼喊着一边跑,喊的喉咙都痛了,可是没人来理会她。 乔璇衣跑的近乎虚脱,跑到一棵树下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后面的恶狗了,全身都很无力的扶着树喘气。 那恶狗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眼看着就快到眼前了,头顶上突然发出了啧的一声。 乔璇衣抬眼望去,千万红丝缠绕的树杈之间有个人,捏着一把扇子冲她笑,笑的比女子好看多了。 “这不是顾大人之妾吗?”房止朔戏谑的称呼着,乔璇衣的脸色却很苍白。 眼下似乎只有这个人能够救自己了,乔璇衣没有犹豫的求道:“望大人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感激不尽!” 房止朔收了笑容,打量着乔璇衣似乎在考虑她的话,犬吠声越来越近,乔璇衣近乎绝望的时候,一根绳子落到了她的身边,她听见上面的人对她说道:“不想受伤就把绳子系在腰间。” 乔璇衣飞快地行事,一颗心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恶狗看到那抹身影奋力的冲了上去想要撕咬,却只咬下了她的一片裙角。 乔璇衣的身子越吊越高,心脏却安稳了一些,房止朔将她拉了上来,并不太费劲。 她喘了几口气稳定了呼吸之后,拿丝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才朝身边的人道谢:“多谢恩公。” 房止朔并不太在意,低头看了看树下正在刨树干的恶狗,倒是好笑的问:“怎么?出门还会遇到狗?” 乔璇衣也觉得好生奇怪:“以前没见过的,不知为何今日……” 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事情要发生。 尺素从药堂里出来后发现乔璇衣已经不在车边了,车里头也没人,着急的赶紧回乔家找人,乔府上上下下的小厮都出来寻找,顾潋清得知消息后也立马出府寻找,这一找就是一个时辰,眼瞧着都快晌午了,人还没找到。 尺素问了好久才问到了一点消息,等众人赶到姻缘树下的时候,众人皆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惊了。 树上的红丝千丝万缕煞美,树间坐着一男一女,很是登对的样子,可就是一样一幅情景偏偏令人生了寒意出来。 乔璇衣的脸色也是一变,树底下的顾潋清面无表情,一双黝黑的眸子看着二人。 “你们打算,坐到什么时候?”顾潋清的声音并不大,原先还发出一些嘈杂声的小厮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乔璇衣不知如何下去,倒是房止朔,痛痛快快的左跳右跳的下了树,走到顾潋清面前道:“顾大人,事情并非你所想的这样。” 顾潋清冷哼一声:“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乔璇衣听到这番话,手没有抓稳便刺出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很是狼狈的下来走到顾潋清的身边。 房止朔还想再做下解释,可是顾潋清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抓着乔璇衣的手便大步离开了。 房止朔口还张着,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只得好笑的拿扇子拍了拍手掌。 顾潋清走路带风,乔璇衣只得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更何况被他捏着的那只手刚好是受伤的,疼得乔璇衣直冒汗。 乔府的大门敞开着,尺素看到乔璇衣找到了,赶紧上前追问道:“小姐,您去哪儿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乔璇衣皱着眉道:“只是突然被狗追了,所以跑到了西街的树下而已。”这话是解释给顾潋清听得,可她知道眼下他不会听自己说话,只好借着讲给尺素的机会,让他听进去罢了。 尺素点了点头,目光触及到她的手掌惊呼道:“小姐,你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口子啊!” 顾潋清偏过头,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满是血迹,像是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也沾了一些。 他有些恼意道:“方才怎么不说受伤了。” “爷方才急着拉妾走,妾也不顾上说。”乔璇衣很是无奈道。 那道伤口占据了手掌的一半大小,若是留下了伤疤可就难看了。 顾潋清拉住她的手腕往里拽:“一会儿再教训你,先把伤口处理好了。” 尺素立马找来了上好的膏药涂上,用布将手给裹住。 顾潋清坐在对面,目光从她的手上挪开,转而与她注视。 乔璇衣挺了解他的,将手放在腿上道:“妾真的是被恶狗追赶,机缘巧合之下被人所救。” 顾潋清冷哼一声:“那还真是巧了,一次之后还有二次。” 乔璇衣听他这样置气的样子,便知道他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妹妹啊,您可算是回来了。”人还未到声音却从门外头飘了进来,乔娇婵那张堆着笑容的脸令她看着不喜。 顾潋清道:“你怎么来了?” “妾身是听说妹妹和一个外男坐在同一棵树上,不知道是否……”话未说完,她将自己的嘴轻轻掩了掩,一双眼睛看向顾潋清,仿佛自己说错了话。 顾潋清的拳头越握越紧,看得乔娇婵心里直乐。 这回乔璇衣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夫人何故来看妾的笑话。”乔璇衣真是被她气急了,怕是那狗也是乔娇婵找人放出来的吧。 “你自己做的好事,还冤枉别人的一番好意?”顾潋清冲着她吼了一句,乔璇衣满脸不可置信。 眼中的泪水已遏制不住的掉落下来,乔璇衣哽咽着声音道:“妾若是喜欢那男子,当初又何必嫁给爷当妾呢!” 凭她乔家小姐的身份,虽不高贵,可以不至于落得个妾的下场。 “你……”顾潋清的气焰弱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扶住了桌。 乔璇衣心如刀割,像是在滴血一样:“爷若是觉得妾犯了七出之罪,那便休了妾!” 夜雾灯火 说: 这回真的是把女主冤枉惨了呢…… 第38章 迎新人 顾潋清没想到她这样歇斯底里,心没由来的慌乱,可面上却端着一副冷静的模样:“我累了,此事改日再谈吧。” 乔娇婵没想到他会轻易作罢,赶紧说道:“夫君,此事可大可小啊。” “够了!”顾潋清一嗓子将乔娇婵吓了一跳,“我自有判断。” 说罢,甩着衣袖就出了门。 乔娇婵愤愤的跺了跺脚,看向乔璇衣冷笑道:“你别得意,苟且是七出之一,哪怕是夫君原谅了,老夫人与老太太也不会容纳你!” 乔璇衣听着脚步声离去,浑身都没了力气,一双瞳孔有些涣散,呼吸也有些急促。 尺素赶紧问道:“小姐你没事吧,要不找个大夫。” 乔璇衣赶紧拽住她的衣裳,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方才那番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又怕顾潋清真的应下,直到他离去这颗心才怦然落地。 乔娇婵追的算很快了,但是前头的身影步伐跨得很大,走路生风直接往府外头去了。 乔娇婵只得在门口看着他策马离开,应娘瞧见了便上前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乔璇衣赶紧遣散了周围的丫鬟,小声说道:“事情都办成了,但是夫君那儿还差点火候。” “难不成顾潋清还护着那丫头?”应娘很是意外,自打乔娇婵回府以来,顾潋清可以说是很疼爱娇婵,可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为所动,果然那一对母女都是祸害人的妖精! “夫君不知怎么回事尽是护着,不过无碍,女儿已经想出了对策。”说着,嘴角露出了笑容,却是让人冰寒。 顾潋清行马至房府,门口的小厮不知何人,便将他拦了下来,待顾潋清报名身份及目的后,房止朔让人把他放入府。 房止朔的房间奢侈,光是玉器玩物就数不过来,进门瞧见他卧在软塌里,一双细长的眸子看向门口进来的人。 “顾大人亲自来,不会还是为了那件事吧。”房止朔挥了挥手,一旁的丫鬟倒了杯茶摆在他身边。 顾潋清眉头紧蹙,嘴唇紧抿,“将事情的原本告诉我。” 房止朔合上了扇子,坐到他旁边,“我被一群女子逼上了树,而她是被一条恶狗追了一条街,于是我顺手救了她一命,不然等你见到的时候,我估计她已是血流满地了。” 顾潋清心中一紧,却讥笑出声:“我怎知你说得是不是真话。” 房止朔撇了他一眼,毫不在乎的摇着扇子道:“我素来说话夸大其词,你信不信我也无所谓,可她是你的妾你的女人,自己却不自知?” 这一番话堵得顾潋清哑口无言,良久才道:“房大人还是管好自己才是。” “管好自己?顾潋清你这话说的好似笑话,按你如此说,我便是连上街都要通报你一声?”房止朔笑着说道。 顾潋清蹙眉不语,房止朔道:“倒是你,既然有了后院,就得好好管着,别出了什么岔子。” 顾潋清不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可房止朔已经起身了,“送客吧,话我都说完了。” 顾潋清只好站起身子,疑惑地看了他两眼转身出门而去。 乔娇婵与乔璇衣坐着马车回到顾府,才刚进了正堂,就被里头的场景给吓着了。 顾老太端坐在主位上,而老夫人则坐在一旁的侧椅,丫鬟和小厮站了一屋子,这么大的阵势任谁看了都会害怕。 顾老太看向二人,随即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乔璇衣的身上,喝道:“还不快跪下!” 乔璇衣心下咯噔一声,提着裙角跨过门槛跪在顾老太的跟前。 可这回不同的是,老夫人也没替她说一句话,只是拿着惋惜的眼神看着她。 “你这妾室好不自知,我顾府的门面都被你丢尽了!”说罢,拿着拐杖重重的敲地。 乔璇衣当下便知那消息定是传到了二位的耳朵里,于是出声替自己辩解道:“太太,老夫人。妾一向安分守己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可此事并非您所想的,当时有一条无比凶猛的恶狗追赶在后头,妾自知斗不过求人所救,才幸得一命的。” “借口!满口谎言!”顾老太气得手指都捏紧了,喝道:“来人啊!传家法!” 鸾娘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娘,罚她闭门思过吧,她身子底太弱了,怕是要打出人命来。” “你住口!我动家法还需要你来教?”顾老太狠狠地瞪了鸾娘一眼,小厮很快就递上了一根家法棍,顾老太虽老迈可捏着棍子浑然不抖,一棍下去便狠狠地打在了乔璇衣的背上,疼得乔璇衣冷哼出声。 乔娇婵看着那个棍下瑟缩的身影,心里不知道多乐呢,可还没笑一会儿,一个身影飞快地冲进正堂,一棍未落在身上,被一只手捏住了。 顾老太将棍子甩在了地上,转而拿起拐杖要打,顾潋清颇为无奈的往乔璇衣的身前一站,意思很明白。 “反了反了!你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太婆!”顾老太一双眼珠子瞪得很大,怒气冲冲地对他说。 顾潋清道:“奶奶,她都受了几棍了,还消不了您心头的气么。” “几棍?几棍就受不得了?干得出这种事情就该知道下场!”顾老太身边的丫鬟上前替她顺了顺气,顾老太涨红的脸才恢复正常。 “罚自然得罚,孙儿自会处理的,您别气坏了身子。”顾潋清只得说着好话将顾老太的情绪安慰平静,眼神示意一旁的尺素赶紧将人送回逐兰阁。 尺素将乔璇衣带回了逐兰阁后就四处寻找膏药,掀开衣裳一瞧,背上全是红印,轻轻抚上去都令乔璇衣有些疼。 顾潋清随即赶到看到她背上的红痕,叹了口气,帮忙扶住了她的身子。 乔璇衣支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心中很疑惑,之前他分明气愤的很,现在却一副气消了一干二净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吗? “这几日你哪儿也别去了,待在逐兰阁里闭门思过,抄抄经书。” 尺素抹完了药膏便识趣的出去,顾潋清替她将衣裳整理了一下。 “那爷呢,”乔璇衣看着他的眼睛,“是相信妾的吗?” 顾潋清的目光凝视了许久,“我信。” 他将乔璇衣抱进了床榻里,转身出门去了。乔璇衣嘴角满是笑意。 “老夫人,少爷来了。”玉梨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顾潋清推开门入内,瞧见鸾娘正坐在榻上,神情不定的样子。 “娘,你找我。”顾潋清坐了下来。 鸾娘看着他一会儿,问道:“衍儿啊,你可想再娶的侧室进门?” “娘,你这是何意?”顾潋清很惊讶,家中已有二女了,他打心底也没想过再娶一个。 “娘的意思是,你后院那两个都迟迟没有身子,还不如……” “娘,你别说了,我不想再娶。”家中两个已经搞得焦头烂额了,再娶一个回来更加要命。 鸾娘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这全是顾老太的意思,于是也没再提。 可顾老太那儿可没这么好说话,听到了他这番回话之后,怒气冲冲地让人将他找来。 “真是反了天了,无后为大你不知道?居然这样忤逆?”顾老太向来偏袒这个孙子,可如今竟然宠出毛病来了,这令她很是心寒。 顾潋清跪在地上,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奶奶,子嗣之事来日方长,又何必执着于眼前呢。” “我不管!江家的女儿我已经看上了,要不你休了你那不知廉耻的妾,要不你就给我把江明月娶回来!”话已至此,顾老太拄着拐杖起身走进了内室,顾潋清蹙着眉头站起来,眼眸沉沉,不知是何情绪。 乔璇衣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抄书,抄了整整几日。 右手掌上的伤疤稍微好了一些,府里头却热闹起来了。 这几日尺素也忙,不知忙些什么,趁着她换了热茶进来,乔璇衣放下笔道:“你站住。” 尺素匆忙往外踏的脚步才收了回来,转了个身低着头问道:“小姐有事吗?” “这外头这么热闹,是要做什么?”乔璇衣看不到她的脸,越发觉得可疑。 尺素踌躇了半晌,才轻声道:“喜事。” “你说什么?”乔璇衣迷糊的听到了一点,只是心中下意识的认为是听错了。 尺素跺了跺脚,高声道:“小姐!爷又要娶个侧室过门了。” 乔璇衣才站起来的身子重重的跌回椅子里,尺素一慌脸连忙上前查看,还好并无大碍。 乔璇衣的脸有几分呆滞,口中喃喃道:“你说得是真的吗?” “是真的,小姐啊,你过得这么苦,还不如早些把心收回来呢。”尺素苦口婆心的劝着,乔璇衣却动着身子将她推开了一些。 “出去,关上门。”乔璇衣从未用过如此强硬的口气,尺素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不忍心说出,只好出去。 屋里头很寂静,乔璇衣无助的看着眼前的宣纸,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滴在了宣纸上面,她觉得碍眼极了,伸手就将宣纸捏成了一团。 这些事情乔娇婵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见到顾潋清的人影,有气也只能冲身边的丫鬟发,丫鬟都被打怕了,跑的连个影儿都没。 乔娇婵卧在软榻里满脸怒气,有人从外头进来,绕过地上细碎的瓷片,发出了一点响动。 “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乔娇婵举起一旁的花瓶就想扔出去,刚举到空中的时候,就看到了顾潋清走了进来,他瞧见此景微微蹙起了眉头。 乔娇婵迅速把花瓶放下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前,“夫君你要去侧室也不同妾身说,你是不是都不想看见妾身了。” 顾潋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迫于无奈罢了,只是你的举动,不似以前了。” 乔娇婵心中一跳,忙笑道:“夫君说什么呢,妾身什么时候变过了。” “这几日我也忙,你好好待着吧。”顾潋清没多说什么便出门而去,乔娇婵看他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顿时就来气。 顾潋清何时对她如此过,一定是被即将入门的女人勾了魂魄去。 于是乔娇婵让翡翠将新娘子的身份家世通通都调查了个遍,才发现这江明月是被顾老太看好的,这顾老太是家中最大,只要她偏着谁,谁的日子就好过些,哪知道这才进府多少日子,顾老太的心就偏了别人。 乔娇婵对江明月毫不了解,心中忐忑的很。 婚事准备的匆忙,但顾府上下打理的很稳妥,帖子纷纷送到了京城富翁贵胄手中。 夜渐渐暗了下去,顾府门口响起了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很是热闹,花轿停在顾府门前,正厅里新人拜天地,宾客纷纷抚掌叫好,可逐兰阁煞是冷静,唯有房间里的烛光亮着。 乔璇衣早已将发髻拆散坐在梳妆台前,听着外头传来热闹的声音,丝毫没有困意,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缓缓的抚了上去。 不知还能等多少时日,恐到时候已经人老珠黄了。 “送入洞房!”随着高呼声,新娘子被喜娘牵走了,顾潋清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就被一群宾客纷纷围了上来,又是喝酒又是寒暄的,顾潋清只好僵着一张笑脸应承,只是内心并未被满眼的红色所感染,内心毫无波动。 顾潋清是文臣,酒量并不在行,酒过三巡便已经支撑不住了,众宾客也知道这位新郎官儿那是要入洞房的,于是就此罢手随他离去。 昭和看到自家少爷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便想着上去搀扶他一把,结果才碰到衣料就被甩开了,昭和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暗想着,这喝了酒的男子力气真是大了许多。 顾潋清双眼迷离,难得说出一句清晰的话,“我自己走走就好,吹吹风醒酒。” 昭和一听,也没继续跟上去,转头回到了厅里继续给人倒酒。 顾潋清走得很慢,却并未朝新房而去,在长廊里停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往另个地方去了。 乔璇衣看着天色也不晚了,起身正要吹灭蜡烛,听见外头一个倒地的声音,她内心疑惑,心下却警觉的摸了一只簪子,将门打开了一些,夜色太暗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可依稀给她感觉很熟悉。 乔璇衣将门打开,蹲下身子去看他的脸,顾潋清已经有些迷糊了。 “爷……”乔璇衣正将簪子放进袖子里,想将他扶起来,可是顾潋清虽清瘦可到底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再加上她本身的力气又不大,拉了半天也没能动的半分。 乔璇衣只得边喊着边扯:“爷,您醒醒啊,别睡在这儿啊,今日可是你大婚的日子。” 顾潋清只觉得耳边的声音絮絮叨叨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到了她的侧脸,乔璇衣没注意到,被他抓住了手腕,“璇衣?” 他的脸缓缓的贴近似乎想看她的容貌,乔璇衣应道:“爷,是妾。” “是璇衣啊。”顾潋清低声笑了笑,转而将她抱进怀里,蹭着她的发丝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乔璇衣从未如此贪恋过他的怀抱,在外头还有些寒的天气里,她卧在顾潋清的怀里很暖和。 好容易将顾潋清弄上了床榻,打了盆水给他清洗了下脸,出门刚好望见尺素,便将她叫住说道:“去同新夫人说一声,说爷已经酒醉的不省人事,躺在我这儿了。” 尺素看了乔璇衣半天,才将嘴阖上,结结巴巴的说:“小……小姐…少爷真的……真的在你房里?” 乔璇衣点了点头:“快去吧。” 喜娘还纳闷着为何新郎官儿还没来,去前厅找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个人,正着急的要喊人来帮忙一起寻的时候,看到一丫鬟急匆匆的跑到了她的面前喘了几口大气之后才说:“爷已经歇在我家主子那儿了。” 喜娘一听急了,赶忙就扯着尺素道:“哎哟喂,这真的是要完了,哪有新婚之夜新郎官儿不在新房里的呀,快带我过去,说什么也得带过来啊。” “哎…爷都睡下了,你怎好如此呢?”尺素也急了,打心底不想让顾潋清入这个洞房,便连忙推脱着。 乔娇婵这会儿因为生闷气所以出来逛了逛,看到争执不断的二人便上前问道:“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 喜娘一见是大夫人,忙说道:“哎呦喂夫人你看看,这新婚之夜怎么能没了新郎官呢?赶紧劝劝这丫鬟吧,好让新郎官入了这洞房。”乔娇婵自然是认得尺素的,这番话下明白顾潋清不在这儿,而是待在了乔璇衣那儿。 她不喜欢别的女子再多分一杯羹,顿时神色严肃的喝道:“你这小小的喜娘,还敢管顾府的事情,夫君是一家之主,他愿意歇在那儿自然由着他喜欢,难道你还想做主不成?!” 喜娘也是个看眼色过日子的人,当下腿一软口也没这么硬了,忙服软道:“是是是,夫人说得对,是我多管了闲事。” “好了,既然夫君也不在了,你们这群人也都散了吧。”乔娇婵看了看门口围着的人,顿时冷笑连连,这个江明月明日也不知会如何气愤呢。 不过这事可落不到她的头上来,到时候她便可坐山观虎斗了。 江明月披着红盖头坐在新房里整整一夜,也没等来有人掀开她的盖头。 同样的遭遇,她也经历了一遍。 “千言,什么时辰了。”江明月问道。 千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叹气道:“小姐,已经寅时了。” 江明月欲将盖头掀起,却被千言眼疾手快的摁住了,急道:“小姐,这盖头得由爷来掀啊。” “你看看都这个时辰了,还会来么。”江明月的语气很是平静,可是让千言觉得一阵心塞。 江明月掀开盖头,露出化着新娘妆的脸,对千言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梳洗打扮吧,还得见见顾老太。” 千言有些惋惜,但还是将江明月一身的喜服换了下来。 顾潋清睁了睁眼,发觉头很疼,动了动发现身旁有个人,乔璇衣睡得也很浅,感觉到他动了便也醒了过来。 “爷醒了?可是头疼?”乔璇衣还有些迷糊,但双手却已经摁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边儿不轻不重的摁着,没摁一会儿就感觉好多了。 顾潋清将她的手捏住放进被褥里,自己起身穿上衣袍,乔璇衣坐起身子看向他问道:“昨夜爷没去新房,现在不去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朝中的事情也繁忙,一去便是好几日。”顾潋清边整理着衣衫边说道。 尺素轻叩了两下门进来,伺候顾潋清洗漱完之后他便离开了。 乔璇衣穿衣洗漱了一番之后,便坐在书桌前提笔写字,伤口虽已经愈合,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正堂里顾老太与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而乔娇婵是随后来到的,江明月站在一侧瞧见人来了,却还有一个位置空着,便笑着问道:“乔姨娘今儿怎么没来?” 顾老太一听这名字,脸便拉了下来,“关在房间里思过呢。” 江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了笑赶紧端过一杯茶跪在地上道:“顾老太消消气,这茶敬您的。” 顾老太听着心里头舒坦,喝了一口茶之后递给了她一个红包,老夫人亦如此,看着二位长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乔娇婵心中咯噔一声,怕是坏了。 江明月端着茶走到乔娇婵面前,含笑道:“这茶敬姐姐。” 乔娇婵也不是傻的,端过茶喝了两口,说道:“妹妹刚进来,府里头的规矩若是不懂就来问姐姐,今日来得匆忙也没给妹妹包上个红包,这簪子算是姐姐赔给你的。” 头上取下来一只簪子插进来江明月的发髻中,互挽着手的样子,宛若一对好姐妹。 “好好好,这样最好了。”顾老太笑的合不拢嘴,而鸾娘则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乔娇婵,半晌才收回来。 顾老太这才发现,顾潋清没有同江明月一起过来,便问道:“潋清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江明月闻言低头,“夫君早朝去了吧。” 千言听到自家主子这样说话,心中甚是替她委屈,跺了跺脚赶紧道:“太太,昨晚爷没有去新房。” 顾老太与鸾娘俱是一惊,顾老太站了起来,拐杖驻地喝道:“大婚之日人不在新房!去了哪儿?” 江明月见火候到了,剜了千言一眼,似乎在责怪她的多言,马上上前安抚道:“爷定是去了书房歇息了吧。” 乔娇婵道行不浅,可此刻也看不懂江明月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那一双微微蹙拢的眉头带着几分哀愁好似真有几分意思。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这个,乔娇婵冲身旁的翡翠比了个手势,翡翠立马心领神会道:“奴婢昨晚瞧见爷了,当时还纳闷着爷怎么往逐兰阁的地方走……” 乔娇婵顿时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难怪找不着人呢,原是去了逐兰阁啊。” “荒唐!”顾老太气得脸都成了酱紫色,“关禁闭都这样惹是生非,真是个祸害!” 鸾娘有心出声帮一句,“娘,衍儿自己想去,并非璇衣的关系……” “你还替她说话!”顾老太愤愤的瞪了她一眼,缓了口气后握住了江明月的手轻拍道:“真是委屈你了,今儿他下朝我定好好说道说道。” 江明月笑着道:“如今我已嫁给了潋清,自然希望他好好的,还请奶奶口下留情。” “你这孩子,真替他着想啊。”顾老太眉眼弯弯的,对江明月喜欢的不得了。 “应该的。”江明月笑的很是温柔,整个正堂里气氛融融的。 出了院子站在小石子路上,乔娇婵先出声道:“妹妹不如上姐姐那儿坐坐,也好多些了解府里头的规矩。” “谢谢姐姐的好意,但妹妹着实累了,就不上姐姐那去了。”江明月一副疲惫的样子,很是抱歉的对她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她还能强拉上不成?乔娇婵嘴角的笑意也有些僵硬:“如此,那妹妹好好歇息吧。” 说罢,甩了甩衣袖就掉头走了,步伐甚是急促。 “千言,去厨房拿些糕点去逐兰阁看看。”江明月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千言不是个聪明的丫鬟,当下迷惑地皱眉问道:“小姐,您不是累了么?” “傻丫头,那都是客套话,刚进府里头自然是要把后院的女人都摸个底了,快去。”江明月又催促了一声,千言才赶紧跑去厨房。 乔璇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才能让顾潋清在大婚的时候,弃她于不顾。 江明月领着人进了逐兰阁,这地方小且冷清,江明月虽知道乔璇衣是个妾,可她未出阁之前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会甘心住在这样的小阁楼里? 房门紧闭着,江明月也不知里头有没有人。尺素老远瞧见有人进来,于是放下手底下的活跑到江明月的面前问道:“你是新夫人?” 江明月颔首道:“你家主子呢。” “在屋里头,奴婢这去汇报。”尺素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她,才转头跑进屋子里。 乔璇衣听得江明月已在门外等候,便停下了手中的笔,对尺素道:“让她进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同是一个后院的,总要见面,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吧。 尺素将江明月迎进门,瞧见书桌后的乔璇衣,稍稍打量了一番,觉得她并无过人之处。 “二夫人请坐,妾这儿也没什么好的东西可以招待,尺素去泡壶茶来。”乔璇衣尽地主之谊,便对着尺素吩咐。 尺素领着命令出门泡茶,江明月笑道:“想着以后总要见,便觉得不如今日就来看看,没什么贵重的礼物,便拿了点点心来。” 千言将点心递给了乔璇衣,乔璇衣接过手后打开一看,点点头,“二夫人选的点心看起来不错。” 江明月展露笑容,有些探不出她的深浅,瞧着她手边的宣纸,“妹妹在写些什么?” “一些书经罢了。”乔璇衣弯了弯嘴角,似是不想提起这件事。 “对了,今日妹妹没来,我还特地问了太太,妹妹是如何被关紧闭的?”江明月有些心急的问出口,却无意间睹见乔璇衣不太高兴的目光,便知道是自己着急了。 她心下做出了决断,呸了两声:“看我说的,这事不提也罢,妹妹尝尝点心吧。” 乔璇衣倒是不怕这盒点心里下了毒,捻了一块吃,确实味道不错,在她这里,这种点心也只有爷来的时候才能偶尔尝到,看来这侧室在顾府中的地位不低啊。 “昨夜之事,还望二夫人谅解,当时爷也是酒醉不醒。”乔璇衣虽然不希望顾潋清去洞房,可让新娘子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这种经历她也曾有过。 江明月看她的眉目带着歉意,似不是挑衅而为,“爷自愿的,还是妹妹比较得宠一些。” 乔璇衣看向她,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往后二夫人就知道了,其实爷心头之人一直都是夫人。” 尺素端着一壶茶进了屋子之后,发现屋里只剩下乔璇衣一个人了,“二夫人走了?” “走了。”乔璇衣提笔小心翼翼的在宣纸上写下一笔,那句话也在她的心头怅然啊。 江明月走得极其缓慢,心里一直在想方才乔璇衣说的那句话,她说话的时候眉头间涌上的忧愁不是装出来的,如此说来,乔娇婵才是最大的敌人。 如此想着,江明月走回了玉芝阁。 顾潋清一下朝就被管家请去了顾老太那儿,训了一顿之后让下人跟着眼瞧着他走进了玉芝阁才回去。 江明月将乔娇婵赠的簪子摆在首饰盒里,就听见千言在外头喊了一声爷。 她赶忙出去,顾潋清踏过门槛进来了。 “夫君。”江明月笑的很开心,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但顾潋清却没有一丝愉悦的心情。 江明月跟在他身侧说:“夫君想吃点什么,妾身好让人去拿,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用膳的时候了,夫君不如留下来用晚膳吧。” “随你。”顾潋清坐在椅子上,也没个表情,可江明月很高兴,转头就让千言去厨房里拿点心,可能顾潋清已经忘记了她,可她依旧记得那个仅仅几岁的小公子拿着一朵花插在她发间,还一番正经的说要娶她的场景。 晚膳很快就端了上来,二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千言进来说顾老太那儿的丫鬟拿了一碗汤过来,是让顾潋清喝的。 顾潋清用完晚膳,便将那碗汤端在手上,半晌没动,那来的丫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似是再说如果不喝完她就不回去复命。 他冷哼一声,将一碗汤饮尽,丫鬟这才走。 江明月吩咐下人铺了床铺,却不知道顾潋清今晚睡不睡这,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便觉得顾潋清的脸色很难看,有些微微涨红。 “夫君,你怎么了?”江明月欲上前查看。 那股香气直往顾潋清的鼻子钻,身子越来越燥热,他退后了几步,压抑着内心的躁动低沉出声道:“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江明月很着急,忙道:“夫君,妾身去请大夫吧。” 她转头要出去叫人,顾潋清拉住了她的手,细腻的触感更是让他差点经受不住,匆匆挥开之后顾潋清吐出口浊气,额头上满是汗水。 “不用,我出去。” 说罢,他便大步的走到门前拉开,外头的风灌了进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江明月呆愣着看那道身影完全离去,手上那股滚烫的温度还未完全消散。 入夜了,顾府里除了守夜的小厮之外,大部分丫鬟都待在房里不太出来,顾潋清走得浑浑噩噩的,只想找个冰冷的东西消消火气。 找了大半个顾府,顾潋清看着眼前这个湖,几乎没有犹豫就跳了进去,冰冷的湖水灌进口鼻,身子没有那么滚烫了,就连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 顾潋清这才动用脑子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幸好他早点出来了,否则不知又会变成什么样的后果,问题不在晚膳上,他脑袋里一闪而过,莫非是那碗汤? 整个顾府里头就属乔娇婵的琉璃阁才有湖,翡翠正好去屋子里伺候完乔娇婵出来,听见水声之后便走过去一看,竟是有人掉进了湖里,翡翠正要尖叫出声,却发现那人是活着的,仔细一看居然是顾潋清,这才慌忙的跑进去。 乔娇婵听完之后连忙跑了出来,叫了丫鬟小厮赶紧把人给捞上来,顾潋清全身湿答答的,乔娇婵也不敢上前碰一下,叫道:“还不赶快取热水来,人都成这样了!” 于是帮忙搬人的搬人,打热水的打热水,洗完一个热水澡之后,顾潋清依旧觉得脑袋涨涨的,一头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了。 乔娇婵看着床榻上的顾潋清,当下咬了咬舌尖,上前抚着他的脸颊,将身子靠了上去。 翌日,顾潋清醒过来的时候,乔娇婵一丝不挂的睡在身边,可他身上的单衣穿得还算整齐,回想昨夜的事情,一头倒在床上之后全然没了记忆。 翡翠进来瞧见这副样子,行了行礼将洗漱的都摆在桌子上,顾潋清起身洗漱穿衣之后便离开了。 不过这回顾潋清可没急着去上朝,老人家还没用完早膳呢,他就急匆匆的进去道:“奶奶!那种事情是你情我愿才能做得事情,你为何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顾老太当下起身喝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顾家的子嗣后代能够早日来到。” “可你这样做,更令孙儿不齿!”顾潋清心寒,昨夜要不是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恐怕又耽误了一个姑娘。 顾老太哼了哼,“不齿也好难堪也罢,只要有曾孙,奶奶啊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恐怕就不能让奶奶如意了。”顾潋清冷哼一声,拂袖转头就走了。 顾老太睁着个眼珠子拍桌起身,“什么意思!说清楚什么意思!” 那个身影早已不管不顾的走了老远了。 顾老太很是不甘心的把江明月叫过来问了一番,江明月交代了昨日的前因后果,原来两人并未发生任何关系。 顾老太听了之后拿手遮住了眼睛,口中念叨道:“造孽啊,这真真是造孽啊。” 江明月一手替她拍着背,心中颇为惋惜,早知如此,昨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啊。 这一来,乔娇婵最是开心,翡翠拿着水果摆在桌子上的时候,瞧见她脖子上的红印,便知道她为何如此高兴了。 “二夫人来了。”有个丫鬟从门外进来,冲里面禀告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乔娇婵嘴角满是笑意,坐在了主位上,江明月一进来,一抬头就看见她脖子上明显的红印,当下捏紧了衣袖中的丝绢。 她坐在侧位上,看着乔娇婵笑道:“昨晚夫人睡得可好?” “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还有夫君相伴。”与乔璇衣不同的是,乔娇婵最喜欢炫耀,可炫耀过了头,便会让人很懊恼,就像现在这样。 江明月心中冷笑连连,表面却亲和道:“昨晚夫君涨红着脸匆忙出了门,妾身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才从老太太那儿得知是喝了补药的缘故。” “你想说明什么?!”乔娇婵当下脸色一变,冲她拔高了声音,将江明月吓了一跳,连忙捏着帕子做出一副受惊吓的模样。 “妹妹没想说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乔娇婵自然不会相信她是实话实说,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勾起了江明月的下巴,轻蔑地笑道:“别妄想着能从我这儿抢走潋清,他心里头藏着谁你比我更清楚,掂量下自己的身份,别跟我过不去,不然我让你好看!” 江明月一张脸都白了,“夫君宠爱姐姐,妹妹自然知道。” “知道就好。”乔娇婵这才松开她的下巴,江明月的下巴被她掐出了红印子,还隐隐的生着疼。 “妹妹就先走了。”面对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乔娇婵,江明月可不敢保证接下来她会做什么,既然刺激也刺激过了,还是马上走为上。 乔娇婵坐在椅子里,伸手靠着头闭上了眼睛,回想起昨夜的场景。 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脖子上的红印是她自己挂出来的,事到如今顾潋清已经不想再碰她了,这是为什么?! 她徒然睁开双眼,愤愤的瞪向一边,吓得翡翠端着补汤的手一松,碗碎了一地响起了“咔擦”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出去!” 乔娇婵将手边能砸的统统砸了出去,可是心底的慌乱越发的空洞。 第39章 收买人心 戌时刚过,顾府里头的人该睡下的都睡下了,一抹人影从琉璃阁快走出去,很快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良家子都早早的归家了,却还有些个寻乐子,还在外头。 身披着斗篷,乔娇婵抬头看了看牌匾上的字,上头写着清幽楼,很是文雅的名字,里头却是乌烟瘴气。 刘妈妈刚招呼客人进去,就看到她站在外头,连忙挤出笑容来上前问道:“这位夫人,可是要寻乐子?” “不寻乐子,难道上这儿来?”乔娇婵瞪了她一眼,仿佛她说了多余的话一般,抬头之间手里掂量着一两金子,看得刘妈妈眼睛登时就直了。 赶紧小心翼翼的从她手里头接过,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那牙齿咬了咬,嘿还真是货真价实的。 “把你们这儿的淸倌儿给我找来,事成之后再给你一两金子。”听到这番话,刘妈妈可是高兴坏了,这二两金子可是能买三个小倌儿了呢,这客人出手可真阔绰。 刘妈妈将乔娇婵迎上了三楼的雅间,没一会儿功夫就找来了四五个淸倌儿,个个模样白净,乔娇婵将这四个淸倌儿都打量了一遍,最后指着鸦青色衣袍的淸倌儿道:“我就要他了。” 其余几人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被刘妈妈催促着出了门。 屋里头烛火冉冉,只听得衣裳脱落的声音,蜡烛尽灭。 翡翠最怕乔娇婵生气,于是每日都起得很早,可是等她走进卧室之后,却发现乔娇婵居然已经穿戴好了。 这可不像是平时那个爱睡懒觉的主子啊,即便心里头一阵纳闷,可翡翠还是放下水盆飞快的跪在地上叫道:“奴婢有误,奴婢不该来迟。” “起来吧。”乔娇婵眉目间尽是疲惫的模样,却难得没有发火。 翡翠难以置信的站起身,余光打量着她的脸,这样子分明很累,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乔娇婵能够发觉她的目光,瞪了她一眼道:“还傻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上前伺候?” “是是……”翡翠赶紧上前替她整了整衣领,缺意外的发现她的脖子上有星星点点的痕迹,心下迷惑了,难道昨天爷来了?可是没动静啊?翡翠心头想着,神色如常的办事。 刚用过早膳,江明月那儿的丫鬟便跑到琉璃阁说府里头新来了几个丫鬟,让乔娇婵前去挑人,乔娇婵是夫人,自然是最先挑选。 到了院子门口,里头站着五六个丫鬟,江明月一见乔娇婵来了,笑道:“姐姐总算来了。” 乔娇婵撇了她一眼,对她这件事还算满意,站到众丫鬟面前。 江明月道:“听说这几个丫鬟都是顾老太选的,适合在身边做贴身丫鬟。” 乔娇婵一边听一边挑选,从中挑选了两个丫鬟都其貌不扬的样子,江明月在一旁瞧着挑了挑眉。 “我挑完了,妹妹请吧。”乔娇婵找了凳子坐下,抿了口茶,看着江明月像挑选一件精美的首饰一般精挑细选着,不由得心里嗤笑,不过几个丫鬟,还真当回事了。 江明月也挑了两个出来,不过长得很是水灵。 其余剩下最后的一个,江明月见她很是老实,便道:“也罢,等会儿也是要去逐兰阁坐坐的,你同我一块儿去吧。” 那丫鬟垂着头还不忘行礼。 乔娇婵看她三天两头的往逐兰阁跑也不知其意何在,起身理了理衣上的褶皱道:“既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江明月的目光追随着她出了门,才转身往逐兰阁去。 乔璇衣在关禁闭这几日,江明月时而来坐坐,尺素也是见人习惯了,就将人领进了屋子里,抬头看了看来客,乔璇衣放下手中的墨笔:“尺素,快去沏壶茶来。” 尺素应下便出了门,江明月道:“妹妹不必多礼的,今日前来,是给妹妹送丫鬟过来的。” “送丫鬟?”乔璇衣这才注意到江明月身后多跟了几个人。 “是啊,顾老太念着,就让管家买了几个丫鬟回来,正好夫人与我都挑完了,这剩下的一个就归了你。”江明月此番话未得罪乔璇衣,这是自古的规矩,妾的地位最低下,自然也讨不着什么好。 乔璇衣颔首道:“只是不知这几位中哪个才是?” 话音刚落,一个垂着脑袋的身影从众人之中孤零零的站了出来,乔璇衣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那丫鬟闻言,缓缓的将脑袋抬起来,倒是个小家碧玉的模样。 乔璇衣轻笑一声道:“这丫鬟正合妾的意,多谢二夫人了。” “自家姐妹,客气些什么。”江明月拿帕子掩了掩嘴,“这几日爷都不知去哪儿了。” “朝中事务繁忙,多则半月不归家,都是正常的事。”乔璇衣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明月上前几步看着她写的字,不由得称赞道:“京中闺秀甚多,可姐姐见过的书法,当属妹妹最好了。” “二夫人谬赞了,妾这字配不上最好一词。”乔璇衣很是谦虚的回答。 江明月微微蹙眉越发感觉乔璇衣是个油盐不进的人,思忖了一会儿又道:“瞧着日子妹妹也快到了解禁闭的日子了吧,什么时候一起去琉璃阁坐上一坐。” 乔璇衣落下的毛笔顿了顿,随即道:“妾与夫人关系欠妥,若二夫人愿意,替妾去看上几回,妾也感激不尽了。” 江明月有些气恼,心里有火也不能发,她本想跟乔璇衣联手将乔娇婵拽下来好好踩上一顿,可是她呢?居然说什么都不答应,真是白费了这么多的口舌。 既然无趣,江明月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既然妹妹忙着,那姐姐就先走了。” “二夫人慢走。”乔璇衣看见人走了,叹了口气将笔放下,这才抬眼认认真真地将那丫鬟打量了个遍。 “你往后,就叫墨衣吧。” 墨衣惶恐,赶紧想要跪下感谢,乔璇衣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拉住皱眉道:“你跪下做什么?” “奴婢想感谢主子赐名。”墨衣有些茫然的看向她。 “不必了,下去吧。”乔璇衣看她像是个苦命人家里出来的孩子,也没多说便打发下了下去。 回到琉璃阁之后,乔娇婵让丫鬟们统统下去,将柜子里藏起来的衣裙拿了出来,端过火盆烧,火苗映在她的眸中一晃一晃。 刘妈妈等着那出手阔绰的娘子一日又一日,可财主就是不登门了,刘妈妈捏着兰花指甚是奇怪的自言自语:“真是奇了,怎的人都不来了呢?” 自前几日后,翡翠越发的觉得乔娇婵越来越奇怪了,之前很爱吃一些东西,如今却忌讳不碰,便是不舒服找大夫也只找医馆里头不认识的,真是奇怪了。 伺候乔娇婵的时候,翡翠记得她喜爱什么首饰,想去拿的时候却发现首饰盒里的首饰少了不少。 “这首饰……是不是少了?”翡翠疑惑地问出了声。 乔娇婵身子一僵,赶紧道:“这么多首饰都摆不起了,我藏了一些起来,怎么?还要你过问?” “奴婢知错。”翡翠赶紧收了目光,将她的头发绾成了发髻。 镜中的乔娇婵眼神有些躲避的样子,让翡翠心生怀疑,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平时连个小物什都要自己帮忙,她又怎么可能干这些东西? “好了,你出去吧。”乔娇婵心底的慌乱消散了一些,翡翠出了门后伸开手一看手头上都是冷汗,那丫头该不是发觉了些什么吧? 翡翠端着木桶要去打水,就看见一个平日里经常见面的小丫鬟匆匆忙忙的冲她跑来,“翡翠姐,府门口那儿有人找你,说你是哥哥,快些去吧,不然管家可要撵人了。” 翡翠来不及细想她哥为什么要来顾府,将木桶塞给了那个丫鬟就赶紧跑了出去,府门口管家正要撵走人,翡翠赶紧跑上前去喊道:“哥!管家快些松手。” 管家一看二人的表情真是认识的,也就松开手没有多管了。 天河赶紧拉住翡翠的手腕将她拽出来一旁道:“妹妹啊,哥现在手头有些紧,你嫂子也快生了,你能不能……” 翡翠一听他又是找自己要钱的,气愤的挣开他手道:“没有!你都赌多少回了?如今嫂子都快生了你居然还在赌!” “妹妹啊,你这回真的要救救哥啊,那赌坊的人说了,若是半个月叫不出赌银就把你哥我送到皇宫里头做太监去,你哥去了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你嫂子么?” “赌赌赌,你就知道赌!我每个月都给家里送一两银子,你是不是都拿去赌了?!”翡翠看他不回答的样子,都快气炸了,定是什么都不用说了。“好妹妹,就帮哥哥这一回,就这一回!”天河急的满头大汗,生怕翡翠不答应。 翡翠被他摇了一阵又一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好吧,你说,欠了多少银子?” “八两。”天河欣喜的拿指头比划了两下,翡翠当场瞪眼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八两银子?你怎么不去偷不去抢呢!一两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都是我的嫁妆钱!八两,我拿不出来!” 翡翠扭过头就想走,天河赶紧拉住她哭喊,“妹妹啊,哥哥知错了,你就当救哥这一回吧,妹妹啊……” 又哭又闹的,将周围的百姓都引了过来,翡翠有些难看,便冲他道:“好好好,我替你想想办法。” “多谢好妹妹。”天河顿时嬉皮笑脸,替她掸了掸衣上的灰尘,翡翠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百姓,红着脸赶紧跑了进去。 当翡翠提出想借八两银子的时候,乔娇婵手中的茶杯直接甩了出去,“八两银子?问我借?你拿什么抵?你以为你的身价值八两银子?” 翡翠被茶杯的热水烫到了手,跪在地上的磕了几个头哀求道:“奴婢一定会对主子百依百顺的。” “没有。”乔娇婵眯起眼睛冷漠的吐出两个字,翡翠浑身都在颤抖着,仿佛在压制心底的怨气。 “这么多年来,奴婢任劳任怨,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奴婢这样为主的份儿上……” “我都说了没有!”乔娇婵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将翡翠说到一半话打断,翡翠伏在地上半晌没说话,要不是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她都快怀疑人是不是晕过去了。 翡翠漠然的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很平静不似方才那般,“当奴婢没有说过这句话,奴婢……先下去了。” 乔娇婵看着她离去,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光是二两黄金便已消费不少,再加上她每个月的月银都是只进不出统统都买了首饰,如今哪有什么多余的钱财替人消灾,还真当她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啊。 翡翠边抹着眼泪边往琉璃阁外头走,走出了一段距离刚要转弯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个人,二人纷纷撞到在地上,只听得那头熟悉的声音“哎哟”了一声,翡翠飞快地爬起来仔细一看,心肝当下颤了颤,这下完事了。 千言替江明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瞪了翡翠一眼,没好气道:“莽莽撞撞的,你是谁的丫鬟啊。” 江明月皱着眉看向翡翠,发觉有些面熟,打量了一会儿之后道:“你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吧。” 翡翠心下更是凉了半截,行了行礼:“正是奴婢。” 江明月对这个丫鬟不是太熟,但眉目间那股机灵劲儿让她有些印象。 “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江明月还没怪罪起来,翡翠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白着一张脸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瞧瞧,我这还没说什么呢,快起来,让别人看到了,定以为我这个当主子的仗着身份欺负一个小丫鬟。”江明月眉眼笑的柔和,将翡翠从地上拉了起来。 翡翠看她像是天仙一样的脸蛋儿,顿时内心好感剧增,只是此刻翡翠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江明月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眼眸稍稍移开了一些,转而道:“看你这哭成花猫的模样,发生了何时同我说说?” 翡翠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一个主子居然会听奴婢说话,实在是少见,可江明月分明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倒是让翡翠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是奴婢的家务事,家中钱财紧缺,奴婢去求主子,但是主子她……”说到这里,翡翠的眉头紧锁,一双眼眸中含着化不开的哀愁在里头。 江明月心下明了,却又暗暗笑乔娇婵,明明是个陪嫁丫鬟,却也如此小气,将来人心大失可就怨不得她了。 “这……”江明月为难的出声,翡翠疑惑地抬头看她,不知她想说什么。 江明月叹了口气,“你缺多少银子可以问我拿,可是如此一来,我又怕夫人她怪我自作主张。” 翡翠心中一阵激动,连忙道:“二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真的。”江明月瞧她一脸见到救世主的样子,就知道这钩是可以上了。 翡翠挣开她的手,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道:“若二夫人能把这银子借给奴婢,奴婢日后一定会对二夫人感恩戴德的。”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么多了,差多少银子,千言,给了她吧。”江明月勾起的笑容很好看,翡翠一时没有想明白也就迷迷糊糊地相信了眼前这人的好心好意。 千言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所作所作,却还是从钱囊里取出了八两银子。 翡翠递过之后,仍然在原地踌躇不肯走,千言顿时就气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嫌八两不够是吗?”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翡翠连忙摆摆手,看向姜明月的表情很委屈,“奴婢是……奴婢是……” 江明月早猜到了她的心思,替她说道:“你不想让我同夫人说,你在我这儿借了银子?” “是的。”翡翠点头,很是乖巧的看着江明月。 江明月抿唇一笑,“好,我答应你。” 翡翠高兴的离开后,千言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小姐,做什么给丫鬟银子?您若是觉得银子多,大不了去买首饰。” “你傻啊,首饰的银子存存就有了,可这找上门儿来的人心,可不是随地都能捡到的。”尽管江明月如此解释,千言也不明白里头的意思,江明月笑的很是温柔的转身继续逛院子,谁说到处走走没有好运呢。 乔璇衣将宣纸吹了吹,上头的墨迹都干了,叠在一块儿都已经成厚厚的一叠了,这关禁闭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她揉了揉眉心觉得眼睛不太舒服,尺素端着热茶进来,看着略有些疲惫的主子,随口就道:“这几日二夫人倒是不来了,二夫人若是多能来坐坐,兴许小姐就不会这么累了。” 乔璇衣听得此言觉得甚是好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我巴不得别人别来找我,我这逐兰阁清静得很,可每次碰上事,总是要搅得天翻地覆。” “爷不是护着主子么,还怕什么?”尺素歪着个脑袋,看烛光下的乔璇衣嘴角边的笑容淡了,眼眸中的情绪却更深了。 “我累了,你也退下去早点睡吧。”乔璇衣起身端着烛台走进卧室,尺素挠了挠脑袋,似乎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些什么。 顾潋清是夜半回的府,顾府里安安静静的,他也不好多去打扰人了,于是自己歇在了书房里头,等着昭和将早膳端了过来,才知道时辰已经很迟了。 他揉着太阳穴起身,随意吃了几口便道:“这几日府里头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听说最近几日二夫人去逐兰阁走动的比较多。”昭和想了想,才从脑袋里挤出来这么点小事。 在昭和看来的小事,在顾潋清眼里可不一定就是小事了,咽了几口下去之后就道:“我去一趟逐兰阁,你将文书收拾一下,一会儿我还要看。” “是。”昭和赶紧收拾书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文书。 乔娇婵吃完早膳才没过一会儿,丫鬟就进来道:“夫人,昨夜少爷就回来了。” “这会儿人呢?”乔娇婵笑逐颜开的问道。 丫鬟扯着裙角道:“这会儿去逐兰阁了。” 乔娇婵先是一顿气愤,随后又想着如今乔璇衣比较得宠,不过等着日后她稳定了夫人这个位置,看谁还敢跟她作对? 如此想着,她起身道:“走,去逐兰阁看看。” 顾潋清踏进逐兰阁,却没看见人,于是又往里头走了进去,看到乔璇衣坐在梳妆台前眼神还有些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顾潋清觉得有些好笑,迈着步伐走到了她的身边。 乔璇衣想也没想道:“尺素啊,替我挽个鬓发吧。” 顾潋清当真捏着木梳一下一下的替她梳着,只可惜顾潋清从未给别人梳过头发,技术生疏得很,没几下就将乔璇衣弄疼了,乔璇衣稍稍清醒了一些,问道:“尺素啊,你今日很不对劲啊。” 说着,伸手往后抓去,抓到的确实一只比她大一半的手掌,乔璇衣诧异的往后看去,顾潋清拿着木梳正笑着看她。 “爷。”乔璇衣很吃惊,这会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朝中的事情办完了,昨夜就回府了。”顾潋清放下木梳说着,尺素这才从外头进来,看到里头略有些缠绵的二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呢,就听见顾潋清喊道:“你过来给她梳。” 尺素也是讲手艺发挥到了极致,没一会儿就弄完了,插上几个发簪之后,乔璇衣拉他到桌边坐下,“爷用过膳了?妾正要用。” “方才也没吃多少,现在一起吃吧。”顾潋清这会儿也不想提江明月的事情,尺素就下去拿早膳。 顾潋清左看右看,看到了书桌上一叠纸,便道:“那经书你都抄完了?” “关禁闭的日子闲着也是闲着,抄些经书也不错。”顾潋清已经起身要过去拿,一个身影从外头飞快的窜了进来,几乎是要拿起宣纸的同时,抱住了他。 顾潋清很是震惊的低头一看,乔娇婵冲他笑的很灿烂,“夫君你总算回来了,妾身都想念的紧。” 他不太适应有人突然抱上来,将她硬生生的掰了下来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爷的啊。”乔娇婵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后头的宣纸那儿看去,方才要不是她阻拦的及时,恐怕那宣纸上的字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了,到时候一模一样的笔迹又如何说明? “难得你有心了。”顾潋清的木管却落在宣纸上,想要一探究竟。 第40章 怀有身孕 “啊,这是妹妹写得字吧,妾身正想看看呢。”乔娇婵伸手过去,赶在他面前,似是看上去不太小心,将昨夜尺素放在一边的茶杯碰倒了,里头的茶叶和水统统都洒在宣纸上,顿时字花了。 乔娇婵睁大眼睛捂上了唇:“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潋清看着那一滩水渍,眉头微微蹙起,可乔娇婵怕下头的没湿,连忙手忙的过去收拾,这下全都毁了。 乔璇衣看在眼里,何尝不知道她是故意为之的,虽然不知她的心思何在,但是这些字都是自己连日来写的,可以说是费了一番心思。 乔娇婵看到她过来了,赶紧摆出一张无辜的脸道:“妹妹啊,姐姐不是故意的,你瞧我这手笨的。” “是妾疏忽了,没将茶杯拿开。”乔璇衣叹了口气,将那些宣纸拿起来湿湿嗒嗒的,尺素进来一看急坏了,赶紧找了干布将桌子擦干,看着已经成墨团的宣纸,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了。 顾潋清有些头疼,乔娇婵用楚楚可怜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你先回琉璃阁吧。” 乔娇婵咬了咬嘴唇,不太甘心的看了乔璇衣一眼,“那夫君什么时候来琉璃阁陪妾身。” “先回去。”顾潋清口气有些强硬,乔娇婵只得扭头就走。 乔璇衣看着湿哒哒的宣纸,闭了闭眼道:“这经书,妾还是再抄一遍吧。” “不必了。”顾潋清从她手中拿过宣纸,让尺素拿下去丢了,“我自当去奶奶那儿替你说明。” 乔璇衣抬眼看了看他,他应该是在为乔娇婵着想吧。 如此想着,她将早膳统统拿了出来,二人才坐下来安静的吃。 吃完了早膳之后,顾潋清没多呆一会儿便走了,不过他没去琉璃阁,转头又进了书房,唤来昭和替他拿了本经书。 昭和拿来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待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也认得几个字,可这经书不应该是女子看的吗? 取过来之后,哪知顾潋清翻了翻就开始抄写起来,昭和不敢多问下去做事,等到午膳的时候进来一看,书桌上的宣纸已经有些了。 “少爷,午膳来了。”昭和冲他说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顾潋清头也没抬道:“放着吧。” 等过了个把时辰昭和过去取的时候,发现午膳动都没有动过,看来主子并不想用膳,昭和一边想着一边将饭菜端了出去。 晚膳亦如此,书房里整整一夜蜡烛高烧,没有熄灭过。 翌日,昭和打着哈欠往书房里走,打开屋门,走进去发现顾潋清伏在桌前睡着了。 那抹刺眼的亮光照进来,原本就睡得很浅的人就醒了。昭和连忙道:“少爷,要不关上门您再睡会儿?” 顾潋清眯起眼睛半晌摇了摇头,将桌子上乱放的宣纸统统都理成了一叠。 看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昨晚一定没睡好。 乔璇衣穿衣打扮好就去顾老太的房里,半路上遇见也是要去那儿的顾潋清,有些意外,看着他带着红丝的双眼不由得关切的问道:“爷,你这是……” “无碍,正好要去,一同吧。”顾潋清没多做解释,乔璇衣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进了屋子里。 顾老太坐在高位上睨着乔璇衣,又看了顾潋清的脸半天,问道:“你这双眼是怎么回事?” “孙儿昨晚没睡好罢了。”说罢,顾潋清眉目间又添了几分疲惫之意。 顾老太也就没再细问下去,转头对乔璇衣道:“你抄的经书呢?” 乔璇衣道:“昨日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在这里。”顾潋清从衣袖中拿出一叠宣纸,上头的字清清楚楚,乔璇衣诧异地看向他。 难道昨夜没睡就是在抄这经书? 顾老太可没这么好糊弄,盯着乔璇衣问道:“打翻了茶杯又如何?” 乔璇衣思索了一下,随即道:“昨日打翻了茶杯,却还好没有弄湿。” 顾老太眯起眼睛,冲身边的丫鬟示意了一下,丫鬟取过顾潋清手里头的宣纸,让顾老太过目。 “既然罚也罚过了,自己心里清楚一些,可别日后又整出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情来。”顾老太的语气还是不太好,不过乔璇衣习以为常了,弯身行了个礼对顾老太听从她的教诲。 出了院子,顾潋清与乔璇衣前后行走着,乔璇衣看着前头的身影,还是问了,“那一叠宣纸不是毁了?为何又有了新的?” “自然是抄出来的。”顾潋清头也没回的回答。 “爷抄了一夜?” 顾潋清停下脚步,回过头微微眯起眸子,“是昭和抄的,我只不过在一旁监督而已。” 顾潋清的谎话换做旁人都会信,可乔璇衣是见过他笔迹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搞错,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当这个好人,她自然也不戳穿了。 乔璇衣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指着亭子道:“去那儿坐坐吧。” 顾潋清撇了她一眼,没有拒绝,走进亭子里,微风拂过脸颊还有些凉凉的,但到底不那么冷了,乔璇衣将脸边细碎的发理了理,发觉他已经半睡半醒的靠在栏杆上了。 她笑着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身子掰正,顾潋清迷迷糊糊道:“做什么?” “爷昨夜监督的累了吧,靠下歇息一阵也好。”说着,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腿上,顾潋清的眸子看到她的笑容,随即也没挣脱,闻着她身上宜人的香气,慢慢的阖上了眸子。 乔璇衣见他睡着了,伸出手拉住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替他揉着,手指开始有些僵硬,渐渐地也就软了许多,微风吹过亭子,但亭子里的二人却像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尺素在一旁看着偷笑,这才转过身子。 不知睡了多久,乔璇衣的腿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腿上的脑袋蹭了蹭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物之后,才发觉自己所在之处从乔璇衣的腿上起来。 乔璇衣淡淡的笑道:“爷醒了。” “嗯。”顾潋清有种说不出的感情,总觉得眼前这人太安静了,陪在身边一点也不吵闹,却最合他的心意。 “走吧。”顾潋清起身想走,乔璇衣也跟着起来,只是刚刚才站起来却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顾潋清听见响动回头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腿麻了,爷若有事便先走吧,妾在这儿多看会儿风景也好。”乔璇衣揉着腿对他说道,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难受。 这样叫他如何能放心,顾潋清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摁了摁她的腿,乔璇衣“嘶”了一声,他问道:“还能走吗?” 乔璇衣看了看他的脸,点了点头,顾潋清起身扶起她,乔璇衣的双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一点也使不上劲儿,顾潋清便用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肢,扶着她出了亭子。 尺素看着二人出来,乔璇衣很需要帮助的样子,便上前道:“主子,奴婢搀着你吧。” 乔璇衣正想说好,可身侧的声音却比她更快一步,“不用了,我馋着就好。” 顾潋清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尺素也就没敢多说,跟在二人身后。 平时顾潋清的步子走得很大,可这回为了迎合她的速度却走得很小。 江明月正在院子里散步,看到远处的人后立刻停住了步子,千言在后头差点撞上,随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顾潋清扶着乔璇衣缓缓的走着,乔璇衣时而抬头说几句,而顾潋清低头回她,目光里却含着柔和。 江明月将指头上的一朵好花死死地拽了下来,甩在地上之后狠狠地踩了几脚。 “乔璇衣,真是有意思极了!”江明月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双美眸微微眯起,带着尖锐的光芒。 走着走着乔璇衣的腿也没这么麻了,也就没让顾潋清继续扶着,怀里一空,顾潋清还觉得空落落的,目光触及到她头上的发簪,才发觉原来她戴的都挺少,而乔娇婵的发髻上总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发饰。 “爷,逐兰阁到了。”乔璇衣看向顾潋清,却发觉他好像在走神,出声提醒了一句才将他拉回来。 顾潋清抬头看了看牌匾,点了点头道:“好,进去吧。” 说罢做出了个要进去的动作,乔璇衣却疑惑地问道:“爷不去夫人二夫人那儿吗?这么多日子没见了,怕是惦念的紧,夫人上回也希望爷过去一趟不是?” 尽管心里头还是挺拧巴的,但乔璇衣发觉自己没以前那么黏他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 顾潋清不太适应这样的乔璇衣,看了她一会儿,“那我……去了……” 乔璇衣点了点头,转头进了逐兰阁,一点也没想回头看他的样子。 顾潋清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以往他多来逐兰阁,乔璇衣总是很高兴的,可如今……却学会了让他离开?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想了一会儿后挥了挥衣袖去了琉璃阁。 一进琉璃阁顾潋清就觉得不太对劲,以往空气中能闻到的麝香味都没了,而乔娇婵却做着刺绣,一不小心就刺中了她自己的手指。 顾潋清出声道:“这针线活做不好,不做也罢。” 乔娇婵一听声音连忙起身,看到顾潋清终于来了,高兴的走过去撅着个小嘴巴道:“妾身也想学着做针线活,将来还能给夫君做件衣裳什么的。” “这种事情,自有绣娘会做,你大可不必如此。”顾潋清看了看她的手指说道。 乔娇婵收敛了笑意,定定的看着他道:“夫君,你最近不太对劲,是不是妾身哪里惹得你生气了。” “没有。”顾潋清也说不上来,只是单单觉得她不适合缝缝补补,倒是乔璇衣那样,安安静静的脾气比较适合。 “那是怎么回事?以往夫君下朝了来的都是琉璃阁,可现在呢,每次都去逐兰阁!”乔娇婵再也忍受不了的大吼大叫起来,一双眼睛都发红了,眼泪不住地往外流淌。 顾潋清想伸手去拉她让她冷静一些,但是乔娇婵挣开了。 乔娇婵一边后退一边哭,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便干呕了一下。 顾潋清这会儿有些慌了,赶紧扶住她坐下,冲翡翠喊道:“快去请大夫!” 翡翠飞快地跑了出去,没到半刻钟就将大夫请来了,把了一会儿脉后撸着胡须,面带笑意道:“恭喜顾大人了。” 顾潋清也是一脸茫然,“恭喜?她不是病了吗?” “回顾大人的话,贵夫人可不是病了,是有了喜,虽然这胎儿不足一个月可脉象走势却有,大人若是不信,等过了足月便可再去寻其他大夫来诊诊。”大夫对他道。 顾潋清没说话,像木头一样呆愣在原地,乔娇婵看了他两眼,撇着嘴巴:“看夫君的样子,是不想让妾身有孕。” 顾潋清缓缓回过神来,回到:“怎么会呢,多谢大夫。” 半个月之前……半个月之前他与乔娇婵并没有……不,还是有一夜的,莫非是那一夜怀上的?顾潋清只觉得脑子里很乱,分明是有子嗣的喜事,可是他全然没有欣喜的感觉。 甚至……那一夜他到底干了些什么,自己都不清楚了。 大夫被翡翠领了出去,顾潋清坐在凳子上思索,乔娇婵扯着他的衣袖笑着问道:“夫君是喜欢公子还是小姐啊。” “都好。”顾潋清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却有些僵硬。 等到翡翠进来了,顾潋清起身道:“好好照顾你主子,我出去冷静冷静。” 乔娇婵看着他出去,笑着抚上自己的肚子,翡翠也只好陪着她笑,“这下夫人生下的可是长子呢。” 乔娇婵笑容越发的灿烂,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她道:“这事暂时别跟透露出去。” 翡翠不解道:“为何?” “我怕有人不舒心,盯上我肚子里的这块肉。”乔娇婵冷笑着,心里却已经想到了名字。 翡翠的目光一寸寸的移开,若有所思的想着。 已是夜半了,琉璃阁的主屋早就灭了蜡烛,翡翠披衣出去,一个丫鬟睡得朦朦胧胧,揉了揉眼睛随口问道:“翡翠姐,这么晚去哪儿?” “上茅房。”翡翠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丫鬟也没太在意,便睡了过去,却哪知翡翠一去就去了一个时辰。 等到回来时,一双眼眸清亮,脱了衣裳进了被褥闭上了眼睛。 这日,琉璃阁的主屋才刚打开了门,江明月就上门来了,乔娇婵对江明月摸不透底,自然也就没先说话,倒是江明月先开口道:“好几日没来姐姐这儿坐坐了,姐姐这几日过的可舒心?” “自然舒心,爷也来过了,陪了好一阵功夫呢。”这话纯属就是想让江明月气愤,从而露出破绽,可奈何江明月是个老道的,听得此话却不感到生气。 “前几日妹妹去逛院子,却意外地看到乔姨娘与夫君待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感情很好的样子,恐怕这后院里头,乔姨娘才最受夫君的宠爱吧。”说着做出了一副忧愁锁眉的模样,似是心伤了。 乔娇婵一听,拍掌在桌:“笑话!当初嫁给夫君,我可是三礼六聘八抬大轿娶的,可她单单只是走了后门,大婚之日夫君不还是留在我这儿!” 江明月心中得意,面上却诧异道:“原来如此,是妹妹眼拙了。” “她个狐媚子,从小跟她那娘一个样儿,见到男子就想往上贴,也不瞧瞧她那模样。”说罢,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乔璇衣一般。 这会儿翡翠从外头进来,手里头端了一盘的点心,经过江明月时,下意识的撇了撇眼睛,将点心摆在了乔娇婵的手边。 乔娇婵正拿起要往嘴里送,闻见的味道有所不同便看了看,这不看还好些,看了简直吓得她心凉了半截,顿时一巴掌拍在了翡翠的脸上,力道之大将她扇在地上。 那点心随意往翡翠的身上一砸,“你不知道我现在不吃这个了吗?你是想死吗?” 翡翠顶着一张带巴掌红印的脸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是奴婢拿错了。” “还不快拿下去!”乔娇婵现在看到她就烦,翡翠连忙爬起来将点心拿出去,换了一盘新的。 江明月抿了一口茶,用丝绢点了点嘴角。 果然没错,乔娇婵就是怀孕了,那盘点翠糕里面带有杏仁粉,若是吃多了,恐怕孩子也保不住了。 乔娇婵的反应如此之大也是应该的,这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若是轻易就失去了,岂不是要痛苦出声。 江明月今日前来只是探探实情,既然已经探出来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留的了,于是笑着道:“姐姐的心情似乎不佳,妹妹还是改日再来吧,姐姐也是,莫要气坏了身子。” “好了,我知道了,翡翠送客。”乔娇婵的语气好不到哪里去,翡翠这就领着人出去。 到了琉璃阁门口,翡翠送完要回去,却被江明月喊住了,“慢着,这东西你收着。” 她将一瓶膏药塞进了翡翠的手里,翡翠有些感动,作为丫鬟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乔娇婵对她这样好,而江明月却对她毫不令色。 “多谢二夫人。”翡翠谢过之后就将药膏放进了衣袖里,转身进去了。 江明月望着那道身影离去,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乔娇婵肚子里的孩子,可留不得! 乔娇婵已经盘算好了,如果想让别人知道,就一定要找个靠山,而在顾府里头,顾老太才是最结实的靠山。 眼瞧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顾老太将三个女子聚在一起,好好说道说道,乔娇婵来的是最迟的,顾老太道:“你为何迟来。”乔娇婵抿着唇看上去有些难受,“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所以就来迟了。” “快坐下吧。”顾老太没有多抱怨,待她坐下之后便开始啰嗦,“你们都是衍儿的妻妾,什么是本质应该最清楚,无后最大你们可清楚?无论是妻还是妾,只要能生下儿子,都是我顾府的长子……” 顾老太的话还没说完,乔娇婵便干呕起来,顾老太忙道:“快,将医女请过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胃里难受的很,夜里睡得也沉,不知到底是怎么了。”乔娇婵故意为之,江明月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无非是想当着顾老太的面,告诉所有人她怀了子嗣。 哼了哼声,乔娇婵呕的更加厉害了,乔璇衣坐在侧椅上不作声,可双眼一直盯着她,医女来了把了把脉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夫人这是有孕了。” 顾老太听了她的话没反应过来,好一阵才道:“怀……怀上了?” “怀上了。”医女很是确定的回答。 顾老太一时腿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吓得一旁的丫鬟赶紧扶着,“怀了,终于怀上了。” 顾老太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看向乔娇婵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这真是大喜事,不愧是正室啊,就是不一样。” 乔娇婵弯眼一笑,顾老太道:“奉玉华珠,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是她的丫鬟了,孩子没生出来之前,你们都要用心的伺候,不得有误知道吗?” 她笑的很是得意,看向乔璇衣的目光带着分外惹眼的情绪,乔璇衣起身走到她面前还未靠近,乔娇婵便警戒道:“你想做什么?” “恭喜夫人。”乔璇衣的目光很平静,即便是江明月也有些意外,竟然不生气吗? 顾老太道:“你们两个也好好的照顾下她。” 乔璇衣与江明月颔首道:“是,老太太。” 之后府中上上下下,几乎都围着乔娇婵团团转,顾潋清回府后去了书房请了大夫,大夫把了把脉之后,慌忙的退开了几步,顾潋清很是不解道:“大夫这是何意?” “顾大人……您这是染了病寒啊。”那大夫话都有些不利索,目光紧盯着顾潋清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上前碰到自己。 “病寒很是正常,可大夫你为何……” “次病寒非正常之症,老夫从未见过,怕是不能医治。”说着,大夫赶紧收拾了药箱跑了出去,昭和被出门的大夫撞了撞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进门后发现自家主子的脸也有些不对劲。 “少爷你怎么了?”昭和挠着后脑勺问道。 顾潋清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半晌抬起头对昭和道:“拿着令牌入宫,说我要请太医前来诊脉。” 第41章 见人心 昭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命令的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太医院,请了太医回府。 太医诊脉了之后,脸色也变了,只是还算镇定的起身作揖道:“大人的病,恐怕没这么简单。” “以太医的医术,眼下可有好的医治方子。”顾潋清有些头疼的抚了抚前额。 太医思虑片刻后回道:“回大人的话,恐怕没有。” 顾潋清叹了口气,“太医若是行的方便,请告知皇上说我恐怕要休息几日。” “这个……属下自然明白。”太医拿着药箱出门,捋着胡子却有些糊涂,这病寒很是少见,与前几日派去贵州的太医汇报的病症一模一样,可顾潋清是京官,又如何去得了贵州地界? 这答案自然得不出来,太医连忙进宫面见圣上。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将宫里头上好的药材拿去了顾府一些。 顾潋清关在自己的屋子里整日不出来,后院里的几个女人都待不住了,最先待不住的是乔娇婵,午膳刚过就带着人过来。 昭和将她拦在外头,“夫人,您不能进去啊。” “我为何不能进去?你个奴才还敢拦我?!”乔娇婵左右进不去,就将火气撒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少爷吩咐的。”昭和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乔娇婵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看,于是捂着肚子道:“你难道想气坏我的身子,好让我生不出顾府的长子来?” 昭和见她连这招都用上了,赶忙解释道:“少爷生病了,这病连太医都治不了,夫人若是硬要看望,奴才也拦不住。” 说罢,无奈的看向她,退开了一步让出了后头的一扇门。 乔娇婵顿时百感交集,脸色有些僵硬,这进去不是不进去又不是,她站立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肚子道:“翡翠,快扶着我,我肚子难受。” 昭和急了,忙道:“这可怎么办啊,赶紧进主子屋里头歇一歇吧。” 说着打开了房门,乔娇婵额头汗都冒出来了,“不用不用,翡翠快把我扶回去。” 翡翠看她的模样分明不想进去,于是扶着她离开了院子,昭和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的道:“到底进不进去啊。” “昭和,外头发生了何事?”里头的顾潋清被吵醒了。 “昂,夫人来了。”昭和将房门拉上,站在房门外道。 顾潋清挑了挑眉,“她进来了?” “没有,夫人喊肚子疼便回去了。” 顾潋清眼中好不容易亮起的光黯淡了下去。 “今日,还有其他人来过吗?”他话里别有含义,但昭和榆木脑袋想不出来,仔细想了想道:“没有,就夫人来了一趟。” 顾潋清没再问了,浑身都是汗,一点也不舒坦,偏生又觉得很冷,只得裹紧被褥。 顾潋清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顾府,丫鬟小厮在饭后都谈论着这件事,江明月与乔娇婵对此也是不闻不问的。 乔璇衣向来不喜欢听这种闲话,再加上逐兰阁的丫鬟又不在她身边谈及此事,自然也不知情。 墨衣端着一碗汤进来,乔璇衣拿着便喝完了,递给她的时候,墨衣却没接住,反倒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什么吗?”乔璇衣很是疑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脸颊。 墨衣回过神来赶紧端过碗,涨红着脸道:“姨娘脸上并无脏东西。” “那你瞧我做什么?是有话想说?”乔璇衣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墨衣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道:“姨娘不去看看少爷吗?” “他怎么了?”乔璇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眉头微微皱起,满是认真道。 “听说少爷他生了一个治不好的病……” 乔璇衣从软榻上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圆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治之症?顾潋清会死吗?他还这样年轻,才刚有一个孩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去看看他。”乔璇衣往外头走,正好撞见进来的尺素,尺素看她慌忙的样子赶紧问道:“主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爷生病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乔璇衣冲她道,将尺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她转移视线瞪了墨衣一眼。 墨衣变得慌乱,赶紧将头低下。 尺素赶紧拉住乔璇衣的袖子不让她出去,“小姐你想想,若是你也染上了可怎么办?姨娘一定会难过的。” “我去看看,并没那么容易染上的。”乔璇衣着急得很,一双眸子里满是担心的神色,尺素叹了叹气,松开了手。乔璇衣勾起唇扯着裙角小跑了出去。 昭和在门外待的实在无聊极了,便拿着根枝条在地上逗蚂蚁玩儿,玩得正在兴头上呢,突然光线一暗,面前站了个人。 他抬头往上看,看到了乔璇衣的脸,忙起身道:“乔姨娘,您也是来看少爷的吗?” “嗯。”乔璇衣点着头,边说边要往里面走,昭和急忙将门挡住,“少爷说了,他的病兴许治不好,别让你们都染了去。” “我自有分寸,不会染上的。”乔璇衣说着,那丝绢递给他示意让他闻一闻,昭和闻到了丝绢上有艾香,却也不怎么懂这个药理。 “这艾香有用,快让我进去看看吧。”她将丝绢捂住口鼻,昭和见她一副真的准备好的模样,挠了挠头也没再阻拦,就将她放了进去。 屋里头的空气有些闷,乔璇衣看到纱帘重重之后有个身影躺在床榻上,她走过去撩起纱帘,顾潋清将自己捂成了个粽子睡得不舒坦,眉头都紧皱着。 她看了看,伸手往他脸上贴了贴,转头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将他的脸擦了擦,又拿帕子放在他额头上。 没忙活多久就走了。 到了晚膳的时候,昭和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出了门道:“少爷,起来吃晚膳吧。” 顾潋清慢慢睁开眼睛,外头的天色有些黑了,屋里头的烛光显得不太亮,但他床榻旁放着的木盆极为惹眼,上头还搭着帕:“昭和你进来过?” 他的声音很嘶哑,费了很大劲才将声音传了出去。 “昂,是乔姨娘来过。”昭和的声音立刻回道。 顾潋清干裂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弧度,难怪他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个轻柔的东西擦着他的脸。 只是……这样贸然进来,不会出什么事吗? 这病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好,顾潋清也只好做着最坏的打算,每日整理公文休息,闲暇时刻看看书,可身子却越来越差,乔璇衣虽然时常过来看看,却被他一直阻在了外头。 有心无心,这一刻也终见真章了。 顾老太花费了很长时间找了个名医过来,这名医看过之后,倒不像以前那两个那般吃惊,捋了捋白胡须道:“少爷的病症恐要再过几日才能知道,在此期间,还是要找个人伺候,老夫需要知道少爷每日的身体状况才能确定。” 此话一出,顾老太二话不说将顾潋清后院的三个女人统统叫去了她屋里,看着三个女人,顾老太道:“你们之中有谁自愿去服侍衍儿的?” 乔娇婵眼神一躲,却出声道:“不如让二夫人去,也能与夫君增进感情。” 江明月见她将此事都推到了自己头上来,难免心头一阵躁火,急急出声:“不妥,要说还是夫人来好,夫人与夫君情深义重的,最合适不过了。” “胡说,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乔娇婵双眼一瞪,两个女人都快掐起来了。 乔璇衣看着二人小丑一般的推脱,这才站起身来对顾老太说:“老太太,不如妾去吧。” 平时对乔璇衣并无好感,可此刻她居然自荐要去,顾潋清的病情在方才她说的很明白了,眼下看来,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好,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衍儿房里去住吧。”顾老太的眼眸中对乔璇衣的不满减少了许多。 江明月与乔娇婵纷纷松了一口气,手掌心里都是汗。 乔璇衣回逐兰阁收拾了东西就要去,尺素却在门口堵得死死的,红着眼睛说不让。 “尺素。”乔璇衣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可顾潋清如今有事,她自然想为他做些什么。 “小姐,这回奴婢一定不让,说什么也不让您去。”尺素死死地掰着门框,眼眶里积蓄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乔璇衣看着也难受,将她抱住后又替她擦了擦眼泪。“我不会有事的。”乔璇衣看着她说道。 尺素摇了摇头,抬头看到她很坚定地眼神,拉着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 乔璇衣知道她又有一丝松懈了,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裳上扯下来,拉着她的小指与自己小指勾住,“说好了,我会回来的。” 说着,晃了两下手指。 乔璇衣离开了逐兰阁,一下子就感觉变得空空的了,尺素坐在门口哭,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道:“小姐你说好了,一定要回来啊。” 乔璇衣拉开了屋门走进去,坐在软榻上的顾潋清抬头一看,瞳孔一缩急道:“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她笑道:“妾是来伺候爷的,可不能走啊。” 看她放下了自己的包袱,收拾了衣服出来,他蹙眉问道:“为何是你来。” “看来爷不想让妾来,只是夫人她怀了身子,来不得。”乔璇衣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又有些僵硬的笑着说。 顾潋清一看就知道定是想歪了。 “你身子骨弱,更容易染上。”顾潋清低声地说。 乔璇衣回过头看他,眼中含着笑问道:“妾也可以认为,爷这是在担心妾的身子吗?” “如何不担心。”顾潋清揉了揉眉峰,“你非要留下来也罢,离我远些就是了。” 乔璇衣摇了摇头,“爷不必为妾担忧,眼下的您的身子最要紧。” 于是乔璇衣每日躺在离顾潋清床榻不远的软榻睡觉,其余时间能够替他做些事的,便多做一些。 只是夜里顾潋清偶尔有将自己裹成粽子的习惯,摸了摸额头滚烫无比,可他口中却一直喊冷,乔璇衣没法子,只得按照大夫的要求,将他的病症记了下来。 过了好几日,顾潋清坐在床榻上正看书呢,乔璇衣走过去道:“爷,下来一趟吧。” “做什么离我这么近,远一些。”顾潋清将身子往里头缩了缩,声音也不敢太大。 乔璇衣有些好笑道:“瞧你柜子里头的衣裳都旧了,正好尺素拿来了一匹布,放着也是放着,妾不如给你做一件袍子吧。” 顾潋清还是不愿,只是最后还是被乔璇衣揪下床,将他挨个量了个遍后拿起布在那儿裁来裁去的。 “这手艺,都是谁教的?”顾潋清在一旁看着竟不觉得不耐烦,反倒觉得挺安静的。 乔璇衣一边裁一边道:“都是娘教的,打小针线活不好,可日子久了磨着磨着也就好看些。” 女儿家的活最要耐性,乔璇衣靠着窗边绣,顾潋清时而看累了眼睛便抬头看她几眼,那做针线活的模样正经的很。 想着上回乔娇婵也坐着针线活,却看着不太惬意。 这一绣就是好几个时辰,等乔璇衣放下针线就看见顾潋清靠在床沿儿上睡着了,她抿着唇笑,走过去将他手中的书抽走,替他盖好了被褥,拿着那本书随意翻了翻之后搁在一旁的桌上。 乔娇婵躺在软塌上皱着眉头问道:“打听到消息没,这么多日子了,乔璇衣在里头干了些什么知不知道?” “奴婢……打听不到。”翡翠只得无奈地回。 “打听不到?我要你有什么用?连这点小事也打听不到。”乔娇婵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瞪着翡翠。 翡翠也想过法子了,可是顾潋清门口始终只有昭和守着,但昭和这人木讷,她好几次借着乔娇婵的名头送去东西,想进去看看,但都被他拦在了外头。 “少爷身边的小厮不让奴婢进去,奴婢无法看到。”即便是问,昭和也说不知道,多次交代自己只是个在外头看门的。 乔娇婵扶着额头心中甚是恼意,丫鬟给她捏着腿,不一小心摁的用力了,乔娇婵疼出声,抬腿就是一脚,将丫鬟踹倒在地上,“这种丫鬟也能留在琉璃阁?赶紧卖给人贩子去。” 奉玉华珠是奉老太太的命令来这儿做一等的贴身丫鬟的,可看到了乔娇婵的刁蛮任性之后,心中暗暗也有了个底,对这主没有好感。 可到底这二人是顾老太那头的人,乔娇婵每次对她们都和颜悦色些,便是翡翠也在心头冷笑不止。 这夜,外头的风雨很大,已是快要入夏的时候了,屋里头点这个蜡烛,乔璇衣在蜡烛底下绣着袍子上的花纹,内室里头的顾潋清早就睡下了,窗外的风时而吹进来一些,将原本有些困意的乔璇衣吹得清醒了些,绣完了最后一道花纹之后,她才将蜡烛吹灭,抱着袍子上软榻歇息。 名医来的很早,乔璇衣睡了一会儿之后便起来将小册子交给了他,看完了小册子之后他又替顾潋清把了把脉,捋着胡须笑道:“这对少爷来讲可是个好消息啊。” 顾潋清不由得一阵惊喜道:“莫非大夫找到了可以医治我的办法?” “不不不,”名医摇了摇头,乔璇衣刚亮起的眸子顿时又黯淡了下去,“少爷根本就没得不治之症,只是病状有些相似罢了,不过还是得靠尊夫人,不然少爷的病症也不可能这么快定下结论。” 乔璇衣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夫误会了,妾只不过是个妾室罢了。” 名医诧异地看了看乔璇衣,捋着胡须,“少爷身边有如此妾室,真是好福气。” 顾潋清垂了垂眼帘,伸手过去见她的手攥在了掌心里头,乔璇衣被他吓了一跳,脸上带了点红晕。 “既然并无大碍,老夫开几方药好让少爷痊愈。”名医开了方子之后,让昭和跟着与他一起去,昭和余光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两个人,转头就将屋门给关上了。 “坐下吧,”顾潋清这几日都不敢碰她,这下子好了,什么都不用怕了,乔璇衣刚坐下来,就被他整个人都揽尽了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乔璇衣能够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这几日苦了你了。”声音从胸膛里闷闷地发出来,乔璇衣只觉得鼻头一酸,差点没有掉下泪来,“爷没事就好。” 顾潋清抚着她额前的发丝,显得更加怜爱。 乔璇衣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晶晶亮道:“爷,妾替你做了新衣裳,快试试。” 她挣开他的怀抱,从软榻上拿上衣裳,往他身上一套,墨黑色的底子加上白云纹,显得更加俊朗了。 乔璇衣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艺,眼睛都快笑成了月牙儿。 顾潋清看着欢喜,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乔璇衣顿时笑的更加开心了。 里头二人腻歪了很久,昭和一直在想自己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出声问一句,就听见门开了。 昭和看到少爷身上穿了一件从未见过的新衣裳,出来牵着乔璇衣的手也不松开,即便愚钝如他,也能感觉到少爷看向乔璇衣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翡翠将第一时间收到的消息告知了江明月,江明月风风火火的出了玉芝阁,半路上就看见了二人,手拉着手,相对笑的温柔的模样。 “听说夫君的病并不严重,妾身就放心了。”江明月尽管笑着,可顾潋清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颔首不言语。 江明月揪着丝绢有些害怕,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后头有人匆匆忙忙喊着:“夫君……” 江明月一听这声音转过身,乔娇婵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后头的奉玉华珠喊着夫人小心,乔娇婵抱住了顾潋清的胳膊笑道:“夫君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担心死妾身了,妾身这几日都茶不思饭不想的。” 顾潋清眯起眼睛看了看她的脸,似乎比之前圆润了几分,不动神色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道:“夫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虽然眼下我已无大碍,可还是有病在身,若是传给了夫人,夫人可如何是好。” 乔娇婵还真是信了,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让顾潋清的眼神更加冷了。 她道:“夫君说的是,如今妾身怀着身子,可不能生病,那如此,妾身便先告退了。” 乔娇婵飞快地来又快速的离去,像是个闹笑话的小丫头,江明月攥着丝绢道:“妾身是真的很担心夫君……” “如今看也看过了,我也无大碍,你快些回去吧。”顾潋清本就对江明月并无多好感,此番话下更加显得不耐烦了,江明月怕他生气,便乖巧的转头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着他。 乔璇衣知道为什么顾潋清一下子变得这样冷淡,轻声道:“若是妾当时也没来,会不会与她们落得一样的下场。” 顾潋清疑惑地侧过脸看她的表情,她的笑容淡淡的。 “这件事不会发生。”顾潋清出声说。 乔璇衣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唇边溢满了笑意,“因为你来了。” 乔璇衣舒眉一笑,只不过不太矜持,露出了牙齿,眼睛都快笑没了,笑着笑着却有眼泪从脸颊两边落下来,顾潋清不知所措的用手指替她擦着泪水,可根本擦不完,乔璇衣吸了吸鼻子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顾潋清失笑,将她抱在怀里随意她哭去。 乔璇衣闭着眼睛想,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等到了。 顾潋清与乔璇衣双双回了逐兰阁,门还没进呢,就看到一个人影窜了出来,哭成了小花猫,尺素抽噎着道:“奴婢……奴婢终于等到小姐了。” 乔璇衣眯了眯眼睛,拿丝绢替她擦了擦眼泪,“你家主子好着呢,这不是没事嘛。” 尺素狠狠地点了点头,突然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深觉得挺丢脸的,捏着袖子赶紧擦了擦,站到了一侧。 顾潋清倒是觉得尺素真性情,趁着她下去拿糕点的时候捏着乔璇衣的手道:“你这儿的丫鬟还真是与别处不同呢。” 乔璇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道:“尺素在妾身边伺候了多年,如同亲姐妹一般。” 顾潋清点了点头,却想到乔娇婵身边的翡翠,那时候翡翠犯了大错,可乔娇婵虽然替她求情,但总觉得主仆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没那么融洽。 “妾替爷沏茶吧。”耳旁突然来了一句,顾潋清听得皱起了眉头,捏住了她的腰。 乔璇衣动弹不得,只得惊讶地拿一双眼睛看着他。 “往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妾。”顾潋清看向她的眼神很认真,乔璇衣有些无奈道:“那应该称什么?” “我。” 乔璇衣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万不可,如此一来不是与爷一般,这样会乱了规矩的。” “我许的也不行?”不知为何,自从听了那名医的话后,听乔璇衣自称“妾”这个字越发的不喜。 第42章 一石二鸟之计 “爷不喜欢,便不提这个字就是了。”乔璇衣无奈地点了点头。 顾潋清这才笑了笑。 在逐兰阁待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又回到了书房里整理公文,打算明早上朝去。 皇帝得知自己的左膀右臂并无大碍之时松了一口气,毕竟像顾潋清这样的臣子极少,若是英年早逝了,怕是要惋惜一阵子。 这日,江明月在玉芝阁里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就将翡翠找了过来。 翡翠对她并不胆怯,一双眼睛有神的看向她问道:“不知二夫人找奴婢有何要事?” “前几日我找了一种香液,与香草混在一起点上甚是好闻,想着不如也给夫人用上一用。”她笑着,将袖中的一瓶香液拿了出来,瓷花瓶看不出里头的装着什么,翡翠觉得有些纳闷,江明月与乔娇婵是何关系她自然知道,这瓶子里装的…… 翡翠虽然将乔娇婵怀孕之事告知了江明月,可她只是个小小的奴婢,万一乔娇婵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那她就完了。 翡翠将手往前一伸,说道:“二夫人恕罪,这香液奴婢不能收下。” 江明月定定的看着她,将她的手推了出去,“你必须拿着,不然……八两银子你便是卖了自己的身子,也凑不到一起,更何况几日之前,你那赌鬼哥哥又来了。” 江明月的嘴角扬着笃定的笑容,一双美眸看着她,微微挑动了眉头。 “怎么会……”翡翠的手一哆嗦,一双眼睛瞪得老圆。“怎么不会?我不过是凑巧遇到,听闻他是你的哥哥,便好心好意给了银子,他千恩万谢走的,可如今你这副模样,倒是费了我的一番好意。”江明月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有些不满。 翡翠慌乱道:“奴婢的哥哥……又,又问…二夫人借了,多少两?” 江明月伸出一个指头:“不多不少,刚好一两金子。” 翡翠耳根一软,腿也跟着没了力气,扑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眼神顿时就没了神采。 “你也别担心,这香液起不了不多大的作用,不会殃及你自己。”江明月起身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掸了掸她身上的灰尘,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翡翠的眼睛与她一对视,却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个不知所措的自己。 “我不会害你的。”江明月的话在耳边像是蛊惑一般,翡翠僵硬着身子从玉芝阁走了出去。 千言道:“她这是答应了?” “她可没有那么多银两还,只得做些其他的事情。”江明月嘴角的笑意越扯越大,眼下一场好戏正要上演了。 等翡翠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走到琉璃阁了,手上还攥着那个香液,她看了看四下无人,赶紧将东西塞进了衣袖中,这才进了琉璃阁。 琉璃阁里头无人,听了小丫鬟的话之后才知道奉玉与华珠陪着乔娇婵逛院子去了,翡翠走进内室,看了看香炉里头的香草,心中一阵纠结后才拿出瓷瓶来,往里头滴了一滴香液。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乔娇婵将瓷瓶放了回去,就看到乔娇婵进来了。 乔娇婵看了她一眼,奉玉端了茶杯让她喝上一口,乔娇婵道:“你在做什么?” “奴婢……奴婢这是在看香炉里头的香草用完没有,需不需要添了。”翡翠扯出一丝笑容,显得有些紧张。 乔娇婵挥了挥手,紧皱着眉头像是赶苍蝇一般道:“好了好了,这里不用你,香草华珠添过了,同样是丫鬟,她却比你懂事能干多了。” 发着牢骚,乔娇婵看翡翠低着头小跑了出去,也没太在意,遣散了奉玉华珠后便躺在了床榻上休息。 翡翠捂了捂狂跳的心脏,吐了一口气,想到方才她那番毫不留情的话,心中顿时冰冷不已。 江明月打着拍子哼着小曲儿,千言看了看这时辰,便道:“主子要午憩了吧,奴婢这就……” “今日不急,”江明月慢慢睁开眼睛,笑着道:“还有人要来。”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门外头走了进来,那身影很是熟悉,千言定睛瞧了仔细,马上捂住了嘴巴。 这不是……这不是赐给逐兰阁乔姨娘的那个丫鬟吗? “奴婢见过二夫人。”墨衣伏在地上,看不见她的表情,听着她平静的声音,江明月就知道她的答案了。 “你都……想好了?”江明月问道。 “奴婢想好了。”墨衣紧紧的闭了闭眼睛,在逐兰阁的日子虽然冷清,但是她过的最舒坦的日子,若不是有把柄在江明月的手中,她也不想背着乔璇衣替其他人做事。 江明月走过去低下身子在她身边道:“你妹妹一定会很高兴的。” “起来吧。”她将墨衣拉了起来,墨衣一双眼睛不敢看她,低着头道:“多谢二夫人。” 江明月道:“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做些什么,只是想让你在关键的时候,推她一把而已。” 墨衣捏着衣摆很是不安的问:“乔姨娘……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少爷如此宠爱她,即便出事了也会护着。”江明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眉目间却媚意动人。 只怕是到时候,就连顾潋清都护不住乔璇衣了。 墨衣想着点了点头,江明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只簪子,对她道:“这是你妹妹让我给你的,说她最近过的很好。” 墨衣强忍着要落下的泪水,冲江明月拜了拜,捏着簪子离开了玉芝阁。 顾老太对这个孩子甚是重视,每过一月就要请个医女来瞧瞧,每回说的都是一样的话——胎儿无恙。 这可把顾老太高兴坏了,便是重大的宴会,口中也念叨着,没过多久京城里头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了。 乔娇婵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脾气却越来越大,只是顾老太也没怎么想,只要她肚子的孩子安然无恙,便也不去顾忌其他了。 有时候殃及池鱼,奉玉华珠也受了些伤,顾老太看着只得叹气,让她们下去那膏药擦擦。 乔璇衣与江明月每隔几日就陪着乔娇婵逛院子,喝着茶陪着聊天。 终于到这日,翡翠来到玉芝阁告诉江明月,香液用完了。 整整一瓶的香液用了四个月用完了,江明月笑道:“好,你先回去吧。” 翡翠心中忐忑的离开,江明月道:“这一日可终于是要来了。” 乔璇衣陪着乔娇婵用完了点心之后,出门逛院子,此事江明月才从玉芝阁过来,乔娇婵正眼没瞧道:“哟,这么大的架子,做给谁看呢。” “妹妹近日身子不太爽利,还请夫人谅解。”江明月冷笑不止,可面前那嚣张的人什么也没感觉到。 乔娇婵道:“去湖边儿看看,湖里头的锦鲤养活了没。” 翡翠扶着乔娇婵到了湖边,乔璇衣也得跟着,江明月依着自己身子不爽利的借口坐在石凳上休息,乔璇衣将馒头撕了一些丢到了湖里头,鱼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很快就吃没了。 乔娇婵喂着高兴,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墨衣发觉有人看着自己,侧了侧头发现江明月将丝绢抵在鼻子前,眼神朝她示意了一下。 墨衣纠结着,将双手握在了一起,江明月有些着急,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又冲她赶紧示意了两下,墨衣这才缓缓的将手张开,一把推在了乔璇衣的背上。 乔璇衣只觉得后头一阵力道将自己甩了出去,肩膀磕到了一旁的乔娇婵,而自己往前一倒,直接坠入了湖中。 湖水漫过头顶,乔璇衣脑袋一阵空白。 乔娇婵眼瞧着也要往湖里头掉下去,却别翡翠硬生生拉住了,可因为受惊过度,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捏着翡翠的肉额头冒汗道:“好痛啊,快去请大夫啊!” 翡翠被她捏的疼死了,奉玉华珠却不敢慢半步,赶紧跑了出去。 这绞痛还过没过一阵,她感觉有什么液体顺着大腿根部流了下来,乔娇婵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 翡翠连忙低头一看,尖叫出声,乔娇婵的裙裤上皆是血,血都顺着腿流到了地上。 乔璇衣摆动着双臂拍打着水面:“救命,快救救我!” 乔娇婵听到呼喊声,一双眼睛瞪得死大死大的,透着猩红道:“乔璇衣我要杀了你!” 说着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想要跳下去,翡翠哪敢啊,紧紧抱着她的腰不松开,哭喊道:“夫人,孩子没了还会有的。” 乔娇婵一双眼睛通红,已经没了理智,使劲用脚踹着翡翠,翡翠吃痛,还还是没有松手。 顾府的小厮与丫鬟纷纷赶来,将乔娇婵带走之后又将乔璇衣救上了岸,乔璇衣咳嗽吐出了几口水,蹲在地上顺了几口气才看到血迹,嘴唇吓得都没了血色,愣愣的问道:“墨衣,这血是……” 墨衣哽咽着声音,回道:“是夫人的。” 乔璇衣脑袋里一根弦断了,腿一松便坐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江明月看了一场好戏,这才缓缓起身道:“乔姨娘,这事情的经过姐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竟然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该如何是好啊。” 第43章 把柄 乔璇衣脑子里混乱至极,身上也是湿哒哒的,风吹过她的身子,微微冷,令她冷静了几分。 “不,这不是我做的。”乔璇衣站起来道。 江明月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笑着说:“你别忘了,是你害的夫人小产的。” “可我坠湖了,她最多惊吓过度,既然平日里安胎无恙,又怎会轻易滑胎?”乔璇衣的双眸变得平静,定定的看向她。 江明月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了。 “可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江明月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说罢扭过头让人扶着走了。 乔璇衣只觉得浑身冰冷无比,对身边的墨衣道:“走吧,回逐兰阁。” 她换了一身衣裳,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目光一寸寸的挪到了墨衣的身上,“你为何推我下水。” 墨衣哆嗦了一阵,跪倒在地上闷声道:“奴婢……奴婢没有推主子。” “我身后只有你一人,不是你推的,难道是夫人自己推的我?”乔璇衣一双眼睛通红,声音不由得拔高了。 墨衣心知藏不住,痛苦道:“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 “是何人指使?” “奴婢……奴婢不能说。”墨衣摇着头,眼里闪着泪光,“奴婢的妹妹还在青楼里未能赎身出来,奴婢……奴婢真的不能说。” “即便你不说,猜也能猜到,是二夫人所为吧。”乔璇衣知道江明月一直想绊倒乔娇婵,只是没能料到身边人在背后伤她,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妾室,竟成了她江明月的刀。 墨衣未言只字片语,哽咽着哭声。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肯不肯出面,替我作证。”乔璇衣盯着跪在地上的脑袋,墨衣停住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乔璇衣面容憔悴,摆手道:“你出去吧,日后你便不再是逐兰阁的人了。” “主子……”墨衣的声音低声地喊着,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心头难受。 乔璇衣闭上眼睛没去理会,墨衣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走了出去,在门口回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深有愧疚。 顾潋清出了宫门,就看见昭和匆忙的朝自己跑过来,气都顾不上喘一口道:“少爷,您回府看看吧,府里头都乱成一团了。” 顾潋清一听加快步伐,问道:“出了什么事?” “夫人小产了,估计神仙也难救回来,听说是乔姨娘害的。”昭和话一说完,身边就没人了,疑惑着回头看见顾潋清停在了那儿,蹙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 “少爷?”昭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顾潋清才回过神来。 “走。” 顾府里头从没这样慌乱过,刚走到琉璃阁外,就看到一群丫鬟进进出出,手里头端着一盆水,进去时还很清澈,出来就成了血色。 顾老太在门前徘徊许久,来回走动,顾潋清拉住一个丫鬟道:“夫人怎么样了?” “回少爷的话,夫人小产出血,大夫在里头止血。”说罢,丫鬟又出去换了一盆水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进进出出的少了。 大夫出来,那帕子擦了擦满头大汗,“夫人虽已小产,但胜在年轻,往后还是有机会的,老夫这就告辞了。”“多谢大夫。”顾老太的脸色不太好,迎走了大夫之后,更是怒气冲天道:“乔璇衣呢!把她给我找来!” 一群丫鬟浩浩汤汤的来到逐兰阁,奉玉华珠为首走进里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乔璇衣道:“乔姨娘请吧,老太太已经很生气了。” 乔璇衣深吸一口气,跟在奉玉华珠后头,走出了逐兰阁。 没过多久,乔璇衣跟在奉玉华珠后面进了琉璃阁,顾老太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冷笑不止道:“好你个毒妇,害我顾府子嗣,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说罢,举着拐杖就要往乔璇衣身上招呼,顾潋清赶紧上前拦住道:“奶奶,不如让她说清楚再处置。” “还有什么好说的。”顾老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护着这个毒妇,让顾府不得安生吧。” 乔璇衣道:“妾是被人推下了水,夫人只是受惊了,更不可能就此滑胎。” “你的意思是,她自己的错!”顾老太尖锐的声音叫道。 “妾并无此意,只是希望老太太能相信妾的话,给妾几天,妾一定会……” “不必!”江明月在人群中突然出声,从容的走了出来,“妾身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乔姨娘自己跳下了水,却用身子撞了夫人,夫人当时受惊过度差点掉进湖里,是她身边的丫鬟拉住了她,只可惜还是没有保住胎儿。” “信口雌黄!”乔璇衣喝道,“此事若发生了,到底是谁最得意,难道众人不知吗?” 顾潋清带着疑惑地目光看向江明月,江明月心在颤动,却装的很淡然的样子道:“顾府上下都知道乔家姐妹素来不和,而姐姐与夫君更是情投意合,是妹妹自己插上来的,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偏要怪罪到我头上来。” “那你是为何进府?是为了替爷早生一子才娶进的侧室,可到如今肚子毫无动静,偏生这时夫人怀了身孕,你便想借刀杀人。”二人对峙可算是唇枪舌剑,不相上下,乔璇衣也是红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明月。 “胡说八道。”江明月扯着嘴角,暂时没了说辞。 顾老太被二人的话搅了个稀里糊涂,喝道:“好了,你们都给我闭嘴!你先进去让娇婵看看吧。” 顾老太走在最前头,进了卧室,乔璇衣虽然不太情愿进去,可到底还是要去看看她如何了,卧室里头的血腥味很足,乔娇婵没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息,像是个病秧子一样躺在床榻上。 看到乔璇衣的一瞬间,乔娇婵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陪我孩子!陪我孩子!” 说着,从床榻上挣扎起来,不顾身体的疼痛,下床要去掐她的脖子。 “造孽啊!”顾老太看着这番情形,无论方才有多么为难质疑,如今也倒向了江明月这一方。 乔璇衣皱眉出声道:“夫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乔娇婵半个身子从床榻里探出来,掐住了乔璇衣的脖子,可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乔璇衣挣脱不开,顾潋清赶紧上前将她脖子上的手掰下来,将乔娇婵摁回了床上。 乔璇衣深深地吸气,险些就要归天而去。 如今这样骑虎难下的场面,顾潋清不由得头疼。 顾老太适时出声道:“衍儿,这些都是你的女人,你自己做决定吧。” 说着,老人家也不管不顾的往椅子上一坐,当真全都由他来判定。 乔娇婵扯住了他的衣袖道:“夫君,夫君休了她,她杀了妾身的孩子啊。” 江明月顺着道:“府中有如此女子,当真是个隐患。” 乔璇衣孤立无援,自己替自己说话:“夫人难道不想想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乔娇婵早就没了理智,自然也不会想的这么多,一双眼睛恨不得杀死乔璇衣,“我只知道是你干的!” 乔璇衣闭上眼睛,早就不带任何希望了。 “她说得对,受益最大的是江明月。”顾潋清这时出声说道。 乔璇衣带着一丝惊喜的目光看向他。 江明月往前走了两步,“夫君……你怎可……” “但……你确实撞到了娇婵。”顾潋清转移目光看着乔璇衣。 乔璇衣看向他,半晌同意的点了点头。 “江明月罚禁闭两个月,乔璇衣…暂且回乔府,如此安排,奶奶可有异议?”顾潋清望向顾老太说道。 顾老太耸着眉毛指着乔璇衣道:“你理应休了她。” “如今无凭无据的,孙儿也不想乱冤枉人。”眼下的安排是最合理的,顾老太看着他目光中的坚定后,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不再出声为难了。乔璇衣垂下眼帘。 乔娇婵不满意这个答案,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恨不能上去将乔璇衣拨皮拆骨。 琉璃阁终于安静了下来,江明月虽然气自己被关禁闭两个月,但心里头还是很得意,妾被遣送回府跟被休无异,即便是顾潋清无意之举,可乔府那一群人可不会这么想。 天上下起了朦朦胧胧的雨,乔璇衣收拾了包袱同尺素一起回去。 墨衣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赶紧跑到府门口,却没看见轿子,心急之下冲进了雨里,一路跑了出去。 “哎,你是何人……”外头轿夫突然将轿子停下,乔璇衣掀开帘子一看,墨衣跪在了雨里头。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道:“你跪在这里是何意,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墨衣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是奴婢对不起主子,奴婢该死。” “如今我已被遣送回家,你的目的达到了。” “不是的,奴婢并不是这么想的。” “该不该的,想不想的,都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了,回去吧,我也不想看见你。”乔璇衣将帘子放下,对着轿夫说让道而行,墨衣跪在街头看着轿子缓缓远去,这才从地上起来。 拿着赎银,墨衣去了阳春楼将妹妹赎了出来,看着妹妹的笑颜,她心底一阵心酸,又想起了乔璇衣。 笙箫拿着冰糖葫芦吃的甜甜的,却感觉到身边人不悦,问道:“姐姐有心事?” “嗯。”墨衣勾了勾嘴角,却笑不出来,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忧愁。 “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妹妹说啊。”笙箫舔着糖葫芦,双眸透着清亮。 墨衣想说她一个不大的姑娘哪会知道这些,可到了嘴边的话却转了,“假如有一日,你为了一些私事而伤害了对你的好的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做事去补偿啊。”笙箫想也没想,歪着脑袋道。 “可是……”墨衣皱眉,这样真的可以吗?什么事情都是有回转的余地的吗? 第44章 遣送回家 乔府外头的小厮看着一顶轿子在府门口停下时,还有几分纳闷,看见尺素打着伞将轿子里头的人迎出来后,小厮赶紧进去禀告。 乔老爷听见自个儿女儿回来,万分高兴,反倒是应娘拿丝绢捂着嘴道:“这会儿回府,怕是没好事。” “别乱说话。”乔老爷皱眉喝了一声,应娘这才收住嘴。 乔璇衣拍了拍衣上的雨滴,便看见秋娘从里头快走出来,拉住她的双手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娘……”乔璇衣本不想提起,可秋娘这样问也是人之常情。 尺素看了看她的样子,才替乔璇衣出声回答:“小姐这是被遣回家了。” “遣回来?你被休了?”秋娘当下脸色变得惨白,连脚步都站不住要往后倒,乔璇衣急急地拉住了她道:“娘,你别急,女儿只是回来住一阵子,潋清他会来接我的。” 秋娘松了口气,可后头跟上来的应娘听见了,却嗤笑道:“一口一个潋清,会不会来还不知道呢。” “你别说话了,”乔老爷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对乔璇衣道:“回来住住也好,你娘念你的紧,这几日身子也差了。” 乔璇衣点了点头,扶着秋娘进去,“娘,你还是坐会儿吧。”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秋娘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怎么样的人,越是有事,越不想说出来让她担心。 尺素撅着嘴巴道:“夫人小产了,就把罪责统统都降到了小姐身上,小姐本来就没推夫人的。” 尺素不满的说,应娘听了顿时惊道:“娇婵的孩子没了?何时没的?怎么没的?” 作为娘,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更何况顾潋清乃是朝廷的大官,若是生下第一个孩子,肯定是顾府的长子啊,原本挺美好的一场梦,如今却成了泡影,叫她如何能甘心。 “是你对不对,是你将娇婵肚子的孩子弄没的!娇婵到底哪点对不起你!”应娘转头去抓乔璇衣,将乔璇衣的手腕抓疼了,乔璇衣吃痛的缩手,去被她长长的指甲刮出了一道血痕。 “嘶。”乔璇衣皱眉皱眉,随即将丝绢裹在了手腕上,“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望夫人也不要冤枉我。” “冤枉你?若是冤枉了你,你还会回来?你回来了,就说明就是你干的!”应娘的情绪暴躁不安,将罪责统统怪罪于乔璇衣的头上,乔老爷将人赶紧带走,这正厅里才得以安静。 秋娘握着她的手,低着头心酸不已,“那儿一定很苦吧,你当初又何苦过去受这份罪。” “娘。”乔璇衣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如今都过去了,潋清他在乎我的,我信他会来接我回去。” 秋娘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看着乔璇衣那张一点没觉得委屈的脸,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一日,乔璇衣被遣回娘家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外头的传言,皆称乔璇衣是因为害了顾府夫人小产,这才被顾潋清遣送回娘家。 自古放妾与休妾异同,若是没在短时间之内将人迎过去,就算这段情意了结了。 而顾潋清白日上朝整理公文,晚上还要寻找蛛丝马迹,实在是疲惫的很,于是玉芝阁和琉璃阁的二位也落了个冷清。 乔娇婵每日痛哭,大夫都不知来了多少趟了,原本以为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瞒天过海的过一辈子富贵日子,哪知道居然发生了这样的祸端,那乔璇衣简直不得好死。 想着想着,便哭的睡过去了。 自从出事之后,翡翠一直难以安寝,即便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中乔娇婵掐着她的脖子要她不得好死,一惊醒过来外头的天色还朦胧着。 翡翠披上衣裳出了门,在外头的一棵树下拿起一根断枝使劲的刨,不知道刨的有多深,她才从怀中拿出那个装香液的瓷瓶,掩埋起来后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才回到房间里,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墨衣离开了逐兰阁之后,就被江明月留在了玉芝阁,每日做事情时,她总能想到在逐兰阁的日子,偶尔回去看看,那里头空无一人,像是个没人居住的地方,乔璇衣最喜欢干净,每隔一日便让丫鬟将内外打扫个透彻。 可如今没了丫鬟,这逐兰阁的灰尘也多了起来,墨衣看着不忍心,便自己一个人将内外收拾一遍,正要出去换水时,门口却多了一个人。 顾潋清盯着她看了许久,此刻她才注意到自己,墨衣端着木盆有些不稳,顾潋清出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奴婢……奴婢在打扫屋子。”墨衣的声音细小的像是蚊子在叫一般。 顾潋清看了看里头的陈设,“这里都没人住了,你打扫也无用。” “奴婢只想尽一些绵薄之力。”墨衣打心底对不起乔璇衣,便想打扫屋子想让她回来。 顾潋清也没多想,只当觉得这个丫鬟特别忠心一些,“你叫什么,日后璇衣回来,我告诉她也好。”墨衣听了之后连忙摇着脑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奴婢不想让姨娘知道,奴婢先告退了。” 人飞快地从身边走过,顾潋清侧了侧脑袋,“真是个奇怪的丫鬟。” 顾潋清看着里头一尘不染,顿时连日来阴沉的心情也有所好转,躺在床榻上没过一阵便睡过去了。 笙箫从主屋一回来没看见墨衣的身影,听见外头有动静便探出个脑袋一看,墨衣将木盆放在地上,脸色有些哀伤。 小丫头凑过去歪着个脑袋道:“姐姐,你上哪儿去了?” 墨衣被她吓了一跳,瞪了她一眼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做完事情回来啦,倒是姐姐,这会儿没在玉芝阁,是去哪儿了?”笙箫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洞察力不一般,早就看出来她不对劲了。 墨衣却支支吾吾道:“没什么,进去吧。” 笙箫一跳一跳的跟在后面道:“有什么心事最好赶快去弥补吧,免得日后后悔。” “你小丫头都知道什么?”墨衣嗔了她一句,转头进去将门关上,将笙箫关在了外头,笙箫推了推推不开,嘟起嘴便蹲在了门口。 墨衣靠在门框上,叹了口气,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马上擦了擦,不让自己哭太久。 若是让小丫头知道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估计得气死。 房止朔素日是与一帮狐朋狗友出去逛雅楼,与潇湘楼里的花魁红苓相识多年,是难得的红颜知己。 今日一帮人也围在一起,诗词雅颂,琴女雅女相伴,桌上好酒几坛。 “听闻乔家女,乔璇衣被遣送回了娘家,多半是被休妾了。”一个男子说道。 另一个接着说:“那可不,乔家那乔娇婵与顾潋清是相对欢喜的,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居然被她给弄没了,如何能不气?” 方才脸上还堆着笑意的房止朔顿时收了扇子,“诸位是自己瞧见的,还是听闻的?” “自然是听说的了,房兄这话说得。”那男子笑着想拍房止朔的肩膀,却被他满是冷意的眸子给吓退了手。 “既然无凭无据,单靠酒饭过后的传言,便更加不能理会了。”房止朔拍着扇骨说道。 红苓听着凑过来身子,替他满上一杯酒笑道:“还是头一回听子暮替人说话,莫非有什么交情?” 一桌子的人纷纷来了兴头,将脸往前头一凑,正准备听故事呢,房止朔将扇儿一摇,口出二字:“并无。” “切,既然如此,那房兄为何能判定那女子没做加害之事。” “你们既然能够苟同,那我为何不能反驳?”说着,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桌上几人虽也尴尬,却还是陪着一同笑了一阵,随即也没再提此事,谈起了风月来。 房止朔并未参与进去,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簪子,细细的摩挲着。 红苓坐在他身边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给的心意?” “只是有人掉的罢了。”房止朔对她道,随即将簪子收回了袖子里去。 红苓心细,更何况房止朔怎样的为人她会不知?若当真是随意的捡到的,早就送了某个姑娘去了,哪还会如视珍宝般放在身上,怕是有了心头之人了吧。 虽然知道这一日会到来,可红苓终究觉得难受。 用过了晚膳,她便早早地回了闺房里头,秋娘来了正瞧见她在做锦囊,笑着道:“怕是做给顾潋清的吧。” “嗯,闲着也是闲着,”乔璇衣将手头的针线活放下,扶着她坐下来,“娘,您身子不好,别到处乱走了。” “老毛病了,没大碍的。”秋娘拍了拍她的手很是欣慰,嘴角的笑意浅了一些,出口问道:“若是十日之后他还不来接你回去,你打算如何?” “不会的娘。”乔璇衣摇着脑袋说,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如果,如果是的话,娘……娘就替你找一门好的亲事,好不好?”秋娘害怕她这样漫无目的的继续等下去,到时候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乔璇衣的手紧了紧,半晌才道:“好,到时候依了娘的话便是。” 秋娘笑着点头,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别在灯下做活,容易伤眼睛。” 乔璇衣默默地听她说完,将她送出了门,转头却无力的靠在门上闭了眼睛。 娘的一番话,早已经深入她心,她又何尝没想过?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第45章 多增一味 其实这样等待着,更是让人心烦,乔璇衣每日都会问尺素这是第一日了,可每每听到后,心中一紧。 锦囊绣的很快也很精致,可她的心思全不在上头。 顾潋清毫无头绪,便姑且将事情的推测加在江明月的身上,问了她底下的丫鬟数遍,也没发觉出什么。 顾老太倒是觉得乔璇衣永远不会来最好不过。 顾潋清忙的焦头烂额,却还是被顾老太训得了一顿,让他多去琉璃阁里陪陪乔娇婵。 他没法子,刚踏进琉璃阁,就听见一群丫鬟在那儿琐碎。 “哎,这几日翡翠很不对劲啊。”一个小丫鬟说。 “是啊,干活的时候都没看到她人影儿,不会是躲起来不想干吧。”另一个丫鬟诧异地说。 几个丫鬟纷纷摇头,其中年纪最大的丫鬟叹了一口气:“你们也别这样说,翡翠每日都要看主子的脸色,时而还会受伤,我们主子那脾气也知道,她身为贴身丫鬟,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说着,众人互相对视点了点头。 一群丫鬟旁边有一个站着默默听的丫鬟,低着脑袋突然出声道:“我…我有一晚出去上茅房,看见翡翠在屋子外头的树底下刨了个坑,不知道埋了什么东西。” 丫鬟们纷纷猜测:“哎,不会是家底吧。” “别胡说,前段日子她哥哥来过,肯定没银子了。” “那藏了什么东西?” 顾潋清眯了眯眼睛,背着手走过去,一群丫鬟看见了,赶紧行礼:“见过少爷。” 顾潋清指着那一个人的丫鬟道:“你跟我出来。” 丫鬟胆怯的从人群绕过,跟在了顾潋清后头走了出去,一群丫鬟眼睛发光发亮般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少爷……找奴婢是…”那丫鬟的声音极小,顾潋清也没多说废话,“带我去看看那棵树。” “啊?”丫鬟惊讶的抬起头,触及到他的眼睛后又迅速低下,方才她们在那儿说话,都被少爷听见了。 她边想着边将扫帚摆在了一侧,做出了个请的动作,“少爷请跟着奴婢。” 顾潋清跟着丫鬟一路进了另一个小院,那里头的树不多四五棵,丫鬟走到一棵树下后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就是这棵树了。” 顾潋清蹲下身子,将泥土拨了拨,确实很松弛,他徒手挖开了泥土,也没顾得上手,袍子上也染上了一些,挖的久了些手有些疼,他伸手想再挖的深一些,手指指尖却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心中一喜,将周围的泥土拨开了一些,露出了白瓷瓶的模样,顾潋清将瓶子挖出来,捏在手上打开瓶口闻了闻,没能闻出什么花样来。 丫鬟道:“少爷找这个是……” “听着好奇便挖挖看,等过些日子再说吧。”顾潋清找了一处将手洗干净,瓶子上的泥土也冲了冲,将乔娇婵也忘了,转身就往府外头去。 顾潋清走进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里,让掌柜的闻了闻,掌柜的闻了之后笑道:“公子啊,这恐怕是找错了,我们这儿虽然卖胭脂水粉,却不卖这种香液啊。” “香液?”顾潋清头一次听说这个,还觉得很新奇,一个丫鬟能买到他都未曾听说过的东西,到底是有怎样通天的本事。 “是啊,看这一瓶也得花上不少银两吧,公子若是想知道,奴家知道西街上有一家铺子,专门卖香液,您倒是可以去上那儿看看。”掌柜的一番话下,顾潋清感激不尽随后就找到了那家铺子。 刚走进里头,便有不同的味道扑面而来,多种味道糅杂在一起,竟也不觉得难闻。 一位娘子从里头出来,瞧见铺子有人,便上前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买香液?” “听闻这西街你这一家香液卖的最好,我这儿有一瓶香液是夫人用惯了的,恰好想再买一瓶,不知娘子可有印象。”顾潋清将瓷瓶拿出来,递给了她。 娘子拿过之后细细闻了闻,“这味道着实熟悉,公子请稍等。” 说罢,她从架子上拿下来一瓶,模样相同,顾潋清拿过闻了闻,味道也相差无几。 “虽然同为一种香液,只是公子拿来的瓷瓶中,还有一种味道是没有的,恐是自己添上去的。”娘子将瓷瓶换给了顾潋清。 顾潋清道:“娘子是说,这里头多了一味。” “是的。奴家做的就是这等买卖,鼻子不灵可没用,所以里头多一味少一味,都能闻得出来。”娘子扬着笑,很是笃定地说。 “我有一事劳烦娘子。”顾潋清目光沉沉的说。 娘子挑了挑眉道:“公子不妨直说。” “我想知道这里头添进去的一味是何物。” 娘子蹙着眉头以袖子掩住嘴笑道:“公子未免太高看奴家了些。” “还是娘子有本事,若到时真能闻出来,我必重金感谢。”顾潋清将瓶子放在手上,横在二人中间。 娘子瞧了瞧瓶子,又打量着顾潋清的脸,半晌过后拿过了他手上的瓷瓶,“希望到时候公子可别贵人多忘事。” “多谢娘子。”顾潋清舒眉一笑,倒是笑的爽朗。 房门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乔璇衣起身打开门一看,原是尺素,尺素递过一封书信道:“这是顾府托人送来的,应是少爷亲笔书信,小姐看看吧。” “好尺素,你先下去吧。”乔璇衣迫不及待的结果书信,门阖上一些便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顾潋清写来的书信字数不多,可字里行间问她有无大碍,过得如何,叫人暖心暖肺。 她提笔想落在宣纸上,可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想了许久之后写了几行字,将它细细的封好摆在了书桌上。 “璇衣啊。”秋娘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她推开门看见乔璇衣坐在书桌之前便道:“你回来也有几日了,不出去走走闷坏了吧,娘正好去布庄买些布料回来给老爷做一身衣裳,你啊也随着我去挑挑吧。” 乔璇衣本想着拒绝,可看着她带着期待的脸,话也没说出口,点了点头答应了。 秋娘笑逐颜开,乔璇衣拿起信封便同她一块儿出去。 在府门口看见了管家便将信封给了他道:“将书信送去顾府吧,说是给顾潋清的。” 管家一听赶紧应下,转头就出去了。秋娘与乔璇衣坐着马车一路到了田记布庄,里头的布料数不胜数,刚一进门,便有婢女迎上来。 “这不是乔家姨娘么,怕是来看新布料的吧。”田家娘子为人热忱,话语之间透着熟悉,与秋娘买卖不少,自然有了交情。 看到了后头的乔璇衣,田家娘子道:“这是乔小姐吧。” 乔璇衣点了点头,看了看二楼上的布匹道:“娘,我上二楼上看看去。” 说罢,自己上了二楼挑起了布料,二楼上的布料着实不少,而且一匹匹都很华丽。 她拐了个弯,走进了一间屋子里,瞧见了一匹湛蓝色上绣海棠花的布料,惊喜之余过去摸了摸,手感极好。 “夫君,你说我挑什么比较好看啊。”外头响起了女声,却让乔璇衣的步子顿时僵住了,她慢慢的转过头,看到门外头走过的二人,正是乔娇婵与顾潋清。 顾潋清蹙着眉头本不想来,可顾老太硬是将他拉了过来,说是陪着乔娇婵挑布料。 乔娇婵也是遂了心愿,不想早早回去,拉着他挑了许久也没挑好。 她忽然看到一匹布,走过去放在自己身前对了对道:“夫君你看,这布料如何?” 顾潋清道:“都好,你穿着都好看。” 乔璇衣捏着布料身子僵硬成了一团,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布匹,半晌没动。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秋娘随着田家娘子上了二楼,看见乔璇衣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走过去问道:“璇衣啊,你怎么了?” 乔璇衣的眼珠子微微转动,转过头来满是泪水,吓得秋娘赶紧边擦边问:“你这么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了?” 田家娘子不言,因为她知道在乔璇衣与秋娘来之前,乔娇婵与顾潋清早就来了这儿,估计是碰见了,好好地一个姑娘,被这么一个男子糟蹋成这样,可真是命苦啊。 乔璇衣僵着笑容说道:“没事娘,只是方才有些灰尘落入了眼,叫女儿疼痛难耐。” “好好好,这布匹你喜欢?那就包下来吧。”秋娘拉着她下了楼,乔璇衣的心情却还是有些低落。 包完了布,田家娘子将布匹交给了她身边的尺素,附在乔璇衣的耳边轻声道:“若是觉得心痛,回头还来得及。” 乔璇衣瞪着一双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而田家娘子却对她笑了笑便走开了。 觉得心痛……还来得及?她是,意识到什么了吗? 乔璇衣垂下眼帘,绞着丝绢心中很是茫然。 这几日房止朔一直住在潇湘楼里没回家,整日对着红苓,倒也没觉得多少有趣。 丢了一颗葡萄进嘴里,他道:“红苓啊,再换一首弹弹吧。” 红苓笑出了声,“子暮可别为难我了,我呀也只会这几首曲子罢了。” “哎,有家归不得,你说这算是哪门子的遭罪。”房止朔闭上眼睛摇了摇扇子,很是无奈的说。 “子暮老大不小,家中却未有一妻一妾,身为你娘,定是要着急的。”红苓轻抚着琴弦,只恨自己不是清白出身,更不可能嫁给他。 “可我并无中意之人,让我强娶,我可不愿。”说着,他便想到了顾潋清那个闷坛子,只会一味的接受,连拒绝都不会。 第46章 真相大白 “那……若是找到了呢?”红苓坐在他身边问道。 “自然是娶回家,别无再娶。”房止朔很干脆利落,虽然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若谈婚论嫁,他宁愿只选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红苓嘴角溢出一丝丝的苦笑,奈何那人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看着房止朔睡过去,红苓起身拿走了桌子上的蜡烛,轻轻地阖上了门。 铺子才刚开,顾潋清便头一个上门,娘子抬眼一瞧,笑道:“公子这么早就来了。” 顾潋清左右看了看,随即问道:“那瓷瓶中多出来的一味,娘子可闻出来了?” “公子原来这样着急。”娘子颇为意外,拿了瓷瓶放在上头,“奴家闻出来了,只不过只知道这名字,至于什么作用,怕是公子要跑一趟药堂了。” 顾潋清一手捏着纸另一手将瓷瓶放进了衣袖中,找了一家药堂便进去。 里头大夫正在诊脉,写完单子让病人去一边领了药之后道:“下一个。” 顾潋清对面而坐,却没伸出手搁在软木上,大夫捋着胡子道:“这位公子这是……” 顾潋清将宣纸往他面前一放,“还请大夫替我解释这味药材到底有何用?” 大夫将宣纸上的字一瞧,脸色顿时变了,瞪大着无神双目道:“公子这是何意?” “这……有何不妥之处吗?”顾潋清尚在疑惑之中,大夫却拿起纸将他拉往了一边。 “公子,”大夫指着宣纸上三字道,“这可是害人滑胎的药,公子为何问这味药材。” 顾潋清眼神凌冽,“当真?” “千真万确,老夫行医数十年,多少味药材牢记于心,怎敢乱说。”大夫很是笃定的说道。 顾潋清道:“那你可知这味药材何处能买?” “这……”大夫捋了捋胡须有些为难道:“这方圆几里都有得卖,卖的药堂不在少数。” 顾潋清本想着顺藤摸瓜连根拔起,可奈何范围如此之广,他只得另寻法子,递给大夫一两银子。 “多谢你了。” 大夫捏着银子看着顾潋清出去,叹了口气,将银子放进衣袖中继续替人诊脉。 顾潋清打道回府,去了琉璃阁也没找乔娇婵,反倒是问起了翡翠的下落,听到翡翠在乔娇婵房里头,他便转身进去,乔娇婵连日不见他的身影,这会儿来了心里头高兴,起身向他走去,“夫君你怎么来了……” 顾潋清紧盯着她后头的翡翠,突然抬步走去,乔娇婵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可顾潋清却从她身边经过,并未停留。 乔娇婵微微翘起的嘴角僵硬在那里,一双眸子木楞的回头。 “这瓷瓶是你的?”顾潋清捏着请瓷瓶问道。 翡翠的脸顿时成了煞白,不住地摇头:“不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的……” “不是你的?可那晚有人亲眼所见,是你将这瓷瓶掩埋于泥土之中,是不是想让我将人叫来,你才肯认下。”顾潋清的冷言冷语让翡翠的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颤抖着身子伏在地上。 “是…奴婢埋的。”翡翠哭泣,将头抵在地上。 “是何人指使你做这等害人之事的?”顾潋清见她承认了,冷笑着将瓷瓶搁在了桌子上。 翡翠知道江明月的手段,若此刻供出了她,她必定会让自己和哥哥一家人都不好过,喉咙哽咽着才缓缓道:“是奴婢一人做的。” 乔娇婵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拿起桌子上的瓷瓶问道:“夫君,你到底在问什么?” “还不明白吗?你滑胎根本不是璇衣的罪过,而是有人在这瓷瓶里多放了一味药材,让你闻了之后更容易滑胎。”一想到乔璇衣被这一群女人害的回了娘家,便心疼不已,可当时他也只好这样做,不然奶奶她……可能让他休了璇衣。 乔娇婵听着浑身颤抖起来,“夫君,你……你说的是是真的吗?分明是……是乔璇衣害的……怎么会……” “你问她!”顾潋清疲惫的靠在椅子里并不想多言,干脆闭上了眼睛。 乔娇婵捏着瓷瓶附身看跪在地上的人,“你说……” 那个声音里带着颤抖让翡翠不安。 “是奴婢……奴婢在香液里放了害人的东西……”翡翠抖成了筛子,话音还未落衣领就被提了起来。 乔娇婵那双猩红的眼睛就在面前,让人害怕。 “我要你偿命!”乔娇婵一手扣着她的脖子想让她置于死地,翡翠被掐的气都喘不过来了,双眼看到的周景很模糊。 “她并非主谋。”顾潋清轻描淡写地说,却救了翡翠一命,翡翠被掼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脖子上都被乔娇婵掐出了红印。 乔娇婵快速地走到他身边道:“那主谋是谁?” “这得问她,”顾潋清睁开眼睛看向翡翠,嘴角轻勾道:“你不想说也无碍,少了你一个一样可以揪出幕后黑手,但倘若你能自己坦白,说不定我还能网开一面。” 翡翠知道他在说服自己,声音嘶哑道:“就是奴婢干的,没有他人指使。” “既然没有他人指使,那你能说出那香液里多增的一味东西名叫什么?” 翡翠哪会知道,攥着手心道:“自然是随意抓了一味药,能够滑胎就行。” “那这香液呢?你又从何而来?”顾潋清那这瓷瓶在她面前晃了晃。 翡翠看着他,视死如归道:“自然也是买的。” “哼,”顾潋清见她落入了圈套,便笑着道,“这香液可昂贵,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便是一年积攒下来的银两也不够买一瓶的。”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凌冽起来,翡翠浑身一颤,竟不知如何作答。 乔娇婵看向她,不能理解她为何这样抵死隐瞒,“你为何说谎?” “奴婢……奴婢……”翡翠慌乱的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说,我便替你说了,”顾潋清微微眯起眸子,“你是有把柄在他人手上,无奈之下才做出这种事情吧。” 翡翠坐在地上,半晌缓缓的点了点头。 乔娇婵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是不是江明月,是不是她!” 翡翠怔愣半天,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乔娇婵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没想到最后是她得益了,真是坐收渔翁之利啊。 玉芝阁平日并没有非常热闹,可今日却有所不同,顾潋清与乔娇婵带着一群丫鬟小厮来,热闹非凡。 顾潋清踏进门,江明月就迎了上来笑道:“夫君是来看妾身的?” “错了。”乔娇婵从门外进来,眼中带着寒意的看向她。 江明月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往外一看居然都是人,当下心底发憷,“夫君……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翡翠你进来。”乔娇婵嗤笑一声,冲外头喊了唤了个人。 听见名字,江明月的笑容僵在那里,双眼看着翡翠从外头进来,跪在地了地上。“奴婢见过二夫人。”翡翠低着头,不敢看此刻江明月脸上的表情。 江明月本以为翡翠是个聪明人,可如今看来却是愚蠢之极。 “翡翠?这丫鬟不是夫人身边的么?”江明月装傻充愣一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顿时蹙着眉头问道。 “是啊。”乔娇婵半阖着眸子道,“我本以为这是个忠心的丫鬟,却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 江明月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这种丫鬟可要不得。” 顾潋清对她煮饭弄虚作假很是不屑,取出了瓷瓶放在她眼前道:“不须拐弯抹角,这瓷瓶是你给翡翠的?” 江明月拿起瓷瓶左右看起来,“这东西……我自己也不认识,怎么会给她呢?” 翡翠听不下去了,直道:“二夫人,是你威胁奴婢如果不帮你做事,就将奴婢卖给人贩子。” “莫要乱讲,你有什么凭证?”江明月顿时也恼意上心头,皱着眉头喝道。 翡翠垂着脑袋道:“那瓷瓶就是证据,是你给我的,还有里头多添的一味药材,是害人滑胎的。” “可笑至极,”江明月嗤笑出了声音,“这瓷瓶上头一没写着我的名字,二没有我玉芝阁的标记,你又如何能说明这瓷瓶出自我手?” “我……”翡翠听着她的话,竟然毫无反驳的理由。 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那是江明月的东西。 “这香液昂贵至极,若是要买,定是会留下名字的,更何况京城里只此一家,当真要我细细的查出来你才肯认?”顾潋清有头有据的说,江明月脸色微微动容,却还是闭嘴不言。 人群之中一人也进来跪在了地上,“奴婢墨衣,有要事相告。” 江明月一看,顿时慌乱大作:“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奴婢有罪!那日是奴婢推姨娘下的水,而让奴婢推的人是二夫人。”墨衣咬紧牙关将话说完,脚步声急匆匆的走过来。 江明月压着她的背脊道:“你这是做什么?嗯?” “奴婢只是不想隐瞒着。”墨衣哭泣,藏在心里头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再加上笙箫几日来的开导,她早已想供出来,奈何没有这个机会,如今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倒是好受了许多。 “你……还想说什么。”顾潋清的声线很平静,目光带着凌厉的看向她。 江明月呜咽着跌坐在地上,顿时泪流满面。 第47章 一再欺瞒 房止朔偷偷摸摸的走到府门面前,轻扣了两声,府门嘎吱的打开了一条缝隙,里头一只人眼露出来道:“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浮生,我娘她们睡了没?”房止朔压低着声音问道。 “放心吧少爷,夫人她们早就睡下了。”说着,将府门慢慢打开,让房止朔走了进来。 房止朔进门之后左右看了看,吐了一口气展开扇子,一手拍了拍浮生的肩膀:“浮生做的不错!” 话音刚落,脚步声轰隆隆的杂乱而来,本来黑漆漆的院子顿时被火把照亮,一群人将他们两围在了中间。 房止朔嘴角的笑意一僵,人群之后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还敢回来!” 房夫人走进包围里,拿着眼睛瞪他。 房止朔撇了撇嘴,急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娘,你这是做什么?跟防贼似的。” “你还不一样?”房夫人剜了他一眼,“整日跑的无影无踪,你娘我都快把整个京城的红楼给翻遍了!也没找得出你来,你倒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孩儿这不是在皇宫里头为皇上效劳嘛。”房止朔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奈何姜还是老的辣。 “这一身的胭脂味还骗我在皇宫?鬼才信你!来人啊,把少爷绑起来!”一群小厮蜂拥而上,房止朔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拽回来五花大绑起来。 “娘……”房止朔蹭着地面还想说,房夫人眉毛一挑道:“将嘴塞起来,我不想听。” 房止朔嘴里顿时多了块布。 被绑着的房止朔顿时泪流满面,被小厮驾着关进了柴房。 房止朔远远地看着浮生躲在人群之后看他,他呜呜的叫着想让他来救自己,哪知那吃里扒外的东西,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走了! 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房止朔闻着柴房里头的味道很是熟悉,倒也没有任何不适,困了便一头倒下呼呼大睡起来。 房夫人着急,早就将京城里还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的画像找来,都快堆成山一样高了,奈何整日不见房止朔的踪影,如今可倒好,绑起来总算安静了。 房止朔才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房夫人堆满笑容的脸,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起身子飞快地往后退去。 房夫人顿时面冷道:“你嫌弃你娘!” 房止朔直直的摇头,房夫人这才又笑着拿过丫鬟手上的画像一展开道:“朔儿,咱们来看画像吧!”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房止朔的头都快摇断了,可画像还是一副接着一副的往他面前凑,房止朔闭了闭眼睛,心中崩溃。 “朔儿啊!这姑娘不错啊!”房夫人惊呼一声,房止朔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就想摇头,却被画像上的人给吸引了,一时愣住没动。 房夫人一瞧有戏,赶紧一看这姑娘的名字,顿时惋惜的叹气道:“这是乔家小姐,早就嫁给顾潋清做了妾,儿啊,我们再看下一幅吧。” 房止朔不言不语,也不挣扎,房夫人一瞧赶紧将他嘴里的布取了下来。 房止朔道:“娘,我就喜欢她。” 房夫人皱着眉头有些为难道:“儿啊,虽然这姑娘娘也喜欢,可到底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这个……不合适吧。” “谁说的,”房止朔撅了撅嘴巴道,“她被遣回娘家数日,如果没算错的话,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 房夫人掐指一算还真是,“你是打算……娶她回家?” “有什么不好吗?”房止朔看着房夫人,第一次露出认真的神色。 自己肚子里的一块肉自己会不知道,房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真心喜欢那姑娘。 真是造孽啊…… 房夫人叹了口气,“可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你可要想好。” “我想的很清楚了,哎哟,快松绑啊,我手抽筋了!”房止朔总觉得房夫人眼中充满了哀伤的情绪,顿时搞怪起来。 房夫人赶紧替他松开了绳子,见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气得拍了他一脑袋,“不学好。” “娘,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就去乔府拜访,若乔璇衣还在,我便娶回来!”房止朔笑得眼睛眯起,煞是好看。 房止朔生怕她后悔,说罢便冲出了柴房找浮生算账去了,房夫人叹了口气,满地画像里的人千姿百态,没料到最后她儿喜欢的竟是有夫之妇。 乔璇衣坐立难安,时而抬眼望向外头,尺素进来看到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样子,都快把自己看晕了。 扶着乔璇衣坐在椅子上,尺素笑道:“小姐安心吧,少爷这会儿可能在皇宫里头,等出宫了就来找小姐您了。” 乔璇衣看她安慰自己的模样,笑了笑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于是乔璇衣绣着丝绢度日,眼瞧着太阳快下山了,内心焦灼起来,起身出去走到府门口看见管家问道:“管家,今日可有人登门拜访?” 管家细细的想了一遍后摇头道:“小姐是在等何人?今日无人登门拜访。” 乔璇衣心凉了半截,搓着丝绢不知所措起来,一路呆愣的走回了闺房。 秋娘已经坐在了里头,看着她进来问道:“你去哪儿了?” “娘,”乔璇衣并不想让她操心,笑着说,“女儿去逛了逛院子,看有什么花可以做成针线模样。” “我瞧你这几日吃的少,便来陪你吃这顿晚膳。”说着,她让下人去端了饭菜。 “吃吃看,这些啊,都是娘替你做的。”秋娘将菜夹进了她的碗里头。 乔璇衣笑着尽数吃完,比平日吃得多了一些。 吃完了晚膳说一会儿话便泛起了困。 乔璇衣捂着脑袋道:“娘,怎么回事,为何我觉得有些晕呢。” “定是你昨晚没睡好,早点歇息吧。”秋娘安慰着,劝她上了床榻。 乔璇衣依着便要躺下去,可像是想起了什么坐起来道:“娘,我还想再等等。” “等顾潋清来接你?”秋娘问道。 乔璇衣顿时没了声,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娘替你看着便是。”秋娘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乔璇衣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睡着了。 宛如替她披上了披风,秋娘道:“走,去府门口瞧瞧。” 顾潋清晚归,揉着太阳穴进了府门,管家急促的赶到他身边道:“少爷,这份书信好几天前就到了,只是这记性不好,给忘了。” 顾潋清看着书信顿时觉得疲惫散了些,笑道:“多谢管家了。” 他慢慢踱步进去,将书信缓缓拆开,看到里头的字时,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看错,这个字迹分外眼熟,可是……可是这写的人怎么会是…… 顾潋清将宣纸捏在手上,目光幽深。 “少爷。”外头的丫鬟看见顾潋清忙行礼,可顾潋清却径直的进了主屋,似乎很匆忙的样子。 乔娇婵听见声音便从卧室里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惊喜地问道:“夫君这会儿才回府?” “你可有给我写书信?”顾潋清出声询问道。 乔娇婵听得一头雾水,顿时迷惑道:“夫君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顾潋清拽着她的手腕拉到了书桌前,点了蜡烛道:“写,随意写几个字即可。” 乔娇婵顿时心神乱作,让她写只会全都暴露出来,今日顾潋清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想让她写字了? “夫君……你看都这么玩了,妾身不想写。”乔娇婵只得撒着娇。 顾潋清却半分没有动摇道:“写。”乔娇婵口干舌燥,却能感觉到顾潋清目光含着别样的情愫,她不得不提起笔,颤抖着手腕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分明是两种字体。 顾潋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将乔璇衣提笔给他的书信甩在了桌上,指着道:“你能够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夫君……夫君你听妾身说……”乔娇婵摇着脑袋要去拽他的袖子,却被顾潋清甩开了,他红着眼睛的样子当真吓人。 顾潋清深吸了一口气,“当初给我写书信的人是乔璇衣,对不对?” 乔娇婵摇着头想解释,泪流满面,听着他的话捂住了嘴唇半晌点了点头。 “那为何……那日是你出来见得我。”那日他分明将书信送进了乔府,为何乔璇衣没有收到。 乔娇婵呜咽道:“那日……管家拿着书信往里走…我觉得新鲜便拦下了,当时只是为了一时的好玩,但看到了你之后,我便喜欢上了,所以我……我…”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让我误以为你就是给我写书信的那个人!”顾潋清想到乔璇衣嫁入顾府里的重重,心如滴血。 乔娇婵泪模糊了双眼,只能看到眼前人模糊的轮廓,点了点头想伸手去触碰,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他狠狠地甩开了。 “乔娇婵,以往我惯着你宠着你,是因为我以为你就是我一直想见到的人,可你不因此而悔改,更想得寸进尺!”顾潋清胸口闷疼,目光如同三尺冰寒。 乔娇婵捂住双耳不想听,一直后退,被绊倒在地上。 顾潋清冰冷地道:“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第48章 已晚 顾潋清让昭和取来一匹快马,也不顾天色已黑,策马去了乔府。 乔府外头静悄悄的,顾潋清压抑着雀跃的心情,抬手叩门。 开门的是管家,顾潋清踏进了门槛,却看到了门后站着的秋娘。 “璇衣她……”顾潋清正想问,秋娘却打断道:“她歇下了,你若是想接她,明日再来吧。” 顾潋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也是,今日天色已晚,是我莽撞了。” 秋娘点了点头,对管家道:“送客吧。” 顾潋清总有一种感觉……秋娘不冷不热的态度,不似从前了。 乔府的大门缓缓的关上,顾潋清心头的喜悦稍稍消散了些,拉着马缓缓的走在街头上,街头的灯笼将影子拉的极长,看起来很萧瑟。 翌日,乔璇衣从床榻上起来,一番梳洗打扮自后便问尺素,尺素哪里知道,适才秋娘拿了新衣裳过来,被乔璇衣拉着袖子急促的问。 秋娘面不带一丝表情道:“他昨晚未曾来过。” 乔璇衣双手松开了衣袖,内心怅然所失。 秋娘坐下来,抚着她的头顶道:“孩子啊,娘一定会替你找一个好的去处的。” 乔璇衣再也憋不住心头的悲伤,抱着秋娘嚎啕大哭起来。 秋娘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哭的如此绝望的模样,心中虽然钝痛,但也要将这乱麻快刀斩了,一世痛不如一时痛。 乔璇衣哭着越来越小声,直至最后哭的都没了声音,秋娘捧着她的脸替她擦了擦泪水,一双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却还在抽噎着。 “姨娘,外头有人登门拜访,说是要找你。”管家从门外进来说。 乔璇衣的声音嘶哑不堪,却还是道:“是爷吗?” “不是姑爷,是个陌生的男子。”管家看她哭的这样惨,心中也是下定偌大的决心不告诉她。 乔璇衣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卧室。 秋娘起身道:“去看看是谁吧。” 正厅里房止朔打量着陈设,听见脚步声转头便看到一位妇人出来,眉目与乔璇衣几分相似。 秋娘打量了一番后问道:“您是?” “在下房止朔。”他作揖一礼,倒是有模有样。 秋娘初见对他的印象不错,“房公子请坐。” 房止朔坐下后,对秋娘道:“今日前来,其实有要事相求。” “哦?房公子请说。”秋娘颇为意外,这不沾亲带故的,是有什么是要求? “在下对令爱已仰慕许久,如今她被遣回娘家,我愿娶她为妻。”房止朔直接表明了此行的目的,却是将秋娘与管家二人皆惊了一惊。 秋娘不禁道:“公子知吾女并非处子之身却并未嫌弃,我已是欣慰,可…夫人之位怕是公子之长辈也不会认同吧。” 房止朔笑道:“多虑了,我娘希望我早日成家立业,可至今未娶一人过门,如今我有了这个念头,她自然不会拒绝。” “这……”秋娘蹙眉担忧,虽然不会拒绝,可也不代表进了门之后不会受委屈。 秋娘叹了一口气,心中难以决断。 “在下能够谅解夫人的心情,只是……不知令爱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房止朔并不着急,对于乔璇衣而言循序渐进可能更好些。 秋娘能够感觉到他的诚意,点了点头道:“好,只是今日我小女心情不佳,改日再约也不迟。” “好,”房止朔爽朗的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在下暂且先告退了。” 待房止朔离去,管家这才出声道:“这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房大人,听说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今日一见倒是属实,只是……” 管家似乎有难言之隐,没一句话都说完。 这关系到乔璇衣未来的日子,秋娘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都讲了吧。” “只是这房大人喜好上红楼,红颜知己也不少,只是未有一人能够进他家门,属下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这些说的再多又有何用,最主要的还是璇衣啊。”秋娘叹了口气,昨夜自己在饭中下了些许蒙汗药,是不希望她再执迷不悟下去,可倘若她还是执着于顾潋清,自己做的再多又有何用。 秋娘去厨房拿了些点心,进了乔璇衣的闺房后瞧见她正散着发,尺素正帮忙挽呢。 秋娘将点心摆在桌子上走到她身边道:“怎么?不满意发髻想再梳一个?” 乔璇衣冲她淡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姐说从今日开始她就不是妇人了,该换回来了。”尺素一边挽着一边替她回答。 秋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知道今日何人来登门拜访吗?” “是谁?”乔璇衣倒也不是特别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 “房止朔,你可认识?”秋娘从管家那儿知道的名字,顺带告诉了她。 乔璇衣的眼睛张了张,“你是说……房止朔?” 秋娘见她的反应很是不同,笑着问道:“怎么,你们还认识?” “嗯……他曾经救我过一次。”乔璇衣对那人的印象不算差,容貌比女子还艳,偏生一股子风流倜傥,为人甚是不错。 秋娘瞧着二人既然见过面,自然也不会很生疏,“今日他前来拜访,是说想娶你为妻。” 乔璇衣这回张着个嘴巴不知如何回答了,半晌才回神过来道:“我与他不过数面之缘,他当真是来求亲的?” “是啊。”秋娘替她将簪子插进鬓发里。 乔璇衣垂下眼帘,也不知房止朔到底想做些什么,莫非只是戏言? “你如果觉得不错,明晚的花灯会,可以一同去看看。”铜镜里映着秋娘的笑脸,乔璇衣知道她在想什么,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秋娘喜道:“好,那我下去安排了。” 说着,平日里向来都步伐从容的她走路轻快起来。 尺素看着镜中的乔璇衣道:“小姐,你真打算去啊。” “是啊。”乔璇衣垂下眼帘,心中虽然还有些疼,可头上的发髻已经告诉她,她不是个有夫之妇了。 顾潋清再次敲开乔府的大门,一个丫鬟从里头出来道:“姑爷…” 顾潋清道:“我来接璇衣回家,你快进去告诉她一声。” 丫鬟用甚是奇怪的眼神看向他道:“小姐她还是个闺阁女子,姑爷莫要开玩笑。” 顾潋清听着古怪,“什么意思?” “十日之期已经到了,小姐已经不是姑爷的妾了。”说完,也好不给面子的关上了门。 顾潋清一时难以接受,只不过是晚了一日,乔璇衣就不是他的人了? “开门,快开门,我要问清楚。”顾潋清眼睛都有些红了,拍着府门的手也不觉得痛,不知拍了有多久终于有人开了。 秋娘从里头走出来道:“顾大人这是做什么?身为朝廷命官却做这样大吼大叫的事。” 顾潋清上前道:“我昨晚来接她,是你说昨夜太迟了,为何今日就不行了。” “十日之期已到,璇衣遣回娘家,如同放妾,二人之间再无瓜葛,顾大人若还念在往日的情意上,便自行离去吧。”秋娘的目光咄咄逼人,身子从未站的这么直过,顾潋清哽在咽喉里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往日是我待璇衣不好,往后不会了,我会一心一意宠着她,让我接她回去吧。” “顾大人这样执迷不悟,那我也只好报官了。”秋娘冲后头的小厮示意了一个眼神,小厮便出了门去。 “璇衣呢,我想见她。”顾潋清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秋娘冷漠道:“她不想见你,今日不会见……以后都不会见了。” 顾潋清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离的一干二净,目光空洞的看着那扇门,却怎么样也走不进去。 “就是他,快,抓起来。”官府的人指着顾潋清急忙抓住,冲着秋娘道:“夫人请放心,这等登徒浪子我们会处置妥当的。” 顾潋清任由他们抓着人走,乔府门前顿时安静了下来。 秋娘目光一扫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但凡是知道的,听到的看到的,统统给我闭紧嘴巴,要是谁敢给我透露出一丝风声,我决不轻饶了他。” “是,姨娘。”一干人顿时低着头回答。那官差毫不讲理,将人直接关进了牢里头,送来了几个馒头就算完事,李康也是个父母官,听说京城里居然会出这样的人,便好奇的跟着几个官差到了牢里看看长得什么模样。 结果这一看,吓得魂都快散了,赶紧道:“都愣着干嘛,赶紧开门松绑啊!” 为首官差不解道:“大人,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李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顿时让他吃了个狗啃泥,“你把朝廷的命官关在牢里像话吗?” 为首的官差一听,也是吓得浑身一哆嗦,看着里头顾潋清的模样,心中欲哭无泪,那他半天也没吱个声,还以为就是个登徒浪子啊。 李康亲自解开了铁链,掐媚道:“顾大人,这边请。” 顾潋清一双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道:“有劳了。” 李康是又备马车又叫车夫,将人给送了回去,下了一番功夫后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概是没什么事了。 为首的官差道:“顾大人不会在皇帝面前参我们一本吧。” 李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之后甩了甩袖子进去:“就你话多。” 第49章 戴着面具 鸾娘左右等不着顾潋清回来,便让下人出去找,哪知他自己就回来了,拽着他的衣裳,鸾娘急道:“你去哪儿了,全府上下都在找你。” 顾潋清闭了闭眼睛,“娘,我累了。” 他侧了侧身从鸾娘的身边经过,径自就从长廊上走过,背影很萧索。 鸾娘一看他就知道很不对劲,从未见过他这样消沉的样子过。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不眠,桌上分明摊满了公文,可他毫无心思翻开细看。 书房的蜡烛就这样燃了一夜,直至最后灯芯烧没。 翌日顾潋清便盯着一双乌黑的黑眼圈上了早朝,一下朝就被一群臣子围住一顿问,他只得敷衍了事的回答。 出了宫门,见房止朔骑上马似乎要去哪儿,原本他不太在意,可那去的方向与乔璇衣的家是一样的,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房止朔骑着马心情甚好,也没注意后头跟了什么人,到了乔府下了马叩门,便有丫鬟出来相迎让他进去了。 顾潋清立马躲藏不住从石狮子后头走了出来,乔府的大门既然紧闭着,然而外头的马匹还在。 房止朔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进去了? 顾潋清眉头紧皱,想昨日他来之时,被人千方百计的阻拦,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不由得捏紧了。 顾潋清并没有因此而离开,而是整整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房止朔出来,他摇着扇子心情甚好的模样,骑上马便走了。 此刻他才上前叩门,丫鬟探了个脑袋出来一看,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顾潋清道:“你家小姐可在府中?” “小姐一早就出门了。”丫鬟歪着脑袋很是疑惑的看着他。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顾潋清急着见她一面。 丫鬟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姐恐怕今夜很迟才回来,今儿外头有花灯节。” 顾潋清一听,却止不住的蹙眉,那道房止朔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乔璇衣跟他一起去花灯节,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丫鬟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时而眉目阴沉时而纠结万分。 半晌,顾潋清道:“多谢。”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丫鬟纳闷道:“今儿怎么回事,要不就是找姨娘要不就是找小姐的。”说罢,摇晃着脑袋将府门关上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乔璇衣才从茶楼里出来,外头早早地亮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每家铺子外头的牌匾之上都挂着花灯,一路望到尽头很是美妙。 尺素找了个借口便先走了,乔璇衣在茶楼面前等了许久,才等到房止朔。 他提着一盏花灯而来,容貌艳艳,美的不可方物。 “等了许久了吧。”他将手中的花灯递了出去,乔璇衣接过道,“还好,看看街景也不错。” 房止朔注意到她的发髻已经梳成了未出阁之前的,笑了笑将袖中的簪子拿了出来。 乔璇衣一看,讶异道:“这不是我丢的那支簪子么?” 房止朔笑着道:“你的簪子掉在了树底下,被我捡到了。” 说着捏着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髻里。 乔璇衣有些不习惯同顾潋清之外的男子靠的这样近,便往后退了两步。 房止朔倒也没觉得不悦,“既然夜色这样好,不如去逛逛吧。” 乔璇衣看向他点了点头,二人行在夜色中宛如一对璧人,惹来了旁人羡慕的眼光。 走着人越来越多,房止朔总有意无意的照顾着身边的乔璇衣,乔璇衣偶尔抬头对他一笑,以表感谢。 “房公子。”人群中有个女声突然喊出了声,房止朔顿了顿,似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还没走上几步,面前就有个穿鹅黄色衣衫的姑娘拦住了去路。 那姑娘笑的好生甜美道:“房公子,原来你也会逛花灯会啊。” 房止朔干笑一声,想让乔璇衣与他一同转头走,那姑娘撇眼看见了乔璇衣,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是哪儿的头牌?居然有这样好的福气。” 乔璇衣不解地蹙眉道:“不知这位姑娘口中所说的头牌是……” 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姑娘才不管这些呢,拔高声音喊道:“快来啊,房公子在这儿呢!” 一群突然变得涌动起来,乔璇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姑娘挤了出去,浑身疼得很,房止朔想去抓她奈何连一片衣角都没抓过来,反倒被一群姑娘围的严严实实。 乔璇衣动了两下身子动不了,突然两侧一松,她才得以有一丝空隙,抬头网上看,一个男子带着一张面具,瞧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 他拉住了她的手,护她走出了拥挤的人群,这才松开乔璇衣的手腕。 乔璇衣看他有些熟悉,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见过,“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男子撇了她一眼,却不言语,乔璇衣看了看后头的人,觉得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了,手中的花灯也被踩在了地上,要卖一盏新的了。 乔璇衣走着,却感觉身边有人跟着,她侧过脑袋一看是方才那位面具男子,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后面。 “公子,你要去哪儿?”乔璇衣问着。 那男子还是不吱声,可每每乔璇衣走动,他就一直跟在后头。 走着走着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停在小摊面前看起了花灯,看了半天选了个莲花的花灯道:“将这盏拿给我吧。” 小贩将莲花灯递给她,笑着道:“四文钱。” 乔璇衣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却没有摸到,低头一看,腰带上空无一物。 看来,这花灯是买不成了。 乔璇衣惋惜的想将花灯放回去,身边却多出一只手来递给了小贩一两银子。 小贩笑着忙道:“一两银子,我这……”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找了。 乔璇衣边走边道:“公子,那一两银子……待我回府之后便找人给你。” 他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乔璇衣总觉得怪怪的。 走到一处,那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乔璇衣侧首望去,只见他伸着指了指河边,乔璇衣顿时心中明了,他是想让自己把这盏花灯放进河里。 不过她确实有此意,在河边的老伯那儿借了纸笔在上头写了个心愿,那红绳绑起来放进花灯里。 花灯点上了白蜡便随着河流飘走了。 乔璇衣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 “多谢公子了,我玩的很高兴。”乔璇衣冲他道谢,面上很灿烂。 面具底下的脸蹙气的眉头慢慢的松开,竟随着她笑了起来,只是乔璇衣看不见。 “哎……猜灯谜啊,猜灯谜……”那头的娘子吆喝着,将许多人引了过去,乔璇衣自认文底不错,便过去瞧。 长廊的入口娘子看着这二位,笑着递上了纸笔道:“若是猜出了谜底,便写在上头,出了长廊自会有人收的。” 乔璇衣接过纸笔问道:“公子你可要跟着一起进去?” 那人不言,直接踏进了长廊里。 乔璇衣跟了上去,看着花灯下绑着的谜,时而眯起眼睛思索时而欣喜的在纸上写下谜底,玩的不亦乐乎。 行至快出长廊,灯谜也越来越难了,乔璇衣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来,身后的人看了她半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纸上写了三点水。 乔璇衣顿时躲开了几步,面带诧异的看着他,男子将手收了回去,背在了身后。 乔璇衣看了看纸上的三点水,顿时想起来了什么,添上了几笔,答案便出现在了纸上。 她欣喜道:“公子果然有才。” 仿佛已经将方才的尴尬甩在了后头。 出了长廊当真有个奇矮的小老头收了纸条,在看完乔璇衣纸上的答案之后,小老头笑着道:“姑娘真是天资聪颖,这答案都对。” 说着捋着白胡须从桌子上取过一对锦囊,“这是一对鸳鸯配对,公子与姑娘可一人戴一个。” 乔璇衣取过一对,对小老头谢过后便离去了,走得没多远就将一对锦囊都递了出去,“这锦囊我拿着也没什么用,都给你吧。” 那男子淡然的扫了她一眼,将其中一个取过戴在了腰间,乔璇衣这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想着天色也这样晚了,房止朔应该找不到她先回去了吧,乔璇衣便冲着他道:“公子,今夜多谢你了,我如今也该回去了。” 说着,转头就要走,手腕处一紧,身子便不受控制的转了回去,眼睛被捂住看不清眼前的人,嘴唇上温温软软的。 乔璇衣脑袋一片空白,随即退开了人,捂着嘴也没看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便匆忙逃离而去。 停留在原地的人将面具丢在了地上,露出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顾潋清望着越来越远的人,内心怅然,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有一刻迟疑,想将人紧紧地拥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松开,可到底没有这样做。 也不知那盏花灯上,她写下的又是什么样的心愿。 乔璇衣不知逃了多远,没剩下一点力气了才停下来,捂着嘴一直不敢松开,双颊微红,像极了桃花。 她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看着不远处的乔府牌匾,才定下来吸了吸气从容的走了过去,手中还攥着那其中一个锦囊。 第50章 事实如此 顾潋清这才回了顾府,只是正堂里,端坐着顾老太,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来的人。 “去哪儿了?”顾老太问道。 顾潋清眉眼略显疲惫道:“去赏花灯节了。” “家中的女人等着你宠,你却偏要跑到外头去,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奶奶帮你们促成婚事。”顾老太一门心思扑在孙儿的事情上救都救不回来。 顾潋清闭了闭眼睛,“并无,奶奶不必就不必操心了。” 顾老太道:“你娘也担心你,去看看她吧。” 顾潋清点了点头,转入后院去了鸾娘的房间,桌子上摆着一碗汤却迟迟没有动过。 顾潋清走过去替她端起那碗汤道:“娘。” 鸾娘回神过来道:“你可回来了,去了哪儿?” “去花灯节了。”顾潋清将碗端到她手边,鸾娘喝完了又问,“去那儿做什么?” 顾潋清坐下来,神色不太好看,“娘,妾被遣回娘家十日之后,就如放妾一般是吗?” “是啊。”鸾娘叹了口气,璇衣丫头她很是喜欢,奈何……真是苦命啊。 “璇衣的事,以往是我蒙了双眼,如今我想重新娶她过门。”顾潋清这番话让鸾娘一惊,忙道:“你都想好了?璇衣那姑娘固然好,你若不是真心,就别耽误了人家。” “想好了,”顾潋清认真地说,“这一回,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翌日,顾潋清将休书交给了江明月,江明月是又哭又喊的,紧紧抓着顾潋清的腿死活不想出去,最后还是被小厮给抬了下去,关在了顾府外头。 江家的人来接的时候,江明月早就哭成了个泪人了,却还是一直敲着顾府的大门,想要让顾潋清出来。 江明月的哭声何其响亮,尤其是经过琉璃阁的时候,简直将乔娇婵吓了一跳,听闻了之后就将琉璃阁的大门紧关起来,生怕顾潋清突然出现给她递休书。 然而顾潋清确实来了,只是没有拿休书,进了主屋瞧见乔娇婵举手投足只见很是不安,便道:“你放心,我并不想给你休书。” 听着这话,乔娇婵松了口气。 “只是…以后都希望你不要踏出琉璃阁一步,我不想在琉璃阁之外的地方看见你。” 这话说的比休了她还要来的绝望,乔娇婵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顾潋清……顾潋清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妻。” “够了,”顾潋清狠狠地甩开她,目光沉沉的道,“若不是因为你,乔璇衣才是我的妻。” 而她,最后嫁给了谁都与他无关。 乔娇婵被他甩在了地上,捂着嘴巴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生怕自己再说什么惹恼他,而顾潋清的单单看了她一阵之后便走了。 恐惧像是一点点的围绕包裹住了乔娇婵,就连最后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抬头看了看屋里的陈设,难道她就只能在这里过一辈子了吗? 自从那夜花灯节之后,房止朔好几日忙着朝中事务,顾潋清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碰了脑袋,平日里的勤俭刻苦全都没了,将一大部分公文都让他来做,他孤身一人在皇宫冰冷的宫殿里批改了整整半天,才得以出宫。 乔璇衣抚着锦囊上头的图案,尺素从外头进来道:“小姐啊,房公子来了。” “来了?随我去看看吧啊。”乔璇衣将锦囊放进了首饰盒里,起身出去。 房止朔摆着扇子看见乔璇衣过来,快步走上前道:“那夜真是抱歉,最后我也没能找到你。” “无碍,房公子才是,这么多姑娘围着你,想必房公子一定有过人之处吧。”乔璇衣一番夸赞反而让他更加难受了。 撇开话题道:“不知今日乔小姐可有空?不如去茶楼吃点点心,我知道在京城里有一处新开了一家茶楼,那儿的点心吃过的人赞不绝口。” 乔璇衣颇为新奇道:“当真有如此好的地方,那去见识见识便是了。” 二人相约着便出了乔府,蹲在石狮子那儿的人飞快的跑回了顾府。 一刻钟之后,顾潋清便坐在二楼上的厢房里,脸色阴沉的往下看。 房止朔摇着扇子正和乔璇衣谈话,二人相谈甚欢,乔璇衣脸上柔和的笑容更是他以前没见过的。 茶杯被捏的死紧死紧的,他闷闷不乐的喝了一口茶。 “客官,您的点心来了。”小二从外头进来将点心摆满了一桌,顾潋清随手捻了一个吃,顿时黏了牙齿。 嘶……这也太甜了吧。 房止朔找了个厢房,与乔璇衣对面而坐,小二上点心的速度也是奇快,乔璇衣吃了之后连连称赞道:“着实不错,房公子对点心颇有研究呢。” 房止朔干笑了两声,他才不是因为有研究,只是上红楼那一会儿红楼里的姑娘爱吃点心,对京城里好吃的几家早就背熟了,他虽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听到后来听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觉得好吃便多吃一些吧,这些就当是花灯节是未能陪佳人的赔罪。”房止朔越是这样客气,乔璇衣心底就觉得越发的怪。 她停下来,看向防止说道:“凭房公子的身份样貌,京城中想嫁的清白身女子何其多?可房公子为何……” 她嗤笑一声,言下之意是为何会看到自己这样一个已经没有了清白身的女子。 “乔小姐何出此言,在我看来,你倒是比那些女子好。”房止朔眯了眯眼睛,合上扇子拍了拍。 “是吗?”乔璇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既然被说的这样好,那为何顾潋清却从没能看见。 心中怅然所失,转过后还是得忘记,于是只得将苦闷憋在心底,捏着几颗点心吃起来,嘴里甜甜的,大概心里头也没那么苦了。 房止朔颇为大方的点了好多点心,最后还是吃不完让人打包了起来,尺素走在后头偶尔偷吃几颗。 乔璇衣望着外头的太阳有些大,闭了闭眼睛,房止朔便往她面前一站,用个高的优势将太阳挡住了不少。 “多谢。”乔璇衣很是感激道。 可顾潋清看来却不是这样,二人靠的很近,几乎是要亲在了一块儿,他怒气从胸口而发,端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茶水,从二楼上直直的倒了下去,尽数淋在了房止朔的头上。 房止朔真真是被浇了个透心凉,抬头往上一看,二楼上的窗户还开着,可却没看见人。 他抹了一把脸,抹了一把茶叶下来。 房止朔:“……” 乔璇衣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噗……” 尺素在后头差点把点心喷了出来,房止朔颇为无奈的看向她。 乔璇衣笑着捏着丝绢替他擦了擦脸道:“房公子今日真是不宜出门啊。”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人这么缺德,没看见他正在…… 房止朔这又抬头,看到二楼上顾潋清面无表情的拿着茶壶正看着他,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笑意。 从方才的量来看,一定是茶杯里的茶,可是现在他手上拿的…… 房止朔浑身一哆嗦,冲乔璇衣道:“乔小姐,在下今日真的不宜出门,我先走了。” 说着,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溜得飞快。 乔璇衣看着笑的眼睛弯弯,房止朔倒是个挺有趣的人。 尺素看着自家小姐笑了,自己也跟着笑道:“小姐不会是喜欢上房公子了吧。” “瞎说。”乔璇衣转头剜了她一眼,喜欢这种感情怎能轻易说变就变,哪有这样简单的事情。 突然有人从里头走出来撞了乔璇衣的肩膀,她吃痛的皱紧了眉头,那人却转而拽住了她的手腕,乔璇衣抬头一看,是顾潋清。 “你做什么?”乔璇衣刚刚好些的伤口又一下子被撕裂开来,往外翻着血肉。 尺素一看急了,忙要去拦住他们,却听见顾潋清道:“昭和把人拦了,要是跟过来我找你算账。” 昭和只得横着心往尺素面前一站,尺素左右推搡着他也不动如山,只得焦急的矮下身子从昭和身体的缝隙透出去看,顾潋清将乔璇衣拉进了小巷子里。 “放开我,疼。”乔璇衣挣不开,反倒被顾潋清摁在了墙面上,手腕松开便留下了一道红痕。 顾潋清脸色阴郁道:“才没过几日,你便随着外男上茶楼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乔璇衣不能理解道,“是你先弃我在先,却要说我水性杨花。”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潋清喘了一口气,胸口闷闷地,火气也不知道往哪儿撒,如今看见她与房止朔待在一处还笑的这样开心,已经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才将她拉过来的。 “你若还没放下我,为何十日之前不来接我。”乔璇衣双目已经含了泪水,哽咽着声音质问,双眉轻蹙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顾潋清伸手触了触她的眼泪,很是滚烫,“那夜我去找你,可你娘却说你睡下了,我便隔日再去找你,并非有意弃你。” “无意也好,有意也罢,顾公子看我头上的发髻梳的如何?”乔璇衣那丝绢擦了擦两颊边的泪水问道。 顾潋清抚了抚道:“很好看,只是……样式不同了。” 乔璇衣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道:“自然不同了,如今我已不再是妇人。”说着,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来,新鲜的空气进入肺中,清爽了一些。 第51章 不知去向 此后几日乔璇衣都不曾出门,生怕再遇到顾潋清,可即便如此,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尺素连着几日在外头看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总算把他揪出来却发现是顾潋清身边的小厮昭和。“你在这儿做什么?”尺素皱着鼻子,似乎对上一次他的阻拦还耿耿于怀。 昭和挠了挠后脑勺甚是无辜道:“我家主子病了,希望姨娘……不,现在是乔小姐过去看看。” 尺素撇着嘴巴道:“这关我们家小姐什么事?她又不是大夫。” “这可不一样,我家少爷生的是相思病,只有解铃还须系铃人方能痊愈。”昭和将顾潋清平日里文绉绉的话都搬上台面来了。 尺素半信半疑的看了他半晌,才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同小姐说一声。” “哎,好。”昭和感激不尽,看着尺素进去心底松了一口气。 “病了?”乔璇衣看着尺素道,“病了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是啊,奴婢也是这样问的,但是他说生的是相思病,只有解铃什么系什么的。”尺素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我知道了。”乔璇衣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了。” 她拿出了衣柜中藏起来的锦囊,上头绣着精致的山水,摆在首饰台前将发髻拆散了。 “咯吱。”尺素听见后头门开的声音,回头便吓了一跳,眼前这个穿着男装模样却清秀的公子哥不正是小姐么。 尺素忙凑过去东看西看道:“小姐,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不打扮成这样,娘可是要问的一清二楚的。”乔璇衣每次回来都会被秋娘逼问,这次毫无目的的出去,肯定会遭到她的怀疑。 “尺素再加把劲儿!就快碰到了。”下头的尺素被踩得脸都紫了,用尽了浑身力气终于让乔璇衣爬到了墙头上去。 “小姐…快拉奴婢啊。”尺素伸出两只白嫩嫩的手,双眼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乔璇衣嘴角轻勾道:“乖,你吃的太多了,你家小姐拉不动你,你就在家好好待着。” 尺素顿时脸撇了下来,都不高兴,墙头上的人翻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昭和在乔府门外等来等去也没等个人出来,心想着会不会不出来的时候,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乔…乔姨娘?”昭和犹豫道。 “我如今不是姨娘了,现在叫我乔公子。”她弯了弯一双清亮的眸子,昭和只得愣愣的点头,随即带着人走。 昭和带着她来到了一间客栈,那地方偏僻远离城门,若不是认得昭和,乔璇衣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昭和带着她上了二楼,推开了一扇门道:“少爷就在里头,您请吧。” 乔璇衣带着疑惑进去,刚踏进门就听见门咔吱一声,被人锁上了,乔璇衣拉了拉门,纹丝不动。 莫非真的中招了? “咳咳。”里头传出咳嗽的声音,乔璇衣拉起纱帘走了进去,瞧见床榻上有个人影,待走近了才看清人脸,真的是顾潋清。 “你来了。”顾潋清的声音平和,像是再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乔璇衣拧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你没死,那我也不必多留了。”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多待一会儿?”顾潋清撩开纱帘,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脸来。 乔璇衣看着他的脸攥紧了拳头道:“我只是怕顾大人出什么闪失罢了。” “你是为我而来的。”顾潋清的语气很笃定,乔璇衣本还想说什么,可见顾潋清从床榻上起来,不似生病的模样,缓步向她走来。 “你…你别过来啊!”乔璇衣慌张起来,四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手腕被人一拽,整个人都被带进了他的怀里,顾潋清的怀里很暖和,带着药香的气息。 看来他病了,所言非虚。 乔璇衣挣了挣,顾潋清在她耳边道:“让我抱一会儿。” 二人静悄悄的站在屋子里,画面很是温馨。 晚膳是昭和送进来的,乔璇衣想出去,却被顾潋清抱了个满怀。 千璇气急败坏道:“你做什么?快让我回去!” “我双手无力,得让你喂我。”顾潋清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眨着,像是个要糖的小孩儿。 乔璇衣颇为无奈的看着腰间的两只手,示意他不是不能手。 然而顾潋清更加紧了紧,“我这不是抱着你么。” 所以没有手了。 乔璇衣也心底一软,端着碗给他喂饭,夹得菜也通通都是他爱吃的。 顾潋清边吃边想着自己一点也不清楚她喜欢什么,心中变更加的郁闷了。 喂完了晚膳,乔璇衣站起来道:“这回可以让我走了吧。” 顾潋清摇了摇头:“你走了,谁陪我睡?” “你…顾潋清你得寸进尺。”乔璇衣快被他给气死了。 奈何这人脸皮深厚道:“这么晚了让你孤身一人回去,我不放心,不如在这儿住一晚。” 乔璇衣不想理会他,只是他起身将自己懒腰抱起放在了床榻上,乔璇衣惊恐万分的往里面缩,顾潋清点了个香之后也上了床榻,背着她躺了下去。 乔璇衣僵持了许久,感觉身边之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也犹豫着躺下来,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去。 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顾潋清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了个身子将她整个儿都抱在怀里,暖暖呼呼又很香,乔璇衣蹭了蹭回抱住他的腰,感觉找到了能够靠着的东西。 顾潋清越看越喜爱,低下头去寻她的唇,唇上带着点甜甜的味道让他有些留恋,辗转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此刻乔府上下已经乱作一团了,小厮将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乔璇衣的身影,秋娘急坏了身子,二话没说就晕过去了,乔老爷赶紧将人抱进了屋子找了大夫来看,尺素在人群中瑟瑟缩缩的,最后还是站出来道:“奴婢知道今儿有顾府的小厮来过,将小姐叫了去。” “你怎么不早说。”乔老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带着下人就去顾府外面喊人。 出来的是顾老太,看见是乔老爷,脸色也好了些,问道:“不知你上门这是…” “璇衣呢?她的丫鬟在乔府外头看见了贵府的小厮,说是找了璇衣出去,然而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乔老爷的语气也不太好,顾老太听见乔璇衣这三个字,眉头深皱,都不在顾府了还能招惹到。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顾府没有乔璇衣,至于小厮是哪里的,总要问个清楚吧。”顾老太才不会让他们凭空捏造个人出来。 尺素从后来出来道:“是顾少爷身边的小厮,名叫昭和。” 顾老太一听,这名字印象似乎有些,对身后的奉玉道:“将她说的人找来,顺便也将少爷找来。” 奉玉行了行礼便下去找人了,没过一会儿昭和便出来,还带着一丝没睡醒的目光疑惑的看向府门外的人。 “你今日去了乔府外头?” 顾老太亲自问话,昭和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道:“奴才冤枉啊,这一点可以问同行的人,这一日奴才活都干不完,怎么可能出去?” “你撒谎…我明明在府门外看见了你,并且跟你说话了,你居然转头就否认了!还说…还说你家少爷得了相思病呢!”尺素死的两颊鼓鼓的,昭和却露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没去过的模样。 “都发生了何事,怎么都在这儿站着?”顾潋清从里头出来,身材挺拔,不像是个有病之人,尺素吓得连连后退。 乔老爷慌得连胡子都在抖,冲身边的尺素道:“你真的看清楚了?那个是这个小厮?” “奴婢…奴婢确实…但是…”尺素此刻也弄不太清楚,乔老爷顿时欲哭无泪,好好的女儿一夜之间就没了,让他如何向秋娘交代啊。 顾潋清看着他十分苦恼的样子,问道:“是出了何事?若是能用得上我的,尽管吩咐。” 顾老太不能明面上骂他,只得站在在身边干瞪眼!而顾潋清却恍若没有看见一般。 “我女儿…我女儿不见了,可乔某再如何,也只是一方富翁,麻烦顾大人出面,让官府帮忙查查我女儿去了哪儿。”乔老爷心力交瘁,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 “这…”顾潋清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倘若这是我的家中事,他们自然肯出面帮忙,可如今是乔老爷家的女儿出了事,官府帮忙起来也不会尽心到哪儿去。” “那…依大人的意思是…”乔老爷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踩进了陷阱里头,出也出不来了。 “只要我同官府的人说,乔璇衣是我的女人,他们自然会办好这件事,乔老爷意下如何?”顾潋清嘴角卷起浅浅的笑意,这分明是最好拒绝不过的事情,可看着那一双黝黑的眸子,他却无法拒绝。 “你为何要这么做?”顾老太气急败坏道:“我不同意!” 第52章 重迎过门 “这次不管奶奶如何,这次孙儿都想坚持己见。”顾潋清的眸子里满是坚决。 乔老爷实在搞不懂,“璇衣本就是顾大人的妾,只是大人不是已经放妾了?为何还想领回府里头去?” 乔老爷是看在眼里的,上次顾潋清来乔府的时候,分明对娇婵宠爱有加。 这转眼间就变主意了? “不将璇衣带回来,我寝食难安。”顾潋清颇为实诚的说。 乔老爷一时没辙,只好先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乔璇衣醒过来之后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脑子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走到门边拉了拉,门外头还是绑着锁。 “有人吗?”乔璇衣喊了一声,可外头没人回应,肚子里空空如也的,早就饿得不行了。 客栈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个声音喊道:“快快快,把这儿包围起来。” 乔璇衣从二楼上的窗户里望了出去,只见下头的人将客栈围起来了。 “二楼有人!”有个衙差眼尖的发现了乔璇衣。 乔璇衣正纳闷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后头的门就被破了,一群人走进来看着她,为首的衙差问道:“你可是乔璇衣乔小姐?” 乔璇衣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被人带上了轿子给抬了回去。 乔府外头一大群人等着,直到看见乔璇衣从轿子上下来,秋娘松开丫鬟搀扶着的手跑过去抱住了乔璇衣。 “我的女儿啊……”秋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是被吓得不轻。 “娘,”乔璇衣扶着她的背轻轻地拍,“娘你怎么了?” “好说我怎么了,”秋娘拿帕子拭了拭眼泪,“三天都没你的消息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还有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乔璇衣低头看了看,方才还没反应过来她身上还穿着男装呢。 她连忙扯开话题道:“娘,你说我不见了三天?” 可是她明明只是陪着顾潋清啊,怎么会一睡就睡了三天呢? “是啊,不过还好你回来了,没受委屈吧。”秋娘抚着乔璇衣的手背,将她带进了府里。 乔璇衣百思不得其解,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三天? 尺素拿了女装让她换上,就见乔璇衣还蹙着个眉头在那儿想,想了半天抚上了脑袋将眉头皱的更紧了:“尺素替我按按脑子。” 尺素忙上前替她按了按,乔璇衣眉心的褶皱才得以浅些。 “你说……我真的失踪了三日?”乔璇衣很是纳闷。 尺素道:“是啊,姨娘都急坏了,老爷整日站在堂前什么也不干,光是走来走去。” “可是……”乔璇衣更加迷惑了,“我只是在一间客栈里头睡了三天。” 尺素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道:“啊?” “睡了三天?难道小姐没有被一群男人围着,逼问些什么吗?”那些小段子书里写的都是这么写的啊。 乔璇衣闭了闭眼睛,很无奈道:“你别想的太多。” 尺素哦了一声,将乔璇衣的发髻拆下来挽成女子的。 秋娘走进来,二话没说就在桌子上摆满了吃的,便拉着乔璇衣边道:“你看你瘦了,赶紧吃东西补补身子。” 乔璇衣也饿了,拿起箸子便吃了起来,看起来吃的很文雅,实则速度奇快。 丫鬟从外头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秋娘起身对乔璇衣道:“你先吃着,娘去看看客人。” “好。”乔璇衣嘴巴里还在嚼动,也没顾得上是谁来了,便又低下头一顿猛塞。 顾潋清在正厅里等了良久才等到秋娘出来。 秋娘看着他身旁一大堆的聘礼,不免出声道:“顾大人也太心急了些,这些聘礼大可改日再来送。” “免得夜长梦多。”顾潋清笑着很是柔和,但偏生眸子里看不出深浅。 秋娘本想着这件事磨着磨着时间长了,顾潋清也就不会这么执着了,哪知他行动的这样快,老爷也真是,好不容易将女儿救出了火坑,怎的又送了回去。 秋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顾潋清哪会想不到。 “请你放心,我既然亲自上门带了这么多的聘礼,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委屈了璇衣。” 言已至此,秋娘叹了口气,对上了他的目光:“顾大人,以往我女儿在顾府里头受了太多的委屈,如今你也说你会好好待她,往后璇衣,还请多多关照。” 秋娘矮了矮身子行了个礼,顾潋清虚扶一把:“请您放心,我定会对璇衣好的。” 秋娘将聘礼都留了下来,可面容却有几分憔悴,原本想着房止朔那人不错,璇衣嫁过去也是个夫人,总不至于过的太惨,可事情到底是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局,绕来绕去还是顾潋清。 顾潋清上门送彩礼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开了,所有人都很纳闷,之前还放妾呢?怎么这会儿就要迎回去了?对于顾潋清这个做法,实在是无法理解。 房止朔才刚刚从一堆公文里抬起头来就听到这个传言,半口茶还在嘴里,咕咚一声全都咽了下去,拍着桌子起身道:“岂有此理,我要去顾府一趟!” 由于房止朔的身份,进入顾府也毫无障碍,下人将他带去了书房,里头干干净净的,连一本公文都找不到。 感情是将公文全都推给了他,自个儿占便宜去了! 房止朔冷笑一声,将扇子打开,“顾潋清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使手段!” “她本就是我的人,即便你不嫌弃,可你敢说她嫁入你府中就能过的安稳?连一句杂言都听不到?”顾潋清挑着眉看向他,房止朔的表情前告诉他并不会。 他有些理亏,但还是道:“那起码,你也得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是竞争的关系呢。” “竞争?她从一开始从人到心都是我的,你拿什么竞争。”顾潋清把话说的太绝了点,房止朔气得差点上前去掐他的脖子。 顾潋清这么说,无非是在给自己打气,其实从她那夜跟着房止朔逛花灯节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开始不确定了,现在决不能让房止朔找到一丝机会。 “哼,这样自满,可别到时候打了脸。”房止朔气得将扇子狠狠地阖上,没多说半句就掀袍离开了。 顾潋清看着他离去,扶着桌子的边沿松了一口气,如今乔府将彩礼也收下了,应该不会言而无信吧。 乔璇衣擦了擦洗完的长发,秋娘忧心忡忡的走到她面前,拿过帕子替她擦着,乔璇衣笑道:“娘,你怎么这副模样,是太累了吗?” “璇衣啊,”秋娘眉头紧皱,“今日顾潋清来下了聘礼,娘收下了。” 乔璇衣嘴角边的笑意僵住了,转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娘?你之前还让我忘了他的。” “娘…想过了,他既然将你救了出来,你爹却不能言而无信啊。” 乔璇衣全然不知,此刻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赶紧问道:“爹答应他什么了?” 秋娘叹气道:“只要平安的找到你,便可娶你过门。” 乔璇衣眯起眼睛不言,什么时候他也这样精于打算了,分明之前乔娇婵对她做的那些都毫无知觉。 乔璇衣叹了口气,抚上了秋娘的手背,“娘,没事的,女儿再嫁一次也无碍,若日后他对我不好,我也不再会伤心了。” 秋娘搂住她的脖子,低声哭泣起来,“是娘对不住你啊。” 房间里头的蜡烛冉冉,哭声却断断续续很久。 隔日顾潋清便找了个良辰吉日同秋娘商量,秋娘看着这将近的日子,不免的皱眉道:“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 顾潋清知道自己选的日子很近,也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请你放心,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秋娘看向顾潋清,眸子里还是带着几分不确定,他这样着急将璇衣娶回去,真的想对她好一辈子吗? 想的多了脑子也就乱了,秋娘捂了捂脑袋道:“就这样吧。” 绣娘上门来将乔璇衣的身段量了量,便去做嫁衣,换做以前,乔璇衣穿得那一套是自己半年来的心思,一针一线绣好的,他当初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去上心的找人替她做起了嫁衣。 乔璇衣不由得感慨真是造化弄人,等到她真的累了想放弃了,那人却又缠了上来,死活不想与她分开。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何尝不是如此? 大婚那日,顾潋清身穿大红喜袍,身坐高头大马,后头抬着六抬大轿一路招摇的来到了乔府门口,新娘子被赢了出来,坐进了轿子里头,顾潋清的眉眼弯了弯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 秋娘看着这样大的阵势,顿时也被惊了惊,这与当时迎娶乔娇婵时的阵势有过之而无不及,秋娘顿时心中百味陈杂,难道他真心是喜欢上了璇衣? 顾潋清骑在前头,听着敲锣打鼓的声音,看着街边站成两排的百姓们,心中有种感情溢满了。 走了三四条街,喜娘喊着让新郎官踢轿子,顾潋清轻轻地提了提,便将乔璇衣迎了出来背在身上跨过了门槛,随即又被轻轻放下。 乔璇衣站在正厅里感觉有些恍惚,为妾那日她从后院被抬进,进了逐兰阁之后就被锁上了门不闻不问,如今这片热闹的场地却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第53章 遭遇不测 顾潋清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才将手给松开。 喜娘高喊着一拜天地众宾客的欢呼声让她有些迷茫,在恍惚间便拜完了。 乔璇衣被尺素搀扶着,踏着时高时低的台阶,出声问道:“这不是原来的阁楼。” 尺素笑道:“这是爷一早吩咐的。” 她走进了主屋将盖头掀开,屋里头的陈设与逐兰阁别无二致,站在桌边的居然是墨衣。 “你……”乔璇衣皱了皱眉头。 墨衣跪在地上,双手紧贴在腿上低声道:“奴婢知错,奴婢已经改过了,还望主子能够原谅奴婢,让奴婢继续留在主子身边伺候。” “这……”乔璇衣全然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一旁一个笑嘻嘻的小丫头跑了出来。 笙箫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是这样的,奴婢的姐姐曾经因为奴婢还身在青楼的原因所以帮着江小姐害夫人,后来良心不安当着少爷的面戳穿了她的阴谋诡计,所以现在少爷允她继续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墨衣抬起头看了看自家的妹妹,眼中透露出欣慰来。 “原来如此。”乔璇衣起身将地上的墨衣扶了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虽能原谅你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你可记住了?” 墨衣惊喜万分,连连点头道:“奴婢记住了,奴婢往后一定好好伺候主子。” 外头响起跌跌撞撞的声音,尺素开门一看忙道:“爷来了。” 笙箫与墨衣赶紧上前将乔璇衣的盖头重新盖上,顾潋清走得有些摇晃的进来,头一眼看见的就是床榻上坐着的人。 “璇衣……”他喃喃自语着,在尺素的搀扶下来到了乔璇衣身边,拿着杆子挑开了她的盖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顾潋清心安了不少,眉眼顿开,弯下腰去就想搂她。 尺素在一旁红着脸急道:“爷,这还没喝酒呢。” 顾潋清直起身子,拿过酒杯和乔璇衣对饮,喝完了酒这群丫鬟也不是没眼色的,都偷着笑赶紧出了屋。 乔璇衣替他捋了捋发丝,却被他抱进了怀里,顾潋清怀里暖乎乎的,胸膛闷着出声道:“你喜欢这儿吗?” “喜欢。”她看得出来这屋子是精心装扮过的,顾潋清的用心很明显,只是她不能像以前那样掏心掏肺了,总觉得付出的太多,反而受到的伤害也是加倍的。 顾潋清低头看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真好看。” 说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看她头上的发簪,拔了几个,顺手就丢在了地上。 乔璇衣叹了口气道:“妾身这去熟悉打扮。” 顾潋清的怀里头一下子落空了,眼睛便半阖了起来,望着乔璇衣在屋里头转,等了半天。 待她好容易走到他身边,顾潋清上前搂住人,将人往床榻里带,转头就将蜡烛给灭了。 尺素和墨衣在外头守夜,听这里头的动静,不由得面红耳赤,相对一瞧又笑出了声。 小姐倒也熬过来了。 翌日乔璇衣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动了动身子感觉全身骨架子都快散了,忙喊道:“尺素。” 外头的尺素跑进来一看,黄花大闺女的脸都羞红了,上前道:“小姐,奴婢这就去给你搬水桶来。”洗完了一个澡之后,乔璇衣才觉得身子好了些,吃了早膳过后便到外头去看看。 可这出门一看,外头的情景很是熟悉,往左走几里就是顾潋清住的地方,她诧异道:“这是……” “主子,少爷为了你特地将旁边的屋子空出来给你住,说是往后见面也方便,不必惦念着了。”墨衣笑了笑,将顾潋清的心里话告诉了她。 乔璇衣勾了勾嘴角,问道:“二夫人和夫人呢?” 墨衣疑惑道:“难道主子不知道?二夫人早就被少爷休了,而夫人则被关在琉璃阁里头,少爷不让她再出来了。” 乔璇衣听着面上虽不表露,可到底心里头震惊,他当初是如何的宠爱乔娇婵,如今却变成了这样,这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顾潋清一路上心情大好,从皇宫到上朝再到退朝,整个笑容满面,不像平时里一丝不苟的顾大人。 大臣们也都知道昨儿个顾潋清迎了旧人回去当侧室,虽然说身份不比正室来的好,可人家抬得也是六抬大轿,威风八面势压正室啊。 出了皇宫的门,房止朔便从一边经过,看到顾潋清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愤愤的扇了扇两下让自己心头的怒气消一些。 顾潋清哪儿都没去,出了皇宫就回了顾府,乔璇衣才入屋喝了口水就见顾潋清进来了。 乔璇衣诧异道:“夫君回来的这样早?” 顾潋清轻快地走到她旁边,将她喝到一半的水都喝完了,“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如回家。” “夫君可饿了?妾身让人拿点心去。”说着起身就要去外头吩咐尺素,顾潋清将她的手腕拉住轻轻一带便让她坐到了自己怀里。 “我不饿,抱着你歇一会儿就好。”乔璇衣对他这样大的差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以前的顾潋清可是对她忽冷忽热的,难以捉摸的很。 挣扎了两下,乔璇衣起身道:“妾身还是做些针线活吧。” 面对乔璇衣的冷淡,他反倒是不知所措起来,随着她一起进了里屋,看到梳妆台上为数不多的簪子。 “怎么簪子这样少?改日我给你多买一些。” 乔璇衣转过身看向他道:“不必,多了还戴不过来。” 顾潋清皱着眉头往前一步俯视着她:“怎么?你还在同我置气?” “这话何解?”乔璇衣有些迷惑,她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顾潋清罢了。 顾潋清见她一副纳闷的样子,到头来只是自己生气,转过头便大步离去。 乔璇衣捏着丝绢的手,收了收紧。 原来还是老样子罢了。 顾潋清早就出门冷静去了,约了几人在酒馆里头闷头喝酒,喝了半天也没吱个声。 几个酒友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正巧这时房止朔从二楼上下来,头一回看到这样有趣的顾潋清,走过去便在他身边坐下,戏谑道:“没想到精明一世的顾大人也有今天呐。” 喝完了酒的顾潋清双眼通红,瞥了他一眼都带着威慑道:“房止朔你别太过分。” “过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乔璇衣来买醉的吧。”房止朔摇着扇子很是笃定。 顾潋清闷不出声,算是应了。 房止朔笑道:“昨日你们大婚,今日你便出来买醉,那明日是不是又要休人了?” 顾潋清甩了酒坛子一把拽住房止朔的衣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我也不想看到你,可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得告诉你。”房止朔轻描淡写丝毫不在意自己会被打。 “乔璇衣既然重新选择嫁给了你,就说明对你余情未了,你若不把握好这个机会,怕是你以后只会后悔一辈子。”说着,将顾潋清的手指一根一根大的掰开,接着大摇大摆的从酒馆里出去了。 剩下的几个酒友咽了咽口水,生怕顾潋清的怒火迁移到他们身上来。 顾潋清愣了半天,随即又坐下来喝了半坛酒,“今日喝饱了,改日再续吧。” 说着,提着剩下的半坛子就出去了。 几个酒友相互看了看,最后同时叹了口气,起身出去走在顾潋清后头,眼看着人进去了才离开。 顾潋清满身都是酒味,昭和都快招架不住了,看着前头的屋子便道:“少爷……今…夜,歇夫人…屋里头吗?” 顾潋清的脚步一顿,侧着头眯起一双眼睛,看得昭和浑身发毛,“不去。” 满嘴都是酒味,熏得昭和赶紧撇开头,将人送进了屋子里。 出来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摇了摇头:“昨天也是喝的这么醉,是高兴的,今日喝的这么醉,是愁的,哎…” 说着还是挪着脚步去了乔璇衣的房间里头,乔璇衣听说了之后就去屋子里将顾潋清的身子擦了一遍又伺候他吐了一遍又一遍给他擦干净,忙到快天亮才离开。 可第二日顾潋清一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也没去看看乔璇衣便走了。 乔璇衣揉着太阳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也没人,听到一旁有碰东西的声音,她本以为是尺素或者墨衣,便道:“有人吗?” 一个身影从外头走了进来,居然是乔娇婵。 她看着乔璇衣嘿嘿的笑着,手里头还拿着一根簪子,冲着慢慢的走过来。 “你想做什么,快放下!”乔璇衣慌乱的往里头缩,乔娇婵压了上来将人压在了下头,簪子往她的脸上割,被乔璇衣双手给撑住了。 只是乔璇衣本就体质弱,哪有这样大的力气,在力气殆尽的那一刻她的头往旁边一撇躲开了簪子,随即翻身站起来,飞快地往外逃。 乔娇婵哪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将她摁在门上,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顿时就让乔璇衣喘不过气来。 “你要……做什么……”乔璇衣使劲喘气,双眼都含着眼泪的问。 “我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顾潋清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要杀了你……”她的目光空洞,举起簪子就要往她心头上扎。 乔璇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她往后推,推上了桌子,乔娇婵一疼手便松开了,乔璇衣咳嗽了两声,往一边挪动。 尺素忙完了才得空,听见里头碰碰撞撞的声音,推门进去一看乔娇婵竟然在对人行凶。 “来人啊!里头有疯子啊!”听见尺素这么喊,乔娇婵顿时慌了,将乔璇衣推了出去,推开尺素便跑。 乔璇衣一头撞在了角上,顿时觉得脑袋疼痛不已,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手上全是血。 尺素急着跑过来扶着她,那张脸近在咫尺,但越来越模糊,直至变成了全黑。 第54章 昏迷不醒 尺素捧着她的后脑勺摸到了湿漉漉的一片,伸手一看差些晕厥过去,墨衣闻声而来,攀着门框还没看清里头的情况便先问出声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尺素慢慢的转过头,脸色苍白无力,嘴唇翁动着说:“快…快去找大夫…” 顾潋清下了早朝却迟迟没有出宫,在皇宫里头整理完公文才抚着还有些疼的太阳穴,行至宫门口的时候一个人影跳了出来,是昭和。 昭和脸色也不大好,看着顾潋清道:“少爷快,二夫人出事了!” 顾潋清一听是乔璇衣出事了,连轿子也没顾得上坐,一路就跑了出去,可到底是文人的底子,跑到顾府门口前已经气喘吁吁了,小厮上前扶着他,顾潋清问道:“二夫人出了什么事。” 小厮回道:“流了好多血。” 顾潋清听完后又跑了进去。 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好几趟,面盆里都是血水,顾潋清喘着气出现在逐兰阁门口,看着那扇门,却抬起脚步慢慢的走了进去。 他进了里头,看到鸾娘坐在椅子上也难安,此时看见他进来更加紧锁眉头站起身喝道:“你进来做什么?这儿血腥味儿重,你出去等。” “娘…大夫怎么说…”顾潋清没顾得上这些,拉着鸾娘的注意急促的问道。 鸾娘颇为为难,犹豫了半晌,“哎,大夫说脑后出血只是撞的,可最终的要是…璇衣丫头体质弱,又流了这样多的血,什么时候能够醒不清楚…” 鸾娘还是将乔璇衣的状况说了个清楚,顾潋清低头攥紧了拳头,“娘,我想进去看看她。” 鸾娘启唇想说不,但触及他悔恨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大夫将乔璇衣的脑袋掺杂了起来,将一大堆长发通通用红绳绑起来递给了尺素,无奈道:“老夫也是无奈之下才剪的,还望多加保管起来。” 尺素看着床榻上头发只到胸下的乔璇衣,双眼含泪点了点头,顾潋清从外头进来看见乔璇衣脸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机的模样,心中越加的悔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顾潋清走到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那双平日里瞧见他就会发亮的眸子没睁开,让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凝噎住了。 尺素摸了摸两把清泪道:“是夫人,是她冲了进来想害主子,主子是被她撞的。” “是我没能护着你。”顾潋清闭上眼睛弯下身去将她抱在怀里,尺素眼红了,水雾弥漫了双眼,悄然退了出去。 乔娇婵躲在卧室里的一个角落,捏着簪子满手都是血,惶恐不安的盯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人突然闯进来将她抓走了。 琉璃阁的大门一来,一帮小厮闯了进来在屋里头看来看去似乎在找什么,一个小厮瞧见了她,出生喊道:“找到夫人了。” 逐兰阁外头的人一脚踏了进来,面上冷若冰霜,那双黝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吐出的话一字一字:“乔娇婵,好本事啊。” 乔娇婵从没见过对她这样冷漠的顾潋清,即使是在囚禁她的时候,至少还带着感情。 “不…不…”她像是能预料到什么一样,缩着身子像是想钻进地里面去,可惜不能如她所愿。 “把她给我带出来。”顾潋清眯起眸子随手找了一处坐下,几个小厮将人拖了过来,甩在了地上,硬生生的疼。 乔娇婵叫道:“不是我推的,不是我的错!错就错在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想要往上爬!” “她从来也没想过往上爬!那位置是我给她的!原本我以为你若老老实实的能够在这个琉璃阁里呆一辈子,我便让你老死在这里,一辈子都可以当你的夫人,可你居然敢伤她!”顾潋清本给她留着几分颜面,看在往日她差点为自己诞下孩子的份儿上,可如今,事态的走向已经容不得她再就在顾府里头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顾潋清叹着气,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休书,乔娇婵一看挪着身子想往后退,奈何退不远。 “不…我不要,我不要!夫君!夫君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敢走我,我真的会听话的,真的老老实实的待在琉璃阁哪儿也不去!”乔娇婵红着眼睛说的十分诚恳。 顾潋清低头俯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晚了。” 在你决定伤害乔璇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晚了。 乔娇婵浑身一僵,半晌醒过神来,二话不说夺过休妻书,撕成了碎片,下人想去阻止,可乔娇婵已经疯了,将碎片通通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没嚼通通都咽了下去。 昭和皱着眉头十分头疼的看着顾潋清道:“这…”这可怎么办啊? 顾潋清云淡风轻的起身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你吃多少封我便再写一封出来,看是你的肚量大还是宣纸多。”说着,没有再多做停留便走出了琉璃阁。 乔娇婵颓然的坐在地上,双目空洞无光,昭和瞧见她手头上的簪子,怕她自寻短见便给夺了下来才出去。 顾潋清转头就回到了逐兰阁,二话不说守在床榻边看着乔璇衣,原本什么都不会的少爷竟也学着伺候人,虽然还是很笨拙,但能看得出来其用心。 他将乔璇衣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完,半阖眼眸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顾潋清推掉了每日的早朝,将要整理的公文通通都摆到了这个屋子里,整理完后看着乔璇衣不想放手,便直愣愣的看到翌日才双目一闭睡过去。 尺素端着早膳进来,看见床榻边躺着的人,叹了一口气,人只有在最绝望的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珍贵的所在啊。 大概少爷是真的能体会到什么是珍惜了吧。 顾潋清满嘴的碎胡碴都出来了,却没心思去整理面容,每个一日就让昭和跑一趟,将公文都送进宫里头去,而他自己则是睡完了起来看着人,再睡过去,每日都睡不安稳,双眼中的血丝都很明显。 第55章 醒过来了 就这样过去了约莫半个月,乔璇衣始终没再睁眼过,尺素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的乔璇衣,叹息了几口气。 少爷已经快将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了。 尺素端着午膳进去,瞧见桌子上丝毫未动过的早膳,叹了口气上前将其都收拾了个干净,撇过头望向内室里头,顾潋清握着乔璇衣的双手睡着了。 她正想出去,却看见被褥动了动,接着人坐了起来,只是一手捂了捂脑袋便看到了睡在床边的人,她低头看着,伸手抚了抚。 尺素本想出声,看见如此景象,嘴角轻轻一勾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这一觉睡到了未时,顾潋清觉得眼睛酸疼,抬起脑袋揉了揉眼睛,仅一瞬间脑袋里一闪而过些什么,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随即站起来看见床榻上空无一人。 “璇衣呢!璇衣人呢!”他慌乱的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却没找到她的踪影,出门一瞧也没看见。 尺素在树底下扫着落叶,顾潋清忙走过去问:“你家主子呢?” 尺素回道:“主子在小厨房里头……”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飞快地走了,尺素耸了耸肩膀,嘴角却露出星星点点的笑容。 厨房里头油烟味重,平日里男子是不爱进来的,顾潋清目光触及到厨房里头走来走去的身影便踏了进去,乔璇衣正撸起袖子要洗菜,胳膊肘被人一拽整个人便转了个身子落入怀里,那味道很熟悉。 乔璇衣的脑袋上还包扎着白纱,诧异道:“夫君醒了,怎么进来了?” 顾潋清不言不语,将手臂收紧,一味地贪恋着怀中人的温度,他几度以为乔璇衣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被他抱着的乔璇衣没办法做事,挣扎道:“夫君先去外头等着吧,里头的油烟味重。” 顾潋清松开她,皱起眉头:“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是了,为何要你亲自。” “闲来也无事,听尺素说这半个多月来夫君寝食难安,便想着做碗汤替你缓缓身子。”乔璇衣掰着菜叶道。 顾潋清看着她的后背,喉咙几分哽咽,半晌才道:“你有心便好。” 乔璇衣做好了汤端到了他的面前,顾潋清二话没说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胃中暖暖的,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也减轻了不少。 乔璇衣与他对面而坐,顾潋清看她头上的纱布问道:“你可还觉得疼?” “这伤无大碍了,只是这头发……怕是难以挽成发髻了。”自古女子的长发是越长越好,可她…… 乔璇衣抚着发,神色显得并不太高兴。 “挽的起来的,一定会挽的起来。”顾潋清抓着她的手说。 乔璇衣冲他笑了笑,点头。 顾潋清修整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便去上朝,脸上带着和煦的春风,吹满了整个大殿。 皇帝也觉得此番顾潋清与之前不一样起来,可到底哪里不太一样,又说不太上来。 下朝之后顾潋清便哪儿也不去,待在逐兰阁里头就是一天,盯着乔璇衣不会厌烦。 可乔璇衣到底有些难受,手头上的针线活一停,抬眼对他道:“夫君不必看着妾身,可以做其他的事。” “做完了。”顾潋清想了想回道。 乔璇衣只在觉得难为情极了,起身往外头走,顾潋清问道:“你去做什么?” “替夫君去那盘点心来。”门口的身影回道。 乔璇衣拿走了厨房里头的点心,站在门口却不动了,双颊微微泛红,拿着手背冷了冷。 如今顾潋清对她着实很好,可是她怕这样持续下去,若是到了某天他对自己不再这幅样子,到时候自己又只能落得个心碎的下场。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教训,乔璇衣再也不可能将整个心付出去,紧了紧手中的盘子,她吐了一口气回到房间里头,将点心摆在了桌上。 顾潋清双眸微亮的拿着一本书道:“这诗人你还喜欢着?” “是啊,几年的习惯了,是改不了了。”她偏爱看这类伤春悲秋的诗词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本身也寂寥,而是喜欢里头细腻的情感,淡淡的忧愁萦绕在心头。 顾潋清拉过她抱在怀里头,低头在她的额间印了一唇,乔璇衣唇齿轻咬,伸手将他的腰环住靠在他怀里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可到底乔璇衣的不对劲还是被顾潋清看了出来,隔日便上了铺子里挑东西,挑了半天也没个着落。 “这位公子,可是给夫人挑首饰?”掌柜的也是看了他许久,见他一直拿不定主意便笑着问道。 顾潋清咳嗽了两声,面对琳琅满目的首饰很是为难道:“这……该挑哪种?” “夫人平日里喜爱什么材质的簪子,公子可知道?”掌柜的问的很详细,可顾潋清却蹙起眉头想了半天未果。 以往他对乔璇衣总是忽冷忽热的,也没注意过这些。 自己当真是对她一无所知。 顾潋清暗自捏紧了拳头,说道:“金簪子。” 掌柜的挑了几只金簪子出来,顾潋清二话没说便掏银子买了,回到逐兰阁里头,乔璇衣坐在梳妆台前与尺素商量着如何梳发髻。 奈何乔璇衣的头发不太长,梳不出好看的发髻出来。 尺素不甘心的又试了很多遍,这才勉强梳出来一个。 顾潋清道:“梳这样好做什么?在屋里头没人看得见。” 乔璇衣摇了摇头道:“娘说了,明日夫君远房的表妹要来小住一段日子,妾身先梳着看看。” 顾潋清眼眉一舒,打开袖中藏着的盒子道:“我今日去了铺子里头给你买了些簪子,正好可以戴着试试。” 见他把盒子打开,里头全是金簪子,乔璇衣的脸色变了,但仅一瞬间又恢复了笑脸。 “放着吧,妾身现在用不着,明日等人来了再戴吧。”乔璇衣说着,将盒子递过放在了梳妆台前。 尺素心下也是遗憾,小姐最喜欢的簪子品种是玉,越纯粹的和田玉越喜欢,而这些金簪子,只是乔娇婵的喜好罢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顾潋清,不过是个男子,让他记住夫人的喜好,可没有多少男子能够做到。 看着顾潋清在外头坐下,乔璇衣再也撑不起笑容,嘴角边的笑意满满冷却下来,看着那个盒子,轻轻地抚了抚。 第56章 何姝婉 对于这个表小姐,府里头的老人比较清楚,听说为人温柔,却是个病秧子。 乔璇衣早早地梳洗打扮去了府门口迎,那小厮从后头的马车上卸下不少东西,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眉眼柔和,亲和力极强。 看到乔璇衣,她便走过来行了行礼道:“想必这是表嫂了。” 乔璇衣摇着头笑道:“我不过个偏室,正室尚有留位。” 何姝婉诧异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乖巧的走到她的身边。 乔璇衣早就为她寻了一处阁楼暂且住下,里头都叫人打扫好了,可何姝婉身边的丫鬟一进去便尖叫道:“这什么香炉,快撤出去!” 那是乔璇衣好心为她准备的,却没想到成碍眼之物了。 小厮赶紧上来将香炉撤了下去,何姝婉道:“我身子打娘胎便虚弱至极,这香闻不得。” 丫鬟回到何姝婉的身边,出声道:“我家小姐身子娇贵,可不能出一丝差错。” “我这丫鬟……”何姝婉略微皱了皱眉,似有些无奈。 乔璇衣道:“无碍,细心一些是好事。”说着,绕开了她径自走了出去。 顾潋清下了早朝便匆匆赶回来,踏进门便问道:“画儿可来了?” 乔璇衣正在卸下头上繁琐的首饰,听见这样的话,手中一顿,敛着眼帘道:“这会儿在琉璃阁里头。” 听完。顾潋清点了点头,灌了一杯水入喉就去了。 尺素从外头端了点心想进来,却看见他又出去了,不由得侧过头纳闷的看他出去。 这急着来又急着走的,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进门将点心放在桌子上,看到乔璇衣的脸色不太对劲,尺素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去琉璃阁了?” 乔璇衣揉了揉眉心,忙了一天也没听见何姝婉的一句感激,反而将自己弄得头昏脑涨。“是啊。”她起身躺上软榻,没过一阵便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屋里头点了盏灯,乔璇衣起来去外头吹吹风,尺素正好站在外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乔璇衣刚醒,嗓子还有些沙哑。 “已经过了申时了,那头已经用了晚膳。” 乔璇衣闭了闭眼睛,怎么给忘了呢,这一睡真是耽误了时辰。 顾潋清送了何姝婉回去后才回来,瞧见乔璇衣的时候便问:“你怎么不来用晚膳?奶奶脸色不太好看。” “妾身睡过头了。”乔璇衣无奈的说,转身往里头走,却发现顾潋清没想进来的意思。 他道:“这几日公文有些多,不留在你这儿了。” 乔璇衣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可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他走的身影,乔璇衣总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喘不上一口气来。 何姝婉很是合顾老太的心意,每日拉着她都要说上一番话,即使顾潋清下了朝也将他拉住,硬是要他陪着何姝婉。 顾潋清何尝不能理解老太太的意思,可他打心底就是把何姝婉当成妹妹,没有本分心思。 何姝婉走在前头瞧上了一株花,便走到其旁边道:“这花可真美。” 顾潋清看她喜欢,上前摘下来递给她道:“喜欢就拿着吧。” 正巧乔璇衣出来散散心,瞧见这幅场景,心里更加憋着难受了。 尺素看着急,正想劝乔璇衣回去呢,哪知这主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迎了上去。 “表小姐喜欢看花?”说这话的时候,顾潋清瞧着她脸色很僵硬。 何姝婉接过他手中的花道:“是啊,最喜欢花,奈何不是每种都能碰,二夫人也喜欢?” 乔璇衣勾起唇摇了摇头:“我是闲着无趣出来走走,现在逛也逛完了,这就回去。” 顾潋清想着说道:“我同你一块儿回去。” “不用了,”乔璇衣侧过身道,“夫君还是留下吧。” 何姝婉捏着花的手指僵硬了一阵,看向顾潋清他还很茫然。 “二夫人这是生气了。”何姝婉叹了叹气对他说道。 顾潋清想了想,抬脚跟了上去,将人留在了原地。 巧儿来的时候何姝婉正好转过头,脸上有些薄凉的笑着说:“走吧。” 那朵花掉在了地上,像是被遗弃的,在众多凋零的花里头最好看,可显得最单薄。 “璇衣。”后头人直直的跟了上来,乔璇衣将步子迈的最大,却还是轻易的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急急地往后一拉,乔璇衣便冲进了他的怀里头,抬起脸,脸上都是泪痕。 他叹气,拿拇指替她擦了擦腮边的眼泪:“你想多了。” 乔璇衣吸了吸鼻子,“妾身这是被风吹的,没想多。” “我只当她是个妹妹。”顾潋清只管着自己解释,搂着乔璇衣拿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乔璇衣听着,才缓缓的将眼泪给止住。 翌日乔璇衣想明白了,便陪着何姝婉在府里头走,被老太太看见后就一同坐下说了几句话。 字里行间,乔璇衣能够看出来老太太很是喜欢何姝婉,更是不加掩饰的想将她嫁给顾潋清,对此乔璇衣装傻充愣,愣是没说任何话。 何姝婉在府里头待了十几日,眼瞧着快走了,顾老太总算憋不住来到了顾潋清的书房。 “衍儿啊,你瞧画儿那丫头如何?”顾老太本想着探探他的底。 顾潋清直说道:“奶奶,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我现在璇衣了。” “你就知道璇衣璇衣,这么久了也没见她肚子有什么反应?画丫头虽然身体弱,可是养养的话还是能……” “奶奶!”顾潋清急促的打断了她的话,“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发生第二次,这是为画儿好,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罢了。” 顾老太气急了,坐在椅子上怒瞪顾潋清,顾潋清颇为无奈地转头看起了公文。 原本乔璇衣想去厨房拿些吃的,哪知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心底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一个转身看见何姝婉站在那儿,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冲她很是薄凉的笑了笑,紧接着她的衣袖像是翻飞的蝴蝶一样,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乔璇衣脑袋一片空白,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第57章 君去 “快,表小姐晕倒了。”耳边是下人着急的喊声,书房里头的人也出来了,顾潋清来不及看她一眼就将何姝婉从地上抱起。 来不及回琉璃阁,将安置在了她的房间里头。 乔璇衣好一阵子才缓缓的挪动脚步进去,一群人围在里头,大夫很快就被带来了,把了把脉后说是旧疾便走了。 顾老太这才环顾周身找到了乔璇衣的声音,急促的走到她面前喝道:“我让你好好照顾着点她,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乔璇衣低下脑袋,“妾身知错。” “知错?要是画儿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顾老太将狠话都放了出来。 顾潋清也实在听不下去,出声道:“奶奶别说了,都先出去吧。” 一行人才撤出屋里头,顾潋清看着顾老太还气恼的模样,转身对乔璇衣道:“这几日恐怕是难以挪动了,人恐怕要在你这儿待上几日,你……能照顾吗?” 乔璇衣点了点头,“妾身一定好好照顾着她。” 顾老太紧蹙着眉头,哼了哼声之后便走了。 何姝婉躺了整整一夜没醒来,翌日乔璇衣坐在外头做针线活,听到屋里头有了动静,进去一看原是何姝婉坐起来了。 “你醒了。”乔璇衣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一边,搬来凳子在床榻边坐下。 何姝婉的脸还是很白,一丝血色也没有,虚弱的笑道:“让二夫人担心了。” “我去给你端药来。”乔璇衣摇了摇头,起身就要出去,却被何姝婉抓住了衣袖,她用的力气很小,轻轻一甩就能甩开。 何姝婉目光黯淡,声音轻微道:“二夫人,我有话想对你说。” 尺素端着药进屋,正好碰见乔璇衣从里头出来,双眼还有些红润的走了出去。 她纳闷的端着药进去,何姝婉看见她道:“把药拿过来吧。” 乔璇衣站在外头的树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眼睛还很湿润。 脑子里满是何姝婉说的话盘旋在她周围,乔璇衣站了很久很久。 不过养了两三日,何姝婉能下床走动了,却提出要回去,顾老太担忧想留她下来,但她很坚定,于是也没法子,只好将她送走了。 走了不过半个月有余,府门外头却来了小厮松了一封书信,说是要给乔璇衣的。 乔璇衣将信接在手里头的时候,管家不断地叹气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表小姐去了,在去之前写了这封信,让人带过来的。” 乔璇衣听着,紧紧地捏住了信封,喉咙里哽咽着,双眼满满的红润起来冲他点了点头。 躺在软榻上,乔璇衣拆开那封信细瞧了半天,双眼渐渐模糊连字迹也看不清楚,捧着书信便开始哭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她爱顾潋清已经是世间少有的了,却没有想到何姝婉那样的感情,到死也没有消散。 知道自己与顾潋清之间绝无可能,也不觉得绝望。 那日何姝婉说她自己活不过双十年华,却没想到去的就这样早。 顾潋清直到深夜才回府,听说了何姝婉的事情后,也觉得很惋惜,看到乔璇衣房间里头的蜡烛还亮着,便走进去看了看。 乔璇衣睡在软榻上,眼睫上还沾着泪水,似乎是刚睡过去不久,手垂下来还捏着纸,双眼都苦得通红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 顾潋清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纸拿出来放在了桌上,转而将人抱起放到床上拿被褥盖起来,半俯着身子拿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半晌才起身出去。 又是接连几天的滂沱大雨,乔璇衣已经几日没有见到顾潋清了,每每眉心褶皱时尺素都会说他忙,可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她站在门口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动了动身子才觉得腿麻了。 乔璇衣如同往常一般站在屋檐下等着人,也没期待能见到他,而朦胧的雨中却出现了一柄伞,一抹墨黑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缓缓而来。 放下伞,顾潋清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笑着道:“瞧你这副样子,念得紧了吧。” 乔璇衣点了点头,上前抱住他的腰,不管他身上被淋湿了,都不肯松开。 灯笼里透出澄黄色的暖意,打在二人的身上,与外头的冷雨相较,显得暖意。 顾潋清知道她念自己念的紧,可到底有些话还是得说。 “再过几日,我要去滁州。”顾潋清低下头看了她的发顶说道。 乔璇衣抬头与他对视,“为何?” 顾潋清紧紧地环着她,将脑袋靠在她的肩窝里头,吞吐气息道:“滁州瘟疫,皇上特命我与几个大臣一块儿去。” 乔璇衣听见瘟疫二字,急的眼睛都红了,“你又不是大夫,去那儿做什么?” 顾潋清看她又气又急的模样,甚是可人,抚了抚她的脸颊,抬头轻啄了一口笑道:“没事的,我会回来的。” 即便他这样保证,可乔璇衣还是红了眼睛,眼瞧着都要掉金豆子了,他立刻吻住她的唇,唇齿之间的气息融为一体,她闭上了眼睛。 雨下的那样大,屋檐下却照出了另一番景象。 顾潋清走得那日正好是晴天,乔璇衣红着眼睛眼看着他出了城门口。 自从顾潋清走了以后,乔璇衣瘦了许多,偶尔寄回来的一封家信她能看上几日,鸾娘看着也心疼,便拉着她到处逛逛去,顾潋清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外头电闪雷鸣的,似乎还没到停雨的季节,乔璇衣也想着办法让自己有些事干,就拿着针线活做了起来,一道雷鸣闪过,乔璇衣吓得一哆嗦,将手指戳出了个洞,白布上顿时就显出了血色。尺素看见乔璇衣的脸色变得煞白,上前忙道:“小姐别多想了,这是里头的蜡烛太暗了。” 乔璇衣的脸色不见得好看,却还是点着头道:“应该如此吧。” 说着,将布料放下,转头去床榻上歇息了。 梦里头依旧见到了顾潋清,只是在滁州那个不太平的地方,他显得很狼狈,画面一转他突然倒在了她的眼前,惊出了乔璇衣一身的汗,尖叫的醒了过来。 外头已是天亮了。 第58章 灾祸 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眼瞧着日子一天天的靠近,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待到城门大开之日,尺素对她说顾潋清等人都回来了,她欣喜的拉着裙摆跑出了府邸,在大街上挤着人流,踮起脚尖想努力看清一行人之中有没有顾潋清的身影,但奈何前头的人太高了,即便是踮着脚也看不清。 人群忽然发出了欢呼的声音,马蹄踏地的声音巨响,她顺着人之间缝隙望过去,只见几个士兵抬着一个人,上头已经蒙上了白布,单单露出一些袍子,仔细一看花纹竟与她制作的那件袍子甚是相像。 乔璇衣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了一些,竟生出不少力气来将人群拨开,双眼像含了雾水般瞧不清楚,她上前想看清一些,被沿路护送的官兵狠狠地退开了,乔璇衣一时间身子往后坠,磕在了坚硬的物体上,脑袋开了花,顿时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桌上的灯盏时明时灭,她坐起来觉得后脑勺有点疼,皱了皱眉捂了捂,却看见窗口边有人站在那儿,一样是黑色的衣袍,熟悉的花样。 她不敢出声喊,屏着呼吸下床走过去,夜风微微凉,她的手指透着冷,伸着手抓住了那人的衣袍。 顾潋清侧首一瞧,见是她便轻笑道:“怎么下床了?” 乔璇衣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双眼不知为何流下了两行清泪,“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顾潋清抿唇刚想说,却听她道:“你不舍得就这样走了,才会回来看我一眼的对吗?” “你在说什么?”顾潋清觉得她的神色不对劲。 “你能不能不走,往后都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若是要走,把我一块儿带走吧。”乔璇衣双颊带泪,声音哽咽着说。 顾潋清算是明白了,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道:“听听看。” 乔璇衣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不由得问道:“听什么?” “心跳声。”胸膛里发出闷闷地声音,乔璇衣听见心跳还在他胸膛里沉稳的跳动着,这触感…这温度…… 她欣喜的抬头看着顾潋清:“你没有死!” “我怎么舍得死呢。”顾潋清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目光触及她头上的纱布时,神色冷了冷道:“怎么不表明身份?那人就不会伤你了。” 乔璇衣低头道:“是妾身太慌乱了,一时间也没能想到。” 顾潋清牵起她的手道:“饿了吧,这菜还热着。” 说罢,自己先坐了下来,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乔璇衣脸颊一红挣扎着想下去:“妾身自己能吃。” “我喂你。”顾潋清的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肢,等她不动了之后才端起饭碗夹着菜往她嘴里送。 乔璇衣脸红红的,但送到她嘴边的东西统统都吃了下去,十分乖巧。 尺素热了茶准备端进去给顾潋清,走至门口却见到了里头顾潋清双眼宠溺的看着自家主子,时不时的喂两口,她赶紧退了出来,用手捂了捂通红的脸颊,自言自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边念叨着边往外走,可这嘴角的笑意也是收不住。 滁州之事后皇帝给几位臣子都放了几日的假,顾潋清就陪着乔璇衣在家中,即便他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次乔璇衣总算是放下了以往对他的所有芥蒂,上哪儿都要拉着他的手,总觉得他一不留神就不在了一样。 顾潋清看着纤细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一些,连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 鸾娘看着这对小别胜新婚的小两口也总算是安了心,看着也欣慰了。 瞧着乔璇衣碗里越堆越高的菜,鸾娘终于忍不住的笑着打趣儿道:“既然都好成这样了,那我的孙子什么时候抱得起啊?” 乔璇衣本还想劝他不要夹了,听到这句话便更加羞愧的低了低头,脸都红了些。 “娘,等璇衣身子养好了也不急。”顾潋清一想起她头上的纱布,便心疼的皱了皱眉。 “好好好,不急不急。”鸾娘瞧他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只好笑着作罢。 乔璇衣对于迟迟没有怀上子嗣一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待到夜幕而至,顾潋清从书房里出来,刚进屋便瞧见了她身上只穿着一层薄纱,玲珑的曲线都隐约勾勒出来了。 乔璇衣从未如此大胆穿着过,低着个脑袋上前轻声道:“妾身……替夫君更衣吧。” 说着,双手还未摸到布料就被人用一只手扣住了双手的手腕,腰间一紧就被人压在怀里,耳边的声音带着低沉道:“别闹,你身子还没好。” 乔璇衣整张脸都红透了,声音如同蚊子声:“可是妾身想替夫君生个孩子。” 顾潋清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一夜枝头高歌。 随着顾潋清的宠爱日益增加,乔璇衣也被他养出了肉来,每当他抱着怀里头娇小的女子时,温润而柔软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内心早已被填的满满的了。 乔府里头一片祥和,乔老爷还在吃饭时,一群官兵闯入将整个大厅都包围了起来。 乔老爷站起来拧眉问道:“不知官爷突然到访,有何贵干呐?” “听说乔老爷是个商人,知不知道哪些是可以卖的哪些是不能卖的。”带头的官兵出声喝道。 乔老爷倒是糊涂了,自己行商多年从未出过什么事情,可如今连官兵都惊动了,可自己这儿什么消息都没有啊。 “乔某不知,还请官爷提示。”乔老爷很是恭敬的样子并未得到官兵的欣赏,抬了抬手将人带了上来。 乔老爷定睛一瞧,这被官兵拉着走来跪在地上捆成了五花大绑模样的人不正是跟随他行走多年的老伙伴方定海么? 方定海虽然混账,但胜在重情重义,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定海,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方定海看着乔老爷一脸痛苦的模样,顿时泣不成声,一个男子也哭成了花脸:“老爷,我对不起你啊,我…我赌博不小心将所有家当都赌了进去,那赌场的人非要将我妻女丢进青楼,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入火坑啊,所以我……我就将皇定的佩扣压给他们了。” 乔老爷气得胸脯上下浮动,顿时都有些头晕眼花,“你啊你……” 官兵漠视着说:“皇上有旨,先将乔府及方定海等人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说着,官兵将乔老爷驾了起来不管他的挣扎就将他带走了,他身后的女眷丫鬟都不能幸免,一一都被抓走了。 方定海两眼望天,只可惜上天无门。 第59章 大结局 消息很快传到了顾家,便也入了顾潋清的耳朵,望着身边还睡得酣甜的人儿,他伸手触了触她的发丝,恨自己以往那般对待她。 乔璇衣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向床边的男人,眼神望着不远处发呆,她直起身子拉住了头上的手,顾潋清才回过神来。 “夫君,你怎么了?”她的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顾潋清实在不想告诉她。 “没事。”将她搂进怀里,这身上刚长的几两肉,怕是又要掉了。 即便是这样说着,顾潋清眉间的褶皱可没消减,乔璇衣权当他是操心朝堂的事,也不敢多问。 顾潋清看着她吃了早膳才进的宫。 前脚刚踏出顾府的门,后脚尺素便红着眼睛跑进房间里。 乔璇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受了欺负了?” 尺素摇了摇头,哭道:“小姐,奴婢今日跟着府里头的嬷嬷出去采购,经过街坊的时候听见有人讲,老爷他们都被官兵抓走了。” 手中刚绣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乔璇衣站起来,脸色惨白地问:“夫君了,他是不是还没走。” 说罢,提着裙角就跑出去找顾潋清,尺素跟在她后头,眼泪直掉。 乔璇衣跑到了府门口没见到他的身影,心中情绪翻腾竟想呕吐,这一吐将方才吃下去的饭菜全都吐出来了。 尺素被吓坏了搂住了她哭道:“小姐别跑了,奴婢带你去看大夫吧。” 乔璇衣摆着手,示意不用,却吐得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一样,最后还是被尺素扶着回了房。 大夫来的很快,就连鸾娘也跟着来了,拉着乔璇衣的手道:“你什么也别想,让衍儿来处理就是了。” 乔璇衣此刻身上软的半分力气都没有,一双眸子看向她,听着只得点了点头。 大夫把了把脉,随后起身笑道:“夫人无碍,只是孕吐的比较厉害。” 鸾娘抚了抚心口道:“没事就好,没……大夫你说什么?” 乔璇衣睁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双手捂上了还没有动静平坦的小腹,眼中含泪嘴角却上扬,终于有个孩子了。 但是……却来的不是时候。 鸾娘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让尺素送大夫出去,随后叹了口气坐在床榻边安抚道:“如今你好容易有个孩子,你不替自己想,也得替孩子想想啊。” 乔璇衣咬着下唇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的。” 鸾娘抚着她的发髻笑道:“好孩子。” 就是命太苦了点。 顾潋清进宫是为了乔璇衣,直奔着皇上的宫殿而去,奈何因为他与乔府有关联,被皇帝拒之门外。 待到晌午,顾潋清满身疲惫的回到府里头,鸾娘坐在厅堂的位置上等他。见他进来急忙起身道:“衍儿,乔府之事……” 顾潋清如今听到这个字也颇为烦恼,“娘,这件事皇上恐怕也不会让我插手的。” “哎,璇衣如今嫁进了我们府,虽说不是乔府的人了,但璇衣肯定念着,何况如今她有了身孕,这件事更拖不得啊。” 顾潋清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娘,你再说一遍。” 鸾娘笑道:“你没听错,璇衣有孕了。” 顾潋清突然觉得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了,眼底嘴角都充溢的笑意,“我去看看她。” 乔璇衣躺了好一会儿,好容易才有了些睡意,正要睡过去时,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着她的肚子,睁开眼,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床榻边了。 眯了眯眼睛起身,“夫君回来了。” 那双眼睛还带着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顾潋清叹了口气将人搂过来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那些事情你别去想,都交给我,你就安心养胎就好了。” 不知是因为有了孕还是心情不佳,一滴眼泪突然从眼眶里头滑了出来,璇衣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听着胸口哭泣的声音,顾潋清只得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哭了很久才渐渐消了声音,他的衣襟都湿了一片。 乔璇衣早就哭的睡了过去。 顾潋清将她安置好后,在她额头上轻吻了吻,这才起身出去。 皇上同意见他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坐在皇位之上的皇帝睨着底下跪着的人,问道:“顾爱卿觉得私下将皇家之物拿去抵押之人是什么样的罪过。” “臣认为,此事全由方定海而做,与乔府之人毫无关联。” “哈哈哈哈哈,”皇帝突然笑了起来,顾潋清顿时消了声音,蹙着眉头不知所措。 “爱卿,朕曾认为你是一个十分公正的谏臣,可如今看来,竟也会为了私情而乱下断言。”皇帝看向顾潋清的眼神有些犀利。 “臣认为,臣……没有说错。” “没有说错?虽然抵押之人是方定海,可监管之责却出在乔泷身上,若是皇家之物他派人管理妥当,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皇帝起身缓步而下,走至顾潋清身边微微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知你对乔家女乔璇衣动情至深,可这毕竟是大事,皇家的威严不可动摇,你可知?”皇帝此番话已经是在警告他了,若他还不赏识,恐怕也是要得罪责的。 顾潋清闭了闭眼睛,“臣……明白了。” “退下吧。” 乔璇衣盯着屋里头的烛光良久,才等到顾潋清回府,外头的天色已经很暗了,他进房未说半句话就去沐浴更衣。 等着出来后,乔璇衣咬着唇问道:“夫君……如何了?” 顾潋清眼眸深沉道:“此事,我也无能为力。” 乔璇衣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不少,双手紧握着被褥,低眉半晌才道:“夫君……能不能通融一下,妾身想见见爹娘最后一面。” 顾潋清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窝处。 “好。” 顾潋清买通了大牢的看管的狱卒,乔璇衣见到他们时,他们被折磨的双眼无神,秋娘抬头看见了她,顿时泣不成声。 “娘。”乔璇衣抱住了秋娘,也不管她身上脏乱,尺素将一些吃的都放在了地上。 应娘虽然神色憔悴,但看见乔璇衣被养的这般好的时候,顿生出些力气来,“哼,在这儿装菩萨心肠,怎么不见得去皇上面前求求情。” 乔璇衣道:“夫君去求过了,皇上不肯松口。” “哼,你如今不是乔家的人了,当然没什么事,但是我们呢,你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你如今连你娘家人也要抛弃嘛。” “应娘!别说了。”乔泷虽然也想出去,可皇上绝不能得罪,这是天要亡了乔家啊。 应娘红了眼睛,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这样的氛围下,乔璇衣如何能不难受,眼眶也红了一圈,秋娘只得扬着笑容哄着道:“你如今也是要成娘的人了,可别动不动像个姑娘家一样哭鼻子。” 这番话惹得乔璇衣更加想哭了。 在将乔家人关押了三个月之后,皇上终于下了圣旨,圣旨的旨意为让乔家人流放边境,永生不得回到皇都。 而在被流放的前一天,房止朔突然上门而来。 看着这一对和好的璧人,房止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趣。 笑着打趣儿道:“顾大人这回可以放心了,如今房某要辞去官职,四海为家去了。” 顾潋清闻言只是扬了扬眉头,“往后都不回京了?” “看缘分吧,只是…没有了你这个顽固,倒是少了个趣味。”说罢,他捏着扇子随手摆了摆就走了。 随着冬雪飘落鸟语花香,正着手替孩儿做一双鞋的乔璇衣觉得肚子一阵疼痛,疼得连针都拿不稳。 冷汗连连,她赶紧喊道:“尺素,快去请大夫,我要生了。” 这一日正是黄梅时节,外头下着细雨,掺杂着泥土的清香,房间里头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顾潋清听得眉头直皱。 看着他走来走去的,鸾娘也头疼了,说道:“你好好的坐着,谁家生个孩子像你急成这样的。” 闻言顾潋清才走到椅边坐下,只是这堪堪碰到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顾潋清连忙又站起来,只见的产婆抱着孩子出来,笑呵呵地说:“是一位小公子。” 顾潋清看了一会儿,也没觉得这孩子好看,着急地问:“她怎么样了?” “夫人累的睡了过去,没什么大碍的。” 鸾娘听后就抱着孙子到一边儿逗去了。 产后乔璇衣愣是一个月都没出房门,顾潋清比她还要紧张,生怕她在月子里生了病,还哄她等她月子做完了就南下去带她看美景。 乔璇衣一开始倒是没怎么在意,直到做完月子的第二日,尺素大包小包的往外拎,她才纳闷问了一句。 尺素笑着告诉了她,没隔多久就到了江南。 江南水乡风景甚是丰富,文人骚客甚多。 顾潋清拉着她走向了一个大宅院,这宅院仿佛新建没多久,上头也没有府名。 也没轻叩门扉,他直接打开了府门,乔璇衣看到满大厅的人,突然红了眼眶。 因为秋娘正笑着向她招手,声音轻柔的听不清楚,却能从口形之中看出那是在喊她的名字。 她抬眼看向身边的人,顾潋清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随后松开了。 眼神示意了一下道:“去吧。” 夜雾灯火 说: 写完了~你们还满意这个结局嘛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