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绿野人踪》 作者:覃子非 文案 偏远山林长大的野孩子去大都市念大学,把愣直阳光青年拐回家的故事。 陆月歌: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意为你离开故乡,我愿意到有你的城市生活,我愿意为你做一辈子的饭。 农子剑:(之前)震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太阳我! (之后)男朋友心灵手巧,男朋友真帅,男朋友顶呱呱! 我当初学这个专业简直是为跟你回家做准备啊,写写代码,种种地,养养猪,养养鸭,种种树,逛逛山里,找找野生动物……美滋滋。 连就连 我俩结交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种田文 主角:陆月歌,农子剑 ┃ 配角:蒙仁峰,蓝棠君,鄢烈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雄鹰翱翔天际,俯瞰广阔西南大地,石峰耸立,草木莽莽,众多毒蛇野兽栖息其间。丛林外围些的群山间分布着几个少数民族村落,再往深处走,群山连绵,山林无边无际,野兽出没,人迹罕至,是陆月歌出生的地方。 这里散布着几个小规模苗寨,据族里老人说是清初从外省迁来的,原本人丁还算兴旺,后来经历土匪和战争年代的动荡,人口锐减,一些族人举村迁往大山更深处。 因为家族土地纠纷和兄弟排挤,刚满二十岁的陆百京一气之下着妻儿离开寨子,一家人搬到了离寨子几里外的一处山腰建房,开辟荒地,自给自足地生活。 农忙的时候陆月歌就帮父母干活,没事做的时候就带着几只狗漫山遍野的跑。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在小溪里游泳抓鱼,钻进大大小小的山洞里探险,攀着树枝和猴子爬到树顶摘果子,敢把剧毒的大蛇盘到颈肩嬉戏。 父母编造的山鬼妖怪吓不住他,野兽毒蛇就是他的玩伴,就这么无知无畏,无忧无虑地长大。 八岁那年,他在山里走失。陆百京夫妻两慌了神,寨子里族人帮忙找了几天仍毫无音讯。 林子广阔,每隔几年就有人在林中走失或被野兽吃掉,更何况一个八岁的孩子,十天后,众人渐渐放弃了搜索。 罗晓桂哭晕了几次,连连埋怨丈夫当初为何要搬到那山腰生活。求了外婆陆巫师占卜问鬼神,只道孩子被山神带去深林里做童子了,恐怕有去无回。 那天,陆百京夫妇回寨子里有事,本想带他一起回去,他却说要呆在家里看鸭子放牛,会乖乖听话。小孩儿平时还算听话懂事,夫妇两便放心走了。 午后阳光炙热,小孩儿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把牛栓在树下,然后自己爬到树丫上睡觉。 一只猴子蹿到他身边吱吱叫,他便哈哈大笑着追了过去。 无知无畏地从这座山跑到那座山,惊得蛇鼠让路,群鸟飞离树丫。 饿了就吃野果,困了就躺在石块上呼呼大睡。6月的山区气候多变,天空突然下起来了瓢泼大雨,猴子们一哄而散,被雨点砸得生疼的小孩儿赶紧滑下树,躲进了附近一处山洞里。 雨下不停,他无聊得在山洞里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雨小了,林子里已经漆黑,林木参天,乌云遮月,漆黑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无法无天的皮孩子这下终于慌了,摸摸口袋里的火柴和小刀还在,平时下地干活和在山间玩耍,这两样东西用处多多,他早已习惯随身携带。 在附近地上收集了一些没被雨水淋湿的杂草,然后把这些杂草编织捆成手臂粗细的长条,他举着这简易火把想寻路回家。 凭着感觉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林子里又下起了大雨,火把早就熄灭了,他只得停下脚步,找了一处雨打不到的山壁凹穴处休息。 心里焦急得不行,就怕回去了会挨阿爸的大巴掌和责骂,雨停后他又跌跌撞撞继续走。 夜晚过去,天蒙蒙亮了一点,雨后的林子里起了浓雾,乳白色的雾气萦绕草木山石,根本看不清自身方圆几米外的东西。 哭过后饥肠辘辘的小孩儿又爬了起来,先用树叶收集了雨水喝了几口,再爬上树摘了几颗酸涩的野果填饱肚子。所幸火柴还剩下不少,他用大片的树叶把火柴包好小心收到口袋里,休息够了又继续寻路。 大树参天遮蔽天空,矮灌木野草遮住地面,寂静的林子里只有虫鸣鸟叫声。半长头发的小孩儿瘪了瘪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低头盯着自己脚上的塑料凉鞋,想起了家里的阿爸阿妈。 旁边树丛里沙沙响,一只深棕色的林麝钻了出来。 要掉不掉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小孩儿伤心地问林麝,“这里是哪里?” 山中精灵一般的林麝歪头看了他一下,然后就跑开了。小孩儿以为它是给自己带路的,于是就追着它跑,跑着跑着却跟丢了。 他丧气地停在原地,平常他在这林子里来去自如,现在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林子里的雾气还是很浓,没有太阳,他无法分辨时间方向。他决定往山顶走,爬上山顶应该就能看到自己家所在的山头,然后再沿着那个方向走,肯定就能回到家了。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但这座山不够高,一面被其他更高的群山遮住,加上雨后又有厚厚的云雾漂浮遮挡,他根本分辨不出自己村寨的大概方位。 “这边的山尖尖不是,那边看不清楚……还有那边……嗯!那个桃子形状的山离我家近,就是这个方向了!”小孩儿欢呼道,却不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自己根本就找错了方向,结果越走越远。 肚子饿得咕咕叫,林中水汽重,衣服裤子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小孩儿只得停下寻路的脚步去找东西吃,摘了一点嫩叶、挖了一些草根茎勉强填饱了肚子。 手上都是泥土,他便把手蹭到带着露水的叶子上清洁,突然一条一米多的蛇从他脚边快速爬过,小孩儿闪电一般一把抓住蛇尾,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把手里的蛇猛轮了十多圈,直到把它轮晕,然后再把蛇头往地面石块一砸,这下荤菜也算有了。 天渐渐黑了,几重压力下小孩儿累得够呛,山里昼夜温差大,夜晚露水深重,他只得寻了个地方燃起火堆休息。 他找到一处背风的石壁凹穴,又捡了一些干柴回来,然后开始烤蘑菇。 他身下垫着厚厚的枯草编织的简易垫子,旁边宽大的树叶里放了不少大大小小能食用的蘑菇,他谨记阿爸说过的颜色鲜艳的蘑菇不能吃,不认识的东西不能轻易尝试。 没油没盐的蘑菇倒也不是很难吃,小火烤熟之后很是鲜甜,他的好厨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三只红面黄毛的小猴子蹿了过来,小孩儿把火堆移开了一些,把烤好的蘑菇递给他们吃。 吃了东西的猴子也不怕人了,有一只还跳到了小孩儿肩膀上吱吱叫着。 寂静的夜晚因为有了这些动物的陪伴好过多了,小孩儿露出了笑容,学它们挠挠脸,跟它们握握手,说说话。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两三只猴子紧贴着他睡,软软的毛发倒是给他做了天然的被子,周围还有一群猴子在玩乐,还把他的草帽抛来抛去,或是戴在头上玩乐。 天气好了一点点,灰蒙蒙的云层还在,天边挂着一个浅浅白白的太阳,小孩儿心情好了一些,想着今天应该就能回到家了。 他取了阔叶上的露水洗脸,又去摘了些蘑菇烤了跟猴儿们一起吃,还有猴子给他摘来了几个野果。 吃完东西,他在猴子们的带领下,去附近树上摘了一些果子做储备粮,然后跟它们告别,“我要回家了,我家那边也有好多你们的同伴,记得有空要来找我玩。” 不幸的是,走了两天,他还是没有走到记忆中熟悉的地方,天又黑了,还开始下起了小雨。 这一带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大大小小的山洞不少,趁雨还没下大,小孩儿赶紧捡了一捆没被淋得那么湿的木条躲进一个山洞,洞口比他们家的屋子还大些,他先扔了几块石头到洞里,等了半响没见有什么动物蹿出才进到里面去。 火堆燃起,他才看清洞里还挺宽敞,跟家门前的菜地差不多大小,地面也比较干燥。山洞虽然遮住风雨了,但依旧阴冷,所幸雨没下大时他收集了不少干草树叶,把地面烧热了再移开火堆躺上去,倒也还算暖和。 肚子有些饿,吃了一天的水果胃里一直泛酸,但也只能忍者。 只能祈求明天不要下雨了…… 睡着的时候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梦见自己回到家里了,被阿爸拿棍子抽、罚跪,一会梦见自己一直在走啊走啊,却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一会梦见指甲长长的山鬼说要挖自己的心肝……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手脚无力,他很绝望,自己是不是准备要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阿爸阿妈了,再也不到自己的小伙伴了…… 不,不能死……小孩儿想起了以前阿爸给他说过的狼孩的故事,他心里想着,小小的婴儿都能被群狼养大,如果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那我也做猴孩吧。 他饥肠辘辘地给自己鼓励,然后就出洞找食物了,他采了一些蘑菇野菜,抓了两条蛇,还有幸淘到了一窝鸟蛋。 回到山洞里,他先把蘑菇野菜用洞口上方石壁流下的雨水洗净,然后把被淋湿的衣服脱下放到火堆旁烘着,先烤了一些蘑菇垫垫肚子,然后用小刀把蛇头割掉,剥皮,刨开腹部掏出内脏扔进火堆里,剩下的蛇肉就用削尖的棍子串好,烤好的蛇肉口感有点像鱼肉,没有别的佐料腥得很,他不爱吃,但这种时候别无选择。 外面的雨一直下下停停,都不是赶路的好时机。吃饱了小孩儿就躺在地上,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生活,脑海里想象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如果自己成了猴孩,除了再也见不到阿爸阿妈会伤心,好像也是蛮不错的。 他那时候还没有上学,对时间也没有什么概念,在这林子里迷路已经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天了,阴雨绵绵扰乱了白天黑夜,好像才过了几天,有好像又已经过了几年。 终于有一天,天放晴了,太阳出来了。小孩儿又看到了希望,阿爸说过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他们家的方向。 于是他又踏上了寻找回家的路。 下山沿着山涧走,山涧汇入小河沟,循着小河沟找到大河沟,照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就能回到家了。 在河沟边也比较容易找到吃的东西,大鱼抓不到,但是虾子螃蟹河蚌倒是不少,也容易捕捉,尤其是河蚌个大,有些比成年人的拳头还大,用小刀插-到两瓣蚌壳缝隙间切开,去掉青色的肠子淤泥,然后往火上一放,不多时蜯肉汁水就滋滋煮开了,蜯肉质较韧,没经过吐泥和其他佐料处理,闻起来就带了泥土腥气,但味道确实鲜美。 天气晴朗,食物充足,沿着河沟走了两天,小孩儿终于远远看到了半山腰树木掩映间,自家浅色的石屋。 他还在河里清洗了头发身子才回去。 家里没人,东西乱糟糟的,好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阿爸阿妈应该在寨子里吧,于是他又下山往寨子里走。 天已经黑了,银盘似的月亮挂在天边,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大地,树影绰绰,一个小小的人影在两边长满茅草的小道上疾走,远处正在电鱼捉蛇的年轻男人吓得慌不择路,锄头都不要了,一头猛地往寨子里跑。 罗晓桂因为儿子的失踪哭坏了身子,此时正悲痛麻木地躺在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打开了。 失踪了整整九天的儿子回来了,身上的衣服还是她出门那天找的,被划破了一些,小脸和头发却都干干净净的。 年轻的父母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又哭又笑,末了小孩儿还被揍了一顿屁股。 族人敬山敬鬼神,纷纷说这孩子命大,在危险的林子打转了这么多天,竟然还能毫发无损地自己走回来,那肯定是山神庇佑。 却不想回来两天后,小孩儿突然高烧不止,寨子里的赤脚大夫给打针开药,仍不见好转。 又有人说,怕是山神不愿他下山,这是发怒了要把小孩儿的魂给勾回去。 罗小桂的外婆是寨子里的巫师,她摆了阵法,叫人抱来已经开始说胡话的小孩儿开始做法招魂。 浓雾又弥漫了古老的村寨,黑瓦黄墙的几间房子围成的空地上,香烛纸钱燃起,有人献上一只鸭子,佝偻着身躯的巫师直接用指甲割开了鸭子的咽喉取血,再拿沾了水的柚子叶围着小孩忽高忽低吟唱,香火燃尽之后,她把纸人纸花投入火盆中。 当晚,小孩儿便退烧了,魂魄也给唤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把漫画改成更完整的小说了,有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去看一看~ 漫画版地址:://.u17./ic/118421.html微博:覃子非非 第2章 第二章 经过这件事之后,陆百京夫妇便把孩子留在寨子里跟他太婆一起生活,九月份的时候,他开始和同龄人去上学。 陆月歌舍不得山上的伙伴们,但上了学之后他更爱读书,深深被书中描绘的世界吸引。 他们这个小寨子是没有学校的,只有翻过两座山,在靠近东边山下一个大些的村落才有学校,附近几个村寨的孩子都是来这里上学的,他们每天都要结伴翻山越岭地去上学。 陆月歌用树枝在沙地上算数,他已经8岁了,再从学前班读起的话,那就要多翻三年的山。 村里的学校管得不严,在山上的时候父母也有教他写字算数,他就直接跳了一级,8岁上了三年级,后来成绩也还可以,11岁的时候就直接去乡里读了初中。 乡里离寨子更远,还要住宿舍,只有周末才能回一趟家。 他用卖豆子卖草药存了几年的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每到周末便从乡里骑着他的小破自行车,颠簸五个多小时回到山下,然后把车推到小山洞里,用带刺的枝条把洞口拦好,再走路回到半山腰的自己家。 周末就帮父母干点活,见见自己的伙伴们,第二天下午又匆匆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学校的学生多是从乡属村寨聚集而来,村里人读书晚,所以一个班的学生年龄差甚至有5岁。蒙仁峰就大他差不多五岁,跟他一个年级,但是不在一班。 陆月歌因为跳过级,所以年纪比班里同学平均还小两岁,男生们不愿直接叫他的名字,听着就像叫“陆月哥”,明明比他们小还叫哥,那不是被占了便宜嘛,所以就直接叫他陆月。而官话的“陆月”与“六月”同音,所以后来又简写成了“六月”。 陆月歌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里中上水平,人长得又好看,是很多情窦初开的女孩们暗恋的对象,甚至有大胆的女孩儿说等毕业了就嫁给他,给他生小孩儿。 陆月歌晚熟,小时候成天只知道漫山遍野跑,读书后又只爱读书和依旧漫山遍野跑。因此对别人的告白他并不加以理会,一直谨遵中学生守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尊重老师同学,按时上学,不抽烟打架,不早恋。 山上只有他们一户人家,他和蒙仁峰一直都是和动物们玩耍,上学后他的思想跟寨子里其他伙伴也相差甚远,所以虽然能跟大家融洽相处,但他始终是独来独往比较多。 说起这些情情爱爱,初一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出生的时候,奶奶给他算命,定了一门娃娃亲。这事他小时候有听别人说过,他一直以为是大人随便说说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他问起了,父母说确实有这回事,当初还送了一只银镯子给对方当信物。 娃娃亲的对象是太婆家隔壁的青姐,比他还大了五岁,两人关系也只是一般邻居关系,他不爱和女娃子玩,青姐也嫌他是个小鬼头。 陆月歌求了父母去解除这门娃娃亲,父母自然不同意,当初正是算出他们成人后结婚的话,会富贵平安,才定下的这门娃娃亲。 还说他8岁那年走失能平安无事回来,大部分是托了这姑娘的命福,所以事关寿命平安,这娃娃亲是不能轻易解除的。后来还是姑父鄢雁平出面,才终于解除了这门娃娃亲。 暑假,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是放松游玩的假期,对农村的孩子来说,除了好几本的暑假作业,还是一年中最辛苦的农忙时节,陆月歌和蒙仁峰一放假就立马收拾东西,回家跟父母一起干活。 黄豆在七月初的时候已经收完,他们回到家里,第二天就要跟父母一起去掰玉米,玉米收完了又开始收割水稻,拔花生……晚上还要写那好几本的暑假作业,很少有得闲的时候。 这几天一丝风都没有,太阳高挂在天空,天气特别闷热,十一点钟的时候,一家人就停下手里的活稍作休息。 陆月歌把大水牛栓在树下的泥坑里,然后爬到另一棵高大茂盛的大树上休息,一只小猕猴拿着几个番石榴跳到他旁边,陆月歌摸摸小猴儿的脑袋没吃它的果子,趴在宽大的树枝上昏昏欲睡。 模糊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陆月歌醒了,透过树叶缝隙,他看到了自家花生地里站了几个牵着马戴着草帽的人,马背上还绑着一些物品仪器。 “月歌,在哪呢?”陆百京叫他。 陆月歌哧溜滑到离地面最近的一根树杈上,“来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看向他。 陆月歌这才看到几个人中有三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褐色卷发中等身材的女人,站在她左边的是牵着马的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两人都蓄了满脸的胡子,浅色的头发乱蓬蓬的,手臂上的毛发毛茸茸的非常茂盛,陆月歌在心里嘀咕,这两人怕是林子里的大黑熊变的吧…… 另外两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讲着标准的普通话,他们也背了不少装备,一个带眼镜的青年叽里咕噜地跟三个外国人说话,看样子应该是翻译。 这里偶尔会有一些说着纯正普通话的外省人来搞科研,有来研究老虎豹子等野生动物的,有来研究花草植物的,但外国人来好像还是第一次。 陆月歌从来没见过外国人,他们小学也没学过英语,所以一上初中他的英语就学得很吃力,一学期下来,只会了一些最最简单的“how are you”“my name is luyuge”“thank you”这些最最基础的语句。 村长的儿子、陆月歌的五叔陆宇京在队伍里担任向导,他笑呵呵地说,“六月啊,这些人是来搞研究的,你不是说见过一个很深的山洞吗,你也来帮一起做向导怎么样?有钱拿的。” 小孩儿天天在山里晃荡,回到家了就和大人说今天看到老虎啦,今天看到豹子啦,今天看到一棵五个人都合抱不过的大树啦,今天去了一个通往大海的山洞啦……若这是别的小孩说的,大人们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陆月歌的话,他们半信半疑。 “好。”陆月歌点点头,然后直接从两米多高的树枝跳到地上。 几个外国人惊呼一声,“oh,cool boy!” 陆月歌有些紧张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几个外国人非常友好地和他握手,语速飞快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队伍里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笑呵呵弯下腰对陆月歌说,“他们说他们也很高兴见到你,你刚才的动作太帅了。小同学长得可真俊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读几年级了?” 这里的山水果然养人啊,居然有这么水灵的小男孩。 “叔叔,我叫陆月歌,今年读初一了。”陆月歌摘下帽子不好意思说道。他的头发长得比常人快很多,平时学校管得不是很严,回家一个月了也没剪,所以他现在的头发长都到脖子了,这段时间天气太热他就草草把头发绑了起来。 带眼镜的年轻人跟外国人翻译,中年人给他递了一块巧克力,“哎呦,这么小就读初一了,怪不得还会说英语呢。” “谢谢叔叔,不用了……”陆月歌不拿陌生人的东西,他摆摆手婉拒了,小脸上浮起红云,他这时个头还很矮,脸也很嫩,经常被认为还是小学生,“英语……只会说一点点。” 一只小猕猴吱吱叫着跳到他肩上把巧克力抢走,也不跑开,就蹲在他肩头,双手拿着巧克力对着包装袋又撕又咬,没一会还真的撕开了。 “哇,这是你养的猴子啊?”带眼镜的青年惊奇地问道。 “山里这么多猴子哪里养得过来,这孩子从小就跟动物亲,大腿粗的蟒蛇他都不怕。”陆宇京哈哈笑着揉揉陆月歌的脑袋,“怎么头发这么长了,跟个小姑娘似的。” “等开学了就叫我阿妈剪。”陆月歌摸摸小猕猴的脑袋, “现在就去那个山洞吗?我带你们去吧。” 一旁的陆百京说,“行,那让月歌一起带他们去吧,阿宇,你们这是要去多久,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又是一番传达翻译,戴眼镜的青年说,“我们会赶在天黑之前出来,麻烦大哥给我们准备晚饭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借宿一晚?我们会给报酬的。” 这里离寨子远,山路陡峭,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寨子里,然后徒步走过来的,这里溶洞多,他们估计会呆上几天。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这里简陋,你们不嫌弃就好。”陆百京夫妇很尊敬有文化的人,何况还有钱可拿,“路不好走,你们要注意安全。” 一个熊男大笑着揉揉陆月歌的头顶,“letsgo!” 这支队伍一共有8个人组成,两个省里的地质专家何叔、芳哥,探洞教练兼翻译小夏。三个m国洞穴专家温蒂、安德烈斯、威尔逊,还有当地向导陆宇京和陆月歌。 这一代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大大小小的溶洞很多,隔壁x县就有几个小有名气的天坑和天然桥,虽然比不上全国知名的旅游胜地,但每年本省的游客也不算少。 河田乡的风景虽然比不上别处,但也不差,政-府也曾想扶持这里的经济,开发旅游业,但是钱款被一层层贪污了,久久拨不下来,好不容易拨下来路修好了,第一辆载着二十多人的小巴士在一段很平稳的路段莫名其妙地坠崖了,死伤惨重,当时还上新闻报纸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后来又有几拨外地人在那附近发生车祸,一传十、十传百,外乡人都觉得这地方邪门得很,就更少有人想来这里游玩了。 陆月歌带着一行人翻过三座山,然后往西边几座连绵的大山走,山下土壤较肥沃,所以树木多而高大,越往上就多是裸露的石壁和矮树灌木。 那处洞穴在半山腰,山路非常难走,众人就把马栓在山脚下,陆宇京和陆月歌拿着柴刀在前面开路,剩余的人就扛着仪器上山。 又走了许久,陆月歌在一个被灌木和藤蔓植物环绕,非常隐蔽的洞口停下,他扯掉洞口的藤蔓植物,露出了窄小的洞口,“就是这里了。” 这个地方是陆月歌两年前发现的。 八岁那年在山里迷路没有吓到他,只要有空闲,他还是会经常独自往山里钻,爬最高大的树木,走遍大大小小的山洞,水洞他不敢随意潜入,他和蒙仁峰曾潜过一个很大的水洞,中途一条巨蟒弄浑了水,他拉着蒙仁峰拼了最后一口气才找到出口,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敢轻易进入水洞。 这一代豹猫比较多,有一次他听到猫叫声就寻到了这处洞穴,这处洞穴看似很小很普通,主洞却非常隐蔽,进到里面别有洞天,也是他目前见过的落差最大的旱洞。 几个科研人员都非常兴奋,身材高大的安德烈斯小心趴在洞口岩石上,手电筒往洞穴里照,芳哥翻译到,“安德烈斯说都是石壁,没看到你说的入口。” 陆宇京和威尔逊把洞口的植物清理后,众人放眼望去,也只是一个昏暗的约有六七平米的很普通的洞穴。 第3章 第三章 陆月歌接过安德烈斯的电筒,往洞穴左下角照去,“在这里,很窄小。”他扔了几块石头进去,除了几只蝙蝠呼啦飞了出来,就没什么动静了。 一行人稍作休息,吃过东西补充体力后,背上装备,带好安全帽,安德烈斯和陆月歌率先通过那估计有十多米长的窄小通道,后面的人依次进入洞穴。 “我发现这里的时候,有一只猫和大蛇在打架,后面再来的时候就带了手电筒,然后就发现里面很大。” 外面很炎热,洞穴里却阴冷孤寂,给人一种好像时间在这里流动得很缓慢的感觉。 通道越来越宽,众人终于进到主洞里面,几人站在一处比较平缓的地方,强光电筒一照,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这些探索过很多洞穴的科研人员们还是惊叹不已。 陆月歌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最多只带了两个普通手电筒,能照到的范围有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溶洞里面的东西,他看得目不转睛。 洞厅宽广,顶部离他们所站的地面非常高,陆月歌觉得这比县城里那座二十多层楼的高度还高,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钟乳石遍布洞中,石笋石柱石幔层层叠叠,好似盛开的花朵,松柏,古塔,又好似水牛,大象,老人……还有无数座庞大的岩溶堆积物,像一座座连绵起伏的群山,好像大山的洞穴里生长着小山,让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俗话都说滴水穿石,但在溶洞里却是滴水生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天崩地裂,长海桑田,这些熔岩堆积物就是亿万年时光沉寂的证明。 “石壁四周还有一些洞穴通向别的地方,那边个洞口看着很大,其实是死路,走那边那个,会通向另一个更大的溶洞。”陆月歌一边走一边给他们指路。 芳哥拿电筒照到右边一个洞口,震惊地问,“你自己来过这里?还知道哪些洞通不通!” 恐惧黑暗是人类的本能,尤其是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面有什么危险动物都不一定,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自己逛过这深深的洞穴?初生牛犊不怕虎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胆量了,这孩子大概是少了害怕那根神经吧…… 当初他第一次进入没被开发过的洞穴的时候,虽然有同伴,但那种幽闭阴冷的洞穴给人的感觉还是太恐怖了。 所以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养的,不像人们印象中山区劳动人民的黑瘦,反而好看灵巧得像话本里的精怪…… “……”好像说漏嘴了,陆月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你这娃子,怎么还敢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玩耍!不要命了你!”陆宇京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大胆,他严肃警告陆月歌,“以后不准自己来这种地方,出去了我马上告诉你阿爸阿妈,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不会了不会了,那不是以前不懂事嘛,”陆月歌爬过一块滑溜溜的石幔,撒谎道,“五叔,你可别跟我阿爸说。” “臭小子,怎么都读初中了还这么皮!”陆宇京敲敲他的额头。 他们说的是苗话,这些外乡人自然是听不懂,何叔摸摸陆月歌的脑袋,“小家伙也忒大胆了,不怕妖怪把你抓去啊?就算没有妖怪,这洞穴也不能随便进去,有些洞穴里面是没有氧气的,岔洞也多,迷路了怎么办?” “我……我知道了。”陆月歌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我才不怕呢,我还要去找更多好玩的地方。 几个考察人员开始拿出仪器,拍照,测量,采样,记录,温蒂还给陆月歌拍了几张照片,芳哥说等以后洗好了就寄到他们学校给他。 陆月歌很高兴,他没拍过照片,班里最有钱的同学拍过“艺术照”,还能把痘痘去掉,拍得比真人还要好看很多倍,大家都很羡慕。 等他们勘测完这处洞厅后,陆月歌继续带着他们在钟乳石之间拐来拐去,洞穴内部地形复杂,仅靠头灯照明,视野很受限制。 磕磕绊绊,爬上爬向,穿越缝隙,一行人半个多小时后才到达对面的石壁下。又穿越过第二个洞厅,陆月歌拿电筒晃晃前面一个黑漆漆的往地下直通的洞口,“到这里我就没下去了。” 这是一处洞穴竖井,直径约有四五米,电筒光往下照的时候,在某一高度照到了石壁上,在往下就照不到了,黑洞洞的,还有细微的冷风逸出,好像恐怖巨兽大张的嘴巴,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我拿过一卷毛线绑着石头扔下去,大概145米的时候到底,但就不知道是真到底了,还是卡在井壁的某一处而已。”陆月歌说。 “……小子,你牛/逼!”何叔啧啧赞叹,立即拉拢这个探洞人才,“好好学习,以后必成大器,等大学毕业后来找叔,叔罩你!” 深不可测的竖井,可能像无底洞一样,连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神奇洞穴,也有可能是奔腾的地下河,也有可能仅仅是井底,并不通往任何地方。 “这么深的竖井是很少见的,不管怎么样都非常值得一探!”一伙人还是非常兴奋,几个人打开背包拿出绳索,做好锚点后,安全顾问和攀岩专家威尔逊率先顺着安全绳下洞。 陆月歌也很激动,这个深深的洞穴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他,他本来就计划着有机会要做足准备下来看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了。 两三分钟后,洞底传来了三次一短一长的哨声。 “是通的!”几个探险者非常兴奋,他们用英语不知道说了什么,何叔对陆月歌和陆宇京说,“他们现在要下去,估计要几个小时,我们三个在这里等他们。” “叔叔,我也要下去!”陆月歌扯扯何叔的衣服,他抬着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哎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你又没经过训练,出了事我们可付不了责任,听话啊。”何叔捏捏他的脸蛋说道。 “我自己都敢一个人进来了,我不要你们负责,叔,求你了,”陆月歌可怜兮兮地看着何叔,“肯定没事的,你看威尔逊都下去了。” “六月听话啊,等你大学毕业后再来也不迟,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嘛。”陆宇京也劝到。 小家伙记不住教训,天天就知道往这种地方跑,真是被山怪勾住魂咯。 小夏掏出巧克力哄他,“哎呦,小家伙还生气了啊,这种地方可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出不去见不到爸妈怎么办,吃不到好吃的东西怎么办?” 陆月歌气鼓鼓地转过身,“我看到杂志上说,外国有人13岁就自己去别的国家了,去雪山草原峡谷游玩探险,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很危险了呢,现在你们还带了这么好的装备,也不肯带我下去。” 他小声嘀咕着“我都带你们来我的秘密基地了,你们还不肯带我下去,那以后我自己……” 几个大人哭笑不得无言以对,最后由何叔和陆宇京在上面留守,芳哥第二个下去,然后是温蒂,最后是陆月歌和安德里斯。 缓缓降下去的过程中,陆月歌心脏砰砰直跳,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的,从那么高的地方下降,只靠一根绳子,碰不到石壁,他感觉到了飞翔一般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脚碰到石壁了,却还没到地底,原本垂直状的竖井到这里变成了离地面约40多米的斜坡,可以扶着井壁慢慢挪下去。 下到地面,又是另一幅奇观。 这里的洞厅比上面还要宽阔一些,温度好像也更低了一点,地下和一些岩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黄白色的大大小小圆溜溜的石珠子,这是陆月歌在别处的洞穴没有见过的。 到处都是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钟乳石,灯光一照,满洞的石钟乳表层反射出点点幽幽荧光,一闪一闪,衬着高高矮矮的石笋,好像这地底藏着险峻奇峰、星空宇宙。 “ohmygod,whatagreatmiracleitis!” “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我在别处都没见过呢。”陆月歌问旁边的芳哥。 “这些会反光的是方解石结核,是一种矿物质,确实比较少见。”芳哥解释道。 他觉得这小孩真的挺神奇的,一般人看到这些从未见过的神奇的东西,总会好奇地摸摸,但是这个好看的小孩却不会,他只是凑近了去看,不会破坏这些钟乳石,连触摸都会尽量避免,看到好看的石头也不会捡到自己口袋里,他只会睁大眼睛细细欣赏,把这些美丽的景象刻到脑海里。 就好像守护者一般。 主洞右边有两个小一些的侧洞,其中一个地势较低的还蓄满了水,清澈见底,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小小的盲鱼游过。 探险者们继续拍照测量,最后还采集到了一快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化石。 这处洞穴很长,岔洞无数,洞中套洞,有些洞口长在距离地面高高的岩壁上,熔岩堆积物滑溜溜的,根本趴不上去,有些洞穴被深深的地下水挡住了去路,他们探不到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夏看了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出去同样要花很长的时间,稍作休息后,众人准备原路返回。 陆月歌还没看够,他多想走完这神奇的溶洞,看看洞穴的尽头是什么样的…… 出到洞口已是七点多钟,夏日昼长夜短,太阳坠下山头,光芒万丈,天边的云朵都被染成了金色。 一出洞口,沐浴在广阔瑰丽的苍穹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洞里幽暗神秘,洞外天紫地绿,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人类在这天地间如此渺小。 科考队在这里一共呆了五天,陆月歌作为一个合格的当地小导游,带他们翻山越岭,勘察了不少地方。 第六天一早,他们在晨曦中离开寨子,踏上了更雄伟、更令人流连忘返的下一个目的地。 陆月歌站在山上目送吉普车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山路间。 也许这里的风景比不上别处的更壮美,但是在陆月歌心里,故乡永远是最美,永远是最爱。 开学的时候,何叔果然信守承若,传达室的爷爷给了他一个厚厚的信封,是从省城寄来的。拆开一看,里面有三十多张照片,有十张是大家的合照,其余的全是他的照片,跟小猴儿玩耍的,手臂粗的花蛇盘在他肩膀的,躺在树枝上的,在清澈的河里游泳的…… 还有何叔写给他的一封信,写了自己又启程去了哪些地方探险勘察,描绘了那里的风景,那里的风土人情……还要他好好学习,好好保护家乡的景色,做一个有用的人。 陆月歌很喜欢这个见多识广,总是乐呵呵的叔叔,两人经常书信来往,保持了两年的笔友关系。 在陆月歌读初三的时候,来信人变成了何叔的一个同事,信里说何叔在c市探险的时候为了救人被山洪冲走,山里条件简陋,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陆月歌把何叔寄来的信件和照片放到自己存了很多宝物的铁盒子里,寒假的时候,他带着香烛纸钱和米酒,再一次去到他们当初一起勘察过的那个洞穴。 北风呼呼,树枝上挂满洁白晶亮的雾凇,洞口里面有一具长长的蛇骨,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也许跟人类一样,是病死的,老死的,跟别的动物搏斗死的…… 陆月歌点上香烛,斟过三次酒后,他打着手电,穿过狭窄的通道进到洞穴里,把一张两人合影的照片放在一处石台上。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亲友的离去,无论是人类,动物,植物,他们都会在某一天慢慢停止呼吸,体温消散,在某一个地方,缩小,干瘪,腐烂,最后慢慢与大地融为一体…… 他们曾经存在这个世界。 太婆说过,万物有灵,死亡并不代表着终结,万物存在轮回交替中,也许在某一天,他们会以某一种形式再次降临到这个世界。 何叔,一路走好。 第4章 第四章 进入21世纪,人类星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技与经济飞速发展,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但穷山恶水的地方还是处在闭塞之中,一些族人开始外出打工,寻求生存新路。 寨子里的孩子多是小学毕业或初中毕业就不再念下去了,读高中的不多,能考上大学的更少。陆月歌从小就像个野孩子一样喜欢在山中游荡,寨子里的人都没想到他会一路升高中,读大学。 太婆也曾想把这个最喜欢的曾孙留在身边,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鄢烈坚决反对,好男儿志在四方,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能一辈子在穷山僻壤窝着呢。 鄢烈是陆月歌一个姑姑的儿子,姑父鄢雁平是跟他们寨子隔了几十里地的壮族人,曾经是陆月歌的中学老师,他们家现在搬到县里了,陆月歌高中就是在县里读的,和鄢烈一个学校,所以表兄弟两人也比较亲近。 鄢烈觉得不忘传统是好,但糟粕就应该去掉,有些巫术纯粹就是封建迷信。 他母亲生前因为生病去医院一直治不好,后来找神婆做法起了点作用,从那以后就开始信奉神婆,不停旁人劝告,变得神神叨叨,行为诡异,最后在世纪末那场席卷全国的**功风暴中自焚而亡。 鄢雁平读过大学,见识也广,因为出身贫困,所以非常清楚地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他曾多次带人到各个偏远村寨做教育宣传,捐书捐物,不少孩子能上学识字都是有他的一份功劳。 “月歌啊,要好好读书,读大学,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现在的社会发展得太快了。”鄢雁平总是这样说。 鄢烈赞同地点点头。 陆月歌点点头又摇摇头,“姑父,我要读书,但是读完书后我还是要回山里的。” “哪有读了那么多书的人还会回去那穷旮旯?!”鄢烈不明白表弟的想法。 陆月歌早就想好了,“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我喜欢更喜欢山里,喜欢森林里的树木和动物,我以后想读农业大学,学习怎么让植物长得更好,山里的动物更多。” 从九十年代末到现在,国内各个领域都发展得很快,但同样也带来了一系列的负面影响,城市里坏境污染严重,村寨大力伐木开荒,短短十几年间,森林覆盖率锐减,很多动物也失去了踪影——陆月歌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心里百般滋味回转,即为能吃饱穿暖生活水平提高感到高兴,也为动植物减少伤心。 鄢烈很不理解,为此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鄢雁平叹气,他意识到自己狭隘了,现在的人越来越功利,有钱才代表成功,绝大部分人都是奔着富裕安逸的生活去的,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因为热爱而甘愿多年窝在小岛研究海鸟,在森林寻找和保护珍贵植物,在茫茫戈壁雪山研究保护野生动物…… 只愿他到时候不要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失了自我,始终如一。 执意要选农业大学的陆月歌自然是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和寨里人的嘲笑,陆月歌都微笑应付过去,坚持自己的想法。 高考一结束,他就拿了蒙仁峰的身份证直接进了县城郊外的酵母厂打工。开学的时候,阿爸阿妈卖了两头猪,加上平时省下来的,总共也只有两千多块钱。他自己打工攒到了两千六百六十块钱,蒙仁峰给了八百,最后又跟鄢雁平借了一点,这才交得上学费和剩余一点伙食费。 九月初,他和鄢烈一起搭火车去了省会莨市的大学报到。兄弟俩人在不同的学校,彼此学校只隔了一道墙,但也不算近,毕竟大学大的很,骑车也要二十多分钟才能到。 大一新生住的是旧宿舍,看着有很久历史了,暑假好像简单装修过,上下铺一共八个床位,中间走道是几张长条桌子拼成的书桌,里面有卫生间有热水,上面还有两台小小的吊扇——比以前初中高中住的宿舍好多了,初中他们住的是几十人一间的大宿舍,卫生间澡堂都是公共的,六年来无论春夏秋冬洗的都是冷水,食堂的饭菜油水少得可怜。 他们宿舍只住了七个人,其中五个都是本市的,另一个是外省的。都说大学同学的交情比较淡薄,确实也差不多,互相介绍后,大家都捧着自己的手机电脑很少说话了。陆月歌带去了自己做的龙眼干和香蕉干,自家晒的香蕉干卖相比不上外面加工的,他放在桌子上招呼舍友们吃,舍友们都没动多少,于是还有一包红薯干他就没好意思拿出来了。 下铺的一个满脸痘痘的男生挺热情的,他一边吃一边说,“哎,这香蕉干还挺好吃的,你家是种水果的吗?” 陆月歌笑笑,“只是菜园边上种了几棵,吃不完就晒干存着。” “你家是哪里的啊,还有菜园?”痘痘男张夫宇没看出眼前这个留着半长头发,看着很帅很特别的男生是从山旮旯来的。 “农村都有菜园啊。”陆月歌笑道。 “哎……”张夫宇挺惊讶的,“那你是自己选的这个学校吗?我是被家里人逼的。” 坐在靠门口下铺的黄晓舒也从手机移开了目光,好像找到了队友,“我也是被逼的,我从来没想过要读这个学校这个专业。” “我是无所谓了,听说很多毕业的师兄师姐都不会从事这个行业。”另一个小个子男生搭腔道。 “这个专业挺好的吧,我读之前也有很多人反对。”陆月歌说。 “那你跟我们相反,你对这个专业是真爱了。”黄晓舒笑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有了共同话题,张夫宇说,“军训完后我估计要转专业。” “我也有这个打算,感觉以后工作堪忧啊……” 农业类是大学里的冷门专业,大多数人对农业专业是抱有偏见的,农业,不就是种地养猪吗,再怎么科学地种地养猪,还是跟高大上挂不上钩。 听说不少人选这个学校和专业,要么是被家里强制要求的,要么是混日子无所谓的,陆月歌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是因为热爱才选择了这个专业的。 晚上开了一次班会后,第二天就开始军训了。 高考结束后陆月歌就没再不剪头发,他要开始留长,这是太婆为他去外面读书而占卜问灵后提的要求,说是能保平安。 也许是身体素质好,他的头发长得比常人快很多,才刚三个多月,原本就不短的头发已经长到脖子了。 头发长短他倒是无所谓,阿妈说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给别人剪头发,每次剪头发都要大哭大闹。这些事他都不记得了,后来记事了,阿妈确实很少给他剪头发,没开始上学的那几年,他一直都留着半长的头发。 没想到他们学校这次军训只训一个星期,还是隔壁国防大的学生来当教官的。陆月歌很失望,听说以前的师兄师姐可以去军营训练,还可以摸到抢,现在轮到他们,却只是在学校训一个星期而已,他期待已久的一个月的军营军训就这样落空了。 不知道是仪表抓得不严,还是辅导员去和教官说了什么,陆月歌不用剪头发,他只要每天把头发扎起来,帽子一带,整张脸干干净净的可以了。 军训过后没几天,平时宿舍里和陆月歌说得比较来的张夫宇和黄晓舒都转到别的专业去了,八人间的宿舍里只住了五个人。 大一的课程还算轻松,白天正常上课,晚上一个半小时的晚自习,周末两天都没课,陆月歌就去学校附近的小炒店找了一份兼职开始赚生活费。 比起别人悠闲的大学生活,陆月歌闲暇的时间并不多,静下来的时候,他很想念那连绵的群山,洁白的云朵,跟在身后的猫狗……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大城市比小县城要繁华太多了,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和自己从小居住的山林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明明人潮拥挤,心里却很落寞,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没有归属感吧。闭上眼睛,他好像听到遥远的大山在呼自己。 离别是暂时的,是为了更好的再相见。 军训的时候,很多女生就知道了植保三班有一个大山里来的少数民族帅哥,高鼻深目的轮廓却是东方面孔的脸尤为俊美,身材高挑,体能极佳,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外貌很出色,但只要他一开口说话,某个字,某个词语的口音……真的有点搞笑,幸好声音还算干净清澈,呃,所以这个缺点姑且算是个人特点吧,反差萌也是萌嘛。 虽然很帅,但是听说他是从山旮旯出来的,还领贫困补助,身上只有早就该淘汰的按键手机这么一个电子设备——这也实在太穷了,原本想靠近的姑娘们又退却了不少,这样的穷帅哥是不是潜力股还要再观望观望。 哎,可惜了,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却是山沟沟里来的,现实中出现高富帅的概率怎么这么低…… 陆月歌不在意这些,学业和打工已经够他忙了。他和别人相处一向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温和却疏离。 学校对贫困生多有照顾,被子枕头都是学校发的,白天没课的时候,陆月歌就在图书馆负责图书编目上架搬书等杂活,晚上再去学校附近的小炒店打下手端盘子,他要尽量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 昨晚兼职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玩游戏聊天,他还得为英语四级和高数而努力。 农子剑的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能为一行代码研究到大半夜,爱打游戏,同时也擅长打球跑步游泳这些体育项目。 父母和叔伯合伙开了一个厂子,家庭条件算是比较富裕。别看他现在阳光中带点愣,小时候可是个惹人讨厌的熊孩子,滚泥潭爬树掏鸟窝,招猫逗狗,就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 上一年级时,悄悄拿了一千多块的压岁钱买零食请同学吃,还拉帮结派,欺负厂里职工的小孩。有一次和别人打架,打输后还威胁对方,“我爸是厂长,我要叫我爸开除你爸妈!让你们家一分钱也没有,只能喝西北风!” 从那以后大哥就对他实行棍棒教育,不能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瞧不起别人,不能花钱大手大脚,不能打架,不能逃课,不能染发,不能早恋,不能……不能……要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要遵纪守法,要……要……比教室里挂的中小学生守则还要多很条例。 ——如果没有这个严肃冷酷的大哥,说不定他真会长歪。 在钢铁直男大哥的军事化教育下,他不但没长歪,还越发直愣,不解风情。 跟他同龄的堂哥堂弟都挺会打扮自己,穿着打扮走的都是时下潮男帅哥风格,总被家人和邻居称赞越来越帅了。相比之下,他除了身材高大结实就没啥特色可言了,虽然自家是开服装厂的,但他几乎天天校服运动服,看着就是一普通运动系青年,以至于很多同学都以为他只是家庭条件好一些,哪里想得到他家其实住别墅开大奔。 实际上他也是很典型的工科男、程序员,智商较高,情商较低,对一些事情要么是容易想太多,要么迟钝得很。 ——不怪陆月歌喜欢了他这么久,他却完全没意识到。被表白了之后,就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最后自己把自己给掰弯了。 和陆月歌正式认识,他还闹了个笑话。 周三早上10点钟才有课,农子剑昨晚没住宿舍,在堂兄租的公寓里玩了大半夜的游戏,早上才从外面一路小跑回宿舍拿书准备去上课。 他们宿舍是混合宿舍,当初报名的时候来晚了,由于宿舍紧张,校方就给后到的不同系不同专业的学生安排了几间混合宿舍,他所在的这个宿舍,6个人中就有4个来自不同系不同专业。 宿舍在六楼,没有电梯,农子剑发挥自己的优势,一路连跨两个台阶跑了上去。 宿舍里有点黑,加上当时他渴极了也没注意看,拿了桌上的矿泉水就咕嘟咕嘟灌起来,视线一转才发现对面床上躺着的不是鄢烈,而是个披散着乌黑及肩长发的——妹子?! 这几天转南风,温度有二十多度,她面对墙壁侧躺着,被子搭在腰间,露出半果的雪白肩膀和两条长腿。 农子剑直接就喷了,呛了个半死。 卧槽,鄢烈这娃娃脸怎么就把女朋友带到宿舍了?!还不穿衣服!他们在宿舍里干了什么?这这这真是太奔放了…… 六人间的宿舍,有一半都有女朋友了,其中年纪最小个子最矮的鄢烈最让其他人羡慕嫉妒恨,高考后的暑假就交到了一个美貌高挑的女朋友,带过来宿舍一次,大美女啊!可把整栋楼的男同袍们羡慕死了。 这次居然不通知一声,就直接带来宿舍睡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农子剑捂着嘴巴咳得撕心裂肺,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妹子看,弯腰挠着喉咙就要出门。 床上的人听到他呛得厉害就从床上起来了,还给他递了纸巾,“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 咳得眼泪都出来的农子剑闻声仔细看了过去,这下才看清原来不是个妹子,而是个黑背心黑四角裤的长发帅哥。 ——靠!虽然仔细一看他也有腿毛,宽肩长腿,但是这么睡在床上,头发这么长,皮肤这么白,乍一看谁不以为是女生! 估计是鄢烈他们设计院那边的同学吧,听说有些搞艺术的男生都爱留长发。 陆月歌被这个咳得泪眼朦胧面皮发红的男生逗得笑起来,看他傻傻打量自己的眼神,陆月歌莫名觉得他很面熟。 “我是鄢烈的表弟,昨晚在你们宿舍借宿一晚。” “咳咳,你好,咳咳、”农子剑这才想起鄢烈昨晚说要睡他的床,说是有亲戚要来借宿一晚。他有些尴尬地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然后一溜烟跑去洗漱台了。 鄢烈刚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他拿毛巾抽了一下农子剑的屁股,“干嘛大一早就这么激动,咳得惊天动地的,你没事吧?” 农子剑余光看到那长发帅哥坐在床边穿衣服,这才用手肘撞了一下鄢烈低声说:“靠,你什么时候又有帅得这么特别的表弟了,咋一看背影还以为是个妹子。喝着水就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妹子躺你床上,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鄢烈哈哈大笑,转头就朝宿舍里的陆月歌喊,“六月,我舍友以为你是个姑娘,还果着躺我床上,他一激动就给呛到了!” 这小子!农子剑有些窘,直接一脚扫了过去,鄢烈笑嘻嘻的灵活闪开,甩着毛巾一路奔到自家表弟身边。 陆月歌嘴角带笑,“我很像女生吗?” 农子剑尴尬地挠挠头,“不像不像,是我眼拙,加上你这么长头发,一下子没注意看,还以为是小六的女朋友呢,哈哈,你别介意。” 陆月歌一直看着农子剑,越看越眼熟,他刚才灵活的身姿让陆月歌记忆里的人呼之欲出,现在开灯了,陆月歌清晰看到了他露出笑容时右边嘴角浮现的小窝——想起来了! 是那个让他找到仁峰的男生。 第5章 第五章 那年,全国又一次爆发了禽流感,家禽养殖业遭到重创,春节后蒙仁峰还剩两百多只鸭子,虽然是在深山放养的,但拉到县里同样卖不出去,附近的村民也不敢买。 不巧的是,清明之后,身体一向很强壮的蒙仁峰连续两天发烧不退,准备去学校的陆月歌好说歹说,才说服他和自己去了县里的医院。 特殊时期,医院对发烧患者极为重视,蒙仁峰又是一直跟家禽有接触的人,医生检测后,他被怀疑感染了禽流感,然后就连送他来医院的陆月歌,也被一起转送到防疫站隔离了起来。 虽然蒙仁峰当天晚上就退烧了,但两人还是被留院观察一个多星期才被放出来。 这次是蒙仁峰养鸭子的第三年,第一年是摸索,病死的,被山猫毒蛇咬死咬伤的,再除去成本,最后利润勉强有两千多块钱。 看到利润好像还不错,第二年村里开始养鸭的人也多了,成本高了,卖价却低了。尤其年后还爆发了这样严重的疫情,再加上隔离这段时间的费用,两人身上基本不剩几块钱。 蒙仁峰回家种地还好,缸里有米,地里有菜,不时还可以弄点兔子老鼠田鸡蝗虫打打牙祭。在学校住宿的陆月歌就惨了,足足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白饭馒头榨菜。 秋收过后,暑假也结束了,陆月歌升上了高二。寨子里有同龄的青年叫蒙仁峰一起去海市打工,说在城里干活不用风吹日晒,还包吃包住,年底准能存一万块钱,比在这山沟沟里种地养鸭好多了。 近几年有不少在外地打工的人都攒了钱回来盖房子,蒙仁峰动了心,简单收拾了东西就跟着那两个青年一起去了海市。 他们那时候都还没有手机,大半个月后,陆月歌在商店用座机打了电话给带蒙仁峰去海市的青年,那人让蒙仁峰来接电话,陆月歌问他,“哥,你在那边还好吗,工作怎么样?” “还没开始上班呢,现在还在培训中。” 陆月歌疑惑,“你不是都去了一个多月了吗?怎么还在培训?” “嘿嘿,哥没你聪明嘛,是得学久一点,老师说我这段时间进步了很多呢。”蒙仁峰在那边傻笑。 “哥你也很厉害的,你好好学,但是也别累着了,该吃吃,别太省了……”对这个比自己大了五岁,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陆月歌反而像兄长一样询问他的情况,细细叮嘱,“你们厂子怎么样啊,人多不多?要跟别人好好相处,但是也别让别人给欺负了。” “嗯,我知道的。现在有很多人一起上课,几百个吧,大家都很好说话。” “这么多人?很大的厂子啊。” “是啊,很多都是外省人,全国各地的都有,很多人讲的普通话跟电视上的一样标准,老师上课可好了,特别激励人心,比我们以前的老师教得好!我现在特别有信心!”蒙仁峰滔滔不绝,“等你暑假了也可以一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攒够你的学费!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陆月歌越听越不对劲,他小心试探着,“那挺好啊,哥,海市怎么样啊,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认得路吗,有没有人跟你一起?” 蒙仁峰没觉察到他话里的意思,“有啊,有两个x省的大哥和和一个女孩子在,放心,走不丢。” 陆月歌心里咯噔一声,监视?……全国各地的人,不上班天天上课,激励人心……这不就是洗脑?他非常怀疑这是传销。 海市是传销重灾区,新闻报导过很多次,学校也专门给学生们上过防范课。 脑子急速飞转,几句闲扯后,陆月歌装作动心地问道,“真的大学的学费都能赚到吗?” “是啊!听说很多人都赚了大钱,比我们辛辛苦苦干农活养鸭子好多了,成本都不用,领导说这期培训完后我就能出师了!”电话那头的蒙仁峰好像真的赚到钱了一样高兴。 这个傻哥哥! “这么好……这样吧,过几天就是国庆了,我想过去找你,顺便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你来吧。” “你们在哪个地方上课?到时候我坐车去找你。” “在海市x区……”蒙仁峰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一个明显不是本省腔的女人接过了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是阿峰的弟弟吗?” “是的,你好。”陆月歌镇定回答道。他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蒙仁峰在夸自己,说着我弟今年读高二,他可聪明了,长得又好看…… “你国庆要过来是吗,几号呢,我们的地址不好找,你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我们和阿峰一起去接你。”女人非常礼貌贴心地说。 ——地址都不直接报,肯定有鬼。 陆月歌犹豫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的,我们和阿峰都是很好的朋友,他平时也帮我们不少,应该的。” “那真是麻烦你们了,1号我就搭火车过去吧,你看行吗?” “当然可以,那你方便留个电话吗?” 陆月歌还没答话,蒙仁峰就在那边说,“我弟没有手机,他们班很多人都有,等我赚钱了就给他买一个。” 那女人就继续温和地和陆月歌说,“没关系,等你哥赚了钱后就叫他买一个贵的送给你。你买好车票了就告诉我们一声,等你到了我们就开车去车站接你。” “好的,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们公司很欢迎你这样有文化的年轻人。” 挂了电话之后,陆月歌马上和鄢雁平联系说了这件事,鄢雁平听他这么说,也非常怀疑蒙仁峰是被骗去传销了,两人商量之后,买了去往海市的车票。 国庆来临,陆月歌和鄢雁平搭上了去往海市的火车。海市是沿海旅游城市,时值国庆黄金周,车站人来人往,陆月歌和鄢雁平压低了鸭舌帽,果然远远看到人群中蒙仁峰和两人男人如约来到出站口等待。 他们没有上去,而是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看着对方。一个多小时后,陆月歌才给他们打电话道歉,说火车上人太多,他在车上睡着坐过站了,买不到票,只好顺路去亲戚家住几天,不能去找他们了。 对方也很好讲话,直说没关系,随时欢迎他的到来。挂断电话后,陆月歌看到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鄢雁平招了一辆的士跟在他们后面。 小城市车站交通无序拥挤,才两个十字路口他们就把面包车跟丢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车牌上。 结果去警局一查却是假牌,那时实名制还没有完善,所以很多东西都查不到,无凭无据,加上现在是国庆旅游旺季,警局也没有多余的警力去追查一个疑似加入传销的成年人的踪迹。 海市传销团伙众多,盘根错杂,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本地人习以为常,还有不少人靠出租房屋给这些外地人赚了钱,各方利益驱动下,让警方的清扫工作遇到了不少阻碍。 鄢雁平只是一介清贫的教书人,在海市的几个朋友也只是一些平头百姓,无权无势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海市呆了两天,却怎么都套不出他们的地址,那些人太谨慎了,说不定已经怀疑他了。 陆月歌有些焦急,他问了几个同学,经过几番辗转,才联系上了一个当地的初中同学,同学带他去了几个窝点附近转了转,只能碰碰运气了。 普通传销人员并不是躲躲藏藏神出鬼没,他们“上课”的时候会集体出巢,一大波人三三两两结伴涌向某地。 同学骑车带陆月歌转了一天,陆月歌不停张望,盼望能在人群中找到蒙仁峰。 三号下午,陆月歌独自骑着自行车,在北郊区的一片村民自建楼房处晃荡。这里很多都是刚起没几年的新楼房,外墙没有贴瓷砖,一眼望去是一排排的红砖楼房,再远一点就是秋收过后的田地。 昨晚八点多的时候,他远远看到一个大门紧闭的宅院里好像有争吵,一个人刚爬到高高的围墙上,就有几个人打开大铁门把他连拖带拽了回去,再后来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月歌今天又来到了这里,附近走动的村民看他眼生,路过的人都警惕地看他几眼。 下午的太阳还是很炎热,陆月歌买了一瓶水坐在榕树下,正焦急寻思着用什么方法才能找到蒙仁峰,突然前方另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狗吠声响起,有人在高喊着什么。 陆月歌抬眼望去,太阳偏斜的墙头,一个高大的男生从两米多高的围墙跃下,落地的时候好像是扭到脚了,他在地上蹲了几秒才拖着左退一瘸一拐往前跑。 大门开了跑出几个男人,里面的人又把门紧紧关上了,带头的男人低声喊着,“别让他跑了!小兔崽子!” 听到这外地口音,陆月歌一咬牙,不管是不是传销,打架也是可以报警的,先报警了再说!他快步走到旁边的小卖部打座机报警。 男人们几步追上了那个男生,骂骂咧咧踹了他几脚就要把他往大院里拖,男生不顾落在身上的拳脚抵死反抗,摸到空隙对着他前面的一个矮个男人就是一记上勾拳,嘴里大喊着,“救命啊,传销杀人了,杀人了,警察来了——啊、艹……” 陆月歌听到传销这两个字,身体一震,电话刚好接通了,他有些紧张地和电话那头说,“喂,110吗,这里是海市北区梅厂村235号,从路口的白沙超市就可以看到这里,有几个传销在打人……脸上很多血,他被三个男人打……麻烦你们快来!” 这通电话陆月歌说得还算清楚,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是这几天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小本子里仔细记下辖区报警号码和详细地址,现在刚好就用上了。 “好小子,偷了东西还敢诬陷我们是传销,警察来了刚好!”一个魁梧的男人喊得更理直气壮和大声,“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呸,贼喊捉贼!” 这片区域的房子大多是租给这些“外地人”的,很多房屋大门紧闭,路上走动的人不多,发生这种事也几乎没人敢理,原本在路上玩耍的孩子被大人拉回家了,小卖部店主连连叫陆月歌不要多管闲事。 陆月歌快速报完警后稳了稳心神走上去,故意用本地的官话大声说,“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讲……” “还敢过来!你们是同伙吧,小兔崽子打电话给谁了?”一个男人冲陆月歌扑去,“把他一起抓进去!” “妈的,先让里面的人赶紧撤离!”陆月歌听到另外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吼道。 撤离?果然是在搞什么非法活动吧!陆月歌顿住脚步心跳飞快,十四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后悔没带着姑父一起出来……要是被他们抓住就糟了!顾不得多想,他捡起的地上的一块砖头。 还在大声喊叫的男生被殴打着一路拖行,他嘴角紫了一块,流出的鼻血染花了大半张脸,经过一棵榕树的时候他紧紧抱住树干不撒手,嘴里仍旧在大喊大叫。 “小子,放下砖头,不然等下——草!”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陆月歌直接把砖头拍到了他脸上,但旁边的大个子下一秒就踹了陆月歌一脚,蒲扇一般的大手直接扣住了他的两手手腕,用力扭到身后。 陆月歌疼得脸上一白。 完了!要被抓走了! 路上的小孩都躲去了别处,小卖部一家人也缩进了里屋。 “抓小孩了!!!”抱着树自顾不暇的男生大喊了一句,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他的背后,“你们抓人小孩干嘛,没听到他讲的是本地人的话吗……” 他抱住树干的手被粗硬的鞋底狠狠一碾,“先顾好你自己吧!” 两个孩子也是能忍,被打狠了还在拼命挣扎,想把他们扯到院子里没那么容易。有两个年纪大些的村民看不过了,也在边上劝着,却反而被他们吼了几句少管闲事。 陆月歌浑身都疼,他被拖拽着往大门走,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在路口的超市刹车,然后拐弯,直冲到他们前面几米处才猛地刹车。 车刚挺稳,一个理着平头的高大男人利索下车,直冲正被两个男人围殴的男生大步走去,整个过程也就几秒,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两个男人就被他踹飞老远,沉重的麻袋一般“噗通”飞到地上,估计骨头都要断。 天降神兵!陆月歌怔住了。 “大哥!”没了禁锢的男生扑到了男人怀里,伸手指着刚才围殴他的人,“他们就是传销,这房子里面还关了很多人!快救他们出来!” 又有几辆蓝白警车开了过来,车门拉开,一溜穿着制服的公安下车,几个男人脸色一变,挣扎着起身,拔腿就跑。 男生长腿一伸,绊住了刚才抓着陆月歌的大个子,大个子摔了个狗吃屎,男生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膝盖紧紧卡着大个子的背部,把他的手用力扭到身后。 动作非常漂亮利索。 被男生叫做大哥的男人几脚踹开了院子大门,凶狠的大狗想扑人却被铁链勒住,院子里站了十几个无措的男男女女。不多时又有一批人被几个警员从楼房另一侧赶了出来。 警灯闪烁,一百多个年龄相距甚大的男女蹲在院子里。陆月歌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他找了许久的蒙仁峰。 陆月歌安抚被打懵了的蒙仁峰,再回头的时候,载着那个男生的吉普车已经开走了。 他脸上很多血,脚踝也肿得厉害,挨了那么多拳脚,应该是去医院了。 后来听警方说多亏了那个男生的电话和他大哥的果断,除了被洗脑被强迫的几十个人获得解救,有两个差点被打死的人也及时送到了医院,还抓了几个传销高层,可以说这其中有他很大的功劳。 陆月歌那段时间经常回想起那天。 下午的太阳偏斜,男生从高高的围墙跃下的身姿,不屈的踢打挣扎,死死地抱住树干不松手大喊大叫的样子,学着电影动作把人扣住的样子,吃东西的样子,带着淤青的脸笑的时候右边嘴角浮现一个小窝的样子…… 他一直记得他的样子。 第6章 第六章 两年多不见,他变化并没有很大,还是高高的个子,但是更结实了,短短的碎发也没变,当初还有些青涩的脸,现在已经是青年人更坚毅的轮廓了。 “哥哥……农子剑,你还记得我吗?”陆月歌有些激动地看着眼前正在看手机打字的人。 “嗯?你认识我?”农子剑抬起头看着陆月歌,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帅的小哥了,完全没印象啊。 鄢烈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们是舍友,他是我表弟,见过有什么奇怪的。” 陆月歌说,“20xx年国庆,海市,你从围墙跳下来,脚扭伤了……” 农子剑惊讶了,他放下手机,仔细一看,眼前这个帅哥……好像还真有些眼熟,“你当时……” “两年前你们见过啊,是什么事?”鄢烈问道。 “仁峰被人骗去海市那次。” “啊,那件事啊。”鄢烈知道蒙仁峰被骗去传销的事情,虽然他当时没去,但后来老爸经常会拿这个事来教育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农子剑还是想不起他是谁,“你也是被关在那个院子里面的?我不记得……” 农子剑对那件事印象深刻,刚升上高二那年的国庆,有初中时关系不错的同学邀他去海市旅游,等被关到那个院子里,他才知道自己被老同学骗了,对方是看他家有些小钱,想把他骗入传销发展下线。 那是他第一次正视社会的黑暗面,自己被打、被威胁,还有两个不屈服的男人也被那些人打得半死。 被关了三天后,他终于找到机会,偷到手机悄悄给大哥打了电话,最后才被解救出来。 但是他不记得有见过鄢烈的这个表弟。 陆月歌有些失望,他竟然不记得自己了,“你不记得了吗,我当时拿了一块砖头,也被那些人抓了,后来你大哥就开车来了,第二天我们还一起吃过东西……” “啊!你是那个小孩?”他这么一说,农子剑就记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个小孩,他是看到自己被打时唯一一个报警的人,他们第二天还一起吃东西了,怪不得他刚才喊自己“哥哥”,原来是那个乖小孩,他好像叫…… “月……月歌,是吗?”农子剑隐约记得他的名字。 “嗯!”原来他还记得,陆月歌点头笑了。由于牵扯到的人数众多,等他们再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姑侄三人在路边吃了东西,才搭上回旅馆的公车。路程有些远,他们说了一会话,蒙仁峰困倦地睡着了。 陆月歌身上挨了不少拳脚,虽然疼但所幸都是皮肉伤,他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倒退的灯光楼宇。 公车在某个站台停靠的半分钟里,他又看到了那个男生。 他右脚还穿着跑鞋,左脚却穿着拖鞋,脚踝还是很肿,但是没有包扎打石膏,那应该没伤到骨头,估计也不严重。 他单腿一跳一跳地走,他大哥走在旁边也不扶他,两人说了什么,他就被他大哥瞪眼敲脑袋,然后他才搭着对方的肩膀,慢慢走进了那个装修得很好的酒店大堂。 国庆期间,虽然传销很多,但风景优美的海市依旧吸引了不少游客,陆月歌却无暇体验这里的风景和人海,一大早,鄢雁平给了他们三百块钱,叮嘱他们注安全,然后就匆忙搭汽车去外省学习了。 假期的火车票难买,他和蒙仁峰起了大早去排队,结果还是排了两个多小时,才买到了下午三点开往碧西县的站票。 离发车的时间还很长,两人就背着包去街上走走。蒙仁峰带出来的一千块钱都被骗去要不回来了,他心疼钱,觉得自己太笨了,任陆月歌怎么安慰,他还是情绪不高。 海市临海,海产虽然丰富,但是价钱其实也不便宜,陆月歌注意到蒙仁峰的目光几次飘过烤鱿鱼的摊子,他就拿10块钱买了4串烤鱿鱼。 蒙仁峰一边咽口水一边说,“买两串就好了,有点贵了。” “比我们学校附近的便宜了,两串就要六块钱呢,这里的肉多还不贵。”陆月歌把两串鱿鱼递给蒙仁峰,姑父走的时候有叫他们拿钱去买些好吃的。 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小时候太苦,总是有上顿没下顿,虽然现在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但是看到吃的东西,还是会有本能的条件反射,像个不会掩饰的嘴馋的孩子一样。 两人在人挤人的街上逛了一圈,中午的时候就找了个店铺吃东西休息。这家粉店装修一般,顾客倒是挺多,他们就端着粉到店外的雨棚下吃。 老城区的街道挺窄的,街道两边的店大多都是卖吃的,斜对面就是一家店面很大的“肯德鸡”,进进出出不少人,带小孩的家长,四五成群的中学生,年轻的情侣,他们手里拿着纸袋,大口吃着汉堡,喝着饮料,小勺子挖着冰激凌。 蒙仁峰的目光悄悄黏在了孩子们手上的食物,连平时不贪嘴的陆月歌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小孩子总是无法拒绝炸鸡甜筒这些东西,才上高二的陆月歌也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半大小子。 农子剑那时就坐在“肯德鸡”外面的大遮阳伞下,他也看到了那对兄弟,尤其是那个哥哥的眼神,和他那乡下小表弟看见蛋糕时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农子剑点了很多东西,大哥只吃了点就去外面办事情了,他一个人有些无聊地刷着手机,桌上还剩很多东西,他只吃了一个汉堡,山寨的东西跟正版的比果然还是差了不少。 闲着也是无聊,于是他瘸着腿,去前台又点了一杯圣代和几个蛋挞,打包好后朝对面的粉铺走去。 陆月歌刚好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农子剑露出笑容,在街对面朝他挥了挥手。 陆月歌有些疑惑地用余光看看旁边,他应该是在和别人打招呼吧。 正是午饭的时候,店里人很多,农子剑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问他们,“嘿,这里有人坐吗?” 陆月歌把桌子下面的椅子拉出来, “没有,你坐吧。” 原来刚才他真的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是你啊!”蒙仁峰看到他也挺高兴,前几天被关在那处院子,因为看着年龄相近,他们有说过几句话,所以勉强算是认识,蒙仁峰问他,“你还没回家吗?” “下午回,你们呢?”农子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说道。 蒙仁峰说,“我们也是下午。” 农子剑去店里点单,不一会就端出了一碗海鲜粉。 “你的脚怎么样了?”陆月歌问道。 “扭到了,不严重,过一两个星期估计就好了。”农子剑回答道,他看到陆月歌的手腕还红红的,是昨天被大个子捉住时反扭留下的,“你没事吧?” “没事,都是皮肉伤。”陆月歌看了看农子剑的脸,嘴角紫了,额角有点肿,右边脸上还有几道刮痕,“你昨天流了好多血……” “哈哈,没事,都是鼻血,看着吓人而已。”农子剑笑着说道,右边嘴角又现出了深深的梨涡,他掰开筷子,把从“肯德鸡”打包来的东西推到桌子中间,“一起吃吧,我现在想吃海鲜粉,这些买的太多了吃不完,你们帮我吃掉点。” 陆月歌昨天和农子剑没有直接交流,蒙仁峰和他也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三人基本就是点头之交的陌生人,所以对他的好意,兄弟俩都挺不好意思的,嘴里应着,却只顾吃自己碗里的东西,没动桌上袋子里的东西。 那时陆月歌身量还没有拔高,脸长得也比较嫩,农子剑想着小孩子都比较喜欢吃甜的,于是他把草莓圣代推到陆月歌面前,又从袋子里找出塑料勺子放到他手里,“弟弟吃这个草莓圣代,不然等下都化了,吃吧,很好吃的。” “谢谢哥哥……”东西都递到手里了,陆月歌不知道怎么拒绝,作为交换,他有些迟疑地把手边的塑料袋子打开,里面是几个品相很一般的黄绿色柑子,是鄢雁平昨晚给他们买的,跟对方的“生带”和炸鸡比起来,好像有点寒酸了,所以他很犹豫,“你也吃柑子。” 农子剑选了一个皮很厚,有很多小凹坑的柑子,“这个好吃!我最喜欢这种水分很少的柑子,谢了啊。” 蒙仁峰说,“你们口味一样啊,月歌也最喜欢这种皮厚水少的柑子了,你们口味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这种柑子才是最好吃的,对不对?弟弟。”农子剑笑着冲陆月歌扬扬下巴。 “嗯。”陆月歌有些腼腆地点点头。他很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到嘴里,绵软冰甜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确实比冰棍雪糕还要好吃很多。 农子剑和蒙仁峰被关在一个地方过,有共同的话题,他们本身也是话比较多的人,于是两人一口粉一口炸鸡块,再喝一口可乐,不多时就聊开了。 “我叫蒙仁峰,蒙古的蒙,仁义的仁,山峰的峰,我弟叫陆月歌,陆地的陆,月亮的月,唱歌的歌,你叫什么?” “我叫农子剑,农民的农,瓜子的子,刀剑的剑。” “咦,还有这个姓啊?”蒙仁峰没有见过这个姓氏,但是觉得异常亲切,“我们是乡下农民,你又姓农,这样说来我们还蛮有缘分啊。” “哈哈,我家以前也是在乡下的,后来才搬到城里,其实祖上都是农民,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农子剑大笑道。 其实说起来,农子剑以前挺不喜欢自己这个姓氏的,小时候小孩子特别喜欢互相取绰号,他那时的外号就叫“乡巴佬”,因为他姓农民的“农”,天天在太阳下跑皮肤也黑,衣服总是脏兮兮的,跟农村的小孩一样,所以他的花名是“乡巴佬”。 他长得高,别的小孩打不过他,每次看到他就远远喊他“乡巴佬”,引得众人哄笑,才得意洋洋地跑走。 他就回家里哭闹打滚,跟老爸说自己要改姓,然后换来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老爸一边打一边粗暴教育他,“你爷爷奶奶是农民,你爸妈也是农民,你就是农民的儿子!没有农民你吃屁长这么大吗!还改姓,改谁的姓?你去当别人的儿子得了!” 哎,小时候真是太不懂事了。 农子剑一边跟蒙仁峰说话,一边注意着对面的男孩,看着是个乖小孩,前面的消毒碗已经空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现在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用小勺子慢慢舀着杯子里的圣代吃。 太乖了,比小姨家那两个上初二,重度中二病的熊孩子听话多了,农子剑忍不住把炸鸡块和蛋挞放到他面前,“弟弟多吃点,呐,这里还有蛋挞。” 陆月歌架不住对方的热情, “谢谢哥哥。” 吃着这些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陆月歌想,这个哥哥真是个勇敢又热情大方的好人哥哥。 陆月歌后来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奇怪,那时班里也会有同学送他一些吃的,但是他都会拒绝,对着不熟的农子剑,他却接受了他的东西。 农子剑说到自己是高二学生的时候,蒙仁峰摸摸陆月歌的脑袋笑道,“巧了,我弟也是高二。” 陆月歌就对农子剑偏头一笑,“嗯,我今年念高二。” “哈哈,原来你已经高二了呀,一点都不像,看着就跟我初中的表弟一样。”农子剑没想到这个小孩居然跟自己是同一年级的,那他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哈哈,刚才还那么乖地叫自己哥哥,赚到了。 看到他的笑容和沾染了草莓酱的嘴唇,农子剑有些愣怔,这小孩长得还真好看。 暑假的时候,他和同学在网吧通宵打游戏,凌晨两三点,不少人都趴桌子睡觉了。他游戏打累了,就想找点电影解解乏,因为把“艺伎”误看成了“艺妓”,他就选了这部《艺伎回忆录》播放。 挺无聊的电影,他只看了小半,电影的色调很美,十二岁的小百合吃了男主给她买的梅子冰淇淋,她用梅子给自己的嘴唇染上了梅子的红色,她的眼睛是如水如雾一般的灰色,笑起来特别好看,比他们学校最漂亮的校花还要好看很多倍,他当时就在想,如果自己将来的女朋友也这么好看就好了。 对面的这个男孩子,只要不长残,再长大点,估计得是校草级的人物吧。 蒙仁峰说,“我弟读书比别人早一点。” “是我长得太着急了吗……”农子剑假装叹气道。 陆月歌看着他端正的面孔和充满活力的青春体魄,很是羡慕,“我太矮了,我也想要像哥哥一样高。” “那你要多运动,跑步,打球。”说到自己的优点,农子剑就比较骄傲了,差点没当即撩起衣服下摆,给他们看他已有雏形的腹肌,“别担心,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会长高的。”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农子剑忍不住打开新手机的相机,悄悄拍了一张陆月歌低头吃东西的照片,然后传给他那读初三的表妹,“看看,什么叫帅哥,你天天花痴的那个班草差远了,就是个装酷的小屁孩!” 三人又聊了一会,东西还没吃完,大哥的电话就打来了,农子剑把剩下的几口米粉搞定,抽了几张纸擦擦嘴后起身,“我大哥在那边等我,我要回家了。” 陆月歌和蒙仁峰赶忙起身要送他,他摆摆手,拿着陆月歌给他的柑子抛了两下, “不用不用,就在路边而已,你们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轻信别人了。” 他冲他们挥挥手,“再见。”然后就瘸着脚走向路边的那辆吉普车。 他们那时都没有想到要留号码,本以为是萍水相逢,匆匆过客,以后永远不会再见面,哪里会想得到眼前这人会是自己相伴一生的爱人。 陆月歌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上了那辆吉普车,消失在车流人海中。 彼时的陆月歌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与别的男生在某些方面的不同,虽然仅仅是两天之内、不到一个小时的相识,但是他对农子剑已经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不可言说的感觉。 农子剑刚坐到车上没一会儿,表妹的信息就发来了,“啊啊啊啊哥哥哥哥哥我要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后面加了一连串的感叹号,可见她有多激动。 农子剑回她,“晚了,早五分钟我就帮你问了,但是现在我已经在回家的车上了。” 后来农子剑也挺后悔的,当初怎么就没留个联系方式呢,这样的话,说不定两人就能早些认识了。 第7章 第7章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没想到他们现在又相遇了。 两年多不见,当初的小帅哥都变成大帅哥了。现在留了长头发,五官也更加俊美了,也难怪农子剑一下子认不出来。 鄢烈感叹,“缘分啊,一个是我表弟一个是我舍友,因为我再次相遇了。” 陆月歌看着农子剑,“是啊,说起来,他可是我和仁峰的救命恩人呢。” “哎,别这样说、别这样说……”农子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有你那通电话的话,我大哥他们哪能那么就快找到我们。” 他仔细看了陆月歌又说道,“你那时跟个初中生似的,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哪像他从高中到现在只长了三四厘米,现在刚好182多一点点,连长相也是从那时就开始定型了。 啧啧,话说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啊,一下子都差不多跟自己一样高了,脸蛋还长这么好看,真是男大也十八变啊。 身高勉强够得上170的娃娃脸鄢烈,看着两个身高都在180左右的人撇嘴,“是啊,那时他比我还矮,现在都比我这当哥哥的还高了。” “哈,如果那时你也留这么长的头发,那我肯定会记得,太特别了。”农子剑差点想伸手去摸陆月歌的头发,现实中留长发的男生比较少见,尤其发质这么好的。 陆月歌把几缕档到眼睛的刘海顺到耳后,笑道,“我一直都记得你,恩公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叫恩公不都得以身相许吗?”农子剑哈哈大笑冒出这么一句。 当初的乖小孩不仅长大了,也知道开玩笑了。 “好啊。”陆月歌也一愣,然后又笑眯眯接到。 “想得美,敢占我弟便宜!”鄢烈踹了农子剑一脚,“请你吃大餐是一定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在所不辞!” 看着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的陆月歌,农子剑觉得还真是自己想得美了,这样的帅哥得迷死多少人,除了皮肤白了点(这是缺点,男人黑点才有男子气概),确实长得很俊,深眼窝高鼻梁长头发,帅得很有特点,身材高挑匀称,就好像电视里的模特一般,脸上还一直带着笑容,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人。 既然是故人,两人之间更没什么距离了。“你是我们学校的吗?什么专业,音乐?画画?留这么长头发。” “我是隔壁农学院的,植物保护专业。” “研究和保护珍贵植物?” “简单说就是识别和防治植物、农作物常见病害的专业。” “还包括农作物?”农子剑惊讶,“那以后不是得下到田地里,实地观察?” 想象了一下眼前这个俊美白皮的帅哥挽着裤脚在田里干活的场景……呃、好像画风有点奇怪……跟一个大帅哥名字叫李狗蛋一样奇怪。 陆月歌点点头。 “呃……有点无法想象啊……” “很多人反应都跟你差不多,别看我弟长这么帅,耕地犁田种菜养猪,样样拿手。”鄢烈哈哈大笑,“想不到吧,之前跟我打听他的妹子一听到这些,那脸色可好玩啦。” 明明是男模一般俊美的长相,结果却是一个种地养猪的农夫,想想确实很幻灭啊……农子剑不由感叹,上天果然是公平的,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另一扇门就关闭了。 仔细看看已经穿好衣服的陆月歌,这一身穿着也挺普通的,格子衬衣黑背心牛仔裤,看着就是地摊货,但是帅哥就是帅哥,再普通的衣服,穿到他身上都能穿出简约大方的感觉。 “那些妹子们肤浅了,农村也有富裕人家吧,这年头谁还不是潜力股了。”农子剑说。 短短的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对方不仅长得俊,还很亲切,还是那个乖小孩,明明看着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会耕地犁田养猪,简直太接地气。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很多农村人都是通过读书走出农村,扎根城市。农子剑的老爸经常回忆往事,说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从农村来到莨市,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直到农子剑出生的时候生意才慢慢走上正轨,天天说他这个小儿子没吃过苦,一出生就是小康二代。 所以鄢烈的表弟这么俊,脾气也好,在这个看脸的年代,怎么都不会混得太差。 又闲扯了几句,农子剑看上课时间快到了,便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几分钟后就只穿着条四角裤出来了。 鄢烈瞄了他一眼,“靠,你不冷啊,炫耀你的好身材呢!” “我这么低调的人,是忘记拿衣服了好吗。”农子剑打开壁柜一边找衣服一边说道。 陆月歌就在他正后方坐着,一米多的距离,农子剑的后背在他眼里可以说是一览无遗。 莫名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浮现,薄薄的红晕染上陆月歌的脸颊和耳朵。 以前所见过的身体,要么干瘪细瘦,要么满身赘肉,要么普通毫无特色。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体,结实匀称,肌肉线条流畅,皮肤是阳光健康的的蜜色,肩宽腿长,穿着普通藏蓝色四角内裤的臀/部又圆又…… 弯下腰来更显翘了……唔,穿上运动裤了……还是很饱/满。 “我先去上课了,有空再来我们宿舍玩啊。”农子剑毫无觉察,他穿好衣服绑好鞋带,拿了书跟陆月歌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陆月歌顿了一下才回神,突然觉得自己很……猥琐。 意识到自己的性向是在高中的时候。 初中时就已经有很多学生开始偷偷谈恋爱了,在乡下地方,还有十四五岁就怀孕结婚的。也有不少大胆的女生跟他表白,给他写情书,他都以要好好学习为借口明确拒绝了。 他对女孩子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兴趣,那时候他还不懂,以为自己只是没遇上喜欢的女生罢了。 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小乡镇根本没有同性恋这个词,性别相同的人谈恋爱,更是闻所未闻。 陆月歌上高中之前几乎没碰过电脑,那时手机还未普及,功能也很少,学校生活乏味,很多学生都喜欢去租书回来看,租回来的书都会在宿舍里传阅。男生宿舍,除了热血侠义的武侠小说,当然更少不了带颜色的书籍了,被一帮青春期的男生们传阅得都皱巴巴的。 他喜欢看武侠小说,探险小说,科研小说,悬疑鬼怪小说,但是男生们都钟爱的那些小黄?书他却不爱看,总觉得有点恶心,翻了几页就扔给了下一个人。 中考过后,他考上了县里一个还算可以的高中,学校附近有几个蛮大的旧书店,有空的时候他会过去看看,遇到喜欢的还可以押10块钱租两本回宿舍看。 有一段时间他对心理学方面的书挺感兴趣,几次翻阅的书里偶然看到“同性恋”这个词,他隐隐感到不妙,比对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再跑了几次县图书馆和网吧,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比起女生,确实是那些在阳光下奔跑的、跟自己性别一样的男孩更吸引他。 再查阅了不少资料后,他有过迷茫,但却没有多少时间来挣扎和害怕,因为紧接而来的,是紧张繁重的高考冲刺阶段,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他生来自由,就算生活在落后闭塞的山野,却极少受伦理束缚,爱上一个男人又怎么样,往好的方面想,他可以像父母一样,带着爱人远离人烟,自由自在地独自居住在山中。 他始终是属于大山森林的,如果找不到相知相伴的人,林子里有很多伙伴会陪着他,倒也不会孤独终老。 一直以来,他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感情。 直到再次遇见农子剑,这么一个嘴上经常挂着打球游戏妹子,怎么看都不可能会跟自己回茫茫大山的现代直男。 再见面是半个多月后了,农子剑和班里的几个同学在路边等公车,陆月歌也恰巧在这里等车,看到农子剑就走过来跟他打了招呼。 很多人都在偷偷看陆月歌,脸长得好看,那头黑亮柔顺的及肩长发更是惊艳惹眼。 果然,陆月歌上车离开后,几个女同学立马迫不及待地发问了。 “农子剑你居然认识这么个大帅哥?!是我们学校的吗?我们学校居然有我不知道的帅哥?!” “天啊,这画风!!简直太好看了吧……” “呜呜呜,我不要活了,你们看到了吗,他的皮肤比我的还白,头发比我的还黑还亮,太不公平了!” 有男生不屑道,“也还好吧,男人就是要糙点才帅,一个男的留那么长头发,有点娘吧——” 这话马上遭到几个女生一致攻击,“切,你那是嫉妒!留长头怎么就娘了?难道古装剧的男人都是娘炮吗?看看人家那身高,那眉眼,那气质,哪里娘了!啧啧啧,应该说是仙风道骨才对!” 农子剑笑着说了句公正话,“虽然我也觉得男人糙点比较帅,但是他倒是又好看又好说话。” 一向御姐范的乔娇更是直接,“农子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不怪乔娇那么直接,毕竟是系花,身材又有料,系里哪个男生敢说自己没yy过那大胸和长腿。人长得好看就算了,学习成绩还很优秀,大胆自信,人称编程之花,在男多女少的工科学院里简直众星拱月,根本没几个男人能拒绝。 农子剑平时跟乔娇不怎熟,这么大胆艳丽的女人他应付不来,乖巧依人的女生比较对他的胃口,“他是我室友的表弟,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我今晚回去问我室友看看。” 当晚农子剑把这个事情跟鄢烈传达了,鄢烈忙着出门约会,就直接把陆月歌的联系方式给了农子剑,让他自己跟陆月歌说。 农子剑觉得陆月歌和乔娇应该挺配的,帅哥美女,一静一动,简直是让人嫉妒的配对。 【就那天公车站最好看的女生,那可是我们系花,主动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哥们抓住机会啊!】农子剑说。 看到农子剑发来的好友申请的时候,陆月歌特别高兴,正愁不知道怎么搭讪呢,对方就突然主动加自己了。 结果一上来却是牵红线,陆月歌失笑,然后拒绝了,再漂亮的女生他都没兴趣啊。 【乔娇人漂亮又有能力,你真的不考虑看看,试一试也好啊。】农子剑迫于乔娇女王的压力当起了媒人。 【我以后是要回山里种地的。】陆月歌拿着自己的破手机边打字边笑。 【不是吧,你以后真要回去种地啊?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说不定你们在一起后,你爱她爱得要死,不愿回去种地了呢。】 【替我谢谢她,嗯……我还是比较喜欢皮肤黑一点的,壮一点的。】陆月歌回道,他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最好嘴角要有梨涡的。 农子剑看着这句话乐了,听说农村人选媳妇,都是喜欢壮点力气大点的,这样才好干活好生养。 想象了下俊美的陆月歌跟某个黑壮的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呃,哥们,你这口味可真独特。 农子剑再把陆月歌的意思和乔娇说了,乔娇也不气馁,直言越有挑战越好。 农子剑一脸不解,搞不懂这些长得好看的人的想法,一个比一个难搞定。 这样也好。就像他上铺的胖子说的,长得好看的人就应该和普通点的人在一起,这样才资源均衡,有利于社会发展嘛。 好不容易得闲一次,陆月歌来g大找鄢烈,鄢烈带他逛了一下学校,然后准备带他去食堂吃饭。 他们走近路从球场去食堂,在球场边上,鄢烈遇到几个同学,和他们说了一下社团的事情,陆月歌就站在一旁等着。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装,运动裤侧边的两道白杠显得他的腿格外修长,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扎成一束的短马尾在风中飞扬,一路吸引了无数的注目。 农子剑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球,畅快淋漓,中场休息,他擦了额头的一把汗,和几个男生坐到球场边喝水。 球场上打球的帅哥不少,所以经常聚集了不少女生,农子剑听到后面有女生在窃窃私语,“快看,那个帅哥怎么没见过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他刚开始还没认真听,但是女生们后面的话越来越大胆兴奋了, “哇塞,快看快看,他那里,好明显呀……” “哇,好大啊……真的假的呀……” “讨厌,你们好.色~矜持一点行不行~” “以我的经验来看,绝对是这个球场上数一数二的。” 呦吼,还是这个球场数一数二的?农子剑倒是要瞧瞧是何方神圣,他和旁边的一个队友同时转头望去,几个女生这才发现后面有人在看着她们,还可能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了,都红着脸赶紧跑到另一边去了。 农子剑望过去,几米外站着的帅哥不正是陆月歌吗,他一手插兜,侧脸望着打球的人,压得低低的鸭舌帽也挡不住他的帅气。 农子剑的目光往他下面移,他瞪大了眼睛,心底只有“卧槽”两个大字。 今天妖风阵阵,陆月歌又是迎风站着,那运动裤估计是廉价轻薄的地摊货,风一吹就贴身完全显形了。农子剑视力极好,他甚至能看见那布料上印出的形状! 卧槽!这么大?! 还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卧槽……”旁边的队友也瞪大了眼睛,“还tm让不让人活了……” 已经走到旁边的女生们还在窃窃私语,笑得意味深长,甚至还有一个妹子举起了手机。 农子剑猛地起身,几步冲到了陆月歌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前面。 陆月歌后退半步,一抬头看到竟是农子剑,他在惊讶之后露出了笑容,“子剑,你在这里打球啊?” 农子剑差点被他的笑容闪到,靠,笑起来可真好看……老天爷是有多偏爱你啊,长得好看就算了,本钱还那么大! md,真不公平啊! “是啊,你来我们学校玩啊。”农子剑揽着他的肩膀,把他转到了背风的方向,后面的女生果然发出了失望的叹息。 “怎么了?”陆月歌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一下。 农子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他在陆月歌耳边小声说道,“风太大,你ji凸啦。” 陆月歌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一看,白玉一般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他红着脸扯了扯外套的下摆遮住了前面。 这条裤子是在夜市买的三十多块钱的地摊货,布料不怎么好,他一般很少穿这条裤子的,今天随手一拿就穿了……刚才旁边篮球场的几个人攻防很激烈,他看入迷了,一下子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哈哈,没事没事,不知道多少人嫉妒你呢。”农子剑小声和陆月歌说,“那几个妹子好像还想拍照,我就过来了。” 陆月歌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尤其还让农子剑给看到了,他的脸颊都红了,“……谢谢你提醒我。” “没啥,运动裤就是这样,我们打球的见多了。”农子剑说。 但是这么大的还真是少见。 可恶的老天爷,你给了他帅气,为什么还要给他那么好的硬件,实在不公平啊!!!鄢烈和同学说完话了,他走过来拍了一下农子剑,“你不打球啦?” “不打了,走,哥请你们吃饭去。” “咦,月歌的脸怎么这么红?”鄢烈上手就捏了一下陆月歌的脸,问农子剑,“你跟我弟说啥不健康的了?” “我是那种人吗,我多正直的人。”农子剑一边说一边瞄了一下陆月歌那里,他们现在不是迎风走,但是走动的时候布料会贴到身上,仔细看还是很明显啊。 算了不看了,太伤自尊了。 陆月歌和农子剑的目光撞上了,农子剑朝他扬起了嘴角,那小窝也跟着浮现,陆月歌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版在有妖气和微博都有~ 漫画:://.u17./ic/118421.html 微博:://weibo./2363104574/profile?topnav=1&wvr=6&is_all=1 谢谢点击和收藏~ 第8章 第八章 陆月歌发了工资,周末的时候便约了鄢烈一起吃饭。打电话给鄢烈的时候,他听到农子剑在旁边喊,“小六你也要去约会吗,唉,一个个都出门了,可怜我这只单身狗没人理啊,回来记得给我打包……” 和农子剑不管是见面还是发信息打电话,陆月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他对电话那边的鄢烈说,“叫子剑一起来吧,发信息给他都没回,还以为又去打球了。” 因为乔娇,再延伸到别的话题,两人这段时间的信息来往很多,农子剑打完球还经常去他打工的那家店吃饭,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熟悉了。 鄢烈踢踢靠在床头的农子剑,“是六月的电话,叫你也一起去吃饭,还打包什么啊,走了。” “是六月啊?不用了吧,我一个外人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女人,再说你们可是见过血的交情了。”鄢烈直接帮他答应了,“六月你等着啊,我们现在马上出门。” 结果到了地方,饭才吃了几口,鄢烈的女朋友就打电话来了,他对着电话那头肉麻兮兮地说了几分钟,然后就丢下表弟和室友,笑得一脸甜蜜地跑去找女朋友了。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农子剑塞了一大口肉感叹道。 “你怎么不找女朋友?”陆月歌问。 “说得好像找了就有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大美女追都不要。” 陆月歌心里不知怎的有点莫名的高兴,但他嘴上还是安慰道,“我觉得你很好啊,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你喜欢什么样的?” 被这么个大帅哥夸真不好意思,尤其这大帅哥还特真诚地看着你,农子剑脸有点烧,“哪里好了,别人都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妄自菲薄,你看你学的专业,还有你的高数成绩,不都说理科好的人脑子灵活吗,哪里头脑简单了。” 这倒都是实话,农子剑的数学非常好,两人短信来往时,陆月歌知道了他理科成绩很好,还跟他请教了不少高数物理题。四肢发达……唔,上次看了,确实是非常好的身材…… “咳,四肢发达说明身体素质好,健康。” “哈哈,被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的蛮好的,但是有什么用,还不是单身。” “那是她们没眼光吧。”陆月歌笑。 ——不久后他才知道不是别人没眼光,而是农子剑在这方面真的迟钝。 被别人这么夸奖,农子剑其实是挺不好意思的,尤其陆月歌还这么真诚,农子剑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平易近人的帅哥。要知道长得好看的人一般都比较高冷,但是跟陆月歌相处真的很轻松。 点了三个人的饭菜,鄢烈没吃几口就跑了,十□□岁的男生,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农子剑都吃饱了,饭菜还剩不少,陆月歌没停下筷子。 “饭量这么大,人还这么瘦。”这孩子是有多饿呀。 “我也差不多饱了,但是剩这么多,浪费不好。”陆月歌夹了一筷子胡萝卜说到。 农子剑给他倒了茶水,“吃撑了肚子不舒服就受罪了。” 转念一想,这么节约,估计是小时候经常挨饿吧。农子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贫瘠的大山里,瘦瘦小小的陆月歌好几个月没吃过肉,正捧着一个红薯啃……哎,可怜。 担心他吃撑了肚子不舒服,于是农子剑也拿起了筷子,跟他一起消灭剩余的食物,“也是,你看旁边那对情侣,点了这么多就吃几口,浪费粮食,光知道谈恋爱去了。”说着还给陆月歌夹了自己前面盘子里的大块鸡肉,“那你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陆月歌说,“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着呢。” “肯定没我大。”农子剑不信,瞧你细皮嫩肉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大’?” “靠!你小子!”农子剑没想到他还会开这种玩笑,他撸起袖子,“来比比看。” “不要吧。”陆月歌憋住笑说道。 农子剑直接捉住他的右手,“来!”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不多,刚好他们这个位置也比较隐蔽,能看到他们位置的只有两桌人,陆月歌只能陪他玩——掰手腕了。 农子剑是经常打球跑步的运动健儿,可他也低估了陆月歌,人家好歹也是种地养猪长大的,力气肯定也不小。凡事判断不能光看表面,再者说了,武侠小说里的厉害角色少有莽夫,多的是仙风道骨、身姿轻盈的世外高人。 握住他的手的时候,陆月歌觉得心跳又加速了。 十指连心,这话说的果然有道理。 这也是农子剑第一次细看陆月歌的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红润,但是手心有茧,有些粗糙,这是一双劳动者的手。 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僵持了好久,农子剑有几次都觉得自己要被掰下去了,直到旁边又来了一桌人,两个女生看着他们在偷笑,陆月歌一个疏忽,手就被农子剑压到了桌子上。 “怎么样,没我的‘大’吧?”农子剑松开他的手笑道。 陆月歌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见见我真正的实力。”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两人越说越投机。陆月歌今天难得不用打工,农子剑便约了他去打球。 回校的路上,他们经过一家正在搞活动的手机店,两人本来都走过去了,农子剑却突然拉着陆月歌退了回去,指着店门口海报说,“投篮比赛,一等奖奖品是手机。” “你要试试?” 这个奖品也只是一款性价比比较中上的国产智能机,农子剑现在用的手机是最新款的水果机,哪里还有必要再多一部? “嗯!”农子剑跃跃欲试,“你要不要也试试?” 陆月歌摇摇头,他篮球打得很菜,也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机,估计投不进几个球。 “那看我的!”农子剑自信满满地揽着陆月歌的肩膀,一起去咨询了前台搞促销的妹子。 前台妹子看到两个帅哥眼睛都亮了,特别热情地和他们介绍游戏规则,“7个球3分钟,打到700分,就可以拿到一等奖最新款手机一部,550分以上二等奖,电风扇加牙膏,三等奖400分以上,洗发水洗衣液各一瓶。 帅哥,看你们就是经常锻炼的,篮球打得不错吧,加油!” 这游戏农子剑玩得不错,分数多半能在685左右,今天就挑战一下700分看看,因为他真的很想得到一等奖奖品。 把外套脱下来给陆月歌拿着,农子剑朝他伸出手,“来,击个掌,给我一点好运,等下拿下一等奖!” 陆月歌被他灿烂的笑容晃了眼,伸手跟他一击,农子剑用力楼了他一下就去排队了,留下突然得到拥抱的陆月歌在原地愣怔。 前面还有几个人,能打到400分以上的人也是极少的,有个打了600分的男生和女友领走了一台电风扇。 陆月歌不知道农子剑的水平如何,但一般来说,这种街头抽奖比赛命中率都很低,多是碰个运气,图个开心罢了。 但是这个奖品,农子剑真是靠实力得来的。 农子站在投篮机前,眼神专注,比赛开始,他利落地出手,球在他手中不停轮换投出,快准狠,投出的一个个球毫无间隙地连成一道抛物线轨迹,手速快得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命中率更是高得吓人。 难得见到高手,旁边的人都在鼓掌加油,农子剑心无旁骛,手速不停,计分器的数字不停跳跃。 陆月歌的视线一直停在农子剑身上,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看着这样的农子剑,他表情严肃,抿嘴的时候还能看到嘴角边的梨涡浮现。 帅,真的太帅了! 陆月歌被他迷住了,心跳也随着分数砰砰跳动起来。 这个游戏非常考验臂力,两分钟后农子剑已是满头大汗,背后衣服都湿了,手速却依旧不减。 陆月歌的心也提了起来,当计数器的分数跳过700的时候,时间没到,数字跳到706的时候,时间到了。 周围的人鼓掌不停为他祝贺,陆月歌上前,农子剑气喘吁吁地直接扑到他怀里了,满脸的兴奋,“哈,牛逼吧?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哈……我都佩服自己!” 陆月歌搂紧了他,为他感到开心,“厉害,太厉害了!” 促销妹子也笑着说,“帅哥你太厉害了!恭喜你,706分,一等奖,请到这边来。” 农子剑喘了口气后从陆月歌身上起来,他甩了几下酸胀的手臂,然后特豪气的揽着陆月歌的肩膀,跟促销妹子一起进到了店里。 经理也不啰嗦,核对情况后直接把手机给了农子剑。促销妹子热心地给两人倒了水,“帅哥,请喝水,休息一下,看看你们的新手机,我们这款手机特别好用,像素也很高……” 两人道了谢,农子剑直接就把盒子拆开,然后朝陆月歌伸手,“手机借我一下。” 陆月歌没做多想,把自己那个老款按键手机拿出来递给了农子剑。 农子剑问他,“号码都存手机卡里了吧?” 陆月歌有些疑惑地点点头,他隐约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了。 “那我关机了把卡拿出来咯?” “你——”陆月歌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加速跳了起来,他伸手想要回自己的手机。 农子剑敏捷地抬手,“我投篮机最好的分数都没上过700,没中的话就算了,中了就是你的……我一开始就是想碰个运气赢给你的,还真给我赢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看到他还要拒绝,农子剑放低了声音,“收下吧收下吧,手机又不是花钱买来的,完全没花一分钱,虽然是我赢来的,但是也有你的一份好运在里面,当我是朋友就收下吧。” 农子剑只是偶然瞄到投篮赢手机几个字,瞬间就想到陆月歌那老古董的手机该换了。他家里其实有好几部淘汰不用的手机,但是贸然送出去又怕会伤对方的自尊心,所以现在免费赢得一个全新的,送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看他还不收,农子剑说,“要不,就当做生日礼物送你了,你生日几月份啊?” “四月九日,还远着呢。” “哎那也没关系,就当提前了呗。收下吧收下吧。”看着农子剑亮晶晶的带着玩笑和请求的眼睛,陆月歌心跳得飞快,他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开口就是颤抖的声音,过了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这个手机市场价2000块钱左右,他这段时间打工存了一些钱,狠一狠心还是买得起的。但是他对电子产品一向要求不高,旧手机打电话发信息没什么问题,还可以上□□,完全没必要浪费钱买新的。 没想到农子剑直接玩游戏赢了他一个,两人认识不算久,这份心意撼动他的心,本来只是萦绕心头许久的好感和朦胧的喜欢,这下是直接飙到顶了。 “这就对了,我们也算朋友了,何必这么见外是吧。”农子剑边说着边利落地拆下了旧手机的后盖,取出电话卡,再插/到新手机里,开机后递给了陆月歌。 陆月歌摩挲着新手机,他觉得脸上热热的,肯定红透了吧……他没好意思抬头,“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促销妹子在一旁假装收拾东西,妈耶,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简直太好看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9x年11月20号,你是那一年的?” “9/年。” “你怎么读书这么早……等等,那你现在岂不是才17岁?未成年?”农子剑很惊讶。 “我小学跳级过两次。”陆月歌说,“因为上学的路太远了,而且冬天早上出门和晚上回家特别冷,耳朵,手指,脚趾,很容易生冻疮,又疼又痒,为了不跑那么多山路,我就跳级了。” 西南冬天湿冷,山上更甚,湿冷就像刀割一样侵袭入体,有时候鼻涕流到嘴巴了都觉察不到。 山里的孩子真可怜。农子剑想起小学的时候,在学校的号召下,他们几乎每年都会给贫困山区捐书捐旧衣服,后来怎么就没坚持下去了呢,真不应该。 “没事,哥以后罩你。”农子剑拍拍他的肩膀。 “你叫下我的全名。”陆月歌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农子剑不做多想,“你的全名?陆……月歌——”一叫完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哎。”果然,陆月歌点点头笑着应下了。 “靠,一不小心就中计了,你这名字真占别人便宜啊,比你小比你大都得叫你哥。”农子剑想起在海市一起吃“肯德鸡”那次,“你以前多乖啊,吃草莓圣代,还和我说‘谢谢哥哥’的。” “好吧,子剑哥哥~你可一定要罩着我啊,吃香的喝辣的别忘了我。” “靠,别别别,你现在长大了,还是按原来的叫吧……什么哥哥哥哥的,又不是演韩剧,你看我这鸡皮疙瘩……” 陆月歌大笑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点评(^_^)∠※ 第9章 第九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很多书籍和影视都给出了答案,快乐,想念,渴望,改变,苦涩,迁就,成全……除了这些,对陆月歌来说还有更直接的一点——在无边的梦里,他想要和他亲密,和他亲吻,甚至是灵与肉结/合…… 越是熟悉,越是喜欢。 陆月歌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每天除了上课打工,想想远在山里的伙伴,心里更大一部分都被农子剑占据了。 他在做什么,打球还是玩游戏……他对我这么好,有没有可能会喜欢我,他会不会有喜欢男人的可能,希望他不要交女朋友,暑假的时候愿不愿意和我回山里玩…… 相处久了陆月歌才发现,农子剑看着是阳光运动型的,其实迟钝得很。 约好了一起去打球,农子剑却迟到了,“设计系那边的妹子说电脑开不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我去了一看,你猜是怎么回事?显示器开关没开!白跑了大半个学校一趟。还有以前安装个软件,擦下金手指什么的,都要我去看一下,哎,女生有时候就是小白得可爱……” ……白痴得可爱的人是你吧。陆月歌说,“她是不是对你——” “没有吧,我们以前高中一个学校的,她是我同学的朋友,帮过她们几次小忙,她朋友说过她想认我做哥哥的,绝对纯洁的关系!”农子剑斩钉截铁地说。 ……都什么年代了还认哥哥妹妹,还绝对纯洁的关系?听着就有搞暧昧和备胎的嫌疑!陆月歌心里酸溜溜地想道,同时也暗暗舒了口气,他迟钝点也好,没有被别人骗去……哎不行不行,这么傻,不是更容易被别人骗去吗…… “你认了吗?”陆月歌问他。 “没有啊……她又没亲口跟我说,我总不能直接去跟别人说我想认你做妹妹吧。”农子剑说,“而且,认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做妹妹,总感觉怪怪的……” 陆月歌忍不住笑了。 这家伙太直太傻了。 农子剑他们宿舍还流传着他的一件糗事。 他们这几个大学附近有一个城中村,房租比较便宜,很多外地人和刚毕业的学生都在那里租房子,小街道里面有很多便宜好吃的东西和大大小小的网吧,同时,那里也是众多男人皆知的hong灯区。 g大军训要二十多天,结束后一帮网瘾青年就结伴来这附近的网吧打游戏,打到10点多才从网吧里出来,一行人准备找个地方吃东西。 路灯有些昏暗,他们抄近路走的这条小巷很窄,只有匆忙走过的行人,和三三两两站着窃窃私语的人。 男生们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笑,这是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农子剑不懂,也没想那么多。 正在讨论着刚才的游戏,一个年轻女人突然开门走出来撞到了他,他赶紧扶了人家一把,然后连连道歉。 那女人似乎扭到了脚,半依着他说没事,让他扶她到里屋一下就行。 一旁的男生们哪里知道他这么“单纯”,都暗笑着,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跟他说,还不赶紧的。 结果农子剑还真傻傻扶人进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看着挺老实,其实这么迫不及待啊。” “嘿嘿嘿,世界上哪有什么老实的男人,一看就是常客啊。” “军训了那么久,憋不住了吧,哈哈哈……” “喂这样不好吧,这家伙傻乎乎的,我看他是真不知道——” “有啥,男人都要经历这些——” 话音没落,农子剑就衣衫不整地狂奔出来了,里面两个女人嚷嚷着追了出来,大伙都傻眼了。 “靠,赶紧跑啊!”农子剑边跑边大吼着,后面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还在娇滴滴喊着,“帅哥,别跑啊,姐姐教你怎么做真男人~”。 于是小巷里就出现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狂奔的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 提起这事,宿舍老二周常发说得口沫横飞,被从卫生间出来的农子剑轮了一掌,“卧槽,又在说这个事,你们这群没义气的家伙,明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提醒我!” 陆月歌脸上带笑听着,心里暗暗笑农子剑的傻气迟钝。 农子剑脸上有点烧,当初的自己确实太蠢了,他送那女人到屋里,被摸了下面才反应过来。 真是太傻b太丢脸了。 “谁知道你真这么傻啊!那巷子里什么最多,是男人都知道的好吗,就算没听说过,看也看得出来好吧。”周常发大笑着躲避农子剑的拳脚。 农子剑窘得不行,他那时还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好吗,哪里顾得上看那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笨!就算不是……那什么,你也不能看对方是个女人,就直接进别人屋里好吧。不是经常有早上一醒来,肾就没了的这类新闻吗,你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陆月歌把恰巧看到的一条“男子夜遇美女共度良宵,醒来发现肾没了”的新闻递过去。 农子剑粗声粗气地摆手,“我一个大男人,她能把我怎么的!” 周常发是无愧于他老二的排名,人称周大春,特爱讲荤-段子。他贱贱地挤眉弄眼,“当然是把你的处/男之身夺去呗~我估计啊,当时要是我们不在的话,你直接就不出来了吧,肯定半推半就好好享受了。” “滚滚滚!谁都跟你这么没节-操啊,我这么一个五好青年,清白之躯是要留给我未来老婆的!”农子剑朝他比中指鄙视道。 “有四块腹肌的子剑跟我一样是单身狗、处-男,我心里平衡多了。”一旁玩着后-宫游戏的老三赵胖子插了几句,“子剑,我介绍的这个游戏你玩了没有啊?啧啧啧,瞧瞧这些萌妹子多可爱,真人哪里比得上!” “这种眼睛大得占了半张脸、尖下巴、胸大得要爆炸的纸片人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cs、dnf、魔兽、生化危机,寂静岭……扫雷都比你那游戏有趣。”农子剑鄙视他。 “喂,还是不是一条道上的啊!我这些是萌妹子好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胖子绝不允许别人说他的萌妹子不好。 “真爷们一定要靠女人才能证明吗?”农子剑大笑着举起手握拳,“我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靠,死基佬!祝你单身一万年!” 陆月歌微笑着听他们互相拆台,他只玩过扑克和象棋,无聊的时候偶尔玩一下俄罗斯方块,他们说的这些游戏,他都是只听说过名字而已,具体是什么个玩法就不知道了,所以有时候他们说的一些梗和双关语,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周常发摇头,“你看看,这就是没女朋友的原因,一个天天沉迷二次元童颜x乳的萌妹子,一个天天玩这种女玩家少,整天就打打杀杀的游戏,没救了,注定单身!” 农子剑不紧不慢,“急什么,大学才刚开始,没准过几天我就能找到一个女朋友了。” “行行行,等你破-处了我们请你大餐!” “滚你大爷的……” 室友们出去之后,宿舍里只剩下陆月歌和农子剑两人,陆月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农子剑。 “干嘛这样看我?”农子剑心里有些发毛,没办法,陆月歌留着一头长发,认真看人的眼睛很深邃,而且宿舍里鄢烈还鼓吹过他的光荣事迹,什么走失了自己回来啦,不怕鬼啦…… 他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候,农子剑偶尔会产生一种……对方有某种神秘力量的感觉,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左右没人,陆月歌拿书敲他,忍不住教育他,“喂,我说你别真去那种地方鬼混啊,不干净,得病怎么办,被抓怎么办……请保持你五好青年的清白之躯。” “我还是比较想找个女朋友破了这清白之躯……”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处/男,这对男人来说并不光荣,农子剑有些不好意思,“你长这么帅,是不是早就不是了?” “你猜。”陆月歌吊他胃口。 “哪里用猜,肯定不是了!”农子剑觉得这根本不用怀疑。 “就知道你不信,我没交过女朋友,跟你一样的,连异性的手都没摸过。”陆月歌实话实说。 农子剑上下瞄了瞄他,摇头,“我不信。”这么帅居然没交过女朋友,肯定不可能! “真的!”陆月歌眼睛一转,笑了,把手搭到自己运动裤的裤腰要拉开,“不信你看看这颜色——” 看看,这家伙真的很表里不一,哪里像没开过荤的样子。农子剑踹了他一脚就往床里缩,“谁要看啊!这还能看出来,当我傻的吗!” 六月这家伙表面上看着挺温和爱笑的,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其实挺外向,也会讲荤-段子,还总爱在言语上调侃自己,乖小孩长大咯。 一月份的西南天气阴冷潮湿,寒风刺骨,却挡不住年轻人出门聚会玩乐的脚步。这晚鄢烈过生日,请了十几个好友同学一起吃火锅唱k。 散会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农学院靠近g大的北门十一点半已经关闭了,再从大门绕回去的话就到门禁了,鄢烈便叫陆月歌去他们宿舍睡。 农子剑被众人起哄送几个女生回宿舍,他们没好意思叫陆月歌,但是陆月歌这次竟然破天荒地跟农子剑一起去了。 咳,原因很简单,他怕农子剑被那些女生拐跑了。他们最后回到宿舍,农子剑拿了条球裤,拉着陆月歌一起进了卫生间,“一起洗,快点,等下就没热水了。” 六人间的宿舍只有一个卫生间,11点40之后就没热水了,一起洗能节省时间。 被拉进卫生间的陆月歌开始脸红心跳,脱-光光一起洗澡?!他不是没在澡堂里洗过澡,但是……这可是暗恋的对象……不行不行,等下小兄弟站起来了怎么办…… “墨迹什么,脱衣服啊。”农子剑边脱衣服边说道。 狭小的卫生间里,陆月歌努力镇定了一下,他侧身扎好头发,然后脱掉衣服裤子挂好,再转过身的时候,农子剑已经脱得光-溜-溜了,问他要不要洗头。 两人就相隔几十厘米站着,农子剑身材很好,蜜色的皮肤,骨架较大却不粗壮,宽肩窄腰,竟然还有四块腹肌。 陆月歌只觉得鼻血要喷出来,他咽了下口水,故作淡定地回了一句不用,农子剑就打开了花洒。 农子剑毫无觉察,倒了洗发水就开始洗头。此时他对男人的身体还没有任何兴趣,只觉得陆月歌皮肤真白。 热水洒下来,农子剑淋湿身体用毛巾搓了几下,然后退到一边搓沐浴露,把花洒让给了陆月歌。 卫生间里都是水蒸气,农子剑一边搓泡沫,一边上下打量陆月歌的身体,看着看着,头脑一热,就伸出满是泡沫的手蹭了陆月歌的手臂一把,“你皮肤可真白啊!” …… 陆月歌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气血上涌,他伸手捉住了那只作恶的手,眯着眼睛凑近农子剑,语气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举动,对于我们那里的习俗来说是什么意思?” 地上水多,农子剑脚下一滑,直接栽到了陆月歌怀里,“啊?什么意思?” 听说少数民族多禁忌,难道他刚才触犯了他们的什么忌讳?又不是女的…… 这傻小子居然当真了,那就继续演下去吧,陆月歌忍住笑扶住他,“直接触碰男人的身体,调-情,说明对对方有那个意思……想跟对方……咳咳!” “……你妹!我差点就信了,这么俗烂的套路!”农子剑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这么好骗。”陆月歌嘲笑他两声,快速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再不出去,他的小兄弟真的藏不住了。 留下农子剑纳闷,一直以为对方是个亲切温和的帅哥,其实挺腹黑的啊。 靠,感觉他除了穷了点,浑身都是优点啊,连那地方都是……还未成年就如此,等再过几年那不得……靠,比不过比不过。 ——所以说,陆月歌是怎么喜欢上农子剑的,除了外貌性格这些因素,还有就是被这个直男经常的、没有自觉的亲密行为给勾-引的。 经常只穿条球裤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赢球了兴奋了要大力拥抱,讲荤-段子的时候,还经常动手动脚,弹额头乱摸什么的……每次碰触到这结实温热的男性躯体,天知道他憋得多辛苦,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男到底是直男,大学三年,陆月歌始终没敢逾越。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了五百多字,放在微博了 _(:3 」∠)_ @覃子非非 第10章 第十章 大一的秋季学期很快结束,学生们陆续拉着行李箱离开学校,踏上回家的路途。 陆百京和罗晓桂不在家,他们在十月份的时候就出省打工了,经人介绍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工作,过年正是繁忙的时候,加班还能多赚点钱,回家路途遥远,车票已经涨到八百多,他们便索性不回来过年了。 陆月歌对电话那边的罗晓桂说,“那等你们休假有空了,就去外面玩一下,深市靠海,玩的地方也多……嗯,知道了,我和仁峰回寨子里跟太婆过年,你们也不要太辛苦了,生活费我自己能赚到,学费也是交了一年的……” 寒假里基本没什么农活要忙,他便带着两只狗进到山里去采蜂蜜,等过年去卖鸭子的时候,顺便捎一些去卖。 接下来还要清洗被子,打扫房子,跟舅舅他们杀猪做熏肉,包粽子,做糍粑,大年三十贴春联,去拜社…… 大年初五之后,他得先把地犁了,等到四月份左右,蒙仁峰自己还要再犁过两遍,才能把花生黄豆种下去。 寒假短暂,元宵一过,又是开学的日子了。 除了换洗的衣物,陆月歌还提了一个布袋的干货,都是些熏肉粽子果干蜂蜜,一份拿到县里给姑父鄢雁平,一份到学校了给农子剑,还有一些留给室友同学。 下午到莨市的时候,农子剑去火车站接他们。 今年农子剑他们一家去岛省过年,前两天才刚回来的,他看着肤色又深了一些,一笑起来嘴角的梨涡就会浮现,整个人特别阳光。 “新年快乐,这个给你。”陆月歌把布袋递给农子剑 ,“等下你拿回家,里面是一些粽子腊肉,都是我家自己做的东西。” “还有特产啊?谢了啊哥们!”农子剑接过袋子,“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岛省特产,在我们宿舍放着,都是吃的。” 鄢烈出了车站就去找他女朋友了,农子剑便跟陆月歌拿着行李去了农学院,他们宿舍只来了两个人,都各自靠在床上看手机打游戏。 陆月歌把柿子饼和龙眼干放到中间桌子上招呼他们,“带了一些家里做的干果,大家尝一尝。” 陆月歌把自己的床整理好后,农子剑已经吃下第二个柿子饼了,他说,“六月,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这……方便吗?”陆月歌问道,他还挺少去同学家里玩的。 “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又不是陌生人。”农子剑揽着陆月歌的脖子催他,“走吧走吧。不然等你去兼职了,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 农子剑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揽着陆月歌下楼,肩膀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陆月歌觉得很开心,这么久不见,他很想农子剑。 陆月歌问他,“那你什么时候也去我家一趟?” “肯定要去的,你们那里多有意思呀!” 那可不是一般的农村,那是未开发过的茫茫大山森林啊,探险,爬山,钓鱼,捞螺丝……多有趣啊。 远离人烟,隐居一般的生活,农子剑挺向往的。 “暑假来我家住上一段时间,我带你去山里转转。” “好啊!” 农子剑家与大学城是反方向,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得先坐地铁再转公车,人多的时候,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家。 下了公车,农子剑带着陆月歌走到一处别墅区,陆月歌有些却步,“子剑,你家住这里面吗?” 别墅区的大门很精致诗意,里面是一栋栋精致的三层红顶小洋楼,前后都有小院子,户与户之间隔得挺远,绿化做得很好,繁花簇锦,有小桥有流水,看着就是有钱人家才住得起的。 农子剑平时不张扬,穿着也多是运动牌子,陆月歌知道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他以为是开店买东西之类的小本生意。 能在这样的城市住上小别墅,应该不是什么小本生意。 原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一个乡下穷小子,一个城里有钱少爷。 越是喜欢一个人,越是在意两人之间的条件是否对等,尤其他们之间,还隔着性别相同这么大一个鸿沟。 “不要那么吃惊啦。”农子剑搂了一下陆月歌的脖子,“我们家买的是二手别墅,而且那时这里交通也不方便,所以不是很贵,后来经济发展到这边了才繁华起来的,所以我老爸他们还是很有眼光的……” “子剑,你家是做什么的?” “服装厂。” 他们家厂子有三十多年了,现在员工有四百多名,算是中型服装厂了,效益也很好。 古往今来,穷人家的儿女恋上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有多少个有美满结局的? 陆月歌觉得自己追人的道路更难走了。 不过……子剑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没有过女朋友?再迟钝的男人,总会想交女朋友的吧? 陆月歌试探地开他玩笑,“原来你是传说中的高富帅啊。还说你没有过女朋友,肯定是骗人的吧。” “什么高富帅,别笑我了。”农子剑说,“真没有,我桃花运特别不好。” “女生都是害羞一点的,你没主动追求过谁吗?” “那啥……我大哥不准我早恋。” “大学不算早恋了。” “那不是正在找着吗。你这么帅,肯定有一堆漂亮的女生围着,你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介绍呗。” 我只想把自己介绍给你……陆月歌故作一本正经,“急什么,我都还单着,现在还是学业要紧,别一上大学了就松懈了。” “靠!这么小气,有妹子都不舍得介绍给我!” “我真没有,我跟女生不熟。” “对女生这么高冷啊。”农子剑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女生就是用来疼的好吧。” 陆月歌看着他,“我不做中央空调,我只疼我喜欢的那个人。” 农子剑也笑了,“好了,快走吧,我跟我妈他们说了要带你回来吃饭的。” 别墅区很大,绕绕弯弯地走了十多分钟,他们走到一个爬满三角梅的长廊,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哎呀,子剑终于带女朋友回来啦!” 两人回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花丛里钻出来,他穿着一件练功的太极服,看着精神非常好。 农子剑哭笑不得地扶住老人,“爷爷,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同学,男的,他叫六月。” 陆月歌微笑着和老人打招呼,“爷爷您好。” 他虽然头发长,但个子高,宽肩窄腰,根本没人会把他当成女生……也不对,在他们宿舍那次,农子剑不就以为他是女生嘛,现在他爷爷也是这样,果然是祖孙。 “好好好,”老人拍开农子剑的手,上前两步笑眯眯地拉住陆月歌的手,“这下爷爷不用担心了,长得可真漂亮!” 陆月歌不明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农子剑在后面朝陆月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用嘴型说,“我爷爷脑子有点毛病。” 然后他对着老人提高了声音,“爷爷,六月是男的,男的!” “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还没聋呢!”老人瞪了农子剑一眼,然后继续和陆月歌说话,“走走走,我们回家……六月啊,你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啊?” “爷爷,我快十八岁了,我家在碧西县那边。”陆月歌扶着老人笑着回答道。 “碧西啊,我去过!”老爷子开始滔滔不绝,“那时候大-办钢铁,我才十二岁,比你们还小,书都没得念……后来啊,又跟着一帮人去马塝乡挖水利,马塝乡你知道吗,那里的桃子最好吃……” 陆月歌听寨子里的老人提过这些事,所以对老爷子颠三倒四的话倒也能答得上,还能问他一些当时的事情,展开话题。 老爷子可高兴了,平时没谁愿意听他说这些,当即更是说得口沫横飞。 一个阿婆从另一边草坪小路走来,她用手里的鸡毛掸子打了老爷子两下,声音中气十足,“你这老头子又皮痒了是吧!”老爷子眼睛一瞪,像个小孩一样蹭蹭蹭躲到陆月歌身后喊道,“孙媳妇儿帮我,老太婆又要打人了!” 呃……怎么办。 虽然知道老爷子脑袋有点问题,但听到他叫自己孙媳妇儿,陆月歌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心里暗暗窃喜。 他很有礼貌地和跟前瘦小的老太太打招呼,“奶奶好。” “奶奶,这是我同学六月。”农子剑扶额,刚才还女朋友,这下孙媳妇都直接叫上了,“爷爷,都让你不要乱叫了,六月是男的!男的,你不要看人家留长头发就以为是女的。” “哎,你好你好,欢迎来我们家玩。”老太太也是个热情的人,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陆月歌身上,“小伙子可真俊,看着就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陆月歌身后的老爷子马上小声搭腔, “那是,漂亮着呢,我们子剑眼光好!” 听自家老头子这样胡言乱语,再看人家小年轻耳朵都红了,老太太想抽人,又被那老顽童躲闪着抽不着,她有些尴尬地压低声音和陆月歌说,“别听他爷爷瞎叫,老头子脑子不好使了。” 老爷子脑袋不好使,耳朵可清楚着呢,他咋咋呼呼地从陆月歌身后探头,“你这老太婆脑子才不好使呢!” 陆月歌转身扶住蹦跶的老爷子,“爷爷您小心点,前面有台阶。” “好好好,还是孙媳妇对我好。”孙媳妇的声音这么温柔,老爷子立刻安静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你们去挖水利的那年……” “对对对,那年啊……” 农子剑提着袋子和老太太走在后面,老太太无奈地摇头笑了,“这老头子。” 别墅区里住的多是有钱人,同年纪的老人要么带孙子,要么遛狗养猫养鸟,时不时去国外旅游啥的,她家老头子脑子有问题好几年了,跟别人玩不到一块,也没人愿意听他成天唠叨那些往事,难得还有年轻人知道当年的事,还跟得上他颠三倒四的话,也不怪老头儿这么喜欢他了。 再走过一条人工河,就到了农子剑家的小别墅。院子前面是个小花园,还装有秋千,地上散落着小孩的玩具,进到屋子里,里面的装修很好,但不是那种夸张的富丽堂皇,很宽敞,很有大家庭的生活气息。 农子剑的老妈和大嫂侄女侄子都在家。一一打过招呼后,大嫂林媛去厨房做饭,四岁的小侄女和两岁多的小侄子一点都不怕生,嘴里甜甜叫着“六月哥哥”。一老两小坐在陆月歌旁边,叽叽喳喳地和他说个不停。 “现在的孩子啊,小小年纪就知道颜控了。”农子剑在厨房里和老妈大嫂吐槽。 “你这同学也长得太好看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俊这么自然的小伙子。”老妈说道。 “是啊,长得可真好看。”大嫂也说道。 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啊,笑容好又有礼貌,就更招人喜欢了。 小侄子农鑫鑫好动,他打开了桌子上陆月歌带来的布袋,“六月哥哥,这里面是什么呀?” 蒋春凤看过去,都是吃的,两条肥瘦相宜的熏肉,几串黑乎乎的糯米血肠,用袋子包裹严实的柿子饼,桂圆,笋干,还有两瓶蜂蜜,“哎呦,小伙子这么客气,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刚过年嘛,都是自己家里做的……”陆月歌挺不好意思的,他再一次觉得自己送的这些东西真的挺“土”的。 “哇!六月哥哥,我可以吃一个吗?这个看起来很好吃呢!”小姑娘指着柿子饼问道。 “当这是柿子饼,但是不能空腹吃,我们现在就尝一点好不好?” “好!”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老爷子也嚷嚷道,“我小时候啊,我爷爷家的菜园里也种了一棵柿子树……” “哎呀,还有笋干和桂圆,等下做菜刚好能用上了。”蒋春凤问陆月歌,“六月家是在哪里呀?” 陆月歌回答,“在碧西县河田乡那边的一个寨子。” “碧西啊,那边很多少数民族,风景也不错。” 山多,风景不错,但同时也是g省最穷的地方。 “还有蜂蜜,辛苦你大老远拿过来了。”小伙子有心了,蒋春凤对陆月歌的印象非常好。 “奶奶上次不是在市场买到假蜂蜜吗,这蜂蜜可是真正的野生蜂蜜,六月亲自去深山里采的。”农子剑说。 之前老太太去菜市场,跟摆地摊的流动摊贩买了几块“石头”,说是深山里采来的天然石蜜,后来新闻上说了,这个摊贩卖的石蜜都是假的。 “那六月哥哥会被蜜蜂蛰到吗?”农森森眨着大眼睛问陆月歌。 “有时候会,被蛰到就会长这么大一个包。”陆月歌在自己脸上比了比手势。 听到小侄女对着陆月歌“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农子剑就和他说,“我是她小叔叔,她却叫你哥哥,那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叔叔?” “对呀对呀,小叔叔是我的小叔叔,六月哥哥是我的哥哥,那小叔叔就是六月哥哥的叔叔……”小姑娘绕口令一般念到。 大家都笑了。 老太太拍了自己孙子头顶一巴掌,“臭小子瞎说什么呢!” “六月不是哥哥,是婶婶!”老爷子对曾孙女说,“等他们以后结婚了,你就会又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这老头子没救了,六月你别听他胡说。”老太太也是放弃吼自家老伴了,“看到子剑堂哥带女朋友回来了,就天天催他。” “??”小姑娘懵了,六月哥哥不是男生吗,男生也会生孩子吗? 她看着陆月歌的肚子问农子剑,“那六月哥哥生的小弟-弟,也会和他一样好看吗?” 农子剑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肯定会的!”老爷子嗓门特别大,“子剑啊,你什么时候把六月娶过门啊?” 陆月歌脸又红了,他和农森森说,“哥哥是男生,不能生小弟弟的。” 正说着话,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客厅里,“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他气场强大,不苟言笑,一进屋陆月歌就感到了一股压力,连躺在沙发上的农子剑都坐正了一点。 第11章 第十一章 陆月歌记得他。 三年前,在海市那片自建房,他和农子剑差点被那些传销抓住的时候,就是这个男人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出现,利落地把坏人打趴,一脚踹开大门,解救了一屋子的人,像个英雄一样。 “爸爸爸爸!”小姑娘冲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小叔叔要娶六月哥哥回来给我做婶婶啦!” 老爷子也在那边说,“子坤回来啦,快看看你弟弟找了个多俊的媳妇……” 陆月歌和农子剑心里不禁同时滴下冷汗。 还好老太太出来解围了,“别理这老头,说了多少遍是同学还一直乱叫,搞得人家小同学都不好意思了!” 老爷子还是不改口,“你不理我,有我孙媳妇理我就行了!” “坤哥,你好。”陆月歌露出镇定的微笑和农子坤打招呼,实际他心里有些紧张。 这是个厉害人物,一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如果知道自己觊觎他的傻弟弟,下场估计会很惨…… 如果是无关的人,管他是卑微者还是大富大贵者,陆月歌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可是农子剑的家人,这么锐利的眼神,他感觉到了压力。 “你好。”农子坤知道自家爷爷情况,他朝陆月歌点了一下头,再仔细看这个青年两眼,他觉得有些熟悉,“我好像见过你。” “大哥你还记得呀,就是我高二国庆被同学骗去海市那次啊。”没想到大哥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农子剑说,“当时只有六月打电话报警,他也被抓了,然后你就来了。” “哎呀,当初六月也在场?”老太太惊讶道。 老人家最疼爱农子剑这个小孙子,那次的事情可是记忆犹新。 农子坤记忆力极好,他当即想起来了。 原来是那个小孩。 当时农子剑的电话打得很匆忙,他一个外地人报警了也说不清具体地址,巧的是陆月歌为了找蒙仁峰,去过的几个地方都记得清楚地名,他报警的时候,门牌号、周边有什么标志性建筑都报上了,所以他们才能及时赶到。 农子坤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他刚才进门看到陆月歌,不知为什么,本能地没什么好印象,还有一种莫名的防备心理。 ——农子坤的危机感还真没错,后来知道自家弟弟和这个男生在一起,农子坤差点没打死他。 怪不得当初第一眼,他就本能地防备这个看着妖里妖气的青年。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他们正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颜控的农森森偏要挨着陆月歌坐,连爸爸妈妈也不理了。 农子剑给爷爷夹了一块血肠,老爷子慢慢咀嚼咽下去,突然沉默了,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 “爷爷,你怎么啦?”农子剑吓了一跳。 陆月歌手足无措地停下了筷子,怎么了,他做的血肠有难吃到要哭吗…… 老爷子平时都是嘻嘻哈哈吹胡子瞪眼睛的,就是哭也是像孩子一样干嚎,哪里像现在这样,好像不傻了,好像恢复正常一样流泪,全家人一阵安慰询问,他才哽咽着说,“孙、孙媳妇、带来的血肠、太好吃了,以前、我爸每年都做的……” 老太太给他擦眼泪,有些心酸地吼他,“好吃你还哭什么,吓到人家孩子了!” “太爷爷不要哭鼻子了!”两个小孩奶声奶气安慰老爷子。 等老爷子止住眼泪好好吃饭了,老太太才说道,“以前家里穷,很少能吃到肉,过年的时候,你们太爷爷就会早早出门,去买猪血回来做糯米血肠,特别香特别好吃,就是六月家做的这个味儿。现在生活好了,做的也多是腊肠……说真的,还是这个血肠好吃啊,油锅里一煎,太香太好吃了。” 陆月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道,“我家每年都做,爷爷喜欢吃,我以后每年都带来给爷爷。”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这么大老远的,”已经是中年妇女的蒋春凤身材有些粗壮,面相看着挺泼辣,实际却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她哄老爷子,“我们自己也可以做,我明天就去学学怎么做,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 老爷子又瞪眼,“我就要吃我孙媳妇做的!他做的好吃!” “爷爷!”农子剑无奈极了,“你不要以为别人留长头发就是女生,六月不是你孙媳妇,他是我朋友。” “胡说!这么长的头发,怎么不是女娃子了,我还没瞎!”老爷子还是很犟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陆月歌虽然挺愿意听老爷子叫自己孙媳妇的,但他还是言不由衷开口了,“爷爷,我真的是男的,我和子剑是好朋友。” 最后还是威严的农子坤发话了,“爷爷,森森鑫鑫的妈妈不是你孙媳妇吗,她对你不好吗?以后子剑会给你带孙媳妇回来的,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带你出去玩。” 老爷子估计也怵这严肃的大孙子,这才嗫嚅地安静吃饭了。 吃完饭洗好碗,趁爷爷和两个小孩在玩游戏,农子剑赶紧拉着陆月歌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 农子剑的房间很大,有点乱但还挺干净,一张大床靠着窗边,一个大衣柜,一张桌子上摆着电脑游戏机,另一张桌子和书柜上面是各种书籍和游戏模型手办,墙边还摆有一个沙袋,地上还有几个篮球和足球,一看就是运动系男生的房间。 阳台对着别墅后院,一棵樱花树的花枝伸到到了阳台里,陆月歌走过去一看,阳台上竟然还种了很多植物,大大小小的多肉,一看就是种了很多年的,还有开了几暗红色花朵的玫瑰,还种了草莓和石榴。 “这些是你种的吗?”陆月歌很惊讶,他蹲下来仔细看这阳台里的植物,他没见过这么大盆的多肉,颜色很丰富艳丽,嫩绿,深绿,灰绿,灰白,红顶绿底,紫顶蓝底……层层叠叠挨挨挤挤,晶莹肥厚,特别好看。“是啊,都是以前种的,现在在学校住,多是我奶奶帮照料的。” 农子剑很喜欢种植东西,看到种子破土而出,长大抽枝,再到开花结果,这种过程真的很奇妙,也很有成就感。 他站在阳台上指着一楼后院,“都是跟我爷爷奶奶学的,你看,他们还在后院种菜。” 从苦里走出来的,就算是富裕了,住在城市的别墅里了,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总想着利用每一寸土地,播下种子,浇水施肥,收获自己种出来的蔬菜瓜果。 农子剑给陆月歌一一介绍自己种了多年的植物,多肉植物的名字非常好听,“这是红稚莲,这是山地玫瑰,还有黑法师,茜之塔……种了很多年才长这么大的。” “这颗石榴是以前的同学送的,结的石榴味道一般般。” “草莓,种了五六颗,结的果吃都吃不完,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这,呃,是野菊花,菊花真的挺好看的。”农子剑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陆月歌看,“开花了是这样的,是不是很好看?哈哈,只可惜菊花现在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了……” 他很喜欢菊花和向日葵,以前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两种花会变成人体某处隐私器官的代名词。 每年四月一到,他和爷爷就会在后院种上一片向日葵,向日葵开花的时候太美了,脸盆大的花朵,向着太阳,金灿灿的,充满了生命力,是他最喜欢的花。 “嗯,菊花确实很好看,我也喜欢……。”陆月歌忍不住笑了,一语双关说道。 墙角一个大缸里,一丛玫瑰花开得火红,陆月歌问他,“那这是玫瑰花吗?真好看。” “这其实是月季,改良过的品种,花朵很大很饱满。市场上卖的玫瑰花其实都是月季花。” “我家也种有月季,山边路边最普通的那种粉色月季,我们用来围菜园的。” “我是不是也挺有种植的天分?”农子剑给月季浇水,“我小学时候,成绩很不好,又调皮,我爷爷奶奶就和我说,不努力读书就得回老家种田养猪,我大哥还经常揍我,我那时就经常想,要不真回老家种田养猪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 原来他有过这样的想法,陆月歌觉得两人的距离好像又没那么大了,“来我家吧,我家就是养猪养鸭种田的,地又广,种什么都可以。” 哎,真希望有一天他能和自己回家,过着男耕男种的生活…… “嗯,有机会一定要去你家玩玩。” 看到陆月歌一直盯着那缸开得热烈的月季,农子剑像电视里的登徒子一样,勾着他的下巴调-戏人,“鲜花配美人,孙媳妇儿,这么喜欢花,送一盆给你回去养怎么样。” 他挺喜欢看陆月歌脸红的样子,明明有时候挺腹黑的,还会讲荤-段子,但是也很容易脸红。像现在,表情虽然是平静的,但是脸颊和耳朵却红红的,看着特别想咬上一口。 明知道他在开玩笑,陆月歌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也不说话,就这样深深地的看着笑嘻嘻的农子剑。 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口告白,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陆月歌说,“孙媳妇儿当然是想要玫瑰花了,不知道你肯不肯。” 除了玫瑰花,再把你的菊花也一并送给我,可以吗? 农子剑松开手,“明天我给你剪几枝,你回去找个盆子,直接cha进土里就行了,你们专业不是最擅长种植吗,说不定几个月后你也有花送人了。” “送给谁?” “孙媳妇的老公是谁就送给谁呗。”农子剑说着自己都笑了,“不说了不说了,进来吧,我们来玩游戏。” 天气还很冷,房间里开着暖气,两人吃着零食窝在床上玩游戏,陆月歌玩游戏水平实在一般,他对农子剑强力推荐的游戏没什么兴趣,他最喜欢的游戏是《植物大战僵尸》。 农子剑就挨在他旁边指挥,两人靠得很近,肩膀贴着肩膀,陆月歌真希望这样亲密的时光能持续久一点。 陆月歌原本打算玩一会就回学校宿舍的,但是老爷子散步回来后,又一直缠着他追忆往事,两个小孩也一直跟在他后面,农子剑便叫他留下来住一晚。 “留下来住一晚吧,我家有空房,衣服我也有新的,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陆月歌自然是愿意的。 蒋春凤在客房里铺床的时候发现空调坏了,农子剑问陆月歌,“客房没空调太冷,你今晚和我一起睡怎么样?” 啊,这么快就同床共枕了?! 陆月歌心脏狂跳,他慢慢点了下头,“你不介意就好。” 结果还没等他高兴几分钟,农子剑就打开了墙边的一张竹板床,拿出新的被子枕头,“你睡我的床吧,等下我睡这里就行。” “这张床太小小,要不……” “没什么,跟学校宿舍的床一样。哎快点啊,要被僵尸吃掉了!”农子剑帮他种了两棵豌豆射手,“干嘛,孙媳妇儿还真想跟我睡啊?” “对啊,不睡了你都对不起这个称呼。” “那要是我真把你当媳妇了,兽性大发夜袭你怎么办?” “有本事你来啊。” “等着啊,睡到这么个帅哥也是我赚了,其他妹子得嫉妒死!” 农子剑担心陆月歌不习惯和别人睡,最后还是睡在了竹板床上。 陆月歌睡在农子剑的大床上,盖着他盖过的被子,他忍不住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深深嗅了一下。 这可是子剑的床,子剑的味道。 陆月歌幸福地睡着了。 陆月歌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梦里,他带农子剑回到山里,带他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带他去游泳爬树,在门前的油松树下对他告白…… 梦里的农子剑很惊讶,惊讶过后他居然很快接受了,然后两人开始亲吻,缠绵…… 梦太真实,熟悉的气味,胶合的双唇,缠绵的身体……陆月歌在既舒服又焦躁的感受中缓缓睁开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农子剑刚起床洗漱完,他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边擦着脸上的水珠边走到陆月歌床沿,“醒了?” 陆月歌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就僵住了。 悄悄伸手往下面一模,内-裤湿漉漉的,连被子都沾到了一些。 床晃了一下,是农子剑坐下来了,他好像发现什么一样很惊讶,“六月,原来你也长胡子啊!”说着他还伸手摸了下陆月歌的下巴,有点扎手。 不怪农子剑这么惊讶,陆月歌的皮肤比电视上小鲜肉的还要好,几乎没什么瑕疵,又白又干净,不像他们这些普通男生有明显的胡渣子。 而此时的陆月歌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解释自己梦-遗了,还把他的被子弄脏了…… 来别人家睡一次就这样,也太尴尬了吧……要是被嫌弃怎么办…… “而且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上学期好像你才到我鼻子吧,现在都差不多跟我一样了。”农子剑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他比了比自己的眉毛笑道,“小伙子长大了啊。” 看到陆月歌一直不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也有些红,农子剑疑惑,“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陆月歌咳了一下终于开口,“是‘长大’了,我……把你的被子弄脏了。” “嗯?” “我……那个,不好意思,把你的被子弄脏了。” 农子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笑得捂住了肚子,“我还奇怪你怎么都不说话……哎,理解理解!” “被子……” 农子剑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先起来去洗个澡,被子我等下丢洗衣机就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月歌耳朵都红了,他磨磨蹭蹭地从床上坐起来。 “懂懂懂,哥都理解。”农子剑憋住笑,从衣柜里找出了一条内-裤扔给他,“我这里还有新的,你先拿去穿。” 陆月歌拿过裤子,兔子一般飞快地钻到了卫生间里。 太尴尬了,居然在别人家里,别人床上……子剑应该没有嫌弃他吧…… 农子剑当然没有嫌弃他,等他出来了,还给他准备了新的刮胡刀,把他推到洗漱台前,“来刮胡子吧,咱两谁跟谁啊,用不着不好意思。” “咳、好。”陆月歌突然觉得挺愧疚的,他对我这么好,要是知道我梦-遗的对象是他,估计要叫我滚蛋了吧…… “知道怎么用吧?可别把你这脸蛋刮伤了。”农子剑在旁边说道。 “知道的,我现在每隔几天也要刮胡子的。”陆月歌说着就拿起剃刀往下巴刮。 农子剑赶紧阻住他,“你就直接刮啊,要先用剃须膏——” “我以前都是直接刮的。”陆月歌停下动作,乖乖接过农子剑递过来的剃须膏往脸上涂。 “不用剃须膏很伤皮肤的……” “唔……确实涂这个刮会比较舒服。” “当然了,还有须后水,等下刮好了涂一下。” “这么麻烦……” “一般了,你以为谁都跟你天生皮肤这么好啊……” 第12章 第十二章 时间飞快,又到四月下旬,天气湿润,万物生长。 g大为期三天的春季运动会开始了,除了集体项目的接力赛,农子剑还报名了400米,1500米, 5000米和跳远。 设计系女生多男生少,鄢烈他们服装班一共三十多人,男生只有十一个。他个子不算高,也没什么运动细胞,但也得上场充人数,参加的几个项目排名都很靠后,自然无缘决赛。 相比之下,农子剑就比较厉害了,他参加的项目,初赛成绩都是前三名。 全校决赛的那天,陆月歌特地请了半天的假去为他加油。 上午有400米和1500米决赛,农子剑拿到了大一男子组第二名和第一名的成绩。 下午是最考验耐力的5000米决赛。 g大的操场是正规400米橡胶跑道,5000米要跑12圈半。 农子剑他们班只有他进入了5000米决赛,舍友们都来到他的班级队伍为他加油呐喊,鄢烈还把他们班的二十多个女生都拉来了。 操场上人声鼎沸,农子剑准备上场,经过陆月歌身边的时候,陆月歌对他说,“子剑,加油!” “看我的!”农子剑伸出大拇指朝自己点了点,咧嘴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陆月歌被他灿烂的笑容直击内心。 他穿着一套红色运动装,矫健的身躯,有力的双腿,明明那么多人的穿着都差不多,却只有他让陆月歌移不开目光。 他的皮肤像成熟的稻子的颜色,像山林里蜂蜜的颜色,尝一口,也许是香的,是甜的。 ……就是这裤子未免也太短了,都差不多看到大腿-根了,都被别人看去了…… 发令枪响起,比赛开始了,运动员们冲出起跑线,力争抢占有利位置。 长跑讲的是战术、技巧和体力,调整好自己的节奏,中途保持匀速跑,蓄力等待最后几圈的冲刺。 第八圈的时候,陆月歌把头发扎了起来,跟着农子剑他们班的两个同学在圈内陪着他一起跑。 陆月歌从小就是在山里奔跑着长大的,漫山遍野地追逐大狗牛马,每天上山下山,爬树游泳,所以他的耐力也是极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说话,一起默契地跑着。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关键的最后三圈,选手们开始加快了速度,而有一些人已经体力不支,落后了很大的距离。 农子剑呼吸均匀,不急不躁,他几乎每天都有长跑和打球,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体育生,但在宅男众多的大学生中也算很出彩了。 最后一圈,终点已经拉起了彩带,落在最后面的一个男生晕倒在跑道上,马上被医疗队抬走了。 各班的啦啦队高喊口号,场面非常激烈。 农子剑从队伍中间开始冲刺,最后两百米的时候,他和一个中等个子的男生不相上下。 呐喊声好像远在天边,终点的人群好像在另一个次元,农子剑全力向前冲刺。 最后,他比那个男生快一步碰到了彩带,耳边响起了他们班同学兴奋震天的欢呼声。 冲刺过后还有一段很长的缓冲,尤其是这样耗费体力的长跑,不能一下子停下来,得要慢走十多分钟放松下来才行。陆月歌拿着水一直陪着他慢走,也不说话,直到他缓过来。 农子剑的呼吸慢慢平稳了,陆月歌便把水瓶递给他,“慢点喝,小口一点。” 农子剑慢慢喝了两口水,耳边是他们班同学兴奋的声音,“太厉害了!十九分三十七秒,农子剑你是第一名!” 农子剑一边放松腿部一边笑,“哈,想不到……我还挺厉害的。”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拿第一,以前初高中运动会,5千米他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并列第二名而已。 “牛-逼大发了,这些人当中好像有不少体育生来的。”他们班的一个同学说。 他们班的人涌上来簇拥农子剑,陆月歌便悄悄退到了鄢烈旁边。 一瓶水递了过来,是乔娇。 “谢谢。”陆月歌朝她礼貌一笑接过了水。 鄢烈对自家表弟挤眉弄眼地笑,然后就跑到他们班的女生堆里去了。 “你跑得也很不错。”乔娇笑着说道。 她是啦啦队主力,漂亮自信且气场强大,长卷发扎成一束马尾,上身一件修身粉色t恤,下面一条水磨牛仔热裤,一双白皙的大长腿引得无数男女目不转睛。 “还好。”陆月歌仰头喝了几口水,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说道。 乔娇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眼前的男生,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非常吸引她,“我们班打算晚上为子剑办庆功宴,你也一起来吧。” “不了,”陆月歌笑着拒绝,“你们学校今晚应该有很多人要庆祝吧,加上又是周末,我们店里忙不过来,请不了假。” “真不因为我所以不想去?”乔娇微微歪着头跟他开玩笑道。 “不是。”陆月歌摇头,“你也去过我们店里,每次周末都很多人。” 这些都是实话,他们小炒店周围都是学校,东西也物美价廉,生意特别好,忙的时候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用。 帅哥美女站在一起很引人注目,有很多人都悄悄看着他们,还有人举起了手机。 几个男生陪着农子剑在操场上走路放松小腿,广播响起,播音员让各班同学准备到操场排队集合,闭幕会和颁奖仪式快开始了。陆月歌看看手机,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提前点去上班吧。 他跟农子剑道别后就离开了,几个女生簇拥到乔娇旁边。他们班女生总共不到十个人,所以感情特别好。 看着陆月歌离去的背影,一个女生说,“他真的好好看啊,好特别。”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搂着乔娇的手臂,噘嘴道,“很高傲嘛,这么白这么美的腿都不看一眼!娇娇你别喜欢他啦,跟人家在一起嘛~” “娇娇姐姐快拿下他!嘤嘤嘤你们好配!” 乔娇目送陆月歌离开,她撸了一个妹子的头一把,“有点难度,还需要点时间。” 班里的几个男生一直注意女生那边的情况,一个男生拍拍农子剑的肩膀,“看你带来的那个朋友,真是出尽风头,把女生都吸引过去了。” “都不为哥们着想点,系里的女生本来就少了。”其他男生附和道。 “哈哈,谁让我交了那么帅的一个朋友。”农子剑大笑道。 有人正在刷着手机,“卧槽,快看,这么快就上学校论坛了!” “什么东西?” 几个人凑过去一看,原来是陆月歌的十多张照片,各种角度抓拍,高清□□,自带美颜,引得妹子们怒刷,已经盖起了一百多层楼了。 “也没那么夸张吧,不就是头发长了点吗。” “咦,把我拍得也挺帅的啊,不错不错。”农子剑乐呵呵的,还劝其他人乐观,“跟帅哥做朋友还是有好处的,从前我都是无人问津,认识他后就时不时有妹子来搭讪了。你们想想,总不可能所有妹子都喜欢他吧,还是有很多妹子是注重内涵的,只要妹子注意到他旁边的我们,那我们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好像有点道理。” “总觉得哪里不对……” 颁奖结束后,农子剑给陆月歌发信息,“晚上一起来吃火锅烧烤,人多热闹。” 陆月歌在店里忙得没空看手机,八点多的时候才回了他,“今天太忙了,下次我单独请你吧。” 几分钟后又发去一条,“刚长跑完不要吃辣的,不要喝酒,早点回去休息。” 农子剑捧着手机笑,“知道了,你的口气好像我女朋友啊【坏笑】【坏笑】” 嗯,我真的很想做你男朋友啊,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陆月歌也看着手机笑,店里又来人了,他没再回信息,继续去忙了。 大学生活多姿多彩,g大运动会结束后,紧接着是农学院的校园十佳歌手比赛。 陆月歌本来对这个比赛是没有兴趣的,有一次鄢烈和农子剑来他们学校玩,吃过晚饭后,他们在宣传栏看到了十佳歌手的海报,鄢烈说,“十佳歌手比赛诶,六月你报名了吗?” “没有。”陆月歌对在舞台上表演给那么多人看没兴趣。 “赶紧报名啊,以你的条件,拿奖肯定不是什么难事!”鄢烈的声音大了点,话里还这么自信,引得旁边的人对他们频频侧目。 “六月会唱歌?”农子剑挺惊讶,但转念一想,少数民族都是能歌善舞的,唱歌好听也不奇怪,“那可以报名参加看看啊。” “我们家六月唱歌可好听了。”鄢烈凑上去仔细看那张海报,“还有奖金呢,数额挺高,比你做兼职一个月还多!” “这是个好机会啊,我也想听你唱歌,你这外形,加上会唱歌这个才艺,上台的话肯定万众瞩目。”农子剑打量着陆月歌说道,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 陆月歌刚想说出口的拒绝,很快被他的这几句话给暂时打消了。 “这奖金还可以啊,你们学校挺大方。”农子剑看到了海报下面的奖励,“我有这技能的话肯定也参加了,又出风头又有钱领,多好啊。” 在他们的极力劝说下,陆月歌报名参加了比赛。因为奖金对他来说确实很丰厚,一等奖奖金1500,二等奖1000,三等奖600,优秀奖200。 他对自己的嗓音还算有点信心,但是学校人才济济,如果能拿到优秀奖的200块钱好像也可以,不得奖的话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农子剑在听过他的清唱后,对他赞不绝口,还说要当他的头号粉丝,比赛的时候一定去给他加油。 娱乐至死的年代,选秀活动特别多,学生们也一直很热衷这样的活动,报名的人远比想象中要多。 陆月歌从初赛轻松进入复赛,复赛分两天在大型多媒体教室进行,陆月歌水平不错,长得又好,他晋级到了最后的总决赛。 他们班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也进入总决赛了,复赛一结束,班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说去吃个火锅庆祝一下。 陆月歌歉意地笑笑,他还要赶着去蹭听畜牧兽医专业的课程,上完课刚好能赶去店里上班。 他一出门就有女生叹气,“六月看着挺好说的,其实都不大喜欢跟我们玩。” “切,你们女生就只知道看外表,就算人家很穷,也看不上你们的好吗,”旁边的一个男生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还是考虑考虑我们比较实际。” “诶~你的重点就是最后这句话吧。” “是挺清高的,蛮多活动都不参加,不怎么团结。”又有人说道。 “哎,他虽然长得还不错,可惜家庭条件不好……如果像林产班的xxx就好了,妥妥的高富帅啊。” “哎呀不管他啦,还是想想等下去吃什么吧……” 陆月歌五官敏锐,视力表的最上面一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听力也同样敏锐,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人与人的差距确确实实存在,他们穿戴的牌子他不认识,他们旅游的地方他只在书里见过,他们玩的游戏他没玩过,他们的吃喝玩乐他消费不起,距离就这样产生了。 他不知道有人在学校贴吧说吃了他带来的柿子,结果上吐下泻,还有偷拍他奇怪角度的丑照,说他故意留长发引人注意,但却装做很低调的样子,甚至还有说他整容的…… 他要上课,打两份工,班里有什么聚会活动他都尽量去了,实在消费不起的,他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 如果没有这张脸,别人根本不会看他一眼吧。 陆月歌把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抛之脑后,认真上课,努力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评,求收藏第13章 第十三章 半个月后,农学院校园十佳歌手决赛在学校操场举行。天公作美,五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天气晴朗,非常适合室外活动。 这次比赛学校很舍得花钱,学生会还拉到了几个很有钱的赞助,从舞台到音响到灯光都布置得非常专业。 农学院操场很大,能容纳各班学生拿着凳子到自己班的区域坐下来观看比赛。 由于人数太多,学校安排了保安禁止外校人员进入,农子剑和他们宿舍的人一大早就搞到了农学院的校牌混了进去。 下午五点钟,歌手们开始化妆。陆月歌穿着一件藏蓝色立领对襟盘口长衫,腰间用一根白色的腰带系住,很简单的穿着,却非常能凸显气质。 班里的化妆师妹子对他的脸无从下手,这皮肤,这眉眼口鼻,哪里还要化什么妆嘛!她咬着手帕呜呜假哭,“你一个大男人,皮肤比我们好这么多做什么!还唇红齿白的,我看腮红和唇膏都省了!” “靠靠靠,就是啊,太可恨了,我也想要这个色的腮红啊啊啊啊!”另一个看着很文静的女生粗-口话都出来了。 “就是就是!太可恶了!” 陆月歌不知道怎么跟这些热情大胆的女生相处,“咳,我这都是紧张的,你看怎么化好吧。” “咦,真的耶,你看他的耳朵都红了……”化妆师妹子两眼放光,激动地扯着旁边的妹子。 “啊啊啊啊啊啊!!好像咬一口!!!” “矜持点啊姑娘们。” 最后化妆妹子还是没给他化妆,只是在头发上花了点功夫,从鬓角梳起一半的头发到脑后绑成两股辫子,让剩余的自然散落。 在一群俊男美女中,他没有被淹没,那出尘的气质,让人只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比赛时间从七点到十点半,一共有28名歌手,陆月歌抽到16号,刚好在中间。 开场照列是介绍嘉宾、热场,然后歌手们一一登台演唱。台下的观众也非常热情,轮到自己喜欢的歌手上场的时候,满操场荧光棒挥舞,欢呼声几乎要把操场掀翻,high得像一场明星演唱会。 经过两轮淘汰,决赛的大部分歌手的水平都很不错,流行音乐占了大部分,也有歌伴舞的,然后是英文歌、民谣、摇滚,还有乐队表演了原创曲目。 农子剑他们宿舍几人混在乔娇后排,乔娇作为g大外联部成员受到农学院邀请,位置还挺靠前面舞台的。 一曲又唱又跳的《舞娘》完毕,掌声过后,灯光全部暗下,几秒钟后,舞台右边亮起一束光,光里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影,夜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摆,如梦似幻。 台下的尖叫声响起,农子剑也跟大声欢呼,吹口哨,猛挥荧光棒。 前奏音乐响起,下面尖叫声一片。 不知日落月升多少个夏秋 不知我已这样奔跑了多久 我从出生就注定一生的寻求 远方那完美世界的爱和自由 靠,我兄弟果然是最棒的!听到陆月歌的声音和操场上的尖叫声,农子剑心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真的太帅了!农子剑自己虽然五音不全,但是他觉得陆月歌是唱得最好的一个。 他的嗓音干净清澈,高音自然,原本因为他的外貌打扮而尖叫的人喊得更大声了。 高中的时候,学校下午放学每天都固定放几首歌,陆月歌最喜欢听这首。 fly with me in the perfect world go with me just like a bird 没什么能阻挡自由的天地 这样沉默爱你不知有多久 我愿付出我的生命和所有 我要你不顾一切跟我走 去向那完美世界的爱和自由 这首歌包含了爱和自由。 歌词与旋律触动他,他的故乡在远方,为了爱和自由,他来到这里寻找和历练。 看到有人上去献花,乔娇也拿过桌上的一大束红玫瑰,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款款走上舞台给陆月歌送花。 她容妆精致,一头栗色卷发,一条仙气的白色连衣长裙,漂亮得像模特一样。 陆月歌微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花束。 两种不同穿着风格的人站在一起,有一种穿越时空,奇异而又和谐的美。 献花的时候,乔娇快速在陆月歌脸颊印上一个吻,全场的气氛瞬间被推上了高-潮。 “嗷嗷嗷~”以农子剑他们为中心的人狼嚎了起来。 陆月歌宠辱不惊,继续投入唱着。 fly with me in the perfect world go with me just like a bird 没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fly with me in the perfect world go with me just like a bird 没什么能阻挡自由的天地 fly with me in the perfect world go with me just like a bird 没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一曲唱毕,掌声雷动,有几个大胆的女生高声大喊,“帅哥!没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我会不顾一切跟你走!跟你走!” “东方的精灵王子嘤嘤嘤嘤~” “敢问少侠芳名!” “少侠请加入我们社团!!!”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陆月歌微微弯腰说了一声谢谢,正想下台,女主持人踩着高跟鞋快速从舞台旁边走了出来,“这位自由不羁的少侠请等一下!” 陆月歌停下脚步,女主持人来到他身边,“看同学们多热情挽留你,来,我们来到舞台中央。” 于是大家知道这应该到第二个互动环节了,他们更加疯狂地呼喊起来。 “哇~近看真的非常帅,作为主持人我实在是太幸运了。”女主持人很会调动气氛,“有谁还不认识这位帅哥吗,来,再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叫陆月歌,今年大一,来自植保一班。谢谢!”陆月歌简单自我介绍到。 比赛彩排的时候是没有这一环节的,看来是临时加的互动。 他的普通话带点口音,没有唱歌时候的标准,月亮的月说成了“夜”,来自植保一班说成了“来寄子保一班。” 台下一阵哄笑,农子剑也捧着肚子笑,有女生立刻尖叫齐喊他的名字,还叫着反差萌好可爱。 原本还很淑女的主此人也大笑起来,“月歌同学果然是唱歌更好听呢,说起来,你的名字和我的男神胡歌都有一个歌字呢,你会不会唱他的歌呢?” “《六月的雨》!《六月的雨》!”农子剑他们那帮人在下面高喊。 “《逍遥叹》熟一点。”陆月歌说。 台下的人开始齐喊逍遥叹,这个年纪的人都看过这部经典的电视剧,片尾曲和插曲都能哼上几句,男女主角更是无数人的粉丝。山上不通电,这部电视剧,陆月歌是在寨子通电后才在舅舅家断断续续看完的。 主持人说,“你今晚的装扮刚好很适合这首歌呢,不过大家先别急,经过这一晚,月歌同学,你肯定会扬名全校,现在机会难得,我就代广大同学,问一些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可以吗?” “好的。”陆月歌答道,估计是离不开那些话题了,啧,麻烦…… “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呢?” “家里老人要求的,保平安。” “第二个问题,应该是大家最想知道的,你有女朋友了吗?” “……”果然。陆月歌微笑着答道,“嗯,已经定过娃娃亲了。” 他的手机经常收到各种交友短信,为了避免麻烦,只能拿以前的事来当借口了。 抱歉了青姐。 台下的叫声瞬间分成了两拨,女生们的唏嘘声,男生们的口哨声和欢呼声。 “哇~现在还有娃娃亲这种东西吗?开玩笑的吧?” 陆月歌点头,“嗯,是真的,青梅竹马。”虽然已经解除了。 “哎好吧,真是打碎了一地芳心啊。”主持人故作惋惜,然后又冲叫得最起劲的男生们俏皮地眨眨眼,“但对男生们来说这可是一个好消息,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接下来,请欣赏月歌同学带给我们的逍遥叹。” 这首歌的歌词陆月歌记得不全,有些地方还唱错了词,但他丝毫不紧张,音准和声音都非常好,经典曲目,高-潮部分还引发了大合唱。 夜风吹拂,操场边的紫荆纷纷落下,这意境合拍地跟音乐旋律融合在一起,让人沉醉其中。 经典的曲目引起大家共同的情怀,直到陆月歌下台,掌声久久不息,农子剑把手都拍麻了,嗓子也喊哑了。 后面选手的曲目同样精彩,观众里不时爆出欢呼声。 比赛直到十点四十才结束,主持人宣读获奖排名,陆月歌以0.6分的差距拿到了三等奖。 他已经很满意了,农子剑他们却忿忿不平,六月唱得根本不比前两名差,凭什么才得第三名,是不是有黑幕啊! 颁奖结束后,农子剑去找陆月歌,还没说上几句话他们就被众多妹子们包围住,好不容易等人散了,胖子和周常发已经簇拥着女神和外联部一起回去了,所以便只剩农子剑一个人了。 陆月歌把农子剑送到校门口,听到农子剑那么拥护自己,他笑得很开心,“人家评委肯定是专业的,那个海豚音我可唱不了,自编自唱还弹吉他,我更不会。能拿到三等奖,已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了。” 在小炒店一个晚上4个小时总共才50块钱,在图书室打工,两个小时也就15块钱,没花太多时间和精力就拿到600块钱,已经很好了。 “反正我觉得你是唱得最好的。”农子剑说。被喜欢的人这么夸奖,陆月歌觉得心里又甜又暖,他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宠溺,“怎么嗓子都哑了?让你叫那么大声。” “为了你那必须啊,何止嗓子喊哑了,手也拍麻了。”农子剑伸出双手给他看,“不过还是女生厉害啊,后面那几个妹子的尖叫声,刺得我的耳朵都快要聋了。” “谢谢捧场,明天请你们吃饭。”陆月歌笑弯了眼睛,心里比得奖和发工资要高兴太多太多。 “明天周末我要回家,下次吧,听说你们学校二食堂的小炒很不错,还可以看美女。”农子剑抢先定了地方,他舍不得花陆月歌的钱。 现在的600块钱根本不算什么,这次比赛获奖,也许他还要请班里关系好的同学吃顿饭,这点钱估计也就凑合。 600块钱,普通同学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条件好些的同学的几餐饭钱,甚至是一双鞋子,一件衣服,却不知道是他要攒多久、要用多久的生活费。 除了穷点,六月哪里都不比别人差!农子剑有些心疼同为男生的对方。 “对了,你还真跟别人定了娃娃亲啊?”在宿舍卧谈会的时候,农子剑有听鄢烈说过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是真的,”陆月歌解释道,“但是早就解除了,不做数的,那样说只是……嗯,我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所以就找个借口……反正,我单身,跟你一样。” ——这就是帅哥的苦恼啊。农子剑体会不到,“我也想收到几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啊。” “这么可怜,那要不我委屈一下自己给你发几条?” “靠,就算你长得很帅我也不会动心的,我要妹子,妹子!” “……”陆月歌苦笑,“真有男生发给你,那才证明你魅力大。” “什么魅力?太变态了,我不要基佬,我想要温柔的妹子!”农子剑的这句话其实是无心的,他没想过现实中会有男人爱男人这样的事,更没想过陆月歌会喜欢自己,所以说出的这些玩笑一般的话,完全没有顾及到眼前这个真.基佬的心情。 他说完又突然反应过来,“有男生发给你过?” “……”陆月歌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的,还非常挑-逗露-骨。 “靠,谁tm敢打我兄弟的主意!”农子剑当他默认了,只要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猥琐男对陆月歌有意思,他莫名觉得膈应,“给我看看他的号码,看我不黑了他的号!” 陆月歌苦笑,看看,这就是他对男人喜欢男人的态度。如果真的跟他告白了,只怕要被大骂变-态,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吧。 第14章 第十四章 十点钟之后,点餐的人渐渐少了,陆月歌和一个男同事在后厨清理厨具,男同事小声地问他,“六月,下周二你有空吗?” “应该有的,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代班一晚上?嘿嘿,女神过生日,拜托了拜托了!” “嗯,可以。”周二晚上没课,他跟这个同事关系还不错,所以陆月歌点头答应了,最后还笑着加了一句,“祝你成功。” “哈哈,谢了啊兄弟,借你吉言!” 生日啊…… 陆月歌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4月9日,但其实他过的是农历的4月9日,寨子里的老人一直习惯按农历数日子,所以他的生日实际按新历算的话,一般都是在五月底左右。 他从来没过过生日,寨子里的孩子是不过生日的,平时能吃好一点就算不错了,偶尔有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才会给老人办寿宴。 但是去年他收到过农子剑提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陆月歌摩挲着手里的手机,钢化膜是农子剑帮贴的,哆啦a梦的手机壳是他们一起买的。他很珍惜这个礼物,使用的时候也很小心,没被磕过碰过,看着还是很新。 再过三天就是9号了,上次赢得手机的时候他问过自己的生日,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想到这里,陆月歌忍不住笑自己,想什么呢,自己都不知道是他的第几号朋友,怎么会记得呢。 结果到9号那天,农子剑连信息都没有给他发过。 陆月歌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的,算了,反正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我记得他的生日就好了,还是想想到到时候送什么礼物给他比较好…… 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变化,学习忙,打工忙,陆月歌早把自己的生日忘到九霄云外了。 惊喜却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 陆月歌上个月换了一份兼职,一四六晚上和周末一整天在一家火锅店做兼职,点单端菜做清洁,他们兼职的学生可以在十点半下班。 这天晚上下班,陆月歌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他看到了农子剑从对面的奶茶店朝自己跑了过来。 大学城的晚上很热闹,已经十点半了,街上还有很多学生,亲密的情侣,三五成群的朋友,逛街买衣服吃烧烤,非常热闹。 “子剑?这么晚了还没回学校啊?”陆月歌以为只是巧合。 “等你呢。你手机关机了?” 陆月歌掏出手机,果然是没电自动关机了,“没电了,等我有事?” 农子剑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他,“生日礼物。” “谁的生日……”陆月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可怜的孩子,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收到无数礼物和情书。”农子剑把纸袋塞进他手里,然后揽住他的肩膀,“你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原来他记得。 陆月歌心里一阵激荡,又暖又甜,他握紧了手里的纸袋,看了农子剑好一会才轻声说道,“谢谢。” “感动吧。”农子剑带着他往右边街道走,“看你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那肯定是蛋糕也没吃,走,哥带你去买蛋糕,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未成年的生日了。” “你怎么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啊?” “我做有备忘录啊,爷爷奶奶,老爸老妈,侄子侄女,我都设置好时间提醒了。”农子剑说,他家里人多,上有长辈下有小辈,每次他们生日他都会准备一些礼物。 看到陆月歌这么惊讶感动,眼睛都亮了,再想到他的家庭条件,农子剑觉得他应该是很少、甚至是没过过生日的。 其实不管是什么生日礼物,陆月歌原本想着,只要在这天能得到农子剑的一句生日快乐,他就很满足了。 却没想到对方做了备忘录,记得他的生日,还买了礼物来找他——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是他很好的朋友了? “之前我以为你生日是新历,礼物都挑好了,准备让鄢烈拿给你的时候,才听他说你们那里都是过农历的。” 陆月歌心里又酸又软,“没想到你还记得……子剑,谢谢你。” “嘿嘿,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感动得想亲我一口?”农子剑笑嘻嘻地朝他侧了侧脸,结果看到对方还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好像真的想亲过来一般,他赶紧转回脸,“跟你开玩笑呢。” 陆月歌笑了,他抓住农子剑圈着自己肩颈的手,“我当真了。” 农子剑说,“那也得等没人的时候吧,这可是大街。” 陆月歌点头,“好啊,那就等没人的时候。” “行行行,你下得了嘴就行。” 农子剑带陆月歌来到一家装修得挺有格调的西饼屋,陆月歌又一次觉得自己挺土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蛋糕店,干净透明的玻璃柜里摆着很多精致的面包糕点,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要是仁峰也在的话,肯定要口水直流了吧…… 做蛋糕的师傅已经下班了,自己diy也已经来不及,只能买现成的了。农子剑不爱吃甜的,两人站在一排精致的小蛋糕前,他问陆月歌,“看一下,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我……都可以吧。”陆月歌没吃过这样精致的蛋糕,口味什么的他只听过名字,具体是什么味道他根本就不知道。 “抹茶的会有点苦,但是不腻,草莓酸酸甜甜的也很不错,你想要哪一个?” 陆月歌没尝过抹茶,但是农子剑阳台种的草莓很好吃,“那要草莓的吧。” 店员小妹带着迷之微笑帮他们把草莓蛋糕取了出来,两个帅哥一起来吃粉红色的草莓慕斯蛋糕耶,绝对有奸情! 农子剑其实也觉得两个大男人一起吃草莓蛋糕有点怪怪的,但是看到陆月歌孩子一般的眼神,他心里有些软软的,我带我家弟弟来吃草莓蛋糕怎么了! 再点了两杯饮料,两人面对面坐在店里靠窗边的位置,陆月歌刚好饿了,草莓慕斯蛋糕非常好吃,这个蛋糕做得非常精致,五寸左右大的蛋糕,粉红色的慕斯,上面红艳饱满的草莓摆了一圈,中间还用奶油做了一只小熊,它怀里抱着一颗草莓,特别可爱,奶油覆盖的蛋糕胚外围也嵌了一圈切半的草莓。 尤其还是喜欢的人给自己买的,吃到嘴里更是甜滋滋的。 “好吃吧。”农子剑喝着饮料说,“哎,记得海市那次的草莓圣代吗,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草莓?” “嗯,喜欢,很好吃。”陆月歌点头。 因为这是你的心意,因为有你陪在身边,所以当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特地准备了礼物,陪过生日,一起吃蛋糕——怎么看,都有点像在约会吧。 如果……再加上告白成功就好了。 农子剑是和队友去撸了串才过来找他的,肚子饱得很,这甜腻腻的蛋糕他就不和陆月歌分享了。 陆月歌用叉子叉了一个最大的草莓给他,“吃一个草莓吧,不腻的。” 农子剑不想拒绝他,余光瞄到没人注意他们之后,他凑向前,一口咬住了叉子上的草莓。 陆月歌愣住了,心脏砰砰直跳,他原本以为农子剑会用手接过叉子再吃的,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吃了……这、这不就像情侣间的喂食吗…… 农子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边嚼着草莓一边捧着手机继续玩游戏。 心脏狂跳,陆月歌故作淡定地叉了一个草莓送进自己嘴里,还轻轻抿了一下刚才被农子剑的嘴唇碰过的叉子,好甜…… 农子剑看到陆月歌用勺子把蛋糕送进嘴里,他突然想到三年前也有这么一幕,他还拍了照片呢。 这期间他的手机已经换了好几个了,照片自然是没有存下来的,但是表妹那里应该有。农子剑发了条消息过去给她,【冬瓜,三年前的国庆,我给你发的那张美少年图,你还存有吗,发给我。】 表妹秒回,【要来干嘛,你变弯了?】 【呸,我只爱大-胸美女,快发来,我自有用处。】 【可以啊,拿别的帅哥来换吧。】 这沉迷男-色的丫头! 帅哥眼前就有一个,农子剑咔嚓拍了一张,拍好后却又不想发给表妹了,至于为什么不想,唔……怕她老来烦自己,姨妈经常跟老妈抱怨现在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了,满屋子的帅哥照片,一点也不知道矜持,以后可怎么办哟。 再说了,六月一向和女生都保持着很疏离的关系,之前介绍乔娇那样的大美女给他,他都不感冒,这小丫头片子超级花痴的,自己还是别给六月找麻烦了。 农子剑只好上了他们学校论坛,在校草评比帖子里随意找了一张图发给他表妹,【拿去,建筑系校草】 【切,表哥你这什么眼光啊,这根本排不上号的好吗!】 农子剑无语,这是学校大批妹子们千挑万选出来的好吗,【我只爱女人,又不懂欣赏男人,别啰嗦,快发来!】 【好啦好啦,给你】几分钟后她终于把照片发过来了,后面还加了一句【不知道小帅哥现在长什么样了~希望不要长残了啊!】 没长残,特别俊。 农子剑过河拆桥,保存了照片就没再理她。 他对比两张照片,哎,鲜嫩的美少年呀,真是越长越俊,羡慕嫉妒恨啊!他把手机递到陆月歌面前。“你看。” 陆月歌看过去,是一张照片,拍得挺清晰,一个长睫毛白皮肤红嘴唇的男生低着头在吃东西,他一下子还真有些认不出,“这是……” “你啊。自己都认不出吗?” “是那次拍的吗?”陆月歌拿过他的手机仔细看了看,“这个角度看着不是很像我……” 他都不太记得自己那时是什么样了,以前照的相片也多是小小一张的不甚清晰的证件照,现在突然看到这么清晰的,还是时下流行的半俯拍的半身照,所以他一下子看不出照片上的人是自己。 “这么久了你还留着照片?” “是啊,那时见你太乖了,就偷偷拍了一张。”农子剑揶揄道,“结果看走眼了,越长大越腹黑。” “那是……”陆月歌舔了一下嘴角笑道,“因为我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农子剑加重了“长大”这两个字的音量,坏笑道,“已经是男人了。” 陆月歌一个人就解决掉了这个五寸的蛋糕,吃完蛋糕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去,“我可以看你给我的礼物吗?” “可以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用太惊喜了。”农子剑说道。礼物嘛,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样,加上对方又是男生,就更加没什么创意了。 纸袋里面是一个盒子,上面的字母陆月歌不认识,他心跳有些加速,哎,怎么有点像电视剧里主角打开戒指盒的感觉…… 盒子里面当然不是戒指项链,而是一块银色的手表。 又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越是喜欢一个人,有人会想要依赖,有人却想要平等和比肩。他们起点不同,经济上两人已经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别人是怎么样陆月歌可以不在乎,但对农子剑他不能不在乎。 “你一个学生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陆月歌觉得这份礼物沉甸甸的。他知道农子剑一直很顾及自己的自尊心的,最贵的东西也就之前送的那个手机,还是比赛免费赢到的,有时候一起吃饭也是轮流请客,但不会点贵的,非常顾及自己的自尊心。 手表这种东西,便宜的有几十,贵的有上百万。对陆月歌来说,两百块钱的手表已经算很贵了,农子剑送的这个肯定不差。 “也没多贵的,钱也是我自己假期在我爸厂里打工赚来的。”从十五岁开始,每年的寒暑假,农子剑都要到自己家里的厂子打工,老爸会给他发工资,加上每年存下来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所以这个手表的价钱对他来说基本就是九牛一毛。 “我……都有手机了,哪里还得着用手表……” “你回山里不是手机经常没电吗,这时有个手表多好。” “我会看太阳。” “这么厉害哦,那阴天你看什么?” “……反正估计得出来,天差不多黑了就回家。” “谁跟我说以前阴天去学校,不是早到就是迟到的?”农子剑笑他,这个手表,他已经尽量挑便宜的买了,“你不想要吗?哎,送出的礼物被退回来很尴尬的好不好。” 陆月歌说,“没有!我很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这是你送的礼物啊…… 陆月歌暗暗决定,等他生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送他点特别的。末了,他忍不住又放肆地加了一句,“喜欢得想再亲你一口。” 农子剑只当他是开玩笑,于是作死挑衅道,“不亲不是男人。” “等着。”陆月歌笑,然后把手表戴到左手腕扣好,“怎么样?” “我选的当然合适了。”农子剑自卖自夸,“看你戴上多有气质啊。” “嗯,我也觉得好看。”陆月歌手指轻轻拂过表带,“这是我最难忘的生日。” 十一点半的时候,两人在一片小树林分别,准备各自回自己学校。 没走几步,农子剑被叫住了,陆月歌大步朝他走来,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凑过去,软软的嘴唇在他的右脸颊就是“啧啧”两下响。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以及,证明我是男人。”陆月歌笑着跑开,“再见。” 再不走,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告白了。 农子剑抹了一把被亲到的地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靠,这小子,还真敢亲。” 第15章 第十五章 今天的天气很阴暗,一整天都雾蒙蒙的,才下午五点,天就有些昏暗了。 实践课下课后,陆月歌和几个同学耽搁了一下最后才走,几个人正讨论着刚才的课题,一阵长长的女生尖叫声突然传来,众人心里一抽,赶紧抓紧了手里的工具,循着声音跑到小树林里看是出了什么事。 农学院位于大学城的最北边,北门靠近商业街,和g大一墙之隔,西门最偏僻,通往实验基地,那里还有一片小树林和荷花池,小树林树木茂盛,有石桌椅,隐蔽性好,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去处。 几个人赶到附近一看,两米高的一块大石壁下,一个男生瘫坐在地上和一条蛇对峙,一个穿绿色连衣裙的女生倒在地上,一条什么蠕动的东西正盘踞在她身边。 ——是两条两指粗的眼镜蛇! 奇怪的是,这两只蛇竟然不怕人,与人对峙着不愿离去。 看到这样剧毒冷血之物,几个男生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陆月歌当机立断,他轻拍了一下旁边没被吓得那么厉害的同学何其述的手背,快速交代道,“冷静,那是眼镜蛇,你马上报119和120,叫他们快点,让其他同学别乱跑,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就向二十几米外的那两人走去。 看到有人走近,两条黄棕色的蛇高高竖起身体前段,做出攻击姿势。 如果没有地上的这两人,这蛇对陆月歌来说是很好对付的。但现在那男生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泪水和冷汗糊了一脸。所以他必须很小心,不能惹它们发怒,再咬到这两人就麻烦了。 陆月歌轻声跟那个男生说,“你不要动,我把它们引过来。” 他喉咙里发出有规律的滋滋声,右手五指冲它们轻轻晃动,两条蛇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和男生对峙的那条蛇,头颈弯成一个问号,然后朝陆月歌缓缓爬过去。 远处的人都为陆月歌捏了一把汗。 陆月歌慢慢后退引着它们离开那两人,正想把它们引到草木多的地方让它们离开,突然石壁上方传来一个女声,“咦,这是在干什——啊!!!——” 高分贝的尖叫声让两只蛇受到惊吓,一只迅速往右边的杂草丛钻去,瞬间消失在茂盛的草木中,四周惊声四起,对这种生物恐惧的人更是远远逃开。 而离陆月歌较近的那条蛇突然向他发起了攻击,陆月歌躲避不及,右手无名指被毒牙刮了一下,两道细而有力的毒液随之喷溅而出,溅到了他的手背和衣服上。 与此同时,陆月歌左手闪电一般擒住那蛇的头部,任凭它的身躯顺势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然后招呼远处的何其述拿他们装工具的编织袋过来。 远一些的地方有人惊魂未定地说,“他、他被咬了吗?……” “那是什么蛇,有毒吗?” “……眼镜蛇,剧毒蛇……” “靠!真的假的……” 瘫在地上的男生脚软地颤颤巍巍站起来,“你……没事吧……” “快去看看你女朋友,”陆月歌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指,虽然只是被刮了一下,只有浅浅的红痕,但是他手背上有昨天工作时被割伤还没结痂的小伤口,左右看了一下,这里没有可以冲洗的水龙头……g省眼镜蛇分布很多,医院应该都配有血清。 他冷静地问男生,“她被咬了吗,咬哪里了?” “我、不知道……她突然甩了一下手,看到、看到蛇就吓得晕过去了……”男生看了眼被陆月歌捏住头部而张开的巨大蛇口结结巴巴说道,惊魂未定地爬到自己女友身边。 何其述大步跑过来,强忍着恐惧按陆月歌的话把袋子放在他脚边,“六月,你被咬了吗?” 远处的人都在空地站着没敢上前,虽然捉住了一条,但是还有一条逃走了,谁知道等下会不会又突然钻出来。 有人大着胆子慢慢上前,却不敢靠近手里还拿着蛇的陆月歌。 “没什么大碍,就刮了一下。”陆月歌先将蛇尾放到袋子里,然后隔着袋子捏住蛇颈,松开手后抖几下袋子,那蛇尾摆动了好一会才落到袋子底部,陆月歌这才把袋口扎紧放在地上。 蛇被抓到袋子里了,班里的几个同学终于敢过来了,大家都被吓懵了,有人语无伦次地要打电话,“六月,你被咬了吗……怎么办,救护车怎么没来……我再打电话。” 刚才被吓到尖叫的女生一直瘫软在上面哭着道歉,“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蛇……我吓坏了……” “别哭了,别在上面呆着,上面杂草多,快下来吧。”陆月歌说道,两个女孩这才苍白着脸踉跄离开上面。 “这衣服上有毒液,其述你先帮我装到袋子里。”陆月歌把被毒液喷到的衬衣脱掉扔到一边,然后走到躺在地上的女生旁边,“先把她扶起来,我们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检查一下她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咬痕,毒蛇的咬痕是两个比较深的小孔。” 女生穿着短裙,细瘦的腿光溜溜的,没见伤口,陆月歌再仔细检查其他地方。 所幸大学城医疗设施很完善,g大正门的路口就有一家三甲医院,几分钟后大家都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几个男生拿着棍子要把袋子里蠕动的蛇打死,陆月歌一边查找女生的伤口一边阻止他们,“别打,那是国家保护动物。” “这,这都咬伤人了!” “等警察来处理就好。” 陆月歌仔细翻了一下女生的手臂,这才发现伤口在手肘下方一点,两个较深红肿的齿痕。她脸色灰白,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 “我,我帮她把毒吸出来!”男生想要学电视的情节那样把毒血吸出来。 陆月歌阻止了他,“不能这样做,快把你的衬衣脱下来。” 影视剧误人,不说口腔里是否有创口,单是口腔粘膜就很容易吸收毒液,毒素会经过舌下静脉进入心脏,所以用嘴吸-毒血是不可取的。 男生手脚发颤地用力解开扣子,陆月歌把女生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后,又快速帮男生脱下衬衣,然后用衬衣袖子在女生大臂上扎绑。 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老师也来了,现场一片乱哄哄的。 救护车很快到了,几个医护人员下车,快速给他们做了急救,然后立即赶往医院。 由于处理得当,救护车来得也及时,打过抗蛇毒血清后,被咬的女生情况不算严重,也没有断牙残留。 从被咬到注射血清,时间跨度在二十分钟左右,还是注射抗蛇毒血清的最佳时期。但是她的心理反应很大,醒来后就一直恶心地呕吐不停,估计以后要十年怕井绳。 陆月歌手背被毒牙划到,还被毒液喷到没结痂的创口,虽然他没有感到什么明显的不适,但为了安全起见,医生也给注射了蛇毒血清。 女生的母亲和她的朋友焦急赶来医院,看到女儿没有危险了才止住了眼泪,对陆月歌不停道谢。 有人拍到了事情的过程,还上传到学校贴吧,没过几个小时,陆月歌徒手抓蛇的视频被加精置顶传遍了学校。 还越传越夸张,什么被咬的那女生中毒很严重危在旦夕啦,她的男朋友吓尿了裤子,而救人的陆月歌手指也被咬到,整个手臂都肿了…… 农子剑知道这事还是乔娇和他说的。 乔娇看到视频后,马上打电话给农子剑,焦急地催他赶紧去看看陆月歌怎么样了。 农子剑挂了电话,拍了正在和女朋友打电话的鄢烈一把,“乔娇说她看到视频,六月捉蛇被咬了。”“哈?这怎么可能,六月厉害着呢。”鄢烈把电话拿远了一些说道,“就没见过他怕……” 农子剑打开农学院的贴吧搜索,最热门的果然是“情侣小树林幽会遭毒蛇袭击,陆美人见义勇为赤手捉蛇”,拍得很清晰的图片和视频都有。 看到陆月歌手中大张的蛇口,农子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靠!”鄢烈赶紧挂了电话,边穿鞋边打电话给自家表弟,还好那边很快接通了。 “怎么给蛇咬了?……没事就好……你以前不是玩得挺欢的嘛,真是年年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我现在马上去找你。” 农子剑也有些担心,他跟上鄢烈,“我也去看看!” 两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去农学院,陆月歌刚从医院回到宿舍不久,宿舍里挤了一堆人。 农子剑和鄢烈进到宿舍里,他看了下陆月歌的两条手臂,还是跟往常一样的白皙,没见什么又肿又紫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吧?” “没事。”半躺在床头的陆月歌无奈地朝他们笑笑,“就刮了一下手,然后被毒液喷到手上的创口,已经打过血清了。” “靠,还说没事,你都被咬了还去捉它。”当时在场的一个同学说。 陆月歌说,“我不抓的话爬到你们那边去怎么办,有女生呢。” 松了一口气的鄢烈也嘲笑他,“你这算不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幸好这里的医院有蛇毒血清,不然麻烦就大了!” 众人不解,难道蛇毒血清不是每个医院都有的吗? 并非如此,目前国内能生产蛇毒血清的仅有一家,其制作工艺复杂,存贮条件要求高,需求也较少,而且一种蛇毒血清只能治疗一种蛇毒,一般医院都不会配备,就算配备了,也可能只是仅有其中的两三种,所以抗蛇毒血清一剂难求。 如果被剧毒蛇咬伤,没能及时注射血清,那将是极为危险的。 听陆月歌这么说,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何其述给他倒了一杯水,“还不是因为那两个女生咋咋呼呼的,那尖叫声简直了,不然六月都没什么事了。” “怎么会有眼镜蛇啊,还两只那么大的。”农子剑问道。 大学城绿化好,有几个学校都邻近公园,偶尔会有一些无毒的小蛇,但这么粗的剧毒蛇还是第一次出现。 “警察还在调查,逃掉的那只找不到了,消防队倒是在附近找到一条小蛇,听说也是剧毒蛇。” “哇靠,西院的女生宿舍离那里不远,宿舍后面树木有多,爬到宿舍怎么办,我女朋友她们宿舍一帮人都被吓坏了。” 不说与蛇正面交锋,有些人光是看到蛇的图片都会觉得不寒而栗了,人类天生对这种没有脚、还爬得极快的冷血生物怀有恐惧,冷不防被咬上一口,来不及救治的话就没命了。 两天后警方调查清楚了,原来是有几个人在公园的一个山头偷偷放生蛇类,有毒的无毒的一共七十多条,小的有手指这么细,大的有女生手腕粗,听说公园里也有人被咬伤了,两天里,消防队在公园捉到了三十多条蛇,还有大半的下落不明。 贴吧里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哇靠,这tm哪里是放生,根本就是害人好吧!” “放生点无害的我就不说了,这可是剧毒蛇!太损了!” “把这些放生的人丢到蛇堆去,看他们怕不怕!” “我家是养蛇的,在这种地方被放养,那些蛇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宿舍在西院,嘤嘤嘤好害怕,每次回到宿舍都要仔细检查各个角落,强烈建议学校加上纱窗,好怕有蛇突然爬进来,到时候可没有陆帅哥帮我捉蛇嘤嘤嘤” 说着说着话风又转到了陆月歌身上。 “我那天在现场,哇塞,简直是英雄救美啊,说时迟那时快,六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抓住了那条巨大的眼镜蛇,还独自把蛇放到袋子里,然后给受伤的女生做紧急处理,简直帅呆了,男友力max!” “舔舔舔陆美人,人不但帅还勇敢!” “舔~怕蛇的我这视频还是看了不下一百遍,太帅了!” “这有什么啊,我们农村的小孩都不怕蛇,玩儿似的,我在的话肯定也会出手相助的。” “+1,抓条蛇小菜一碟,玩蛇长大的。” “楼上就知道吹牛b,有本事放暑假回农村直播抓蛇,注意,是眼镜蛇,那么粗的眼镜蛇,坐等。” “坐等。” “虽然很帅,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我的男朋友,用抓过蛇的手抚摸我的身体,想想就要吐了。” “+1,鸡皮疙瘩……” “楼上别做梦了,他捉不捉蛇,都不会是你男朋友的。” “哈哈哈哈哈” …… 陆月歌没受什么影响,在鄢烈和农子剑的勒令下休息了两天,然后又恢复了往常上课打工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画了一张插图,放在微博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被蛇咬的女生叫张灵霜,出院后她在家休息了半个多月,一直走不出阴影,看到段绳子都会被吓到——正应了那句“一朝招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家里条件很好,父母都是高级干-部,除了医药费,事后他们还硬塞了一万块钱给陆月歌。 “阿姨,这钱我真的不能要,换做谁我都会那样做的。血清的钱你们已经帮给了,这就可以了。”陆月歌没收,他本身不怕蛇,捉几只毒蛇不算什么,如果不是另一个女生突然的大叫,他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好孩子……”张灵霜的母亲李如茵拉着他的手直抹泪,“霜霜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子,你救了她,以后有什么事,阿姨能帮的一定帮。” 李如茵的朋友玉瑜秋轻声安慰她,给她递了纸巾擦眼泪。 玉瑜秋微笑着对陆月歌说,“六月同学,我们真的很感激你。既然你不愿意接受这些钱,我看你气质挺不错,你愿意来我的公司做兼职模特吗?” 陆月歌听张灵霜说过,玉瑜秋是她妈妈的同学兼好朋友,这样说的话,那她应该跟李如茵是同龄人,但她却比已经保养得很好的李如茵看起来还要年轻很多,皮肤白皙,一丝皱纹也不见,五官秀丽,气质优雅出众,看着三十岁都不到,非常年轻。 “对对对。”李如茵连连点头赞成,“小秋是开模特经纪公司的,可捧红了不少模特,xx你知道吗,很红的,我看你外形也特别合适。” “我……” “我的眼光不会错,你真的很特别。”玉瑜秋优雅地微笑,“只要你愿意,这绝对比在火锅店里打工赚很多倍。” 名利双收的事情,一般很少有人会拒绝,尤其是一个从小地方来,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 陆月歌微笑着拒绝了,“谢谢阿姨这么看得起我,但是,我不喜欢被别人关注太多,我还是比较喜欢我的专业。” 十佳歌手比赛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人找过陆月歌,说要包装他做明星。 陆月歌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所有人都知道当了明星会有什么好处,不少人更是为了能红而做出各种奇葩的举动,多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红,想做明星。 但陆月歌没想过,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他对当明星模特没有半点兴趣,他没有特别喜欢唱歌,不喜欢被别人关注,也不喜欢大城市。 他喜欢广阔的大山森林,喜欢山里奔跑的动物,喜欢……农子剑。 玉瑜秋和李如茵都很惊讶,原以为对方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毕竟听他们辅导员说,这个青年家里条件并不好,偏远地区来的孩子,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怎么会拒绝这样轻松又赚钱赚名气的好事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这……你这孩子,阿姨想谢你一下都不行。”李如茵红了眼眶。 陆月歌礼貌地对她笑笑,“不用谢的,阿姨,这对我来说真的不是什么。” 玉瑜秋把自己的名片递给陆月歌,“好吧,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等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的。”陆月歌接过了她的名片。 七月份的g市非常炎热,火锅店的生意也清淡了不少,这天陆月歌轮休,他便去文化市场淘几本旧书。 g市绿化覆盖率很高,不少街道和立交桥处都有供人休息的小树林,陆月歌经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小孩的笑声和小狗受伤的呜呜声。 他循着走声音走过去,是三个小男孩,他们正嬉笑着,拿石头和木棍往一只小土狗身上扔。 “你们在做什么!”陆月歌还没有出声,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高大男人从另一条小道走了过来。 他声音浑厚严厉,几个小孩吓得像猴儿一样呼啦跑开了,“快跑快跑,警察叔叔抓人啦!” 高大的男人看到陆月歌的时候呆了一下,陆月歌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去看那只拖着腿趴在地上呜咽的小土狗。 小土狗灰扑扑的,眼睛湿漉漉的,又瘦又丑,背上的毛秃了几块,还长着不少红疙瘩,看着有点吓人。 陆月歌蹲下-身检查小狗的伤势,它的后腿怪异地弯折,“看样子是骨折了,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宠物医院。” “金耀广场的兴鑫大厦有一个,松树宠物医院。”男人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大楼说道。 旁边刚好有一个别人丢弃的快递纸箱,陆月歌捡回来,男人小心地把小狗放到纸箱里。 男人五官正气,很符合他的那身制服,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很有安全感,“你带它过去吧,我还没下班,那家宠物店的老板我认识,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前台说一声。” “好,谢谢。”陆月歌拿起纸箱,“那我现在先过去了。” 陆月歌没有能力养,他打算先把小狗治好了,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本地的同学愿意收养,没有的话就把它送到动物救助站去。 小狗的手术快做完的时候,陆月歌看到了之前那个交警,他和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说笑着一起进到了医院里。 交警是下午才见过的,戴眼镜的男人却是他几年前就认识的了。 “忠哥,好久不见。”陆月歌站起身,微笑着和陈傅忠打了一声招呼,冲那交警点了点头。 陈傅忠转过头来,“是……月歌?你怎么在这里?” 那交警惊讶地看看他们,“你们认识啊?”“嗯。”陈傅忠点点头,给他们介绍,“这是我朋友,陈榕崧,叫崧哥就好。这是月歌,我们是一个乡的。” “榕哥你好。” 陈榕松爽朗笑道,“你好你好,真是好巧啊。” 陆月歌高二暑假的时候,陈傅忠和一队医生护士到他们寨子里做义诊,陆月歌也带着他太婆去了,太婆量血压的时候,他听到旁边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和村民说苗话,还和刚嫁来寨里没多久的九婶说壮话,几种语言切换得很流利。 陆月歌一问,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很多大人口中的青年俊才,他们这些学生的学习模范。 中午的时候,陆月歌去村委会帮忙做饭,吃饭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听说他是准备高考的,两人就多聊了几句。只是简单的交谈,陆月歌就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要说他们河田乡最有前途的青年人,陈傅忠肯定是其中一个。医科大的高材生,留过洋,青年俊才,救死扶伤,还非常有经商头脑,年纪轻轻就投资有几家连锁口腔医院和宠物医院,是他们乡里的名人。 小狗手术后就留在医院里,前台的护士说了,有时候会有好心人来领养,没有的话,等它好了他们就把它送到救助站。 陆月歌和陈傅忠交换了联系方式,陈傅忠了解他的情况后,便让他考虑来宠物医院做兼职,除了市中心的这个宠物医院外,他在大学城附近的生活区也有一家宠物医院。 这对陆月歌来说是一个好消息,除了自己的专业课,有机会的时候,他也经常去蹭兽医专业的课,为更好地保护山林里的动植物做准备。 暑假开学后,他辞去了火锅店的兼职,开始去宠物医院上班。 城市里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宠物医院的顾客非常多,陆月歌要做的工作也不难,刚开始的半年,他的工作主要打扫卫生,做好消毒工作,帮宠物们洗澡修毛,剪指甲等。 他天生有动物缘,为人亲和,工作上也勤快好学,十分适应这份工作,工资待遇也比火锅店好上很多。 玉瑜秋后来又找了他两次,极力劝说他加入自己的模特公司,陆月歌挺无奈的,没想到帮了同学一把却招来这样的麻烦。 玉瑜秋住在艺术学院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家里养有一只雪白的萨摩,知道陆月歌在宠物店上班后,她办了一张贵宾卡,每次都指定陆月歌帮她的萨摩洗澡护理。 有一次她身体不适,萨摩也又拉又吐,打电话给陆月歌后,陆月歌和一个同事亲自上门,同事把狗送到宠物医院,陆月歌则把她送去了医院。 为了表示感谢,周六的时候,玉瑜秋邀请陆月歌去看传统文化艺术展。 陆月歌周六刚好休息,他不抱希望地约了农子剑,没想到农子剑竟然同意了,他高兴得不行。 展会在市会展中心举办,这次展会的前期宣传做得很到位,来看展的人很多。 展会分四个展厅,除了非常受年轻人欢迎的汉服文化展,还有另一个就是玉瑜秋赞助举办的苗家服装银饰展。 展会别出心裁,布置得古香古色,除了展出了各省苗族服装银饰,还有t台走秀,还提供服装和银饰供人拍照。 陆月歌和农子剑刚到会场,两人在华丽的银项圈展台前才站了一下,陆月歌的手机响了,半分钟后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玉瑜秋匆匆赶来。 “月歌,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玉瑜秋一脸焦急问道。 “怎么了?” “我们一个男模路上出了点小车祸不能来了,你能帮顶上去吗?这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陆月歌没有答应,这太突然了,“秋姐,我不是不愿意帮忙,问题是我根本没走过t台,完全一窍不通。” “没关系的,你就按照平时走就可以了,等下我教你,不难的。”玉瑜秋双手合十,楚楚可怜地,“拜托了,帮帮秋姐,这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外面还堵车,这马上就要开始了,其他人也赶不及来。” “但是……”陆月歌看看农子剑。 “不难的话你就帮帮忙呗,你这身高脸蛋,不比我们班女生喜欢的那些男模差。”农子剑看不得女性的哀求,于是他便这么劝陆月歌道。 “……”陆月歌再看玉瑜秋一脸恳求和着急的样子,只好答应了。 玉瑜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跟我这边来。”她对农子剑笑道,“那我们去后台准备,同学你先随意看看。” “好。”农子剑点点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在心里想着,哎,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做朋友。 男模人数比较少,加上陆月歌也一共只有三个人。 另外两个高挑英俊的男模已经换上衣服,戴好饰品,脸上的妆也差不多化好了。 陆月歌一进到化妆间,两个助理姑娘就拿着衣服走上来,陆月歌既然答应了,就很爽快的脱下t恤牛仔裤,换上走秀要穿的衣服。 陆月歌化妆的时候,玉瑜秋就让两个男模走台步给他看,“不用紧张,你看,大概像他们那样走就好,很简单的。” 陆月歌应了一声。 专业化妆师速度很快,她们给陆月歌化好妆后还编了头发,然后戴上繁重的饰品。 一旁的玉瑜秋目光深沉,她眼里有一种寻到珍宝的激动,又有想纳为己有的自信。 不是长得好看就适合一切风格的装扮,很多人抱怨现在的古装剧很现代化,没有一点质感,除了美术调色方面的原因,还有人的因素。 眼前的人却适合极了,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衣服是秀有暗纹的藏蓝色广袖长衫,衣领并不拢紧,露着大片白皙的胸膛,腰间用一根白色带子扎着。 苗族成年男子一般极少佩戴银饰,他的这身装扮却反之而来,两边耳朵各戴一个大圈银耳环,脖子上是一个坠着长命锁的五环银项圈,左手腕上戴着一个盘旋三圈的银蛇手镯,脚腕上也戴了银脚链。 最后,四十多公分的银角戴到头上,却丝毫不显女气,白皙的脸上和手上都画有图腾,长发乌黑,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是深邃的眼睛,反而有种邪魅压人的气魄,好像真的是从遍布毒瘴毒虫的苗寨里走出的神秘大巫师。 陆月歌却觉得很不自在,他从来没有这样打扮过,也没戴过这么多女子才会戴的银饰,这身打扮夸张得好像在演戏一样。 “太合适了……”玉瑜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半晌,才走上前帮陆月歌理了理那拖拽在地的衣摆,“你试着走一圈,走到舞台最前面的时候,也不用摆什么动作,到时候下巴微微扬起,看着台下的人……手这样放,然后把衣摆掀到身后,再走回后台就可以了。” 陆月歌按她的话做了一遍,玉瑜秋满意地点头,“非常好!我果然没看错。” 他表情自然,眼神也不躲闪,内八和外八的情况都没有,手臂摆动的幅度也非常合适自然。 确实是块可以雕琢的璞玉,若是细细雕琢的话,一定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17章 第十七章 走秀开始,盛装的模特们随着音乐款款走上了t台,向观众们展示华丽的民族服装饰品。 有漂亮的模特看,一大波人都围到t台周围,举起了手机。 女性观众们的注意力多放在模特身上繁复华丽的银饰,而男性观众的目光,则更多流连于她们漂亮的脸蛋和高挑的身材。 当农子剑和广大直男同胞对着上身银饰华丽,下-身只穿蜡染短裙的女模移不开目光的时候,一阵女性的惊呼声突然响起。 陆月歌登台了。 只有在喜欢的事物前面,陆月歌才会有“兴奋”“ 紧张”这类的感觉,之前十佳歌手比赛,是他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他没有紧张,这次走秀他同样没有紧张的感觉,他只是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关注。 农子剑看着好像换了性格似的、身着盛装的陆月歌赤着脚从台上不紧不慢走来,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靠……六月,这也太…… 农子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 陆月歌太适合这样的装扮了,十佳歌手的打扮已经很令人惊艳,现在的这身装扮,好像才是真正的他,头上戴着象征力量和权势的犄角,微挑的眼尾敛去平日的温和,有种神秘而迫人的气势。 民族特色与武侠风格的芦笛和古筝作为背景音乐,舞台的大屏幕播放着苗家吊脚楼,竹林,艳丽毒蛇…… 那乌黑的长发,冰冷俊美的脸,雪白的胸膛,走动时从衣摆露出的雪白小腿和赤足,无一不吸引人。 尤其第二次出场的时候,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众身着银装的男女,众星拱月一般,他就是权势最高的王。 农子剑想起小时候去动物园,看到漂亮的孔雀开屏,他总会把它们想象成漂亮的仙女,后来被别人告知,这开屏的孔雀是公的,旁边不会开屏的、毫不起眼的才是母的,农子剑很是风中凌乱。 后来才知道,在自然界中,为了吸引雌性的注意争得交-配权,雄性的颜色,羽毛,声音,都比雌性华丽——就像现在的陆月歌,也同样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注意力。 结束后,陆月歌走下后台台阶,突然被拽地的一片衣摆绊到,差点摔了一跤。旁边的玉瑜秋哎呦一声,笑意盈盈地扶住了他,“别紧张,已经结束了,你表现得很好。” “没搞砸就好。”陆月歌笑着拢了拢衣服说到。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是走台结束后,模特们还要去展示台站着,摆造型,供摄影师们拍照。 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不用玉瑜秋开口,陆月歌很配合他们的安排。 “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舞台,只可惜你意不在此。”结束的时候,玉瑜秋叹息,她再次试图说服陆月歌,“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会把最好的资源给你。” 陆月歌还是摇头拒绝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些特点让对方这么执着,难道是城市里打扮精细的人看多了,所以现在想挖掘自己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 虽然一再推辞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但是陆月歌还是说,“秋姐,谢谢你的赏识,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兽医这份工作。” 他们说话的时候,化妆室里的年轻男女们都悄悄看着他,这人到底是什么背景?长相确实挺天然,但也绝说不上有多完美,若是剪去那头长发的话,估计就没那么特别了吧,为何秋姐对他如此喜爱的样子? 等陆月歌换下饰品衣袍,下-身只穿一条普通白色三-角-裤的时候,几个目光露-骨的男女眨眨眼睛,都暗暗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小子,本钱不错啊。”一个男模咋舌,开玩笑道,“可以去拍内-裤广告了,就是腹肌还得再练练啊~” 陆月歌顿了一下朝他笑笑,然后迅速换好自己的衣服。 他低着头整理衣服,没有注意到玉瑜秋若有所思的眼神。 玉瑜秋敲了一下那个男模的额头,“别吓着人家小孩了,当初你不也是我亲自挖来的吗。” “是是是,秋姐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你,我肯定还在餐馆里刷盘子呢。” “油嘴滑舌的小子。” 玉瑜秋给陆月歌递卸妆水,“好吧,秋姐求了你这么多回,你都不肯答应,那能不能最后再帮我个忙,今晚当我的男伴,跟我去这次活动发起人的聚会……” “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那方面的礼仪都不了解……”陆月歌想拒绝。 “别急着拒绝,我听你说过自己会打银器,这次聚会有h省的老银匠来,你是我们苗族人,现在年轻的手艺人越来越少了,了解了解也挺好的。”玉瑜秋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要这么不情愿嘛,过了今晚,秋姐绝不再提要你做模特的事情。” 陆月歌只好答应了。 何叔曾在信里说,他去过h省的一个苗族大聚集地,那里风景优美,传统文化习俗都保存得很好,服饰别具一格,相比制作工艺较粗糙的g省要胜几筹。 打银器的手艺是一辈传一辈的,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肯学了。陆月歌对手艺活很感兴趣,他跟寨子里的老人打过银器,所以能趁机了解一下别地同族的文化技术也挺好的。 可惜不能和农子剑去吃饭了,好不容易才有空约他出来一趟的。 陆月歌觉得有些后悔,刚才应该拒绝玉瑜秋的,他以后又不要做银匠,还是和农子剑在一起比较重要。 玉瑜秋那样一说,农子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是各省民族之间的手工艺交流嘛,多难得,所以他和陆月歌说,“那你去呗,把民族传统发扬光大。” 他想了想又拍拍陆月歌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开玩笑道,“小心别被潜规则了啊,你长这么好看,很危险的。”“本来说好要跟你一起吃饭的……”陆月歌有些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找我都行的。”农子剑没看出陆月歌情绪不高,他把双肩包背好,“那我先走了,下次再约啊。” 陆月歌悔得肠子都青了。 因为要参加聚会,玉瑜秋还带陆月歌到自己公司旗下的店里,挑了一套新的衣服。夏天天气热,陆月歌按照玉瑜秋选的,换上了一套轻薄的灰色半里西装。 “你果然穿什么都很适合。”玉瑜秋赞叹道。穿t恤牛仔裤的青春,穿民族服饰的神秘邪魅,穿西装的冷峻贵气,他转换自如。 陆月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很陌生,一个乡下穷小子突然穿得西装革履,如果那些看不惯他的同学也在这里,肯定要说他“装”了吧…… 这套衣服是什么牌子他不懂,他刚才看了标价,非常贵。 玉瑜秋换了一套绿色的深-v长裙,她皮肤雪白,五官秀丽,长发高高盘起,肌肤完全不见松弛,根本没人能想到她已经快五十岁了。 他们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对登的高颜值的姐弟恋人。 他们坐车离开后,两个导购小妹窃窃私语,“秋小姐又在哪里找了这么一个小鲜肉啊?” “呵呵,又换人了,老牛吃嫩草。” “别酸了,人家看着比我们还年轻,看看那皮肤,都不知道花了多时时间精力保养的。” “哼,我要是也这么有钱的话,肯定也保养得不差。” “得了吧,人家底子本来就好,就你……” “嘻嘻,其实吧,我估计啊,她肯定是年轻男人的精-气吸多了,才保养得那么好的……” 陆月歌原以为只是档次高一点,几桌人一起吃饭的聚会,结果车却开到了郊区度假酒店的一栋别墅前。 麻烦。 早知道应该问清楚就不来了,和农子剑去街边随意吃点东西,然后和他打打球说说话该多好。 但是来都来了。 晚宴开始没多久,陆月歌渐渐觉得不妥。 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别墅里灯火通明,衣香鬓影,男人穿着西装,女人穿着晚礼服,还有各种年轻漂亮的男女穿梭其间,他们拿着香槟,吃着小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说笑。 陆月歌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贯轻松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尤其是跟玉瑜秋搭话的那些人,他们都用一种别有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就算是从小地方来的,他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而那所谓的银匠,也只露了一下面,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一帮男女围住了和那银匠一起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是某位风水先生的高徒,人长得端正又能说会道,问了几个人的生辰八字,给他们看了手相和面相,不时引来一片惊呼:大师帮我也算算,大师好准! 那男人问到陆月歌,陆月歌便随口说自己是早上出生的。 太婆说过了,生辰八字不能随意让别人知道。 男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这位小哥命格很不错,绝对是人中龙凤,感情会受点挫折,但最终会如愿……最近这一两年会有贵人相助。”他和陆月歌这样说道,然后看着陆月歌旁边的玉瑜秋笑道,“不知道我说的准不准。” ——暗指玉瑜秋就是他的贵人吗? 陆月歌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风水玄学也不全然是迷信,太婆就是族里的巫师,虽然他不是很懂这些,上学读书之后更不怎么信这些,他现在只觉得这宴会无聊得紧。 “赵柒先生过奖了,月歌是我的贵人才对。”玉瑜秋优雅的朝他举杯,“不知道你师父现在可好?” “小秋谦虚了,你可是很多人的贵人。”赵柒很绅士风度地朝她微微颔首,“师父前几天刚去港区帮人看风水,他很挂念你。” 听他们聊着那个厉害的师父又去了哪里帮人看别墅风水、看工厂风水,又帮哪个名人改了名字什么的,陆月歌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琢磨着找什么借口离开这里。 他没来过这种豪华高档的地方,只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浑身不自在。 酒酣耳热后,音乐和灯光变成了另一种风格,灯光昏暗处,刚才还衣冠楚楚的人都显出了真面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搂着年轻漂亮的女孩,说着低俗的玩笑,灌对方喝酒,手在对方凹凸-妙曼的身躯上流连不停。 陆月歌皱眉,想在洗手间里躲一下,却听到隔壁传来了咚咚咚、啪啪啪的声音,刚开始他还纳闷,谁那么无聊在隔间里敲什么,结果那边就传来了男人和女人喘息的声音,他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恶心得赶紧出了洗手间。 这到底是什么宴会? 当文字里描述的事情变成真实,并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时候,陆月歌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正想悄悄离开的时候,玉瑜秋和几个打扮富贵的女人叫住了他,“月歌,你刚才去哪里了?” 啧! 几个女人看着陆月歌掩嘴笑道,“哎呦,小秋你去哪里找了个这么俊的小哥呀。” 玉瑜秋估计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她走到陆月歌面前,“你们别乱说,这孩子可是我罩着的。” 陆月歌维持着礼貌朝女人们点点头,“秋姐,太晚了我想回去了。” 玉瑜秋和女人们告辞,又被她们好一通揶揄,“行行行,快回去陪你的小男友滚床单吧。” 陆月歌皱眉,从这些女人的玩笑中,他大概知道了在这些人眼中,自己是什么身份。 自己果然还是涉世太浅。 她们离开后,玉瑜秋说,“别听她们瞎起哄,这些女人闲着没事就是爱八卦,她们没恶意的,我也当你是弟弟。” 她容貌秀美,笑容有亲和力,好像那些女人真的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陆月歌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不远处的秃头男人把手伸进了年轻女人的衣服里,看到陆月歌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玉瑜秋有些抱歉地对他笑笑,“别见怪,他们是情侣,关系好着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试探地问,“……你介意?” 陆月歌不想多说,他摇摇头,“我想回去了,现在有些晚了,学校有门禁。” 不管玉瑜秋是有意还是无意带他来这种场合,陆月歌心里已经有想法。 真像她说的爱才和欣赏吗?不尽然。这次大概是在试探他吧,看他这个乡下穷小子会不会被这奢华的圈子迷惑,看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交易”…… 他还没满18岁,幼时爱玩耍,少年时刻苦学习,青年时期也才刚开始没多久,虽然心智成熟了,但还是没有足够的成熟和警惕。 玉瑜秋温和地说,“好,我们顺路,我叫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去。” “能先去店里吗,我想把衣服换回来。”陆月歌说。 如果直接穿这身回学校的话,估计第二天就会传出他被谁包养了吧。 走出别墅大门,玉瑜秋似乎酒劲上来了有点晕,夜风微凉,她双手抱臂,走路不是很稳,陆月歌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没有扶她。 走出大厅,下台阶的时候,玉瑜秋晃了一下就要摔倒,陆月歌扶住了她,“小心。”待她站稳后很快就松了手。 “啊……谢谢。”玉瑜秋轻轻抓着陆月歌的手臂,夜风吹拂,她伸手把几缕发丝撩到耳后,她目光盈盈地看着陆月歌,声音也很轻柔,“不好意思,有点喝多了。” 上车后,玉瑜秋递给陆月歌一个信封,“这是你今天的工钱。”看对方没接,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自己,她便把信封塞到对方手里,“拿着,没有多少,我们以前请的大学生做兼职模特,也就是这个价钱。” “谢谢秋姐了。”陆月歌不再推辞,他今天确实是付出了劳动的。 玉瑜秋笑着拍了他的手背两下,陆月歌垂下眼帘抽开了手。 这里离大学城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玉瑜秋问一句陆月歌就答一句。 她似乎慢慢睡着了,车子颠簸了一下,她的头靠到了陆月歌的肩上。 斑斓的灯光从车窗外照进来,玉瑜秋睡得很恬静,几丝头发垂在额头,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挂脖的深-v连衣裙因她的动作露出了大半酥-胸——要是旁边坐着的是个正常直男,恐怕都会移不开目光,蠢蠢欲动了吧。 但陆月歌不是。 陆月歌拿过旁边的一个大熊抱枕,放到了玉瑜秋那边的车窗,然后轻轻把玉瑜秋的头移到抱枕那边,他自己坐到了另一边。 看到别人的身体,他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拿来和农子剑做比较,香香软软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农子剑那充满活力和弹性的纯男性躯体。 只有农子剑这个人,和承载了他灵魂的身躯,才会让陆月歌想要亲近和拥抱。 第18章 第十八章 玉瑜秋回到家里,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宴会上帮人看手相算命的男人,赵柒。 男人冲她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你这是得手了,还是……小帅哥中看不中用?”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玉瑜秋轻哼着坐到他身旁,扯下头上的发簪,一头柔亮的长发披散而下。 赵柒也不生气,他掐着玉瑜秋的下巴给她渡了一口红酒,“我中不中用,你不是最清楚吗……”他放开玉瑜秋,“这次的货非常好,你怎么找到的?” “别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玉瑜秋倒了一杯牛奶,优雅地翘起腿,“他很特别,自身血气极好,还亲近动物,难得一见的有灵气,以往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呵,我看你是看上人家鲜嫩的肉-体了吧,但是,他好像对你这个漂亮的老妖女……不感兴趣呢。”男人轻啜了一口红酒嗤笑道。 “哼,你最近很厉害嘛,要不要我跟你师父说一声?”玉瑜秋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细肩带,半嗔半怒地斜了他一眼。 男人放下酒杯,大手暧昧地抚-摸玉瑜秋的身体,“师父忙着找人呢,我看这次的货就很好,生辰八字还不确定,我已经把他的照片传给师父了。” “难得一遇,不可错过。”玉瑜秋划着手机上陆月歌的照片说道。 “就是好像有点难啃,小小年纪却挺有防备心的。”男人说着,手伸到了玉瑜秋的衣服里。 “有哪个男人能经得住女人和金钱的诱-惑,他一个穷学生,没有一点背景,我自有办法。”玉瑜秋势在必得。 男人阴测测笑了,把玉瑜秋压到身下,“随你,等时间到了,把他交给我们就行。” 对于玉瑜秋,陆月歌一直以顾客对待,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除此之外,能避则避,对方纸醉金迷的圈子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 玉瑜秋还是跟之前一样大方优雅,不见逾越,每个星期都会带萨摩来宠物医院两次,并指定陆月歌帮洗澡和护理。 “真对不起,早知道不该叫你去宴会。”玉瑜秋歉意地说道,语气隐含着委屈,“看你现在跟我话都少了。” “没有的事,是我太没见过世面了。”陆月歌戴着口罩,他眼睛微微弯着,像是在笑,“秋姐,绒绒的护理做好了,我要先去忙别的了。” 还挺油盐不进。 表面笑得温柔的女人在心里咬牙切齿,明明是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对金钱和美色不为所动!年轻人有骨气是好,就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十一月份就是农子剑的生日了,陆月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他还没想好要送对方什么礼物。 没见过他抽烟,送打火机没意义,他不穿正装,领带也没意义,他喜欢篮球……一颗好一点的篮球怎么这么贵?!他家里那一筐的篮球居然都是上千的……游戏机?算了,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都没那么多…… 而且农子剑再三申明过,不准他送贵重的东西。 跑鞋?不行不行,都说不能送鞋给喜欢的人,因为会跑掉的。 所以到底送什么比较合适呢? 国庆表哥结婚,陆月歌回了山里一趟,去菜园里摘菜的时候,一片幽蓝映入了他的眼里。 角落里一丛蓝色的龙胆开得正艳。 他突然想到了要送什么礼物给农子剑了。 农子剑喜欢种花,喜欢蓝色。 世间蓝色的花朵很稀少,物以稀为贵,花开不败,把自己培育出来的花送给他,这应该算是不错的礼物吧。 这一片天蓝色的龙胆,是他种了很多年培育出来的。 小学的时候,陆月歌和他阿爸去镇上一个收废旧的亲戚家做客,亲戚家不仅有五分钱一根的雪条,院子里还堆了很多废旧,旧电视、旧风扇、废铁、纸壳、旧书…… 那次,陆月歌不仅吃到了一根黄色的甜甜的雪条,亲戚还让他挑了几本书带回家。 其中就有一本很神奇的书,陆月歌的一口白牙就是从这本书里学到的,用小苏打和盐一起刷牙,牙齿会更白,这还是这本书里很正常的一部分生活小窍门,后面还有奇特的“如何把鸡养成凤凰”的详细步骤,以及周公解梦,老黄历,五行八卦,甚至连房-中-术急救都有。 在这本神奇的盗版书里,陆月歌看到一篇“如何把花朵培育成别的颜色”,他非常感兴趣。 世间的花朵五颜六色,绚丽多彩,蓝色和黑色却是很稀少的,基因什么的他不懂,他就学了一种方法,用最接近那个想要的颜色的植物种子,反复种植培育。 后山的草地里盛开有很多紫色的龙胆花,他选了颜色偏蓝的和颜色最深的几丛,种植到菜园一角,幻想着有一天能开出蓝色和黑色的花朵。 野花不用太照料,陆月歌只是每年把选好的种子种下去,或是进行扦插繁殖,这一种就是八年。 黑色的花朵确实培育不出来,蓝色的花朵经过一年年的尝试,真的给他培育出来了。 现在正是龙胆花期,月季下面的草地里盛开着一朵朵天蓝色的、浅绿间隔墨蓝竖纹的花朵,宁静而又冷清,美丽极了。 回学校的那天,陆月歌从家里找来一个塑料盆,然后去到菜园里,小心地连着泥土,把一丛约二十公分高的龙胆挖了出来,仔细装到塑料盆里。 他估计了一下时间,特地选了小小花苞的龙胆,龙胆的花期在五月份到十一月份,莨市十一月份天气还不算很冷,这盆龙胆开花应该刚好能赶得上农子剑的生日。 陆月歌把花带到了学校,还特地去买了个花盆换掉了塑料盆,然后放到了宿舍走廊的角落里。 植保系多是接触植物的,走廊上也有人摆了不少盆栽,所以放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破坏,就等着农子剑生日那天把它送出去了。 送花始终是简单了点,思来想去,陆月歌决定……再织一条围巾,到时候就说是自己随手买的好了。 没错,陆月歌还会织围巾和织毛衣。 冬天的山里特别冷,白霜挂满枝条,地里也没什么农活,每到这个时候,阿妈就会围着火堆织毛衣勾帽子钩棉鞋。外面风大路滑,阿爸阿妈不允许他出门,百般无聊之下,他也学会了这些技能。 去市场买了毛衣针,毛线买了黑灰两种颜色,挑质量最好的买也只是去了一百多块钱。 但是不能明目张胆地织。宿舍里有两个男生,不止一次说过谁谁做了什么事跟女生一样娘,他这头长发也是被开过玩笑的,现在再织围巾,肯定要被笑死吧。何况这是送给农子剑的,陆月歌自己被说无所谓,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别人说农子剑的不是。 织围巾还是很简单的,男生的围巾不需要多花哨的针法,周末宿舍没人的时候,陆月歌花了半天时间就织好了。 农子剑生日的前两天,两朵龙胆花已经盛开了,稀少而又漂亮的蓝色花朵,让每个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有人想跟他讨要种子。 农子剑的生日在周五,他过生日一向都挺简单的,一般就是回家吃饭,老妈做上一桌好吃的,成绩排名好的话就奖励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今天是他满二十岁的生日,已经进入二字头的年龄了,是应该好好庆祝一番,他请了十多个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到家吃饭。蒋春凤和林媛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菜,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吃完饭后还准备在院子里烧烤。 陆月歌下午有实践课,所以他来迟了些,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农子剑来门口接他,“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一盒?” 陆月歌捧着一个大纸盒和一个纸袋,他把纸盒递给农子剑,“龙胆。” “龙胆……花?” “嗯……就、很普通的礼物,不知道送什么比较好……”希望你能喜欢。 “嗨我们什么关系啊,不用送什么礼物,来吃个饭就行……”农子剑小心打开盒子,当看到那蓝色的花朵后,他被震撼了,“我去!!这颜色也太好看了吧!” “这是天然的蓝色吗?”农子剑一个队友的女朋友问道。 “嗯。”看来子剑应该挺喜欢,陆月歌笑了,“喜欢吗?” “当然!”农子剑猛地点头,“这颜色也太特别了,太好看了!谢了啊。” 陆月歌很高兴。 众人都被这漂亮的蓝色花朵吸引了过来,农子剑怕他们碰到这娇艳的花朵,赶忙拉了陆月歌一起上到楼上房间。 这段时间的天气都是十七八度,还有太阳,算不上很冷,阳台上那株月季依然开得很娇艳,农子剑小心地把那盆龙胆放好,“这花难不难养啊?” 陆月歌说,“有些麻烦,温度不能过高,土壤要保持湿润,但又不能浇太多水。” “你去哪里找到这种颜色的花,除了风信子和绣球花,我还真没见过蓝色的花朵。” “蓝色的龙胆,一般在海拔高一些的地方才会有,这些是我自己种的,反复种了几年才培育出这个颜色的。” “这是你培育出来的?牛-逼!果然很符合你的专业……你从家里这么远的地方带来的?”农子剑觉得这个礼物真的很特殊,培养一种新的颜色哪有那么容易啊,而且还是从那么远的地方带来的,这份礼物很珍贵,陆月歌的心意也很珍贵。 “嗯,还有一条围巾,过几天降温了刚好用得上。”陆月歌把袋子递给农子剑,他笑了笑,“还是说,已经有别人给你送围巾了?” “我倒也想有妹子亲手织条围巾送给我啊,但是这么多年只有我老妈和我大嫂送过。”农子剑把袋子里的围巾拿出来,他开玩笑道,“我说,这围巾该不会是你自己织的吧?” “是啊。” 正在把围巾套到脖子上的农子剑惊讶道,“哈?” 陆月歌其实有点紧张,送围巾可是有特殊意义的,代表着想把对方套住缠住,如果是异性之间,这要表达的意思就非常明显了。 虽说朋友之间也可以送围巾,一个女生送围巾给另一个女生,还是很正常的,毕竟她们连上厕所都是牵着手一起去的嘛。但是,一个男人送另一个男人围巾,好像……有点怪怪的。 但农子剑是什么人啊,一个在感情方面特别粗神经的家伙,从来没想过男男之间除了兄弟情,还能有别的什么情。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太乖了,这是之前送他手表的回礼吧,他送他手表那时都没花什么心思,没想到到自己生日的时候,他回了两件这么有心意的礼物。 “是我织的。”陆月歌点点头。 围巾很软,比外面卖的质量还好,农子剑很惊讶, “你也太牛-逼了吧……心灵手巧,人美歌甜……” “织毛衣才难,围巾不难的,我还会编竹筐篮子,”陆月歌笑了笑,“但是送竹筐篮子,好像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只能选这两样了。” “手工艺品多好啊,怎么会上不了台面呢,给我编个鱼篓,我可以拿去钓鱼呀。” “行,那过段时间我给你编一个。” 他们在楼上没待多久就被楼下的人叫下去了,吃过蛋糕,他们又开始烧烤。 一帮年轻人,有酒有菜,热热闹闹玩到了十一点种才散场,明天是周末不用查房,住在本地的人乘出租回家了,有女朋友的也带着女朋友离开了,剩了三个人在农子剑家借宿。 农子剑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周常发和胖子不知道在笔记本上捣鼓什么,周常发冲他招了招手yin笑,“子剑,找点新片子来看怎么样?” “你天天看还没看够啊。”农子剑鄙视他,“纵-欲伤身,强撸烟飞灰灭,悠着点吧。” “切,你不撸,农下惠!”周常发鄙视回去。 胖子抢过了鼠标直接点开视频,“这个我还没看过呢,xxx这个系列我觉得不错,天使脸蛋,魔鬼身材。” 农子剑瞄了一眼,“就那脸蛋?还是xxxx好点吧。” 视频的声音不大,陆月歌吹完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没听清就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有小狗的叫声……” 然后“小狗的叫声”就变成了说着别国语言的女人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不是小狗在叫,而是做那事情的时候女人的声音。 ——他们在看那种片子。 另外三个人楞了一下,然后都笑疯了,农子剑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哈哈……我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xxx这甜美的声音。” 胖子也笑得不行,“尼玛,简直太破坏气氛了,你这么一说,毛-片愣是变成搞笑片了。” “怎么这么单纯啊,六月,过来过来,给你看一些好东西,男孩子不能这么纯洁!”周常发朝陆月歌招手。 “来来来!”周常发和胖子像古时候青-楼的老鸨一样,把无意中走错地方的单纯青年拉到了电脑面前。 农子剑刚开始也因为陆月歌那句话笑得不行,现在看到他的俊脸带着无措和不好意思,便估摸着这山野小孩,估计是没怎么看过这些东西的,于是他把陆月歌拉到了自己旁边,“行了行了,你们自己看,别教坏小孩了。” “什么叫教坏小孩!”周常发把陆月歌拉到了电脑前面,“这是启蒙教学!男人必须懂的,瞧瞧,这胸……啧啧啧!” 女人的--在屏幕上摇晃着,男人猥琐丑陋,陆月歌只看了一眼,马上就撇开了眼睛,还好他们宿舍没有这种一起看片的习惯。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跟别人一起看片的,瞧你们那猥琐样!”看到陆月歌微微皱起了眉,农子剑赶紧把他带走,“两位慢慢看,不打扰你们了,哦对了,要撸去卫生间啊,敢撸床上看我打不残你们。” “诶,别走啊,我可不想跟胖子撸。” 周常发贱笑着拉住陆月歌的衣服不让他走,“六月大帅哥,陪哥哥lu一发嘛!” “滚蛋吧你!六月岂是尔等凡人能玷污的!”这开的什么玩笑,农子剑又气又笑地踹了周常发一脚,然后把陆月歌带回自己房间了。 “切,不猥-琐还是男人吗!”周常发和胖子嘀咕,“瞧他跟护小媳妇似的。” 农子剑带着陆月歌回到自己房间,“别理他们,他们就那样没节操的。” “嗯……” “害羞啦?”看到陆月歌低着头,农子剑手又贱了,他勾着陆月歌的下巴调戏道。 “没有。”陆月歌转过了头,他脸红是因为农子剑护着自己,还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带回了房间。 “没有?难道你看过了?” “……”男女的瞄过几眼,男男的……看过很多动图。 陆月歌没有电脑,国内的资源比较难找,他都是用手机在外网看的动图。 农子剑不禁觉得自己把他拉回房间是不是做错了,也许六月想看呢,毕竟都这个年纪的大男生了,上次还把自己的被子弄脏了呢。 “咳,那我是不该叫你过来啊。”农子剑挠挠头,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我这里也有几部,你要不要看?想看什么类型的?” 陆月歌正沉浸在两人拉了手的欢喜中呢,听他这么说又高兴不起来了,他坐到了床上,“不看。” “干嘛,害羞啊,那你自己看,我过去找老周他们——” “你——你别过去……”陆月歌不想看片子,也不想让他过去,“你,你跟他们看的时候……会,会那个吗……” “会什么?”农子剑挑眉坏笑,“是男人都会ying的。” “我是说,周常发刚才说,不想和胖子,想和我……你们看的时候会那样吗?” “哈哈哈哈,”农子剑捧着肚子大笑,“他们开玩笑呢,都是男的,谁要去lu别人的那东西啊,你别听他瞎说,他嘴上不把门的。” 听了他这话,陆月歌不知道是该高兴农子剑没和别人lu过,还是该难过农子剑没有半点喜欢男人的可能。陆月歌说,“这么晚了,你别过去了……我想睡觉了,明天还要做兼职。” “那你睡吧,明天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农子剑一看手机,都差不多二十点了,陆月歌是下课了才过来的,还闹了这么久,早该困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对陆月歌有多细心,这样的他,陆月歌怎么能不喜欢。 第19章 第十九章 看到别人秀恩爱的时候,农子剑虽然有时也会大喊着想要女朋友,实际直到大三的时候他才谈了一次恋爱。 呃……应该算是谈恋爱的吧,虽然只牵了手,两个星期不到就被甩了。 刚开始陆月歌不知道他已经谈恋爱了,有时候看到农子剑傻愣傻愣的,他就会想,或许子剑没那么喜欢女生呢,或许他会有喜欢我的可能呢,跟他告白的话,他或许会答应呢…… 直到那个电话,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现实并没有那么多“或许”。 周六那天,陆月歌休息,他打电话给农子剑,“子剑,下午有空吗,我休息,要一起去爬山吗?” “下午我有约了。”农子剑的声音里透着高兴,他嘿嘿笑着,“我和我、咳,女朋友,要去看电影。” 陆月歌猝不及防,心脏猛地一沉,女朋友?他……有女朋友了?! “……”陆月歌久久才发出有些干涩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他们现在已经是大三,两人还算经常见面,虽然农子剑有时候也会嚷着要找女朋友,但实际都没见他积极去找过,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生有意思的样子。 陆月歌也就放下了一点戒备,以为两人会这样一直单着,等条件再成熟一点,说不定自己的表白能让他慢慢接受…… 但是他现在却有女朋友了…… “上个星期吧,我们一个队友的女朋友介绍的学妹。” “她,怎么样?” 陆月歌庆幸自己是从电话里知道这个消息的,面对面的话,自己肯定装不出若无其事恭喜他的样子,一定会很狼狈…… “她叫黄秀悦,秀丽的秀,悦是愉悦的悦,不是你那个月亮的月。很漂亮,长得也蛮高的,就是人比较文静,喜欢看书,”农子剑细细说着自己女朋友的好,他不知道电话那头陆月歌的心碎,“等下次介绍给你们认识。” “……好,那我先去忙了。”陆月歌挂了电话。 这下,是不是真的该死心了,他有女朋友了。 一个星期了,不,应该说是多少年了,农子剑终于牵到了女朋友的手。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这就是女孩子的手吗,小小的,软软的,滑滑的,凉凉的……农子剑才忍不住稍微握紧了点,大手里包裹的小手就抽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农子剑连忙道歉,该不会是自己太激动了把她捏疼了吧? “对不起……是我、有些不好意思。”黄秀悦低着头,把头发别到耳后不好意思说道。 “哈哈,没关系的……”农子剑也很局促,他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女孩儿又比较文静,他总担心哪里做得不合适。 两人来到电影院,农子剑买了爆米花和饮料,“现在上映的电影蛮多的,你想看什么电影?” “那你想看哪个?”黄秀悦小口抿着饮料,看着手里的宣传单问他。 当然是女朋友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了!农子剑说,“都可以,你喜欢什么我们就看什么。” 黄秀悦看了一下,然后选了一部农子剑没听说过的文艺片,“就这个吧,网上的评分还蛮高的。” 看这个片子的人不多,两人选了中间的位置,黄秀悦看得很认真,农子剑看了二十几分钟后还是觉得云里雾里,色彩挺美的,但是镜头摇晃凌乱,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的话怎么那么难懂,导演想表达什么,好无聊……好想睡觉…… 他喜欢的电影多是科幻,战争,悬疑,伦理等这些类型的,没怎么看过文艺片。 昨晚一点多才赶完一个单子,电影又看不懂,农子剑强撑着眼皮,在忧伤的背景音乐中睡睡醒醒。 看到男女主角分别,女主角在寒风中隐忍流泪,不少女性观众都开始吸鼻子,黄秀悦擦掉眼泪,一转头,却看到旁边的大男孩微张着嘴巴睡着了。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 看着黑暗中农子剑的睡脸,她想到了这几天一直在听的歌。 小孩问她为什么流眼泪 身边的男人已经渐渐入睡 但是没过几天,当身边的很多同学都知道万年处-男农子剑终于脱离单身狗行列了,舍友们都调侃他准备要结束处-男之身的时候,他被甩了。 小手才刚摸了几下,小嘴都没亲上,就被甩了。 一天晚上,黄秀悦主动约了他,说有事想跟他说,他以为是约会,便兴冲冲赴约去了学校湖心岛,结果就看到了自己刚交往的女朋友和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一起。 农子剑那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他像一只快乐的大狗朝自己女朋友跑去,刚想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她旁边的男生也伸手拦了农子剑一下。 “?”农子剑不明所以。 “子剑,对不起,我对你……还是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们还是算了吧。”黄秀悦说道。 农子剑的笑容僵住了,“……这,怎么了?”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黄秀悦很内疚,她旁边的男生握紧了她的手,她鼓起勇气,“我男朋友回来了。” 农子剑傻了。 “你要打我也可以,我绝不还手,但是,秀秀我必须要回来。”高瘦的男生一脸凛然说道,“她只喜欢我一个人。” 前面牵着手的男女,就像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而自己却是那插一脚的破坏者。 农子剑急了就有些结巴,“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答应和我在一起?” 泪珠从女生的脸庞滚落,“你很好,是我太过分,以为跟他不会再有可能了,但是我忘不了他……” “别哭了,有我在。”高瘦男生温柔地给她擦眼泪,然后看着农子剑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打我我绝不还手,打完了,把她还给我。” 农子剑又生气又难过,还很茫然,这种时候他嘴巴笨得很,他还能真的打人家一顿吗? 妹子是追了一个月才答应和自己交往试试看的,礼物也送了,言行也很体贴不轻佻,这样应该算是个合格的男朋友了吧,结果却只是别人情伤后的备胎,前男友一回来就被甩…… “……好吧。”农子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茫然去球场喂了大半夜的蚊子。 手机响了几回,都是黄秀悦的道歉信息。农子剑挺烦躁的,难道非要我说我原谅你们了、我退出,你们才肯消停吗?能让我一个戴了绿帽……呃,这好像不算戴绿帽吧……能让我这个被甩了的可怜虫静静吗? 玩大发了,天天跟舍友们炫耀,这下被甩了,该怎么面对他们…… 当初撮合他们的队友的女朋友也是个大嘴巴,农子剑晚上拎着外卖回去的时候,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被甩的事。 室友们都小心翼翼让着他,安慰来安慰去,还是那句老掉牙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故事挺老套的,黄秀悦的男朋友因为犯了点事进监狱了,她家里父母本来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为了她的未来着想,男生在监狱里提了分手,两人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她以为自己能忘了对方,于是尝试着开始了新恋情。但是她始终忘不了自己的初恋,男的这才出狱来找她,两人就不顾一切复合了。 然后农子剑就炮灰了。 两个星期不到的恋情,之前送出去的礼物都被退了回来。 提着几个纸袋、抱着一个毛绒大熊的农子剑显得极为好笑,又有些可怜。 变回单身狗,农子剑才想起来好久没见到陆月歌了,虽然两人平时一个星期也见不了一次面,但是网络信息来往还是每天都有的。 之前有了女朋友,他每天都光顾着对女朋友嘘寒问暖了,哪里还顾得上兄弟。俗话说人都是重色轻友的,自己果然也应验了这一说法,真不应该。 陆月歌哪里敢再找他,当初他兴冲冲跟自己说他终于有女朋友了,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难过得不行,每天都在自我安慰和自欺欺人的循环中渡过。 都说不要爱上直男,只是,很多时候,爱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就算他真的接受我了,也不可能会跟我回大山里生活吧……不,如果他真的能接受我的话,那、跟他在这城市生活,也未尝不可……呵呵,别想了,他都有女朋友了,还是死心吧,不要再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只做朋友就好了。 结果还没等他冷静下来几天,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恋爱”期间,农子剑也学别人秀了下恩爱,在朋友圈发了一些送给妹子的小礼物的照片,这还没过多久,突然就不见秀了,今天还发了张篮球照片和一行字:无奈啊打球去。 陆月歌其实天天窥屏关注他,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关心则乱地马上打电话给他,一问原来是失恋了。 看着农子剑那张闷闷不乐的脸,陆月歌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开心的是他们这么快就分手了,难过的是自己始终还是放不下他,一听到他说失恋,原本极力压抑的情愫又马上原地复活了。 “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陆月歌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他,看看我啊,你身边就有这么一棵大树,别再为那棵随风飞走的蒲公英难过了。 农子剑坐在台阶上,他已经淡定了很多,“这句话这两天听腻了,能不能换句新鲜的。也不是伤心,就是……嗨,其实恢复单身也挺好的,自在,不用老想着说什么甜言蜜语,买什么礼物讨她开心。” “瞧你这看破红尘的傻样。”陆月歌笑他,“你真那么喜欢她啊?” 农子剑挠挠耳朵,“老实说,多喜欢也谈不上吧,毕竟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现在仔细想想,和她相处的时候,她都不怎么爱搭理我,连牵手都很少,我以为她只是比较文静害羞,结果,原来人家根本就没喜欢过我……哎,被出局太快了,丢脸啊……” 他们是烧烤联谊的时候认识的,他那时被烫了一下,黄悦秀刚好在旁边,就给他递了一瓶水和纸巾。 他悄悄跟队友说了一句这妹子人挺好的,隔天队友就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给他,于是在多方队友的撮合下,他开始追求她。 结果对方才刚答应他,却不到两个星期又甩了他,简直一气呵成。 “用情未深,赶紧抽身也好。”陆月歌说, “你这么好,一定还会遇到更好的。” “哎,就是白白让那些小子笑话去了。” “如果有一个人很喜欢你,对你很好,愿意为你洗衣做饭,陪你打球打游戏,你会喜欢他吗?”陆月歌小心翼翼试探道,白玉般的脸也染上了红霞。 “应该会的,但是……这样贤惠的人上哪去找啊?”农子剑说道,他转头看了下陆月歌,咦,为什么他脸这么红? 心头一动,他伸手掐了下陆月歌的脸,一幅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喂,你干嘛脸这么红?冷的?大爷给你搓搓呗。” 陆月歌静静地看着他。 农子剑笑嘻嘻地掐了对方的脸蛋两把,又两手一起揉了个过瘾,“真好摸,又滑又嫩,就用你这小脸蛋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吧!” 陆月歌脸皮嫩,农子剑大手才轻轻捏了几下,手下的皮肤就像涂了胭脂一般红润,引得他啧啧感叹,忍不住下手就更过分了。 看吧,这家伙就是这样,经常做这些无心的举动勾-引他。趁他揉得开心,陆月歌一把抓住他作怪的手,嘴巴一张咬了他的手指一口。 “卧槽,你是妹子还是小狗啊,还咬人!”农子剑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口水一脸嫌恶地笑道,伸手就在陆月歌衣服上擦了一下。 “谁让你捏我的脸。” “谁让你长这么好看,我要把你这张脸捏丑,跟我一样做个单身狗!”农子剑说着又捏了陆月歌的脸一把,力道不轻不重。 又是毫无自觉的暧昧。 闹了一下后,陆月歌正经邀请他道,“子剑,暑假去我家吧。” 之前放长假,陆月歌也有叫他跟自己回山里,然后两人可以独处,培养感情什么的。可惜两次暑假都碰上农子剑有事,短假期来回的时间又太仓促,所以大学三年了,他都没能跟陆月歌一起回山里过。 “好啊,之前都没去成,这次怎么也要去一次。”农子剑一直想去的,那可是深山里的苗寨,崇山峻岭,飞禽走兽,他们家独居山腰,这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农子剑非常向往的。 “暑假是农忙时节,你去的话,我可找了个年轻力壮的好帮手。” 农子剑举起手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什么粗活我都能干,管饭就行!” 陆月歌面带微笑看着他,怎么这么可爱啊,可爱到想狠狠亲他一口。 没有旁人的时候,陆月歌不掩饰自己的爱意,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和宠溺。 可惜这块木头始终毫无觉察。 第20章 第二十章 给玉瑜秋的萨摩洗完澡,陆月歌下班的时间也到了。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玉瑜秋也刚好抱着萨摩离开前台,两人一起出了大门,陆月歌正想跟她说再见,她突然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头发。 陆月歌身体微微后仰拉开了一些距离。 玉瑜秋笑笑,从他头发上拿下一小簇羽毛,“头发沾到东西了。” “谢谢。” “真羡慕你的头发,”玉瑜秋抬头看他,温柔笑道,“不止头发,年龄,皮肤,还有活力,如果……我再年轻20岁就好了。” “秋姐看着很年轻,比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还好看。”陆月歌客套道。 应该是别的女人羡慕她才对,有多少个女人能保持这样的不老容颜。 玉瑜秋上车后摇下车窗,问站在台阶上的陆月歌,“要不要我送你回学校?” 陆月歌拿着手机,“谢谢,不用了,我已经约了朋友了。” “好吧,绒绒跟哥哥说再见。”玉瑜秋抓着萨摩的前爪,像个少女一般歪着头笑眯眯的,朝陆月歌挥挥手。 玉瑜秋的车开走后,陆月歌抄近路走回学校,在小街跟一个阿婆买了八宝饭。 偶尔尝试了一次这里的八宝饭,没想到意外地好吃,糯米跟特制的猪肉、香菇、笋干、姜片等佐料一起焖蒸,最后再拌上葱花,糯米q弹,好吃得不行,完全不会腻。 他给农子剑带过两次,农子剑特别喜欢,一直念念不忘,可惜阿婆年纪大了不经常开门,没想到今天晚上还有卖。 他想着农子剑刚失恋,那就买点好吃的去安慰安慰他吧,顺便去看看他。 他把阿婆剩下的糯米饭都买了,等下让农子剑带回宿舍给鄢烈他们当宵夜也好。 陆月歌给农子剑打电话,“子剑,还在踢球吗,我10分钟后到西门。” “刚结束呢,我现在就过去。”农子剑的声音有点喘,“还是兄弟对我好,等着啊!” 陆月歌挂了电话,拐了几个弯,走到更长更深的一个巷子里。 这里原本是一片老旧的民房,年初时被房地产公司买去准备建楼房,西面的很多房子都推到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突然就停工了,东面没拆的房子还有不少人住着,白天有不少学生抄近路走过,晚上很多路灯不亮,所以这个时候很少有人走这里。 陆月歌上下班基本都是走这条路的,农子剑说他,“你长得这么俊,要是被人盯上了,套麻袋抓去卖身怎么办?还有啊,你这长发在夜黑风高的夜晚也是有点吓人,胆小点的,以为碰到女鬼了,吓晕了怎么办!” 好吧,看在农子剑这么担心的份上,陆月歌很听话,从那以后就很少走这条路了。 今天只是懒得绕路了,就真的被农子剑那乌鸦嘴说中了。 他被人拦住了。 有一个戴眼镜的人一直走在他后面,他之前没注意,还以为是同路要回学校的学生。 走到巷子一个拐角的时候,另外两个男人突然从一条岔路走出来,拦在了他前面,后面那戴眼镜的男人也拽拽地抱胸停住,前后包抄堵住了他。 这三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看着也不像学生……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社会上的人了? “嘿,小子!”前面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对陆月歌扬起下巴。 “有什么事吗?”陆月歌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早知道就该听子剑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确实长得蛮俊的嘛,”右边一个剃了青皮的男人朝陆月歌脸上喷了一口烟,“但是做人别太□□了,给你个教训,让你以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他一边说一边猛地出手挥向陆月歌,陆月歌的动作更快,他一直暗暗蓄力,看准机会就一脚踹开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小个子身子一歪,陆月歌撞开他拔腿就往巷口跑。 “艹!抓住他!” “他-娘的,敢踢老子!” 迎面有一个路人贴着墙壁快速经过,哆哆嗦嗦不敢多管闲事。 一个跑,三个追,小个子跑步速度非常快,他记恨被陆月歌踹了一脚,一边穷追不舍一边抽出了腰间的甩棍。 陆月歌只觉得背上受了狠狠一击,火辣辣的痛隔了几秒才传到大脑神经,他的动作才慢了半步,下一秒就被从另一条岔道追来的人踹了腰侧一脚。 陆月歌踉跄好几步才站稳身子,四个人把他围得严实,嘴里一边叫嚣着,拳脚一边不停往他身上招呼。 对方人多,手里还有武器,陆月歌不顾落在身上的拳脚,他想夺下小个子手里的甩棍。有拳脚落在他的身上,他同样反击回去,一拳砸在眼镜仔的鼻梁上,一脚踹在青皮的小腿肚上。 他也不出声质问,从他们的叫骂声中,他猜这几人估计是受别人命令来堵他的。 究竟是谁? 看他们的架势,不是简单的“教训”,是要下狠手让他伤筋动骨,以及羞辱。 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他身上,小个子的甩棍耍的又准又凶狠,打在皮肉上发出让人听着就肉疼的噼啪声,甚至有一棍堪堪擦过他的眼尾。 双手难敌六拳,没打过架的陆月歌很快没有了还手的余地,被青皮从后面扣住脖子。 小个子男人揪着陆月歌的衣领,“骨头还挺硬的,跪下来叫一声爸爸,老子就饶了你。” 看来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 子剑到门口了吗,可惜自己被拦在了这里,糯米饭也早撒了一地。 “不叫是吗?有点骨气。”小个子冷笑。 还真是跟电影一样的套路,陆月歌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笑了,从后面扣住他的青皮猛地扯了一把他的头发,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抵在他脸颊,“男人的脸没必这么好看,加几道疤的话,肯定男人多了。” 青皮说完,锋利的匕首之下,陆月歌那白皙的左脸颊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沁出细细的血丝,凝成血珠子滑落了下来。 “还有这头发,”小个子的拳头在陆月歌眼前晃了晃,指缝间尽是长长青丝,他勾起嘴角,“男人就应该留老子这样的发型,一根根帮你拔掉,你说好不好?” 农子剑走到校门口,正想打电话给陆月歌,旁边有一个男生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等下你别走北门那边的小巷了……今天又有人打架,四个追着一个打,糯米饭都洒到我身上了……” 农子剑听到了,他这时心里还想着,看吧,叫六月不要走那条路是正确的。他走到校门口等了两分钟,没看到陆月歌,打电话也没人接。 怎么还没到……靠,等等,糯米饭……被打的人不会是六月吧…… 虽然他看着不像是会和别人结仇的,但根据学生时代的定律——长得好看但是没背景的人,有时候也很容易遭人嫉妒,然后被霸凌…… 打了几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听,农子剑有些担心,他加快脚步往巷子的方向跑去。 一盏路灯昏黄的小巷里,他看到陆月歌被几个人围住,一个男人正扯着陆月歌的一缕长发,嘴里说着什么,猫儿抓老鼠戏弄一般,用匕首慢慢割断。 农子剑又惊又怒,他握紧手里装满水的不锈钢水杯,贴墙低着头装作匆匆路过的样子,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猛地举起水杯,照着青皮的脑袋用全力一轮,然后用穿着足球鞋的脚狠狠踹开陆月歌前面的小个子。 “艹你。妈!敢打老子的兄弟!”农子剑出手又快又狠,几个混混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青皮眩晕在地上,小个子被踹飞两米远,甩棍也飞到一边。 农子剑捡起甩棍就往旁边的眼镜仔抽去,眼镜仔痛嚎几声,狼狈地躲闪。 “草!四个打一个算什么男人!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等着进号子吧!” 青皮的匕-首掉到地上,陆月歌趁机伸手去捡,却被小个子用鞋底狠狠碾住手,“别以为来了个多管闲事的你就没事了!” 小个子身体看着最瘦小,实际却是四人中最阴险凶狠的。 眼镜仔从农子剑身后一个锁喉,青皮就想冲上来抢夺他手中的甩棍,农子剑直接把手里的甩棍扔到围墙那边,冲着冲上来的青皮心口就是一脚,再次把他踹到地上,同时手肘猛地往后面人的肋骨狠狠一撞。 “你他-妈的是谁,劝你少管闲事!”青皮躲开农子剑的拳头,吐了一口血沫叫嚣道。 农子剑实际也没跟人打过架,对方人多,一看都是老手,他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 小个子眼里闪着凶狠的光芒,他拿着匕-首就冲被青皮缠住的农子剑挥去,陆月歌心里一慌,他强忍着小腿的疼痛站起来,从后面紧紧锁住小个子的脖子,“子剑小心!” “草你妈!”小个子拼尽力气挣扎,他手里的匕首胡乱一划,陆月歌的小臂就被划了一道口子,瞬间鲜血直流。 小个子趁势掰开陆月歌的手臂,转身一边叫骂,“看老子不砍死你个小白脸!”手里的刀子一边凶狠地朝陆月歌的身上捅去。 陆月歌只觉得腹部一凉,他听到农子剑的惊惶的一声大吼,“六月!” 匕首很快又被拔了出去,殷红的血瞬间浸湿了大片白色衬衣。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走!”目的达到,小个子收起带血的匕-首,招呼另外的人跑往旁边的岔路,消失在了巷子里。 痛,尖锐的痛直达大脑,血液涌出身体的感觉很可怕,就好像生命被慢慢抽去…… 陆月歌用右手捂着伤口,手掌很快就一片湿热黏腻,湿漉漉的血液怎么都捂不住。 农子剑目眦尽裂,他立马脱下自己身上的t恤帮陆月歌捂住伤口。 怎么这么多血,草草草,那帮狗-娘-养的!他恨不得抓住他们狠狠捅上几刀! 他把陆月歌抱起来,声音发颤,“六月不怕啊,你用衣服捂着伤口,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别怕……”都怪我!老胡说什么失恋需要安慰,他不买东西来找我的话,肯定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农子剑抱着陆月歌拼命跑。 “子剑,我……好痛……”低低的颤抖的声音传来。 农子剑鼻子一酸,他脚步不停,嘴上一直安抚对方,“别怕,别怕,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啊……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他自己也很害怕,人的身体里能有多少血液,六月流了这么多的血,太危险了,快,要再跑快一点! 农子剑很快跑出小巷,小巷外面通向一条小街,卖衣服和小吃的铺面很多,来往的差不多都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 看到一个裸-着上身的人抱着一个被血染红衣服的人从小巷里跑出来,胆小些的女生纷纷尖叫避让。 路边有出租车经过,司机一看到那么多血,直接就把车子开走了。 “艹!” 离这里大概三个公车站距离的大街有一家医院,农子剑顾不上路人的眼光继续狂奔,但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怕还没到医院,陆月歌会因为奔跑颠簸,血流得更急。 前面一辆出租车刚下来一对情侣,农子剑顾不得多想,他挤开他们,小心却又迅速地把陆月歌抱上车。 “师傅,去六医院,我朋友受伤了,拜托你快点!” 中年司机从后视镜瞄了他们一眼,“哎,行!”也不多说废话,马上发动车子直奔医院。 农子剑抖着手给陆月歌捂伤口,他慌乱极了,“六月,很快就到医院了,再忍忍……” 陆月歌长发散乱,一贯白里透红的脸变得苍白,脸上被划伤的地方血液半干凝结,小臂上的伤口也在流血,最可怕的是那被血浸红的衣服下的腹部…… “子剑,别怕……应该没伤到要害……”最后反而是陆月歌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农子剑。他捂住的地方是左下腹部一些,只希望不要伤到什么器官…… 很疼,疼得全身发冷。 农子剑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记住他们的样子了,md,到时候一定能找他们,故意伤害罪,够他们吃上几年牢饭了!” “……都怪我,不听你的话……”陆月歌想抚平他紧紧皱起的眉头。 农子剑红着眼眶,“那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听……” 出租车开得飞快,五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急诊部,农子剑早就把钱放在座位上,车子一停,他就抱着陆月歌下车直冲急诊部。 看着医护人员把陆月歌推进急救室,他才瘫坐到了椅子上。 万幸的是,陆月歌伤得不算重,小个子那刀刺进皮肉五厘米多,却没刺中脏器,否则后期的并发症也会非常麻烦,其他的地方多是皮肉伤,也没有伤及筋骨。 农子剑和鄢烈轮流守着陆月歌,第二天上午,有两个警察来做了笔录,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打架斗殴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尤其是这种不认识对方的,警局很多时候也分不出多余的警力去一一调查,所以有些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农子剑听了陆月歌详细的描述,他想着,陆月歌每天都忙着上课做兼职,男女关系也很清白,性格好,不会跟别人结仇……但架不住人心险恶,也许对方只是纯粹不爽,看不惯,还可能是嫉妒,迁怒,然后恶意报复和羞辱。 太操-蛋了,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 下午,陈傅忠和陈榕崧来了,陈榕崧安慰农子剑和鄢烈,“你们别急,警察办案也需要时间的,我有战友在派-出所工作,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帮忙注意一下的。” “麻烦崧哥了。” 农子剑还是很愤怒,恨不得那几人马上当啷入狱,被别人收拾成龟孙子,最后再被捅成向日葵!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受伤的事陆月歌没告诉家里人,住院期间,大部分时候都是农子剑抢着照顾他,打针、陪夜、洗澡、洗头发……无微不至。 这个病房只有两个床位,隔壁床的也是一个肚子被捅伤的初中生,他家人有时会带一个小男孩来,两个小家伙经常说着说着就吵架,有时还会打起来。 他们家大人很是苦恼,又开始训他们,你们瞧瞧隔壁的哥哥,人家兄弟两感情这么好,你们怎么就猫和狗似的! 星期一晚上,农子剑来换鄢烈陪床,鄢烈临走的时候说,“我说子剑,这是我亲亲的表弟,怎么你比我还上心呢?” “这当然,我和他是伟大的友谊,肯定要上心了。哪像你,眼里只有你那漂亮女朋友。”农子剑从卫生间打了一盆水,放到床边凳子上准备给陆月歌洗头。 陆月歌笑着附和道,“那是,你最重色轻友了,还是子剑对我最好。” “行了行了,就你们相亲相爱,子剑,我可把我们家六月交给你了啊。”鄢烈笑嘻嘻地挥手走了。 隔壁床的小孩也刚跟他父母去楼下的公园散步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月歌一直嚷着要洗头洗澡,但是他浑身有伤,洗头可以,但身子只能等下用湿毛巾给他擦一下了。 “什么话,好像岳父对女婿说的话一样。”农子剑嘀咕着把帘子拉起,叫陆月歌把头移到床沿,他给陆月歌取下橡皮圈,然后用梳子把头发梳了一遍,才用毛巾把头发弄湿。 “我还是第一次洗这么长的头发。”农子剑给他的头发抹上洗发露,“我妈不留长发,我家和我大伯家生的都是儿子。” “喔,谢谢你把你的第一次给了我啊。”陆月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被人服-侍的感觉可真不赖。 “天天嘴上占我便宜,你有意思吗!”农子剑扯了一下他的头发以示惩戒。 这么长的头发,发量还不少,农子剑有些无从下手,两只大手在陆月歌头上没规律地抓着,“这样吗,这个力度可以吗?哎,你说你这头发,得费多少洗发水啊,还费电费时间……” “左边耳朵后面也抓一下……嗯,就是这样。” “是,大爷。” 长头发就是麻烦,农子剑换了三盆水才把陆月歌的头发洗干净。头发吹干之后,然后又开始擦身子。 都是男生,还一起游过泳洗过澡,农子剑对他的身体没什么想法。 陆月歌的脸颊有些红,但他的动作却奔-放得很,一颗颗扣子解开,农子剑怕他牵动伤口,便帮着他把衣服从背后慢慢抽出。 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腹部的伤口被纱布包着,农子剑不自觉又皱紧了眉头,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先擦上面吧。”农子剑把毛巾浸入热水,拧得半干后,从陆月歌的脖子开始擦。 “裤子也脱了吧,挺热的……”陆月歌把手搭在裤子松紧带上。 农子剑像个老妈子一样,“哪里热了,先别脱,等我擦完上面,脱-光了等下感冒了就麻烦了。” “……”猥-琐失败的陆月歌只好停下了手,好吧,听你的。 农子剑避开伤口,脖子,胸膛,手臂,都用湿热的毛巾仔细擦两三次,非常有耐心。 擦完上身,农子剑去换了一盆水。 ……农子剑顿住了手朝陆月歌看去。 陆月歌满脸红霞,他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身体,“可以了可以了。” “你、这是忍了多久啊……”还受着伤,对着一个男人也能起来,农子剑笑他,端起水盆,“咳,你自己看着办啊,我去倒水,再下去买点东西给你晚上做宵夜。” 陆月歌转头看了床帘一下,另一只手刚伸到被子里,农子剑突然伸头进来,坏笑,“你快点啊,隔壁小家伙都是八点半这样就回来了,你还有十分钟。”说完马上就缩回头去帮他紧了紧帘子。 “我起码要二十分钟!”陆月歌回了他一句。 回答他的是农子剑的笑声和关门声。 陆月歌笑着叹了一口气,这里是医院,那人又出去了,他到底没有继续。他拿出手,自己慢慢把衣服裤子穿好了。 ……可真不好受,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晚上睡觉之前,农子剑还会打水来给陆月歌刷牙洗脸,还用热毛巾给他擦脚。 陆月歌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照顾自己,这个笨蛋,肯定是在内疚了。 农子剑晚上有时候会突然惊醒,那么多红红热热的血,他一想起来手就有些发抖,如果那个小个子捅偏了,世界上是不是就没有这个人了…… 农子剑责备自己,都怪自己说那里的东西好吃,都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他。 他只要一想到那晚陆月歌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后怕不已,要是自己没赶去他会怎么样,要是被刺到心脏脾胃怎么办…… 看到他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白天醒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自己说话玩笑,农子剑心里这才平静下来。 他还好好的。 有时见农子剑笑得勉强,陆月歌就笑着点点他的嘴角,“干嘛这样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笑一个,我想看你的梨涡。” 农子剑把脸撇到一边,“靠,我以后都要对糯米饭有阴影了……以后再也不准你给我带东西了,也不准再走那条路,更不准给别人欺负。” “好好好,都听你的。”陆月歌觉得心里甜甜的,这么多不准,怎么听怎么像是情侣之间的对话,“可是我做饭还蛮好吃的,我们那里有一种竹筒饭,把糯米和几种佐料放到竹筒里,然后放到火上烤,绝对比那个阿婆家的好吃……等去我家了我做给你吃,你也不要吗?” “……要。”农子剑搓搓脸不好意思说道,嘴角的梨涡也浮现了出来。 陆月歌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五厘米长的红痕在那白玉般的脸上尤为刺眼,右臂那十几厘米长的伤口也被纱布包了起来。 农子剑一直盯着他,不给他吃辣椒酱油之类的东西,虽然男人脸上有伤痕没什么要紧,但是这么俊的脸还是不要留疤的好,陈傅忠还给他带来了祛疤的药膏,农子剑每天都按时帮他涂抹。 陆月歌只管闭着眼睛享受这样的亲昵,并不是说他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比常人特殊,五感敏锐,头发生长极快,恢复能力好,不是严重的伤都会好得很快,伤口不深的话也不会留下疤痕。 半个多月后,除了腹部和手臂的刀伤,陆月歌身上的小伤口和淤青已经全部消去,恢复如初。 有了陈榕崧的帮忙,案子已经有点眉目了。那三人中,小个子和青皮在公-安系统都留有案底,但这两人反侦查能力较强,早已经跑到外地了。 陆月歌伤好后继续往常的上课上班生活,他回去上班的第二天,玉瑜秋抱着萨摩又来了。 他受伤期间,玉瑜秋带着萨摩来洗澡找不到人,问了医院的护士,才知道他受伤住院了。匆匆赶去医院看他,本来还想把他转到最好的单人病房,他没有接受,最后只好作罢了。 玉瑜秋看着他的脸,“月歌,怎么这么快就来上班了,你身体已经好了吗?” 陆月歌正在给萨摩洗澡,“谢谢秋姐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以后还是要注意安全一点,真是太危险了。” 玉瑜秋坐在一旁和他说话,心里却掀起大浪。 那天看到他的伤口好像蛮深的,一般来说,伤到真皮层的话,基本都会留下伤疤,但现在他的脸还是跟以前一样,那条伤疤居然完全消失了,刚才看到他捋起袖子,露出的右小臂那里也是……用的是什么神奇的药?还是这皮肉天生愈合能力好? 陈傅忠刚好也在医院,隔着窗户玻璃,他注意到了玉瑜秋有些奇怪的眼神。 他知道玉瑜秋,他们医院的vip,医院的护士们八卦碎嘴,说玉瑜秋看上了陆月歌,特地为了对方在这里办了vip,每次来都指定人服务。陈傅忠看着玉瑜秋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玉瑜秋抱着萨摩上了车,后座的中年男人满意的地点点头,“小七果然没看错,是个好宝贝。” “说好了,他是我的。”玉瑜秋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秀美的面孔带着兴奋的扭曲,“是我发现他的,看看他的脸,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啊。 “呵,可以,但是可别把他的精-血吸光把人玩-坏了,等我找齐了人,他就归我。”男人淡定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假寐,“南边的那个女孩家里有点权势,我还要花点时间,这个男孩你就先好好养着。” “麻叶县高中的事,你解决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还好那里的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叫你手下的人放聪明点,别再给人揪住尾巴了,现在可不比十多年前。” “我知道了。” 离暑假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派出所那边打电话给陆月歌,说已经抓到人有线索了,下午,陆月歌和陈榕崧一起去了一趟派-出所。 被抓到的人是青皮,在莨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打架斗殴、捅死人的时候被抓的。 负责案件的周警官接待了他们,他问陆月歌认不认识一个叫陶芷的男生。陆月歌摇头,“不认识,也没印象。” “听那小子说好像是个模特,高高帅帅的。你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吗?” “去年六月份的时候,有帮朋友兼职过一次,她那边的模特受伤了,我帮顶了上去。”陆月歌说。 模特?难道是秋姐那边的人?但是那天帮完忙之后,他根本没跟那些模特再有过联系,而且这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事情很快就调查清楚了,起因很简单,因为嫉妒心而引发的血案。 那天走秀的压轴原本是陶芷,那样的风光本来是属于他的,他其实受伤不严重,原本想带伤上场,但是玉瑜秋却让陆月歌代替他上场了。 全国超模大赛在即,他以为玉瑜秋要捧陆月歌,而对方却一直一幅推脱的样子,在他看来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嫉妒之下,他就找了人要给陆月歌一个教训。 陶芷长得非常帅,五官很立体有点混血的样子,跟陆月歌同龄,也是在校学生,是很多女生都会喜欢的酷帅拽类型。 实际性格却有些软,他绞着双手,眼眶有点发红,声音嗫嚅,“我只是想让他们打他几下,剪掉他的头发教训一下就好了,没想过要见血的……” “你的腿伤成那样还怎么走台,你是我亲自挖掘的,我那么看好你,你却为了这样的小事就说要教训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旁的玉瑜秋一脸的痛心和失望。 陶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对不起,秋姐……” 捅人的小个子没抓到,陶芷又一口咬定自己没让他们捅人,是他们自己自作主张。加上玉瑜秋在其中斡旋求情,最后陶芷道了歉赔了医药费给陆月歌,这事也就算结了。 一个月后,陈榕崧他们战友聚会,他从周警官那里听说到陶芷出车祸死了。 大晚上的,车子突然冲出护栏坠入桥下河里,车上的两人当场死亡。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期待已久的暑假很快到来,陆月歌早就把车票买好了,放假第二天,早上七点,两人就搭上了去往碧西县的火车。 莨市地处g省东南面,而涯林寨所属的碧西县,则位于g省西北面,与h省z省接壤。碧西县多山,交通不是很便利,平时只有汽车和绿皮火车经过,从莨市到碧西县要坐6个小时左右的火车。 暑假归乡和去别处旅游的学生很多,连车厢过道都挤满了人。陆月歌只买到了一张靠窗的坐票和一张站票,农子剑让他先坐着,自己拿了手机靠在过道座椅边上玩起了游戏。 过道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卖东西的人推着小推车走过,农子剑玩个游戏总是被打断。 6个小时很漫长,两人轮流坐着,农子剑站得脚有点酸了,哈欠连连,陆月歌起身让他坐下,他强撑着说不用,陆月歌就把他拽到自己腿上坐下。 这是一趟长途车,途中下车的人少,上车的人则越来越多,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很多座位上都挨挨挤挤坐着睡姿各异的人,甚至有人直接睡到了座椅下,所以也没人觉得两个男生站累了叠在一起休息有多奇怪。 “这多别扭啊,而且我也太重了。”农子剑想起身。 “小伙子,站着多累啊,你就坐下来,一会就到了。”旁边一个抱着小孩的阿婆说到。 他们这边的座位是两人坐的,阿婆和对面的一对年轻夫妻是一家人,夫妻俩怀里还各自抱着一个孩子,他们的行李很多,连座位下面都堆了几袋东西。 “就是,人这么多,就这样坐着吧,我也困了。”陆月歌压着农子剑不让他动。 农子剑只好朝阿婆笑笑应了一声,便乖乖坐在陆月歌腿上不动了,这人-肉沙发坐得真舒服,不一会他就开始小鸡啄米了。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怀里,陆月歌幸福得好像飘在云端,他轻轻圈住农子剑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想睡觉了?你趴在桌子上眯一下吧。” 农子剑被对方温热的气息吹到,他痒得搓了几下耳朵,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途中火车让道,晚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陆月歌低着头靠在农子剑宽厚的背上假寐,恨不得火车再晚点久一些。 火车飞驰,下午一点钟的时候终于到站了。 下车后,陆月歌带农子剑去吃东西,当地酸辣爽口的米粉非常好吃,吃完东西后,陆月歌又去集市上买了一些东西,蓄电池、镰刀、生活用品、烧鸭、猪肉…… 农子剑觉得一切都很新奇,碧西县是个多民族自治县,风景还不错,县城里散落着几座矮山,街上经常能看到穿着传统民族服饰的人。 买完东西后,两人又要马上搭一多小时的面包车回乡里。 盘山土石路崎岖,经验丰富的司机把这破面包车开得飞快,农子剑望向车窗外,他看到车轮好像就压在山路边缘,而没有任何围栏的山路边缘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甚是刺激。 从乡里到寨子的路更难走,夏季多雨,很多路段都有积水,坑坑洼洼的。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陆月歌跟乡里亲戚借了一辆破摩托车骑回去,农子剑说自己是摩托高手要带他飞,陆月歌只得妥协坐到了后面。 农子剑骑车很野,破摩托被他开得飞快,留下了一路尘土。 陆月歌被颠了几下,就紧贴着农子剑搂他的腰,“这路太颠簸了,你给我开慢点!” 土路窄小,还弯弯曲曲的,农子剑乖乖听话放慢了速度,见陆月歌还是搂着自己的腰不放,“喂,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还搂腰啊!” “车后面都绑着东西了,没地方扶,路这么颠扶你一下不行啊?” “放心,相信我的技术,不会摔着你的,怕什么。”农子剑说完就开始显摆,一个大拐弯整个车子倾斜了30多度,陆月歌趁势楼得更紧了。 也许这里真的是太偏僻了,农子剑骑着摩托车开了很久,一路上基本没见着一个人。 陆月歌说现在还算好的,以前没有路没有交通工具的时候,就是从他们寨子去到乡里,都要走上大半天的时间,去到县里,起码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这里不是风景区,没有被开发过,一路上的风景大气苍茫,空气清新,放眼望去,除了山石就是树木,山林广阔原始而深沉。 有时路上经过一些村落,地里有勤劳的人们在劳作,大一点的孩子背着小一点的孩子在放牛,这些原始的景象组合成了一副天人合一的水墨画。 到涯林寨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陆月歌把车开到太婆家里,农子剑一路东张西望,很是好奇。 这个寨子,和他去过的农村有很大不同,寨子不大,依山而建,树木环绕,房屋多是石头黏土或是木头建的,上面盖着青黑瓦片,还有不少原始的吊脚楼。 村民的穿着,不是电视里宣传的那种传统民族服装,也没有带着繁重的银饰,年轻人和小孩穿着比较现代化,老人则多是小立领搭襟盘扣的粗布深色衣服,手上戴着银镯,耳朵戴着花纹繁复的银质耳饰。 夏日昼长,下午不甚强烈的阳光穿透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焚烧稻草的烟雾升起,衬得寨子很古朴,比一般的古镇老村要有韵味。 寨子里较少有外人到来,看农子剑的穿着和听他口音就知道是城里人,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注目。 看到他和陆月歌走在一起,不怕生的小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很难辨认的普通话围了上来,农子剑早有准备,一路发了不少糖果巧克力。 回到太婆家,陆月歌把一只烧鸭和一份猪肉留给了太婆。农子剑第一见到陆月歌的太婆,老太太已经95岁了,背有些驼,精神却很好,她坐在门口抽旱烟,看到陆月歌回来,她笑得很开心,慈祥地揉着曾孙的脑袋,还亲自去菜园摘了龙眼来招待农子剑。 陆月歌的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外公外婆也在他中学的时候相继去世,只有太婆一直健在,她跟陆月歌的大舅公一家住在一起,陆月歌有四个舅舅三个姨妈,表弟表妹就更多了,跟陆百京那边比起来,罗家人丁很兴旺。 在太婆家喝过粥后,他们没有留下来,他们还要继续赶路,回黑山上陆月歌的家里。 陆百京和罗小桂外出打工,前两年都没回来过年,今年终于回来了,还跟蒙仁峰种了地,陆月歌本以为他们不会走了,但是两个月前,他们突然又一起去深市了。 他们总是很忙,来回的路途又远,所以陆月歌没告诉他们自己被人捅伤的事情。 他们外出打工,山上干活的马匹便赶回了太婆家,暑假干农活少不得牛马拉车,陆月歌把摩托车骑去还给车主的家人,回来的时候,顺路把在地里吃草的马儿牵了回来。 他初中时骑的自行车也还能用,一人骑马一人骑车回山上也刚好。 农子剑说自己会骑马,但是山路颠簸,陆月歌怕他不熟练,最后还是让他骑了自行车。 两人经过一栋修葺过的新房,一个绑着辫子的年轻女人叫住了陆月歌,正是当初与他结了娃娃亲的青姐。 “六月,放假回来啦。” “青姐,好久不见。” “我初八要结婚了,到时候记得来喝酒。” 陆月歌点点头,“这么快啊,恭喜青姐了。” “这是你同学?难得见你带人回来,到时候一起来喝喜酒啊。”青姐最后一句话是用官话对农子剑说的。 农子剑听得懂大部分官话却不会说,他笑着应了一声好。 陆月歌再跟青姐道了一些恭喜的话,然后两人就骑着马、骑着自行车往远处群山的方向赶去。 “你们这里美人不少啊,就刚才那个梳着辫子的姐姐,跟乔娇不相上下。”农子剑说。 “人家青姐可是准备要结婚的,刚才就是请我们去喝喜酒,你别想了。”陆月歌吓唬他,“你不是问我们这里有没有蛊术吗,你可要小心点,别乱和这里的姑娘说话调-情,知道吗!” “我哪有想什么啊,我是那种人吗,长得好看还不让欣赏一下了……”农子剑觉得冤枉啊,不就夸了一下别人嘛。 看陆月歌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小声问道,“你们还真的有蛊术啊?” 他们到山脚下的时候,红彤彤的太阳挂到了山头,天空遍布红云紫霞,瑰丽得令人惊心动魄。微风吹拂,树冠随风摆动,峰峦起伏,天边群鸟归巢,天地间美不胜收。 晚霞照耀下的陆月歌变得神秘妖异,风吹动他的长发,他突然轻声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农子剑莫名背脊发凉,提到蛊他就唱歌做什么?我可是无神论者,这家伙是不是又想使坏捉弄人了。 “喂,你唱什么啊!”农子剑压低声音问道,虽然他是无神论者,但还是很尊重别人的习俗信仰的。 好一会陆月歌才停下,故弄玄虚地笑,“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真有蛊……我也舍不得对你下,我只想,你真心爱上我…… 山路陡峭,石壁嶙峋,陆月歌把自行车放到了一处能遮雨的小山洞,然后砍了一些荆棘拦住洞口,防止野兽进去破坏车子。再把行李放在马背上,两人牵着马儿徒步走上山去。上山是一条窄窄的路,是陆月歌一家人常年上下来往走出来的,还有几道牛车的车辙,农子剑没想到这么陡的路牛还能拉着车上下来回。 山上怪石嶙峋,野草灌木比人还高,走到半山腰,农子剑远远就隐约望见了一栋石砌的灰白小楼。 狗叫声传来,一黑一黄两只大狗突然从草丛里钻出,热情地摇着尾巴朝陆月歌扑了过来,陆月歌蹲下-身一手搂住一只,开心地给它们顺了顺毛。 陆月歌和农子剑说,“这只黄-色的叫‘ji’,翻译过来是风,小风。” “鸡?咳,叫一只狗做“鸡”啊,唧唧,唧唧。”农子剑大笑着念了几遍唧唧,警惕的大黄狗冲着这个陌生人低呜了几声。 “你啊!”陆月歌摇摇头笑道,“这只小一些的黑狗是ji的兄弟,叫‘都乌’,翻译过来是云朵,小云。” “唧唧,都乌,来,摸摸。”农子剑很喜欢狗,他家里就养了大黄和哈士奇。 陆月歌家的这两只大狗不愧是大山里放养的,要主人安抚着才肯给农子剑撸一下。 又走了十多分钟两人才终于到了家里,主屋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左边连着的瓦房是厨房,右边是猪栏牛舍,这些房子全是山上坚硬的石灰岩砌成的。 赶了一天的路,农子剑虽然经常锻炼,但一天下来也乏了,在屋前转了一下后,他就躺在摇椅上给两只大狗撸毛了。 没想到陆月歌看挺瘦的,身体素质却比他还好,上山如履平地,加上那头长发,简直就像武侠小说里隐居的侠客。 陆月歌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去挑水准备做饭。 父母不在家,蒙仁峰夏天多是在河沟边养鸭,不怎么住这里,家里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蛛网。 山上没通电,几年前县里拨款下来做扶贫项目,寨子里基本每家都修建了沼气池,陆百京和蒙仁峰也修了一个,每天放料进去,平时可以提供照明和煮饭,还算很便利。 家里一段时间没人住,沼气已经不剩多少,点了灯一会就渐渐暗淡了。 所幸还有几个备用的蓄电池,照明不成问题,但做饭烧水就要用柴火了。 陆月歌在菜园里摘了一个冬瓜,三个茄子,一大把鲜嫩的红薯叶和几颗青蒜。缸里还有米面,墙上还挂有熏肉笋干香菇,做一餐简单的晚饭不成问题。 农子剑烧火,陆月歌掌勺,农子剑这城里青年对一切都新鲜好奇,有无数的问题,陆月歌一边炒菜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男男搭配,干活也不累。 先烧一锅水,把笋干蘑菇泡发,把熏肉煮软片切。 半截冬瓜去皮切块,再加些草药佐料,一起放到砂锅里小火熬汤。 热锅倒入花生油,熏肉倒进锅里翻炒至半熟盛起,再把笋干辣椒青蒜爆炒,最后再把熏肉倒进锅里一起翻炒。 肉香四溢,农子剑闻着这味道就直咽口水,菜一出锅,他就直接夹了一块肉扔进嘴里,带点烟熏味的肉片肥瘦相宜,笋干幼黄鲜美,家常而又好吃得不行。 把切段泡好的茄子捞起沥水,香蒜拍扁去皮,与辣椒一起剁碎备用。待油加热便把茄子倒入锅中,炸至变黄变软取出沥干,把多余的油装起来,再爆炒葱姜蒜末,加一点酱油料酒,最后再把茄子倒入一起闷烧。 最后一道菜是炒红薯叶,先是酸笋辣椒蒜末爆炒,加一点点酸醋,然后再将红薯叶下锅用大火翻炒,加盐,出锅。 农子剑吃了三大碗饭,相识三年,他第一次知道陆月歌的厨艺这么好,不说那道笋干熏肉,就是那道最简单的酸笋红薯叶,再来两盘他都吃得下。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鄢烈果然没有吹牛。”农子剑嚼着熏肉片和笋干连连称赞,家里饭菜都是老妈和大嫂做的,他自己顶多会煮个鸡蛋面、炒个蛋炒饭。 陆月歌很开心,听到喜欢的人这么肯定自己的手艺,吃自己做的东西这么香,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果然有一定道理。 “喜欢就多吃点,这山里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陆月歌给他盛了一碗冬瓜汤,“慢点吃,先喝点汤。” “我说你也太贤惠了,哪个女人跟了你,不知道得有多幸福。”长得好看,性格和善,做饭还这么好吃,浑身是居家过日子的优点,简直是绝世好男人。 陆月歌笑了,“那你要不要跟了我?” “我们当中要是有个人是女的,肯定能成了,我绝对要缠着你不放!” “性别肯定是改不了了,都是男的也可以吧?” 这山中只有他们独处,陆月歌压抑的情意好像得到了释放一般,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农子剑身上停留,语言也暗含深意。 可这木头,哪里感受得到他的半分情意呀,直愣愣随口说了一句,“都是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好基友吗?” 他这语气倒没有歧视,只是一句无心无意的玩笑话。 陆月歌正想组织合适的语言,就见他摊在椅子上伸长腿,掀开t恤露出腹部拍了几下,“呼~吃太饱了,你看我这几块腹肌,都要变形了。” 唉……怎么这么可爱……陆月歌有些移不开目光。 山中石屋,窗外月亮正圆,孤男寡男,陆月歌强忍着不化身为狼扑过去把人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里开始跟漫画接上了~嘿嘿~那时漫画的情节画得比较简单,现在小说是扩写,会写得比较具体(啰嗦……)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云朵遮住星空,连绵起伏的群山依稀可见,山林是舞台,点点萤火是灯光,虫鸟开起了演奏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来和音,夜晚有白天不懂的美。 水缸里没有水了,他们还要再去挑几桶水回来烧水洗澡。 山泉在屋子右侧500米左右的地方,泉水从山顶流下,水质清甜甘冽。 农子剑挑着两桶满满的水,边走边说,“我们能不能像电视里那样,用竹筒把水引到家里呢?如果再能搞个太阳能发电就好了,这样手机和家用电器也能随时用了。” “这些我都想过了,等我回来以后,都会慢慢添加的。” 取水确实有点远了,没有电也不方便,要是你肯留下来的话…… 陆月歌走在他后面,看着他矫健的背影,心里暗暗想着,看,这身板、这力气,果然是当老婆的可造之材…… 子剑,求你了,喜欢我吧…… “毕业后你真的要回来,一辈子呆在这里吗?” “嗯,没有什么变故的话,那就是了。” 说到这个话题,陆月歌有点难受,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如果两人之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那恐怕,真的要从此分道扬镳了…… 农子剑也有些失落,毕业后就天各一方了,一个在城市,一个在深山,要见面就难了,难得有这么好的一个朋友,他很舍不得。 “不会很孤独吗?”农子剑看向黑漆漆的远方问道。 独自站在这里,难道没有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吗?也许以后有了老婆孩子……哎,六月以后会娶什么样的人呢,生出来的小孩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好看……有了老婆孩子,那应该就不会孤独了吧。 陆月歌打着手电跟在他后面,无声地笑了。 孤独吗,以前不会,但是遇上你之后,就会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忘记你,会不会再喜欢上别的人…… “怎么会呢,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你看,这里这么宽广,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我没去到过,还有很多神奇的动植物我没见过,这些地方这些东西,我以后都要慢慢探索的,怎么会无聊呢。” 农子剑突然觉得他很……神圣,跟在城市里的感觉很不一样,他果然是属于这山林里的精灵。 “哈哈,果然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六月。” 回到厨房,农子剑把水桶里的水倒进大水缸里,“这样也挺好的,等我以后退休了,就来这里跟你养老,这么样?” 陆月歌微笑,“好啊,随时欢迎你。” 农子剑觉得他的笑容很温柔,好像还有点……悲伤?难道是回家了,父母哥哥却不在的原因? 所以说,一个人在山里还是太孤独了,他父母外出打工了,蒙仁峰在河边养鸭子,他每次寒暑假回来,经常是一个人住在这山上吧。两次暑假,农子剑都刚好有事被耽搁了,没能应约跟他来这里,他的脸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哎,早该来陪陪他的,谁让他跟最我好呢。 农子剑在灶台前烧水,他看着在旁边石板上洗碗的陆月歌想,这家伙也真是的,明明人缘不错,怎么在学校就没几个深交的朋友呢?帅哥就是帅哥,表面看着好相处,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山里昼夜温差大,天一黑温度就降了不少,风一吹,有些凉凉的。 农子剑先去洗了澡,洗澡的卫生间在楼梯下方,有些粗糙的水泥地板,还挺宽的,也很干净,就是没有水龙头没有淋浴,墙角放有一个装有水的大桶,是用来冲厕所的,右边墙上挂有一个架子,上面放了一卷新的卷筒纸。洗澡的话,要先用桶装了热水,再提进去洗。 农子剑糙惯了,这样的环境,他适应得倒也很快的。 陆月歌把桌子床铺擦干净,再拿出新的被单蚊帐铺好,点上蚊香。 白天都在路上奔波,洗完澡玩了下手机,两人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夜晚有些凉,两人各用一条被单盖着腹部。 “有些晚了,明天再给你铺一张床,今晚先跟我睡没关系吧?”陆月歌问他,其实他可以去父母的房间睡的。 他心跳加速,这可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孤男寡男,旁边也没有其他室友。 “没事,都是大老爷们介意什么。”农子剑满不在乎,奔波了一天,他很快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喜欢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陆月歌哪有这么容易睡着,自然是要趁机好好靠近,仔细描摹。 皮肤还可以,干净清爽,右边额头有一颗小小的青春痘,眉毛很浓,形状上挑,非常有男子气概,鼻子很挺,嘴唇是健康的红,下唇有点厚……吻起来的感觉肯定很好,好想咬一口…… 陆月歌嘴角含笑,心脏咚咚直跳,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轻轻移了身子靠得更近,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呼吸交融。 农子剑无意识轻哼了一声,然后把腿搭到了对面人的腿上。 陆月歌心里乐开了花,这一天的亲密接触多到惊喜连连。看他睡得熟,陆月歌大着胆子,在他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依依不舍地老实放好手。 同床共枕什么的本来是美得冒泡,结果半夜的时候陆月歌就遭殃了。 农子剑这睡姿,简直是在床上滚了一圈。陆月歌侧身贴着他的后背睡,结果他翻身的时候,手肘无意识往后一撞,就直接撞到了后面人的肋骨上,疼得陆月歌连连吸气。 ——真是甜蜜的折磨。陆月歌捂着生疼的肋骨哭笑不得。 离他远一点了也不行,没睡着一会又被踹了一脚。陆月歌最后发狠了,直接把他束手束脚困在怀里搂着睡,顺便掐了几把,让你睡姿这么差! 农子剑呼呼大睡,一次也没醒来过,被人抱在怀里也老实了。 陆月歌埋头在他后背,子剑啊,就你这睡姿,你以后的老婆得告你家暴吧,跟着我多适合,我抱着你,你看你多老实。 陆月歌一向作息良好,醒来的时候才六点多,他被睡姿奇差的农子剑挤到了床沿。农子剑卷了全部被单,还枕着他的手臂呼呼大睡,稍微动一下,手臂就麻得他想哭。 下面扯高气扬精神得很,陆月歌苦笑一下,轻轻把被压着的手臂抽了出来,农子剑咕哝一声,转了个身又继续睡。 陆月歌起床后先洗脸刷牙,然后生火煮粥,往炤台里塞了两根大点的木条,就不需要人一直照看了,他再去挑了两担水回来,把两人的衣服都洗了。洗好衣服,粥也煮开了。他去屋前的菜园里摘了一大把空心菜和两个西红柿回来,空心菜择掉叶子洗净切段,再切两个西红柿和几个辣椒、拍几瓣蒜备用。 辣椒蒜末下锅炝炒一会,然后再把空心菜西红柿下锅翻炒,加入酸醋酱油,途中用锅盖盖住焖几下,最后撒盐装盘,一道酸辣开胃的小菜就做好了。 早上不宜吃太油腻,但要有营养,家里还有满满一篮子鸡蛋,陆月歌煎了四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楼上的人还在呼呼大睡,陆月歌就拿了锄头和镰刀去菜园里翻修菜地。 东边的太阳越来越亮,温度也升高了不少,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叫着,农子剑悠悠醒来,睁开眼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陆月歌山中的家里。 山里的空气就是好啊,农子剑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耳边传来嘶嘶的响声,他慢吞吞转头一看,赫然是一条大约有三指宽,黑褐色鳞片,头部呈椭圆状的眼镜蛇! 它直立颈部盘在窗台上,细长开衩的黑色舌头一伸一缩,金色的小眼睛冰冷地盯着床上的人。 农子剑瞬间全身僵硬,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与那蛇对视,眼睛眨都不敢眨。 草草草!!!这么大一条眼镜蛇,要是被咬一口,这山旮旯有蛇毒血清吗…… 卧槽!它它它动了——窗台上的蛇微微动了一下,农子剑眼睛急剧一缩,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他像弹簧一般弹起跳下床,猛地冲出房间。 “六月!”在这危险时刻,他本能地呼喊这个名字。 陆月歌正弯腰锄地,突然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农子剑带着惊慌的大叫声。 他心中一凛,马上丢下了手中的锄头向小楼奔去。 山中毒物不少,家里又一段时间没住人了,万一——陆月歌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农子剑有什么危险。 农子剑赤着脚,三五秒钟就奔到了楼下大门前的空地,直接扑到了迎面跑来的陆月歌怀里。 “有蛇!!卧槽!!!房间里有一条好大的眼镜蛇!” 陆月歌被农子剑撞得后退几步,他紧张地搂紧怀里的人,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检查他的身体,“你没被咬吧?” “卧槽它没追来吧……”农子剑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平时在电视里看到这些冷血剧毒动物不觉得有什么,现实中冷不丁这么近距离看到,不被吓死才怪,“吓死人了!一睁眼就看到那么粗一条蛇盘在窗口!” 要知道,连陆月歌这个敢空手捉蛇的人都差点被咬过,刚才看到那条蛇,农子剑觉得自己真是要被吓尿了。 “没事了没事了。”陆月歌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悄悄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农子剑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蛇吓成这样有些丢脸,正想松开陆月歌的怀抱,就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你别怕,厨房门边有一只——”感觉到怀里的人又僵硬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以前喂养过它们一段时间,跟它们很熟悉,有我在,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它们?尼玛……原来还不止一条吗…… 农子剑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一条同花色的蛇在厨房门边蠕动。 陆月歌松开农子剑,朝那条蛇走去,还半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农子剑天生就怕这种冷血爬行的恐怖生物,看到陆月歌居然去摸这种剧毒生物的头,相处得好似亲昵的朋友一般,他不由得有些犯恶心。 这双手,明明昨晚才给他做了那么好吃的东西。 另一条更大的蛇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陆月歌更开心了,一人两蛇相处融洽,农子剑躲在大树下,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知陆月歌跟它们说了什么,还指了指这边的农子剑,好像在介绍一般,过了一会,那两条蛇才钻到草丛里游走了。 农子剑看得目瞪口呆,陆月歌敢捉蛇就算了,原来还能和蛇交流……这还是人类吗! 此时的陆月歌在农子剑眼里妖异不已,果然是神秘的少数民族,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巫师继承人?山里的什么妖精?蛇精?把自己从城市拐来这大山里,准备采-阳-补-阳xxoo…… 卧槽,我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ˊ?ˋ///)画了一张插图,放在微博了,@覃子非非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吃过早餐,再吃了一串甜滋滋的龙眼,农子剑这才压下惊来。 昨晚到这里的时候天都暗下来了,很多景色都没得看清,现在天气晴朗,这山间的景色一览无遗,农子剑站在大门前,深深吸了一口大自然清新的空气。 门前的葡萄架上垂下一串串绿色的葡萄,抬手就可以摘到,农子剑摘了一颗,用衣服擦了两下就丢进嘴里,酸溜溜的。 “这葡萄还酸着呢,菜园边上有龙眼和桃子。”陆月歌递了一个菜篮子给他让他去摘。 农子剑兴冲冲地接过菜篮子,才走两步他就顿住了,房檐下晒着衣服裤子被单,其中就有自己的。 “咳、你怎么把我的衣服也一起洗了啊?”还连内-裤都一起洗了,还是手洗……怪不好意思的,农子剑挠挠头。 “这有什么,我住院那时候,我的衣服不也是你洗的。”陆月歌一脸的不在意,继续收拾手里的杂物,也不知道早上是谁拿着人家的内-裤慢慢搓,轻轻洗。 “嘿,这能一样吗。”农子剑暗自决定,晚上洗完澡,就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洗好晒好。 农子剑拿着菜篮子往菜园走,菜园在石屋前面的晒谷场下面,差不多有五分地面积大,周围种了一圈月季和桑树,月季是常绿灌木,茂盛带刺,可以防止家里养的鸡鸭钻到里面叮菜吃,旁边还有一丛香蕉树,阔叶中几挂绿油油沉重的香蕉串低垂下来。 菜园里面蔬菜品种挺多,空心菜,苦麻菜,牛皮菜,韭菜,葱花,辣椒,西红柿,红薯,芋头,茄子,木瓜,南瓜,冬瓜,节瓜,水瓜等等。 菜园右边的大片空地里还种了十多颗果树,种类还不少,陆月歌站在一棵大果树下说,“这几棵是沙梨树,现在果子还有点酸,到八月份这样就能吃了。” “好吃吗?我只吃过雪梨香梨之类的,这种没见过。” “还可以吧,没雪梨和香梨那么好吃,沙梨的皮比较涩,我们都要削皮吃。” “这几棵沙梨树多少年了,都这么高了。” “我爷爷种的,有三十多年了,”两人走到一棵柿子树下,陆月歌说,“还有这几棵柿子树也是那时种下的。” 山上这片地本来就是他们家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在这里种过树,后来阿爸才带着阿妈和他来到这里安家的。 “寒假开学你带去的柿子饼,就是这几棵树结的柿子做的吗?”农子剑抬头,看着树上一个个鸡蛋大小的绿色果实问道。 每年寒假开学,陆月歌都会给农子剑带上一箱特产,熏肉腊肠笋干蘑菇蜂蜜,农子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柿子饼。而暑假开学,则会有一大袋的龙眼干,拿回家老妈最喜欢。 “嗯,今年还给你做。”陆月歌说。 柿子是中秋的时候成熟,那时陆月歌还在学校上课,柿子饼的做法并不复杂,但是比较花费时间,这两年都是托了蒙仁峰帮做的。 沙梨和柿子还没成熟,但是还有陆月歌小时候亲手种下的枇杷和龙眼。中学的时候,他学着书里面的做法给果树嫁接,嫁接后的果树确实果实累累,也比较甜。 枇杷成熟期已过,只有高处的树枝上还挂有一些黄色的果子,大部分熟透的果子都掉到了树下草丛里。树上和地上有很多鸟儿在啄着果实,他们一靠近,一大群鸟儿就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别的树上。 枇杷树是小乔木,不高,枝干也不粗,陆月歌便从旁边的沙梨树爬过去摘。 龙眼此时正是成熟时期,一串串的龙眼结了满树,把树枝都压弯了,个个黄褐色的果实比成年男子的拇指还大上许多。 农子剑伸手摘了几个,剥壳后的果肉晶莹剔透,他整个扔到嘴里嚼了嚼,甜滋滋的,然后再把核吐出来,他一边吃一边摘到篮子里。 “龙眼热气,不能吃太多。”陆月歌拿着编织袋去摘了一些桃子和龙眼,“摘一些回去洗了吃,我们等一下山下,看看稻子和玉米长得怎么样。” “现在去是不是晚了些,我应该早点起来……”农子剑有些不好意思了,之前还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粗活都能干,结果第一天早上就睡懒觉了。 “不是去收割,只是先去走走看成熟了没有。” 今天是刚回来的第一天,不着急下地,陆月歌打算先带农子剑好好玩几天。 暑假整整两个月,农子剑会在这里待到开学,陆月歌很高兴,他们会有两个月的独处时间。 既然时间这么长,那自然是要好好计划的,他想把所有好的都捧到喜欢的人面前。 农子剑虽然在城市里长大,但他一向糙惯了,哪里需要陆月歌宠着呀,呃……当然,目前的他也根本觉察不到就是了。 要看的田地分散在附近山下,不算很远,陆月歌装了两大瓶水和一些果子放到背筐里。 “干嘛还要穿外套,多热啊。”农子剑拿着陆月歌给他的外套说,“你是不是怕被晒黑,所以要像个女生一样捂着,啧啧啧,怪不得这么白。” 明明是在这大山里长大,还干农活,居然没被晒黑,还这么白,这是人类吗,不是妖精变的吧! 其实是这里的山水养人,加上陆月歌天生皮肤白,身体素质好,所以皮肤白里透红,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晒伤,被灼热的阳光直射久了就会发红脱皮,所以阳光强烈的时候,要穿长袖长裤遮挡好。 “太晒了会伤到皮肤的,不穿你就等着晒到脱皮吧。”陆月歌拿出两双99式高腰作训鞋,一双43码的给农子剑,他坐在矮凳上系鞋带,“穿长裤长袖,还能防草木割伤和蚊虫叮咬,你不是怕蛇吗,要是走过草多的地方还能预防一下。” 听到这里,农子剑马上废话不多说,老老实实穿上了外套长裤,扎紧了裤脚。 外套是陆月歌中学时候的校服,校服很宽松,农子剑穿着倒也合适。 陆月歌还去菜园下面的地里摘了一些灌木的枝叶回来,翠绿的双数羽状树叶,顶端结有花苞,盛开着五瓣黄色花朵,他给农子剑插进鞋帮里和放进兜里,“这是防蛇用的,我们叫野扁豆,也叫蛇灭门,蛇闻到这个味道就跑了。” “还有这么神的东西?”农子剑有些怀疑。 “老祖宗都说了,万物相生相克。”陆月歌笑着把一串黄花插到他耳边,“寨子里很多人家都种了这种植物防蛇的,走吧。” 准备好东西,两人就牵着马,带着两只大狗下山了。 天气晴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气温不算很高。 花生和木薯间隔着种在地势高些的泥砂地里,陆月歌拔了一颗花生抖掉泥土,黄白色的果壳大多还未坚硬成熟,他摘了几颗成熟些的递给农子剑,“尝尝看。花生大概要到八月多才成熟,到时候拔一些回去煮来吃,嫩嫩的盐水花生,很好吃的。” 农子剑剥开壳,然后把粉红色的花生粒抛到嘴里嚼了嚼,跟晒干了的口感不一样,又嫩又清甜。 稻子种在山下离河沟近些的地方,两人站在田埂上,稻子金灿灿的还带点绿没熟透,陆月歌说还得等上十多天才合适收割。 这片稻田,不是农子剑以前见过的那种长势良好,稻穗黄橙橙沉甸甸的那种,这里好像被什么动物糟蹋过一样,被啃得参差不齐的,右边还秃了一大片,地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脚印坑子。 “这几年野猪比较多,这段时间家里又没人,所以被糟蹋了很多。”陆月歌说。 田里还有不少水,陆月歌用锄头在田埂开了一个缺口放水。 “为什么要开一个缺口?,你们这里还有野猪?”农子剑在为稻子收成不好感到惋惜的同时,也为有可能见到野猪感到兴奋。 “把里面的水放掉,收割的时候田里会干燥些,也好晒谷子。野猪嘛,这里山多树多,又远离人烟,野生动物还是不少的,你看今早那两条眼镜蛇那么大个是不是?这里蛇多,剧毒的还有银环蛇——有我在,不要怕,一般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早上我不是折了些野扁豆回去放了嘛,它们不会进屋的。” 他折来几根差不多两米长的枝条,把塑料袋绑在树枝顶端,然后把另一端插到土里,农子剑猜想这是驱赶一些小动物用的。 “野猪凶得很,公野猪还有獠牙,身上的毛很硬,攻击性很大,前几年寨子里有人被野猪攻击,受了很重的伤,你如果看到野猪,一定别惹怒他们,跑远一点,爬到树上去。” “除了毒蛇,野猪,这里还有林麝,山鸡、鹧鸪、穿山甲、猴子,松鼠,还有一些羽毛很漂亮的鸟,果子狸,豹猫是比较难见着的,最后见的那次,我还拍了照片给你的,可惜拍糊了。我很小的时候还见过老虎,但是我阿爸说我肯定是眼花了,我们这里的老虎早在八十年代就已经灭绝了,我后来确实再也没见过老虎,也许真是看错了。” “往林子深处走,可以见到不少动物,但也相对要危险很多,毒虫毒蛇就不用说了,有些地方还有沼泽地,就是书上说的陷进去了就很难再起来的那种,你单独一个人的时候,绝不能到处乱跑,知道吗。”陆月歌连走边说,一路上尽职地做着一个合格的导游,原始山林危险重重,他既然把农子剑带来了,自然要把人完整安全地带出去。 农子剑认真听着,他虽然身体素质好,胆子也还算大,但是入乡随俗的道理他还是谨遵的。 走到一片玉米地,陆月歌放了马儿去吃草,然后从背筐里拿出两个尿素袋子,递了一个给农子剑说道,“我们顺便掰两袋玉米给我哥送去,跟他换几只鸭子回来吃。” 玉米在他们这边不是主食,除了会选一些好的碾碎,偶尔煮点玉米粥,或是打成粉末做些玉米饼给小孩当零食,剩余的大部分要么是卖给收购粮食的,要么留给自家的家畜做饲料。 “两袋玉米就够几只鸭子了?” “不够,但是这些鸭子我也有投资,作为老板,想吃多少吃多少。”陆月歌笑,“抱老板大腿有肉吃。” “厉害了,抱抱抱!”农子剑很是佩服陆月歌,打两份工还投资养鸭,勤劳肯吃苦还有头脑,确实厉害,值得佩服。 农子剑从今天开始体验农村生活,活儿干得倒也像模像样。拿着袋子站在两排玉米杆的中间,剥开玉米叶子再从根-部掰下,丢进袋子里,然后继续掰下一个。 地里杂草丛生,玉米杆比人还高,穿的衣服又比较厚,才两个来回,农子剑的背后就湿透了。陆月歌给他拿了水,水是药草熬过的,有解暑的作用。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陆月歌问道。 “不累,就是热了点,不要小看我,我的体力可是很好的。”农子剑擦了一把汗继续掰玉米。 “体力这么好,那我可要好好奴役你了。” “都说了,这个暑假任你压榨了。”农子剑乐呵呵应着,这乡间的一切他都很感兴趣,干农活也一样。 陆月歌有意落后他两步,一边手中动作不停一边看着他。 有些人认识久了,感情可能会变淡,有些人却会越看越喜欢,看着他高大结实的身躯,汗湿的后背,陆月歌很想抱着他,亲吻他,留下他。 掰好两袋玉米没花多少时间,陆月歌扯来地里的一些茅根草把袋口扎紧,然后放到马背上。 临近中午,温度升高了不少,两人赶着驮了两袋玉米的马儿走在路上,这段路多生长着不及人高的灌木,没有遮阴的地方,农子剑出了很多汗,他擦擦额头的汗,看着帽檐下陆月歌洁净的脸,奇怪地问,“这么热的天,你怎么都不出汗的?” “还好吧,现在还不是很热,而且我也没那么多汗。”陆月歌从袋子里抽出了条手帕递给他。 “一个大男人怎么随身带着手帕,这么热的天也不出汗,真是仙风道骨,冰肌玉骨啊。”农子剑胡乱用了两个成语,盯着陆月歌下面坏笑一声,“我真的很怀疑……” “备着手帕多有用处,至于——”陆月歌笑得邪气,伸过手就要抓对方的手往自己那里按,“看来你记性不好,来,复习一下。” 农子剑像是被蜜蜂蛰到一样,瞬间跳开老远,狠狠地甩了甩手,炸毛道,“哇靠!君子动口不动手,居然要我摸你家老、二!” “哦~原来……你是想动口啊?”陆月歌笑笑。 “呸呸呸!你怎么这么污!” 陆月歌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把草帽戴到头上,“你老怀疑我,有损我的男性尊严,我当然要好好证明给你看了。” 抓/鸟这种事,还是以前农子剑调-戏陆月歌开的头,所以陆月歌现在做起来也脸不红心不跳。 农子剑懊恼,每次都被反调-戏,自己怎么还老不长记性呢。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太阳升到正空的时候,两人走到了一条小河边,河边附近种植了很多松树,他们顺着河流下游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是小河沟一个分支的终点,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水塘,一大群洁白的鸭子在河边树荫下暇息。 地势高一点的地方,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彩条塑料棚子,旁边还停了一辆现在很少见的手扶拖拉机,小棚子估计是供人休息的,旁边的地上用石块堆了一个简易炤台,放了两个锅和几个桶。大棚子四周围了一圈栅栏,一群鸭子正在下面休息啄食。 正午的天气炎热,高大的青年脸上盖着草帽,躺在两棵大树之间的吊床上休息,鼾声起伏。 一只大黄狗看到来人,狂吠几声,奔跑过来直扑到陆月歌身上,很是亲热。 躺在吊床上的人掀开帽子,看清来人后,他惊喜地起身,“月歌,你回来了!” “昨天刚回来的。”陆月歌把背筐里的东西递给蒙仁峰, “这是子剑,哥你还记得吗?” “峰哥,好久不见。”农子剑笑着和蒙仁峰打招呼。 “都六年了。”蒙仁峰笑出一口大白牙, “每次月歌回来都提到你,这次可终于把你带回来了。” “是啊,我都后悔没早点来了,这里风景我特别喜欢。”农子剑大一的暑假没赶上,寒假过年得在自家过,大二的暑假要参加程序设计大赛,要和家人去国外旅游……搞得每次陆月歌都很失望,他特别内疚。 虽然当初只是萍水相逢,许久不见,但是他们本来就是性格开朗的人,两人很快称兄道弟起来。 在学校的时候,农子剑听陆月歌提起这个哥哥,也是个可怜人,不到十岁的时候母亲就跟别人跑了,没过多久父亲就病死了。他们家是外来人口,在寨子里没有亲戚,只有一间破瓦房和早些年买的几亩田地。 陆百京夫妇可怜他,便租了他家靠近黑山的一亩地种花生,多一个人也只是多一双筷子,后来还叫他跟他们一家在山上住,和陆月歌一起去上学。 农子剑看着一大群鸭子问蒙仁峰,“峰哥,你这一大群鸭子得有多少只啊?” “一千两百多只。”蒙仁峰笑呵呵答道。 他打开陆月歌给他的袋子,里面除了一双鞋一瓶酒,还有满满一袋子的糖果巧克力饼干。看到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他兴奋地猛亲了一口陆月歌的脸,“月歌,你对哥可真好,我太爱你了!” 农子剑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看蒙仁峰收到东西那么高兴,他在心里感慨,六月可真是个好弟弟。蒙仁峰明明年纪比较大,言行上陆月歌却更像做哥哥的,大老远给他买鞋买好吃的零食。哪里像他大哥和两个堂哥,他从小就被大哥揍,被两个堂哥欺负。 陆月歌把马背上的玉米卸下来,“来的时候顺便摘了两袋玉米,这边的玉米和谷子还够吗?” “不急,还有几袋。”蒙仁峰招呼农子剑,“我们去摘西瓜,我在那边地里种了一些。” 为了招待这个曾经的“恩人”,蒙仁峰带农子剑去不远处的地里摘西瓜,此时正是西瓜成熟的季节,绿色的爬藤地里,一个个篮球大小的椭圆形西瓜掩映其间。 “你挑几个,等下带回山上吃,这西瓜特别甜。” 农子剑今天已经吃到了不少水果了,除了家里的枇杷龙眼,来这里的路上,他还一路吃了不少野莓和山捻子,“你们这里水果还挺丰富的。” 蒙仁峰选了一个翠绿的大西瓜摘下,“以前山里条件苦,我们总是想着多种点水果,解解馋。” 虽说山里的资源很丰富,河里有野鱼,洞里有老鼠兔子,地里有野菜,树上有野果,但是这些动物动作敏捷,野生植物大多生长缓慢,采摘捕捉的人也多,光靠这些是很难果腹的。 所以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时候还是要依靠科学技术的发展。 就比如种植作物,不是耕地播下种子、施肥,就可以收获果实的,很多植物最开始都要选种,比如农民种植出来的杂交水稻不建议留种,每次种植都要去种子公司买种;还有一些果树,不嫁接的和嫁接过的,结出来的果实也有很大的区别。 这些是科学技术的发展,也是千百年的经验积累。 来这里一趟,农子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东西。 他们一人各抱着两个大西瓜回到棚子里,陆月歌拿来菜刀把一个西瓜切开,一片片西瓜鲜红多汁,籽也不多,农子剑拿起一片吃到嘴里,又沙又甜,生津解渴,实在妙哉。 “等下我们杀一只鸭子做午饭,早上我还捞了一些鱼,我们这里野生放养的鸭子肉质可好了,平时吃的都是水草蚯蚓螺丝小鱼,城里人都爱跟我买。”蒙仁峰一边吃西瓜一边说道。 “那是,饲料养的哪里比得上山里放养的,肉质差别很大,逢年过节,我妈都是特地去街边跟老乡们买的。”农子剑点头赞同。 三人边吃边聊,吃完西瓜后,蒙仁峰起身去烧水,“月歌,那我现在去烧水,好久没吃你炒的菜了。” “嗯,青菜不用摘了,刚才来的路上,我在地里摘了一些野辣椒了。”陆月歌说。 野辣椒,其实就是白花菜,龙葵,味道微苦,甘,刚才来的路上,陆月歌在地里摘了一大把顶端嫩叶,拿来煮汤,是一道很不错的野菜。 陆月歌带农子剑去捉鸭子,“等田里的谷子收割完了,再把鸭子赶到里面,啄食那些掉落的稻穗,昆虫、螺丝和小鱼,鸭子会长得更肥,趁着七月十四和中秋正好能卖个好价钱。” “这么多鸭子,那应该挺赚的。”农子剑发挥自己理科生的优势,开始在心里计算了起来。 陆月歌笑道,“有时候也看点运气的,养的人多了,价格也会偏低,碰到禽流感那更是血本无归,我哥那时就是因为碰上禽流感,鸭子卖不出去,想出去打工,结果被人骗去传销的。 我们这里偏僻,运输成本也会高一些,其实赚的就是辛苦钱而已。” “哎,也是……”农子剑听老妈说过,很多养殖场的鸭子一般都是四十多天就出栏了,这些野外放养的,生长周期自然要比养殖场的长得多,相对的,利润也会降低不少。 农子剑想了想又说,“是不是可以开个网店卖野鸭蛋呢,鸭蛋就是太腥了,做成咸鸭蛋和皮蛋可能会比较好,喜欢吃的人也多一点。” 陆月歌摇摇头,他们这里网络都没有,交通不便也是一大问题,“我们有做一些给自己吃的,明天开坛给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听说乡里已经在申请修建基站了,等以后有网络了,买车了,你说的这些都可以试着做做看。” 两人来到矮树下,几只大白鸭没有预感到危险的到来,还在悠闲地啄食。鸭子动作笨拙,陆月歌看准了一只,很容易就抓到了。 蒙仁峰和陆月歌兄弟两养鸭子有经验,料理鸭子同样是一把好手,给鸭子灌了一些酒后,陆月歌自己一个人就能把鸭子割喉放血,让鸭子基本没多痛苦就死了。然后把鸭子用冷水浸湿,再浸到热水里,用锅铲翻动使之浸湿均匀,这样鸭毛就比较容易拔掉了。 陆月歌料理鸭子,蒙仁峰料理鱼和佐料,农子剑手艺不行,只能做洗菜淘米和烧火煮饭这些简单的小活了。 大铁锅洗干净,架在几块石头垒起的简陋炤台上,农子剑把柴火燃起,陆月歌掌勺,热锅入油,倒入辣椒蒜叶姜末煸香,再把鸭肉倒入锅里翻炒,待煸炒出油后,加入适量老抽和白糖继续翻炒,然后加水盖上盖子闷煮,小火收汁。 半个小时候,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鸭出锅了,香得几只大狗也围着炤台摇尾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第二道菜是黄豆焖鱼,先用油把小鱼煎好,盛起,蒜姜入锅爆炒,浸泡过的黄豆带少量水倒入锅中翻炒一会,然后倒入小鱼,加入酱油一起翻炒,最后再加上一点酸醋,出锅。 最后再把一大碗水煮开,放入切成小块的鸭血,鸭胗和鸭肠,待差不多熟后再放入野辣椒,撒盐,一锅清淡滋补的鸭杂汤就做好了。 这里没有桌椅,菜只能放在一块不怎么平整的大石块上,椅子是几段矮矮的木头桩子,非常有野餐的感觉。 饭煮了一大锅,每道菜都盛了满满一大盘,吃饭的瓷碗也很大,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几只大狗在桌边啃着鸭骨头,最后还有汤汁拌饭,也吃了个肚子圆滚。 吃完饭后,他们又修补了一下鸭棚的围栏,陆月歌还编了一个箩筐,农子剑也学着编了一个丑丑的小鱼篓,说要带回去做纪念。 夏日天气说变就变,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远处东边山脚下就乌云滚滚,黑压压一片,半个小时后就下了一场大雨。 成百上千只大白鸭从河沟边树荫下游到了水面上,还有的在河边吃食,啄毛,假寐,衬着这天地间宽广的山石林木景色,忽略掉一大群鸭子的腥味,简直风景如画。 雨停后,蒙仁峰给鸭子撒玉米粒,一大群鸭子呼啦啦涌过来争抢夺食。 “峰哥,这些鸭子都准备可以卖了吧?”农子剑问。 “这些有五六斤的,等到七月十四就可以先卖掉一批了。” g省农村对农历七月十四鬼节这天很重视,前后三天都要供奉焚香吃鸭肉。蒙仁峰这批鸭子是从清明后开始养的,七月十四到中秋都是贩卖的好季节。 雨后,三人坐在树墩上吃西瓜闲聊,陆月歌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蒙仁峰很高兴,他一直盼望弟弟早点回来。 蒙仁峰分了几颗糖果给农子剑,农子剑拿了一颗巧克力,他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菜肉水果更合他的胃口。 在这大山里,要吃上新鲜的肉还是比较困难的,所以陆月歌来这里,除了看自家哥哥,还主要是为喜欢的人准备两个月的肉食。 俗话说靠山吃山,山中能吃的山菌野菜这类素食不少,陆月歌本想捉几只兔子来圈养,兔子繁殖快,两个月时间也不算短,养些兔子做储备粮也是可行的,但始终还是鸡鸭鱼肉比较吃得惯。 所以陆月歌打算和蒙仁峰要十二只鸭子和六只鸡,隔几天杀一只,新鲜的肉菜就有了。 农子剑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能吃了?这些土鸡土鸭按市场价的话,总共估计都要一千块钱了吧,这对他们兄弟来说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没什么的,我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又不是负担不起,告诉你,这学期在宠物医院兼职,我现在存款,有这个数了。”陆月歌眼里是满满的宠溺,他在农子剑耳边低声讲了一个数目。 “要不,我给你点伙食费吧……”农子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月歌存的那点钱对他来说还是很少,他家里条件好,平时的零用钱和帮家里打工的钱,还有每年拿到的压岁钱都挺多的,他的专业课成绩也很好,有空也会接一些单子自己赚钱,平时也不抽烟喝酒,又没有女朋友,所以他的存款不算一个小数目。 而陆月歌从山里走来,考上大学,学自己想学的专业,除了上课还要打工,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所以农子剑总会担心他太辛苦,总是不自觉地想对他好。 “说好的你要来帮我做苦力,我包吃包住。”陆月歌笑着说道,“请人干活还得发工资呢,明明是我赚到了。” “好吧,那我可放开了吃啊,然后你随便使唤我,哥们力气有的是!”农子剑笑着扬扬自己的手臂说道,六月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了,还能吃穷了他不成,再坚持给他钱的话,就真的是伤人自尊了。 “再说了,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又不是你一个人吃。”陆月歌让他放宽心。 “我觉得……你对我特别好。”农子剑低着头不好意思说道。 诶,两个男人之间说这种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陆月歌对他的好,是与众不同的,他当然能觉察得到,毕竟对方就自己这么一个好朋友嘛。 “干嘛,在想怎么回报我吗?” “干嘛,是不是想叫我以身相许?”农子剑斜了他一眼,已经猜到他的套路了。 咦,变聪明了呀~陆月歌搂他的肩膀笑,“那你愿不愿意咯?” “不愿意,因为你jj太大,咪米太小。” “jj大才好啊,古往今来谁不以大-j-j为荣,大j-j才受欢迎。” “切,大有屁用,技术好才是关键。” “你知道吗……我可是器-大活-好哦。” “哦豁,吹牛谁不会啊,连女人的叫声都能听成小狗叫的人,哈哈哈哈……”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今天是回来的第三天,天气格外好,阳光灿烂,温度也不是很高,正是野外露营的好天气。 吃过早饭,陆月歌把准备好的饭团、面条、米、油盐、酱油、白酒等食物和调料用袋子分别装好,再把柴刀、军刀、手电筒、鱼钩、打火机,还有纸巾、毛巾、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也放到了竹筐里。 农子剑则负责背衣物,帐篷,防潮垫和橡皮艇。 给鸡鸭和马儿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唧唧留在家里看家,蒙仁峰下午也会回来帮照看一下,两人便背着东西带着都乌出门下山了,徒步去往几公里外的深山中。 山路崎岖,有时要翻越大山,穿越山谷,涉过小溪,越是险峻的地方风景就越美。 农子剑一路上拿着手机咔嚓咔嚓不停,把美景收录到手机里,也把陆月歌的身影一起定格。 陆月歌放假回来,就不怎么穿t恤衬衣,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老式的对襟粗布衣服,腰间扎一根同色腰带,丝毫不显土气,老式的衣着衬着俊美的脸和飘逸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像极了山间的精怪鬼魅。 农子剑看着手机里的人想,哎,怎么就交到这么帅的朋友,要是让别的妹子看到这样的他,我是不是更没市场了…… 他们走过河沟,蓝天下,沼泽湿地里有几只白色的长腿大鸟在啄食,好一幅闲云野鹤的画面。 农子剑也就小时候去过几次动物园,他一直觉得动物园里的动物太可怜了,电视里华丽光鲜的孔雀在动物园里变得脏兮兮的,小兔子被游客喂得走不动路,令人寒毛直竖的毒蛇只能窝在小小的玻璃箱中,断了象牙、脏兮兮的大象在小小的围栏里来回走动,眼神苍凉麻木,有猛兽之王称呼的老虎瘦得皮包骨,懒懒趴在上…… 有山,有草木,有河流湖泊,有同伴的广阔大自然才是它们的家园。 两人站在岸边高处看着沼泽地里的鸟儿,生怕惊吓到这些白色的精灵,农子剑压低声音问道,“这是鹤吗?但是好像北方才有鹤分布吧。” “那是白鹭,我们这里有少量分布,这几年退耕还林才多了起来。这鸟儿也挺爱糟蹋庄稼的,跟野猪一样不受村里人欢迎。”陆月歌一路当着导游解说。 “但是真的挺漂亮的啊,你看那么长的腿,那么洁白的羽毛,要是化身成人的话,肯定是那种长腿有气质的仙女。”农子剑已经脑补了几个符合长腿白鸟气质的女星。 陆月歌无奈,这家伙太直了,看到好看的花朵和动物都能联想到女人,“不要觉得漂亮的就是无害的,那些颜色艳丽的蘑菇、蜘蛛、蛇,往往都是剧毒的,千万要小心。” 农子剑看着他,“嘿嘿,你也是吗?” 陆月歌不解,“是什么?” “你也长得好看啊,是不是也有毒的?”农子剑上下打量着他笑嘻嘻说道。 陆月歌睨了他一眼,笑得很危险,“以后你就知道了。” 农子剑切了一声。 两人继续往前走,无边无际的山石草木之间,还藏了很多好吃的野果,河沟边成片的野葡萄,幽谷田边的五指毛桃,丘陵山地上紫黑色的捻子,带刺的野莓,地枇杷,不知名的辣味小小野果,因为外形被起名为狗蛋蛋的野果,没成熟的硬-邦邦的野番石榴…… 他们走到了一片灌木较多的石山,开得最灿烂的要属捻子花和野牡丹花,其间矮一些的铁芒萁长得极为茂盛,人躺在上面好像都不会陷下去。 走到山的另一面,是大片人工种植的沙木和松木,陆月歌说这是他们家种的,这两种树木加工的木材质量很好,耐腐蚀,但是成熟期漫长,要十多年才能砍伐。 再翻过几座山,就不是属于他们寨子的地界了。原始森林人迹罕至,树木种类繁多,气候也有些不一样了。 一只胖乎乎的松鼠蹿到他们旁边的松树枝条上,农子剑停了下来,生怕吓到这只呆萌可爱的生灵。 陆月歌拿出几颗花生仁,放在手心伸了过去,胖乎乎的松鼠犹豫了一会,然后就跳到了他手上,小小的两只爪子捧起花生仁就往自己嘴里塞,萌得让人的心都化了。 山脚下的泥土肥沃湿润,林子茂密,树木高大,为了争得阳光,很多藤蔓植物借助攀爬其他树木,冲出密林,获取阳光。 农子剑仰着脖子,不知道这棵大树究竟有多高,树干估计要三个人才能合抱得住,黑峻峻的粗糙树皮,不知道已经在这里扎根多少年了。 旁边一颗大腿粗的藤蔓植物缠着树干盘旋而上,有些已经勒进树干里,树与藤好像已经生成了一体。 农子剑看着这两棵缠绵生长的植物,他想起了一首歌,“六月,你会唱那首歌吗,什么山中只有树缠藤、连就连什么的……” 陆月歌还真会唱,他张口就来: 山中只啊见藤缠树啊 世上哪见树啊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哎枉过一春啊又一春 竹子当啊收你不收啊 笋子当留你呀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哎空留两手啊捡忧愁 连就连哎我俩结交定百年哪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啊等三年 歌声清越,曲调婉转,都乌对着主人摇尾巴,张开的嘴好像在笑着称赞这歌声一般,树上的松鼠先是被他的歌声吓了一跳,钻进了茂密的树叶里,不一会儿又跳到树枝上,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树下的人。 这是一首民族情歌,陆月歌一边唱一边看着农子剑,眼神里,歌声里,都是满满的情意。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百岁死后,下一轮回还能和你相遇。 农子剑不懂他的情谊,他有时候会觉得陆月歌有点神秘有点怪,眼神很勾人,但是从小就生活在男女相爱结婚的世界里,他现在还看不懂他的眼神,也体会不到一个男人的情意。 所以陆月歌刚开始的时候注定要苦苦单恋他。 他现在只是觉得这首歌好听,很多年轻人都会觉得民歌有些“土”,但是当你真的置身于歌曲中所描绘的环境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这些歌真的很好听。 山中最常见、也不怕人的动物是猕猴,它们的同类金丝猴、黑叶猴、白头叶猴相对比较少见,其中白头叶猴属于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全球仅华国西南有分布。 一棵高大挺直的大树上,几只棕毛红面长尾的猴儿,或是在枝头抓耳挠腮,或是三三两两嬉戏打闹,在树枝间荡来荡去,还有母猴把小猴搂在怀里梳毛…… 看到老朋友来了,几只猴儿呼啦啦跳下树围了过来,两只猴儿蹲在陆月歌前面,有一只还跳到他肩膀上,用爪子不停撸他那扎成一束的长马尾。 农子剑第一次跟这么多猴子近距离接触,还真有点怕被这野生的猴子挠了咬了。 陆月歌搂着他的肩膀,“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跟他们认识,不用怕,别激怒它们就好,小东西可记仇了。”他边说着边朝它们伸手,“来,握握手,认识一下。” 动物们对食物有天生的渴求,最后农子剑用几个沙梨收买了它们。 他正半蹲着,小心翼翼撸一只小猴儿的脑袋,背上突然遭到一股冲击力,他一下没站稳,差点给摔到地上去。 转头一看,一只大猴子蹲在他背后的背包上,正在掏他背包侧袋的雨伞和一截甘蔗。 它的手指和人类一样灵活,左手拿着雨伞,右手把农子剑头上的鸭舌帽扯掉,往自己头顶一戴,然后就意洋洋蹿到了树上。 鸭舌帽被树上的几只猴子争来抢去,最后被丢到了高处的一根树杈上。 农子剑哭笑不得,陆月歌把背筐往地上一放,“我去给你拿回来!” 然后农子剑就瞪大了眼睛。 陆月歌手脚并用往大树上爬,动作跟那些猴子一样灵活轻巧,没几秒钟就爬到了三米多高的树杈上,然后伸长手臂抓住头顶的树枝一撑,像体操运动员一样,直接就撑上去了,他还在树枝上走了几步,找到合适的树枝后又继续撑上去。 树叶簌簌掉下,农子剑心里捏了一把汗,艹,耍什么帅,还真当自己是人猿泰山啊!这么高掉下来怎么办! “六月,快下来!不就一顶帽子吗,等它们玩腻了就会自己扔下来了!” 几只猴子也跟着陆月歌跳来跳去,树林里热闹起来,哗哗哗的树叶声,吱呀吱呀的猴儿叫唤声。 陆月歌哈哈大笑,他其实是自己想玩,好久没这么畅快爬树过了,他在上面说,“要拿下来,等下被他们咬坏了。” 过了好一会,陆月歌拿着帽子跳到离地面较近的一根树枝上,他把帽子扔给农子剑,“这些猴子太调皮了,都给抓烂了。” “靠,牛-逼啊,看你上树的样子跟它们一样灵活,摔不死你!”农子剑捡起一个松子扔向他,“还不快下来,耍帅给我看有什么用!” 地上的猴儿鬼灵精,也学农子剑的动作,捡起地上的果实树叶还有泥巴石块,朝着两手抓着树枝晃荡大笑的陆月歌就扔去。 “哎呀!喂!”被砸中的陆月歌哇哇直叫好不狼狈。 农子剑吓了一大跳,猴子好学人类动作,自己还带头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看看那只拿着鸡蛋大石块的猴子,扔到人的话肯定要头破血流。 他挥手嘘嘘几声驱赶捣蛋的猴子,然后跑到树下,朝还在晃荡的人张开双臂喊,“还不快下来!” 陆月歌看到他这么担心自己,心里不禁泛着丝丝甜蜜。脚下离地面也就一米多点,他放开抓着树枝的手,笑嘻嘻扑到了农子剑怀里。 两人滚到了旁边厚厚的草地上,地上的猴儿都被吓得蹦到一边。陆月歌压在农子剑结实温热的身上闷笑,也不起身,脸埋在人家脖子处,胸膛贴着胸膛,胯贴着胯。 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在身上,农子剑龇着牙伸手扯陆月歌的马尾,“靠,我都快内伤了,你当自己八十几斤妹子啊,还不快滚下来!” 陆月歌这才笑着从他身上下来,翻身躺到一边草地上。 猴儿们又聚集了过来,围在他们旁边,学他们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一只皮猴子捡起陆月歌的大草帽,往一棵大树上蹿,攀着树枝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还对树下的人龇牙咧嘴。 “嘿,这欠揍的样子。”农子剑气笑了,他站起来走到树下,抬头看了看树上的猴儿,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我也会爬树,看我的。” 这棵树不知道是什么树种,灰白色的主树干光溜溜的没有着力点,农子剑双腿夹紧树干,双手用力往上攀。 这却比想象中的难多了,双腿双手特别费力,他好半天才爬到了三米多的高度。 “喂,你能行吗,下来吧。”陆月歌在下面喊。 农子剑憋红了脸,他往上看了下,起码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他才能抓到一根树杈,但是他的手臂已经有点发抖了,手心也火辣辣的。 为了保住面子,他又坚持往上挪了几寸,结果那皮猴儿就把帽子扔下来了。 “快下来吧。”陆月歌在下面抬头喊道。 这种光溜溜的树,下树比上树要难。农子剑这下真的体会到了,因为全身都贴在树干上,两腿之间的地方也受到了摩擦,那可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农子剑欲哭无泪,jj蛋-蛋被磨得好疼…… 快到下面的时候,他的脸都快扭曲了,妈蛋!早知道就不逞强了。 同为男人,再看他爬树的姿势,陆月歌能想象到他的痛苦。于是他在下面伸手托着农子剑的臀部帮他省力,等他再下来一点的时候,就搂着他的腰把他抱下来。 “你没事吧?”陆月歌忍住笑问道。 “卧槽,卧槽,蛋真tm疼!”农子剑弯着腰转过身检查自己□□,果真被磨得有点红了。 陆月歌探头瞄了一眼,小家伙可怜兮兮缩在密林里,他强忍住了想要抚慰一把的冲动,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吧?刚想叫你不要爬那种光溜溜的树,你蹭蹭蹭就爬上去了,结果蹭着蛋了吧?” 农子剑扎好皮带坐到地上,拿帽子扇了扇满头的汗,“感觉应该不难爬的,谁知道原来这么费劲。你爬的那棵也是直挺挺光溜溜的,怎么你就没费多大劲的样子。” “我这是从小练的,要抓稳,速度要快,”陆月歌拧开瓶盖递了水瓶给他,坏笑了一下说,“而且,我基本靠手脚,不会拿自己的蛋去蹭树的。” “……靠,知道你厉害。”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男人天生爱刺激,又有陆月歌这么个厉害的当地导游作陪,农子剑这次可过足了瘾,两人一狗一路走走停停,跋山涉水,自由自在,领略这天地间的自然造化。 下午两点多,两人到达目的地的山脚下。 抬头仰望,蓝天白云下,这处连绵的群山比别处要高出不少,正是他们今晚要露营的山头。 “这里算是这一代比较高的山,我以前上去过,上面视野很好,这附近就属这座山最高了,我们等下从那边山上走上去。”陆月歌说。 “好!”望着巍峨的大山,农子剑已经迫不及待了。 空气有些闷热,两人找了一个干燥的有树荫的地方稍作休息。陆月歌把饭盒拿出来,给农子剑递了一个饭团。 在山里干活和行走,还是吃到实实在在的米饭最能顶得住饿。 饭团是陆月歌早上做的,煮好的米饭放凉后盛到碗里,中间挖空压平,然后把准备好的碎末腊肉炒野菜填进去,再盖上一些米饭,最后再团一团,一个简单的饭团就做好了。 管饱,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用一些植物的叶子包起来烤过再吃。 农子剑吃完两个饭团,他把主意打到了不远处的河沟里。 陆月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两条长腿随意伸着,“不急,现在还比较热,鱼儿都躲起来了,先休息一下,等下午些再钓。” 吃饱了正好犯困,农子剑往背包一靠,大草帽往脸上一盖,“那我睡一下。” 负重走了大半天山路也是有些累了,农子剑很快睡着了。 午睡对陆月歌来说可有可无,他没有睡,就在一旁看着农子剑。农子剑好像有点热了,汗水从帽檐下的鬓角滑落到耳边,他痒得咕哝了一声伸手擦去。 陆月歌便轻轻起身,去旁边摘了一片宽大的叶子回来,给他轻轻扇风,凉快了的农子剑睡得更香了。 睡醒后,农子剑伸了个懒腰,然后兴冲冲去河边湿润的草地下挖蚯蚓,陆月歌去旁边砍来几根大小合适的竹子做钓鱼竿,装好鱼饵后,两人隔开几米开始钓鱼。 换了几个地方,农子剑只钓到了一条三指宽的黄牯鱼和几条小鱼,还是陆月歌比较有经验,他钓到了一条四指宽的鲤鱼,三条黄牯鱼和几条黄鳝,还有几条不知名的野鱼,最后还捞到了半饭盒盖子的草虾。 农子剑出了一身的汗,他把衣服裤子都脱了,身上只剩一条四角裤,然后拿着一根一端削得尖尖的竹竿下水叉鱼。 在浅水处走了半天,鱼都没见着几只,他无奈扔了竹竿到深处游泳。河水清澈凉爽,他游了个痛快。 等他回到岸上,坐在巨石上擦身子的时候,陆月歌坏心眼又起,“小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在河里游泳,有一个小孩被蚂蟥钻到了‘那里’。” “那里?”农子剑动作一顿,哪里?该不会是“那里”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里’。”陆月歌加重了那两个字的读音。 农子剑寒毛直竖,他赶紧扯开自己的裤子检查,把鸟和蛋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几遍,“我去!不是吧,那水看着很干净啊!” 陆月歌差点憋不住笑,“不用紧张,这里的水很干净,呃,就算真的有,也不会那么巧就钻到那里的……我从小游到大,就没遇见过那种事。” “靠!天天就知道吓唬我!”看到他笑弯弯的眼睛,农子剑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无语地给他比了个中指。 别的可以不信,但有关到命根子的还是得注意点。 “哪有吓唬你,你不知道别的地方的蚂蟥有多恐怖。只要是在干净的水域游泳,那种例子还是很少的。”陆月歌说。 靠,今天我家老二都受到两次惊吓了,萎了你负责吗!农子剑在心里嘀咕,他拿起石头上的衣服抖了抖、翻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不妥才穿到了身上。 装好东西后两人就要往山顶出发了。陆月歌以前来过两回,上山的路不是很难走,山顶有溪水,溪水附近地势平坦干燥,是野营的极佳地方。 农子剑扛着一根几米长的竹竿,在草木茂盛的地方还可以用来开路,吓走虫蛇。 走到一片结有白色水瓜的藤蔓砂石地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长耳朵的灰褐色团子在挖地,长长的竹竿挥过去想把它吓走,勇猛的都乌就闪电般冲过去把它按住了,然后献宝一般叼到两人面前。 陆月歌提起兔子的后腿掂了掂,“不错啊,这兔子蛮肥的。” “我们家都乌真厉害!”农子剑揉着大狗的头夸它道。 “今晚可以加餐了,我给你烤兔子吃。”陆月歌就地拔了一些坚韧的草把兔子的前后腿捆了起来,然后放到背筐里。 爬到山顶,农子剑负责搭帐篷和找柴火,陆月歌去山泉边处理今晚的食物。 他砍了两节竹筒,把糯米放进去淘洗干净,再把切碎的熏肉虾米香菇姜末放到里面,加入盐和酱油后摇晃拌匀,最后再用小一些的竹节把口子塞紧。 野菜洗净,鱼去鳃去内脏,兔子去皮毛内脏,洗净后放到宽大的叶片上等下拿回去。剩下的内脏皮毛不能随意丢弃,也要放到火里烧了,否则容易引来野兽毒蛇。 夏天昼长夜短,七点多的时候,夕阳才缓缓滚落山头。 天地广阔,飞鸟翩翩,夕阳西坠,天边的云彩被染成各种绚烂的颜色,先是好像要燃烧一般的火红金黄,随着夕阳下坠,金红再变成红紫,金紫,蓝紫,灰紫,雄浑壮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农子剑被这壮观的自然景色震撼,他转头看陆月歌,那人正准备生火,他的衣摆和一头青丝随风飞扬,紫金光芒照耀在他俊美的脸上、眼里,他好看得像一幅油画。 夜幕笼罩大地,天边的星星开始闪现。 篝火正旺,陆月歌把装有米的竹筒架到旁边小火上,只需要不时转动使之受热均匀即可。鱼和兔子已经串好了,农子剑在陆月歌的指导下负责烤鱼,兔子比较难弄,就由陆月歌来负责了。 火不能太大,也不能直接架在火上烤,这样容易烤焦和染上烟尘,要耐心,用小一些的火煨烤,不时翻动刷油刷料。 陆月歌用刀子把一节竹筒破开一片矩形,然后里面装些泉水再架到小火上,等水烧开了,就把野菜和蘑菇放到里面去煮,最后再加上油盐,一道鲜嫩清淡的素菜就做好了。 小心劈开装饭的竹筒,竹子的清香和糯米熏肉菌子的香气扑鼻而来,惹得农子剑直咽了好几下口水。 吃一口饭,咬一口鱼肉,啃一口兔肉,夹一口野菜菌子,简直美味得不行,吃了还想再吃。 “美食、美景、美人、都全了。”农子剑感叹。 这里远离城市污染,海拔在1000米以上,亿万颗繁星密布在深蓝色的夜空中,璀璨得犹如宝石一般触手可得。 吃饱了农子剑躺在铺着编织袋的巨石上,双手垫在后脑勺,看得目不转睛,在城市长大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星空。 这漫天的星辰光芒,是多少亿年前的光景? 仰望它们,使人沉淀思考,直击心灵,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灵受到洗涤吧。 天地如此广阔,人类如此渺小。 篝火跳跃,都乌守在陆月歌旁边,陆月歌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仰望星空,他闭眼的时候,农子剑觉得他好像是吸取天地星辰精华的妖精。 感受到农子剑的目光,陆月歌勾唇朝他一笑。 农子剑赶紧撇开目光,突然发现,男妖精也是很要命的。 山顶昼夜温差大,中午气温能达到三十多度,晚上的温度却降到十几度。洗漱完后,农子剑钻进帐篷里躺在陆月歌身边,兴奋地说道,“刚大一那会我们也去露营过,一大帮人,半夜的时候还讲鬼故事,把女生都吓到了。” “你想听?我可以讲几个给你听。”陆月歌说。 “两个人讲没多大意思,我又不怕,你?自己一个人住大山里,肯定也是不怕的。”农子剑枕着手臂嘿嘿笑道,“鬼故事还是很有效的,本来有些女生不好意思跟她们男朋友睡的,嘿,你知道吗,那晚,我们旁边的那对情侣直接……‘那啥’了,虽然很小声,但我们还是听到了。” “……这么大胆。”陆月歌对这些根本没兴趣。 “还有更夸张的,周常发说他起夜的时候,还有人在离营地几百米的地方打野-战。” “……这么不要命,夜里毒蛇蚊子什么的最多了……”陆月歌有些不爽,“你好像很向往啊?” “嘿嘿,好像还蛮刺激的。”农子剑撞了一下陆月歌坏笑着说道,“以后你的机会就多了,两个人独自在这里,白天也好,晚上也好,门前院后,哪里都是野-战。” “呵呵,好像是蛮不错的。”陆月歌笑得很危险,他忍不住稍稍幻想了一下自己和农子剑这样那样……咳咳,打住打住!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陆月歌还真让农子剑一一体验了这些白天夜晚门前院后泉水大树……农子剑面红耳赤,后悔不迭——此乃后话,战且不提。 两人又闲扯了一下,十一点钟的时候,农子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山风声和虫鸣声中慢慢坠入梦乡。 睡着了的农子剑又把腿搭到陆月歌身上,两人面对面睡着,陆月歌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农子剑的鼻梁。 农子剑咕哝了一下,抿嘴的时候嘴角梨涡浮现,陆月歌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农子剑没反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陆月歌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山神树灵,保佑子剑快点喜欢上我吧。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晚上睡得好,农子剑早上起来的时候很精神,陆月歌煮了面条和野菜做早餐,然后做了几个竹筒饭等下路上吃,吃完早饭后,两人收拾好帐篷,继续去往下一个地方。 空气清新,风景优美,两人边玩边走,翻过几座山,走过一条长长的山脊,中午的时候,两人到达目的地。 苍翠的群山环抱着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的大半曲面都是垂直状的石壁,很多裸-露的石缝中有生命力顽强的植物生长,只有南面的坡度没那么陡直,大约是五六十度的斜度,土壤也比较肥沃,所以这个面生长的植物很高大茂盛。 农子剑惊叹,“这里竟然藏着一个这么大的天坑,而且还没有别的游客,纯天然没有被开发过的……原来我们这里的风景也不比省外差嘛。” 农子剑经常跟家人朋友去旅游,外省的一线大都市,或雄伟或秀丽的山峰,沙滩海洋,周边东南亚小国的异域风情,但经常都是来去匆匆,走马观花,门票好几大百,人工痕迹严重,赶上人多的时候还人挤人,很多地方都没留下多深的印象。 这里可以慢慢走慢慢看,没有拥挤的游客人群,只有奇特古老的动植物。 “我们这里的天坑目前只发现了两个,比不上l县的。这里比较少有人来,所以原貌保存得非常好。” “为什么?这个坡度看着不是很难下去。” “有老人说下面有很多猫,比家猫大很多的豹猫,还有人说有豹子,跟水桶一样粗的蛇……” 说到蛇的时候,看到农子剑有些发憷的样子,陆月歌搂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来过几次了,豹猫有见过,但是它们基本都是晚上才会出现,动物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水桶粗的大蛇太夸张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靠,什么保护我啊,我又不是妹子……不是我胆小,而是蛇这种生物真的太恐怖了!就你不怕。” 两人坐在一颗大沙罗树下的石块上休息,陆月歌边喝水边笑着说,“是是是。”他喝完水后盖上盖子放到一边,两大瓶水放在一起,农子剑看也没看,拿起陆月歌刚才喝过的那瓶,对着嘴咕嘟咕嘟就喝。 “……”陆月歌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和滚动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子剑,你喝的这瓶……是我的。” “啊,是吗,嗨,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农子剑擦了擦下巴说道,看到陆月歌看自己,他才觉得自己好像太大咧了,“呃,你介意吗,两瓶都被我喝过了……” “不介意。”陆月歌摇摇头笑了,“间接接吻了。” 何止不介意,简直求之不得。 吃过东西后,两人沿着没那么多杂草的地方往下走。天坑上部分裸-露的石壁较多,越往下走植被越茂盛,下有蕨类植物和藤蔓遮住地面,上有高大的树木遮住阳光。 陆月歌拉着农子剑的手,到达差不多一半深度的时候,一只像猫一样的动物嗖地飞过两人的前面,钻进密林,簌簌跑向别处,农子剑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速度这么快?” “山猫豹猫之类的吧。” 地上的野草树叶很滑,农子剑拄着树枝做的登山杖踉跄了几下,伸手想扯旁边的藤蔓站稳,陆月歌拉住他的手,“别抓,有刺的。” “我去,还藏着暗器!”农子剑一看,那枝叶繁茂的藤蔓茎结处,果然长着黑褐色的坚硬倒刺,不小心抓到的话肯定会划破手掌。 “拉着我的手,”陆月歌把农子剑因为闷热而敞开的衣领紧了紧, “小心点,我以前去别的地方玩,一只虫子从脸上掉进衣服里,脸上和身上立马起了大片的包,又疼又痒。” 农子剑感同身受,“我以前也被毛毛虫蛰过,好几天没法见人。” “还有一些碰了就会全身发痒、起红疹子的植物,”陆月歌回忆童年,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脸,“我去掏蜜蜂窝的时候被蛰到脸,肿起这么高。” 农子剑想象他的脸肿起一块的样子,“这么帅的脸突然肿起一大块,好像有点画风突变啊……你的脸也算饱受风霜了。” 想到陆月歌被划伤脸的那次,农子剑仔细看了看陆月歌的脸,毫无瑕疵,小臂上的疤痕也完全愈合了, “我发现,你的恢复能力好像很快?” “嗯,不是很深的伤口的话,基本不会留疤的。” “别的女生要羡慕死了……天生丽质啊。”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陆月歌转头对着农子剑笑,还眨了眨眼睛。 他背着大竹筐,身穿藏蓝色的衣服,头上戴着大草帽,几缕刘海被汗水黏在脸颊,但帅哥始终是帅哥,再朴素的衣服都能穿出别样的感觉,带笑的俊脸杀伤力尤其大。 但对目前还没有醒悟的农子剑来说,看到这样的帅哥,他没有任何心动,有的只是羡慕嫉妒恨。 所以他完全接收不到陆月歌的秋波,看着陆月歌的笑脸,农子剑佯装不爽,伸手把他的帽子拉下来遮住他的脸,“行了,知道你帅,少自恋点啊,太伤我自尊了。” 两人慢慢往下走,陆月歌拉着农子剑的手在前面小心探路,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到达坑底。 正值中午,阳光直射到坑底,坑底温度非常湿润适宜,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特有的芬芳。 除了厚厚的青苔和蕨类,还有很多农子剑没见过的奇特植物,各种奇花异草,四方形的叶子,星星一样的花瓣,莫名有一种科幻的感觉。 还有锯齿状的条纹阔叶,蓝黑色的重瓣花朵,脸盆大的贴地生长的金色花朵…… 颜色绚烂的蝴蝶飞来飞去,树枝上一排羽毛艳丽的鸟儿在假寐,这天坑底下美得好像古老隐秘的仙境一般。 来到这天坑底下,连都乌都安静了不少,它竖着耳朵守在两人后面,没有到处乱跑。 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一方湛蓝的天空,农子剑想到了一个成语,井底之蛙。 但这个井底千万年以前就自然形成,如梦如幻,自成一方小世界,不是井底之蛙的“井”可以比拟的。 下午的时候,他们往坑底西面走,有哗哗的水流声响起,走到茂盛的原始深林边缘一看,山壁下有一个巨大的水洞,水洞贯穿山体,下午西挂的阳光刚好从那头洞口直射进山洞里,宽广的地下河面波光粼粼——这竟然是一个两头相通的山体。 陆月歌把包里的皮艇拿出来充气,河面金色的波光映到他眼里,“这个水洞其实有很多岔道通往别处,我们现在看到的,刚好是直通到另一边洞口的一条,很奇妙吧?只有七月份这段时间的下午,阳光才会刚好直射照进洞里,我们才能见到这样的景象,其他时候都要带手电进去的。” 大自然果然鬼斧神工。农子剑咽了下口水,他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陆月歌指着旁边的一个旧竹筏说,“这个就是以前我做的竹筏,我经常来这里的,探洞人员也来过这里几次,不危险的。” “六月,你真的太牛-逼了,什么地方都敢闯,佩服佩服。”农子剑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这人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过奖过奖。”陆月歌笑笑,问他,“你怕吗?怕的话我们就不进去了。” 农子剑也喜欢刺激,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有你这个神人在,我怕什么。” “当然,我会保护好你的!” 都乌经验老道地跳到皮艇上面,陆月歌和农子剑穿上救生衣,把橡皮艇推到河里,向着太阳的方向划去。 越往里走河面越宽广,粼粼波光反射到石壁和洞顶,光线很好,农子剑看清了洞里的景色,嶙峋的石笋垂挂在洞顶,别处的岔洞幽暗而神秘。 河水清澈冰凉,浅一些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下面的石块和游鱼。河里还有几座突起的大石块,皮艇划到大石块的时候,陆月歌发现水底有动静,水底好像有什么大型动物跟着皮艇游弋,他小心地搂住了农子剑的肩膀。 “怎么了?”农子剑抬头看着高高洞顶的钟乳石,还沉浸在这独特风景的震撼中,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 都乌也压低了身子,盯着水面发出呜呜的声音。 皮艇晃了几下,一只金黑花纹的巨大怪兽慢慢从水底浮现,农子剑划船的动作僵住了。 大蛇高高仰起头部,直立在两人前面,陆月歌把农子剑和都乌挡在身后,一手紧紧抓着农子剑的手让他抱紧自己的腰。 巨蛇头部呈三角状,约有大柚子那么大,金色的竖瞳熠熠生辉,身体越往下越大,水底部分的长度更是无法估量,漆黑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紫色的光泽。 陆月歌张着嘴巴,除了担心农子剑,心里同时震撼不已。 随着人类发展的领地愈加扩大,短短十多年间,很多动物已经失去了踪迹,这样的庞然大物只存在老人们口口相传的神鬼故事中,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见到它们。 太美了,这只生灵就好像话本里描写的远古神兽,仿佛下一刻就破水而出,化身为腾云驾雾的蛟龙…… 农子剑则被吓懵了,他瞪大眼睛勒紧了陆月歌的腰,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这太tm玄幻了!这是蛇妖还是地下湖水怪,我这是在做梦吗…… 而六月这可怕的家伙竟然露出了笑容!玩儿小蛇猴子也就罢了,这么大且凶险的家伙,难道他也能驾驭?! “别怕,没事的。”陆月歌握着农子剑的手轻声安慰道,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巨蛇。 陆月歌对着巨蛇说他们的语言,农子剑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心脏狂跳,浑身发软,这可不是在演电影啊,要是这条大蛇发怒了,嘴巴一张,身子一甩,他们绝对逃不了…… 巨蛇弯下了高昂的头部,农子剑瞬间全身紧绷,陆月歌却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头部,这只巨蛇竟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几番低语后,巨蛇蜿蜒着庞大的身躯朝着暗处游走了。 陆月歌依依不舍地目送它离去。 农子剑讲话都不利索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吐出一句,“你究竟是人还是何方神圣?” 陆月歌噗呲一声笑了,他兴奋地抱住农子剑,“子剑你果然是我的福气,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结果一带你来就见到了!我太爱你了!” “啊啊啊啊别用那只手摸我!”农子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低声挣扎道。 “嘘~”陆月歌抱着他的肩膀笑着嘘了一声,“好啦好啦别动了,这里的水有些深。” 农子剑掐了陆月歌一把,他吓得脚都软了,这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 陆月歌抓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胸口,“我当然是人了,你摸摸,活的热的。” “你怎么不怕啊?它……为什么没攻击我们?”农子剑像是怕什么东西听到他讲话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他的心跳现在还没有平复下来,脚也是软的。 “它那么美,我都忘记害怕了……”陆月歌望着水面上慢慢消散的波纹说道,他对那庞大而又美丽的生物只有兴奋和喜欢,如果不是农子剑还在船上,他都想潜入水里与它嬉戏了…… 看农子剑还惊魂不定,陆月歌把他护在怀里,加快速度把皮艇往洞口划去,“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们现在马上出去……我们之前来过不少次,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蛇,不是亚马逊那些地方才有这么大的蛇吗……”农子剑窝在陆月歌前面,怀里抱着都乌,他现在后背一身冷汗,那巨蛇光是浮出水面的身躯就有那么大了,在水底下的部分不知道有多恐怖…… “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估计是什么蟒蛇吧。”陆月歌边划船边说,“其实这些大蛇性格还挺温顺的,没有毒,一般也不会攻击人。” ……蛇还有温顺的?不管怎么样农子剑敬谢不敏,他觉得自己永远都接受不了这种阴冷可怕的生物,他摸了摸同样还有些焦躁的都乌,“我还是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动物。” 他这几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到自己地盘的陆月歌,根本就不是人!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洞口很快就到了,前方越来亮,夕阳正挂在半山腰,映得水面好像铺满金子一般。 陆月歌把橡皮艇划到水面较缓的岸边,“也没那么神奇,这次是运气比较好……呃……其实很多动物更怕人,都是听到响声就跑远了。” “对你来说是运气好,我都吓掉半条命了……”终于站到陆地上,农子剑深呼了一口气,“世界上最大的蛇类有多大?感觉这只……能排上号了,鳞片还那么好看。”“排不上,很多蟒和蚺都比它要大……但在我们这里它算大的了,我以前见过最大的也就比手臂粗点。” “……”农子剑只觉得瑟瑟发抖。 “对不起,你吓坏了吧,我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蛇……”兴奋过后,陆月歌再次道歉,农子剑这么怕蛇,是自己没有做好措施。 “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真不是我太胆小啊……”农子剑擦了一把冷汗,缓过来之后,他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其实有陆月歌在身边,好像真的没什么好怕的,还能遇到这种能吹一辈子牛-逼的事情……“再讲讲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神奇的生物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神奇的生物哪有这么容易见到啊。”陆月歌想了想,“我小时候,经常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但是我阿爸阿妈都说那是我想多了,是我的幻觉……唔,要说最神奇的生物吧,应该是野人吧。” 农子剑正在回望那被波光映照得金灿灿的洞穴,听到野人两字,他不禁有些汗毛竖起,“野人?神农架野人那样的?” 就陆月歌这神秘兮兮的体质,他不得不信啊。 陆月歌把橡皮艇放气卷起来,他们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榕树下,群鸟惊起,什么东西吧嗒一声落到了农子剑的肩头。 “我去!这鸟还欺负生人啊!”农子剑捡了片树叶刮去肩上的鸟屎,催促陆月歌,“快说说野人的事情。” “是我刚有记忆时候的事情了,我跟我阿爸去采蜂蜜看到的,它头发很乱,不穿衣服,跟很多动物一样四脚爬行跳跃,爬树跟猴子一样灵活,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农子剑对这种类似未解之谜的故事很感兴趣, “也许是狼孩呢,被谁家遗弃的小孩……” “不知道,这样的传说蛮多的,当时看得也不清楚,也许真的只是我自己的幻觉吧。” “我居然能结交你这么神奇的朋友,说不定以后我能写一本《我的大山朋友的传奇一生》……” “那你可要继续好好了解我。” “我估计我会英年早逝吧……” 山中游玩几天后,地里的农作物已经适合收割,两人开始下地干活。 早上六点,天蒙蒙亮了,陆月歌洗漱好后就去生火煮粥,去菜园里摘菜回来炒两个小菜,农子剑则负责打扫房子和牛棚鸡舍。 七点,他们带上装好的水和粥出门。 草木上还挂着露水,两人牵着马走过野草茂盛的地方,鞋子和裤子都被沾湿了不少,都乌和唧唧从草丛里钻出来,原本膨松的毛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显得肌肉发达,很是威猛。 这里山石多,但是因为地广人稀,所以耕地也不算少,陆月歌家的玉米地有三块,相距不远,都是在一座名唤桃山的山脚上一点,总共有四亩多。 到了地里,他们一人各拿着一个袋子开始干活。 上午的气温只有二十多度,还算凉爽,但农子剑的背后还是湿了一大片,带去的三大瓶水都喝完了。 到了闷热的十二点钟,两人便回家休息,直到下午三点才拉着牛车出门继续劳作。 六点多的时候,他们把掰好的一袋袋玉米扛到牛车上装好车,等拉车回到黑山,夕阳刚好坠入山头。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牵着马儿拉着一车玉米走在长满野草的路上,农子剑没想到自己还能把这首诗背完整,也许是因为这首诗太贴切现在的场景了,“大师就是大师,短短几句诗,就包含了那么多精髓在里面。”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农子剑,行走间,那宽松的牛仔裤都遮不住的浑-圆线条,陆月歌只想到了那位田园诗人最最经典的一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回到家里,两人把玉米卸下搬到屋檐下,等有空了还要脱粒晒干。 农子剑把马儿赶到牛舍里拴好,再点燃艾草驱赶蚊虫。陆月歌摘菜淋菜,农子剑洗菜淘米,等菜和肉洗好切好了,他们一个人烧火,一个人炒菜——这样的生活,就像普通温馨的农家一日。 两个青年劳动效率很高,五天里,他们就把地里的玉米全部收完拉回家里。 收回来的玉米棒还要脱粒,家里没有脱粒机器,只能完全依靠人力,或是用搓衣板搓,这么多袋玉米都是这样脱粒的,工程量很大。 脱粒后的玉米,还要在大太阳下翻晒三四天,才能收到仓库里。 翻晒农作物也不轻松,楼顶晒了一片,楼下的晒谷场也晒了一片,七八月的天气多变,下午随时可能会有阵雨,抢雨也是非常累人的。 下午三点,远处山脚下又黑压压的,天边飘来一片乌云,陆月歌看了看,感觉应该下不了,结果才一会儿,大颗大颗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两人赶紧拿了刮子去收,才刚刮起来要盖上塑料膜,雨就停了,乌云飘走了,太阳又出来了。 两人坐在门槛上喘气,农子剑擦汗,看着飘着几朵白云的蓝天,“这天气是在耍人玩吗,差不多天天都要来一回。” “正常,有时候一天还会来两三次呢。”陆月歌早就习以为常,看天已经晴了,场地也干了,他们又去玉米堆摊开,继续翻晒。 玉米刚晒干收进仓库里,两人割了一个早上的稻谷匆匆运回家,一场大雨就开始下不停。 下雨天基本干不了什么活,两人要么呆在家,要么去山下河沟边摸螺丝钓鱼。 雨下不停,吃过午饭,农子剑玩了下手机,山里没有信号,手机除了玩游戏,大部分时候都是拿来拍照了,想打电话的话,要回到寨子里用座机才能打,想发条朋友圈,那得去到乡里才勉强有信号。 陆月歌给蓄电池配了个电压适配转化器,手机平板充电不成问题。回到这里,他不怎么使用手机,平时只用来拍点照片,充满电就可以用上三四天,家里没什么家用电器,照明有沼气灯,农子剑不来的话,家里基本是用不上电的。 昨天和陆月歌去乡里玩,农子剑连发了几条朋友圈,不少同学好友都问他去哪个山旮旯隐居了。 有几张照片陆月歌入镜了,农子剑特意拍了一些他做饭时候的照片,平时基本无人问津的朋友圈,一下子多了很多赞和评论,乔娇看到陆月歌的照片更是追问不停。 农子剑也挺纳闷的,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这都三年了,怎么还追不上?怎么还没放弃? “喂六月,乔娇是不是还在追你啊?”农子剑问道。 门外大雨下不停,正在切竹笋的陆月歌顿了一下,“没有吧,我早就跟她说清楚了。” 刚开始拒绝乔娇的时候,娃娃亲那个挡箭牌早就被鄢烈说破了,他被缠得烦了,就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乔娇只当这是借口,就算对方真的有喜欢的人,看他那样,肯定是还没追到手,没追到手,那说明她还有机会。除非陆月歌哪天真的把他女朋友带到她前面,不然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农子剑这个一点都不开窍的木头,陆月歌哪里带得出来。 所幸两人不在同一个学校,乔娇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有自己的矜持和骄傲,这两年只是偶尔发些信息来,陆月歌从来不回,后来她的信息也就渐渐少了。 但是陆月歌跟农子剑他们宿舍的人关系好,乔娇人气也高,农子剑他们宿舍的人又喜欢起哄拉郎配,一来二去,两人还是免不了有些交集。 陆月歌并不讨厌乔娇,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只可惜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乔娇那类型的。 他只喜欢农子剑,阳光好动,身姿矫健,乐于助人,有点迟钝有点害羞,有点大男子主义……怎么看怎么喜欢。 陆月歌想象不出自己除了农子剑还会喜欢谁。 农子剑躺在躺椅上,赤脚揉着趴在地上的大黄狗的皮毛,边玩游戏边和陆月歌说,“乔娇这样的你都看不上,我说,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喜欢你呗。”陆月歌一边掰开笋叶一边装作随口说道。 农子剑对他的这些话习以为常,完全没当回事,他哈哈两声,“别开玩笑了,干嘛这么保密,连我都不让知道。” 陆月歌挫败不已,他已经特意透露过很多讯息,但是对方永远都领悟不到。 “他呀,迟钝得很,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两人在不同的学校,见面了也多是吃饭打球吹牛,很多时候都有旁人在,农子剑本身也不是八卦的人,只知道他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却保密得很好,估计有什么隐情吧,于是他就没再多问了。 “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怕什么,就你这样的,谁能拒绝得了啊?”农子剑想不通。 “就算说了,起码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他不会接受我。说不定……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了,你说……我还要跟他告白吗?”陆月歌手中动作飞速,切出的笋片薄厚均匀。 农子剑停下手中的游戏看向他,“这——我觉得吧……基本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你啊,怎么可能会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不接受呢……难道,你喜欢的人是——” 陆月歌心脏砰砰直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有男朋友了?已婚女人?离婚带小孩的?” “……”果然不能指望这蠢家伙想到点上。 瞧瞧,说什么都是女人女人,他的世界里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根本没想过一个男人会喜欢另一个男人。 “……都不是。” “那你怎么就知道别人不会接受你,所以你要先让她知道啊,老话不是说,烈女怕郎缠,女人嘛,对她好,多哄点,肯定能追到!”没真正谈过恋爱的农子剑当起了爱情专家,开导起了自己的兄弟。 “我——算了算了,不说我了。”陆月歌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很想对农子剑说 “我喜欢的人是你”,但是他们才刚回来这里没多久,要是说了,估计……他会被吓到,然后马上躲回市里…… 所以还是好好珍惜这个暑假吧,等开学就只剩最后一年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真舍不得…… 切好竹笋后,陆月歌拿到厨房去煮。鲜笋味道苦涩,要先放在淡盐水里煮几分钟,煮好后用清水漂一下再下锅,这样煮出来的竹笋味道才好吃。 今天晚上菜色同样丰富,嫩笋炒鸡肉,韭菜炒鸡蛋,辣椒蒜末空心菜,还有蘑菇鸡杂汤。 连续下了两天雨,晚上气温低至十多度,凉得都得披一件外套。 陆月歌倒了一些捻子酒,他阿爸爱喝酒,墙边的矮柜上一溜摆着捻子酒、野葡萄酒、还有一罐蛇酒,几条不同纹路的剧毒蛇浸泡在金黄色的酒液里,还是很鲜活的样子让农子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感觉一打开盖子,那些蛇就能复活过来咬人一口。 捻子酒倒是很好喝,米酒是自家酿造的,味道香浓,纯度高,有35°左右,捻子是附近山上采的,洗净晒干后放到酒坛子里浸泡,几个月后便可饮用,听说还有滋-阴壮-阳的功能。 农子剑酒量不行,啤酒四五瓶就会醉倒,白酒更加不行,非常容易醉。 陆月歌给他倒了一小杯,他觉得挺好喝的,又自己倒了一杯,他不知道这酒度数这么高,吃完饭没多久,酒劲上来了,他开始面红耳赤晕晕乎乎的,陆月歌赶紧让他洗了澡去床上躺着。 喂过猫狗,洗好碗筷,陆月歌才下楼洗澡。 他的头发长到腰际,不油腻不干燥,隔两天洗一次,平时也不用特殊护理,就非常乌黑柔顺。 以前寨子里没人买洗发水,山里种植了很多油茶树,结出来的茶籽就是上好的洗发精和护发素,所以寨子里很多姑娘都有一头黑亮浓密的长发,一些老人虽然已年过花甲,但仍有一头只参了些许银丝的黑发。 陆月歌才刚把茶枯抹到头发上搓出泡沫,农子剑就跑来捣乱了,他推开卫生间的门说要尿-尿,扶着墙尿完了,又说要帮陆月歌洗头发。 “你快出去,等下衣服要湿了。”陆月歌推他出去。 “嗝、给我练习练习,哈哈……”农子剑醉醺醺地傻笑,他刚才起来找水喝,错把捻子酒当饮料给喝了,原本只是半醉,现在已经是醉迷糊了,一双爪子在陆月歌头上乱挠,“等、等我有女朋友了、我就帮她洗……” 陆月歌气得反手拍了他一下,“滚蛋,要洗给她洗去!” 被拍疼了的农子剑哎呦叫了一声,满是泡沫的手就压到了陆月歌的眼睛。 双眼被辛辣的泡沫刺激到,陆月歌紧闭着眼睛,扑腾着想找桶里的水来冲洗,忙乱中旁边装有水的盆被他碰倒了,衣服也湿了,狼狈得不行。 他有些头疼,“农子剑,你为了你那未来的女朋友,就这么折腾我吗?”第30章 第三十章 等眼睛能睁开了,就看到旁边的人一幅无措委屈的样子杵一旁看着自己,陆月歌扯过旁边的毛巾来擦头发,小臂辣辣的,他这才注意到小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红痕,靠近手腕的地方还渗血了,应该是被铁桶耳边的钩子划到了。 “还站着干嘛,要帮我洗澡啊?还不上楼回房间睡觉去。”看他那明明醉了,还知道自己犯了错而不敢出气的小样儿,陆月歌火气便降了不少,干嘛跟一个醉鬼计较啊。 农子剑小心翼翼凑过来,捧住陆月歌的手,白皙的皮肤衬着已经鼓起的红痕,显得好像有些严重,醉鬼有些愧疚,“对不起,六月,嗝,你别生气……”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陆月歌用毛巾把头发包起来,脱掉湿透的上衣问道。 “……我帮你洗头,泡沫弄到你眼睛里,你受伤了。”醉鬼说道。 “因为——我吃醋了。”陆月歌看着农子剑说道,反正他喝醉了,等他醒来,肯定不记得他们说的这些话。 他把农子剑推出去,“快回房间去,我要洗澡了。” “是不是很疼?我帮你——”醉鬼自动屏蔽了陆月歌的话,眼睛一直盯着那条红痕,突然就抓住他的手,伸了舌头tian上去。 没想到农子剑会这样做,陆月歌惊呆了,一瞬间全身僵硬,唯有全身沸腾的血液兵分两路,一路直涌大脑,一路直涌下-面。 农子剑像小狗一样,把那条红痕仔细tian了一遍,等他抬头的时候,陆月歌的眼睛深沉得可怕。 毫无自觉的醉鬼还在傻笑,“嘿嘿,听说舔一舔就好了,这么白的皮肤,可不要留下伤疤了……” 酒劲上来,他晕乎乎放开陆月歌的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摆摆手,“我、我坐在这里等你。” 下面y得不行,而那毫无自觉的家伙还在旁边坐着,陆月歌真恨不得冲上去把人办了。 这家伙真是太勾-人了,居然、居然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 冷水洒下来,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那里还是ying邦邦的,陆月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澡的。 他快速洗完澡穿好衣服,然后架着快要睡着的人去到楼上房间。 喝醉的人身体软绵绵的,陆月歌搂着他的腰架住他,被碰到腰间痒痒肉的人泥鳅一般扭着身体傻笑个不停。 陆月歌被他无意识的撩-拨弄得直上火,好不容易把人扶到楼上,他还要把人抱到床上,给他垫好枕头盖好被子,等他睡下了,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雨夜的窗外黑沉沉的,虫鸣蛙叫不断,晚风佛来,吹散了屋子里的男性气息,陆月歌扯了几张纸,擦掉手上的液体,裤子也被溅到了一点,他苦笑一声,等头发被晚风吹干,才下楼重新换洗衣服。 陆月歌自认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轻轻推开房门进到农子剑的房间。 床上的人睡姿还是那么糟糕,卷了大半的被子朝门口躺着,衣服乱糟糟的卷到了腰部。 陆月歌轻轻躺到他身边,伸手刮了一下他的脸,“子剑,睡着了吗?”没反应,又捏了一下耳朵,“真的睡着啦?” 农子剑咕哝一声,把手搭到了打扰自己睡眠的人身上。 陆月歌张了张嘴,看着他的睡脸,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终于还是小声说出来了,“喜欢你、子剑,我喜欢你……” 农子剑没反应,呼吸均匀,他是真的睡死了。 陆月歌熄了灯,身边的人鼾声轻响,又换了个睡姿躺直了身体。陆月歌透着窗边微弱的一点亮光描绘他的轮廓,久久,他直起上身,轻轻把自己的唇印到了农子剑微张的唇瓣上。 一连下了四天的雨,天终于放晴了,两人继续收割稻谷。 陆月歌递给农子剑一副新手套,“镰刀很锋利,你要小心一点。” 农子剑点头,“知道了。” 下了几天的雨,田地里积了一些水,农子剑穿着解放鞋踩进去,不多时鞋子就湿了,他把鞋子脱了,然后赤着脚继续收割稻谷。 陆月歌干活很麻利,左手快速抓住一把稻子,右手的镰刀马上割过去,然后压在旁边的稻梗上晒着,再继续重复这一动作,不多时,他周围的稻子就空了一大块。 农子剑的动作就比较慢了,割着割着,突然觉得小腿痒痒的,他伸手一抓,摸到了一个有些软韧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牙签粗细的蚂蟥! “我去!”农子剑最讨厌这种软体动物了!他用叶子隔着手去扯那只蚂蟥,费了点劲才扯掉。 陆月歌家的稻谷种了不少,有七亩多地,他们今天是在一处小梯田上收割,现在正是稻子成熟的季节,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金灿灿的波浪,远近都有辛勤的农人在弯着腰收割劳作。 山区耕地几乎没有平的,很多田地离平地都比较远,有的还要走过窄窄的田埂或是跨过河沟,牛车不能直接停在田边,陆月歌只能一担担挑着稻谷走到路边装车。 农子剑有力气,但是平衡不行,第一次挑着差不多一百斤的沉甸甸的稻子走过窄小的田埂,他脚下一滑,连人带稻子直接给栽到河沟里去了。 他坚持要挑,两天下来,他的肩膀被磨得火辣辣的,扁担一压上去就疼,坚持几天下来,习惯之后很神奇地就不疼了。陆月歌说他那是因为没干过粗活,劲也使得不对,习惯之后就好了。 陆月歌家的农田大部分离寨子比较近,而且寨子里有稻谷脱粒机,所以收割好的稻谷他们都是拉回寨子里,堆到太婆家的晒谷场上。 寨子里有人买了一台烧柴油的稻谷脱粒机,村民们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用牛拉着大石碾子一圈圈碾过给稻谷脱粒。 只需要把拉回来的稻谷堆到自家晒谷场上,然后叫人拉来脱粒机,一人负责把稻子推进脱粒机,两人负责打扫装袋,脱去谷粒的稻杆从另一边喷出,一晚上就可以给搞定。 倒霉的是,农子剑由于业务不熟练,在第四天就把手指割伤了两处,他觉得没啥问题,还想继续下田,结果一使力伤口又渗血了,血珠子一颗颗往下滴,陆月歌心疼他,便把他打发回去翻晒谷子。 农子剑坐在门口屋檐下玩手机,旁边放了一根长竹竿,是用来赶偷吃谷粒的鸡和麻雀的,今天天气很好,他只需要每隔半小时去翻一次谷子就行了。 附近的小孩看到这个给过他们糖果的大哥哥又来了,一个个眨巴着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农子剑便朝他们招招手,叫他们过来玩。 孩子们围了上来,农子剑笑眯眯地问他们几岁了,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了,喜欢什么。 现在寨子里很多人家有电视机,还没上学的孩子也能听得懂普通话,所以他们跟农子剑交流基本没什么问题。 农子剑挺喜欢小孩,也会带孩子,他用手机给他们拍了照片,还带他们玩游戏。 一个小孩回家拿了皮球过来,农子剑像个体育老师一样,一球多用,教他们踢球,拍球,运球,传球,还用长竹片圈成一个圆圈,卡在墙上做篮筐教他们投篮。 这个人口数目不足八百的寨子一直没有建学校,适龄读书的孩子不算非常多,年龄层次不一样,也没有老师愿意来这山旮旯里教书,所以孩子们还是得到几里外的一个大村落去上学。 难得见到大城市里来的大哥哥,发超级好吃的糖给他们吃,还陪他们玩耍,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下午的时候,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来叫自己弟弟回家,五六岁的男孩玩得正开心不舍得走,被姐姐拽了一下就哭声震天。 女孩叫陆依依,是陆月歌家族里的一个堂妹,开学就升高三了,她家就住在太婆家坡下一点的地方。弟弟不愿回家,她便站在旁边和农子剑聊了聊,还问了他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我选的也是理科,就是数学拖得比较厉害。”陆依依有些苦恼地说。 “这个还是要看学习方法的……”大部分女生对数学天生不是很敏感,很多在农子剑看来很简单的题目,她们却想破了脑袋也解不出来,所以他只好说,“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陆依依很高兴,浅麦色的脸蛋红扑扑的。 这个高大的男生用着时下最好的手机,裤子和鞋子是运动名牌,看着应该是城里的有钱人,却能跟脏兮兮的孩子们打成一片,还说可以辅导自己的功课,一看就是开朗热情好相处的人,陆依依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帮陆依依指导功课这点小事,农子剑没有跟陆月歌提。 第二天中午,干了半天活的陆月歌回家避暑休息,一进门,就看到农子剑和一个姑娘凑得很近,中间就隔着张小桌子,两人的脑袋都快要碰着了,农子剑拿着笔在纸上演算着,两人还小声地有说有笑。 看到陆月歌回来,农子剑只是朝他笑着挥了一下笔,陆依依也跟他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两人又继续讲题。 陆月歌心中黯然,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农子剑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他的心里都觉得不舒服,醋意横飞,不是滋味。 解题完后,陆依依一脸崇拜地看着农子剑,“原来还可以这样啊,你比我们老师讲得还要简单易懂呢。” 被夸奖的农子剑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能当上老师的肯定是很专业的,我还差得远呢。其实数学没那么可怕的,你的基础很好,只要认真听讲,灵活运用公式,多做练习还是有帮助的……嗯,我再给你讲讲这个题型。” “嗯嗯,好~”陆依依欢快地回答道。 陆月歌盛了碗粥坐在饭桌边,食不知味。 累了半天,明明昨天中午回来还有人帮着捶背捏肩的,今天就当起了别人的老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陆依依,难道你家不用干活吗?怎么突然这么勤奋好学,大中午的还要人教做作业? 陆月歌出门的时候,农子剑头都不抬一下,非常认真地给陆依依分析题目。 好大一缸醋被打翻了,陆月歌心里又酸又苦,干活都提不起劲了,恨不得飞回去把那两人扯开。 有一天傍晚收完谷子后,天就下起了大雨,陆月歌和农子剑就打算在太婆家睡一晚。陆依依和她阿妈知道了,便盛情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以答谢农子剑这段时间的辅导。 陆依依家里人很多,爷爷奶奶,阿爸阿妈,两个年轻的叔叔,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满满坐了一桌人。 陆依依和她阿妈做了很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有两个大学生坐在旁边,陆依依作为准高三生,想要向他们请教的问题很多,加上弟弟妹妹这三个古灵精怪的小鬼头,席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呃,除了陆月歌。 这个堂妹的眼睛都要黏在农子剑身上了,还一直说想考农子剑的学校。 少女崇拜而又暗含爱慕的眼神,陆月歌看得清清楚楚。 啧,等你考上了他都毕业了,有什么用。 农子剑不懂陆月歌的心情,很礼貌认真地回答了陆依依一家人的每个问题。 席间又来了两个年轻小伙子,都是族里的兄弟,陆依依阿妈又去炒了几个菜,端出了米酒,农子剑盛情难却,最后还是喝醉了。 陆月歌把人搬回太婆家,他读小学时候很大部分时间是住这里的,后来不怎么住了,太婆还是留了房间给他。 农子剑醉得厉害,还吐了两回。陆月歌打来水,给他漱了口,又擦了身子,舒服了不少的人这才沉沉睡去。 陆月歌看着他的睡脸,忍不住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其实这家伙是很受欢迎的,如果他再开窍一点,估计早就有女朋友了吧……他会对那个女生很好,有了孩子会很疼爱他们,虽然不怎么会搞浪漫和说甜言蜜语,但一定是一个忠贞的好丈夫、好父亲。 他现在睡在我身边,也许不久以后,他的身边就会睡着他的妻子、孩子。 不会是我……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谷子收完晒干之后,暑假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初七是青姐出嫁的日子,她要嫁到几里外的一个村落。前一天先在娘家摆酒席请自家人吃饭,第二天一早,新郎就会带着他们族里的兄弟好友前来接亲。 妇女和年轻的姑娘们洗碗洗菜擦桌子,男人们则在厨房里负责炒菜,陆月歌是几个掌勺的男人中最年轻的,他厨艺好,有耐心,族里有红白事的时候,他都是掌勺的一员。 苗人注重婚嫁传统,青姐家里条件不错,婚礼办得很隆重,下午的时候来了很多人。农子剑没事做,他便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玩耍了,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围着他和陆依依转。 门前的大榕树下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农子剑和陆依依带着一大帮孩子们玩游戏,直到开饭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陆依依叫农子剑跟她坐一桌一起吃饭,这桌都是妇女和小孩,八卦的妇女们一直偷笑着打量农子剑,还故意用官话问陆依依他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农子剑有些犹豫正想拒绝,陆月歌就端着菜走过来了,放下菜后他揽着农子剑的肩膀,“子剑,再等一下,我们也准备可以吃饭了。” “六月哥,怎么能让客人等你呢。子剑哥,你先在我们这桌吃就行啦。”陆依依说着,就要拉过农子剑坐下,结果没拉动,陆月歌正牢牢揽着农子剑的肩膀呢。 “子剑哥哥,子剑哥哥,来跟我们一起坐。”座位上的几个小孩也喊道。 “你们这桌都是女的,他会不好意思的。”陆月歌似笑非笑地看农子剑,意思是你要跟她坐这里还是等我,“嗯?” 农子剑记得陆月歌说过不能随意勾搭苗女,但是、我好像也没有勾搭吧,干嘛这么防着我…… “我——” 农子剑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走过来的两个人打断了,一个黑小伙笑嘻嘻用官话说,“哎呀,六月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依依都叫人家坐自己旁边了,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喂,要你乱说。”陆依依满脸通红,娇憨地追着那黑小伙要打。 “我还是等六月一起吃好了,依依你先去吃吧。”农子剑有些不好意思,陆依依还是高中生呢,自己应该跟她保持距离,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拿来开玩笑的好。 虽然这里民风挺开放的,没满二十岁就结婚生子很普遍。 黑小伙旁边的小个子男孩脸上没有笑容,他酷酷地抱着双臂盯了农子剑一会,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嗯?要握手?农子剑便也伸出了右手,然后小个子男孩握住了他的手。 正想和对方说话,农子剑突然觉得手上凉凉的,本能地低头看去,却见一条红色的小蛇正沿着两人交握的手,扭着身躯爬到了自己手臂上。 赤蛇速度极快,眨眼就顺着农子剑的手臂爬到了肩膀,农子剑寒毛直竖,还没等他动弹大喊,站在一旁的陆月歌迅速出手擒住了小蛇的头部,把被吓懵的农子剑揽到自己怀里,再把小蛇扔给了小个子男孩。 “哎呀,子剑哥你没事吧!”陆依依着急地看着被陆月歌搂在怀里的农子剑,她转身生气地敲男孩的头,“小海你这孩子干嘛呀,把客人都吓到了,不像话!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叫小海的男孩把蛇放到自己肩上,然后做了个鬼脸,“这是我表达友好的方式!一个大男人还怕一条小蛇,真是胆小!” 陆月歌拍着农子剑的后背轻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把它扔掉了。”他看向被陆依依训得气哼哼望天的男孩,“小海,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快跟哥哥道歉。” “哈哈,算了算了,我没事。”农子剑冷静下来了,他摆摆手哭笑不得,自己是哪里惹到这熊孩子了啊。 熊孩子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才拉着陆依依走到了一旁坐下。黑小伙给农子剑发烟,哈哈大笑翻译道,“小海说,不能让城里的有钱人把他表姐抢走了~” “哈?我们又没什么……我就是教依依做了一些作业。”农子剑尴尬地挠挠头说道。他只是教了陆依依几天功课,并没有做什么暧昧的举动,陆依依在他眼里,就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小妹妹,他完全不感兴趣。 陆月歌揽着农子剑的肩膀,往另一边的桌子走去,“走了,那边有空桌子,我们去吃饭。” 农村的婚宴多是露天的流水席,来够一桌人就布菜开吃,菜色还挺丰富的,鸡鸭鱼肉都有,还有几道当地的特色菜,味道也很不错,甚至比有些酒店的还要好吃。 看到陆月歌给农子剑盛了一碗汤,有人说,“啧啧,表哥啊,第一次看到你跟别人这么好,你以前都不大爱跟我们玩的。” “我喜欢玩的你们又不喜欢,所以只能自己玩了。”陆月歌笑着说道。 农子剑旁边坐着一个同龄的青年,开始滔滔不绝说起了陆月歌当年的事迹,“同学,我跟你说,六月小时候特别可怕,我们几个小孩,跟在他屁股后头去山洞里寻宝,他说山洞里通向大海,有很多好看的鱼和动物,结果你知道吗,那是一条大蟒蛇的窝! 我们都吓尿了,他却一点都不害怕,走上去不知道跟那条蛇说了什么,最后大家都安全下山了,他被罚跪了好几天。 我跟你说,那条蛇起码跟水桶一样粗,估计有十几米长!吓死人了……” 陆月歌笑,“别听他胡说,他最爱吹牛了。他就是当初被吓哭的其中一个,还是我背他下山的。估计心理阴影太严重了,手臂粗的蛇都能被吹成大象。” 他太野了,所以很多家长都不让自己的孩子跟他玩,他命好,跟动物亲近,但老话也说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天天钻山里,哪天被山鬼收了都不知道,可别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遭殃了。 所以一直以来,无论是在寨子里,还是在学校,陆月歌跟别人都不会很亲近。 虽然很多民族的生活习俗、语言、服饰等都受到了现代文化的影响,婚俗流程已没有原先那么繁琐,但这里的苗人还是很注重婚嫁仪式。 第二天一早,接亲的新郎带着一众兄弟朋友来到了寨子里,鞭炮响起,一番传统热闹的唱歌,涂脸,抢亲等仪式结束后,一个年轻未婚的姑娘为新娘撑起红伞,新郎带着新娘离开娘家,前往他们的家。 长长的队伍走在乡间小路上,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吹芦笙的中年男人,然后是新郎和新娘,接着依次是挑着礼品、嫁妆、鸡鸭的族人。 年轻盛装的姑娘小伙,蹦跳追逐的孩子,这是家族的延续与兴旺,从古至今,生生不息。 农子剑还是第一次参加少数民族的传统婚礼,他一路拿着手机拍照录像,看着服饰华美满身银饰的新娘,还有其他同样盛装的年轻姑娘,再看看旁边穿着藏蓝色对襟褂子、把长发扎起来的陆月歌,农子剑想了想笑道, “六月,等过几年你结婚了,你的新娘,也穿这样华丽的服饰,再加上你这样妖精一样的帅哥……肯定很好看!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吃喜酒,作为你的好兄弟,不管多远,我都会赶来参加的。” “什么妖精?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陆月歌失笑。 而且,我不会结婚的,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我想和你结婚……你愿意吗? “呃……好像也是,妖精一般是指女人,那妖怪——哈哈,也不对,妖怪好像都是青面獠牙很凶恶的,你明明这么帅。” “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样的形象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很普通的、为爱烦恼的凡人。 “你看看你的长相,独自住在山上石屋里,跟猴子大蛇像老朋友一样亲密,哪里普通了,哪里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农子剑拿了根枝条,cos斩妖除魔的道士指着陆月歌,“说,你是不是鬼怪妖精?” “子剑哥,你们在聊什么呀。”陆依依拿着一捧喜糖追了上来,“给你糖,巧克力的。” “嘿,没啥。”农子剑松开陆月歌,对陆依依晃了晃手机,“你们的衣服真漂亮,要不要帮你拍几张照片?” 陆依依今天也穿了传统蜡染服装,头戴银帽,颈戴银项,手戴银镯,还化了淡妆,脸蛋红扑扑的,青春而又娇俏靓丽。 “好啊……”被喜欢的男生夸漂亮,陆依依羞红了脸。 虽然农子剑的拍照技术很直男,但是架不住人青春服饰华丽,再衬着风景古朴优美的村庄山野,拍出来的效果倒是很不错,非常有意境。 陆月歌嘴角带笑,但那笑容却达不到心里,看着农子剑各个角度地帮陆依依和几个小孩儿拍照,他心里又涩又妒。 农子剑把陆月歌也拉过去一起拍,“来来来,帅哥美女一起拍几张……六月,笑一下啊……” 陆月歌露出无奈的笑容,现在想来,认识三年,他们好像还没怎么合照过,他有偷偷拍过农子剑的一些照片,打球的,吃饭的,玩游戏的……都被他加密锁到了农子剑送他的那部手机里。 “依依,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都不怕蛇的?还和动物相处得很好?”农子剑问陆依依。 “是有一小部分人不怕啦,但也不会特地去抓蛇玩的,不小心被咬到可是很危险的,我从小就很怕这种东西。”陆依依以为他说的是小海用蛇吓唬他的事,她看了眼陆月歌,“只有六月哥比较特别吧,我奶奶说他是山神的孩子。” 陆依依其实对这个堂哥不是很感冒,一个大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在山里走失能自己回来,这也算不了什么,还有人在环境更加恶劣的海上漂流好几个月才获救呢。 和动物们亲近,像个野孩子一样,天天跑到深山里能不亲近吗,哪里是什么山神的孩子,哪天变成山神的祭品,那就好笑了……而且他也没有很帅吧,反正她是get不到他的帅点,还是像子剑哥这样阳光健气的男生才是最帅的。 “咦,原来你还有这种称号啊,不是妖精也不是妖怪,原来是神仙~”农子剑哈哈笑着调侃陆月歌。 “我当然只是普通人。”陆月歌淡淡一笑,我只是这大山里的一个凡人,会难过会嫉妒,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这大山,抛弃也罢…… 也许是这场华美传统的婚礼给农子剑的印象太深刻,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漫长旖旎的梦。 长途跋涉来到这个神秘的寨子,寨子里遍地都是各种神奇的野生动物,正在举行盛大晚宴的猴子,凶狠而又娇憨打滚的山猫,黑鳞泛着紫光的巨大毒蛇还会口吐人言,“你是被山神选中的人,你注定要来到这里。” 农子剑站在巨蛇面前,“是的,我来寻找我的爱人。” 他没有听从陆月歌的劝告,和巫师的女儿相恋了。 她太美了,眉眼带着异族人的深邃与神秘,银帽银耳环银项圈银镯子闪着月亮般的光芒,他第一眼就爱上了她。 她心灵手巧,洗衣服做饭样样精通,非常贤惠,而自己每天上山下地,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耕作,两人过着男耕女织一般的幸福生活。 陆月歌很生气,一直劝告他不要爱上苗女,“她肯定是给你下蛊了,你不喜欢她的,你醒醒啊!” “她没有给我下蛊,是我自己爱上她的。”农子剑不为所动,“就算是下蛊,我也认了,明天我就和她结婚,是兄弟就祝福我吧。” “子剑!”陆月歌在黑漆漆的林子里喊他。 他和爱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后是热热闹闹的婚礼,除了族人的祝福,山间的精怪也一起来讨喜酒喝。 新娘骑着巨蛇来到席间,她身着藏蓝色的蜡染嫁衣,唇红齿白,美艳至极。她头上戴着华丽而又极富刚劲气息的大银角,银帽花朵繁复,帽檐吊着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她的耳垂上戴着大圈银耳环,胸前挂着繁复精美的银围帕,纤细洁白的手腕上戴着两个银镯子。 而自己则是头扎黑布,一身简单的对襟黑褂,望着心爱的人激动得无以复加。 “娘子,你这身银饰重不重啊?会不会被压着?”农子剑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 新娘子娇嗔了一句,“笨蛋。” 农子剑被这声笨蛋激得浑身酥麻,但是这声笨蛋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转眼就到了洞-房的时候,喝完交杯酒,两人拿着酒杯的手还交叉着,农子剑紧张地慢慢睁开双眼,想努力看清自己妻子的脸。 咦——新娘子的脸,怎么突然变成六月的脸了?! 农子剑虽然疑惑,但是他没有推开眼前的人。 新娘变成了陆月歌,农子剑虽然觉得奇怪,却好像……又理所当然,他们在大城市的学校里相遇,相爱,陆月歌亲过他的脸颊,然后把他带回这深山里。 我要娶的人就是他…… “原来是你啊。”农子剑愣愣地说。 “笨蛋,不是我还有谁。”陆月歌笑着敲敲他的额头。 农子剑听到这声笨蛋,心脏不禁又酥麻了,怪不得这么熟悉……然后,两人滚到了大红的婚床上亲密缠绵…… 梦境愈加奇异混乱,不知道怎的又跳了一个场景,陆月歌带他去山中游玩,对方突然化身成了那条能口吐人言的黑鳞巨蛇,农子剑害怕而又兴奋,他不害怕这条巨蛇,他抚摸它那钻石般璀璨的鳞片,说,“六月,你的鳞片可真美……” 巨蛇吐着信子,用头顶亲密地蹭着他的脸,然后腾云驾雾,继续带他去往更多风景奇美的地方游玩…… 然后农子剑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 转头看到被自己奇异睡姿逼到床沿的陆月歌,当陆月歌的脸与梦境里新娘子的脸重合,梦境就越加清晰起来。 先前巫师女儿的脸他已经想不起长什么样了,陆月歌的脸和那句笨蛋倒是记得一清二楚,还有自己竟然和那条大蛇那么亲密,恶~梦果然就是梦,连新娘子都能变成六月,自己还和他……卧槽,这是什么奇葩重口味的梦啊! 这地方简直有毒!不……有蛊!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等拔完花生,再晒干拿去榨油,这个暑假就只剩下半个月了。 榨好油,陆月歌用这些新油给农子剑做了一些馍。 陆月歌料理食物的时候,农子剑越来越喜欢在旁边看着,顺便帮一些小忙。 看他跟大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锅里食物的样子,陆月歌觉得有一种夫唱夫随的感觉,很满足,很幸福。 用石磨把按1:5比例的糯米和粳米磨成汁,然后加入盐、酱油等佐料调和,馅料准备了韭菜、酸菜、红薯、芋头、鱼块。再准备两个交替使用的平底大勺子,先铺一层米脂在平底勺子上,加入馅料,再铺一层米脂盖好,然后放到热油里,半分钟后轻轻抖动勺子,已经有些焦黄的馍就会从勺子自动脱落,再在滚油里翻炸上几分钟,一个馍就炸好了。 油炸馍的表面金黄酥脆,里面馅料虽简单但很好吃,农子剑每种口味都尝了一个,陆月歌没让他多吃,油炸的东西毕竟油腻,还容易上火。 晚上睡觉的时候,农子剑掀开t恤摸着自己的肚子叹气,“六月你看,我是不是胖了?天天吃这么多。” 虽然是在山里,但是他们的伙食却一点都不差,二十多只鸭子和鸡,现在只剩下四只鸭子两只鸡了。 陆月歌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玉米粥,绿豆粥,红薯粥,干笋腊肉,鲜笋鸡肉,蘑菇炖鸡,冬瓜炖鸡,土豆鸡,螺丝鸡,啤酒鸭,子姜鸭,红烧鸭,清蒸鱼,酸笋鱼,黄豆鱼,清炖田鸡,爆炒河蚌,油炸蜂蛹,韭菜鸡蛋,芙蓉蛋,烧茄子,炝炒空心菜,酸辣红薯菜,清炒曲麻菜,清炒各种野菜,空心菜梗酸,芋蒙酸,刀豆酸,杨桃酸,饭后水果也有好几种…… 陆月歌伸手捏了他腰侧一把,“没有吧,倒是比以前结实了不少,也黑了很多……虽然你吃得多干的也不少啊,早抵消掉了。” 这样才好,能抱个满怀,还热乎乎的。在陆月歌眼里,农子剑这样的身材就是最好的,高大结实,该tu的凸,该翘的翘…… 农子剑怕痒,捂着被捏到的地方滚到了一旁,“靠,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晒都晒不黑……你知道吗,我们隔壁宿舍有几个家伙,说你肯定天天暗地里偷偷敷面膜,不然怎么会那么白,哈哈哈~” 类似这种玩笑话,陆月歌听到过几次,他从没放在心上,无关紧要的人他从来不在乎,“啧,难道非要我把大-j-j露出来,在我脸上划个疤,才相信我是真男人吗?” 农子剑大笑,他压低了声音说,“讲你敷面膜的其中一个家伙,他那东西我见过一回,嘿,要是给他看到你的,他估计得羞愤而死!”,说着他还伸手摸了陆月歌的脸一把,“脸上划疤就免了,这张脸多好看啊。” 陆月歌笑着看他不说话。 “干嘛这样看着我?”农子剑戳他的脸。又嫩又滑,真好摸,反正都是男的,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就假装妹子让我过过手瘾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的兄弟就是在你需要女人的时候当你的女人…… “明天就是七夕了。”陆月歌突然换了话题。 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慢慢演变成了现代年轻人的情人节。在他们这里,七夕也算是挺隆重的节日,到了那天,每户人家都要烧香祭祖。 “那又怎么样,两个单身狗,七夕不七夕有什么关系。”农子剑趴在床边给唧唧顺毛。 “怎么没关系了,你看,我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不就像恋人一样吗,明晚再做顿好吃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说跟别的情侣过的情人节有什么两样。” 农子剑想了想,“有道理。”但他没有顺着陆月歌的话走,他的重点是这个词的意思,“为什么叫情人节呢,从书面上来说,‘情人’其实是贬义词,是见不得光的,比如说地下情人什么的。” “你一个理科生也这么咬文嚼字,这里的‘情人’原意应该是指情侣吧。”陆月歌笑道。 “所以有歧义啊,我觉得,应该叫‘恋人节’或者‘爱人节’更加好!” “嗯,那我们明天过恋人节。” “喂,你别说这种话占我便宜啊。”农子剑笑着踹了他一脚。 “哪里占你便宜了,要说也是你占我便宜才对吧,你不知道自己睡姿多差,又打又踹又抱又压,你早上起来了看看床上,我掉了多少根头发。”陆月歌捻起掉在农子剑那边枕头的一根长发说道。 昨天刮风下大雨,农子剑那边房间忘记关窗了,大雨瓢进来,他的床和被单全湿了,这两晚只好来这边跟陆月歌一起睡。 “咳、有这么严重吗,说得这么夸张。”农子剑大学前都是自己睡的,家里的大床怎么滚都可以,跟周常发睡一个帐篷的那次,对方睡得比他还死,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睡姿有那么差。 陆月歌把双手垫在后脑勺,“最夸张的……不知道谁一大早就y邦邦地顶-着我。” “……”农子剑的耳朵红了,“靠,这很正常好吗!不y那就是有问题了……你天天起那么早,是不是赶着要去鲁一发?” “你天天起那么晚,是不是在床上偷偷鲁?” “靠,找打!”农子剑说不过他,就动手挠他痒痒,陆月歌一边笑一边躲避,两人在木板床上打闹,不甚结实的木板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陆月歌挠农子剑腰间痒痒肉,农子剑比他还要怕痒,最后还是陆月歌把农子剑压在了身-下。 “认输了吗?” 农子剑笑得直喘气,眼睛湿漉漉的,陆月歌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让他赶快从对方身上下来,身体却不听指挥。 农子剑被-压在下-面,他想也没想,就挺-腰想把对方颠下来。 而这个动作的后果就是…… 我靠好像有什么不对! 感觉到温度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传递,两人都僵住了。 几秒钟后农子剑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扯住陆月歌垂在自己脸上的长发,尴尬地又羞又恼,“靠靠靠,还不快滚下来!” 陆月歌被扯得头皮生疼,“好好好……你先放开我的头发。” 农子剑松手,指间果然留下了对方的几根头发。 “明明是你自己ding我,还扯我头发。”陆月歌捧着自己的头发可怜兮兮地说道。 农子剑扯过一旁的被单盖在身上,刚才那一撞,感觉……好像有点怪异又有点兴-奋,无法形容……啊啊啊啊这tm什么跟什么啊!慌乱之下他虚张声势,“就顶/了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ding回来……” 看到陆月歌亮晶晶的眼睛,农子剑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但又不想认怂,“看我不拔光你的头发!” 陆月歌噗嗤一声笑了,“不敢不敢。”还是不要太刺激他了……子剑啊子剑,你怎么这么可爱,好想扑上去狠狠亲你几口…… 七夕这天早上没什么事做,农子剑在附近地里牧马,闲得发慌就摘野花编了一个花环,分别给都乌唧唧和马儿戴上拍了几张照片。 陆月歌洗完衣服回来,农子剑把花环往他头上一戴,我去,更像精灵了……农子剑咔咔咔就拍了几张照片。 陆月歌点开一看,十多张图片……呃,不,应该说是表情包,带着花环皱鼻子翻白眼看镜头的马儿,没戴花环的唧唧从后面压住戴着花环龇牙咧嘴的都乌,还有带着花环、长发甩脸拍糊了的自己和笑得只见大鼻孔的他…… 农子剑还p了文字上去:和他们的情人节。 晚上吃完饭后,陆月歌装作在整理房间,过了一会儿,他从柜子底部的抽屉里捧出了一个木盒子,“子剑,过来一下。” “里面装了什么?传家宝吗?”农子剑走过去问道。 “里面装的是我小时候的东西,原来我阿妈把盒子放到这里了。”这不算说谎,他也是前几天收拾一楼杂物的时候发现的,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才拿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有几个大大小小的个银镯子,一个银项圈,盒子底部还压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糖纸和作业本。 陆月歌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这几个小一些的镯子,是我刚出生不久的时候戴的,大一些的镯子和这个银项圈,是我在山里迷路那年,我阿爸阿妈给我打的,长命锁,保平安。糖纸是我哥的,他到现在还是一样喜欢吃甜的。” 银饰的纹路因为氧化有些黑了,塑料糖纸有些褪色了,岁月同样给它们留下了痕迹。 陆月歌拿出银项圈,打开搭扣,戴到了农子剑脖子上。 农子剑低头,两指拿起刻有细细纹路的银项圈看了看,然后他走到门后,拿起一把平日用来翻晒稻草的叉子,很二/逼地作势往地上刺了几下,“像不像闰土?” 除了发型衣服不像,还真是完美cos了闰土在瓜地里刺猹的那一幕。 陆月歌笑得肚子疼,这家伙怎么这么幼稚啊! 太可爱了。 农子剑把叉子放回门后,然后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继续翻看陆月歌小学时候的作业本,“你戴了肯定不像,要像也是像什么古老民族的大祭司之类的……唉这就是差距啊,人比人,气死人。” 玩笑铺垫之后,陆月歌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把一个镯子递给农子剑,“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的?”农子剑伸手接过。 这是一个衔尾蛇状的银镯子,蛇头与蛇尾衔成一个圈,蛇头呈三角形,大张着嘴巴,毒牙清晰可见,蛇身上的鳞片一片接着一片,排列整齐,腹部也像真实的蛇腹一样雕出横纹——粗犷而又古朴,很适合男性佩戴。 这个镯子,是陆月歌寒假的时候专门跟寨子里的老银匠打的,之所以选这个样式,也是做了很多参考的。 衔尾蛇象征着无限,循环,也代表了自己对他永恒的感情——刚满十九岁,第一次有喜欢的人,陆月歌同样有着少年人单纯执着的一面,期盼永恒的、生生世世的爱情。 农子剑平时对这些饰品没什么兴趣,认为这些都是女生的东西,他小时候身体很健康,父母给他买的玉观音没戴几天他闲碍事就压箱底了。 这个衔尾蛇镯子他倒是挺喜欢的,因为看上去非常酷。 “嗯,送给你,喜欢吗?这是我以前无聊的时候自己打的。” “你自己做的?我去!怎么你什么都会做呀?”农子剑把镯子戴到手上,过了一会又拿下来要还给他,“喜欢是喜欢,但是,这很贵重吧?我平时也不爱戴这种东西。” 陆月歌拉着他的手给他戴上,“不值什么钱,银子是家里本来有的,然后花了几天时间跟寨子里的老人学着打的……你经常打球,不爱戴这些东西的话,收起来装在盒子里也可以。” 农子剑摸着镯子,“那,谢了!这可是纯手工的,这么整齐的纹路……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啊……” 他想了想,然后看着陆月歌意味深长地笑了,“这算是情人节礼物吗?” “不是……”陆月歌摇头笑道,“是恋人节礼物。”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节日收到礼物……哎,是妹子送的就好了。”农子剑惋惜。 ——很多次陆月歌想表白,但都很快就被农子剑的下一句话打消念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月歌不敢轻易越界。 这家伙直得跟电线杆一样,永远觉察不到他的情意,经常对他勾肩搭背,说黄-色笑话,摸脸比jj,所以陆月歌会在失望之余又忍不住乐观地想,或许他会有一点接受自己的可能呢。 但浏览过不少爱上直男的话题后,结合他们的实际情况,他又却步了。 农子剑性格看着挺粗糙的,实际上很重感情,如果知道自己喜欢他,肯定会左右为难慢慢疏远吧……同为男人,他想努力追求纠缠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思来想去,好几次想开口的时候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也许,等毕业了,到时候他们一个人在大城市,一个人在偏僻山村,这份感情就会慢慢变淡了吧…… 却不想,事情出现了变化。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七夕前后几天,蒙仁峰每天早早都开着手扶拖拉机,运送鸭子去县里卖。 这天,陆月歌留在河边放鸭子,农子剑跟着蒙仁峰运了两百多只鸭子去市集散卖,这种传统节日的鸭子非常好卖,下午一点多,两人就把一车的鸭子卖完了,回来的时候,还顺带拉了一车去县里赶集的人。这天刚好是周六,农历七月十三,这一带的少数民族都很重视鬼节七月十四,一般都连着过三天,加上临近开学,学校便给补课的学生放两天假回家过节。农子剑他们把鸭子卖完后,陆依依也搭他们的车一起回寨子里过节。 陆依依是早上就来了的,农子剑这段时间经常跟蒙仁峰一起来卖鸭子,到了县里手机有信号了,头像一亮,陆依依每次都会找他聊天。知道今天他们要来县里卖鸭子,她一大早就从学校出来了,跟他们一起忙活,还帮吆喝叫卖。 回到寨子里已经下午四点钟,陆依依让农子剑等一下,她下车把书包放回家,然后抱着自家小弟上了手扶车,说要去蒙仁峰那里摘豆角。 蒙仁峰除了养鸭子,还开荒种了不少豆角南瓜,自己吃不完,便叫了陆依依摘些回去做豆角酸。 一群大白鸭或在岸边啄食,或悠闲浮在水面上,陆月歌正在树下编箩筐,听到手扶车的声音,他知道蒙仁峰他们回来了,但是看到农子剑和陆依依坐在手扶拖斗上面,他很不高兴。 毕业班不是在补课吗,怎么也回来了?她来这里做什么? 农子剑抱了小孩儿下车后,还很绅士地伸手借力让陆依依跳下车来。 靠,这车本来就不高,自己直接跳下来不就行了!农子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陆月歌表面平静,实际心里都快酸炸了。 “六月,我们回来了!”农子剑走到陆月歌身边,拿起地上已经编好的簸箕仔细看了看,竹条纵横交错排列紧凑,他的手艺实在不错。 陆月歌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农子剑没感觉到陆月歌心情不好,看他在跟蒙仁峰说今天卖鸭子的情况,他便跑去帮陆依依摘豆角了。 地里有鸭粪做肥料,所以豆角、刀豆和黄瓜都长势良好,藤蔓沿着木条架子攀爬,豆角开着紫色的小花,一条条嫩绿的长豆角垂挂下来。 “子剑哥,你摘的这个太熟了,要摘这种很嫩的才好做豆角酸。”陆依依甜甜笑着,拿着一根嫩绿的豆角给农子剑看。 “这样啊,行,我知道了。”农子剑笑着应了一声。 “你等下去我家,我给你一些已经做好的,我家还有很多做好的辣椒酱和刀豆,平时配粥可好吃啦。”陆依依说。 农子剑很不解风情,“谢谢,不用了,六月这里多的是,哪里吃得过来。” “这……这不一样。”陆依依有点羞怯地小声说道。 “啊?一样一样,不麻烦了。”农子剑后知后觉好像也感觉到了点什么,他哈哈干笑道。 两人摘了满满一背篓的豆角,农子剑要帮陆依依拿着,但陆依依是干惯了粗活的,此时也是为了表现自己与城市里娇滴滴的女孩不同,坚持自己拿着就好。 陆月歌手里继续编着箩筐,面无表情远远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然后狗血的一幕发生了,菜地是在一处较陡的斜坡上,地上长满一种又长又滑的野草,陆依依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她本能伸手抓住了旁边的农子剑,农子剑没留神一脚踩空,两人摔到地上,豆角撒了一地。 一直用余光偷看他们动静的陆月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陆依依满脸通红地压在农子剑身上没动,有些傻傻的看着垫在自己身下的农子剑。 跟很多狗血偶像剧的剧情一模一样。 农子剑大窘,他从没有跟女孩子这么亲密过,就连之前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也仅仅只是牵过几次小手罢了,哪有现在香软满怀的经历。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吓得顾不上绅士风度推了一下对方,陆依依这才回过神来,两人同时弹开了半米的距离。 “对不起对不起我——”农子剑尴尬不已连声道歉。 “不……子剑哥,是我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摔倒了扯到你……”陆依依的耳朵红得滴血,她坐在草地上不敢抬头看农子剑。 “哈哈哈……”农子剑干笑,他赶紧爬起来把散落的豆角捡到背篓里,“没事没事……你看这豆角都撒了一地,我帮你捡起来。” 蒙仁峰在坡下哈哈大笑,朝他们喊,“喂,你们没事吧,光天化日的,怎么就滚到地里了!” 没办法,不说成年人,就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人,就算只是看到异性的眼神撞到在一起,他们就能浮想联翩各种yy,何况这两个男女还在地里滚了一圈,一个叠着另一个。 “我觉得依依肯定是看上子剑了。”蒙仁峰对旁边的陆月歌挤眉弄眼地说道。 “……”陆月歌心里又气又难过,看到他们一起摘豆角的时候,他已经想冲上去把农子剑带走了,结果还出现了这么一幕令人吐血的画面。 多少电视都是这么演的,男女主角这么狗血的一滚,嘴唇相碰,震惊地深情相望,然后暗生情愫,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耳边蒙仁峰还在火上浇油,“我看他们有可能,依依以后上了大学,也是大学生了,长得也漂亮,配得上子剑,月歌你说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陆月歌心里乱糟糟的,手上的箩筐还编错了好几次。 “我这几年存了点钱,明年的时候把房子翻新一下,嘿嘿,到时候我也娶个老婆。”蒙仁峰说。 ——你看,天下有哪个男人不想女人。 陆月歌苦笑,他现在的心情,和当初知道农子剑交了女朋友时一样难过。那时两人在不同的学校,看不到没有那么难受,现在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他简直妒火中烧,心里各种滋味齐齐扑来。 “嗯,是该盖了新房子了。明年……我也差不多回来了,到时候我帮你。”陆月歌低声说道。 “月歌,你真的打算要回来啊,外面不好吗?寨子里那么多人出去了都不回来了。” “哪里都有好和不好,我喜欢这里,当然要回来了……怎么,你也想出去”陆月歌不想再看农子剑那边,他低头继续手上的活。 “也不是很想吧……出去了我能做什么,你看我几年前一出去就被别人骗了两回,我太笨了,在这里,我还可以养鸭种地,也能养活自己了。”蒙仁峰说,他自小成绩就不好,文凭低,人又不怎么机灵,出去也只能进到工厂没日没夜加班,还不如在这山间养鸡养鸭来得自在。 “你的鸭子就养得很好,哥你不笨,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等明年我回来了,我们继续养鸭子,或是种点水果,什么都可以试一下。”陆月歌说。 这里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土地宽广,对农民来说,只要有土地,就不会饿死。 从中学的时候,他就早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虽然因为农子剑曾经动摇过……但很大几率看来,他不会成为其中的变数,自己始终还是要回到这里。 养鸭的地方离寨子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农子剑本想骑自行车送陆依依姐弟回去,但是他这下才注意到从他们回来后,陆月歌好像精神很不好。 “六月,你怎么了?”农子剑坐到陆月歌旁边问道。 “没什么。”陆月歌正在给箩筐收尾,还是没有抬头看他。 “身体不舒服吗?生病了?”农子剑伸手要摸他的额头。 六月一直都是很温和爱笑的,怎么今天好像很低落的样子,对自己也不太搭理。 陆月歌撇开了头没给他摸着,“没事,好着呢。” 少用你那搂过别人的手来摸我。 陆月歌醋劲大着呢。 怎么了这是,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农子剑纳闷,像哄女生一样搂着他的肩膀晃两下哄他,“到底怎么了啊,没事的话就给大爷我笑一个呗。” 陆月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站起身来,“能有什么事啊,我去拌些玉米喂鸭子。”说完他就起身走去棚子那边。 气氛有些尴尬,陆依依把装满豆角的箩筐背到背后,牵着弟弟的手对农子剑说,“子剑哥,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都说不用送的。” “可是——”农子剑很不好意思,自己刚才明明说了要送他们回家的,但是现在他又有些担心六月…… “没事啦,大白天的,地里干活的人多着呢,又不是晚上,你送我到家了,我还担心你到时候找不到回这里的路呢。”陆依依摆摆手,心里有点可惜,还以为能有独处的机会呢,这个堂哥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暑假对她好像就没过好脸色的样子,什么毛病! 一旁的蒙仁峰更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了,“就是就是,这条路我们都知道走,你还不熟悉这里,岔到小路就麻烦了。嘿嘿,等以后你熟悉路况了,再送也不迟啊。” 陆依依锤了他一下,嗔道,“要你乱说!” “那好吧,自行车给你们,骑车回去快一点,车放在六月太婆家就行。”农子剑把自行车推给陆依依,还把陆依依的弟弟抱到了后座上,“毛虫,坐稳了哦。” “好,那我们先回气了,毛虫,跟哥哥说再见。”陆依依带着弟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农子剑看陆月歌还是心情不好,便让他坐在马背上,自己牵着缰绳走在马儿旁边。 寂静的林子里,除了他和马儿踩在落叶上的声音,虫子鸣叫的声音,还有一种不知是什么鸟儿的声音。 得——哥哥,得——哥哥哥 马背上的陆月歌突然唱起了歌,农子剑听不懂苗语,歌声衬着寂静的山林和那凄凉的鸟叫声,有一种广阔苍凉的感觉。 唱完了,农子剑问陆月歌,“这歌唱的是什么?” “这首歌,唱的是一个农家苗女喜欢上镇上的秀才,冲破世俗苦苦追求等待,但是那秀才最后还是娶了富家小姐,别人都嘲笑她,最后孤身一人郁郁而终的故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这秀才是渣男吧,干嘛要喜欢上这种人,别的芳草树木多的是。” “爱情……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陆月歌低声说道。 “呃……”农子剑突然抓到一个重点,爱情?难道——六月今天和他喜欢的那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心情不好? 农子剑努力活跃气氛,开玩笑道,“哎,你们不是会用蛊吗,直接给他下个蛊,让他爱上自己不就好啦?” 陆月歌看着即将坠入山谷的夕阳,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他却觉得对方很遥远,“没用的,那个人不喜欢他,他太喜欢那个人了,他心里很难过……” “……”农子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的六月太奇怪太悲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告白啦~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所以六月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啊?! 为情所困?他喜欢的人今天跟他说了什么吗? 农子剑洗完澡躺在床上,还在思考陆月歌为什么情绪低落。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是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他喜欢的人——是陆依依?! 等等,好像很有道理,想想他唱的那首歌的意思,他就是那痴情的主角,陆依依就是秀才,而自己就是城里的有钱人…… 农子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初六月不是说过喜欢黑一点壮一点的吗,陆依依皮肤不白,也不瘦,看着就挺健康能干的……那六月为什么不敢告白……对了,他们是亲戚,堂兄妹呢,难道没过三代?不是说是远亲吗,那应该过了三代啊……还是说姓氏相同不能结婚?有些地方好像是有这样的规定…… 当初教陆依依功课的时候,他好像就不怎么高兴,但可能碍于我们是好兄弟,不好发作所以一直忍着……可是今天看到我们一起回来,我还屁颠屁颠去帮她摘了豆角,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深情对望……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换谁谁不生气——我这傻-逼都做了些了什么!农子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看到陆月歌擦着头发进到房间,他赶紧起身吞吞吐吐地说,“咳,六月,那个,你就别生气了,我对依依真没有那个意思!”陆月歌把半干的头发往后一抓,似笑非笑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嘛,我以后对她绝对退避三舍!” “???”陆月歌有点懵。 “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这么铁的关系,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吧?”农子剑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月歌。 “谁说我喜欢的人是她了?”陆月歌气笑了,这大傻子到底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哈?不是吗?”农子剑有点不相信,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那,干嘛我每次和她走得近一点,你好像就不开心?” “真不是她。我喜欢的人,是个迟钝的笨蛋。”陆月歌很心累,你就不能反过来思考一下吗,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是你。 “哈,是吗,原来是我搞错了。”农子剑半信半疑, “靠,你今天的样子真的很像在吃醋,害我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喜欢陆依依吗?”陆月歌转过头看着他问道。 “没有没有!”农子剑连连否认,“我对她绝对没有任何想法,喂,不要看是个女的,就觉得我对人家有意思好吗,感觉好像我很饥-渴一样!” “是谁天天嘴上喊着妹子妹子?”知道他不喜欢陆依依,陆月歌稍稍放了心。 “靠,男人每平均三秒就会联想到性,不想妹子的男人肯定不正常,虽然你一副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心里肯定也没少想色-色的事情!” 陆月歌微微眯起眼睛看他,长睫毛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是不正常,说出来怕吓到你,我联想到的x都是你,每天都想着把你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用各种姿势…… 农子剑大字型摊开躺在床上,“我家里今天打来电话,我想提前点回去了。” “……嗯,什么时候?”陆月歌才刚恢复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分别突然这么快就到来了…… “我跟我妈说后天回去,我外婆前几天来我们家了,她让我回去陪陪她。” “好,那我们明天收拾一下东西,后天我跟你一起出去。”陆月歌背对着农子剑坐在床沿说道。“反正……也刚好快开学了。” “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呢,你送我到县里就可以了,我自己搭火车回去就行了。” “我……没事的,一起回来的,也该一起出去。” 农子剑起身,“诶,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又丢不了,你哪次不是开学了才回学校的啊。” 鄢烈说过陆月歌是一个很恋家的人,读中学的时候,只要放假超过一天都会回家。他们本来就打算假期结束了再一起回学校的,但是他现在得提前回去了。 “去早一点也好,最后一年了,以后就很难有机会再去学校了。”陆月歌心里惘然若失,下午那些事情的醋意还没散去,现在他又说要回家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这是最后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那好吧,我们明天收拾收拾。”农子剑礼尚往来地邀请陆月歌,“要不你也去我家玩几天?你天天打工,莨市很多地方你都没去过吧,我带你去走走,虽然没有这里这么多好玩的地方……而且,我爷爷还经常念叨着他的孙媳妇儿呢。” “好。”陆月歌强颜欢笑,“那我们后天早上就走。” “嗯。哎……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的猫猫狗狗猴子鸭子马儿,我干过的农活,收过的粮食,还有你做的好吃的东西……”农子剑心里也有点惆怅,虽然这里没电,没网络,没娱乐,没浴缸,但是住久了,还真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陆月歌想说,那你以后有机会再来,我这里永远欢迎你。但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还会来吗?带着他的老婆孩子一起来吗……到时候的自己已经能释怀了吗? 说了一晚上的话,农子剑没有回自己房间睡,就干脆和陆月歌躺在了一张床上。 后天就要离开这里,再也难有这样的时光,陆月歌久久不能入睡,把对面农子剑的睡脸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月歌发现自己被农子剑搂在怀里,两人侧躺着,背后的胸膛热乎乎的,温暖的体温让陆月歌嘴角弯起。 窗外的天还没亮透,雾蒙蒙的,他没舍得吵醒农子剑。 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农子剑咕哝一声把脸埋进陆月歌后颈,同时还往前蹭个不停。 陆月歌僵住了。 子剑是在做梦吗?竟然…… 这是上天在考验我吗……陆月歌一动都不敢动,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内心恨不得马上翻身扑过去,把这个时刻都在勾-引自己的家伙就地正法。 ……几分钟后,后面的人才餍足地慢慢停下来。 农子剑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好久没做过这样不受阻碍的梦了,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怀里的人动了动,陷入贤者时间的农子剑睫毛颤动了几下,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想着,靠,这次的chun梦也太真实了,这温热有弹性的躯体,冷香的长发……太真实了…… 然后他就好像被雷击一样瞬间清醒了,猛地睁大眼睛一看,怀里抱着的人哪里是什么妹子,分明是跟他一样高、上面平坦下面tu起的纯爷们…… 农子剑心跳如雷。 看着怀里的人,他懵-逼了,两三秒后才霍地退到一边,快速把衣服穿好。 “我、我、我……哈哈哈、太久没那啥了,都是男人、你肯定能理解吧……”农子剑窘得想立刻消失,我擦,怎么会这样啊?不是梦,竟然是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你打我一顿算了……”农子剑简直抬不起头。 陆月歌也同样心跳飞速,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暗恋我呀,借机对我下手。” “我发誓,我没有……” “啧啧,量还真多,你这是多久没做了啊?”陆月歌拿着擦过东西的那团纸巾,在农子剑面前晃了晃揶揄道。 “大哥我知道错了!”农子剑臊得不敢抬头看陆月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哦……那你看我现在也这样了,”陆月歌靠在床头,他表面上淡定,实际内心也是狂跳不止。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他半开玩笑地试探着,“要不,我也借你的腿lu一下,然后我们两清……” “啊?这、这这这——”看着陆月歌似笑非笑的样子,农子剑隐隐觉得危险,他结结巴巴,这这这那那那我我我个不停。 “怎么样?嗯?” “哈哈,别开玩笑了六月,我,我们都是男的啊……” 看他脸红得冒烟的可怜样子,陆月歌还是心软了,自己也偷偷亲过他几回了,自己是故意的,他这次却是无意的,可耻的是自己,哪里扯平得了。 他故作淡定地下床出门,“行了,开玩笑呢,是不是这段时间积多了,小撸怡情,可别憋坏了,快去处理一下吧。” 看到他出去了,农子剑这才把头用力磕在枕头上。 真是没脸面对六月了!!!偏偏在这最后一天……靠靠靠! 都怪六月的头发太香了,皮肤太滑了——咦咦咦,妈蛋!我在想什么?!兄弟你怎么又起来了!这都行?你口味能别那么重吗!他是男的啊! 农子剑埋头在枕头里欲哭无泪。 还好洗漱之后,陆月歌没有再开他玩笑,依旧像往常一样洗好衣服准备好早餐,农子剑这才大大舒了一口气。 都是男生嘛,蹭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也不是妹子要负责什么。 由于提前要走,陆月歌昨天已经把都乌和唧唧送到蒙仁峰那边了,吃完早餐,把行李和一些吃的东西打包好、锁好门后,两人牵着马儿下山。 走到山脚下,农子剑回头,山上的房子已经被树木遮住看不见了。毕竟是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农子剑很舍不得。 到了寨子,陆月歌把马儿栓到太婆家旁边的草地里,因为等下有便车可以直接搭到县里,时间还早,所以他就给太婆清洗了被单,还修理了鸡舍的屋顶。 陆依依又来串门,她和农子剑不知道在门口说了什么,然后两人就一起出去了。 陆月歌觉得今天的陆依依有点不一样,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她把头发披散下来了,还化了点淡妆,脖子上挂着简约的银项,穿着改良过的蜡染长裙,端庄而又不失青春靓丽。 她来找子剑做什么? 被套和蚊帐洗好后,陆月歌拿去菜园旁边的柴垛上晾晒,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不远处河边的苦楝树下,农子剑面对河水站着,陆依依站得离他很近,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着笑容抬头看他。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农子剑问陆依依。 “高三今晚就要上晚自习了,等下我叔叔刚好开车去镇上。”有风吹过,陆依依把几缕发丝别到耳后,“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 “不用了,我们等下坐六月他二舅的车直接去县里。”农子剑有些局促,为对方补习功课还好,但是孤男寡女在这河边树下闲聊,他觉得有些尴尬,尤其对方大概、可能、好像……对自己有意思? 虽然陆月歌已经解释过了,但他还是隐约觉得陆月歌不喜欢他和陆依依走得太近。 “子剑哥,等我明年也考你们学校,你说怎么样?”陆依依小声说道,俏丽的脸庞红霞飞起。 “好啊,你的成绩很有把握,今年再加把劲,好好复习,不用太大压力。”农子剑鼓励她道。 两人说着话,农子剑不知怎么地,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疑惑地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菜园里,只有陆月歌正在晒被子。 奇怪了…… “子剑哥,我……”陆依依低着头,羞答答的欲言又止,“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啊……怎么了?”气氛怪怪的,农子剑突然有点莫名其妙和心跳加速,什么叫做“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那——”陆依依羞涩地看着农子剑笑了一下,她仰起脸眨巴着眼睛,踮起脚尖慢慢朝农子剑靠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表白啦~今晚二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卧槽她她她——是要亲我吗?! 农子剑吓了一跳,蹭蹭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到河里,陆依依拉了他一把,他才堪堪刹住了步子。 “哎呀,子剑哥,你躲什么呀……”陆依依看着同样面红耳赤的农子剑娇嗔道,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还颇有撒娇意味地轻晃了一下。 自己一个姑娘家都主动得这么明显了,这呆子真是不解风情……不过,她就喜欢这样的。 哈、她真的是那个意思吗?我这是走了什么桃花运了……农子剑干咳了两声,轻轻挣开了被陆依依抓住的手臂。 “依依,我……咳、那个……”农子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陆依依完全没那个意思,但总归要顾及点妹子的自尊心……同时心里又有一点点暗爽,虽然有六月这么个大帅哥在身边杵着,但果然还是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嘛。 “子剑哥……我觉得你特别好,又会做题又会打球,我特别喜……”陆依依也不好意思地声音越来越小,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呆的城里男生。 飞快地看了一眼比自己还手足无措的农子剑,她低着头绞着手指,心脏噗通噗通跳,刚想鼓起勇气表白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对方衣袖下露出的镯子,她觉得很眼熟,“子剑哥,这镯子……是谁给你的?” 他之前手腕上明明就没戴过什么饰品的。 “啊?这个……”农子剑正想着怎么拒绝又不伤到妹子,听她提到自己手上的镯子,他突然灵光一闪,顺势就编了这么一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的谎话,“这个镯子是我喜欢的人送的。” 陆依依的笑容一僵,她已经想起来了,这个镯子,不就是寒假的时候陆月歌在九爷爷家打的那个吗! 银手镯多是姑娘家佩戴的,所以基本没人会打这么粗犷的、一看就是男人佩带的镯子。她那时刚好带弟弟去九爷爷家串门,陆月歌打的这镯子已经快是成品了,她当时还因为这个特殊的造型在边上仔细看了看。 这蛇头,獠牙,鳞片,就是陆月歌打的那个,她不会记错! ——所以,这镯子是陆月歌送给子剑哥的——而陆月歌,就是子剑哥喜欢的人?! 这太荒谬了,这不可能…… “这镯子……真的是你喜欢的人送的?”陆依依勉强笑着,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次。 “嗯,是啊,嘿嘿,定情信物。”农子剑不擅长说谎,他抓抓红透的耳朵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但在陆依依看来,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深陷热恋中的人的模样。 “……”陆依依笑不出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真是恶心透了! 陆月歌这个怪人,带着这么一个男人回来,两人天天独居在山上,对外说是好朋友,谁知道没人的时候他们干了什么肮脏恶心的事情!而自己还傻乎乎地喜欢这个人…… 恶心,真是太恶心了! 陆依依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平静自己的情绪扯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刚才是我不好意思了,抱歉,我先回去了。” “没事,没事,咳,那什么,那你到学校了好好复习,考一个好的学校。”农子剑尴尬地挠挠头,同时在心里悄悄为自己点了个赞,还好自己机智,在妹子把告白的话说出来之前,在不伤大家和气的情况下,婉转拒绝了妹子的心意。 在看到他们相互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时候,陆月歌握紧拳头转身离开了,他不敢再看下去。 即将离别的不舍,陆依依的暧昧言行,都让一夜没能安睡的他焦躁不已。 他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们扯开,把农子剑紧紧搂在怀里,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让他只看着自己…… 农子剑纳闷,六月又在生气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也差不多了。农子剑背着背包站在树下,看着在果园里摘果子的陆月歌想到了这句话。他从河边回来之后,陆月歌又明显笑得很勉强了。 陆月歌的嘴角有点微微翘起、天生带笑,他本身也挺爱笑的,礼貌的微笑,温柔地笑,捉弄他时候的坏笑,大笑,神秘的笑……农子剑都见过,却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农子剑一再解释,他没好意思跟陆月歌说自己拒绝了陆依依,说了感觉像是在跟对方炫耀的样子。 而且,六月好像真的很在意陆依依,但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农子剑有些搞不懂,他小声嘀咕,“你喜欢人家就直说嘛,干嘛跟我生气。” 陆月歌看着他不说话。 “你是猪吗,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陆月歌久久才说出这么一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离别让他低落,嫉妒让他发狂。 农子剑看他表情冷淡,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哄了对方一下,“我怎么是猪啦,好好好,是就是吧,那你干嘛不高兴……” 但是陆月歌转过身不看他。 于是他也有点恼火了,“喂,我说,就为了个女人你至于这样吗,今天都要走了,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都是很温柔很好说话的人,突然就为了个女人对自己摆脸色,农子剑顿时又恼火又有点委屈。 六月啊六月,原来你也是这样重色轻友的人!白对你这么好了。 两人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陆月歌认为农子剑和陆依依暧昧不清互有情意,农子剑则认为陆月歌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兄弟情谊,对自己甩冷脸。 “我什么意思,那你对她是什么意思?”陆月歌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农子剑有些被他冰冷的表情吓到,“你吃错药了啊,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都拉上手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什么时候拉手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就为了她要和我翻脸吗!”农子剑这下也生气了,靠靠靠,六月这小子到底抽的哪门子疯! 陆月歌低着头没说话。 “行,反正我现在也要走了,”农子剑看他沉默就生气地抬脚要走,“以后不再——唔?!”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突然就凑了过来,两人的嘴唇贴到了一起。 农子剑瞪大了眼睛。 几秒钟后,陆月歌的嘴唇离开农子剑的嘴唇,两人的距离只有几厘米,鼻尖对着鼻尖,陆月歌右手捏着一条蛇大张的头部在农子剑耳侧晃了晃,他的眼神很危险,“以后不再什么?不准走!” 农子剑彻底懵-逼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六月亲了他,六月抓了一条蛇,这两件事为什么同时发生了?这两件事为什么联系在了一起? 然后,他看见陆月歌把手里的蛇远远扔到一边草丛里,他听见陆月歌说,“我不喜欢别人,我喜欢的人是你……子剑,我喜欢你。” 幻想了很多次的表白在冲动下就说开了。 陆月歌没有想象中的心跳如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是打是骂,他都受着。 求求你,喜欢我吧。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啊……”农子剑震惊不已,连被蛇威胁的恐惧都忘记了,他面红耳赤地不知所措,手背用力擦了几下刚才被亲到的嘴唇,脑海里惊雷阵阵。 我……这是被吻了,被一个男人吻了? 还是其实我被蛇咬了,所以出现幻觉幻听了? 六月亲了我?六月说喜欢我? 农子剑心跳快得好像要蹦出胸膛一般,他看着陆月歌结结巴巴地说,“六月、你别开玩笑了……我,我可是个男的!” 这怎么可能,六月喜欢我,可,可我明明是个男的啊,他也是男的,他的jj比我的还大——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基佬?! 陆月歌握住农子剑的手,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但我还是……喜欢你。” 农子剑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子剑,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从……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陆月歌继续说道。 说了关键的一句,刚才还亲了他,更多埋在心底的话就不难说出口了。 ……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陆依依,所以,看到我和她走得近你才这么生气?农子剑看着陆月歌认真的表情,他还是不敢相信,“……哈哈、六月,你别耍我了……你平时最喜欢捉弄我了,等我信了你这些话,你再冒出一句是开玩笑的,那我就尴尬了……” 陆月歌低头亲了一下他戴着镯子的手腕,然后抬头看他,“是真的,子剑,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吗?” 农子剑彻底凌乱了,他甩开陆月歌的手退到一边,“这太奇怪了,我、我……男的怎么能和男的在一起?” 六月喜欢的人是我?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农子剑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几个疑问。 他一直都比较粗神经,二十好几的人了,女朋友勉强算谈了一个,初吻都没送出去,“那方面”一直以来都是开开黄-腔、纸上谈兵而已……可是男人喜欢男人,那不是网上才会有的事情吗?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陆月歌苦笑,果然是这样的反应,没直接给自己一拳,大骂自己是变-态神经病已经算好了。 “我不喜欢男人,我、我也不是、同性恋!”农子剑结结巴巴,说到“同性恋”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抖了一下,后背也一阵激灵,单单是把这三个字说出口就怪别扭的…… 他突然想到了早上那件事,“我早上真不是故意的!” 难道是我早上的行为让他误会了……等等,他说大一的时候就喜欢我了……难道是他自己钻进我怀里,让我那样的……于是农子剑看着陆月歌脱口而出,“是你故意让我——” 看到他眼里的反感,陆月歌心里一阵阵钝痛,他能说自己没有吗?他卑鄙地趁对方熟睡时亲过好几次,所以他沉默了。 话一说出口,农子剑就后悔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是自己紧楼着怀里的人不放,还蹭-着人家爽快地she了……现在说这句伤人的话,不就是仗着对方喜欢自己吗…… “对不起……希望你不要讨厌我。”,一阵沉默后,陆月歌深深看了农子剑一眼,然后转身向屋子那边走去,“先回去吧,车准备来了。” 果然,他接受不了……还是先让他消化消化吧。 临走的时候,太婆把一张驱邪保平安的黄符放到陆月歌包里,然后用桃木梳帮他梳头发扎马尾,“我的乖孙,今早太婆摔坏了一个碗,你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安全,别让小鬼给害去了。” “太婆,我知道了,你在家也要注意身体,等一放寒假我就回来了。”陆月歌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终于表白啦~但是还不会那么快就在一起…… _(:::з」∠)_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二舅的面包车上坐了不少人,几个健谈的亲戚一直在和陆月歌说话,农子剑坐在窗边假寐,偶尔才答上几句。 他其实还没缓过神来,现在脑子里都是过往种种。 【我喜欢黑点壮点的。】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他这样回答。 ——哦,他回答的原来是喜欢的男生类型,黑点壮点,不就是我吗…… 【我觉得你的身材更好,这肌肉我喜欢。】一起洗澡的时他这么说,当时自己还手贱地摸了他的粉色的mimi,比了jj大小…… ——一起洗澡,一个男人说喜欢喜欢另一个男人的肌肉,这么gay gay的话当初怎么就没觉察呢?!自己还手贱地去撩他……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是我们学校的,我才不信,他每次来我们学校都是找你和鄢烈,就没见他多看谁一眼。】乔娇又一次被拒绝的时候这么说过。 ——他确实从来没多看哪个女生一眼……男的呢,我们队的xx和xxx身材也挺好的,他来看我打球的时候,有多看别的男生吗? 【如果有一个人很喜欢你,对你很好,愿意为你洗衣做饭,陪你打球打游戏,你会喜欢‘她’吗?】被女朋友甩的时候他这么问道。——原来是“他”,不是“她”…… 【那你要不要跟了我?】夸他做的饭菜好吃,他真的变着花样给自己做了一个暑假的可口饭菜。 ——峰哥说他们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吃那么好。他做饭确实好吃,如果我以后的老婆也这么贤惠就好了……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一张床你不介意吧?】一回去就跟他睡了两晚,中途自己忘记关窗两次,床被吹进来的雨水淋湿了,然后自己又跑去跟他睡了。 ——卧槽,孤男寡男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次……也许他是故意不提醒我关窗的吧,淋湿了正好去跟他睡,而且他家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多余的床了吗……大夏天的还可以打地铺啊! 农子剑,你这没脑子的猪! 【喜欢你】【喜欢你啊】【比较喜欢你】诸如此类的“玩笑话”更是听到过很多次。 种种种种,原来他已经透露了这么多,而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是兄弟情,玩笑话。还大大咧咧地捏他的脸,摸他的腿,抓他的jj屁-股……农子剑想打自己的手,嗨呀,我这手怎么就这么贱啊! 唉,他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怎么偏偏喜欢同是男人的我呢……可是,我喜欢的是女人啊,男人不是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吗?两个有相同器官的、硬-邦邦的男人抱在一起亲吻、那啥啥……呃,也太奇怪了…… 农子剑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山林,原本对这里的不舍,已经被陆月歌突然的告白冲淡了,他心里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妈蛋,这段路怎么这么长啊,靠,今天可是一整天都要在路上,好尴尬啊,好想找借口溜走啊…… 啊啊啊好烦,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农子剑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实际心里的十级风暴一直没停过,冲击得他头昏脑涨,差点夺路而逃。 两人走路去火车站的时候,他酝酿着语言,“那个,六月,其实,我也不是歧视那个同……恋,但是,我真的不是,我们还是做好兄弟吧……”越说到最后农子剑越没底气,还能是好兄弟吗,尴尬都来不及……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只是藏太久了,今天忍不住就……”陆月歌轻声说道,一路上农子剑的坐立不安他都看在眼里。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巨大的失落和难过。 现在冷静下来,没被打一拳骂变-态,对方还小心地和自己好好说话……子剑,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能轻易就放弃你……喜欢了你三年,我还想……再努力一把。 我知道,没有轻易的两情相悦,有多少人,要默默付出多久的努力,才会得到心爱的人的回应。 “你不接受也没关系……别讨厌我。” 农子剑看不得他难过,“我没有讨厌你……”怎么会讨厌呢,他一直很喜欢陆月歌,好兄弟好朋友那样的喜欢。 “我、没觉得那个什么……就是、就是、嗨、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农子剑有些无语伦次,他挠挠头撇开脸,“对不起……” 陆月歌看着为难的农子剑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没直接给我一拳骂我是变-态,已经很好了。” 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火车上的人不算很多,这次他们都买到了坐票,但是座位不在一起,刚好隔了一个过道。 暂时不用面对陆月歌,农子剑松了一口气。 车上有很多提前归校的学生,陆月歌的位置刚好在中间,左右两边都是女生,前面三个座位还是女生。她们刚开始都挺羞涩,不一会都鼓起了勇气找话题和陆月歌说话。 车上很多人都在玩手机,陆月歌没有戴耳塞看手机的习惯,本着礼貌,所以她们问一句他答一句。 对面有个短发圆脸的女生装作在看手机偷拍他,但是闪光忘记关了,一阵闪光咔嚓一声后,气氛非常尴尬。 斜对面两人座的农子剑抬头,刚好对上了陆月歌的目光。淡淡的失落和黯然,好像是在控诉自己把他扔在女人堆里不闻不问。 农子剑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过了一会儿,陆月歌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没有座位的女生,然后向车厢连接处走去。 农子剑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来,这是做什么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陆月歌回来,农子剑坐不住了,犹豫了很久,他最后还是发了条信息问对方在哪里。 【在车厢连接处这里,人少,在这里站一下】陆月歌的信息很快发了过来。 农子剑轻吁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多想。 陆月歌在那边一站就是三个多小时,农子剑拿出饭团的时候,他才发现吃的东西都在自己桌上,陆月歌从上车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 农子剑心里难过得不行,真是奇怪,自己是男人,不接受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明明是正常的,为什么却难受得……好像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对不起他? 农子剑回到家里,老妈和森森正在楼下小院子里玩耍。 “妈,我回来了。”农子剑有气无力地跟她们打招呼。 陆月歌突然的表白对他刺激实在太大,这一整天,他的脑子里没一刻不在回想他们的过往,怎么都停不下来。 “小叔小叔,你回来啦!”农森森一看到他就高兴地冲了过去。 “哟,回来啦,还拿了这么多东西?”蒋春凤接过了儿子手里的一个箱子。 “嗯……都是一些山里的特产。” “六月那孩子真是太客气了,咦,他呢,不是说好要来我们家玩吗?”蒋春凤张望着问道。 “小叔,你不是说六月哥哥要来我们家玩吗,他在哪里呀,我可想他啦!”农森森抓着自家小叔的衣摆、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农子剑想到了第一次带陆月歌来自己家的事情,爷爷一直孙媳妇儿孙媳妇儿地叫,小侄女也哥哥婶婶地叫……爷爷,小侄女,你们知道吗,他、他可是在觊觎着你们家孙子(小叔)啊! “他有事要办,没空来了。”农子剑撒了个谎。 “这样啊,那你下次再约他来我们家吃饭啊,送了这么多东西……”蒋春凤边说边打开纸箱,里面的东西都用塑料袋分类包着,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出自自己儿子的手法。 “小叔骗人!你明明说过六月哥哥要来我们家跟我玩的!”农森森不高兴地嘟起嘴巴。 “人家没空你要他怎么来!”农子剑扯扯她的小辫子,这个就知道看脸的小丫头!看她那能挂起油瓶的嘴巴,农子剑拿出一串龙眼塞到她手里,“呐,这是你六月哥哥给你的,他说了小朋友要乖乖听话。” “儿子,你黑了不少啊,感觉也比原来壮了一点,”蒋春凤一边吃龙眼一边打量农子剑,“农村七八月份是最忙的时候,你怎么反而变胖了,是不是偷懒不干活,光知道吃?” “我是那种人吗,黑了壮了说明我干活很卖力,我勤快得很,完全继承了你们的优点,干活一把好手!” 农子剑觉得自己没救了,老妈说的一句无意的话,他都能想到和陆月歌相关的事情,那晚他问陆月歌自己是不是胖了,陆月歌还掐了下他的腰,笑容和眼神都特别……温柔?……然后玩闹中自己还顶-了他……打住打住! 农子剑拎着背包噔噔噔跑上楼,“那是因为六月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往床上一趟,翻来覆去,心乱如麻。 衔尾蛇银镯还戴在手腕上,一路上的气氛太尴尬了,他没敢当对方的面把镯子摘下来还回去,还是等过段时间再找个机会寄还给他吧。 被他亲吻过的镯子,衔尾蛇,无限,循环的意思…… 六月,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农子剑还是把镯子摘了下来放到桌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不想,几天后开学的那个晚上,他突然发现镯子不见了,翻箱倒柜都没找着。 他有些急了,就算不接受对方,但是也不该把别人亲手做的东西搞丢了。 “老妈,你有没有看到我桌子上的那个镯子啊?”农子剑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了很久还是没找到。 “没有啊,我这几天都没空给你收拾房间,你回来那天手上戴的那个吗?”蒋春凤看他急的,也帮他一起找,“怎么,把女朋友送的东西弄丢啦?” 农子剑差点呛到,“……不是女朋友,我明明放到桌子上的……森森鑫鑫,你们有看到小叔桌上的镯子吗?一条蛇围成的镯子……”在桌子下找不着,他又打开手机电筒钻到了床底下。 “没有!”鑫鑫牵着一只高大威猛的二哈脆生生答到。 农子剑从床底钻出来,撸了撸大狗的头质问它,“奥特曼,是不是你们又来我的房间捣乱,把我的东西当玩具叼到哪里去了?” 二哈冲他委屈地呜呜几声,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他们家养了一只二哈、一只中华田园犬和两只中华田园猫,平时没少捣乱,偷吃东西啃桌子咬沙发摔瓶子,估计镯子就是它们捣乱的时候被顺到哪里去了。 农子剑又再仔细找了一次,连衣柜的衣服口袋都翻了一遍,狗窝猫窝也找了,楼下小院子也找了,就差去掘后院的菜地了,结果还是不见那镯子的踪影。 他找镯子的时候,家里的黑猫就蹲在桌子上,金色的眼睛冰冷而又慵懒地盯着他,不知道是在嘲笑他,还是在控诉他的无情。 听说黑猫是通灵的,农子剑被它盯得心里发毛。这只猫是嫂子回乡下娘家带来的,几年了都养不熟,跟家里任何人都不亲近,也不给人摸,逗它的时候都是一幅尔等凡夫俗子的高冷模样,农子剑还被它挠过几回。 陆月歌家里也养有一只黑猫,皮毛黑亮,体型比一般家猫大不少,天天不着家,只有晚上吃饭了才会出现,也是这么高傲冷淡地看人。 不封建迷信的四好青年心里还是打了个突,那镯子,该不会是因为怕被他压箱底,所以自己长脚躲起来了吧,还是长了翅膀飞回原主人那边告密了……有可能,那可是神秘兮兮的巫师后人…… 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农子剑坐在乱糟糟的地板上挠头。 黑猫傲慢地瞟了他一眼,身姿灵巧地跳下桌子,慢慢踱步出了房间。 农子剑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腕有些发愁,怎么办,到时候怎么跟他解释,他肯定觉得我是故意扔掉的…… 如果……如果接受他……呸呸呸,我这是脑袋进水了吗!就算他头发再长厨艺再好也是带把的,而且他的把比自己的还粗还长,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大四的课程减少了很多,陆月歌辞去了学校图书馆的兼职,除了上课,每天晚上和周末都到宠物医院上班。做了一年多的兼职学徒,加上平时跟畜牧专业的同学蹭课和实践,所以他现在已经积累有一定的经验了。 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和种植林牧业相关的工作他都很有兴趣。 在乡下农村,每家每户都会养鸡养鸭养猪,平时可以捡一些鸡蛋,养肥了逢年过节可以犒劳自己,还可以卖掉赚一些钱。 为了让公鸡长得更快,让其肉质更鲜嫩,就要将其睾-丸摘除培育成阉鸡。每隔一段时间,寨子里就会有阉鸡匠上门,帮有需要的人家阉鸡阉猪。 他们家独户住在半山腰,有时养的家禽家畜数量不多,自然不好麻烦人家大老远跑一趟,陆百京就自己偷师学了这门技术。 陆月歌每次都跟着做阿爸的帮手,他胆子大敢下手,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这些技术,平时家里的动物生病了,也是他给喂药扎针的。 所以他在宠物医院的工作很顺利,医院开的工资高,带他的医生也很专业可亲,加上他自身的认真努力,长得又帅,不少顾客都是冲着他来的,携带自家宠物来体检美容的次数都比之前频繁了很多。 在宠物医院上班几个月后,陆月歌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陈傅忠和陈榕崧是一对儿。 有一次陆月歌上晚班,陈傅忠带了自己做的饭菜过来,也给他带了一份,菜色很丰富,味道也很好。 过了十多分钟后,穿着交警制服的陈榕崧也来了,跟陆月歌打了招呼之后,他们就提着饭盒去了楼上办公室。 陆月歌转头一看,长长的走廊尽头楼梯处,陈傅忠和陈榕崧的手牵在了一起。 有了这次发现,对于两人平时普通的动作眼神,陆月歌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特有的亲密气氛。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包含了无限的柔情和爱恋。 陆月歌视力极好,心思机敏,又是同道中人,他发现有几次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人神态有点不一样,不是嘴唇更加红润了,就是脖子上多了个浅浅的红印子,有一次陈榕崧甚至换了裤子。 那还是陆月歌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同性情侣,他羡慕极了,自己却连和农子剑表露心意都不敢,只能苦苦暗恋。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和农子剑没再见过面。发去的信息对方倒是会回,但是类似“我去打球了”“我去洗澡了”“我回家了”这样的结束语比以前多了很多。几次去他们宿舍找鄢烈,他都刚好不在,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避开了。 这次是被鄢烈叫来试衣服的,鄢烈学的是服装设计,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和几个同学捣鼓了一个工作室,为学校的女生设计衣服裙子,制作cospy服饰等。 学校客源广,他们做的服饰物美价廉,倒也赚了不少。现在临近毕业,他们还帮一些同学量身定做西装。 农子剑这次终于在宿舍了。 两人的目光相撞,农子剑耳朵一热,马上生硬地撇开目光,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农子剑也是很无奈自己的反应了,怎么被告白的人比告白的人还紧张和不好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鄢烈找了几个身材适合的人,让他们穿上定制的服装拍照,帮工作室做一些宣传,陆月歌自然被拉来了。 平时生活中,普通男生的穿着都比较随意,加上还没毕业进入职场,没几个人真正穿过西装皮鞋,尤其是农子剑这种运动装穿惯了的人,大热天的,看到西装都觉得束缚和冒汗。 陆月歌已经换好衣服了,西装革履,俊美逼人,简直帅瞎了一众男生的狗眼。 鄢烈让农子剑换衣服,他磨磨蹭蹭把t恤脱了,卫生间里有人,不脱内-裤也没必要去卫生间,他只好硬着头皮在宿舍里把长裤脱了。 有陆月歌在,他总感觉不自在,飞快地脱下长裤,不想动作太大,口袋里的东西就给甩到床底去了,还发出了挺大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那是自己工作用的u盘,u盘里装了不少重要的工作文件,他顾不上提好裤子就钻到床底去找。 在床底的一堆臭鞋子臭袜子里扒拉了好一会他才找到u盘,刚想爬出来,屁-股上就“啪”地挨了一巴掌,还被掐了一把。 上面周常发贱兮兮的声音传来,“哇,子剑这屁-股可真翘,手感也超级好。” 农子剑嗖地钻出来,怒气冲冲地揪着周常发的领子摇晃,“你小子找死吗!老子的屁-股你也敢摸!” 周常发嬉笑着连连求饶躲避,这家伙-色得很,看见个人就要调-戏,说什么话都能拐到那方面去,正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平均每三秒会想到性的“本色男儿”。 宿舍里的几个人哄笑起来,连娃娃脸的鄢烈也说,“还真别说,我们宿舍身材最好就是子剑了,有身高有胸肌有腹肌。” 陆月歌走到床边,捡起农子剑的衣服丢到他身上,“再不穿衣服,等下就不止被摸-屁-股了。” 我都没摸过的p股竟然被别人给摸了?!这家伙真是太没防备心了,众目睽睽之下,就只穿着条四角裤,还翘得这么高……真是欠收拾。 农子剑刚才被周常发那响亮的一巴掌打懵了,这才记起跟自己表过白、亲过自己的陆月歌也在宿舍里。 看他笑眯眯说话的样子,农子剑莫名觉得背后有点发凉,对方看似玩笑的话里好像暗含了一丝……怒气?危险? 满脸通红的农子剑赶紧把衣服套上,顺道给周常发比了个中指。 农子剑意外地很适合西装,西装很考验人的身材,太矮太胖太瘦都不好,他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衬衣两颗扣子没扣,露出结实的胸膛,加上下巴没剃干净的胡渣,跟平时运动青年的形象有很大的不同,显得成熟而又……性-感。 陆月歌忍不住看直了眼。 鄢烈也连连称赞,还把农子剑的衬衣扣子全解开了,“就这样,不要把你的好身材埋没了。” “啊?”农子剑按住衣襟,“不好吧……出卖-色-相什么的。” 鄢烈已经拿着相机拍上了,“这个张嘴的表情不错,再来一张酷点拽点的。” 但农子剑还真不是做模特的料,身材是好了,但面对镜头的时候表情总有点僵硬,鄢烈无奈,“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材,看看人家六月小黑他们,六月,你过来调-教调-教他。” 陆月歌有私心,他不想让别人看农子剑的身体,他走上去帮农子剑整了整衣服,还帮他打了领带,对鄢烈说,“他不适应镜头,你就随意抓拍一下吧。” “我……” 陆月歌笑着按住他的肩膀,“别说话,随意一点。” “……”农子剑耳根发热,但还是照着陆月歌说的话做了。 拍完照片后,鄢烈把照片导入电脑里,“帅吧,所以说男人都需要一套西装。这些照片一发出去,喜欢你们的妹子肯定会翻几番,你们几个单身的就等着交女朋友吧……” 几个人都围在鄢烈那边看照片,农子剑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卫生间,看到陆月歌坐在他的床沿,他马上别别扭扭地低下头。 等走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子剑,不要交女朋友好不好。” 农子剑手抖得差点扣不上拉链。 晚上,宿舍老大说请客吃饭,今晚是他女朋友的生日。 老大的女朋友是农子剑他们班的,跟乔娇住一个宿舍,是很好的闺蜜。大家都是认识的人,所以刚好在宿舍的陆月歌也被拉着一起去了。 陆月歌跟着去了,他本来就是想来看农子剑的,太久不见了,就算不说话,能看着他也好。 走去烤鱼摊的路上,陆月歌终于找到机会和农子剑并排走在一起。农子剑干笑着,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就怕旁人看出什么端倪,他心里紧张得不行,左脚还差点拌着右脚。 两人稍微落后众人几步,陆月歌轻声和农子剑说,“子剑,别躲着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没有啊……”农子剑的声音又丢脸地打颤了,我一个大男人怕你做什么……刚才是谁叫我不要交女朋友的? 吐槽完他又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你明明是被告白的人,就不能淡定一点吗!抖个屁啊抖! 很没眼见力的周常发凑了过来,插-到两人中间一手搂一个,笑嘻嘻地说,“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等下嫂子会带妹子来,你们可要抓紧啊,哥看你们都快毕业了还单身,真为你们着急啊。” “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农子剑用手肘撞了一下周常发,不让他攀着自己的肩膀,“小发子,退下吧。” “哎呀,一个暑假不见你口才厉害了啊,是吃了谁的口水了?”周常发啧啧称奇道。 他的话让农子剑瞬间就联想到了那天的吻,六月那软软的嘴唇吻着自己的嘴唇……有吃到他的口水吗……好像、好像有一点点吧……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在想什么!!! 农子剑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脸又红了,他恨不得给自己几拳让自己清醒清醒,他恼羞成怒地踹了周常发的小腿一脚,“……吃你妹!” “诶诶诶,我已经有小舅子了,敢吃我妹的口水,你绝对会被她男朋友打死的。” “我要先打死你!” “行了,你就别欺负他了。”陆月歌笑着把打闹的两人分开,他猜农子剑应该是想到那天的事情了。 虽然说了不喜欢男人,但是一对视却连耳根都红了……陆月歌只觉得农子剑真可爱,好喜欢…… 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了,陆月歌不想再原地徘徊,他想试一试。 农子剑心理活动颇多,但是他除了脸红点,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 以前他和陆月歌很亲密,大家都当那是兄弟情。要是现在突然拉开距离别别扭扭的话,那反而会让别人怀疑。 其实说起来,刚认识的时候,六月还是挺正常拘谨的,反而是自己经常大大咧咧,开黄-腔,看人家长得帅就捏人家脸掏人家鸟,这些暧昧的举动都是自己先开的头,好像就是在自己的影响下,六月才越来越放肆的…… ——所以说自己其实也是有责任的。 农子剑懊恼不已。 这年头,不止男女授受不亲,连男男也要授受不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_(:з」∠)_看过漫画的都知道,子剑还得再纠结一段时…… 说是种田文,这么久了还没开始种……哎呀,其实这文主要就是谈恋爱啦,等在一起了就开始种了(*/ω\*)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到了地方,菜已经上齐了,十多个年轻人围着长桌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很是热闹。 周常发低声和农子剑说,“哇塞,这次妹子质量都很不错啊。”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农子剑说,这家伙每次看到好看点的女生都移不开目光。 “就算有老婆了也不能阻挡我看美女的眼睛。” “……”农子剑无法苟同。 落座时,老大做主把陆月歌安排到了乔娇旁边,然后把农子剑按在一个白皮肤身材娇小的女生旁边——大学生聚餐就是这样了,很多时候都是变相的联谊。 农子剑感觉到陆月歌似乎情绪又有些低落了。 没办法,经过那件事后,他反反复复想了很多事情,越是叫自己不要在意,结果越是关注和揣摩对方。 乔娇给陆月歌倒了茶水,她看过农子剑暑假时发的照片,她很感兴趣,所以这段时间佩戴的饰品,也多是苗族银饰风格,长卷发中隐约可见一对大大的雕花吊坠银耳环,纤细的手腕戴着一个雕花镂空银手镯。 “谢谢。”陆月歌客气地朝她微笑道谢。 乔娇并不令人讨厌,自信大方,进退有度,陆月歌对她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两人之间倒也不尴尬。 农子剑旁边的女生叫李茉茉,是设计专业的学妹,跟他们班的女生都玩得很好,经常看到她和乔娇那帮女生走在一起。 李茉茉看着是一个文静的女孩,长头发大眼睛白皮肤,长得很秀气,是那种特别让人有保护欲的女生。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乔娇旁边,有时候会低声和乔娇说几句话。 农子剑还在为陆月歌的告白困扰呢,哪里有心情认识什么妹子,正默默喝着啤酒,李茉茉突然转过身来,拿出手机说要加他的w信。 旁边的乔娇笑他,“你还能不能行了,还要人家女孩子主动。”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 “茉茉,我跟你说,我们宿舍的子剑,虽然害羞了点迟钝了点,但是人还是非常好的,专业成绩好,体育运动好,情史清白,考虑考虑。” “来来来,再喝一杯酒壮壮胆。” 一帮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大家总爱开玩笑拉郎配,尤其农子剑这种好欺负的单身狗最容易中招。他咕嘟咕嘟灌了一杯酒,“行了行了,你们别胡说,看把人家学妹都吓到了。” 陆月歌也看着他笑。 露天的烤鱼店,经常有歌手拿着吉他,让吃饭娱乐的年轻人现场点歌助兴。他们桌几个妹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然后挥手把那个酷哥吉他手叫了过来。 寿星情侣合唱了一首情歌,然后话筒就传到了陆月歌手里,大家都知道他会唱歌,还唱得很好听。 陆月歌也不推辞,站起来唱了一首《情网》 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 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我掩饰不住的慌张 在迫不及待地张望 生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 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我越陷越深越迷惘 路越走越远越漫长 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 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 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 我打开爱情这扇窗 却看见长夜日凄凉 问你是否会舍得我心伤 …… 伴随着吉他声,陆月歌唱得投入而深情,农子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大学城夜市斑斓的灯火在他眼里晃荡,好像深深幽幽的水潭,要把人沉溺在里边走不出一般。 农子剑攥紧了手中的杯子,故作淡定地移开目光,心里却闷闷涩涩的。 这首歌是唱给自己听的吧,一字一句,都好像在表达他的情意和对自己的诉求。 你明明这么耀眼,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当然不想你伤心。但是,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太奇怪了……别人会怎么看待,父母也不会接受…… 一曲终了,农子剑胡乱跟众人鼓了一下掌就尿遁了。夜风有些凉,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原来,已经快到秋天了啊…… 秋天果然是一个容易惆怅的季节。 一众年轻人吃吃喝喝,聊八卦玩游戏,农子剑喝了不少酒,他有些醉了,中途还去厕所吐了一次,又在座位上靠着椅子醒醒睡睡了好一会,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散场了。 农子剑晕乎乎的,走路歪歪斜斜,陆月歌就把他背到了背上,周常发在旁边掐他,恨铁不成钢, “你小子今晚喝那么多做什么,怎么酒量还是这么菜,把送妹子回到宿舍楼下再发展发展的机会都错过了!傻b,快醒醒!” 农子剑一手勒紧身-下人的脖子,一手挥开扯着自己手臂的周常发,糊里糊涂喊着,“靠,别动我、别动我,头晕……” 他的手乱挥的时候还扯到了陆月歌的长发,一松手,五指间就是几根长长的发丝。 陆月歌报复性地掐了他屁-股一把,他挣扎了一下喊疼,然后又迷迷糊糊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 半夜,农子剑模模糊糊醒来想去厕所,揉揉眼睛正要起身,他看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 宿舍已经熄灯了,只有走廊外面的灯光照进来,灯光挺亮,那人背对着他,头戴银角,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 是陆月歌。 “六月,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样。”农子剑奇怪地问道,他们不是来学校了吗…为什么他现在还穿戴这样的服饰? “我是蛇族的巫师,这是我们传统的衣服。”陆月歌凑近他轻轻笑着问道,“好看吗?” 农子剑愣愣地回答,“好看……” 陆月歌一边解开袍子一边问他,“你还记得在林子里的事情吗?” 农子剑“……”对了,他被陆月歌告白了…… 这里是哪里?不是回到宿舍了吗……周围灰蒙蒙的,只隐约看到室友们在酣睡,他们没有发现六月这么奇怪的装扮吗…… 陆月歌还在继续解衣服,看到他白皙的-胸-膛,农子剑吓了一大跳,“你……脱衣服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方便办事了……”陆月歌慢条斯理地回答他,一句话说完,上身层层叠叠的衣袍已经敞开,堆积在手肘和腰间,玉石般的肌肤在黑暗里透出温润的荧光。 不知道陆月歌使了什么妖术,一阵冷风吹过,带走了不少雾气,两人的位置从宿舍的床上变成了青翠的竹林草地上,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又像是很多毒蛇聚在一起发出的嘶嘶声,诡异得很…… “办……什么事?”农子剑身体僵硬,冷汗直冒。 “办、你。”陆月歌轻笑着压到农子剑身上,阴冷的气息直扑他脸上,“谁让你老是拒绝我。” “唔!”农子剑想起身逃跑,却发现自己全身不能动弹,只穿了球裤的下-面突然凉飕飕的,他垂眼一看——妈呀,压在自己身上的陆月歌赤果着身躯,上半身是人身,从腰际开始却是泛着银光的cu长蛇尾,又冰又腻,正紧紧缠-绕着自己的双腿。 农子剑差点没吓尿! 卧槽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陆月歌邪魅一笑,伸出红艳的舌舔了舔上唇,在农子剑僵硬恐惧的眼神中贴近他的脸,原本正常的舌头,竟然变成了蛇类细长分叉的红信子,还舔了-tian他的脸。 农子剑真的觉得自己要吓尿了,他想要大声喊叫挣扎,陆月歌的食指竖在他嘴唇上,“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跟我在一起吧,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 说着,那冰凉的蛇身松开他的双腿,尾巴尖却画着圈慢慢爬上他的大腿-根,耳边邪恶的声音又响起,“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之日……让我们来生一窝活蹦乱跳的小蛇吧……” 我我我我我我我不要啊—— “急急如意令,妖怪吃我一拳——”农子剑在心里惊恐地大叫,他用力蹬着脚,终于使出全身的力气挣开身上的人,猛地起身。 喘着粗气放眼看去,昏暗的宿舍里,舍友们睡姿各异,鼾声大大小小此起披伏。 他赶紧下床,穿上拖鞋冲到卫生间放水,脑子渐渐清醒了,回想到刚才的梦境,他觉得既诡异又恶心。 卧槽,怎么会做那么奇葩猎奇的梦! 这梦好像有些熟悉……对了,暑假那时,他就梦见自己娶了个苗人新娘,新婚之夜,新娘却变成了陆月歌,然后陆月歌又变成了溶洞里的那只大蛇…… 我靠!难道这预示了什么?以前从没做过跟男的那啥啥乱七八糟的梦,为什么去了一趟他们那里就做了这样的梦——难不成自己真的被下了什么蛊? 陆月歌今晚没回去,他睡在对面鄢烈的床上,走廊外面的灯光照到他沉静的脸上,他的皮肤跟梦里一样泛着浅浅的荧光,俊美而又神秘。 农子剑躺在床上看着他,六月啊六月,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蛊,害得我天天都在想你的事情……你若是个女的,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我简直要高兴到死,偏偏你我都是男人,这要我怎么接受……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农子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好像有谁压在身上,靠,鬼压床吗……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陆月歌放大的脸! 卧槽怎么回事?怎么又亲上了?!我又做梦了吗? 农子剑的心脏砰砰直跳,他伸手用力推开对方。 两人的嘴唇只分开了几厘米,陆月歌半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捧着他的脸,趁他要开口说话的间隙,she-头就伸了进去。 ——太荒谬了!自己不是在床上好好睡觉吗,怎么突然就跟他纠缠不清了……这是穿越到哪个异次元了? 农子剑又惊又羞,陆月歌狡猾灵活的she一直在纠缠着他,扭着头想躲避,却被陆月歌霸道地捏着下巴,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 痛,这根本不是梦。 农子剑猛地推开他,脑子里轰地炸开,他用手背狠狠地擦自己的嘴唇,“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陆月歌抓起农子剑的手,咬了他的食指关节一口,笑道,“干什么?嗯?当然是gan你了。” “你、你、” 农子剑被他的大胆言论吓得张口结舌,这家伙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他一边挣扎着推开陆月歌一边吼,“卧槽你tm胡说什么!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 陆月歌挑眉一笑,“好~我这就‘滚下去’。” ……陆月歌接下来的举动更是震碎农子剑的三观,小电影里的情节真实发生在了他们之间…… 卧槽!这太过了吧! 农子剑一个激灵,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等一下,我不是还没接受你吗,你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吗?! “六月!你这样过分了啊!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农子剑急了,手一伸就用力扯陆月歌的长发,双腿也挣扎着乱踢乱踹。 “……放、手……”农子剑声音颤抖,他紧紧捉着陆月歌的手腕想要他停下动作。 太过了太过了,六月怎么变成了这样,而自己的身体也不遵从自己的意志,竟然…… 农子剑挣扎不休,陆月歌终于抬起来头来,却是一幅很疑惑的样子,“子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今晚一直很奇怪。”他眉头微微皱起,抱住了农子剑,“我爱你,你也爱我,所以这样亲密不是很正常吗?”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只剩清水版的了,小说也只能改到这个程度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农子剑震惊,什么叫“我爱你,你也爱我”? 我什么时候爱你了? 陆月歌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看着一脸不解和惊讶的农子剑,不安地说道,“你都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怎么突然……还是说……你现在后悔了?” 农子剑脑海里还在不断回响着对方的那句“我爱你,你也爱我”,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农子剑不知怎的心中一痛,推拒的双手就松下了力道。 在他犹豫之间,陆月歌又继续刚才的动作,好像要唤醒他身体的记忆一般, “你最喜欢我这样做了……舒服吗?”望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意乱情迷之间,农子剑心头巨震,所有的记忆慢慢扑面而来。 ……对啊,六月喜欢我,我也喜欢六月,我们明明在一起很久了…… 奇怪,怎么做了那么漫长的一个梦,还是没在一起时候的梦…… 现在,他们在一起,他们相互喜欢——这,才是现实。 农子剑撑起身体,捏着陆月歌的下巴,把他抱在怀里深深吻着他。农子剑动作娴熟,两人唇舌交缠,好像吻过千千万万遍一般,哪里是刚告白那会的生涩。 那时候,彷徨了好久,还是舍不得让他伤心,追着去到了那大山深处,承诺了永远在一起的誓言,然后就一直在一起,每天早上一起醒来,白天一起在地里干活,还养了一大群的鸭子小猪山羊…… 我喜欢碰触他,亲吻他,比想象中更爱他…… 回想起了一切的农子剑把怀里的陆月歌抱得更紧了,两人深深吻着,舌头-相互纠缠追逐着,好不容易分开了,陆月歌微微喘着气,笑着问他,“睡醒了吗?想起来了吗?还要推开我吗?” “……醒了,没忘记过,不会放开你的。”农子剑红着脸擦擦嘴角的口水回答道。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说情话也说得这么溜了…… 陆月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用牙齿磨了磨那肉呼呼的耳垂,有些气哼哼的,“还让不让我亲了,还拒不拒绝我了?嗯?” “醒了醒了,让你亲让你亲,小气鬼!”农子剑痒得哈哈笑直躲闪。 “突然一副后悔了的样子,吓死我了……”陆月歌趴在农子剑肩膀上闷闷地说。 农子剑心疼得不行,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安抚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梦到以前还没在一起时候的事情了……很真实,就突然有点转不过来……” “嗯?怎么会梦到那个?”陆月歌强势地吻住他,“不许后悔!不许离开我……我不会放开你的!” 农子剑毫无抵抗力,对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嗯、好……不会、不会离开啦……” 陆月歌露出笑容,“呵,真乖,给你奖励。” ……等农子剑回过神来,陆月歌擦了擦嘴角,笑得像吸足了精-气的妖精一般,“舒服吗?是不是越来越离不开我了?” 农子剑被他的举动惹得满脸通红,明明是一副谦谦君子的面孔,怎么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陆月歌坏笑着捧着农子剑的脸要吻下去,“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靠!我才不要!脸皮薄的农子剑推开他的额头不给亲,“卧槽!你变-态啊!快给我滚开!” 两人笑着在床上滚了几圈,最后吻得难分难舍,陆月歌每亲他一口,就说一次“喜欢你”,农子剑臊得不行, “说那么多次,肉不肉麻啊……” 我也喜欢你,最爱你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农子剑觉得有些冷,他抱紧了怀里的被子拱了拱,天亮了吗,六月不在……是了,他一向都是起得比较早的。 好吵,耳边怎么好像有别人在说话嬉笑,农子剑翻了个身,懒懒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三个猥-琐坏笑的室友,他全身一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梦?! 这一瞬间,他甚至分辨不出现实与虚幻,自己明明已经和六月在一起了,怎么突然回到了学校的宿舍里,躺在以前的床上,室友们围在他床边嘿嘿坏笑…… “哟,醒了?” “啧啧啧,才刚见人家小学妹一次就这样了。” 小学妹……什么小学妹……对了,他们昨天去喝酒了,六月也去了,他唱了一首歌……然后自己喝醉了…… 所以,和六月在一起是梦,现在才是现实…… 农子剑这才发现薄被乱糟糟地缠在身上,裤子湿漉漉滑腻腻的……他立马扯了被子把自己盖好。 脑袋里乱哄哄的,边上的几个人还在笑话他, “一大早就在ceng被子,梦见啥好东西了?” “哈哈哈,都多大人了还梦-遗,别是憋坏了,赶紧找个女朋友吧。” “都说了昨晚的学妹就很不错,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不然怎么回来就做这种梦。” 农子剑觉得头很痛,这是宿醉的后遗症,他还无法从那个真实的梦中回过神来…… 还好,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没有在睡梦中叫出陆月歌的名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你单身这么多年,还以为你无欲无求呢。”胖子抱着双臂瞄着农子剑的下-面坏笑道。 “滚!别tm乱说!老子行得很!”农子剑对他们比中指。 “赶紧把她拿下,真实的手感爽得和梦里非常不一样!”周常发和他传授经验。 “靠,跟别人完全没关系,你们别胡说,这对女生的名誉多不好。” 室友们同时切了一声,“看看,这就维护上了,行行,不说不说。” “滚滚滚!” 三人嘻嘻哈哈地出门了, “知道你害羞,我们先出去了。” “赶紧起来洗内-裤吧,处-男~” “哈哈哈!” 宿舍门关上,农子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梦境和真实的无数片段在脑子里搅成了一锅粥,脑袋疼,心里也莫名的难受。 掀开被子一看,裤子上有一大块深色的湿痕……那真实的梦境片段一直在脑海里萦绕,农子剑羞愧不已,虽说是六月告的白,但是,明明说了不能接受男人的自己,却在梦里把他这样那样……好像更可耻啊。 一想到那个梦,下-面好像又要起反应了,农子剑狠狠搓了几下自己红得发烫的耳朵,然后裹着被单跑到了卫生间里。 冰冷的水洒下来,农子剑却没能冷静多少,想到隐隐约约的某种可能,他一拳砸在墙壁上。 六月,我该拿你怎么办。 冲了差不多半小时的冷水,农子剑才焉焉地打开卫生间门口,一边心不在焉地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抬头,梦里梦的、扰乱自己心神的人赫然就站在眼前。 农子剑卡顿一般,几秒钟后才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干笑道,“你……怎么来了?” “饭卡落在鄢烈这里了,我过来拿。”陆月歌说。 农子剑一看到他就本能地起条件反射,梦里的场景更加鲜活了,问完这句话后,他尴尬地想快速逃离现场,不想地板积水多,他脚下一滑,就要朝后摔倒。 “小心——”一旁的陆月歌赶紧伸手揽住他的腰,但是农子剑用劲太大,还绊到了他的脚,天旋地转之间,两人双双摔到地上。 陆月歌紧紧搂着农子剑,后脑勺“咚”的好大一声磕到了洗漱台边缘,高挺的鼻子也被农子剑坚硬的后脑勺磕到。 陆月歌鼻子一酸,生-理性的眼泪都出来了。 农子剑叠在陆月歌身上,除了屁-股和后脑勺有些疼,其他地方都毫发无损,他晕乎乎站起来,看到陆月歌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捂着胯-间,低着头弯着腰好像很疼的模样。 农子剑的心提了起来,“六月!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我看看,”他焦急地半跪在地上检查陆月歌的伤势,拨开他捂着后脑勺的手一看,被磕到的那处已经慢慢肿起一个大包, “啊、肿了一个包,能起来吗、我带你去医务室……是不是很痛?”农子剑内疚得不行,都怪自己胡思乱想,也不看看脚下就摔了,他想要扶起陆月歌,陆月歌却起不来,声音很痛苦,“别……让我……缓缓……” “我皮糙肉厚的摔就摔了——”农子剑急得手足无措,目光往下一移,啊、他为什么一直捂着下-面……刚才,摔倒的时候自己全程被他搂着…… 这这这——我这是坐到他的jj了?!完了完了完了这这这我可赔不起啊啊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农子剑连连道歉,他搂住陆月歌的腰想把他抱起来,陆月歌却紧紧抓住他的手慢慢抬起头来,鼻子通红,睫毛湿漉漉的,眼眶蓄满了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没事、我缓缓就好……别担心,让我靠一下。” 他把头埋到了农子剑肩膀,一只手臂也紧紧箍着人家的腰——他现在脑袋还在嗡嗡响,鼻子又酸又痛,下面被压了一下的地方也有点疼…… 陆月歌在心里苦笑,这也许就是爱的代价吧……好久没和他说过话了,好久没碰触到他了,现在难得的机会,还是要利用一下的,疼就疼了…… 农子剑此时正内疚得不行,哪里能想到他的花花肠子,他又着急又内疚地顺着陆月歌的背,哄小孩一般,“好了好了,起来吧,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等下就好了……”陆月歌埋头在农子剑脖子边闷闷说道,“我们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你总是躲着我……” “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躲着你……” 陆月歌还在小声说着,“我很伤心,头很疼,jj也很疼……你抱抱我,别躲着我……” 他说得虽然小声含糊,农子剑却听得清清楚楚,对方因为护着他而受伤,还这样低声下气说话,他能不内疚吗,他支支吾吾, “你…说什么傻话啊、我们先去医院,等、等回来我们再说清楚……” “子剑,你喜欢昨天那个女生吗?昨晚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陆月歌的嘴唇贴着农子剑肩颈,本来还可怜兮兮的语气一转, “那可不行,你压到我的jj了,你得对我负责。” 妈蛋这其实是苦肉计吧……农子剑面皮通红,却没敢大力推开耍赖的人,“你胡说什么,快放开我!” “别喜欢她好不好,不要喜欢别人,”陆月歌紧紧搂着农子剑哀求道, “我喜欢——” 下一秒就被农子剑用力推开了,“六月!”他捂着被亲到的地方有些生气,“你干什么!你根本就不痛吧?就是在耍我!” 被吼的陆月歌看着他不说话,半响才默默撇过头去。 又装可怜! 但看着他后脑勺那刺目的大包,农子剑的声音又小下来了,他嗫嚅着,“你家老二根本就没事!你还有心思耍我玩,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不忍心看对方泪眼汪汪坐在地板上,农子剑有些粗鲁地拉着他的手臂要他起身,“快起来!你后脑勺的包肿得厉害,先去床上躺着。” 变傻了我可付不起责任。 陆月歌目光往上一抬,目光触及农子剑的-胸-膛,他眸光变深,已经半弯的膝盖又咚地一声砸到地上,他捂着胯-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农子剑只听到他略带痛苦的声音,“不行……还是很痛……” 农子剑惊慌地放小了力度,真的伤到那里了吗? “我走不动……你、你能抱着我过去吗……”陆月歌低着头小声说道,其实是有点疼的,他估摸着农子剑会羞恼地推开自己,然后再来一句爱走不走吧…… 身子一轻,他被抱起来了,还是公主抱。 陆月歌打蛇上棍,双手一伸就绕到了农子剑脖子上搂住,耳朵还紧贴着人家的胸膛。 子剑果然最心软最好骗了。 噗通噗通噗通,子剑的心跳声为什么这么大……为什么还愿意抱我……是不是,有可能会喜欢上我…… “真是欠了你的,这样行了吧!”农子剑抱着陆月歌几个大步走到宿舍里,然后把人轻轻往自己床上一放。 “我衣服脏……”陆月歌摔倒的时候衣服和裤子都湿了不少。 “我柜子里还有被子,你先躺着吧。”农子剑按住他,然后只用了几秒钟就套上衣服裤子,他手足无措,又不想两人独处一室,“现在怎么样?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陆月歌用手背盖住脸,“已经没事了,过两天就能自己好了。” 真是任性,不是说很痛吗?农子剑无奈起身,“真的没事吗,那你先躺一下,我去买点药马上回来。” 手腕却被陆月歌抓住了,他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看着农子剑。 “干嘛呢你……”这可是在宿舍!农子剑不敢看陆月歌的眼睛,他抽出自己的手,“放开!” “子剑,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农子剑穿上外套出门了,“对不起,我……去给你买药。”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中秋过后,天气凉快了很多,周三下午没课,农子剑和队友在球场打了一个下午的球。 不知道是不是受陆月歌的影响,中途休息,农子剑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两个共用水杯的队友……有暧昧、有一腿 。 以前没多想,只觉得是兄弟情,男生之间不拘小节而已。现在,越看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瞧瞧,游泉身上的这件衣服,好像是张俞迪上星期穿过的吧,这两人好像经常互穿衣服,天天拌嘴(打情骂俏?),勾肩搭背,拍肩膀就算了,还会多余地捏捏,进球了激动地撞一下肩膀,游泉有时还会拍张俞迪的腰和屁-股。 不不不……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很好的兄弟感情而已呢,毕竟他们是竹马竹马。 游泉小学时候因为父亲工作调动,一家人从遥远的北方搬来,跟张俞迪家同住一栋楼,巧的是,一南一北的两人的老爸长相竟有三分相似,而更神奇的是,作为儿子的他们也越长越像,身高体型差不多,眉眼轮廓更有七分像,感情也比亲兄弟还好,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一个学校,总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双胞胎。 以前队里就有人开玩笑说他们是不是太腻乎了,游泉笑嘻嘻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么多人说我们像双胞胎,还有人说我们有夫妻相呢,不腻乎点多对不起这个称呼。” 开小差的农子剑愣了一下神,手里的球就被张俞迪截走了,转身就是一个三步上篮。 然后农子剑就看到游泉兴奋地拍了一下张俞迪的屁-股,“我们家章鱼底迪真厉害!” “滚蛋,你能不能跟人家湾湾学点好?”张俞迪直接给了他一肘子,“敢再那样叫我,今晚别想来我家吃饭了。” “章鱼哥,你舍得吗?”游泉装可怜。 “……” 所以农子剑越看越怀疑。 都怪六月!害我现在只要看到两个男的走得近点,都觉得他们是一对……不想了不想了……农子剑化烦躁为力量,运球,传球,灌篮,一连进了几个球。 “靠,你今天怎么这么猛?”游泉喘着气问道。 “我一直都很猛好吧。”农子剑出了一身的汗,他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然后撩起衣服下摆擦脸上的汗。 游泉的眼睛上下扫了农子剑几眼,“农子剑,你的身材好像比以前更好了,这腹肌……啧啧啧!” 旁边的张俞迪把球砸了过来,“当然了,你是第一次知道他的身材比你这身排骨好吗!” 要是以前,农子剑肯定会笑着回一句“羡慕吧!”,但现在他只是尴尬地笑着放下了衣服,他很肯定刚才游泉对着张俞迪做的口型是:“别吃醋了”。 我去,难道这两人还真是一对?! 但游泉却没完,目光又转到了他腰侧,“屁-股也很……” 张俞迪白了游泉一眼,然后便去台阶上坐着喝水了,游泉马上笑嘻嘻地跟了过去。 ——根据查到的资料,一个男人欣赏另一个男人的胸肌腹肌屁-股什么的,这好像是gay才会做的事情吧…… 农子剑心情复杂。 他倒没觉得反感,都是经常一起打球的队友,游泉和张俞迪,一个热情开朗一个很稳重,相似的脸,青梅竹马的感情,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感觉……好像也挺好的,了解彼此的喜好,一起上学,一起打球,一起打游戏……没有那么多男女之间的差异和顾忌…… ——呸呸呸,这有什么好的!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呢!脱了裤子,都是棍子有什么意思啊……农子剑烦躁地不断原地拍球,我到底在想什么啊,赶快忘了他,赶快忘了那些事情,要是再做一次那样的梦就危险了…… 晚上没课,在食堂吃过晚饭后,他们又继续在球场打球,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球场上挥洒汗水,还有不少朋友情侣在操场上散步。 除了篮球拍打在地上的声音,农子剑好像还听到了沉闷的“咚”的一声。 隔了几秒钟后,几个女生恐惧的尖叫声传来,“啊——” 声音是从球场旁边的实验楼传来的,几个男生跑上阶梯从矮墙望过去,只见实验楼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好像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旁边有几个女生跌坐在地上尖叫。 农子剑视力好,姿势诡异地躺在地上的是个穿着纯白裙子的女生,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不,农子剑看到了她头部下面的液体面积越来越大——是血! “啊啊啊——” “有人跳楼了!” 实验楼有六层楼高,不知道她是从几楼掉下来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农子剑和几个比较大胆的男生马上跳下矮墙,快步朝那边跑了过去。 场面很血腥,那女生身体扭曲,头部下面的水泥地板已经弥漫开了一大滩血迹,白裙子被染红了,大大的眼睛无焦距地瞪着天空,非常可怖。 农子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大量的血迹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觉得脚软恶心。 周围一片嘈杂,胆小的人远远跑开了,胆大的人围了过来举着手机拍照打电话。 第一目击的几个女生晕过去了一个,两个瘫在地上尖叫,一个在一旁呕吐,还有一个在颤抖地打电话,“是的……g大土木建筑工程学院这边的球场……实验楼这边,请你们快来……” ——是李茉茉。她打完电话,明明自己也颤抖着,但还轻声安慰着自己单薄怀抱里一个竭嘶底里尖叫的女生。 农子剑和几个男生把她们带到一边,又去买来水和纸巾,坐在她们旁边安慰她们。附近值班的几个保安和老师很快过来了,他们驱散了一些拍照的学生把现场保护了起来。 农子剑给李茉茉递去纸巾,“别怕,没事了,擦擦汗吧……你额头都是冷汗。” “……谢谢。”李茉茉苍白着脸抖着手接过,“我们刚下楼,然后她就突然跳下来了……小敏差点就被她砸到了……” 一个大活人从楼上跳下,就在你面前半米的距离“咚”的一声砸下,还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折声,然后血迹大片漫延开来……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可怖,不知道要熬过多少个夜晚才能忘记这个噩梦。 “别想了,没事了没事了……”农子剑也是心有余悸,夜风吹来,看到李茉茉单薄的身子颤抖着,他把自己的外套披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到了,除了身体不适的几个女生,目击人李茉茉,和第一到达现场的农子剑他们几个男生留下来跟警方做了笔录。 做完笔录,农子剑和一个女老师送李茉茉回宿舍,乔娇从外面赶了回来,她牵着李茉茉的手,“没事了,别想太多,这几晚你过来和我睡吧。” 目睹跳楼事件的几个女生都是一个宿舍的,她们多是本地人,当晚就被父母亲戚接走了,李茉茉只有一个哥哥在本地,但他刚好出差了。 “我没事的……”李茉茉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 “你们宿舍都没人了,还是过来我们宿舍吧。”乔娇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坚持道。 “是啊,有个照应。”农子剑也劝道。亲眼目睹了那样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呆着肯定会害怕的,尤其是对一个女生来说。 虽然都是女生,但是乔娇身材高挑,气场又足,跟她在一起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不过李茉茉也非常勇敢,另外几个女生晕的晕,吐的吐,只有她打了电话报警,还安慰另外几个女生,明明看着是最文静娇弱的,实际却很冷静勇敢。 这件事情最后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死者是美术系大一的新生,外地人,长得很漂亮,性格内向,没有和人结仇,最后的鉴定是精神衰弱造成的悲剧。 那天不少人都拍到了照片,还有人在学校贴吧上传了无-码照片,扭曲的身体,可怖的五官,大片的血迹,被染红的裙子,好似会成为一个复仇的厉鬼。 虽然都被管理员删帖了,学校也封锁了消息,但还是弄得人心惶惶,各种版本的传言层出不穷,女生们去实验楼上下课都要结伴而行。 事情差不多平息的半个月后,有一次上课,乔娇坐在农子剑旁边问他,“你觉得我们茉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挺好啊。”农子剑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看向她。 “我觉得她对你也是有好感的,你们可以试试看。” “这……”农子剑挠挠头。 “还这什么啊,她怎么说也比你上次那个不靠谱的女朋友漂亮吧,性格也好。”乔娇一边敲代码一边说,“而且她经常跟我打听你的事呢,对你印象很好。” 对方是很不错,可是……他现在对谁都没那种意思,三个月过去了,陆月歌对他的影响还是没能缓和多少。 农子剑被陆月歌扰得意乱心烦,思来想去,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的原因,说不定有女朋友了,就不会再想到对方的事情了。 于是在乔娇的牵线下,他脑袋一热,周末约了李茉茉一起去公园湖边逛逛。 农子剑提前在公园门口等了一会儿,李茉茉也到了。 她今天绑了两个辫子,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和印花裙子,干干净净的看着很舒服。 “学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一路小跑来的李茉茉脸蛋红扑扑的。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的。” 李茉茉似乎是有些害羞,农子剑觉得她不怎么敢正眼瞧自己——其实他自己也差不多。 两人不算很熟悉,现在又少了个中间人,确实有些别扭。 李茉茉张望了一下问道,“学姐还没来吗?” “她临时有事要忙,不能来了,她没跟你说?”农子剑在自动贩售机买了饮料递给她。 “哦……这样啊,”李茉茉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低头小声说,“她是不是故意没来啊。” “没有吧,我们班群里确实说班干要开会。”农子剑把自己手机上的班群信息给她看。 其实就算不是临时有事,做媒的人一般都会借故不出现,或是半途借口有事离开——套路大家都懂的。 接下来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农子剑平时跟女生的关系也就一般,帮完忙聊几句就走人,碰上胆子大些的妹子,相互开个小玩笑还能多说几句,文静些的,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茉、咳、茉茉,你看这荷花真漂亮……” 已是深秋,虽然西南的天气还不是很冷,但湖里的荷花荷叶也枯萎了不少,确实有一种秋天凄凉残败的美。 但这绝不是农子剑所指的漂亮,他一个粗神经的人哪里有这种审美啊,那句话完全是在没话找话罢了。 “是啊,可惜花期就要过了。”李茉茉伏在雕花栏杆上微笑着回到。 “是啊,可惜了……” ——瞧瞧,这就接不上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同时转头想要开口说话,四目相对,下一秒又同时默默转头直视前方,尴尬得不行…… 该说点什么好呢……有人跳楼那晚,他一直呆在李茉茉身边,一般人遇到那种事情,都是会很害怕很脆弱,尤其一个女生,当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性在旁边,应该会更容易产生好感吧…… 所以乔娇说她经常打听我的事,难道她真的对我有意思…… 最后还是李茉茉先开口了,“学长,你和乔娇学姐是怎么认识的啊?看你们很要好呢。” “当初我跟她也不熟的,她那时喜欢六月,然后就经常来问我他的事情。”结果谁知道六月喜欢的人是我……咳咳。 农子剑看着李茉茉,心里飘过一个念头,如果没有六月那些事情扰乱自己,说不定和这个温柔的学妹试试也是很好的…… 唉,真是被那家伙搞得意乱心烦。 “学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李茉茉好像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什么问题?她她她该不会是想问我喜不喜欢她吧?!上次陆依依也是想跟自己告白,结果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不能控制的事情…… 农子剑有些紧张,脸上却还是淡定道,“什么事啊?” “嗯,那个,你是不是——”李茉茉看着农子剑欲言又止。 农子剑有点心跳加速,怎么办,我是该接受还是拒绝呢,接受,然后认真和她在一起,忘了六月;拒绝,继续为六月的事情烦恼—— 李茉茉说,“你和六月学长,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很虐吗,画了一则甜甜的小污条漫补偿啦,去微博看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听到这话,农子剑差点没喷出来。 换做在以前,他肯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但现在……看着李茉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认真的表情——他觉得李茉茉说的“在一起”,应该就是“那个”意思。 哈哈哈,原来不是表白啊……农子剑的心情七上八下,既为不是告白松了一口气,又为担心对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而忐忑。 他哈哈干笑装傻,“啊、是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好朋友当然……经常在一起了。” 李茉茉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看着农子剑有些慌张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单手托着下巴,抬头看着农子剑微笑,“因为我啊,喜欢的人是学姐,所以我知道,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喜欢学姐?乔娇? 农子剑震惊地看着她,这么一个温柔文静的妹子、喜欢乔娇?! ……怪不得看到乔娇没来就那么失望的样子,还问我和六月是不是一对? “小唯生日那晚,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六月学长还瞪我呢,他肯定是吃醋了。”李茉茉笑着继续说道。 农子剑完全凌乱了,不知该说什么,他在内心咆哮,这个世界怎么了?!前段时间才发现一起打球的队友好像是一对,现在又有一个温柔可人的妹子说喜欢乔娇! 女人不是应该和男人在一起的吗?! 李茉茉看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被喜欢的人介绍给别人,这种感觉我能体会,我也是被硬拉去的,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陆月歌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他是乔娇喜欢的人,是自己的情敌,李茉茉自然很关注他,偶尔见过几次,他都是和农子剑在一起,那隐秘的、温柔专注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 李茉茉那时在心里叹息,原来不是情敌,而是同类。 “等等,那个、”农子剑挠挠头,有些心虚,“你误会了,我和六月,真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好兄弟……” “啊……这……”看到农子剑认真解释的样子,李茉茉愣了一下,然后弯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学长,我还以为——真对不起!” 都怪自己太想当然了吗,还以为他们是情侣……这下可糟糕了,暴露了自己,好像还捅破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 “哈哈…,没事没事……我不介意。” 哎……男人喜欢男人就算了,就当为计划生育做贡献了,两个漂亮柔弱的女孩子搞到一起,让那么多娶不到老婆的男人怎么办啊…… 尴尬之后,李茉茉倒反而洒脱了不少。她背靠栏杆长呼一口气,“哎呀,真是搞了个大乌龙,还以为遇到同类了,就傻傻凑过来……乔娇啊,喜欢的都是帅哥,我肯定是没希望了。” 若李茉茉喜欢的是个男的,农子剑还可以安慰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没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挂死,可她喜欢的偏偏是大胆泼辣、只对帅哥有兴趣的御姐乔娇,所以农子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李茉茉也不在意,难得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这些,还因为担心自己为难而局促,小心翼翼组织语言,一看就是个善良可靠的男生。 “我喜欢乔娇的事,你不要告诉她哦。”李茉茉朝农子剑眨眨眼。 “嗯,我知道,不会说的。”农子剑点头。 “我只要看着她就好了。”李茉茉伸手到自己头顶,对着站在旁边的农子剑比了比,“我知道是不可能的啦,你看我,才到你这里。” 农子剑身高有181,李茉茉还不到他的肩膀。 她说,“我才这么高,我的手这么小,要怎么保护她……我会修水管灯泡,可是这又怎么样,她需要的是男人。” 农子剑沉默,是啊,像这样可爱的女孩,不是应该和男人在一起吗?不是应该由男人来保护她吗?为什么偏偏要——想着去保护另一个女孩…… 他想到了陆月歌。 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这样一个硬-邦邦的不香不软的男人。 默默喜欢一个人这么久,压抑隐藏自己的爱意,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喜欢的人旁边,害怕一旦开口表白,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会很辛苦吧……” “这是我要走的路,那我就得承担这其中的种种。”李茉茉笑道。 农子剑仿佛看到了她娇小的身体里蕴含的巨大力量和勇气,有人跳楼那次意外也一样,她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冷静,柔中带刚,也一样能够给她的爱人依靠。 农子剑说,“我觉得你很厉害,很勇敢,实验楼那次我就知道了,之前还以为你是需要男人保护的柔弱女生,是我想错了……你会找到你喜欢的人的。” “谢谢你。”被人认同与祝福,李茉茉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笑得很开心。 最后,农子剑还是忍不住问了李茉茉,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陆月歌是一对。 李茉茉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因为经常看到你们在一起嘛,打打闹闹很亲密的样子,而且六月学长看你的眼神……我就以为是啦。” 李茉茉在心里加了一句,就算你不是,六月学长肯定是的。 “哈哈……其实、我们就是、很好的哥们。”农子剑越说越小声。 他和陆月歌都不是内向的人,经常打打闹闹开一些有颜色的小玩笑……关系好的男生差不多都这样吧……李茉茉看出来了,会不会也有别的人看出来了? “嗯,是我误会了,可能因为我自己就是那个……所以经常会比较关注,觉得看谁都是。”李茉茉安抚他道,绝大部分直人都很反感自己被和同性凑对子,自己刚才的那些误解,应该给面前这个人很好的学长增添烦恼了, “你不用担心啦,都是我自己胡乱猜测,是我自己多想的。嘿嘿,谁让六月学长那么帅,那双眼睛看谁都很深情的样子。” 农子剑搓搓鼻尖,“嗯,我就是随便问问,咳,我跟他真的没啥……” “不好意思啦,是我自己多想了,还害你烦恼了。”李茉茉顺着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再次谢他,“谢谢你,难得有人不介意,还愿意听我说这些。” 周末的宿舍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原本也是佳人有约的农子剑蔫蔫而归。 人一闲下来就会多想,农子剑锁好门点了支烟坐在床沿,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好一会儿,犹豫了很久,他才打开手机输入关键字,手有些发抖,心里有些发虚,久久才打出了“同性恋”三个字。 “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做chun梦梦到自己的好友,我是同性恋吗” 点击搜索,居然也有不少人也做过类似的梦。 农子剑的罪恶感当下就淡了一些,呼,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这样,青春期嘛,总是比较容易迷茫,这说明问题也许并不是很严重…… 目光再往下一扫,有一个人评论: 【你虽然有过女朋友,但却对他有生理-反应,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是,深柜。直的弯不了,弯的直不了。】 “深柜?”农子剑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不自觉咬紧了唇齿间的烟蒂,他一连搜索了很多从未听说过的名词。 【……但有同性性-行为并不一定就是同性恋者,其实很多人都是潜在的双性恋。】 ——双性恋?……我以前都是喜欢女人的,但是现在居然会梦到和六月……也许、可能——不不不不可能吧…… 【……性取向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也无法矫正。】 ——所以,六月永远不会喜欢女孩子,就算不喜欢我,也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会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也会做很亲密的事情,接吻、滚床单……呸呸呸,我tm在想什么?! 脑子被狗啃了吗! 【性取向多为先天形成,而我们所处的环境都是以异性恋为主,所以有些同性恋者在这样的环境下,较晚甚至直到中年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取向】 …… 农子剑丢下手机躺在床上思考,他回想了自己二十几年的过往。 简简单单,普普通通。 有人幼儿园就喜欢和长得好看的异性小朋友玩耍,他只喜欢玩泥巴和挖掘机,有人小学就开始谈恋爱、牵手亲吻了,他只知道上课打球玩耍,初中经常偷偷溜去网吧玩游戏,成绩大跌,被从部队回来的大哥狠狠收拾了一顿,还差点被送去戒网瘾学校。 那时很多才十三四岁的初中生,都开始偷偷搞起了暧昧、谈起了恋爱。 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女生,家里是做糖果的,他成绩好,有时会教旁边的同学作业,那个女生为了谢他,经常带着自家做的糖果巧克力给他吃。 他不怎么爱吃甜的,一般都不会要。 旁边的同学就开始给他们配对起哄了,说到一个人总会扯上另一个人,说到她的时候都会以 “你家妞”“你女朋友”“你老婆”开头,唯恐天下不乱。农子剑每次都作势要打他们,或是当做耳边风懒得理。 那个女生也不介意,还是会经常给他带糖果巧克力。 毕业那天,她还问了他一些莫名奇妙的话,“《神雕侠侣》还给你了,你有看到我夹在里面的东西吗?” 农子剑一脸问号,那套书他早捐出去了,她夹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为什么不早些问? 他连忙跟她道歉,生怕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女孩低着头笑着叹气,说没看到就算了。农子剑骑着自行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听到她小声说了一句,“真是块木头。” 高中学习艰苦,他又在实验班,绝大部分同学学习都非常拼,他也没有什么要谈恋爱的想法,直到大学才慢慢醒悟,晚上宿舍卧谈会,男人们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话题生猛了很多,他电脑里的小电影也存了十几g。 农子剑躺着床上揉着眉心,现在想想,那个姓林还是姓杨的女生夹在书里的东西,极大可能是情书吧,这种套路自己当初居然不知道,实在是太蠢了,明白得太晚…… 就算当初知道了,那自己会接受她吗……他想象不出来……但也有可能不是情书呢,要是只是一封感谢信,那就尴尬了…… ——这样想来,自己对女生是有好感的,但是为什么就从来没有过强烈想要去追求的想法呢……农子剑瞄到手机上的文字,他吓得赶紧把手机反扣到被子上。 不不不,这并不是深柜!这并不代表我喜欢的就是男的! 他赶紧搜了几张美女图来压压惊,脑海里也回想以前有过好感的女生。 唉,以前就应该多谈几个女朋友,肯定就没有现在的烦恼了! 瞧瞧这一个个清纯可爱-性-感的妹子,红嘟嘟的嘴唇……农子剑的手指不自觉地蹭过自己的嘴唇。 女生,亲起来是什么感觉……他长这么大都没吻过女生,唯一的一次经验是陆月歌。 农子剑想起那个吻,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但他一直忘不了……几个月过去了,那柔软清新的感觉,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以及前几天梦里激烈的—— 他猛地翻了个身,把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锤得咚咚响,靠!我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啊!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吗?为什么自己发散放大拓展了这么多?!! 最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在回想那个梦境的时候,下-面起了变化……他赶紧翻了个身蜷起身体,心里咆哮着,“兄弟,快tm给我消下去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床上翻来覆去,奈何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种需求如何压制得了。 农子剑的双手忍不住往下伸去。 之所以会做那样的梦,一定是太久没lu过了,lu一发应该就正常了…… 他把陆月歌踢出自己脑海,开始想苍老师、松岛老师……有感觉了……农子剑开心得想笑,自己果然对妹子才是最有感觉的! 深柜什么的滚都一边去吧,我喜欢的一定是妹子妹子! 农子剑在脑海里勾勒自己理想中的妹子,有乌黑飘逸的长发,香软的身体,白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 咦,等等,怎么越想越像某人……这些特征好像某人也是很符合的——黑亮的长发,不染而红的嘴唇,比女生还要白净的皮肤,性格温柔做饭好吃,就是胸平了点,jj大了点…… 想到陆月歌的那里,农子剑恨不得穿越回去自戳双目。 这一打岔,状态又有点不上不下了,农子剑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瓜子,再三告诫自己不准再想他了。 拿过一旁的手机,上次周常发传的小电影还没删,农子剑点击了播放,不一会宿舍里就响起了岛国女-忧的声音。 ……但人的内心很多时候都不遵从理智的指挥,越是不让想某件事,自己的心越是要反着来。农子剑的眼睛盯着屏幕,内心却忍不住把电影里的人和梦里的人对比了起来…… 手中动作不停,伴随着“嗨呀库”“雅蠛蝶”这类的声音,他却始终不在状态。 手机刚好没电屏幕黑了下去,没有了小电影的干扰,他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的想象,激烈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那个人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喘着气进入了贤者时间,两分钟后脑子慢慢清醒了,他才颤抖着摊开双手。 手心手指到处都是,还从指缝流了不少,清清楚楚昭告着自己想着某人达到了顶-峰。 ——你对他有生-理反应,你是。 农子剑迷茫懊恼地埋头在膝盖上,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已经尽量修改了,每次都觉得好危险……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这几天降温降得厉害,温度直接从二十多度跌到了十四度,街上很多人都出现了乱穿衣的现象,有人还穿着牛仔裤短袖瑟瑟发抖,有人已经裹上了羽绒服。 之前十月份的时候,农子剑加入了他们老师的一个工作室,经常在工作室和老师合伙人的公司来回跑,前几天刚完成了一个项目,好不容易这天才轻松点。 浑浑噩噩睡了一天,枕边的手机不时振动,宿舍老三把他拍醒,“睡了一天你不饿啊,我买了吃的回来,你要不要吃?” 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兴奋的声音,“嘿,同学,你那个很帅的长发帅哥朋友呢,好久没见他了。” “宝贝,你就这么想见别的男人吗……”老三一个大男人委屈地朝自己女朋友撒娇道。 “好啦,别吃醋了~在我眼里老公你最帅~么!” 农子剑因为他们的对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赶紧起床洗脸刷牙,然后冲出去把宿舍让给这对腻歪的情侣了。 吃过饭后再去买了些药和水果,他慢慢走路去陆月歌住的地方。 陆月歌晚班十点半才下班,他那次被刺伤后,陈傅忠便让他搬去医院楼上跟另一个医生合住,两个人住一厅三房的屋子,很是宽敞。 农子剑以前来过几次,熟门熟路的,正想敲门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胖胖的年轻男人打开了房门。 “李哥晚上好,你这是要出门啊?”农子剑和他打招呼道。 “我今晚值班。”胖胖的年轻男人一边把外套披上一边说,“小陆这两天发烧不舒服呢,东西也不吃,一下班就窝到被子里,你去看看他吧。” “他发烧了?”农子剑有些惊讶,陆月歌的身体一向很好,还从来没见他生病过。 他把水果放到客厅桌上,然后慢吞吞去敲陆月歌的房间门。 “进来。”隔着门板,陆月歌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 因为之前那个可耻的梦,还有昨天想着他鲁s了,所以开门进去的农子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 “关门。” “哦……”农子剑关了门才抬起头说,“我给你带了——”然后就卡壳了。 陆月歌低着头坐在床上,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腿上盖着被子,胳膊来回动着,嘴里还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他、他、竟然在……?! 农子剑仿佛被雷劈到一般,他满脸通红,猛地转过身就要扭开门出去。 陆月歌叫住了他,“别走!” 农子剑手搭在把手上没动,“那什么,你忙,我先出去了。” 哇靠,明明在lu管还要我进来!六月啊六月,原来你这么不要脸,说好的不食人间烟火呢,怎么都发烧了还在lu?! “子剑,先别走,我好像有点……”陆月歌停下手里的动作,把被子拉高搭在腰间,“你先过来好吗。” 农子剑还是没回头,看他就要开门出去,陆月歌小声说了一句,“我……好像不太ying得起来了……” 啥、啥?! 不太yingyingyingying……得起来?! 农子剑心里犹如有一大群草泥马狂奔而过,我擦,肯定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脸上爆红,继而心中一凛,难道是那天真的伤到了? 他走到床边,看着陆月歌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自lu而嫣红的脸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是在发烧吗……还乱来什么!吃药了吗?” 陆月歌强忍着被打断的欲-望,几天没看到这个人了,信息联系也越来越少,以前没捅破窗户纸的时候还好,现在捅破了,见不到人就觉得特别难熬。 现在看到他来了又想走,于是情急之下,就撒了这么一个不太高明的谎…… “咳咳、”陆月歌假装咳了一下,低着头没回答他的问题。 “真的假的啊……”农子剑不太相信,毕竟眼前的这家伙腹黑得很呢,别是在玩我吧……“你,你试了几次?每次都是这样吗?” “咳,就刚刚……一直没——”继续低头装咳。 “……才一次,你就说自己萎了这种话?我看看你是不是被撞傻了。”农子剑低头看他那天被撞到的后脑勺,已经消肿了,就是白白的头皮看着还有大块淤青的印子。 那天送他回学校的时候顺路去医院了,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 他走路正常,jj也没让医生看,农子剑更确定了对方就是借机调-戏自己,于是给他买了一些药后,就没再去看过他……怎么现在又出问题了? “怎么回事啊,都多久了,叫你给医生看,你不是说没事吗?” “因为不痛了……但是,现在试了试,好像……嗯、”陆月歌隔着被子捂住那ying邦邦的东西继续圆谎。 农子剑苦恼,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那天他是为了护着我……但是这责任我可担不起啊! 农子剑瞄了一眼对方被子下面的那地方,小心组织着语言充当男科医生,“这个、你看你现在发着烧,这种时候肯定不合适、对吧……你、等你病好了再试试……” 陆月歌因为yu望、谎言和生病,双颊嫣红嫣红的,低垂的眼里还隐约闪着泪光,弄得既愧疚又迟钝的农子剑还真当他因为萎了而伤心呢。 “……我、我现在就想确定!”陆月歌抬头可怜兮兮地说。 “那你自己试——” “你帮我试试——” 两人同时开口。 农子剑瞪大眼睛,一脸“我听错了吗、你tm在说什么”的表情。 陆月歌又可怜兮兮地低下了头。 “你、你、我看你是烧坏脑袋了!”农子剑怎么都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清醒一点行吗!这种事情……别人怎么能帮,别仗着生病就胡来!你……现在需要的是吃药休息。” 陆月歌还是低着头,声音又轻又哑,“我担心,现在就想试试……” 农子剑意乱心烦地握紧拳头,他想要起身离开,再不走的话,他怕自己就要心软地答应了……“我、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吃完饭我们去医院——” 他困惑,烦恼,抗拒,却还是不会讨厌这个人。 …… 农子剑心软,并且因为愧疚而意志不坚定,陆月歌便趁病强势地借他的手做了那事情,还吻了他。 等终于结束了,陆月歌喘得厉害,双颊犹如染上了胭脂一般的红,抬眼看到紧紧抿着嘴唇的农子剑,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扯了一些抽纸来帮农子剑擦掉他手上的东西。 “……对不起,我帮你擦擦。”他抓住农子剑的手腕,帮他拭去手上的东西。 农子剑撇过头没说话。“子剑,别生气好吗?” 农子剑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坐到床沿,“不用了,我自己来……别说对不起,我也有错,我……” “子剑……”这样的农子剑让陆月歌有些慌张。 农子剑好像好遮掩什么一般,快速说着,“今晚的事,就当我们都烧坏了脑袋吧……你看你那里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是吧……” 他一直没看陆月歌,手心还湿漉漉的,下-面也一直没有平息下去,心里烦躁纠结得不行。 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自己很虚伪,嘴上说着做朋友,却一直没有明确拒绝他,还做了那样下/流的梦……刚才就应该直接给他一拳,明确告诉他自己不会接受他,而不是心软地帮他做那荒唐的事情……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农子剑拿起床头的抽纸想要擦手走人,一整包抽纸被他拿起,露出了被压在下面的一沓书籍。 定睛一看,农子剑瞬间石化了。 那是一张火辣辣的小h-图,还是男男版的…… 正在组织语言的陆月歌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一看,马上扯过被子盖住那本书,涨红着脸咳嗽了好几声解释,“呃,其实这个吧……就相当于你们平时看的那些……” 这本书是陆月歌逛论坛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其中一个主角看着和农子剑有几分相像,他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实体书,这本书他翻过很多遍,昨晚看完,就和另外几本杂志放在桌上忘记收起来了。 “我们、再聊聊吧,你吃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陆月歌快速转移话题道。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农子剑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他也只能故意装作没看见,起身就走,“我吃过了,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在梦里,他们最多也只是做到咬的那一步,而这张图片展示得很清楚,原来男人和男人真是那样做的……六月以后也会和某个人…… 看到陆月歌床头的这本书大-刺刺的封面,他才深刻意识到,陆月歌真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 而自己,刚才还和他那样,还有感觉了…… ——我一定是疯了! 这是不对的! 农子剑后悔刚才的举动,他害怕了,大步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陆月歌突然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我喜欢你……别走,子剑,我喜欢你。” 再一次听到他的表白,农子剑僵了几秒在原地。后面的人把软软的嘴唇贴到了他的脖子,他好像触电一般打了个激灵。 “子剑,跟我在一起吧。” “放开我!你干嘛啊,快松开!”农子剑慌乱地掰开陆月歌紧紧搂着自己的双手。 陆月歌把脸埋到他的后颈,双手被掰疼了也不放开怀里挣扎的人。 “我会对你好的,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陪你打球跑步,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一起……别再躲开我,别不理我……” “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求你了,和我试试吧……先试一试,我会一直等你……要是最后还是不行的话,我不会……” 听着他低声的哀求,农子剑心里好像被钝刀子割一样,但他还是硬着心肠说道,“……笨蛋,说什么甜言蜜语,我又不是女人……你说的这些,我以后的女朋友也会做到的。” 这种事情怎么能试啊。 “子剑,求你了……” “放手吧,六月。”农子剑用力掰开他因为自己的话已经松懈了不少力道的十指。 说完这些话,他感觉后面的人呼吸都放轻了。 他硬着心肠继续说下去,“我……是不会喜欢男人的,对不起。” 陆月歌松开了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原本漫画版有完整的,但是博客账号异常了,我也没办法了,凑合着看吧_(:з」∠)_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夜风很大,被风吹过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小区静悄悄的,陆月歌站在阳台看着农子剑离去的身影,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农子剑回过头来,楼上楼下两人的目光对上了。 农子剑深深看了陆月歌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陆月歌看不懂他的表情,抗拒,无措,烦恼……好像还有迷惑和不忍…… 子剑,你是否也有一点喜欢我呢? 从被对方告白到现在,农子剑还是想不通理不清,明明知道自己不能接受他,为什么难过的心情一直挥之不去? 要是现在答应他试试,以后要怎么面对家人的指责、旁人的指指点点?要是自己后悔了怎么办? 这些可能农子剑都有想过,却想不出什么头绪,试了之后若是遇到困难,自己退缩后悔了怎么办,这种伤人的事情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他不想看到陆月歌伤心难过。 还不如趁现在还没陷下去,赶紧切断这个念头…… 又做梦了。 农子剑知道这是梦。 他和陆月歌在一起了,他们总是一起打球玩游戏,他甚至能感觉得到梦中的自己很开心。 他们在宿舍里缠绵地亲吻,门突然被打开了。 “卧槽你们在做什么?!” 一群熟悉的人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地嘲讽和鄙夷。 “原来你们真的是基佬啊,怪不得平时老凑在一起,啧啧啧、真变态!” “原来他喜欢男人,怪不得没交过女朋友,好恶心……” “想到他以前帮我修过电脑就觉得后悔,别是有什么病吧……” …… 农子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推开了陆月歌,陆月歌伤心地看着他。 场景一晃,家里乱哄哄的,他被老爸狠狠扇了一巴掌,“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 大哥撸起袖子狠狠踹了他几脚,面目狰狞,“不跟他分开你就别想回家了!” “我怎么养出了你这样的东西!”老爸的拳脚还是没放过他。 “别管他了!就当我们没这个儿子!”老妈没有打骂他,直接就放弃了。 农子剑觉得很惶恐。 陆月歌小心地帮他处理满身伤痕,两人沉默不语。 再次去找陆月歌,他正在收拾行李。 “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农子剑慌张地紧紧抓住他。 “子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这次轮到陆月歌抽出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要离开我?” “嗯,如果不是你,我本来就不想呆在城市里的……是时候该回去了。”陆月歌把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到行李箱里。 火车站的雾霾很大,天空灰蒙蒙的,农子剑拉着执意要走的陆月歌喊,“我不许你离开!明明是你先说要在一起的!” 陆月歌回头,表情淡淡的,“我仔细想了很久……还是不耽误你了,你本来也不喜欢男的,还是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吧。” 农子剑眼泪涌了出来,“别走!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陆月歌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漫天的风雨裹住他孤单的背影,他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农子剑心如刀绞,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他在这种闷痛的情绪中醒来,眼尾湿湿的,手指一摸,指尖挂着一颗水珠,竟然是真的哭了。 他捂着还隐隐抽痛的胸口,六月,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蛊…… 冬季来临,寒雨绵绵,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阴冷的白雾中。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宠物医院门口,高大的男人打开雨伞,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黑色丝袜的长腿伸出车门,正是玉瑜秋。 除了爱犬萨摩,她这次还带来了一只黑猫。 一只威风凛凛的黑猫暴躁地在不甚宽敞的宠物航空箱里走来走去,它比一般的家猫要大,不胖不瘦,柔亮的黑色皮毛没有一丝杂色,右耳有两个小缺口,金色的眼睛透着凶狠的光芒,一看就不是粘人有趣的猫咪,倒是像一只缩小版的黑豹。 玉瑜秋说,“这是我朋友的猫,他有事外出了就暂时放我那里,小家伙可凶了,碰都不让碰,只能带来这里洗澡了。” “没关系,我们这里都可以帮洗的。”陆月歌戴上口罩和皮手套,他和黑猫对视,黑猫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下,然后喵喵叫了起来,不是软糯的声音,它的声音很尖利,若是在无人的夜晚听见这渗人的猫叫声,绝对很有恐怖片的效果。 陆月歌摘下口罩对黑猫喵了一声,几番来回,黑猫的叫声慢慢小了下来,冲陆月歌用正常音量喵了一声,还伸出爪子拍了拍笼子。 “果然还是月歌天生有动物缘,”玉瑜秋很惊讶,“它从装到笼子里就一直尖叫不停,小家伙跟谁都不亲近的。” “猫很爱干净,家里很干净的话,隔久一点洗一次澡也没关系的。”陆月歌一边安抚黑猫一边说道,他发现黑猫好像很排斥口罩,他只好把口罩摘了。 “大半年没洗了,昨天扑到睡莲池里捉鸟弄得脏兮兮的才送过来的。”玉瑜秋说。 水温调节好后,陆月歌打开笼子,从后面轻巧地提起黑猫的后颈皮毛,黑猫四肢腾空,这下倒是挺老实的,陆月歌把它轻轻放到了桌面上。 “这也太乖了——”玉瑜秋惊叹,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黑猫突然转过头冲她凶狠地尖叫起来,身体也不安地拱起来。陆月歌没带手套的手轻轻抚过黑猫背部,好像交谈一般冲它喵喵了几声,好一会才把它安抚下来。 梳完毛后,陆月歌用棉签沾了硼酸液给它洗耳朵,再准备给它剪指甲。黑猫对剪指甲很抗拒,陆月歌用毛巾把它的身体裹住才抓住了它的前脚,轻轻捏住展开一看,四个指甲都被剪得短短的,明显已经超过了血线。 陆月歌皱了一下眉毛,“猫的指甲不能剪这么短,已经剪到血管了,怪不得这么凶。” “啊、这个我倒不知道,朋友才拿来几天,估计是他没注意吧……”玉瑜秋上前几步看了看蹙眉道,“可怜的小家伙,等回去我得跟他说说。” 陆月歌一边跟玉瑜秋说养猫的注意事项一边给黑猫洗澡,洗澡的过程倒是好很多,它几乎不怕水,就是吹干毛发的时候又花了好一番功夫,陆月歌的手臂还被挠了一下。 “太谢谢你了,还是你们专业的有办法。”玉瑜秋笑着说道,看到黑猫对陆月歌的抚摸很顺从,她也伸手想去摸,结果黑猫一个转头,浑身的毛都炸起,如果不是陆月歌手快阻住了,玉瑜秋估计得被咬上一口。 “小心。” 玉瑜秋有些害怕地把手捂到胸口,她深呼吸了一下,“哎呦,可真凶!” 陆月歌笑笑,“有些猫不亲近人,要慢慢引导,要注意的地方还是挺多的,主人要有耐心。” “好的,我会照顾好它的。”玉瑜秋点点头,漂亮的眼眸一直柔柔地看着陆月歌。 陆月歌忽略她的目光,帮她把猫放到航空箱里,黑猫很排斥那个箱子,扒着陆月歌的白大褂拼命挣扎尖叫,陆月歌差点没抓住它,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凶的猫之一,叫声也是其他猫无法比拟的刺耳。 玉瑜秋带它离开的时候,更是好一阵可怕凄厉的尖叫。 临近期末,绵绵不停的雨水带来低温,这几天温度骤然跌到了个位数,天气湿冷刺骨得令人很浑身难受。 陆月歌准备下班的时候,鄢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六月,你顺路去接下子剑,你们上班的地方好像离得不远吧,我们在大学路的锅锅香等你们。” 鄢烈他们的工作室做得挺不错,定做衣服的人很多,算是小赚了一笔,小老板鄢烈手一挥,今晚请大家一起吃饭唱歌。 “……好,我知道了。”陆月歌答应道。 他想见农子剑,但是对方估计是不想见自己吧,躲都来不及。 寒假很快到来,年后开学差不多是三月份,毕业答辩之后,到六月底大学生活就结束了,然后,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冬天昼短夜长,加上阴雨天,还不到六点钟,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从高楼的窗户看去,街上车流堵成长龙,撑着五颜六色雨伞的行人匆匆,好像一幅水墨画出的烟雨现代都市。 电梯门快要合上了,农子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等一下!” 电梯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西装革履带眼镜的年轻男人。 “蓝总。”农子剑愣怔了一秒钟后挤出了笑容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站在按钮旁边的男人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公司的经理蓝棠君,听前台的姑娘们说他好像是四分之一混血,带着副细框眼镜,俊美非凡,是真正的高富帅、高智商精英人士,彬彬有礼但是不苟言笑——农子剑最不知道怎么和这种高冷的人相处了。 而且……农子剑还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的一个秘密。 他们公司所在的高层写字楼有几个安全通道,偶然有人会去那里抽烟解解乏。农子剑几乎不抽烟,但是那段时间被陆月歌扰得意乱心烦,加上手上的工作也很繁忙,他偶尔就会去楼道里抽烟。 高层写字楼的安全通道里很昏暗,只有墙壁下方的标识牌发出淡淡的绿光,有声响的时候声控灯才会亮起。 农子剑一支烟差不多吸完了,下面一层的门口突然被人打开了,声控灯亮起来,一个一头黄毛的高瘦外国人把他们的面瘫经理壁咚在墙上,焦急快速说着什么鸟语,说着居然还上嘴要亲。 农子剑吓得烟都掉了。 卧槽,什么情况,高富帅上司竟然也是基佬?! 蓝棠君推开面前的金发男人,目光对上了坐在台阶上口瞪目呆的农子剑。 最后还是蓝棠君面无表情推着那外国人出去,才解决了这场尴尬。 从那以后,农子剑都没敢正眼看这位上司——太尴尬了。 电梯从三十几层楼下来,好几层都停了,但是一直没有人进来,农子剑觉得时间特别漫长,为了避免这种无声的尴尬,他就拿出了手机,这才看到了鄢烈让陆月歌来接自己的消息。 农子剑心里又涌起了那种既抗拒又希冀的矛盾感觉。 走到楼下,雨不是很大,但不撑伞绝对会被淋湿,农子剑不知道怎么面对陆月歌,犹豫了一下就发了条信息过去,说自己有约了让他不用过来了。 陆月歌没注意到手机信息,找地方停好电驴后,他撑着伞朝写字楼正门走去。 这场下午就开始下的雨困住了不少没带伞的人,台阶上站了很多年轻人,穿得单薄的女性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陆月歌一眼就看到了准备冲到雨里的农子剑,他伸手虚虚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叫了一声,“子剑。” “……你怎么来了?”农子剑回头看到他就是一愣,然后不自在地抽出了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 “鄢烈叫我来接你。” “哦……”你没看到我发给你的信息吗……农子剑的心跳又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很久没见到陆月歌了,他今天穿着一件长款黑色风衣,垂在肩膀的黑发沾了不少晶莹的雨珠,脸颊和鼻子被冻得有些红……他还是这么好看引人注目。 唯一的区别是,他的笑容少了。在以前,每次他们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他很爱笑,温和的微笑,开怀的大笑,无辜的笑,捉弄人时坏坏的笑…… 陆月歌把手里的另一把雨伞递给他,“我们走吧——” “子剑学长。” 陆月歌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李茉茉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走了过来。 左边是蓝棠君,右边是陆月歌,前面是李茉茉,农子剑就这么被三个同志包围了。 他心里暴汗,哈哈哈可真巧啊,基佬大聚会吗…… 第44章 第 四十四 章 李茉茉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头发上也沾了一些雨水,农子剑后退几步,把她叫到了不被雨淋到的地方。 陆月歌的心沉到谷底。 农子剑完全没想到李茉茉会突然出现,他没敢直视陆月歌,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好似受了打击的低落情绪,他硬着头皮问李茉茉,“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也来了?” “我和乔娇约了在附近吃东西,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李茉茉悄悄看了陆月歌一眼,“六月学长也一起吧?” 李茉茉这是第二次和陆月歌这么近距离接触,陆月歌的表情变化,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在心里叹气,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就是喜欢上直人的后果,这也是她不敢和乔娇告白的原因。 而对李茉茉这个文静漂亮的女生,陆月歌觉得自己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鄢烈前段时间问他,说怎么觉得他和农子剑的来往好像淡了很多,还无意中透露出农子剑可能要脱单了。 是这个女生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了。”陆月歌握紧了手里的伞勉强微笑着说道。 “下这么大雨,你们打个电话过来,我过去找你们就好了。”农子剑干巴巴说道,乔娇真是乱点鸳鸯谱,快下班的时候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什么今晚有惊喜——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吗?惊吓还差不多! 小学妹也真是能忍,乔娇明明是想要撮合他们的……果然真是应了电视里那句话,爱情使人卑微。 那天公园乌龙事件之后,两人现在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愣头青农子剑还被对方的三两句话,就套出了陆月歌已经和他表白的事情。 余光看到陆月歌受伤的表情,农子剑心里很不忍,但是李茉茉和他说过,不狠心拒绝、还让对方抱着希望,才是对对方最大的残忍。农子剑反问她,那你希望乔娇永远都不知道,还是知道后拒绝你?李茉茉沉默了。 “那,我不跟你们吃饭了,你跟鄢烈说一声,我先送茉茉过去,等九点我再自己打车去ktv。”农子剑没敢看陆月歌,他站在李茉茉旁边,“我们先走吧,太冷了。” “嗯。”李茉茉把自己手里的伞递给了农子剑。 伞很小,两人站得很近,虽然没有牵手,但还是很像一对很登对的情侣。陆月歌的心也跟这湿冷刺骨的天气一样,寒冷压抑。 “那我们先走了……”农子剑看到陆月歌手上的雨伞,再看看一直站在三米外的蓝棠君,“那个,这是我们经理……伞可以——” “你好。”陆月歌勉强笑着和蓝棠君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他,“这把伞你拿去用吧,雨挺大的。” 看了半天好戏的蓝棠君接过了雨伞,微笑着对他说,“那谢谢了。” 看着农子剑和李茉茉共用一把伞离去的背影,陆月歌消沉不已,这也许就是他给自己的答案吧,单方面的喜欢,连生气哭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独自咽下这份苦涩。 走进雨幕中的农子剑咀嚼着他们经理难得一见的微笑,好半天才突然醒悟过来——高冷面瘫的经理,居然对着长发飘飘俊美无俦的六月笑了?! 蓝总是基佬——六月也是基佬—— 等等,蓝总不会是看上六月了吧?!! 蓝棠君这么英俊多金,两人性向相同,他们是不是有可能在一起…… 听了他的脑洞,看着他垮下的脸,李茉茉无语,子剑学长,你说你对六月学长没意思,我真的不信。 农子剑还真猜对了,后来蓝棠君一直没有把伞还给同在公司的他,那肯定是那时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自己把伞还给陆月歌了。 农子剑想着,像六月这样的长相和脾气,估计没人能拒绝,蓝总也英俊多金、为人稳重,若他真看上了六月然后展开追求,会不会很容易追到手…… 想象一下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两个帅哥,挺般配的…… 要是他们对上眼了也好,就没有自己的事了…… 但是一想到他们志同道合、相谈甚欢的画面,农子剑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他唾弃自己,明明不接受人家,还这样小心眼胡思乱想是怎么回事,渣,真渣! 寒假来临,陆月歌早早就买好回家的车票了,回家的前一天晚上,陆百京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去深市和他们过年。 “你们不是说今年回来吗?”陆月歌问道,上次打电话,阿妈明明说今年要回来过年的。 他去那个南边沿海城市住过几天,污浊的空气,拥挤的人群,都让他觉得很压抑。 “临时有点变动……你来这边过年也是一样的。”陆百京说。 “阿爸,你们回来这边工作可以吗,县里有工业区,开了很多新厂子,寨子里有不少人都在那里上班,赚的钱也不算少……” “那里一个月才一两千,这里一个月四五千,能比吗?”陆百京有些生气,“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总想窝在那个山旮旯,当初就叫你不要读什么农业大学了,一点出息也没有!” “……”陆月歌沉默。 他不怪阿爸这么想,毕竟他们最后还是同意了他来读农业大学,每个月都按时汇来生活费,他们就他一个儿子,而他还喜欢男人,怎么说都是他对不起父母。 什么是成功,什么是有出息,现代社会,这些东西都是用金钱和地位来衡量的。 陆百京是爱自己儿子的,他这个儿子,小时候什么都不怕就爱在山里到处跑,离家去读初中的时候还红了眼睛,他们只当他是孩子心性,长大了想法就会变了,毕竟有谁见到了城市的繁华,还会再回到那穷苦的地方。 太婆说过这孩子始终是属于山里的,山里人信命,陆百京只能由他去了,但这几年他在外面见识广了,渐渐就不再相信那套了。“今年七月你就毕业了,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来这里。”陆百京缓和了声音说道,“今年来这里过年吧,我和你阿妈都很想你。” “好,我过几天就过去。” 陆月歌退了火车票,买了一张去往深市的汽车票。 在医院上班到腊月二十三,陆月歌坐上了去往深市的大巴。大巴不走高速,在临近两省交界的城市,陆月歌看到了新闻里说的摩托车大军。 天空还下着绵绵细雨,天气湿冷刺骨,一辆辆沾满泥土的摩托车不急不缓地从大巴旁边驶过,骑车的都是男人,后面绑着行李,坐着他们的妻子或者亲人,还有不少女人抱着半大的孩子,他们戴着安全帽,衣服裹得厚厚的,全身只露出一张脸,裤腿上全是泥土。 风雨和拮据也挡不住他们回家团聚的心。 看着窗外与大巴反方向行驶的摩托车返乡大军,陆月歌心里沉甸甸的。 到达深市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临近春节,这座人口众多的城市越来越少人,陆月歌下车后,又转了几趟车才到陆百京所在的酒店。 这是个四星级酒店,陆百京夫妻一出来就是在这里上班的,陆百京人机灵,学东西也快,三年间从一个普通服务员做到了领班,工资不算低,于是从宿舍搬出去,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 看着这个更像单身男人的屋子,陆月歌隐隐觉得不安,但是看到在厨房一起下厨的父母,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罗晓桂变了很多,陆月歌才二十岁,而她也才刚三十七岁,她本来底子就不错,现在天天在酒店上班,皮肤变白了,也会打扮了,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别人根本想不到她会有陆月歌这么大的儿子。 现在越来越多的家庭喜欢在外面吃年夜饭,所以很多酒店年前年后都非常忙碌,很缺人手。酒店经理知道了陆百京的儿子来这里过年,便直接以一天七百块钱的高薪请陆月歌来兼职。 闲着也是闲着,陆月歌答应了。 这个远离故乡的遥远城市,这个没有农子剑的城市,陆月歌觉得很压抑。 酒店每天都非常忙碌,客人一波一波地来,陆月歌每天上班时间都超过十四小时,大年三十这天,更是一刻都没能停过,做了一天的传菜员和服务员,还兼职打扫卫生等各种杂活,忙到凌晨两点才下班。 手机里各种祝福信息,这个时候很多人还没睡下,各个群里还有人在发红包抢红包,热闹至极。 农子剑其实一直守着手机,鄢烈以前组了一个二十多人的群,他们都在里面,十二点的时候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发红包抢红包,陆月歌却一直没动静。 鄢烈说他去深市和父母过年了,那为什么在群里一句话都不说呢,是因为自己吗……没有爱情,他们的友情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远在另一座城市的陆月歌无数次抚摸过农子剑的头像,他想和他说一声新年快乐,还有,我爱你,我想你…… 直到早上九点,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农子剑。 原以为对方不会接,结果才响了三声就接通了,那边的声音有些迟疑,“喂……” 听到久违的声音,陆月歌笑得很酸涩,“新年快乐,子剑。” “新年快乐。”农子剑也说道,他怕尴尬,就找了话题,“你不是去深市过年了吗,怎么昨晚都不见你抢红包。” “我上班呢。” “嗯?为什么?过年还要上班?” “我阿爸他们酒店缺人,闲着也没事做,我就去兼职了,一天七百块钱呢。” 农子剑心里蓦然一痛,这人,怎么这么拼,从大一就没停过……他开玩笑道,“大过年的还兼职,怪可怜的,等下我发个大的红包给你好了。” “好啊,恭喜发财!我等着呢。”陆月歌笑得很开心。 农子剑说完那句话就有点后悔了,他清了清嗓子又说别的,“等不那么忙的时候,你可以去欢乐谷和海边玩一下,我以前去过,挺好玩的。” “嗯。”陆月歌的声音轻轻的,农子剑却好像被电触了一下,他突然想挂电话了。 农子剑家里人多,几个孩子吵吵闹闹的,陆月歌还听到有小孩叫着“小叔带我去玩”“小叔恭喜发财”“小叔我要玩游戏”…… “好好好。”农子剑应着小孩们,然后跟陆月歌说,“那,我先带小家伙们去玩了——” “等等,先别挂。”陆月歌叫住了他。 “怎么了?” “新年快乐,还有,我……”陆月歌望着窗外的香蕉林,最后还是忍住了那几个字。 我爱你,我想你。 农子剑心脏砰砰直跳,他觉得陆月歌要说的应该是【新年快乐,我喜欢你】或是【新年快乐,我爱你】这样的话。 陆月歌欲言又止,农子剑心跳加速地挂了电话,“新年快乐……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农子剑给他发红包,输入金额的时候,他犹豫了好一会,然后给他发了一个666。 对方很快领取了,然后也发了一个过来,农子剑等了好一会才点开。 520。 农子剑的脸瞬间红了,心跳快得失常,指尖都颤抖了。 冷静了一下之后,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带着一帮小孩去玩了。 他们家和大伯家同住在这个别墅区里,小姑今年也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一起过年,十多个大人小孩满满坐了一大桌。 大哥大嫂抱着森森和鑫鑫,大堂哥的女儿也有两岁了,二堂哥刚新婚不久,堂嫂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二堂哥忙里忙外宝贝得不得了,小两口也不顾忌大家,什么时候都亲亲热热的,腻歪得不行。 家里的人都对这个漂亮嘴甜的新儿媳喜欢得不行,老爷子乐呵呵地对农子剑说,“子剑也准备了吧!” “爷爷,这傻小子还没女朋友呢。”农子坤给老爷子夹菜,再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这傻小子长得高高大大的,从小就知道玩,对男女之事迟钝得很。 记得这小子初三的时候,他们两人走在街上,前面走来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这傻小子眼睛都看直了,结果那女人走远后,他居然一脸可惜地说,真漂亮,就是,脖子怎么这么多疤啊,可惜了。 农子坤无语,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常识?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他管太严了? “怎么没有,还带回家过了,六月长得可好看了!”老爷子挥舞着勺子叫到。 “爷爷……”农子剑有些心虚。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爷爷这么喜欢六月,会不会同意自己和六月在一起?……不会的,要是爷爷脑袋没毛病,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家的男人普遍大男子主义,尤其是大哥,雷厉风行不苟言笑,要是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肯定会被打死吧…… 看看在座的各位,哪个家庭不是由男人和女人结合组成,再孕育几个小生命……这样才是正常的人生。 “你这老头子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给我好好吃饭!”老太太敲了一下自己的老伴儿。 “就是个姑娘,子剑都带回家了!去年还从娘家带来了粽子和腊肉,可懂事啦!”老爷子争辩着。 “爷爷!”农子剑涨红了脸。 大家都笑了,最后全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关心起了农子剑的终身大事。 农子剑顿感压力山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上班和画画,好像子剑接受六月的过程确实拖得太久了o(╥﹏╥)o,接下来我尽量双更吧。谢谢一直看下去的小天使(*  ̄3)(ε ̄ *)~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短暂的寒假很快过去,陆月歌提前几天回到了学校。 现在已经是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短暂的四个月后就要毕业离开学校了。 陆月歌没有多少犹豫,宠物医院的待遇很好,但这不是留下来的理由,唯一能让他留下来的人,却始终没有接受他。 这学期已经没有什么课程了,很多人都已经出去实习,陆月歌除了上班,闲暇的时候还要修改论文和准备毕业答辩。 有时候蓝棠君会约他去郊区爬山,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去攀岩,因为那把伞和熟悉之后的共同爱好,他们现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陆月歌给农子剑送伞那天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蓝棠君领养了一只小土狗,带小狗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戴着口罩的陆月歌那时在隔壁输液室给一只大金毛打针。 那长长的马尾和清隽的眉眼很有个人特点,让人一眼就记住了,下雨那天他给农子剑送伞,蓝棠君就已经认出他了。 他没有把伞还给同在一个公司的农子剑,而是抱着小狗去了陆月歌上班的宠物医院。 一只狗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们就这样认识了。认识之后,发现彼此相同的爱好不少,于是有时间的时候两人就去攀岩,爬山,游泳等户外活动。 蓝棠君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经常穿西裤白衬衣,看着斯斯文文的,座驾却是一辆硬朗粗狂的牧马人。 男人天生爱车,陆月歌也不例外,他十三岁的时候就会开手扶车,但车是别人家的,他没能开几回,大二的时候和蒙仁峰花两千多块钱买了一辆摩托车,两人简直爱不释手,奈何油费太贵,也不能随随便便骑着玩。 所以第一次看到蓝棠君的这辆车,陆月歌的眼睛都亮了,赞叹不已地围着车走了好几圈,要是自己在山里有这么一辆越野车,那去很多地方都不成问题了。 于是两人第二次去郊区登山的时候,驾驶座的人换成了陆月歌。去年他已经顺利拿到驾照,他开车很稳,完全看不出新手的样子,脸颊上的红晕是因为能驾驭这样的坐骑而兴奋的。 看着他带笑的侧脸,坐在副驾驶的蓝棠君有些移不开目光。 大煞风景的是,两人攀登到峰顶欣赏大自然的美景时,陆月歌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些农子剑的事情,“农子剑、他在公司怎么样?” 蓝棠君挑眉,实话实说,语气淡然,“很认真,很努力,很优秀。” 陆月歌露出了笑容,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都说你们这一行的女生很少,你们公司是这样吗?” “是这样,但是美术,销售这些部门还是有很多女生的。”蓝棠君有些失笑,他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公司的活动挺多的,也不会禁止内部谈恋爱。至于农子剑有没有和谁谈恋爱,这个我不清楚。” “他应该是直男吧,像我们这种人,喜欢上直男是最不可取的,伤己伤人。” “……”陆月歌诧异地抬起头,他的生活圈子很简单,一心都放在了学业和农子剑身上,再除了鄢烈陈傅忠他们几个,他跟其他人都没有深交,他完全看不出蓝棠君跟自己是一类人。 “我跟你一样。”蓝棠君大方承认,然后笑道,“要不要考虑我看看?” “……”陆月歌沉默半晌笑了笑,“抱歉,我……只喜欢他。” “真遗憾。”蓝棠君也笑,他是真的挺喜欢陆月歌的,是其中的成分是对美好事物和弟弟这样的喜欢更多。不用陆月歌说,光是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有多喜欢农子剑。 老实说,农子剑确实不错,情商虽然低了点,但阳光又干净,身材也非常好,是很多gay都会喜欢的类型。 蓝棠君推了下眼镜,“有空可以带我去你们那里玩吗?” “当然可以。”陆月歌点头。蓝棠君看着斯文,其实是自驾游狂热者,独自去过很多地方,山川大漠,高原大海,对很多方面颇有研究,陆月歌很喜欢听他说那些经历。 李茉茉有一次搭公车回学校,等红绿灯的一分多钟里,她无意间张望,就看到了公车旁边的越野车里,陆月歌坐在副驾驶上,和另外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后来她把这事和农子剑说了,农子剑以为陆月歌坐的是陈傅忠的车,李茉茉却说不是,她对蓝棠君还有点印象,“好像是下雨给你送伞那天,你们那个领导……”是了,农子剑记得蓝棠君的车就是牧马人……果然是他自己把伞还给了六月,他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朋友?还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农子剑愣了一下。 “你……”李茉茉欲言又止。 “没什么,这样也挺好的……我们经理也是喜欢男人的,他们在一起……也刚好。”农子剑说着违心的话。 李茉茉不敢点破他, “是啊,他们看着很配,你们经理也很帅。” “哈哈,那可是真正的高富帅呢。”农子剑哈哈笑道,心里却闷闷的,很难受。 李茉茉笑着叹气,这酸溜溜的语气,说你不喜欢他,我真不信。 四月份的一个晚上,在鄢烈的工作室,两人久违地见了一面。在鄢烈细密的缝纫机声中,站在另一边大桌子熨衣服的陆月歌问农子剑,“那个茉茉,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农子剑不是擅长说谎的人,他卡壳了好一会,不承认也不否认地回道,“……她挺好的。” “我不信。”陆月歌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想找出一丝破绽。 农子剑别开头脱口而出,“我们经理也挺好的,你跟他挺合适。” “什么意思?”陆月歌皱眉,随即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关系挺好的?你吃醋了?” “!”农子剑起身,小声说道,“怎么可能!你别自恋了。” 陆月歌追了出去,学校里很多人,农子剑怕陆月歌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只好无奈地放慢了步子。 陆月歌走得离他很近,“李茉茉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们手都没牵过。” “你又不是时时看到我们,怎么就知道我们没牵过手。”农子剑嘴硬道。 陆月歌把他拉到无人的球场台阶坐下,“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还有两个多月就毕业了。” 农子剑顿了一下,时间过得真快……六月说过,他不会在城市里待着的,他不喜欢城市生活,毕业了他就会回山里。 “如果我回家了,你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们会隔得很远,子剑……你舍得我吗?” “……”农子剑看着地板上的蚂蚁好半天没说话,已经半年了,他没有淡忘陆月歌,反而越陷越深。 舍不得,当然舍不得,现在只是听他这样说而已,自己心里就难过得要死。 “我不知道……你不能这样逼我,我不想你不开心,但是,父母要怎么办,别人又怎么看待这样的关系,你想过吗……只是朋友不行吗……”农子剑低着头说道。 陆月歌伸出手轻轻搭到他肩上,“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做朋友,为了让父母安心,我就要去祸害另一个女人吗,为了别人的眼光,我就要选择孤独终老吗…… 喜欢上相同性别的人不是罪,也有很多人能得到父母的谅解,很好地生活在一起……别人怎么看,或许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然后再考虑这些问题……”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你不能这样自私,把我也变成那样的人。” 陆月歌指尖都冷了,心脏一阵阵刺痛。这句话和我不喜欢你一样伤人,掰弯直男是不道德的,就算子剑真的有一点点喜欢自己,那又怎么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至理名言,但对他们来说却不适合。 是的,他太自私了。 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就把原本能正常生活的他拐到另一条艰难的道路吗?蓝棠君说了,这是伤人伤己。 “对不起,我明白了。”陆月歌深呼吸几下忍住心中的痛笑了笑,松开了手。 八点多的时候,农子剑在学校对面小街的餐厅楼上吃宵夜,旁边的胖子捅了捅他的胳膊,朝楼下点了点下巴,“那不是六月吗?要不要叫他上来一起吃?” 农子剑看了过去,陆月歌正在街边和几个人说话,他的长发在春风中飞舞,芸芸众生,农子剑的眼里只有他。 “不用了吧,他估计要回去了……”农子剑嚼着嘴里的炸鸡块,他们这里视野很开阔,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陆月歌,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好像……有人在跟踪陆月歌。 坐在玻璃窗边的农子剑皱紧了眉头,不是偶然,他好像见过那个人,普通的身材长相,毫无特色,看似巧合,农子剑却因为对陆月歌过多的关注而注意到了他。 第一次,是陆月歌因为护着他脑袋被磕伤的那次,他送陆月歌回医院宿舍,对方就在小区外面街道的一辆轿车边吸烟,他下楼走远后回头看陆月歌的窗口,无意中看到了那个男人拿着相机在拍照,正是对着陆月歌房间的那片方向。 农子剑当时匆匆一瞥并没在意,也许别人正在拍夜景呢。他描述不出那个男人的长相,但再见到绝对会对得上号。 陆月歌跟那几个男女说了挺久的话,那个男人也去旁边的摊子买了吃的东西,农子剑的视角极佳,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目光几次看似自然地略过陆月歌,等陆月歌走的时候,他也拎着袋子跟了上去。 想到陆月歌在巷子里被人围攻刺伤的那次,农子剑关心则乱,他不得不多想,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跟踪陆月歌,他都要去提醒一下对方。 毕竟他真的太招人了。 农子剑心里一慌,他掏出手机拨了陆月歌的电话。 电话久久才接通,陆月歌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来,“喂?” “你在哪里?” “回医院的路上,怎么了?”陆月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淡定。看看这个人,才刚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打电话来又要说什么? “我……电话里说不清,你在哪里?”农子剑有些着急,他和胖子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跑下楼梯,“你找个人多的地方,我马上过去找你。” “……”陆月歌的心总能轻易被他扰乱,“直接在电话里说吧。” 农子剑越想越可疑,他强硬道,“不行,我去找你说。” “子剑,别这样对我。”陆月歌咬咬牙故意笑着说,“你找我想说什么?后悔刚才的话了,想跟我在一起吗?那我就听你的话在这里等你。” “你!”农子剑避开那个话题,他握紧手机往陆月歌离开的方向跑去,“等着我,我是真的有要紧事和你说!” 陆月歌没走多远,灯火辉处,他握着手机站在街道的小店旁边,农子剑果然看到那个男人还在一旁的小摊上神色自若地买东西。 他奔上去一把抓住陆月歌的手腕。 陆月歌控制不住地高兴和恼怒。 农子剑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好像有人在跟踪你。” “……”陆月歌其实没把这句话听进去,他深深看着还有些喘气的农子剑。 “别张望。”农子剑用余光看那个男人,对方好像也看了他们几眼眼……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是跟踪? 陆月歌顿了一下没说话,农子剑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医院的宿舍房间,关好门后,农子剑走到窗边轻轻掀起帘子张望,才八点多,小区外面路上的行人不多,并没有什么踪影可疑的人和车辆,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农子剑转身的时候,被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陆月歌吓了一跳,两人在不大的房间里独处,气氛有些暧昧。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农子剑问。 “没有,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医院上班,偶尔回学校。”陆月歌把头发绑起来说道。 “我见过那个人两次了,他跟着你。” “应该是同路吧,我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陆月歌想问他为什么知道有人跟着自己,这说明了他明明也在看着他吧…… 农子剑望着窗外,他有些懊恼自己当时没把照片拍下来,他不知道怎么描述那个人的长相,太普通了,“我在学校那边见过他一次,他的女伴好像还朝你拍照……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陆月歌没太当一回事,现在人人身上有手机,他经常遇到对着他偷偷拍照的女生,早就习惯了。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他的声音有些低落,“子剑,你总是这样子,叫我怎么能放得下你。” 前一刻还说不会接受的,后一刻就满脸焦急地跑来关心他。 农子剑语塞,他只是担心他而已…… 陆月歌低着头,农子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局促地拉开房门,“你自己注意点吧,没事的话最好,我先回去了。” 但愿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还有一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这次一别,陆月歌没再找过农子剑,他除了偶尔在群里回答鄢烈的问话,其他时候都非常安静,农子剑内疚难过,同时还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他想确认陆月歌的安全,但又不好直接问本人,于是便拐弯抹角地问鄢烈。 鄢烈疑惑道,“你干嘛不自己问他,我几乎天天都呆在学校和工作室,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六月又不是我女朋友天天有联系。” “……我不就随口问问吗。”农子剑掩饰地搓搓鼻子说道。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还没毕业呢感情就淡了吗,以前多黏乎啊,他跟你比跟我这个表哥还好。” “没有啊……这不是大家都工作了吗,哪像以前那么闲。”农子剑咳了一声说道。 “我看是你重色轻友吧,自从你认识李茉茉后,他就很少来我们宿舍了。”鄢烈说,“六月朋友很少,他一直也就喜欢跟你玩而已,就算毕业了,你可别冷落他……” 农子剑只能点点头,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陆月歌那边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这下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又不是演电影,普普通通的学生怎么会被人跟踪啊。 六月初,毕业论文和答辩通过后,又一年毕业季将至。陆月歌看着火车票上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心里落空空的。 回去吧,那里才是自己的地方。 四年大学结束,时间已经到了,是该准备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陆月歌去了一趟公园。 时隔两年多,两个月前又有人在公园里放生蛇类,还有蛇进到了他们学校的实验基地里,引起了学生们的好一阵惶恐。陆月歌曾经跟着一条蝰蛇进到了公园的另一边,在和流浪猫的围攻下,他捉住了那条剧毒的蝰蛇。 那之后,公园的那几只流浪猫就认识陆月歌了,陆月歌有空的时候,就会过去喂喂它们,那里比较偏僻,草木很多,很少有人走过,他很喜欢在那里待着。 陆月歌嘴里含了根草躺在地上,几只野猫在他旁边嬉戏,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天空布满红色的火烧云,猫儿们似乎知道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一只只都黏着他要顺毛挠下巴,等他起身离开,已经八点多了。 公园这边门口靠近老城区,几条街之外才是比较热闹的大学路,这里很冷清,很多家店面早早就已经关门了,街道狭窄,路灯昏黄,过往的人很少。 一辆黑色的suv经过陆月歌的身边,开到前面几十米的路边停了下来,陆月歌走过去的时候,后座车门开着,一个男人正站在车旁打电话,车里的女人也在四处张望,看到有人经过,女人冲陆月歌招了下手笑着问他,“小哥,你好,我想问一下,西一里三巷怎么走啊?这里巷子太多啦,导航都不起作用了。” 看着是一对面善的中年夫妻,陆月歌没多想,“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很清楚——”话还没说完,刚才打电话的男人突然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同时用一块帕子猛地捂住他的口鼻,那人的力气很大,伙同车里的另一个男人用力地将他拽进了车里。 挣扎中陆月歌衣服口袋的手机掉到了绿化带的灌木里,但是没人注意到。 车门“碰”地关上然后就启动了,后座两个男人死死按住陆月歌挣扎不休的四肢,捂住他口鼻的手帕应该是沾了什么药水,他的力气渐渐小了下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晕过去前,他想到的是农子剑那时焦急的脸,“好像有人跟踪你。” 周日早上,蓝棠君牵着小狗去宠物医院洗澡,但没看到陆月歌,帮洗澡的另一个小护士知道他们是朋友,“他今早没来上班呢,好像也没请假。” “昨晚上也没回这里,可能是学校有什么事吧。”和陆月歌一起住的胖子刘小年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时他有什么事的话,都会请假和别人调班的,没见他无故旷工过。” 蓝棠君微微皱眉,他昨晚有和陆月歌网上聊天,前面还聊得好好的,当他问陆月歌准备什么时候回家,陆月歌就一直没再回过消息。他当时也没太在意,对方也许是有其他事在忙或是手机没电了。 今天没来上班也不请假,确实不像是他的作风……蓝棠君打电话过去,还是关机。 晚上公司加班到八点多,下班的时候,蓝棠君看到农子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情况。 关我什么事啊,你是六月什么人啊,你找不到他来问我做什么!跟我炫耀你们的关系吗! 农子剑心里酸溜溜的,但在领导的灼灼目光下,他只得拿出了手机,“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我现在打过去看看通不通。” 电话拨过去,系统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再打给鄢烈,鄢烈也不知道,“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没什么事吧,以前他们家独户住在山里,一整个暑假都联系不到呢,不也没什么事。” 农子剑挂了电话对蓝棠君摇摇头,“他表哥也不知道。” “我今早去他们医院,他们同事说他没去上班,也没请假。” “没请假吗?”农子剑也觉得奇怪,他了解陆月歌,他很守时,上班不会迟到,有事耽搁一定会提前打电话告知对方,怎么会不去上班也不说一声呢,除非…… “怎么了?”蓝棠君看着他。 农子剑握紧了拳头,他再打电话问了几个认识的人,但都没有陆月歌的消息。 农子剑慌了。 “有消息吗?”蓝棠君皱起了眉头,一向冷峻的脸更冷了。 “没有,我去他们学校看看。”农子剑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蓝棠君也坐了上去,“我也一起去。” 农子剑被担心和焦虑淹没,“蓝总,六月之前好像被人跟踪了,我担心……” “跟踪?”蓝棠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看到有一个男人好像跟了他几次……他以前,被别人刺过一刀。”农子剑跟蓝棠君讲了那件事情,最后他勉强地笑了笑,“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也许他是在学校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现在准备离校了,可能事情比较多,也可能手机掉了、被偷了……” “你上次跟他联系是什么时候了?” “一个多月前……但是上星期六,我路过宠物医院还看见他的。”他们公司和陆月歌上班的医院挺近,毕业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农子剑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下班的时候偷偷绕到那边,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在医院对面的马路张望…… 蓝棠君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到农学院后,农子剑去了陆月歌的宿舍,问了他们舍友,一个男生说他的东西早打包好了,这星期都没回来过。 农子剑心里的不安越扩越大。 已经十点钟了,就在他们商量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陆月歌却突然更新了一条状态:在外办事,手机被盗,过几天就回去。 然后鄢烈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鄢烈接通了,是陆月歌的声音,“表哥。” “诶六月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你呢,还以为你失踪了。”鄢烈对旁边的农子剑和蓝棠君笑道,“看,我就说吧,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上车的时候手机被偷了,我临时来海市帮朋友做点事。”那边陆月歌的声音如常,他没有跟鄢烈多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先不说了,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农子剑原本想跟陆月歌说话的,但是对方挂得太快了,他心里很苦涩难受,拒绝他这么多次,他这次是真的放弃了吧…… 还是有些不放心,农子剑问鄢烈,“没听他说过在那边有朋友啊,还有几天就毕业典礼了,怎么还去那边,什么朋友,帮什么忙?” “他没说,估计不方便吧,也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他跟你这么要好,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鄢烈说。 “……”农子剑沉默,认识陆月歌几年,虽然他跟自己最好,还暗恋自己,看着好像跟别人都不亲近,但像他那样的外貌和脾气,有一两个别的朋友并不奇怪,像蓝棠君…… 而且,他都回电话了,那肯定没出什么事情,他没事就好……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上划过,陆月歌昏昏沉沉地醒来,眼前一片黑暗,他觉得头晕恶心,浑身无力,轻轻动了动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了,手腕也被绑住了。 手臂的皮肤被人隔着衣服轻轻抚摸,陆月歌强忍着恶心和惊惧装做没醒,暗中蓄着力。 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绑架我……脑海里闪过那对男女和善的脸,还有子剑提醒过自己可能被人跟踪……是早就盯上自己了吗,究竟有什么目的…… 四周很安静,他听到那人浅浅的呼吸,感觉到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掌不大,手指纤细,留着指甲,手腕上戴着温润的玉镯子,是个女人……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和……檀香味。 那人的手越来越往下,陆月歌开口了,是缓慢而肯定的语气,“秋姐。” 身上的手顿了一下,对方没出声又继续动作。 他努力偏开了还是没有多少力气的身体,声音也有些不稳,“秋姐,你先听我说。” 过了半响,遮住眼睛的东西被解开了,陆月歌睁开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眼前的人果然是玉瑜秋。 “你怎么知道是我?”玉瑜秋穿着一件黑色的深v长裙,侧坐在床边,单手撑在陆月歌身上妩媚地笑着问道。 陆月歌皱着眉笑了一下,“你身上的气味……我闻得出来。” “哦?”玉瑜秋微眯了下眼睛,她明明才刚沐浴过的,没想到他的五感居然这么灵敏。 陆月歌脑子里各种念头快速闪过,为什么要抓我?在治安良好的城市街道把人迷晕绑架,对方是太大胆,还是有什么大来头? 监视,跟踪,绑架,随意抹掉一个人的存在,不把法律放在眼里……她是什么身份? “秋姐,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玉瑜秋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我这么关注你,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一眼?” “……我一个普通人,不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 “你不普通,你很特别,我喜欢你,想要你……”玉瑜秋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用指腹划过他的胸膛,然后低下头吻他的嘴唇。 陆月歌撇过头,玉瑜秋的吻落到了他的嘴角。 陆月歌觉得恶心想吐,就算对方长得再美,但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密碰触,他都觉得恶心和不能接受,他紧紧闭着眼睛,“不好意思……我头很晕、想吐,你们给我用了什么药……” “哼……”玉瑜秋直起身子,给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他们动作是粗鲁了点,谁让我好好请你的时候你总是不愿意。” 陆月歌心中忌惮,可怕的女人,不接受她,她就罔顾法律派人绑架他吗?是疯狂的示爱手段?还是别有目的?如果不答应她的话,除了绑架,她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喝下水后,陆月歌觉得清醒了不少,思绪飞快转动着,他假意不卑不亢配合,“秋姐,你……能让我考虑考虑吗,我已经落到你手里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并不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玉瑜秋的指尖拂过他白玉般的脸颊,“考虑?我要怎么相信你呢?秋姐可不好骗呦。” 陆月歌任她摸着,带点自嘲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看得起我,那,能不能让我站在稍微平等一些的高度,我,也是一个男人,有男人的自尊。” 玉瑜秋嘴角一挑,“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但是,你肯定看不上我这岁数的女人吧。” 陆月歌闭上眼睛,然后呼出一口气笑了,“如果是上次宴会的那几个女人的话,我还真没办法。” 这些话极大地取悦了玉瑜秋,她现在心情很好,她原本就对硬骨头和谄媚的人没兴趣,这样有气节又识时务的人最合适不过了,反正都已经是笼中鸟,若不是他大有用处,她还真想一直留着藏起来。 “那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玉瑜秋这是要看他的诚意。 难道要抱她一下、亲她一下?陆月歌做不到,就是假装一下也做不大…… “我……”陆月歌想了一下,他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就这样被你们绑来,晚点就会有人起疑了,我打电话……发个状态也行,让他们知道我没事,然后,我们可以慢慢相处看看……” 玉瑜秋挺满意,他乖乖听话最好不过了,虽然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能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最好不过的。 陆月歌赌对了,玉瑜秋答应了,他按照他们的意思,先是发了一条毫无破绽的朋友圈,然后给鄢烈和医院打了电话解释,都是按照玉瑜秋的话,简短交代了情况就挂了电话。 没办法,他没学过什么侦查技术,玉瑜秋一行人又全程盯着他,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暗示鄢烈自己被绑架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玉瑜秋让人给他松了绑,洗漱完后,还叫来了精致的餐点。 为了躲避玉瑜秋的接触和让她放松警惕,陆月歌借口自己头晕想吐不舒服要去休息,他心里其实捏了一把汗,幸好玉瑜秋同意了。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紧绷了很久的精神终于能稍稍放松下来,房间里有闻不惯的檀香味道,头还有点晕,他模模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陆月歌隐约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他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他原本是冲床外侧躺着的,现在突然睁开眼睛,靠近他的玉瑜秋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她旁边的两个保镖马上按住陆月歌,陆月歌才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赤-裸的小臂就被一个男人用什么利器划了一下。 陆月歌手臂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成串滴落到了白色的被子上。 “谁准你们伤他了!”玉瑜秋喝斥一声,她一脸心疼地捧着陆月歌受伤的手臂,“别怕,我来给你止血。”说着,她低头吮-吸他的伤口。 源源的血液顺着吸力离开自己的身体,而后进入另一个人的口腔、胃袋,陆月歌甚至听到玉瑜秋吞咽的声音,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不是电视剧里用口水就可以消毒止血的小伤口,血液腥臭可怖,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吸食别人的血液……陆月歌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不仅在吸-食,甚至还轻轻咬住了伤口的皮肉,用舌尖顶=弄。 说什么喜欢他,只怕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陆月歌寒毛直竖,却被两个男人压制,不能动弹。 在以前,鬼怪故事,黑暗溶洞,无人山林,他从来不害怕,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恐惧”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玉瑜秋才抬起头。她皮肤白皙,嘴唇红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血迹,诡异可怖得犹如话本里吸食人类精-血的女鬼。 “怎么还在流血?这个方法不管用呢。”玉瑜秋貌美,轻蹙眉头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在关心对方伤情一样,她对一个男人施发命令,“还不快去找医药箱来给他包扎一下。” 说完,她又伸舌=舔了一下陆月歌的伤口,“这么好的皮肉,可别留下疤痕了……” 这个女人是有什么特殊爱好的疯子吗? “……电视上的东西怎么能相信,秋姐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刚醒不是想挣扎,就是被吓了一跳……”陆月歌脸色苍白地说道,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 “呵呵,这不是想你了吗。”玉瑜秋娇笑着搂住了他另一边没受伤的手,还亲了他的脸颊一口,“睡了这么久饿不饿,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他的血,又香又甜,果然比其他人的要好上太多太多。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陆月歌的活动范围很小,都是在别墅房间里,庭院都极少得去过,去到哪里都有两个保镖跟着,他甚至还看到他们腰间佩戴的手-枪……幸好自己没有实施挟持玉瑜秋威胁他们的想法。 这栋别墅安保很严格,训练有素的保镖一直死盯着陆月歌,院里还有保安巡逻,门口有两只凶猛的黑背,没有十八般武艺,根本找不到逃走的机会。 陆月歌小心观察了庭院,这里估计不是别墅而是山庄,整座山庄都是古香古色的,占地面积很大,附近好像也没有什么居民,一眼望去,都是山峦和树木,他连这里是不是莨市的地界都不知道。 庭院围墙上有电网,南面泳池那边种了一排高大的大王椰,宽大的树叶伸出庭院外,庭院外还有一棵相距不是很远的茂盛榕树,陆月歌看了很多次,觉得这条路应该是可行的,关键是要怎么去到树下,还有爬上树的时间,出去之后怎么摆脱追兵…… 为了让保镖放松警惕,和躲避玉瑜秋的亲近,陆月歌这几天一直假装药效没过导致身体不适,加上巨大压力导致的连夜失眠,让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有时候还会当着玉瑜秋的面呕吐,玉瑜秋爱干净,这才半信半疑地放过他。 已经被软禁在这里四天了,再过小半月,就是毕业典礼和毕业聚餐了。陆月歌把做好的早餐端到桌上,对玉瑜秋说,“秋姐,我们二十九号毕业典礼,你看——” “不能为了我不去吗?”玉瑜秋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怕你跑了,那我可怎么办。” “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会做到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全程跟着我。” “那你要说话算话。”玉瑜秋点头,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她当然不可能放陆月歌走的,她没那么傻,她很快转移了话题,“等下我一个朋友来,下午我要去b市一趟,你乖乖呆在家里。” “要去多久?”陆月歌平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狂跳,这是一个机会。 “舍不得我吗?”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这么快就……给我点时间。”说舍不得太假,沉默也不行,只能先这样敷衍着,半真半假才不那么让人怀疑。 “好吧,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玉瑜秋优雅地用帕子擦擦嘴唇,她一贯秉持食不言寝不语,吃完早餐后,她起身挽住陆月歌,“我给你准备了衣服,你来试一试。” 他们走进一个差不多两百平的衣帽室里,这里多是玉瑜秋的服饰,衣服裙子裤子鞋子帽子胸针……样样齐全,男士的衣物也不少,这是她专门为陆月歌准备的,玉瑜秋很热衷于为他置换衣物。 陆月歌换了一套黑色立领长袍,玉瑜秋也换了一条水墨渐变的紫色连衣裙,换好衣服后,她还亲自给陆月歌梳了头发。 但这些对陆月歌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保安把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的路虎开到了院子里,有保镖先下来开车门,然后一个带墨镜的男人下了车,两个保镖簇拥着他走向玉瑜秋。 陆月歌低垂着眼睛静静站在玉瑜秋旁边,这个男人他认识,是当初帮他看过手相和生辰八字的男人。 他们打过招呼后,赵柒打量着陆月歌,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他对玉瑜秋说,“抱得美男归,小秋现在真是容光焕发呀。” 玉瑜秋娇笑着附耳小声跟他说了什么,两人同时看着陆月歌笑起来。 陆月歌表情淡然,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这些人,完全不把法律当回事,一个人的自由,甚至是生命,全凭他们的心情。如果一直被他们这样囚禁,躲不了多久的,他会变成他们的玩物……他绝不要受这样的侮辱! 所以,一定要逃出去! 陆月歌被保镖带回房间,玉瑜秋和赵柒在客厅聊了一个多小时候后,他们坐上车出门了。 陆月歌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离开,他很谨慎,连表情都尽量控制,谁知道这里隐藏了多少监控呢。 万幸的是,玉瑜秋要离开一个星期,可以不用和她假意周旋了,所以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尽快逃出去。 除了山庄各个岗位的安保人员,还有两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交替着随时守在他身边,玉瑜秋刚离开的两天里,他完全找不到任何机会。 而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失败,这些人会把他看得更紧,就很难再有机会了,所以他一定要谨慎。 玉瑜秋离开的第四天,晚上七点,吃过晚饭后,陆月歌对旁边的保镖说,“我想去花园那边散一下步。” “在前厅走一下就可以了,秋小姐交代过的。”保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觉得有些闷,在院子里走一下都不行吗?”看保镖还是毫无动作,陆月歌于是说道,“那你能不能给她打一个电话?” 玉瑜秋离开之前估计是有交代过什么的,过了几秒,保镖拨通了玉瑜秋的电话,陆月歌听力很好,他隐约听到了玉瑜秋叱喝,“不就在院子里走一下吗,看不好他你们也别干了!” 保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给了陆月歌,陆月歌朝他点点头,“谢谢。”接过电话后,他轻声和玉瑜秋说了一下最近的情况,几分钟之后,玉瑜秋终于挂了电话。 “请吧。”保镖冲陆月歌点点头,他很警惕,路上一直和陆月歌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 陆月歌心跳很快,指尖发冷,他暗暗告诫自己冷静,自己不会被囚禁在这里的,不会是别人的玩物,外面是广阔的天地,自由的灵魂。 走到花园的一间小房子,陆月歌听到了猫叫声,这个猫叫声很熟悉,声音太尖利了,很像是以前玉瑜秋带去洗澡的那只很凶的黑猫。 保镖没有阻拦他,他进到了那间房子里,房子里面有一个铁笼,铁笼里面有两只黑猫懒懒趴着,看到有人来了,就起身凶悍地喵喵叫起来。 “为什么要把猫关在这里?”陆月歌奇怪道。他看到一只黑猫的耳朵有缺口,果然是上次帮洗澡的那只,但是好像变瘦了,身上还有伤痕…… 有人这样养猫的吗…… 保镖冷着脸没有回答他。 陆月歌离开这个小屋子的时候,偷偷地把笼子的搭扣松开了,而保镖竟然没有查看,直接跟着他出去了。 那两只猫看着不像是被好好对待的,希望它们也能逃出去。 一条石板路通往花园,小路两边还支了石架子,上面摆着一盆盆奇花异草。花园的路灯也是仿古的,不甚明亮,陆月歌散心一般随意地走着,有时会停下来,观赏把玩一下这些名贵的花草。 走到一个细颈花瓶旁边的时候,陆月歌借着伸手触摸花瓶纹路的动作,刹那间,以极快的速度握住花瓶颈子,猛地就朝旁边的人脑袋上砸去。 花瓶碎裂,泥土和血迹纷飞,男人大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紧张了,陆月歌几步直冲一棵大王椰跑去,刷刷几下就爬上了光溜溜挺直的树干。 庭院里,黑背狂吠了起来,保安也立刻迅速赶来,不到十秒钟,陆月歌已经爬上了树顶,他松开双手,脚底用力一蹬,整个人直接跳到了围墙三米外的榕树茂盛的枝丫上,跳跃过程中,伴随着砰的一声,有东西从他腿边破空而过。 陆月歌险险抓住一根树枝,但冲击力太大,树枝咔嚓一声断裂之间,他已经跳到了另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右边小腿外侧一阵尖锐的刺痛,热热的血液流了下来。 前面是一条通往山下的弯弯曲曲的道路,他没有犹豫,踩着树枝往反方向的密林逃去。 逃出这处山庄就有希望了。 森林是他最熟悉的同伴,夜晚是最好的隐蔽。 这一片的植被保护得很好,灌木丛生,树木高大。夜晚的风有些凉,陆月歌警惕地无声狂奔,或是攀越于树枝之间,或是踩在湿润的泥土上面。 他听到远处有狗吠声,还隐约有晃动的灯光,那是带着狼狗追赶他的人。 夜晚很黑,天上看不见几颗星星,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偶尔才露一下脸,树影绰绰,虫鸟鸣叫,根本没什么办法辨别方向。 隐约的狗吠声一直跟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陆月歌突然脚下一滑,他滚下了山坡,全身都生疼,右边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掉去哪里了,他却不敢耽搁,起身又继续跑。 一条宽阔的河流拦住了去路,河流对面还是树林,树林再过去,是一座座犹如坟墓的群山。 河水中间很急,陆月歌却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河水里。 初夏夜晚的河水冰冷而且湍急,河面估计有一百多米宽,他用最快的速度游了过去。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上次是吸血,要是再被抓住的话,那就是要吃肉了吧……再也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陆月歌被湍急的河水冲击了几次,冰冷的河水让脑袋更清醒了,在水里后面小半的路程,他改为潜泳,悄无声息地游到对岸。 到了对岸后,他找了一处干燥的制高点稍作休息,二十多分钟后,河对面下游的树林里出现了光束。 几个黑乎乎的人影在岸边似乎是商量了一下,然后分了两路人,往上下游继续搜索。 虽然看着没有人过河,但陆月歌还是不敢大意,继续放轻了脚步迎着风的方向走。 而远在b市的玉瑜秋怒极,一手掀掉了桌上昂贵的香水,“废物!一群废物!天亮之前抓不到他,你们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赵柒皱眉冷笑,“早就说过不要跟他玩什么爱情游戏了,把他直接关在底下,时间一到立马动手,这下麻烦了吧。” 玉瑜秋胸口起伏不停,秀美的脸扭曲得可怕。 竟然敢骗我!竟然敢逃跑! “等把他抓回来,我一定要他——” “行了,做最坏的打算吧,如果他真的能逃掉然后报警的话,我们该怎么应对……那小子,逃走之前竟然还悄无声息地放走了灵猫,可不是池中之物……” 白天就比较容易辨别方向了,陆月歌看到太阳就觉得欣喜。 他用树叶上的露水洗了一把脸,他现在情况挺糟,小腿伤口不是很深但是已经泛白,脸上手上全是被草木划到的伤口、蚊虫叮咬的痕迹,用了外套袖子包裹住的右脚底也满是伤口,疼得不行。 他找来一些止血的药草,嚼碎后涂到伤口上。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林子,保存体力是最基本的,这林子里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野果,小动物更是没见着几只,他只得选了一些野菜和树叶生吃下去,填饱肚子。 这里的山石地貌和莨市相差不远,自己有可能还在g省境内,最远应该也是隔壁省这样而已。 朝着太阳的方向,陆月歌一般会选险路走,还要注意不留下痕迹。 一个白天又过去,夜晚再次降临,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终于在爬到某座山顶的时候,他看到了远处山下的一片灯火,看这面积,估计是一个小县城。 看山跑死马,他不敢掉以轻心,两个白天一个晚上没睡,他的精神极度紧绷,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有一次休息,他累得睡过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迷迷糊糊的梦里,丛林中伸出很多只手要抓他,他无处可逃。 一帮男人簇拥着玉瑜秋出现了,玉瑜秋的嘴唇腥红得刺目,那上面正是他的血液。她舔了舔嘴唇,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到了他的咽喉上,然后扯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远在莨市的农子剑这几天总是惴惴不安,农学院的毕业典礼比他们学校的要早三天,一想到陆月歌就要离开这里,他的心脏总是不受理智的控制,心里很空很焦急,做什么都不得劲。 他不知道陆月歌遇到了危险。 两个多月了,他们没说过一句话,他知道陆月歌离开的时间,时间越迫近他越着急,他没有一天不在想陆月歌,他不想他离开,脑海里的小人每天都在打架,一会是劝他要理智的小人赢,一会是骂他不要怂喜欢就放手去追的小人赢。 而且后者赢的次数越来越多。 “你天天想着他,还做了那么多次chun梦,你还敢说自己不喜欢他?再这样怂下去,你就等着后悔吧,比你好的人多的是,他可不会一直喜欢你。”是的,他早就已经沦陷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他不想陆月歌离开,不想再也见不到他。 既然因为他的离开这么难过,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别人的看法或许并没那么重要,至亲的人或许很难接受这样的感情,但也许他们能慢慢谅解呢,很多同志情侣不也得到了祝福,好好地一起生活着吗…… 在这个晚上,他输入了又删除,删除了又输入,终于鼓起了勇气,抖着手给陆月歌发了两条信息。 发完信息的时候,他手心都是汗,心脏跳得飞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手机却毫无动静。 难道手机坏了?并没有啊,几个群的人都在聊天呢……还是六月到现在还没买手机?不应该吧,现在是毕业季,要办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没有手机会很麻烦,新买个手机不是很快吗…… 还是,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不会的!他明明那么喜欢我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呢…… 哈,也不一定,我能有多好,喜欢他的人多的是,我又算老几…… 越想心里越难受悔恨,农子剑紧紧握着手机,六月,快回答我吧,我错了,我不该现在才承认——我喜欢你。 而陆月歌遗落的手机,已经被一个中学生捡到并占为己有。 少年把手机卡拔了,关机藏到了他床下的鞋盒里,他们家不富裕,一房一厅的房间里放了两张床,父亲每晚都会辅导他功课,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玩手机。 直到这天晚上父亲要加班,他才有空拿出来一边充电一边玩,一直玩到十一点多才下了游戏,微信图标有很多未读消息,他点进去一一看了,那个 “植保一班”的群发了最多信息,他点开进去看,无趣得很,下面还有一个叫子剑的人发来了两条信息, 【你还愿意吗,我想和你试试】 【不要走好吗】 ——哈,这肯定是在谈恋爱! 偷窥到别人的隐私,少年心里莫名地兴奋不已,他去翻看了手机相册,照片拍了挺多,风景照最多,人物拍得最多的是一个短头发的男人,难道他就是手机主人喜欢的人? 恶作剧的念头浮起,他快速删除了这两条消息。 正想装作手机主人回复这个“子剑”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父亲走了进来,他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了个正着。 “你去哪里来的手机?”胖胖的男人沉声问道。 少年嗫嚅着,“……同,同学的……” 男人拿过手机翻看了一下,眼神凌厉,声音严肃,“你什么时候有大学的同学了,还敢撒谎?爸爸平时怎么教你的!” 少年泪眼汪汪,“是,是捡到的……爸爸我错了……” “你要玩手机,爸爸什么时候不给你了,但前提是什么?你看这么晚了你还在偷偷玩,你根本没有自控能力。”男人严厉地教导自己的孩子,“而且,你知道现在的法律吗?捡到不还即为偷,我们从小就教育你要拾金不昧,如果手机的主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手机里面,耽误了别人重要的事情,责任你承担得起吗?你说你这样做对吗!” “呜呜呜……爸爸,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父亲的威严和教育让男孩哽咽着抹眼泪。 男人肥胖的手拍拍自己孩子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学习成绩可以不好,但品德一定要好,你要记住这句话。” 少年擦干了眼泪,“爸爸,我明天就把手机交给警察叔叔。” “这样才是好孩子。” 陆月歌猛地惊醒! 树林里黑漆漆的,虫鸟叫声此起披伏,他藏身在一处隐蔽的小凹洞里,噩梦让他呼吸急促,头痛欲裂。 远处隐约的灯火给了他很大的安慰,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已经远离了,树林里的追兵还在,树林周边的城镇肯定也有他们的人,估计危险更大,就怕玉瑜秋已经布下了大网,等他一出现就直接抓住他。 平复了呼吸之后,陆月歌扯来一些柔软的野草,换掉了脚底衣袖里已经被踩瘪的杂草,虽然做了这样简陋的措施,但没有鞋子的保护,在这荒山中躲避奔跑,他的脚底已经布满了伤口,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疼的不行。 终于,在天还漆黑的时候,陆月歌离灯火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公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一个行人也没有,他不敢贸然出现,于是藏身在一棵巨大茂盛的树顶上,等待黎明的到来。 另一边的农子剑同样一夜没睡着,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一直握在手里,直到天亮,陆月歌还是没有回复他。 早上八点,正在岗亭执勤的陈榕崧接到了桂市区号的一个座机来电,接通了之后,却是陆月歌的声音。 “榕哥,我被人绑架到了桂市江县,现在正在xx派出所,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陆月歌没有找鄢烈,鄢烈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到时候还得劳烦带中考毕业班的鄢雁平,也不好找农子剑,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尴尬。陈傅忠和陈榕崧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待他像弟弟一样,社会经验也比较多,找他们是最合适的。 陈榕崧的心提了起来,他起身走到一边,担心地问道,“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榕哥别担心,我没事,一点皮肉伤而已,我逃出来了,现在刚到派出所报了案。” “好,你没事就好,别担心,我现在和你忠哥马上赶过去。”再问过他的一些情况,陈榕崧让他把电话交给那边的民警,跟他们了解到情况和地址后,陈榕崧马上和人换了班请假,然后联系陈傅忠,两人订了最快的一趟高铁,马上赶去位于g省最北边的古城江县。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两人来到了江县的公安局,陆月歌正坐在长椅上,他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半干的长法披散在身后,看到陈榕崧和陈傅忠来了,他抬起头露出了笑容,“榕哥,忠哥。” 陈榕崧担心了一路,原本那么精神俊美的青年,现在却眼圈青黑,白皙的脸上、手背上,都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和蚊虫叮咬的红印子,右边的裤腿挽到膝盖上,小腿和足部都被纱布包裹着。 陈傅忠摸摸他的脑袋,“身上还有别的伤吗?我们先去医院。” 陆月歌摇头,“就是右腿严重一点,早上已经去医院包扎过了,伤情鉴定也已经做过了。” 确定陆月歌没什么大碍后,陈傅忠他们又去找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仔细谈了一下。 了解了事情的具体经过之后,知道陆月歌已经很久没合眼,陈傅忠和陈榕崧先带他去吃饭,然后去酒店开了房间让他休息,陈傅忠对他说,“月歌,没事了,你先睡一下,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嗯,谢谢忠哥。”有他们在身边,陆月歌的心情已经安定了下来,两夜一天的疲惫和压力让他很快陷入了沉睡中。 轻轻掩上门后,陈榕崧说,“幸好这孩子……有胆量,有计谋,才没被那些人给毁了。” “别担心,我已经打电话给张律师了,他下午就能赶过来。”知道他担心陆月歌,陈傅忠捏了他的手心,“那个女人只怕不简单。一年前月歌被刺伤,说到底跟她是有点关系的。” 而且她看陆月歌的眼神,不像只是喜欢那么简单,还非常地怪异…… “周舒后来说过,叫人刺伤月歌的那个小模特,后来出车祸死了。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有权有势,无非就是商场上那些肮脏的路子,逼良为娼、逼人打胎、折磨人什么手段都有……”陈榕崧皱眉说道。 求爱不得,竟然直接绑人,可见他们后面有人撑腰,并不惧怕法律。 除了保镖携带枪-支,陆月歌还说了最关键、最诡异的一点——玉瑜秋吸他的血,咬他的伤口。 在众多仙妖鬼怪话本中,一些女鬼女妖精,她们会通过采.补男人的精气血液,来增长自己的法力和维持美貌,而西方的血腥玛丽传说,也是利用处-女的血液来维持自己的美貌…… 这个女人,只怕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桂市山庄那边,办案警-察按下门铃后,是玉瑜秋开的门,她低着头没说话,眼睛红肿,跟着女警坐到了警车里,山庄的其他人因为涉嫌携带枪-支,也被一起带走了。 下午,桂市那边警方来了电话,玉瑜秋没有拒捕,人已经抓到了。 江县距离桂市六十多公里,一路都是丛林矮峰,可想完全没有装备的陆月歌能逃出来,还要防着追兵,这样的过程有多艰辛。 陆月歌睡得昏昏沉沉的,七八个小时了,一直没醒来过,因为他被用过药,县城的医疗设施又很一般,陈榕崧担心检查得不仔细,加上案件已经由桂市的公安局接手了,下午的时候,他们转车去了桂市。 面对警方的审问,玉瑜秋用手帕擦着眼泪说,“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他,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想了这样的办法……” 她演技实在太好,梨花带雨,毫不做作,好像陆月歌才是负了她的人。 人虽然顺利抓到了,陆月歌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玉瑜秋有背景有人脉,她没承认绑架罪,一口咬定两人之间有过暧昧关系,抓他囚禁他,是求而不得的冲动下犯的小错误。 她的演技毫无破绽,生活作风良好,是商场成功人士,还是多次捐助贫困儿童的慈善家,但她说自己也仅仅是一个普通女人,会为爱痴狂,会为了爱情犯错误。 法律讲究的是证据,陆月歌的证词,不能证明玉瑜秋的行为是绑架,根据陈傅忠的律师的说法,玉瑜秋的行为更倾向于非法拘禁罪,而非法拘禁罪和绑架罪是有区别的,前者的量刑比后者要轻很多,情节不严重的,判刑最多不超过三年。 而保镖的枪-支也被收缴了,但这不是真-枪,实际只是一把□□-支,鉴定后没有杀伤力,最多也就拘留十五天。 “她有病!她……吸我的血。”陆月歌每次想到那个画面都很不舒服,还有那奇怪的檀香味……这个女人太不正常了,难道是在修什么歪门邪道? 律师摇头,“如果她真有病,那还会有免刑的可能。” 陈傅忠的意思是要打官司,陆月歌却不想再折腾,他仔细想过了,玉瑜秋和一帮有权有势的人关系密切,她那边的律师同样很厉害,折腾下去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他还担心陈傅忠的事业会被波及到。 等领了毕业证后,他会回到山里,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陈傅忠最后还是同意了,在桂市呆了两天后,他们乘飞机回到了莨市。 回到莨市的第三天是农学院的毕业典礼,领了毕业证和处理各种离校事宜后,晚上是毕业聚餐。 他们系包下了酒店的一层楼,有人聚在一桌追忆往事,有人拼酒,有人告白,还有不少女生抱在一起抹泪的。 陆月歌和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安静地坐在角落吃饭,有人来敬酒,他都以脚受伤拒绝了。 “六月,你这是过敏吗?”一个来敬酒的男同学委婉问道,这一脸的红印子和红疙瘩,别是毁容了吧…… “不是,在野外呆了几天,被野草划伤的。”陆月歌答道,这些小伤口过几天就会自己好了,除了陈傅忠和陈榕崧,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都不爱惜下你这张脸,搞这么多伤口,爱慕你的人要哭了。” “野外杂草太多了,顾不着。” “唉,毕业了,其实还是有些伤感的……” “得了吧,都已经有工作有女朋友了,你还伤感什么,小爷我才伤感,喝!” “以后就不是学生了,喝!” …… 是的,过了今晚之后,学生生涯就结束了。 整个大学,他学有所成,专业知识很扎实,实际动手能力也是经常受老师称赞的,还额外学到了很多的知识。 除了农子剑,他没有任何遗憾。 他摩挲着手里的手机,翻开相册,农子剑的笑容依旧灿烂,离开这座城市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笑容了吧。 那天回到莨市,下午的时候,陈傅忠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他的手机已经被拾金不昧的人送到派出所,让失主带上证件去领取。 没想到还能再拿回这个手机,所有功能都没问题,只是屏幕下方碎成了蛛网,他换了钢化膜后,基本跟原来没有什么差别。 这是农子剑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一直好好珍惜着,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复杂,留着吧,就当留个念想。 城市的夜晚,车如流水,人潮拥挤,灯火辉煌,被照亮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陆月歌慢慢走在街上,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与自己无关了。 明天就要离开了,那就,祝你平安顺遂,快乐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就能在一起了!ε=(?ο`*)))其实这个小说写的就是很普通的生活,先是校园然后是种田,也许真的很流水账吧,还没钱没金手指的,从点击和收藏就知道很多人没兴趣了~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们,也非常感谢喜欢他们的每一个人,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写去画的o(∩_∩)o 哇,突然发现有妹子给我投了个地雷,谢谢33828483的地雷~第一次呢,谢谢~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宿舍里,鄢烈正在收拾东西,再过几天这里就不能住了。电话响了,鄢烈一看,是陆月歌打过来的,他接起电话,“六月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是六月?一旁正面对着电脑的农子剑心脏揪紧了,他盯着鄢烈,他们说了几分钟,直到挂电话,电话那边的人都没有提起过自己。 鄢烈用余光看着农子剑,这家伙手上动作不停,满屏幕都是天书一般的代码,认真得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和陆月歌的对话一样。 ——这两个家伙有问题。 好像是从去年暑假就开始的,明明以前那么要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鄢烈一边继续打包东西,一边装作无意地和农子剑说,“六月这家伙怎么跑到桂市去了,这种时候跟谁去旅游吗……不像他的作风啊,他有没有跟你说是去做什么的?” “不知道……”农子剑的声音有些哑,他太难受了。陆月歌回来了,却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也没回他的那两条信息,他怎么会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已经太迟了吗…… 农子剑痛得低下身子,他瞪大眼睛看着屏幕,就怕眼泪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和很多次一样,陆月歌背着包拉着行李箱,独自一人在旅途中。不,还是不一样的,这次是单程票,这座城市和山里相隔遥远,以后,他也许不会再来这里了。 陈榕崧开车送他到车站,连蓝棠君都来送他了,但农子剑始终没有出现。 他叹气笑了,都这种时候了,自己怎么还在抱着希望。生活不是电视剧,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车站,说他也喜欢自己,请求自己不要离开呢。 火车飞驰,离城市越来越远,陆月歌望着窗外,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子剑,再见了。 农子剑没有去送陆月歌,也没去上班,他躺在床上,一个大男人,哭得眼睛都红了。 还是一天的路程,越近山里,陆月歌觉得心情越轻松,停下摩托车,站在高高的山谷边上,望着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广阔大地,深深吸一口气,他露出了笑容。 我回来了。 回到寨子里,正好遇到一辆载满家具的皮卡陷在泥坑里,在后面推车的是一个妇女和三个半大的孩子。 陆月歌停下摩托车帮忙,他在路边捡了几块砖头放到轮子后面,然后喊了口令,几个人同时发力,几下之后,车轮终于开出了泥坑。 “多谢了啊六月,还是男人有力气,不然靠她们娘几个,不知道还要卡在这里多久。”开车的大叔扔了一支烟给陆月歌说道。 “叔,你们这是要搬到县里住了?”陆月歌拍拍手上的泥土问道。 几个孩子争着回答他, “六月哥,我们家搬到县里了,县里有好高好高的房子。” “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去学校只要走十五分钟!” 大叔笑呵呵地,“是啊,最后搬这趟了,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以后有空来我家玩。” “大学生,今年该毕业了吧,是不是已经在市里找好工作了?”后座抱着孩子的大婶大着嗓门问道。 陆月歌跨上自己的摩托车,朝他们挥挥手,“挺好的,叔,那你们慢点开车。” 满载的皮卡车缓缓消失在寨子的土路上,又一户人家离开了这片土地,去往喧嚣的城市。 进入新世纪的十来年间,越来越多的人走到山外面,在酒店,在工厂,甚至宁愿在漏风的桥底、狭小的出租屋蜗居,也不愿回到这落后的山村。 寨子萧条了很多,年轻人少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站在山上观望整个寨子,明明应该是农忙时节,却莫名的有点凄凉。 太阳已经落山,陆月歌今晚在太婆家住下了,他在厨房里切肉做饭,太婆在一旁抽着旱烟和舅婆絮叨,当初领他父母出去的陈七叔,前几天回来了,又组织了一帮人准备去他们酒店打工,年纪大些的妇女可以洗碗,中年男人可以做清洁工,保安,年轻的男孩女孩们做服务员,传菜员,或是在厨房打下手…… 舅婆说,你看过年回来的那帮人,一个个都变胖了,都说那里工资高,吃得好,能不胖吗。 你阿爸阿妈也是,这么久也不回来一次,家都不要咯…… 寨子里的人都觉得陆月歌很奇怪,本来就是农民了,还要读什么农业大学,每年寒暑假都回来干活,也不知道在外面找份工作,还大学生呢,白读这么多年书了…… 看看人家小牛村黄大炮家的小孩,说读的是什么路桥专业,可有钱了,才三十岁就在市里买了两套房了,还有蒙家那个最漂亮的女娃,听说一毕业就嫁了个大老板,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陆月歌炒着菜,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就算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繁华,现在,他心系的地方唯有这里。 蒙仁峰一个人要照看一大群鸭子,所以只种了几亩稻子和玉米花生,除了够自己一年的口粮,剩余的都是拿来喂鸭子的。 陆月歌回来了就多了一份劳动力,他们一起把稻子收割起来后,马上又耕田开始种二苗,禾苗早在一个月前就种下了,待耕好田后就可以直接种下。 雨下得很大,蒙仁峰拿着锄头锄田埂里侧的杂草,陆月歌则赶着牛、扶着犁耙在田里犁地,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泥浆差不多溅到了大腿上,连脸上都沾了不少,他头上戴了一顶草帽,长发早就被淋湿了,微长的刘海湿漉漉地黏在脸上。 不远的草地上有几个人在放牛,看到陆月歌在田里耕地,一个女人嘘唏,“六月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大学毕业了还回到这鬼地方种地,这书不是白读了吗!” “哎,谁知道现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父母想着往外跑,他自己却窝在这山旮旯里。” “他跟这山林有缘吧,人也勤快,要是我儿子有他一半好就好咯……” 这样的话陆月歌已经听了太多次了,几乎每个遇到他的人都会问他为什么回来,他也不生气,每次都用几句话随意带过,笑着回答他们。 这块田地很大,面积有两亩四分,这里没有现代化的机械,只能靠人赶着牛拉着犁耙在田里来来回回地犁,花费一个上午的时间,直到把原本结实的田地犁成泥浆状,才能把禾苗种下。 趁这几天不停的雨,他们把靠近河沟边的、五亩多的田地都耕好种下禾苗,随后还种了两亩多的花生。 准备到农历七月十四了,兄弟俩每天都早早开着手扶拖拉机,载着几百只鸭子去到县里摆摊,一连卖了三天,还有一家饭馆直接跟他们买了六百只鸭子,收入还挺不错。 手扶拖拉机现在越来越不方便了,他们打算换一辆皮卡。 鄢雁平刚好有认识的朋友,想转手一辆用了差不多五年的皮卡,兄弟俩去看过车了,车保养得挺好,性能也不错,原车主发了点小财准备把这车换掉,加上鄢雁平这层关系,他们最后谈妥了两万八千五的价格。 蒙仁峰这几年存了几万块钱,都是留着修房子和娶老婆用的,陆月歌大学几年都很省,一直都有打工做兼职,在宠物医院的工资也挺高,所以也存有两万多块钱。陆百京虽然不愿自己儿子留在山里,但是知道他们要买车,还是寄了五千块钱回来。 兄弟俩各出了一半的钱,车主是蒙仁峰的名字,办理好一连串的交易手续后,他们终于把这辆深绿色的皮卡开回家了。 回到家后他们放了一卷鞭炮,陆月歌还给后视镜和车尾都绑上了红布条,晚上再请几个要好的兄弟来吃饭。 从现在开始,他们也是有车人士了。 在这个传统民间节日,他们卖出了不少鸭子,原本三千多只鸭子,现在只剩下两百多只下蛋的鸭子了,他们准备再买一批养着,等过年的时候再赚一笔。 这天,陆月歌去地里拔花生,蒙仁峰和表弟蓝鹰拉了一批鸭子和几框咸鸭蛋去县里卖,回来的时候,后车厢装了几十笼鸭苗和几笼土鸡苗。 皮卡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蒙仁峰看到一辆外省牌照的越野车停在路边。上午在乡里路段的时候他看到过这辆车,车主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从外地来旅游的。 这条路沿途散布着几个寨子,现在离他们寨子已经不是很远了,看样子这辆越野车的目的地,应该是这几个寨子了。 近几年乡里扶贫,把原先的山路又推宽了一些,想引进更多的游客,但因为路途太远,情况也只是比以前好了一些,游客还是比较稀疏,来得比较多的还是组队探险的驴友。 越野车性能就是好,在蒙仁峰下车解决问题的时候,那辆越野车就开到他们前面了。 皮卡跟在越野后面,蒙仁峰熟悉这里的路况,加上今天赚了钱,他愉悦地一边开车一边和表弟闲聊。 正想着前面这辆越野虽然是好车,但还是自己这辆心爱的皮卡比较实用,前面的越野就突然刹车,蒙仁峰一下没防备,他用力踩下刹车,才险险隔着十多厘米的距离没撞到越野的屁股上,还好他们都谨遵交规系上了安全带,不然脑袋准磕到玻璃上了。 同时咕噜一声,好像车后面有什么滚下了悬崖。 蒙仁峰吓了一大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装着鸡仔的笼子滚下了车,正险险挂在路边一丛干枯的灌木里,一笼子的小鸡都被吓到了,不停扑扇着翅膀扑腾,蒙仁峰来不及下车拯救,眼睁睁看着一笼子鸡仔直接滚下了悬崖。 蒙仁峰有些恼火,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刹车?损失一笼鸡仔就算了,要是自己技术再差点,直接把他怼下悬崖了怎么办?! 越野的车主打开车门下车了,蒙仁峰憋了一股子火,他用官话冲那个人喊,“喂,兄弟,做什么突然刹车?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啊!” “抱歉,你们没事吧?”戴眼镜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用普通话和他说了一声对不起,看到车子和人都没什么事,他就往自己车前面走去了。 此人正是蓝棠君,他这段时间休假,闲来无事,便按当初陆月歌留给他的地址,自驾到此地游玩。 这里的路又窄又弯,山上还会突然滚下石块来,要不是他及时刹车,只怕要么被这大石块砸中,要么连人带车冲下悬崖。 蒙仁峰火冒三丈,这是道歉的态度吗!这个戴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是不是狗眼看人低,于是他也用普通话回到,“突然刹车是你的责任吧,赔我的鸡来!” 蒙仁峰这会气呼呼的,讲话语速很快,加上很重的口音,蓝棠君根本没听清他在喊什么。 后面的人没事就好,他担心有车来往,只想快些去把那滚落下来的石块给搬开了。 蒙仁峰跟着跑过去,却见越野车前面半米多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和几块碎石。他倒抽了一口气,这一带偶尔会有松动的石头滚落下来,这么大一块石头,还好这个人命大没被砸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蒙仁峰也不计较了,他招呼蓝鹰过来,两人跟蓝棠君一起去搬开那些石块。 “你是来旅游的吗?开车要小心一点,这里偶尔会有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的。”蒙仁峰和蓝棠君合力,把那块最大的石头搬到了路边。 “谢谢,刚才很抱歉。”蓝棠君扶了一下眼镜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蒙仁峰和蓝鹰各发了一支。 这人怎么都不舍得笑一下!蒙仁峰拍拍手上的泥土接过烟, “行啦,没事就好,赶紧走吧。” “哥,不叫他赔我们那笼鸡的钱吗?”一旁的蓝鹰悄声问道。 蓝棠君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和他们道别后,他就上车发动车子离开了。 “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人没事就好。”蒙仁峰吸了一口烟,然后走到车后面检查了一下笼子,山路崎岖,他在后面本来就应该开慢一点。 虽然那个人看着冷冰冰的不好说话,但是蒙仁峰天生对戴眼镜的人就挺害怕和尊敬的,就比如鄢雁平和陈傅忠,在他看来,戴眼镜的都是知识分子,是伟大的人民教师,是聪明人。 蒙仁峰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那辆越野车就开到了河边。 车门打开,自家弟弟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下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那个男人竟然还露出了笑容,难道他们认识? “棠君,这是我哥。”陆月歌给他们介绍,“哥,这是我朋友,棠君,他来这里玩的。” 蓝棠君挑了挑眉毛,原来这个咋咋乎乎、讲话口音很重的男人就是月歌的哥哥啊,真是有缘。 “你们认识?他是你的朋友?”蒙仁峰问道。 “是啊,怎么……” “月歌,他就是昨天突然刹车,害我们损失了一笼子鸡仔的人……” “这么巧啊。都是自己人,没事就好。”陆月歌笑了,他对蓝棠君说,“你不熟悉这里的路况,以后来就告诉我,我出去接你。”蓝棠君点点头。 蒙仁峰不太喜欢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蓝棠君去车上拿东西的时候,蒙仁峰和陆月歌说,“这人都不爱笑,你的朋友,我还是跟子剑比较说得来。” 突然听到他提农子剑的名字,陆月歌勉强笑了一下。 可惜我没有这个朋友了。 蓝棠君和农子剑是一个公司的,他看到蓝棠君就会想到农子剑,他还没有那么快就能从伤痛中走出来,他甚至想跟蓝棠君打听农子剑的事情,但他强忍住了。 第50章 第五十章 蓝棠君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估计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寨子里已经通信号了,今年暑假初期,在扶贫办和通讯公司的帮助下,他们这个最偏僻的地方终于也建立了基站,步入了手机网络时代。 但是黑山距离寨子比较远,所以信号还是非常不稳定,尤其雨天的时候更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蓝棠君带了笔记本来的,在黑山上住了几天之后,陆月歌便让他住到了寨子里蒙仁峰家的祖屋里。祖屋虽然简陋但是挺干净,蒙仁峰是山上、寨子、河边三个地方都住的,所以家具厨具也很齐全。 这个时候刚好是农忙,收回来的玉米稻子花生要脱粒晒干,田里的禾苗长高了要去除草施肥,还要种红薯,所以陆月歌很少有时间陪蓝棠君去山里游玩。 蓝棠君倒不介意,还说要帮他一起干活。 “这……”陆月歌看着他的西裤白衬衫笑道,“你是来玩的,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没关系的。”蓝棠君微笑着说道,“我也想帮你们一点忙。” 蒙仁峰说,“去就去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如果对方不是月歌的朋友,他才懒得理这个人,于是存心想看他出丑,哼哼,小心眼镜别掉到泥巴里了。 蒙仁峰和蓝棠君昨晚又因为语言交流出了点小问题,他以前去县里的时候,一开口说普通话就有人笑他,还学他说话,所以他很讨厌别人重复他的普通话。 蓝棠君听不懂他说什么的时候就会重复他的话,有时还会不自觉地皱一下眉,蒙仁峰觉得这个人跟那些嘲笑他的人一样——觉得他是个乡巴佬,狗眼看人低! 结果还真出乎他们兄弟两的意料之外,蓝棠君穿着蒙仁峰的外套下到地里,弯着腰,一手拔起两颗花生,相互撞一下抖掉泥土,摆好,然后继续重复这样的动作,还跟着他们一起种了红薯,下到田里施肥撒农药,这些农活他都做得非常自然。 边上有村民赶着牛车经过,“六月今年又有城里的朋友来帮忙呀。” “这城里的小伙子,真是一个长得比一个俊。” “那是,六月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呀,你也不小了。” …… 蓝棠君这次住得挺久,他很适应这里的生活,白天跟着陆月歌一起干活,还和在林子里考察黑叶猴的研究人员认识了,经常钻到山里几天不出来,闲暇的时候就捣鼓他的笔记本。 蒙仁峰几次经过他身边,每次他电脑上都是一串串的英文字符。月歌说他这个朋友很厉害,他们现在用的手机软件之所以这么强大,就是因为有蓝棠君这样的高手,所以蒙仁峰其实是很佩服这个冷脸眼镜男人的。 而且相处久了,他发现蓝棠君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会教附近的孩子们做暑假作业,每次去县里回来,都会给他们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只是不太爱笑而已。 九月份之后,地里的农活没那么忙了,陆月歌在网上买了一套小型风光发电设备。这天,他和蓝棠君开着皮卡,去县里的物流公司把快递取了回来。 他们寨子在六年前就通电了,但是黑山离寨子比较远,而且这山上只有他们一户,所以电线没有拉到这里。 现在国家推广风光发电,还会有补贴,最关键的是,这些设备不是什么大型的设备,安装也不算难。 虽然沼气已经解决了照明煮饭烧水问题,蓄电池也解决了手机充电问题,但有电始终还是更方便些。 山上还要住一辈子,所以也不能与现代社会脱节了。 现代科技发达,这些装置不是很大,安装步骤也比较简易。陆月歌和蓝棠君谨遵步骤安装,塔架建在楼顶,高度约两米,陆月歌还特意砌了五十公分的水泥加固塔架底部,风扇和太阳能板安装在楼顶朝南约40度方向,为了防风,还要用细钢丝牵引固定好。 组装基本没什么问题,外电路施工也有蓝棠君这个理工学霸把控 ,完全安装好到正常运转只要了大半天时间。 第二天,家里的电风扇和笔记本都能正常使用了,从此,这半山腰开始通电了。 在蓝棠君的建议下,陆月歌还买了一个信号增强器,让这里的信号更加稳定。 蒙仁峰喜欢吃甜食,陆月歌就在网上买了一个烤箱,他试着烤了一些做法最简单的蜂蜜面包片,香甜的味道引得家里的几只猫狗都围着他团团转,蒙仁峰吃着吃着眼眶都红了。 陆月歌笑他,“有这么好吃吗,以后你想吃多少都有。” 蒙仁峰擦了一下眼角,一双油乎乎的手紧紧抱住了陆月歌。 小时候,阿爸阿妈就走了,山很高,路窄窄的,寨子里没有电,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还得饿肚子,更别说吃肉吃糖了……虽然很艰难地长大了,但是生活确实在慢慢好转,看看,现在连这山上都通上电了,小小的月歌也长大了,做的东西也越来越好吃了…… “好了,棠君还在旁边呢,多大人了还哭鼻子。”陆月歌笑着揉揉怀里大个子的脑袋。 蒙仁峰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月歌,我还想吃蛋糕。” 饿怕了,他对吃的最为在意,读初中的时候,经常听到有同学说过生日的事情,那时候他连蛋糕都没见过,所以对蛋糕之类的甜点尤为执着。 陆月歌把剥好的枇杷加到面团里,烤成几个枇杷馅的饼干,他点点头,“好啊,等你生日的时候天气也冷了,到时候我们去县里买奶油回来,我给你做一个大蛋糕。” 蓝棠君吃着焦甜的面包片看着他们,月歌这么好的一个人,只可惜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毕业后的这段时间里,农子剑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 他是在九月份的时候,才知道陆月歌在桂市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业后他还是经常回学校,有时候是帮老师带带新生,有时候是来打球。 鄢烈毕业后留在了莨市,他的工作室搬到了学校旧的教师小区里。那天农子剑在学校遇到鄢烈,和他打了招呼,对方对他却有些莫名的冷淡。 农子剑有些尴尬,鄢烈不会是知道他和陆月歌发生了什么事吧。 鄢烈前段时间回家的时候,从自家老爸那里得知了陆月歌在桂市发生的事情,后来他打电话给陆月歌,陆月歌避重就轻地和他解释了一番,最后犹豫地说,“你别和子剑说这些事。”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搞得好像毕业了就分手的情侣一样。”鄢烈纳闷。 陆月歌不愿多说,他笑了笑,“生活环境到底不一样,他有女朋友了,现在又毕业了,感情就淡了。” 鄢烈对陆月歌的这番说辞是不信的,他们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现在看到农子剑,他是有些生气的,虽然他知道农子剑不是那样的人,但他到底还是比较向着自家表弟的。 他想不通,六月脾气这么好的人,会跟农子剑闹什么矛盾,连出了那样危险的事情都不告诉他,说起他的时候还笑得那么悲伤,而且他走的时候,农子剑连送都没送。 “今天不上班啊?有空来学校?”鄢烈不冷不热问道。 “是啊,来帮大一的学弟学妹辅导一下。”农子剑说着,然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六月,在家怎么样了?” 鄢烈斜他一眼,也忍不住了,“你和六月到底怎么了,他出了那样的事,一毕业就回去了,那时都不见你吭声,现在问有什么用。” 农子剑听到 “他出了那样的事”这句话,他愣住了,什么叫做“他出了那样的事”?他皱眉盯着陆烈,“什么那样的事?六月出了什么事?” “……”鄢烈沉默了一下,呃,好像多嘴了。 “他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农子剑追问道,他心里很不安。 朋友之间,又都是男人,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呢,这两人明明是很在乎对方的。鄢烈决定帮他们一把,他告诉了农子剑事情的经过,“快毕业的那几天,你不是来学校找他,说联系不上他吗,其实他是被一个疯女人绑架了……” 被绑架?!农子剑脸色一白,“什么女人?那他有没有受伤?他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那时自己真的没看错,果然是有人在跟踪他……自己明明有看到了,明明怀疑了,为什么当初没让他注意和报警,连蓝棠君都觉得不妥的时候,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情况的反常…… 农子剑,你这算是喜欢一个人吗! “没事了,他逃出来了,那女人被判了两年。”陆烈拍拍他的肩膀,“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好像毕业了就分手的情侣一样,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 当听到陆月歌是怎么逃出来的,大夏天的,农子剑却全身发冷,好像失了魂一样。 和鄢烈分别后,他打了电话给陆月歌,电话是通的,但连播了几次都无人接听,最后再打过去竟然关机了。到晚上,第二天,第三天过去,陆月歌始终没有回应。 农子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陆月歌这次是铁了心要和自己断绝关系了。 上次请求他留下的短信不回,现在打电话给他也不接,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谁让我这么胆小呢……是不是每次我拒绝他,他的心也这么痛,在他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一次次失望了,终于放手了…… 太迟了,太迟了。 这不正是当初自己希望的吗,为什么心那么痛? 农子剑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攥紧,痛得呼吸都不顺畅,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哽咽着把头埋到了枕头里。 农子坤看着自家弟弟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没心没肺的傻小子终于长大了啊。 农森森悄悄和自家老爸说,“爸爸,小叔是不是失恋啦?” 农子剑楞了一下,埋头继续喝粥,“……小孩子懂什么。” 农子坤斜他一眼,“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真那么喜欢就去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然就干脆放手,天天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什么用。” “……”大哥,如果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绝对会后悔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再打断我的腿…… 是啊,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自己犹豫抗拒了一年多,还不是放不下他,反而越陷越深,直到现在追悔莫及…… 如果,如果自己现在去追回六月……他会回心转意吗?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农子剑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手机响了,是李茉茉的来电,说自己带了朋友,想约他一起去吃饭,农子剑答应了,顺道,可以听听李茉茉的意见。 他们约在了一家寿司店,农子剑提前到了几分钟,过了一会儿,李茉茉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也到了。 李茉茉牵着那女生的手坐到了农子剑对面,笑着给他们介绍道,“子剑,这是我的女朋友,黄杏。杏子,这是我学长,农子剑。” “你好,经常听茉莉提起你呢。”黄杏朝农子剑笑着说道。 农子剑很惊讶,原来李茉茉已经有女朋友了吗?那乔娇呢? 这个叫黄杏的女生比李茉茉高半个头,人也很纤瘦,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得很有气质,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亲切。 “一个杏子,一个茉莉,你们连名字都这么配。”农子剑一边给她们倒茶水一边说道。 李茉茉听到这话很高兴,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黄杏,“当然啦,杏子好看又好吃!”黄杏的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小声嗔道,“胡说什么呢。” 对面的农子剑被她们喂了一大把狗粮。 黄杏是医院护士,李茉茉今年大四,农子剑是程序员,每个人都挑一些平日里有趣的事情说,倒也很聊得来。 看着对面两个女孩的互动,农子剑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女孩在一起谈恋爱也是这么和谐。 中途黄杏去洗手间的时候,李茉茉和农子剑说,“我已经不喜欢乔娇了啊,乔娇也有男朋友了,你可别跟我女朋友乱说,她看着温柔,其实醋劲大着呢,我对她可是一心一意。” “看你这恩爱秀的,恭喜你找到了真命天女啊。”农子剑看得出李茉茉眼里对黄杏的满满喜欢,他真心祝福她们。 “乔娇什么时候也有男朋友了?” “好像是实习的时候谈的,但是没有六月学长帅。” “哦……”一提到陆月歌,农子剑就蔫了。 李茉茉夹了一个鳗鱼寿司,“那你呢?” “单身狗呗……” “哎,说到这个,”李茉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把手机拿出来,划拉了几下递给农子剑,“你看了六月学长他们新一期的直播吗,挺有趣的。” “他在做直播?” “你不知道啊……”李茉茉还真没想到。 这个时候直播刚火起来,玩的人正在逐渐增多,但是作品良莠不齐,农子剑并不是很关注。 他用自己的手机登录去看了看,这其实不是陆月歌的直播,而是蒙仁峰的,视频只有几个,粉丝三千多人,看了下日期,第一个视频是七月份的时候发的。 几个视频记录的都是山里生活,赶着一大帮鸭子去收割过的稻田里觅食的,上山摘野果的,找蜂窝熏蜂窝的,捕鱼捞螺丝的…… 陆月歌全程露面的一次是炒菜的时候,也是点击量最多的一个视频,其他时候只是偶尔才进入镜头里,看直播的人都眼尖,一个个都喊着要那个长头发的、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多露点脸。 “挺好玩的,杏子也很喜欢看他们的直播呢。”李茉茉说。 “因为这些跟我小时候的生活还蛮像的,你这个城市小孩当然不理解啦。” 回去后,农子剑把那些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时不时就要刷新一下,看他们有没有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有些误会是必要的,是用来推动剧情的,如果没有这些误会,六月肯定会为了子剑留在城市里,这毕竟是种田文嘛~ 明天,子剑就追着过去啦(#^.^#)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农子剑今天加班,和同事去开发区的一家医院做系统维护,下午完成工作后,他去附近找地方吃饭,这片郊区多是自建房,小路两边的红砖房子挨挨挤挤的,由于是周末,再加上已经过了饭点,天气很炎热,街道上走动的人不多,小店里的老板也在昏昏欲睡。 农子剑看到一个卖五宝饭的店铺,不由得触景生情,他想到了陆月歌为自己送宵夜时被刺了一刀,还有两人在上山时,他做的喷香的竹筒饭……历历在目。 物是人非,形单影只。理科生农子剑苦笑着想到了这两个词。 店面很小,农子剑坐在外面的小桌前,点了一份五宝饭和一碗螺蛳粉,才刚吃了几口,就突然听到有女人尖叫着哭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抓小孩了,人贩子抓小孩了!我的孙子啊……”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抢小孩?! 农子剑抬头张望,他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哭啼不停的小孩快步往这边的岔路走来,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女人哭喊声还在继续。 农子剑顾不得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摔下筷子就迎面堵住他。 “什么情况,小伙子别拦着我,这是我家小孩……”抱小孩的男人一幅焦急的样子,想要躲开眼前的青年继续往岔路走。 他怀里的小孩才两三岁的样子,只会哇哇哭着叫奶奶。 “那你跑什么?”农子剑皱眉喝到,强硬地拦着他。 有人贩子出没可是大事,午后昏昏欲睡的人都清醒了,一个个跑出了店门。 一个胖胖的大妈哭喊着从另一条路跑出来,“抓住他,他是抢小孩的,我的孙儿啊……” “他是我儿子……”刚开始男人还在狡辩,但那么多人就要包围过来,他脸色一慌,竟然把手上的孩子丢到地上就要跑。 农子剑往他小腿狠踹了一脚,快速把哇哇大哭的小孩扶了起来,冲周围的人喊,“大家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看到几个男人拿着凳子木棍冲他跑来,那个男人急了,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胡乱挥舞着想要自保,农子剑护着孩子,一下子没来得及躲避,护着孩子脑袋的左手手背就被划了一刀。 一个拿着凳子的男人怒吼一声狠狠一砸,那人就满头是血地摔倒在地上,另外几个人很快冲上来把他制住。 胖大妈抱住差点被抢走的孙子,哭得差点晕过去。那头破血流的人贩子被绑到了烈日下的电杆上,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农子剑手背被划了长长一道,伤口不算深,但是血流了很多,他用衣摆捂住了伤口,啧,还挺疼。 拒绝了家属的千恩万谢和酬谢,农子剑独自去了医院包扎伤口。 伤口不算严重,没挨缝针,但是伤在手背也够麻烦,做什么都不方便。 回去的公车上,手机提示音响了,是蒙仁峰的直播开始了。 这次的主角不是蒙仁峰,而是陆月歌。 农子剑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盯着屏幕里的人。 还是用手机拍摄的,那边天气好像不是很好,远处山边的天空黑云沉沉,只有树顶的树叶才微微摆动,看来是大雨前的宁静。 农子剑不禁皱眉,都快下雨了怎么还在外面。 “看来是准备要下雨了。”陆月歌看了一眼镜头说道,他和都乌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近景是一条河沟,远景是崇山峻岭。 他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身后背了一个竹筐,脸上有点泥土,他手心托着一只肉呼呼的浅黄色虫子,和一把像韭菜一样的野菜,“我现在准备去那边山里,找这种雨天才会现出踪迹的虫子,然后拿回去和这些野葱花做一道菜。” 镜头晃动了起来,陆月歌几步跨到河沟边,河沟约有七八米宽,他走到河边一棵大榕树下,榕树树冠茂密,一片片绿叶挨挨挤挤的,小半部分的枝丫都伸到了河面上方,上面有不少鸟类飞来飞去。 “河水里蚂蟥太多,我就不游过去了,”陆月歌把手机靠近河沟边的水草,几只细长的蚂蟥正在水里游来游去。 然后他把手机定住,去旁边割了一些长长的藤条,用力扯了扯展示藤条的韧性,“这些藤条看着不粗,实际上非常坚韧,用几根编成一股,完全可以承受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把藤条上的叶子一把捋去,然后再绑辫子一般,将几根藤条编成一股,一条十多米长的绳子就做好了。 农子剑贪婪地看着手机里的人,他是属于那片广阔天地的精灵,自由自在,不受世俗约束,却说愿意为自己留在钢铁森森的都市,自己何德何能。 只是在屏幕里看到陆月歌,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激荡。 我好想你…… 陆月歌再把镜头对准大榕树,他把做好的绳子绕城一捆挂在肩膀上,然后几下灵活地爬到树上,找了一个合适的树枝位置把绳子绑好,“我们栓牛马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绑法,受力越大就越紧,很安全。” “绳子已经绑好了,等下我就借助这根绳子荡过去,这样衣服就不会弄湿了,也不会被水里的蚂蟥叮。”陆月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他把都乌放进背筐里,然后把背筐背了起来,他握着拍摄杆和藤条,后退几米到岸边的高地上,“都乌,抓好了!”然后手脚攀住藤条,借助惯性迎风荡过几米宽的河面,最后安全落地。 这样荡过河面看着简单,实则不然,若是力度没把握好,很容易荡到半空进退不得,那是很危险的。 这对陆月歌来说非常简单,荡过去的过程中,他还能拿着手机录下这一过程。 陆月歌简单讲解了一下,然后把藤条和地上的茅草系在一起,“先这样系在这里,等下回来还能用到。” 他继续往山下的密林走,镜头里的风景随着他的步伐快速略过,越近山下,凌乱的巨石越多,他和都乌大步从巨石上跨过,遇到什么奇异的草木花朵还会停下来介绍一下。 他步伐很快,手持的手机也很稳,所以整个视频毫不拖沓。 山边的乌云密布,还不时伴随着轰隆的滚雷声,山雨欲来。 天空下起了细密的雨,陆月歌背着竹筐跨到一块大石头上,他一弯腰,怀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石头边缘,然后又弹到了石壁下。 农子剑心头猛地一跳,他看得很清楚,从陆月歌怀里掉下来的东西,是他大一时送给陆月歌的手机,手机膜是他亲手贴的,哆啦a梦的手机壳是两人一起选的,原来他还在一直用着…… 没等他多想,视频里的陆月歌说了一句“手机掉了”,然后想下去捡,却突然脚下一滑,镜头一阵急速晃动,接着就暗下去了,只听到了一阵狗吠声。 农子剑的心提了起来,他没摔到哪里吧。 在山里经常磕磕碰碰的,陆月歌摔过很多次,但都是很快就爬起来了,这次却有些久,屏幕上滚动着一大片担心的话语,过了好一会,视频才又亮了起来,只见陆月歌躺在一片乱石之间,乌黑的长发散在石块上,下面隐约是一片刺目惊心的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皱眉笑道,“没事,这石头太滑了,有点晕……”视频又闪了几下,他摸着后脑勺说道,“不好意思,手机可能坏了,下次再见吧……” 然后视频就彻底黑了。 那是血吗?那么多尖锐的乱石,要是扎到了脑袋…… 农子剑连坐过站了都不知道。 他又想起了在巷子里那次,陆月歌为了护着他而被人刺伤,也是那么多血,温热刺目,怎么捂都捂不住…… 还有他被人绑走的那次,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有没有被伤害,两夜一天,他是怎么才逃出来的…… 农子剑全身发冷,太用力握紧了手,纱布又被染红了。 陆月歌的电话打不通,农子剑心急得不行,打给蒙仁峰也无法接通,再打给鄢烈,鄢烈有点莫名其妙,视频他看过了,他觉得那些红应该不是血液,六月的手机都摔坏了,肯定接不了你的电话啦,就算真的是摔到了,应该也不是严重的伤吧…… 子剑这家伙,怎么担心得一幅对方快不行了的样子? 他只得打电话问了寨子里的亲戚,亲戚说有空就上山帮看看。 农子剑一个晚上没睡好,迷迷糊糊睡着了,却梦到陆月歌满头是血,眼睛紧闭,怎么叫都叫不醒。 浑身冷汗醒来,才五点多。他在床上发呆了几分钟,然后开灯起床,倒了杯冷水咕嘟咕嘟喝掉。 窝在床尾的黑猫被吵醒,它半眯着眼睛张开嘴、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跳下床踱步走到农子剑脚边。 农子剑没注意,抬脚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它的头,坏脾气的黑猫厉声喵了一声,跳到桌子上,把桌上的杯子和手办都扫到了地上。 玻璃杯碎了一地,农子剑无奈地蹲下-身,把碎片捡到垃圾桶里,目光无意识往矮柜缝隙看去,他顿住了。 陆月歌送给他、却被他搞丢了的衔尾蛇银镯,在矮柜缝隙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这张中式矮柜中间是双开门立柜,两边镂空,上面摆着他的专业书籍,汽车模型,乱七八糟的杂物……泛着银光的镯子就嵌在立柜侧边的缝隙里。缝隙深窄,农子剑用小刀勾住了镯子才拿了出来。 丢失了一年多的信物终于找到了。 这是陆月歌在七夕那天送给他的,情人节送这样含义深刻的饰品给一个人,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农子剑努力回想陆月歌当时的表情,也许他是想跟自己告白的吧,太傻了…… 看着手心的镯子,农子剑眼眶有些发酸。 往事历历在目,这个泛着光芒的镯子好像在指引他,蛊惑他:去找六月,快去找六月。 而他无法抵抗。 他把镯子戴到左手腕,然后打开手机,买了最早去碧西的车票。 他决定要去找陆月歌。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农子剑订到了六点五十的车票,他快速去洗脸刷牙,胡子都来不及刮,塞了几件衣物到背包里,带上手机身份证就直奔火车站。 八点钟的时候他打电话跟主管请假,主管看到他手受伤的照片,于是连着周末批了他六天的假期。 五个小时的车程很漫长,农子剑觉得很煎熬。 鄢烈给他发了信息,“我表哥去山上看了,他说没人在家。” 农子剑有些心慌,“怎么会没人在家呢!” “你别急啊,他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是收割二苗的时候,他要么去干活了,要么进山了,我让我表哥晚上再去看一次吧。” 农子剑攥紧了手机安慰自己,是啊,六月闲不住,肯定是出门干活了,要么是跟峰哥在河边养鸭子,要么是进山找他的朋友了……他一定没事的。 窗外的风景飞逝而去,农子剑皱着眉头,心里很忐忑,见了面要说什么呢,他还喜欢我吗,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高兴吗,还是,他真的已经彻底把我当普通朋友一样对待了…… 我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算什么? ……不算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他的安全,只是想见见他,就算他真的已经放下了…… 下了火车他才觉得饥肠辘辘,心事太多,都忘记吃东西了。随意找了个小店吃了饭填饱肚子后,他又去市场买了一些东西,给太婆的白切鸡猪脚和白酒,给蒙仁峰的一双鞋子,给小孩的零食,满满当当塞满了背包。 去乡里的面包车在盘山路上抛锚了,一车人在路边等别的车经过,有空车来了,农子剑挤不过几个大嗓门的农妇,最后在路边灰扑扑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了一辆拉砖头的后推车。 到了乡里更麻烦,这天估计不是赶圩日,唯一的一条小街上店铺摊位都很少人。农子剑不认识人,也没有交通工具,去年他们是借亲戚的骑摩托车骑回去的,一年过去了,他已经不记得那家人在哪里了。 只能一路跟人打听有没有去涯林寨的,最后还是猪肉铺热情的老板娘帮他找到一个涯林寨的村民,他搭着对方的三轮车,才得以在五点钟时到达了寨子。 农子剑先去了陆月歌的太婆家,太婆不知道陆月歌受伤了,农子剑也没告诉她,留下东西后,他就自己骑车去往黑山。 去年暑假他们多住在山上,往返两地的次数虽然挺多,但是农子剑已经不太记得路了,从寨子到黑山的路弯弯曲曲,沿途几十座高高矮矮的丘陵草木茂盛,等看不到寨子了,他也找不到路了。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用生涩的普通话给他指了路,还说自己早上见过陆月歌。 ——原来他没事。农子剑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人指路了,但最后他还是转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山头。 上山的路比去年好走了很多,砂石铺成的路面一直通到半山腰的石头房子。农子剑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又期待又紧张。 就要见到六月了,他还好吗,我该说什么…… 这半山的石头屋子也有了一些变化,农子剑看到楼顶的风车在随风转动,屋檐下有电线,厨房边有水龙头——这里竟然已经通电通水了吗? 牛舍旁边新盖了一间屋子,五只白白胖胖的猪正趴在地上睡觉,听到动静立即惊醒了,走到矮墙边冲农子剑唧唧哼哼地叫。 没人在家,大门紧闭,农子剑没有进去,他坐在门口葡萄架下的椅子上,忐忑等待着陆月歌的归来。 猫妈妈带着四只小猫走到他脚边喵喵叫,他打开纸袋,撕了一块烧鸭给它们,虽然他现在也饿得肚子咕咕叫,但是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夕阳西沉,晚霞瑰丽,农子剑却无心欣赏,一大群的蚊子围绕着他嗡嗡叫,烦人得不行。一晚没睡好,加上精神紧绷又累又饿的,他现在昏昏欲睡。 终于,在天快黑的的时候,农子剑听到了狗吠声。两只一黑一黄的大狗从小路上奔跑过来,围着农子剑猛摇尾巴,亲热地舔-他,它们还记得他。 牛车越来越近,农子剑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简直震耳欲聋。 农子剑站起来,却看到坐在车上拉着缰绳的人不是陆月歌,而是很久不见的他的上司,蓝棠君。 前一刻还沸腾的血液瞬间冰冷了,为什么蓝棠君会在这里?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看到农子剑,蓝棠君挺惊讶,他朝对方点了一下头,然后拍了一下车上躺在稻谷上的人,“月歌,看看谁来了。” 陆月歌双手垫在后脑勺,嘴里衔着一根草茎,也没睁开眼睛,“谁啊?” “农子剑。” 陆月歌吐掉草茎懒懒起身,“嗯?他怎么了——” 然后他就呆住了。 牛车停下,蓝棠君解开绳子把牛牵到牛舍,经过农子剑身边的时候说,“来了?那我今晚多煮点饭。” “蓝总……”农子剑勉强一笑,蓝棠君出现在这里,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看他熟练地拴牛,开门,喂鸡,俨然是主人的模样,应该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 陆月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子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看到农子剑,陆月歌的心又起涟漪,虽然决定要慢慢忘掉他,但心始终不受控制,白天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晚上却不能阻止他进入到自己梦里。 就算被拒绝了那么多次,这么久不见,他还是想冲上去狠狠抱住他。 “……子剑?你怎么来了?”陆月歌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的心跳,轻声问道。 “……”农子剑鼻子泛酸,他使劲瞪大了眼睛,才没让自己那没出息的眼泪滚下来。 他的声音那么平静,果然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吗,果然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吗……对啊,他凭什么会等我,蓝总这么优秀,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从莨市一大早赶来的自己,也太可笑了。 “怎么了?子剑,出了什么事吗?”陆月歌走到他面前,伸出的手半路又垂了下来,他不喜欢自己,这种亲密的举动还是不要做了。 仔细一看,农子剑有些憔悴,眼里都是血丝,脸上的胡子也没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带了点哽咽,农子剑丢脸地笑了笑,清清嗓子继续扯谎,“哈哈,放了年假,无聊了就来看看你。” ……为什么一幅要哭的样子?不会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吧?陆月歌皱眉,把人带到了屋里,两人面对面站着,陆月歌担心地问他,“到底怎么了,看你胡子都没刮,手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农子剑转头望向窗外,蓝棠君点燃了艾叶正在熏蚊子,他强撑着笑容越说越小声,“有什么话在外面说不就行了……小心他吃醋了……” 什么叫做小心他吃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农子剑的笑容勉强得不行的模样,陆月歌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好像不够用了,加速的心跳也在扰乱他的判断力。 一直压抑的情意又开始蠢蠢欲动,陆月歌深深望着眼前的人,他解释道,“我和棠君只是朋友,他前段时间来这里玩,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他不是你的……你们、没有在一起吗?”农子剑哑着声音问道。 看到农子剑慢慢抬起头,眼眶也红红的,陆月歌压抑着声音,“子剑,你现在这样子,会让我很……为难,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我还没忘记你,你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 农子剑瞪大了眼睛,濒临死亡的心又复活了过来。 原来他们没有在一起,他还想着我,喜欢我? 陆月歌深深看着他,“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虽然心里一直在催自己快些表白,农子剑,你又不是小姑娘,男子汉大丈夫就勇敢说出自己的喜欢!但是现在,他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陆月歌突然抓住农子剑戴着镯子的手腕,他不笑了,黑黝黝的眼睛直盯着对方,“为什么把这个镯子戴上了?” 那么多次的拒绝,现在为什么又来到这里,一副吃醋的样子,还戴着自己送给他的镯子? 陆月歌怕自己会错意…… 农子剑好像说谎被当众拆穿一样,羞得无地自容,他想抽出自己被对方紧握的手腕。 陆月歌却没有放开,他握着农子剑的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为什么来找我?你以为我和他在一起了?吃醋的人是你吧?我可以这样理解你的意思吗?” “呃、我、我……”农子剑只觉得陆月歌的眼神很可怕,他莫名地有些害怕。 不等农子剑回答,陆月歌就狠狠地吻住了他。 一点也不温柔,含着那微厚的下唇就用力地吸,辗转反侧地吻。 农子剑脸颊发热冒烟,脑子直接当机,呆呆任对方吻着。 虽然说也被吻过两次了,第一次是告白时两三秒的浅吻,第二次被吻得嘴唇都肿了,还半推半就地帮他摸了那里…… 六月的嘴唇,好甜,好软…… 在他旖旎的梦里,都是他主动压着陆月歌这样那样,而现实里的几次却都是他成了软脚虾,倒反是看着没他强壮的陆月歌异常凶猛……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这方面的事情上。 若对方是个妹子,农子剑觉得自己肯定是主动进攻的那一方,但他们都是男人……那也不能怂!农子剑抖着手搂住了陆月歌的腰,舌头也开始生涩的回应他。 得到回应的陆月歌把他推到了墙壁上,更加凶猛地亲吻他。 端着锅走过窗边听到声音的蓝棠君简直没耳听。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缠绵的嘴唇才终于分开,陆月歌双手捧着农子剑的脸,他微微喘着气,笑里带着威胁,“子剑,既然你都主动来找我了,还回应了我的吻……那你就是我的人了,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什么叫你的人……”农子剑好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他的心跳又快又响,耳朵脸颊红通通的,接吻的感觉,原来会让人这么舒服和愉悦吗…… 陆月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抱紧农子剑,亲了他嘴角的小窝一口,然后拉开一点距离,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小心翼翼地求证,“子剑,你特地来找我的对不对,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子剑,说你喜欢我。” “……”被这样要求,农子剑哪里说得出口,他结结巴巴,“靠,我、我说不出口。” “快说,说吧说吧,我等很久了。”陆月歌捏着农子剑的下巴搓了几下,有点扎手的胡渣摸起来很舒服,“连胡子都没刮你就来这里了,你肯定喜欢我,对不对?” 农子剑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近距离对上他那双深情的眼睛,只得小声地拐弯抹角承认道,“是啊是啊,话都被你说完了。”陆月歌的心里好像盛开了无数朵烟花,他实在太意外了,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啊,也不说一声,还愿意接受我……太突然了,真像做梦一样……” “我昨天看你的直播,你突然摔下山了……” 陆月歌眨眨眼睛笑了,“你有看我们的直播啊?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偷关注我?” 农子剑转开视线,“咳……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就是摔了一下破了点皮而已。” “可是很多人都说看到了血……”想到那暗红暗红的一片,农子剑还是心有余悸。 “你们看错了吧,那附近有很多红色的石块,还有积水,摔下去的时候磕到头了,有点晕而已。”陆月歌抓住他的手亲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来,“你看,一点事都没有……都没那次在你们宿舍严重。” 农子剑拨开他的头发看了看,确实什么事都没有,“还好意思说,你已经是第二次骗我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嘿嘿,能把你骗到手了就行。” “我会心疼……”耿直的农子剑说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真肉麻真羞耻,太不好意思了,他快速转移话题,“那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陆月歌爱极了他害羞脸红的样子,忍不住又亲了上去,好半天才停下来,“毕业回来后,我就换了信号比较好的手机号码了,你送我的手机,我一直没充电,就怕会老想着你……但是手机我一直贴身带着,幸好没摔坏。” 农子剑喘着气说道,“坏就坏了,我再送一部给你。” “那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手机摔了没关系,但是你摔了,我……咳咳。”会着急,会心疼。 陆月歌开心地大笑,“那一摔能换来你,值,实在是太值了!”他甚至后悔自己摔得迟了。 “……其实,就算你没有受伤,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也会来找你的……” “真的吗?”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陆月歌从来没这么高兴过,不,应该说是狂喜!他忍不住又亲了心爱的人一口,“刚才还不肯承认喜欢我……子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农子剑又说不出口了。 陆月歌笑眯了眼睛,在他嘴巴上啵了一口,“快说!” “大概……是从你一开始跟我告白的时候吧……” 陆月歌瞪大了眼睛,“你那时候明明……” 农子剑磕磕巴巴说道,“那时候就是觉得太突然了,但是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天天想着你,想我们相处的每一件事情,就不知不觉……” 陆月歌把头埋到农子剑肩膀,声音有些哽咽,“你这笨蛋,竟然让我等了这么久。” “我给你发过信息了,叫你不要走……”但是你那时候被抓走了……农子剑抱紧了陆月歌,是啊,都怪当初的自己太胆怯了,明明早就喜欢上了,却一直不肯承认。 如果自己早些和他在一起,他就不会遇上那样的危险了吧。 “你给我发过信息?什么信息?什么时候?我一直没看到。”陆月歌问道,手机从派出所拿回来的时候,他检查过了,农子剑根本没有给他发过任何信息。 农子剑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他们的聊天页面,最后的会话正是那两句:【你还愿意吗,我想和你试试】【不要走好吗】 农子剑说,“我后悔死了,都不知道你遇到了那样的危险……” 原来子剑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和自己在一起了?他们就这样错过了……陆月歌叹息,“手机是被别人捡到拿去派出所的,估计是被别人掉删了……” 但是已经不要紧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一起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你现在还来找我了,我高兴得要死……”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所有的苦难都值得。 两人深深看着彼此,农子剑闭上眼睛,鼓起勇气主动把嘴唇贴了上去。陆月歌嘴角一弯,毫不客气地加深了这个吻。 我终于等到你了。 肩膀一痛,农子剑被对方咬了一口,他心里不由酸酸软软的,笑着抱紧了怀里的人。 我来找你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最后还是农子剑肚子咕咕的响声打破了这甜蜜蜜的气氛,陆月歌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找了毛巾让他先去洗澡。 陆月歌其实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农子剑的,要不是怕吓到对方,他都想跟着进去帮他洗了。 他们互诉衷情的时候,蓝棠君已经把猪喂了,饭煮好了,菜和鱼也已经洗好切好了。陆月歌进到厨房的时候,他正在给小母鸡拔毛。 “棠君,不好意思,你也饿了吧,我现在马上炒菜。”陆月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在一起了?”蓝棠君问他。 “……嗯。”陆月歌把火升起来,“他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厨房晕黄的沼气灯和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笑得那么好看,蓝棠君为他感到高兴。 他这段时间看着挺正常的,不喜不悲,情绪很平稳,但是现在农子剑一来,他整个人就好像发光一般,特别鲜活灵动。 “得偿所愿,恭喜你了。”蓝棠君微笑着恭喜他。 “嗯,谢谢你,棠君。”陆月歌冲他笑道。 蓝棠君被他的笑容闪到,啧,恋爱中的人啊。 除了农子剑买来的烧鸭和牛肉,陆月歌还做了五个分量很足的菜,白切鸡,红烧鱼,尖椒炒蛋,炝炒空心菜,鸡杂丝瓜汤。 陆月歌不时地给农子剑夹菜,生怕他饿坏了似的,农子剑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自己上司还坐在对面呢。 蓝棠君目不斜视,虽然身在这农家石屋里,饭桌上的菜也是农家小菜,但他那慢条斯理的动作一看就是非常有教养的。 农子剑轻轻撞了一下陆月歌的膝盖,让他不要再给自己夹菜了,陆月歌不听,一直给他夹,眼里是散不去的高兴和宠溺。 农子剑都不好意思抬起脸来了,他踩了陆月歌一脚,然后跟一脸淡然的蓝棠君努力找话题,“蓝总,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前几天黄哥还跟我们传达你的意见来着。” 没办法啊,和面瘫严肃的上司相处总感觉很不自在。 “来了一个多月,我们远程视频开会的……“蓝棠君夹了一块鱼肉,冲他勾起嘴角,“嗯……还有,你踩的是我的脚。” 卧槽!农子剑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啊、哈哈哈,抱歉抱歉……” 蓝棠君咽下嘴里的东西,看着陆月歌调侃道,“看来我明天要去仁峰那儿住了。” “没关系,我们会把门关紧的。”陆月歌笑眯眯说道。 “……”听不懂听不懂!农子剑面红耳赤地低着头猛的扒饭,混蛋,好歹在我们领导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 蓝棠君忍不住笑了,他其实是很理解陆月歌为什么这么喜欢农子剑的,这样的身材,这样的性格,还有现在这红通通的脸,对他们这样的gay来说,根本就是极致的诱-惑,让人更加想……欺负他、逗弄他。 吃完饭洗完澡,蓝棠君果然待在自己房间不出门了。 二楼有一个大厅三个房间,蓝棠君住蒙仁峰的房间,刚好就在他们房间的斜对面,厚重的实心木门一关上,只要不大力敲击,这边有什么动静对面都不会听到。 陆月歌黏人得不行,嘴里犹犹豫豫问着,“你是跟我一个房间,还是我去给你收拾一下隔壁的房间?”这么说着,整个人却没骨头一般牢牢黏在农子剑背上。 “随便吧……”农子剑让自己镇定,“又不是没睡过。” 话才说完就被陆月歌扑到了床上,陆月歌一边亲他一边说,“那就一起睡……” 睡睡睡睡你妹啊!农子剑说的是很单纯的睡觉,但现在这两个字从陆月歌嘴里说出来,好像又另有所指,在暗示那啥啥啥…… 两人又缠缠绵绵吻在了一起,好半天农子剑才喘着气翻身压住陆月歌,他有些不爽,“为什么你这么熟练?那次在医院宿舍也是。”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陆月歌伸手揽住农子剑的脖子,“我拿你幻想过很多次了。” “靠……你yy我。” “所以啊,别吃醋。我的初次牵手,初吻,初什么都是你的……”说到这里就想到以前的事,陆月歌也开始算那陈年老账,“你还交过女朋友呢,叫什么秀悦的,你肯定牵过人家的手了吧?……吻过了吗?进展到哪一步了?” “其实,那应该算不上女朋友吧,就牵过几次手而已,亲都没亲过就被甩了……” “哼,你这是在遗憾吗?”陆月歌酸溜溜地拉过农子剑的手,啾啾啾亲了几下,消毒。然后继续审问,“还有那个什么茉茉呢?” “跟茉茉更没关系了,我们只是朋友,她喜欢的是女人。” “她……”这是陆月歌完全没想到的。 “嗯,她现在也有女朋友了。”农子剑在他身旁躺下,突然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发抖,“所以,我真正喜欢的,唯一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终于听到最想听的话,陆月歌高兴得想哭,只有紧紧抱着农子剑,他才肯定这不是梦,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 说出了表白的话,农子剑不好意思得很,他粗鲁地把陆月歌的脑袋按到自己胸膛,“怎么样,是不是特感动?” 陆月歌双手圈着他,“我很爱你,为了你我死都愿意……” “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啊死的。”农子剑敲了一下陆月歌的额头,“……我也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遇到危险。” 陆月歌紧紧回抱农子剑,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手。 屋里的温度很适宜,皮肤相触的感觉让人觉得安心,他们说了很久的话,十一点多的时候,农子剑的眼皮开始打架了,他这段时间都没得睡好,今早又一大早起来搭车,现在心情放松了下来,他开始困了,但是他还想和陆月歌说话,强撑着不那么快睡着。 “睡吧,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陆月歌亲他的额头,“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呢。” 农子剑把他搂进怀里,下巴在他肩窝蹭了几下,“那我要抱着你睡。” “求之不得。” “明早醒来我要看到你……” “当然。” “六月……” “乖,睡吧。” “我好想你……喜欢你……”陆月歌的眼眶湿润了。 “子剑,我也很爱你。” 第二天,农子剑是在陆月歌的怀里醒来的,陆月歌早就醒了,正微笑着看着他呢。 农子剑迷糊了一下,然后大窘,一大早的,不用对着我这个还没洗脸刷牙的大男人笑得这么深情吧…… 他哪里知道,昨晚在他睡着后,陆月歌痴痴看了他一个多小时才舍得睡去,早上也早早就醒了,一直抱着他,看着他。 “醒了?”陆月歌对他露出笑容,抱紧了他就要亲。 农子剑伸手拦住了,陆月歌的吻便落到了他的手背,“还没洗脸呢……”要是我油光满面你嫌弃了怎么办……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睡了一夜,皮肤还这么干干净净的。 陆月歌啧啧亲了他的手背几下,“还没有七点呢,再睡一下?” 农子剑本来就还困着,加上被人这么抱着,暖烘烘的,跟陆月歌说了几句话后,他又睡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陆月歌已经不在床上了,他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十五分了。 走到窗边往楼下看去,陆月歌从猪栏里挑着两个桶去了菜园,蓝棠君正在切菜喂鸡。 睡了踏实的一觉,加上山里空气清新,洗漱完后,农子剑觉得精神满满。 搭着毛巾回到房间,陆月歌刚好上来了。 “早安,宝贝。”陆月歌笑着伸手搂住他,给他来了一个早安吻。 一个男人称另一个男人为宝贝,还不是很适应的农子剑又涨红了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大早能别这么肉麻吗。” “这就肉麻啦,还有更肉麻的没说呢。” 农子剑转移了话题,“咳……不早了,等下不是要去干活吗。” “你在家就行,你的手有伤,不用你去。”陆月歌从衣柜里找来一件外套,“穿上,早上有点冷。” 农子剑受伤的手背一用力就疼,去了也干不了什么活,他穿上陆月歌的运动衫,这个季节莨市白天还很热,但是山里的温度要低不少,他这次来得匆忙,只带了两件短袖,现在只能穿陆月歌的衣服了。 嘿嘿,有男朋友还真不错,衣服和裤子都可以互穿。 陆月歌拿来医药箱帮他换纱布,“还有几分稻子没收割,今天上午应该可以收完,你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家里有什么活要干的吗?” “等太阳出来了,你就去楼顶晒谷子,中午的时候再喂一下猪就好了。” “行,这些活我包了!”农子剑对喂猪比较感兴趣,他还没干过这活,“喂猪要怎么喂?” 陆月歌仔细给他的手缠上纱布,两人坐在床沿,靠的很近,陆月歌忍不住又吻他,好一会才把人放开继续说道,“猪食在厨房的大锅里,舀两瓢到旁边装有洗米水的桶里,然后再加两瓢米糠和一瓢玉米粉搅拌,最后倒到猪栏的石槽里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农子剑点头,手已经包扎好了,陆月歌却不肯放开他的手,气氛很微妙,农子剑脸上有些热,两人的嘴唇又慢慢靠近了。 陆月歌的舌头探进农子剑的嘴里,他现在只想抱着眼前的人,都不想出门干活了。 “乖乖在家等我,我中午就回来了。” “……行了,行了,黏黏乎乎的。”农子剑满脸通红地站起身来,男朋友太粘人了怎么办? 陆月歌牵着他下楼,“去吃早饭吧,我炒了你最喜欢的空心菜梗酸。” 下到楼梯,农子剑就不让陆月歌牵着他了,蓝棠君刚磨好镰刀,一抬眼,就看到了农子剑脖子上的两个红印子。 啧,果然是小年轻啊。 陆月歌把工具装好,他和农子剑说,“那你吃东西吧,我和棠君先出去干活了。” “嗯。”农子剑点点头。 蓝棠君把大水牛牵来,把牛绳从牛车头套下面穿过,然后大水牛就自己走到两根车辕中间,也不用人抬起车头,它自己头一低,弯弯的牛角往倒v型的车头一钩,就把车头套到了自己脖子上了。 看到这一幕,农子剑觉得很神奇,去年暑假来的时候,他们都是用马和黄牛拉车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水牛会自己套车的。 蓝棠君也很神奇,这可是他们公司的经理啊,明明是一个高级精英,做起这些农活来却很熟练利落。 这反差,真牛,真厉害。 这里的水稻可以种两季,四月下旬开始插秧,七八月收割,八月插秧,十月份多一点又可以收割了,现在正是二熟稻子的收割季节。一熟的稻子多是拿去卖的,或是给家禽家畜吃的,二熟的稻子虫害少,他们会种一些品种比较好的、但不那么高产的留着自家吃。 这个时节雨水较少,田地里是干的,收割的速度比一熟的时候要快上不少。 蓝棠君戴着眼镜穿着解放鞋,半弯着腰收割稻子,褪去了都市精英的外表,却没什么不和谐,他现在的农夫身份做得非常自然。 蒙仁峰虽然跟他有些不对盘,但其实还是很佩服他的,明明开那么好的车,能操控天书一样的文字符号变成很好玩的游戏,或是一些看起来非常厉害的东西,外国话说得那么好,连地里的活都干得这么麻利…… 这种人才是真牛-逼! 收割完稻子捆好装车后,陆月歌便赶着牛车回山上了,蒙仁峰看蓝棠君没有跟陆月歌走,他便问道,“你不回山上吗?” “我今晚在你这里睡。”蓝棠君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我这里荒山野岭的,晚上蚊子老鼠蛇什么都有,你确定要睡我这里?” “就当野营了,”蓝棠君朝他勾唇一笑,“我可以再给你玩那个游戏。” 蒙仁峰果然眼睛一亮,“那你来吧,想睡多久都可以。” 蓝棠君的镜片反射过一道光,弟弟长得俊,但其实哥哥更合自己的胃口……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农子剑和都乌留在家里,吃过早餐后他就去楼上晒谷子,陆月歌已经提前把一袋袋的稻谷放在楼顶了,农子剑只需要把谷子倒出来用刮子摊开,每隔一段时间翻晒一下就行了,这个季节雨水不多,也不用像七八月份的时候经常要抢雨。 晒好谷子后他就下楼扫地,家里还挺干净的,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打扫的,猪栏里几只粉白色的猪正在睡觉,果园那边一群大大小小的鸡正在啄食,远处黛山连绵,好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色。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陆月歌赶着牛拉着一车稻谷回来了,农子剑正躺在葡萄架下睡觉,听到动静,他起身迎了上去,跟陆月歌一起卸下车上的稻子,“下午还要去吗?” “不用了,今天已经是最后的了。”陆月歌摘下头上的草帽扇风,秋高气爽的阳光下,在地里干了一上午活的他还是这么好看,细微的汗水衬得他的皮肤更润泽。 “你先进屋里吃点东西,我去把牛栓了。”农子剑伸手把陆月歌的刘海别到耳后,撩完人后他就牵着牛走了。 只留愣了下神的陆月歌在原地笑。 农子剑栓好牛后去洗了手,他甩着手上的水珠进门,陆月歌一把抓住他就吻了上去,沉浸在他的吻里的农子剑迷迷糊糊想着,六月怎么这么喜欢接吻啊…… 怀里的身躯结实温热,两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最容易差枪走火了,陆月歌轻咬着农子剑的喉结,双手也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 农子剑怕痒,陆月歌的手触到他腰部的皮肤时,他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想张口说话,没成形的话就变成了一声暧昧的shenyin。 他赶紧推开陆月歌溜去厨房,“干了这么久的活你不累吗,我去给你拿碗。” 陆月歌的脸也有点烧,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回味刚才的吻,子剑尝起来真是太美味了……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平静心中的躁动,冷静,冷静,现在还是大白天的…… 下午的时候,陆月歌推出一台小型脱粒机,两人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把中午拉回来的一车稻子给脱粒了。农子剑觉得挺神奇的,去年暑假他们在寨子里用的是大型脱粒机,玉米也是人工一颗颗脱粒的,没想到今年就方便这么多了。 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啊。 中秋过后,天黑得越来越快了,红澄澄的太阳慢慢坠入山头,他们把楼顶晒了一天的的稻谷装到袋子里,再扛到楼顶的小屋里,防止被晚上的露水打湿。 晚饭同样丰盛,虽然菜并没有很多品种,但陆月歌总是会花心思做出不同的花样,农子剑觉得自己永远都吃不腻他做的菜。 洗完澡后的农子剑有些紧张,因为今天陆月歌一直粘着他,看他的眼神也很……呃,好像要吃掉他一样。 毕竟也表白了,虽然昨晚同睡一张床没发生什么,但是中午的时候,陆月歌的那里都已经ding到他了……男人嘛,血气方刚干柴烈火什么的…… 而且,他自己也很想……所以,今晚大概也许可能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陆月歌也洗好澡了,他没有进房间,而是喊了农子剑一起上到楼顶。 晚风习习,中秋刚过没多久,云朵中时隐时现的月亮已经变成了弯弯的下弦月。 陆月歌今晚洗头了,这里没有吹风机,他都是洗澡后去楼上走一走,让头发被自然风吹干。 夜风吹起他的发丝,他朝农子剑笑,农子剑被他笑得神魂颠倒。 以前只把他当兄弟的时候,会羡慕他长得帅,但是从喜欢上他之后,他的好看是有绝对的诱-惑力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会拨动自己的心。 “你的头发真好看。”农子剑捧起了陆月歌随风飞扬的一把黑发,凉凉的,香香的。 越是喜欢他,越是觉得他哪里都好。 陆月歌凑近他,“喜欢吗?” “喜欢……”圆月能让鬼魅精怪化形出动,也能让凡人被诱-惑,农子剑已经被他诱-惑了。 “还喜欢我什么?”笑吟吟的精怪继续诱-惑老实人吐出真心话。 “……”农子剑心跳如雷,两人平视着望进彼此的眼里,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陆月歌的脸,“眼睛,鼻子,嘴巴,哪里都喜欢……” 陆月歌眼里的笑意更深,他捉住了农子剑贴着自己脸颊的手,“就算我是男人?” “就算我们都是男人。”农子剑肯定。 他真的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会烦躁会焦虑会担心会害怕,满心满脑都是他,会高兴会愉悦会努力,会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陆月歌握着他的手往下,“这样,也喜欢吗?” “……”农子剑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喜欢吗?”陆月歌带动对方的手心往自己那处按,让他感受到“喜欢”之后的更亲密的行为。 妈蛋,这套路! 那灼热的,还会搏动的触感让农子剑想逃,不是接受不了,而是真的太羞耻了,虽然这东西他自己也有,但也正是因为这东西自己也有。 “嗯?”陆月歌没有放开农子剑的手,他很兴奋,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越是看到这样的农子剑,他就越想欺负他。 农子剑觉得自己怎么看着都比路月歌更爷们儿,情侣之间的亲密行为是很正常的,这有什么好羞耻的,淡定,淡定,于是他手下稍微用力,哑着声音回了一声,“喜欢!” “啊……”陆月歌却弯腰握紧了他的手腕低叫了一声,“子剑……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农子剑吓了一跳,他赶紧松开手,“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囧大了,自己好像没多用力吧…… 陆月歌哭笑不得,——哎,这就是欺负老实人的报应吗?……可是还是很想欺负他怎么办…… 于是他环住农子剑,在他耳边低声蛊惑,“要以适当的力,你自己是怎么弄的,也帮我——” “……花前月下的,你能别这么、这么直接吗?” “那,我们进屋去?” …… 完事之后两人相互抱着躺在床上,都有些不好意思,农子剑还傻傻地问了一句,“不做到……最后吗?” 陆月歌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指都是什么,农子剑的接受度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笑着搂紧怀里的人,声音暗哑,“做到最后需要做好准备,现在这里,那些东西都没有,很容易受伤的……” “咳咳……”农子剑闹了个大红脸,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们,谁上谁下?” 在他的几次yy里,都是自己把对方压在身下的,但是陆月歌同样是男人,□□比自己的还大……而且他不少次的言行,比如现在正贴在自己后面上的手,也表明了他是想做进攻的那一方吧? 陆月歌坏心眼地捏了一下手下的-,真翘,真有弹性……他不知道肖想这地方有多久了,他找小电影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找和农子剑身材类似的,他想把他狠狠压在身下欺负…… 他这么喜欢这个人,喜欢到想占有他的一切,同样的,也愿意为他臣服,为他奉献自己的一切。 “我喜欢你,无论上下,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那你就等着我办了你吧。”农子剑为了掩盖自己的羞窘,他伸手捏住了陆月歌的下巴调-戏道。 “好啊,什么时候?”陆月歌笑着问道,“我迫不及待了。” 农子剑被他的不要脸打败,为了不让他吐出更多羞耻的话,他只能以吻堵住了他的嘴唇。 “再来一次好不好……”陆月歌用舌尖戳他嘴角边的小窝轻声说道。 “靠……你欲-求不满啊……” “嗯,所以需要你……来满足我。” 作者有话要说: _(:з」∠)_这章很短,因为我要做一个清水的作者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除去在路上的时间,农子剑只能在这里住上短短四天,所以陆月歌只想和他腻在一起,哪里也不去,又怕他无聊,地里的红薯刚好可以挖了,于是他便挑着竹筐,带农子剑去地里挖红薯回来准备做红薯干。 到了地里,陆月歌先把红薯藤蔓割了,农子剑跟在后面,把割好的藤蔓收在一起捆好,拿回去喂猪喂牛都可以。 红薯地被老鼠钻了不少洞,有些洞里还可以看到被啃了大半的红薯。这里土质比较疏松,陆月歌用三齿铁耙锄两下,很快就见着几个红薯了。没多久两人就挖了满满两箩筐,再拿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把泥土洗干净就可以拿回家了。 刚挖回来的红薯要晾晒一段时间,让多余的水分蒸发后,再煮了晒干,这样做成的红薯干才更甜更好吃。在没有糖果巧克力的大山里,这些都是孩子们的美食。 “山里的冬天很冷,没事做在家烤火的时候,我们就会把红薯放在火堆旁边慢慢烤……过年的时候还可以串一些肉来烤,有时候还有鱼和竹鼠……去放牛的时候,烧一把火,把粽子丢进火堆里烤一下,粽叶一剥,外面焦黄,里面糯米热腾腾的,特别好吃……” 陆月歌说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农子剑很喜欢听他说这些事情,算一下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他也想来这里过年……过年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但是他也很想和自己的男朋友团聚啊。 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挺可耻的,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把两筐红薯放到楼顶晾晒后,两人又去果园里摘柿子,几只猴子正蹲在树枝上,抱着金黄色的大鸭梨啃,走近一看,树下的石头上还有两只猴子和一只橘猫在打滚玩闹。 “这只猫被玩惨了。”农子剑没想到猴子和猫还能玩到一起,瞧这高冷的主子,竟然被一只猴子双手抱在怀里撸毛挠耳朵,农子剑觉得有趣,赶紧用手机录了下来。 这些动物也不怕人,这几年家里没什么人,陆百京夫妻在外打工,陆月歌在莨市上学,蒙仁峰大半时间都在河边守着他的鸭子,这山上的果树结了很多果都吃不完,便让山里的老鼠,猴子,禽鸟这些动物果了腹。 两人拿着袋子爬到树上,选了个头均匀外表完好的柿子摘下来,拿回家后用刨子把皮削掉,保留萼片,削掉的果皮用箩筐装好晒干留着备用,削好皮的柿子则用竹筛装好拿到楼顶晾晒。 制作柿子饼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农子剑的假期只有短短六天,其中还有两天的时间要花在路上,他看不到陆月歌制作红薯干和柿子饼的全过程。 甜蜜过后,还有很多现实问题摆在他们眼前。 长时间的远距离恋爱是有很大风险的。 陆月歌毕业后从莨市回到山里,买了五十多只小鸡和五头猪,准备养到过年卖了,早春的时候蒙仁峰种了小半个山头的松树,也等着他照料,所以对陆月歌来说,从小长大的土地,刚种下的树木,半大的家禽家畜,这些他都很不舍。 但是要选的话,他的心早就做了选择——只要农子剑要他,他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 所以陆月歌决定,等到年后清明,就回到莨市工作,和农子剑一起生活。 而农子剑扪心自问,他很喜欢这片土地,和陆月歌一起过男耕男种的山里生活,他也愿意,而且他的工作只要有电有网络,完全可以在家自己完成——像现在的蓝棠君一样,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的同时,还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他的家人都在市里,他现在跟一个男人好了,更要好好孝敬父母,这样以后出柜的时候,他们或许不会反对得太激烈。 他们家人丁兴旺,森森今年都读小学了,堂哥的女儿也两岁了,就算以后他不结婚生子,老爸老妈应该不会那么难过。 六月虽然看着比较特别,读自己想读的专业,热爱大自然,自由不羁,但是他是独子,农村人注重传宗接代,他身上的担子肯定比自己要重。 农子剑有些心疼,陆月歌从小生活在这里,就算读了书,见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为所动,却肯为自己远走他乡放弃这一切。 两人都想着自己何德何能,都不愿让对方受委屈。 所以两人仔细商量后的决定是:暂时拖着。 现在农子剑二十二岁,而陆月歌也才刚二十岁多点,他们还年轻,这几年内家里也不会急着催婚,那就先慢慢磨着,一点点软化他们的态度。 六天的时间非常短暂,周六晚上的时候,公司同事就已经打电话来催农子剑回去加班了。农子剑跟电话那头的人讨论着技术问题,陆月歌趴在他身上,默默无声地抱着他。 挂了电话之后,农子剑摸着怀里人顺滑的头发,“等以后我爸妈接受了,我们就回来这里生活,反正我的工作在哪里都可以做。” “突然想起以前看的《神雕侠侣》,小龙女问杨过愿不愿意和自己待在古墓里……”陆月歌的耳朵贴着农子剑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虽然有车了可以经常出去,但是小县城怎么说也比不上大城市,我也怕自己会不会束缚了你,怕你……” 毕竟,他成长于外面的花花世界,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这里除了山还是山,连个篮球场都没有,他会愿意在这里呆多久…… “咦,这样说来,你这情况还真挺像小龙女呢。”农子剑笑着双捧住陆月歌的脸,哄他,“不要怕,现在交通和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在哪里都一样的,如果你跟着我去了大城市,我也会担心你不喜欢城市的生活啊,你这么喜欢自由,你像山里的神仙,要是不愿意为我这个凡夫俗子停留怎么办?” 因爱故生怖,因爱故生忧。 “不是的,我也是凡夫俗子啊,”陆月歌也笑了,“你在哪里,我就愿意在哪里。” “我也是一样的,还好我们生活在现代社会,要是在古代,这万水千山的,就算有轻功也比不上火车汽车的速度啊。” “子剑,”陆月歌深深看着自己的恋人,“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也是……喜欢你,”尽管这几个字早已在心里回荡千百次,但现实中农子剑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他也怕陆月歌会不安,怕陆月歌以为自己不够喜欢他,现在小声说出口了,然后又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于是又嘴硬道,“哎呀我去,大男人天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像什么话!” 陆月歌坏笑着抱住他,“好,不挂在嘴边,喜欢和爱这种事,都是‘做出来’的。” 农子剑再一次确定,比无赖比脸皮,比很多男人的地方,他都输给了陆月歌。 外貌果然很容易迷惑人的判断力。 即将离别的这晚,陆月歌以前梦里梦的,和自lu时yy过多次的想法得到了实现。 子剑的身体实在是太美好了,蜜色的皮肤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线条流畅的背肌,有力的双臂,结实的腰杆下还有两处腰窝,最诱-人的,是那挺-翘浑-圆的tu部和结实有力的双腿…… 他知道农子剑不习惯,还是得让他慢慢接受男人之间的事情,一下子来太猛被吓到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看来,农子剑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对这样性子的人,就是要慢慢磨,一点点蚕食,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 月光下是寂静的山林,山林里有石砌的房子,夜风吹起窗户的帘子,床上是一双缠绵的人影。 长发披散在陆月歌的后背和床单上,身下的青年体魄健壮而富有活力,若是让人看见,准以为是话本里吸人精-气的妖精和老实憨厚的青年在翻云覆雨吧……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唉,明明已经很清水了啊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再怎么紧抱着心爱的人,时间还是不能停留。第二天上午,陆月歌开着皮卡送农子剑去县里搭火车。 周末收假,乘车的人很多,两人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肩膀碰着肩膀,陆月歌依依不舍地看着农子剑小声叮嘱着, “元旦后我就去找你……要想我,要给我发信息,不许变心,不许看别的女人……” 同为男人,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能牵手不能吻别,只能眼神无尽缠绵。 “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农子剑笑他, “知道了知道了……那个、你可要和我们经理保持距离啊……他那么帅那么有钱,我更担心好吗。” “再帅再有钱跟我都没关系,我都看不到……我眼里就只有你一个。”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瞎了眼才看上我的感觉?” “我看得清楚呢,清清楚楚地、死心塌地爱着你。” 对他这样张口即来的甜言蜜语,第一次谈恋爱的农子剑耳根又红了, “……这还差不多。”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之后,去往莨市的列车开始检票。农子剑看到陆月歌眼里满满的不舍,他真想不走了,或是把陆月歌也一起带走,怎么样都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六月,我走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我、我等你。” 车站人来人往,检票员用喇叭催促没有检票的人赶紧检票,他们就站在旁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尽缠绵的眼神。 两人都身高腿长的,尤其是陆月歌,无论在哪里都是别人的焦点,已经有姑娘对着他们悄悄举起了手机。 农子剑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戴到了陆月歌头上,然后凑在他耳边小声讲了一句话,“我喜欢你,我等你。”然后就红着耳朵大步走去检票了。 陆月歌心里又甜又暖,看着人潮中农子剑离去的背影,他慢慢地扬起了嘴角。 现代科技高速发展,飞驰的列车缩短了人们相聚的距离,电波信号让相隔千里的人们可以通话视频,要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只希望真实触摸得到、时时刻刻相伴在一起的时候能快些来临。 这一别,农子剑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加班,他们这行一贯如此,早上九点上班,但是下午六点能按时下班基本是不可能的,早的话七八点能走人,九点十点是常态,有时还要到凌晨一两点,然后第二天继续重复这样的日子。 在他们公司放眼望去,已经有人年纪轻轻就脱发秃顶了,再加上新闻时不时报道的哪里哪里的程序员又加班猝死了,农子剑心里打了个突,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和腹部,幸好头发还是很浓密,六块腹肌也还在……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秃顶啤酒肚,所以再忙他也会抽时间锻炼身体。 这天晚上又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到住处,他打包了一份炒面,一边吃一边和陆月歌聊天。 【累死了,甲方真tm难缠,什么都不懂还一堆要求,一下子这一下子那的!】 【宝贝辛苦了,吃完了就早点洗澡睡觉吧。】陆月歌心疼他,但是两人隔得太远了,只能用这些贫瘠的语言安慰他。 【嘿嘿,我就抱怨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的。】农子剑早上和下午抽出时间跑步锻炼了,他们公司其实挺人性化的,为了员工的身心健康,领导专门搞了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健身室。 【你现在吃的什么?】陆月歌问。 农子剑拍了一张自己大口吃炒面的搞怪照片发了过去,【炒面,不好吃,想你做的饭了。】 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简单的外卖,陆月歌恨不得马上飞过去,陪他说话,为他做饭,拥他入怀…… 异地恋实在是太难熬了。 真希望快点到元旦,忙完家里的事情就马上到他身边去。 没再一起的时候还没思念得这么辛苦,现在两情相悦了,反而相思入骨,只想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看得到,摸得到,才能安心。 十一月份后,陆月歌在山下的稻田里耕地,准备种一些耐寒的蔬菜,这里的冬天很冷,天气一冷蔬菜就长势缓慢,所以要趁现在多种一点,到时候还可以拉到集市上去卖。 萝卜、大蒜、芹菜、香菜是必种的,其中大蒜种得最多,足足种了六分地,还有包菜、豆苗、菜花、头菜、芥蓝、油麦菜等等也都要种上。 把菜种下后,陆月歌开始进山采蜂蜜,蒙仁峰则把鸭子迁到山下的一个池塘里,一边放鸭子一边照料家里的鸡鸭猪牛。 这里山多树多,野花繁茂,所以寨子附近也是有蜂蜜的,但是采摘的人比较多,陆月歌一般会去到更深的山里采摘,他每采一次蜂蜜一般要花费两三天,进到深山老林里,还可以顺便去看看他的伙伴们。 山路崎岖,很多时候都要跋山涉水,时间大部分是花费在路上的。 冬蜜的花粉和水分含量比其他季节要少,所以一年中最好的蜂蜜是冬蜜。 深山里采摘蜂蜜很危险,爬到树枝上采摘还算是简单的,更危险的是采摘那些垂直岩壁上的蜂蜜,措施做不好的话,轻则摔断骨头,重则小命不保。 陆月歌准备了柴刀、火柴、毛毯、小锅、带盖子的塑料桶,几个尿素袋子,再带上几个粽子干粮,拿上手机,带上都乌和唧唧就进山去了。 深山里人迹罕至,怪石嶙峋,草木杂生,陆月歌路上遇到了几只林麝,它们在灌木间探头,像精灵一样,看到人就咻地跑开了。 下午的时候,陆月歌就找到了几个蜂巢,一个在树洞里,蜂巢很大,光是这个树洞里的一块块金黄色的蜂蜜,就够装一桶了;在附近一个与地面几乎垂直的岩壁凹陷处,也有好几个大蜂巢,但是山壁太高太陡了,要上去有一定的困难。 在寻找去往山顶的路上,陆月歌看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倒挂着一个巨大的蜂巢,直径足有半米多长,看来不需要去摘那危险的山壁上的蜂蜜了。 他不急着采摘,他打算在山里住上一晚,第二天上午采了之后再回去。 看过林子里的猴群,傍晚的时候,他找了个干燥的山洞过夜,山里的夜晚很冷,他在一块平整的地上点燃了篝火,烧了一段时候之后就把火挪开,然后在地上铺上一层干草,再把两个剪开的尿素袋子铺到干草上面,睡觉的时候就不怕冷了。 冬季的林子比以往寂静了不少,虫鸣鸟叫没有那么热闹了,外面风声呼啸,山洞里柴火噼啪响,简单吃过干粮后,都乌和唧唧窝在陆月歌脚边,他披着毯子枕着手臂在翻看手机。 新手机存了很多视频和照片,其中一部分是农子剑的,打篮球的,跑步的,玩游戏的,搞怪的,睡觉的,吃东西的……怎么都看不够。 好想他。 山风回旋着呼啸,这处山洞背风,山洞里火苗闪耀,在深爱的山林里和爱人的笑容中,长发的青年慢慢陷入了睡梦中。 两个男人的恋爱与其他情侣无异,只要一有空就发消息视频打电话,有事没事,大事小事,腻歪得不行。 【中午吃了什么?】 【(图片)子姜鸭,爆炒鸡胗,小白菜,味道一般,没你做的好吃】 【(摸头)过几天去给你做。旁边的女生是谁?】 【(坏笑)你猜】 【我看你是屁-股痒了(微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正在吃饭的农子剑看到这句话差点喷饭,靠!六月这家伙,真的跟以前差太多了…… 【(中指)刚好拍到别人入境而已,吃什么飞醋】 【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准看别人】 【是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谁都不看】 【(亲亲)我也是,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了】 咳、隔着屏幕农子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整天甜言蜜语腻腻歪歪的,他自己就觉得很难开口,两个大老爷们多不好意思啊…… 他很含蓄地回复对方【房子已经租好了,离我们公司就三个站。】就差把钥匙给你了。 【不在家里住了吗?】 【家里有点远,还是租房子近一些】 【喔~我可不可想成是为了和我一起住才租的(亲亲)】 【是啊,就等你来给大爷我做饭暖床了。】 【嗯!等喂饱你,洗干净了就吃了你】 农子剑咬了一下筷子,对方的段数太厉害,羞耻心太强的他注定要输,说什么都很快被反调-戏回来。 有同事看到他对着手机傻笑,就问他,“女朋友吗?农子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啊,明明前段时间看着还很失落的,请了这么多天假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另一个同事肯定地说道。 农子剑收起手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几个人就当他是默认了。 虽然他们这一行薪资不算低,但是程序员找女朋友困难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很是羡慕嫉妒恨不秃头有身材有恋人的农子剑,一个个都问他女朋友长得漂不漂亮,在哪里上班。 “还行吧。”农子剑谦虚地说道,我男朋友长得特别帅特别好看,不知道有多少妹子要嫉妒死我。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都估计他“女朋友”长得应该也就一般吧,于是对他所谓的“女朋友”就没什么兴趣了,话题很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什么相亲了多少次啊,相亲的对象怎么奇葩啊…… 农子剑有些郁闷,别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谈论自己喜欢的人,但自己喜欢的是男人,所以只能藏在心里……有点小难过。 但是转念一想,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昭告天下得到大家的认可,再往好的方面想,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放包容了,也许等到十年之后,说不定国内就会允许同性结婚了呢…… 农子剑很快调整好了心情,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忠诚,乐观,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后,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放手,遇到什么问题就好好解决。 十二月份的时候,蓝棠君离开了涯林寨,他在涯林寨待了有三个多月,现在要回莨市了,处理公事之后还要飞加国过圣诞节。 他家人是在战争年代移民过去的,大半个世纪过去了,他们已经发展成一个大家族,生活习惯加上通婚,小辈已经西化了很多,还有不少子孙甚至连汉语都不会讲,只有蓝棠君和少数几个长辈,对先祖的这片土地依旧记挂着。 “你还会再来吗?”蒙仁峰问他。 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能编出那么神奇的网络世界,还能下地干农活,虽然不爱笑,但是会耐心地教很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他有些舍不得对方离开。 “会的。”蓝棠君点点头,其实他也舍不得离开这里,“等过年之后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那边的特产。” “好啊!”蒙仁峰很高兴,又问他,“网上说加国的风景很美,你可以拍些照片和视频给我们看吗?” “当然。”蓝棠君微笑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真的吗?能去就好了!”虽然觉得蓝棠君应该只是在客气,但蒙仁峰还是很向往, “那里到处都是金发蓝眼的美女吧……嘴唇很性-感,胸很……” “……”白对你这么好了。蓝棠君关上车门,“我觉得还是亚洲人比较好看。”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时间终于一天天临近元旦,即将又到新的一年。 出发前一天晚上陆月歌就收拾好衣服,把花生柿子饼龙眼干蜂蜜这些东西包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县里搭车去往莨市,去往爱人的身边。 农子剑本来想请假去接他,但陆月歌没让,“你好好上班,现在离你下班也没多久了,我到了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你就行。” “那行,这几天天气还挺冷的,你去附近的肯德基等我,下班了我就过去找你。” 陆月歌没去店里,他就在街边花园的长椅上坐着,背上背着一个背包,脚边放着一个纸箱和两个纸袋。 农子剑下了公车一路小跑过来的,“怎么每次都拿这么多东西,也不让我去接你。” 正是下班高峰期,街上都是行人车流,红彤彤的夕阳缓缓坠下远处的楼宇,钢筋水泥的大都市被染上了耀眼的金紫光芒。 陆月歌站在黄灿灿的银杏树下笑得灿烂,他真想把匆匆赶来的农子剑抱进怀里,“一路都是坐车,没提多久。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水果和干货,吃不完你就带一些回家里。” 两个多月不见,两人都有些痴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走吧,先把东西拿回去。”农子剑说道,他一手提过陆月歌手里的纸箱,一手揽上了他的肩膀。 明明已经够近了,陆月歌还是笑着往他那边靠了靠,还悄悄用下巴蹭了蹭他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小声说着,“子剑,抱紧我一点。” “靠,大街上呢,注意着点。”农子剑的心脏砰砰直跳,使力捏了一下陆月歌的肩膀,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更劲爆的话,赶紧转移了话题,“等下我们去出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两人手臂贴着手臂往小区里走,陆月歌说,“家里不是有厨房吗,我们去买菜回来做饭吧?”“厨具还没买全呢,今晚先去外面吃。”农子剑说道,房子才刚租了一个多月,东西都是慢慢添进来的,平时上班太忙也懒得做饭,他都没开过火,很多时候都是在外面吃的。 “那吃完饭,我们顺便去超市逛逛看要买什么。” “再买一个不粘锅吧,我上次自己煎个蛋都给糊了,还要再买一些调料之类的……” “笨蛋,煎个蛋都能糊了,我不是教过你吗?” “咳、都怪那个锅不好用,我在家自己也做蛋炒饭的好吧……明天你现场好好教我一次,我肯定会了。” “好啊,但是要收学费。” “不是吧,我们都什么关系了,还要收学费?” “好吧,看在我们的关系上,不收学费也行,”陆月歌意味深长地看着农子剑笑道,“那,用你的身体来补偿怎么样?” “……”农子剑脸上有些热,“那肯定是我赚到了,怎么看都是你的脸和身体价值比较高。” “在我心里,你的脸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看、最性-感的,怎么都爱不够……” “……”卧槽,这还在外面,天还没黑的,他们怎么就开始这种话题了! 农子剑觉得有些羞耻,幸好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区的电梯口,正是下班下课的时间,等电梯的人不少,两人都不说话了,他才不用接上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题。 而进到屋里后,农子剑才把门关上把灯打开,就被陆月歌抱住抵在门上开始亲。 农子剑的心脏砰砰砰狂跳,两个多月了,他没有一天不想他,现在终于能把人抱进怀里了……他紧紧搂着陆月歌,怎么吻都不够。 ……农子剑按住他越来越放肆的手,好像触电一般推开他,面红耳赤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你、干什么……东西都没放好……” 靠,六月这家伙怎么这么、这么…… 陆月歌目光灼灼地放开了他, “对不起,忍不住……太想你了。” 农子剑被他盯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都不先看一下我们的房间吗——” 话没说完他就卡壳了,两人贴得都快负距离了,对方有什么反应都一清二楚。 “……卧槽!”农子剑涨红了脸,这家伙,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陆月歌白皙的脸也泛着粉红的颜色,他的眼睛水润水润的,原本就红润的嘴唇因为刚才的吻更红艳。 而就是这样看着很纯洁的人,嘴里却吐出了让农子剑羞耻得想逃跑的话,“我从见到你就开始y了……” “……你真是……”农子剑的身体也忍不住发热,要不要这么饥-渴啊,晚饭都还没吃呢! 纾解过后,两人喘着粗气叠在一起,农子剑缓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们,是不是太禽兽了?” “是啊,我看到你就忍不住化身为狼。” 农子剑忍不住两手捏住他的脸颊说道,“你的行为举止跟这张脸真的很不符合。” 陆月歌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纯洁无害的笑容,“这大概叫,反差萌吧。” 农子剑想了想,啧,还真的是,平时看着是挺温和无害的谦谦君子,实际,根本就是个腹黑的se-情-狂吧…… 两人简单清理后去换了裤子,陆月歌才有空仔细观看了这个房间。 一房一厅一厨一卫,大概五十多平米,进门旁边是鞋柜,客厅靠墙摆着一张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玻璃茶几,靠近厨房的地方是饭桌,摆了三把椅子,房间和客厅差不多一样大,一张一米五的床,蓝色的被子,旁边有个床头柜,上面摆了一些书和一些小玩意,床的对面墙是一个衣柜,衣柜旁边是电脑桌,上面放了一台笔记本。 装修看着还挺新的,农子剑已经搬了不少东西进来,干净明亮,看着是一个温暖的小窝。 毕业后农子剑是回家里住的,大城市人口多,上下班高峰期堵车是很常见的,他有时候是坐地铁,有时候自己骑电动车上下班。 从涯林回来之后,他就打算在外面租房子。咳,毕竟是年轻人嘛,你看,刚才一进门就忍不住了,所以有个私密空间是很重要的。 农子剑递了一把钥匙给陆月歌,“这把钥匙给你。” 陆月歌接过钥匙,钥匙圈上是两把金属钥匙和一个红绳窜着的陶瓷小狗,“可惜山上的房子不用钥匙,不然我也可以给一把给你了。” 寨子里很多户人家都是不用门锁的,出门的时候都是拉一下门闩就算锁上了,要开门的时候,用小棍子捅一下再拉门阀就能开了,而黑山远离寨子,家里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有,所以更没有门锁和钥匙这些东西了。 给对方自己家的钥匙,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一把钥匙而已,又不是戒指。”农子剑笑道。 戒指,爱情的信物,契约,宣誓所有权。 陆月歌握着钥匙,在心里悄悄想着要准备打一对银戒,要自己亲手打造,刻上两人的名字,然后亲手帮他戴上…… 在外面吃完饭后,两人就慢慢散步去了超市,这一片多是住宅区,虽然天气很冷,但外面还是很热闹,跳广场舞的大妈无处不在,逛超市的人也很多。 一起逛超市买柴米油盐和生活用品,这种体验还挺奇妙,大概因为这就是一起过日子的感觉吧。两人把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一推车的食物调料和生活用品。 收银台旁边的架子上摆了一些口香糖和矿泉水,当然还有……套子。 排队结账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那一排排的小盒子上面,然后又飞快地转开了。 两人心里想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情,上次在山上是没有条件,现在是在什么东西都很齐全的城市里,农子剑元旦有三天的假期,陆月歌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那……那些事情,肯定是水到渠成的…… 都是第一次,就是平时比较大胆的陆月歌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超市买完东西后,他们又去负一楼的家电城买了一个电磁炉和平底锅,买完东西后两人准备回家,上到一楼时农子剑去点了两杯奶茶,陆月歌却说要下去买点东西。 “还有什么忘记买了吗?”农子剑问。 陆月歌的脸上一片薄红,“咳,下面有一家x臣氏……” 农子剑疑惑了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 他这段时间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六月说要去x臣氏,那不就是要去买……套子和润滑剂吗…… 难道今晚上真的要做了吗? 难道今晚要结束处-男生涯了吗? 农子剑的脸爆红,幸亏大晚上的喝奶茶的人不多,他们又在最旁边的角落里,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陆月歌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农子剑却站了起来,“我去吧。” 陆月歌看着他,“你……知道我要去买什么吗?” “不就是那什么吗!”农子剑深呼吸了一下说道。 一个热血青年买那些东西再正常不过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但是他不想让陆月歌去,他总觉得陆月歌的外貌太招人了,所以他站了起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 看到农子剑一脸大义凛然地乘扶梯下楼,陆月歌的表情慢慢从惊讶变成了羞涩的微笑,他垂下眼睑,猛吸了好几口奶茶才压抑下心中的激荡。 进到店里,农子剑装作一脸冷酷的样子,拒绝了导购小姐的推荐,先是买了一瓶洗发水和一把剃须刀,然后才转到了计生用品区,按照网上的推荐买了一盒套子和一瓶润滑剂,想了想又多拿了两盒……咳咳,反正以后都会用得上。 收银妹子非常专业地给他结了账并装好袋子,买好东西的农子剑并没有松一口气,心脏反而噗通噗通跳得更厉害了,毕竟,最最不好意思的,是买了这些东西之后要做的那些事情…… 看到男朋友拿着蓝色的袋子走过来了,陆月歌扬起了笑容,“买好了?” 农子剑没好意思看他的脸,走上去拿起两个比较重的袋子,“嗯……回去吧。” 回去之后,两人把牛奶水果之类的东西放到冰箱里,把电磁炉的平底锅安装好,这期间两人都故作镇定,然后陆月歌先去洗澡了,他的头发太长,洗完之后还要吹干。 到农子剑的时候,他洗了很久,这是他长这么大洗得最仔细最彻底的一次,然后才慢吞吞地进到房间里。 这里的冬天没有暖气,屋里还是挺冷的,陆月歌已经坐到床上了,他穿着黑色的睡衣,已经吹干的漆黑长发披散在后背,黑亮水润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农子剑心跳快得差点想夺门而出……还很矛盾地又想马上扑到恋人的身上。 农子剑走到床边,陆月歌把他抱住,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然后嘴唇慢慢靠近了…… “紧张吗?”陆月歌俯身在农子剑上方问道。 “紧张死了……”农子剑把手掌贴在陆月歌同样砰砰跳动的胸膛,“你的心跳也很快。” 农子剑的手很冷,陆月歌笑着用自己的手包住了他的手,“看你紧张得手都冷了——唔!”然后剩下的话被羞恼的人堵在了嘴里。 陆月歌抱紧他,“别紧张,我们慢慢来……” 爱情区别于其他的感情,在于它的占有欲和最隐秘的亲密性。 人的身体和精神真的很奇妙,明明是违反身体机能的事情,却因为强烈的爱意弥补了这些不足,就是在下面,疼痛过后,农子剑也体会到了那种强烈的愉悦。 陆月歌餍足地抱着心爱的人,身体得到满足的同时,心灵也愈加贴近。 这个人终于属于自己的了,完完全全,毫无保留。 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就完全属于彼此,他们之间就有了更深的、斩不断的关系。 “子剑,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陆月歌笑得灿烂,在农子剑嘴唇上亲了一口。 农子剑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被对方的笑容闪到,然后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情……两条毛腿肩上扛什么的,自己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甘愿被他这样那样…… 但是,心里满满涨涨的都是幸福和满足。 他好一会才接上陆月歌的话,“我是属于你了,那你什么时候属于我?” “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陆月歌一下一下地亲他嘴角的小窝,“现在也可以。” “……你先出去。”农子剑放缓呼吸让自己放松,“靠,你就欺负我现在办不了你吧……给我等着。” 退出来的过程中陆月歌又有些蠢蠢欲动,但是考虑到两人都是头一回,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退出来了。 “我等着。”陆月歌轻笑,他太高兴了,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子剑,舒服吗?” “……技术还挺不错啊,学了多久?” 腰有点酸,那里的感觉也有点怪异,但是真的很爽,咳,也许过两天可以再来一次…… “……从第一次去你家,睡在你床上的那晚开始……”陆月歌说。 “靠,难道那次你是——” “嗯……就是梦到和你做这样的事情……”陆月歌笑,然后起身检查想农子剑有没有受伤。 农子剑吓得直起身子,“不行——” 陆月歌检查之后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有点肿,先去洗澡吧,等下给你上点药。” “你什么时候买了药了?” “你下去买东西的时候。”陆月歌从床上起来,朝农子剑伸出手,“来,我抱你去。” “抱什么抱啊,哥哥我还走得动呢,”被那什么就算了,还要被抱着去洗澡,农子剑无法想象这样的画面,但是他才刚伸脚下床,突然就涨红着脸僵住了。陆月歌意味深长地笑了,他上前搂住他,“那我扶你去吧。” 农子剑绷紧了身体,“靠……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_(:з」∠)_阿门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农子剑就醒了,陆月歌轻轻拍他的后背,“还早呢,再睡一会。” 冬天天气冷,能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个懒觉最好了,所以农子剑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钟了。陆月歌已经不在床上了,厨房里有食物的香味传来。 农子剑窝在被子里回想昨晚上的事情,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起来,他赶紧掀开了被子让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冷静冷静。 嘿嘿,已经有男朋友了,已经不是处-男了…… 哎,怪不好意思的……但是,真的觉得很幸福。 农子剑确实身体素质好,加上陆月歌的准备做得妥当,忍耐力也好,所以没有发生小说里那些被做得起不了床的情况,连发烧都没有。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卫生间去洗漱,后面的怪异感觉已经好很多了,除了身上红印子多了点,其他基本没有什么不适。 “说明你天赋异禀,”陆月歌抱着他窝在沙发里咬他的耳朵,“特别适合在下面。” 农子剑瞪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妹的你才适合在下面!” “嗯,等你做了就知道我适不适合了。”陆月歌笑道。 “等我干-死你丫的!”农子剑红着脸放下狠话。 然后陆月歌就抱着他哄,说好听又羞-耻的话,耿直男老实人农子剑羞得简直没耳听。 放假在家没什么事情要忙,吃过午饭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了个科幻电影,等午睡醒了就整理一下房间,然后一起去超市买菜。 陆月歌推着推车和农子剑走到生鲜区, “子剑,今晚想吃什么?” 终于把人拐到床上了,得做一顿好吃的庆祝庆祝。 “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最好了,我想吃水煮鱼。”天气一冷就很容易饿,一想到陆月歌的厨艺和香喷喷爽辣可口的火锅,农子剑就开始咽口水。 “不行,你这几天不能吃太辛辣油腻的东西。”陆月歌否决了。 “……”农子剑呛了一下,旁边有两个年轻的女孩也在选辣椒,总觉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陆月歌买了一只鸡,然后选了一些香菇、凤尾菇和鸡枞,“我们今晚做一个菌菇火锅,你想吃鱼,再做个清蒸鲳鱼怎么样?” “行。”农子剑点头,菌菇火锅也很不错,鲜甜有营养,行得不能再行了。 他知道陆月歌其实很多食材都没碰过,但是就算不看教程,他也能根据食材的特性做出很好吃的东西,这就是长时间掌勺得出的经验和天分。 “你不要总是在外面吃饭,现在冬天适合做火锅,如果下班早的话,就去买一些猪肉和鸡肉,拿回来了用调料腌一下,再买一些蘑菇豆腐青菜之类的素菜回来,打个火锅就很好吃了,做法也简单。”陆月歌一边用牙签挑虾线,一边和正在洗菜的农子剑说道,他总担心农子剑工作忙饮食不规律。 “嗯,那我试一试。” “要乖乖吃饭哦。”陆月歌侧过头来亲了农子剑一口。 “靠,你肉麻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农子剑嘀咕,“我比你还大呢。” 心里却一整天都是甜滋滋的,谈恋爱真是太好了! 吃过晚饭后,他们散步去了附近的江边广场,八点钟会有跨年烟火晚会。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一年的最后一天,零点之后,又是新的一年。 不夜城霓虹灯闪烁,漆黑的江水反射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广场上人潮拥挤,一家几口、朋友、情侣、同学……寒冷的天气也冻不住他们的笑脸。 两人在欢乐拥挤的人群中走着,趁着人多,陆月歌悄悄地牵住了农子剑的手,隔着厚厚的衣服肩旁碰着肩膀,也同样很开心。 巨大绚丽的烟火在夜空绽放的时候,有很多人在拍照,甚至还有情侣这漫天的烟花下接吻。 嘿,这么多人呢,秀什么恩爱……农子剑有些酸溜溜的,就你们有恋人啊,我也有,我男朋友还特别帅呢! 大自然鬼斧神工令人惊叹,而渺小却又伟大的人类创造出的景象也同样震撼,陆月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型的烟花,轰隆声中,一朵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绽放,像流星雨滑落,美极了。 陆月歌转头,看到农子剑一脸严肃地在看别的小情侣接吻,他有些不安地伸手揽住了农子剑的肩膀,在他耳边问道,“看什么呢?” 农子剑撇了下嘴角,“啧,现在的人啊,这么多人呢就亲上了。” 因为有了一两个人的表率,竟然有不少情侣也开始效仿了起来,在这特殊的一天,在漫天绚烂的浪漫烟火下拍照亲吻,许下诺言,不远处甚至还有求婚的。 这些情侣都是男人和女人,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亲吻,求婚。 他们却不能。 “想什么呢?”农子剑轻轻撞了一下陆月歌问道。 “想你。”陆月歌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天空的烟火。他知道农子剑在想什么,所以他才会担心和不安。 “我在想啊,”农子剑有些气哼哼又有些不好意思,“等我们回山里,只要天气晴朗都会有漫天的星星看,想想,亿万年的星辰大海,怎么都比这转瞬即逝的烟花要浪漫吧,还有夏天山上无数的萤火虫……” 陆月歌眨了眨眼睛。 看到烟花的光影映进他的眼睛里,农子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咳,到时候,我们想亲多久就亲多久。” 陆月歌眼里的惊讶慢慢变成微笑,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农子剑虽然挺楞的,但是不少时候楞得很直,傻傻的,讲的情话有时候也有些幼稚,但是都最能戳中陆月歌的心脏,能让他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那……我可会忍不住化身为狼,把你吃干抹净。”陆月歌搂着农子剑的肩旁低声笑道。 “靠,月朗星疏你懂不懂啊,不是月圆之夜你能变身吗?” “不需要月圆,有你在旁边,我时时都能变身发q——” “滚滚滚!” 两人正打闹着,有三个女生朝他们走了过来,一个头上戴着发光的红色恶魔角的女孩笑着问他们,“嗨,帅哥,我们可以站在这里吗?” “当然。”农子剑点点头,这个地方视野不算很好,所以站这里的人稀疏一点,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地盘,谁想站这里都可以。 脸上带着微笑的农子剑在心里嘀咕,真不是我说啊,妹子你们看着估摸着也就是高中生吧,打扮是很漂亮了,但是衣服好像薄了点吧,十二三度的气温你们袜子就穿了半截,我都替你们冷的慌…… 还有,旁边这可是我男朋友,你们可别打他的主意。 陆月歌没看她们,他一直仰头看着天空的烟花。 虽然不应该这么小心眼,但是他确实挺不喜欢看到农子剑和女生说话的,而且这三个女生很漂亮,绝对是广大男同袍们都会喜欢的类型,青春靓丽,这长腿这及膝袜,来来往往的男人们都投来了打量的目光,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但是陆月歌不一样,他看过农子剑踢足球,黑红色的球服,包裹着结实小腿的黑色及膝袜,在绿茵球场挥洒汗水,那对他来说才是人间真绝色。 “帅哥,可以交个朋友吗?”另一个戴着米老鼠发箍的女生笑着问农子剑,实则目光却偷偷打量着陆月歌的侧脸。 从她这个角度望去,这个模特一般的长发帅哥仰望烟花的侧脸实在太完美了。 陆月歌今晚穿着挺成熟,深色的风衣西裤皮鞋,因为天气冷,他还戴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着,高挑的身材和俊美的面孔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不用想,这几个妹子就是冲他来的,一般敢主动要联系方式的人,都是对自己的颜值有自信的。 现在的小妹妹都这么大胆了吗,上来就直接搭讪男人,要是碰到的是长得帅的坏人可怎么办?农子剑替她们的父母担心。 “这个……”农子剑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他已经有对象了。” 陆月歌点了点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但是妹子们还是不死心,“骗人,有对象的话,你们两个男的还跑来看烟花?不用陪女朋友吗。” “嗯,就是因为有对象,所以我们才一起来看烟花。”陆月歌说道。 “咳!”农子剑咳了一下。 “要不要这么小气嘛。”米老鼠妹子没明白他的话,失望地小声说道,然后被旁边的小恶魔妹子拉到旁边耳语了一下,她才瞪大了眼睛打量他们,最后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便离开了。 陆月歌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刚才那句话表达的意思太明显,虽然他不在意,但是也许子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呢……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着急了,“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我们又不认识她们。”农子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刚才那是在宣誓主权吧,说完了又担心自己会不高兴,他这是在不安吧。 农子剑悄悄勾了一下陆月歌的手指,“倒是你啊,走到哪里都这么勾-人,人家妹子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要吃的醋才多了去了。”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陆月歌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好不容易才追到你……我怕一不小心你就被别人抢走了,毕竟,你以前喜欢的都是女生……” “那都是以前了。”农子剑说,“其实我也没有真的喜欢过哪个女生,以前不知道,都是别人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家都讨论女人,身边根本没有喜欢男人的男人……但是你一跟我表白,我就全乱了。” 满脑子都是你,就算现在有个36d的大美女一si不挂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所以别担心,我已经决定跟你在一起了,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农子剑的元旦假期只有短短三天,两人就形影不离地腻歪了三天,直到农子剑去上班,陆月歌才想起来要去看看陈傅忠和鄢烈。 陈榕崧今天休息,陈傅忠也在家,半年前陆月歌脚伤还没好就心情低落地回去了,他们一直挺担心的。 房间里很暖和,陈榕崧只穿了一件长袖和一件外套,他给陆月歌倒牛奶的时候,陆月歌一抬眼就看到了他锁骨上有一枚新鲜的红印子。 虽然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陈榕崧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大男人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然后很镇定地说要去厨房准备午饭。陆月歌也有些不好意思,陈傅忠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当然也注意到了刚才的一幕。 他对他们的关系并不隐瞒,两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又不是交不起租买不起房子,整天同吃同住,所以很明显,他们不是朋友而是伴侣。 他笑了笑问陆月歌,“什么时候上来的?” “30号就来了。” “来找你那个朋友?” “嗯……”陆月歌点点头。 果然,陈傅忠问他,“你和那个男孩……已经在一起了吗?” 对于陆月歌喜欢的人,陈傅忠算是知道得比较早的,那个男生他见过几次,每次都和陆月歌在一起。因为是过来人,所以他知道陆月歌看那个男生的眼神,不仅仅是看一个朋友的眼神。 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他们在一起了,而陆月歌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问他毕业后愿不愿意继续在医院上班,他犹豫了,说要回家,应该不会留在莨市。 现在他又来了这里,心情很明显不一样了,浑身都散发着光彩。刚才他的手机屏幕亮起,陈傅忠一眼就认出壁纸里搂着两只大狗的人是那个男生。 陆月歌没想到陈傅忠这么敏锐,惊讶之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忠哥,你怎么知道我……” “你不是也看出来我和你崧哥的关系了吗。”陈傅忠抿了一口茶,他看着厨房里的人影笑着说道,“我和榕崧,认识十三年,在一起十一年。” “这么久……” 十一年,那真的是很久了,而他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还不算久,起码再过四五十吧。” 陆月歌很羡慕。 “你们也要好好在一起。”陈傅忠鼓励他,然后问他,“那你这次来了还回去吗?有什么打算?” “过几天就回去了,等年后清明就过来了。”陆月歌说。 “他是本地人?”陈傅忠和陈榕崧是把陆月歌当弟弟的,这条路有多难走,他们也深有体会。 “是本地人,跟我表哥是一个宿舍的,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跟鄢烈一个专业的?” “不是,他是程序员。” “这倒看不出来。”陈傅忠笑道,他自己的职业就挺好猜得到的,那个男孩看着很好动,体格也好,还真看不出是日夜加班脑力劳动的程序员,“程序员挺好的,认真专一……但是记得提醒他要注意身体。” 有关于程序员的段子太多,而程序员后面也经常跟着“加班”“猝死”’这类的词。 陆月歌说,“是啊,他们加班挺多的,不过他的身体素质还挺好的,早晚都有跑步,连眼镜都不戴的。”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你们刚开始在一起,最好不要远距离谈恋爱。”陈傅忠说,“到时候再来医院上班吧,你回去之后,顾客来得都没以前频繁了,还经常有人打听你去了哪里了。” 陆月歌自然是答应的,“嗯,我正打算跟你说呢,我也比较喜欢在医院上班。” “当然,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陈傅忠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陈榕崧把电饭煲插上电后来到客厅,“等一下就可以炒菜了,今天刚好买了几只蟹和虾。” 陈傅忠和陆月歌都喜欢吃虾,陆月歌以前只吃过河虾,洗干净后放到油锅里炒一下,连壳都能嚼碎咽下去。在医院上班的时候,陈榕崧几次给他们带的便当都很丰盛,鸡鸭牛羊这些肉类就不说了,还有清蒸龙虾,芝士焗龙虾,大闸蟹…… 陆月歌说, “榕哥,等下我也一起下厨。” “哈哈,少不了你,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陈榕崧走到沙发旁边,陈傅忠就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他刚才在厨房,所以还不知道陆月歌已经知道他们是一对了,他稍稍拉开了和陈傅忠的距离,却被对方搂住肩膀不着痕迹地亲了一下脑袋,“不用躲,月歌早就知道了。” 作为一个长辈,想到刚才陆月歌的视线,陈榕崧的耳朵又腾地红了。 “忠哥,你和榕哥是怎么认识的?”陆月歌问道,除了陈傅忠和陈榕崧,现实生活中他没有认识的同性情侣,再除了蓝棠君,他没有接触过其他相同性向的人。 回想起往事,陈傅忠一贯冷清的表情不自觉变得柔和,“那年南县突发洪灾,他们部队去前线抢险救援,没日没夜地填沙包,搜索被困人员,你榕哥那时候才十九岁,我读高二,学校每天都派老师和学生给他们送饭……后来他退役了,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 陆月歌记得那场洪灾,那时他读小学三四年级吧,有一段时间一连下了很多天的大雨,听说好几个省的很多地方都被淹了,碧西也受了很大影响,暴雨山洪,出山的路被淹了,所以他们有很多天没去学校上课,寨子里地势低一些的房屋都被冲垮了,损失的家禽家畜很多,有两个小孩在一处山壁躲雨的时候,被塌方的砂石压死了。 浑浊的洪水涨得很高,淹没了大片的田地,大人们叹息被洪水摧毁的房屋和农作物,小孩子们却不知道疾苦,看到汪洋大海般的洪水就兴奋得不行,一个个想划竹排出去玩水。 洪水渐渐消退后,地里的稻谷还没黄就已经全部倒伏,刚成熟的玉米黄豆也被泡烂在了淤泥里,损失非常惨重。 陈榕崧作为当年的抢险子弟兵之一,最能体会什么叫水火无情,在那场灾难中多少人失去了生命,多少人无家可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爱人。 经历过生死的人,会更珍惜和坚守彼此之间的感情。 陆月歌忍不住问他们,“忠哥,那你们家里人,同意你们了吗?” “我姐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陈傅忠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他是跟着姐姐长大的,姐姐温柔善良,虽然没读过多少书见过什么世面,刚开始也是有些不理解的,但理解后很快就接受了,只要弟弟开心,她就没有意见。 “我爸妈前几年才开始对我们的态度缓和点的,他们刚知道的时候,真的把我的肋骨都打断了,”陈榕崧笑了笑安慰陆月歌,“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不要总往坏处想,你们现在还年轻,父母始终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只要你们坚持,好好跟他们说,他们总会慢慢接受的。” “嗯,我会的。”陆月歌感激地点点头。 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陈傅忠眼中的薄冰会融化,陈榕崧的眼神也总是追随着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这么好。 有这样一对感情坚定的同性伴侣作为榜样,陆月歌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心里暗暗想着,我也要和子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相对于陈傅忠和陈榕崧的平静,鄢烈的反应就大很多了。 陆月歌去到鄢烈工作室的时候,他正踩着缝纫机在缝制衣服,绣了暗纹的黑红布料堆了一地,看着十分华丽。 鄢烈双手推着布料,“我还以为你得再过个一两年才来莨市呢,来办事吗?水在那边自己去倒啊。” “没,来玩的。”陆月歌捡起地上的一条红色轻纱,“你在做汉服吗?” “嗯,妹子要求的一款飘逸的华丽的有气势的襦裙。”鄢烈抬起压脚,剪线,翻了一下布料,放下压脚又继续踩缝纫机,“来玩?来找我吗?” “嗯,是啊。” “真是神奇,这种时候你不是要在家种菜吗,居然舍得来玩?”鄢烈伸了一下懒腰,“晚上请你吃饭,对了,你晚上住哪里?我那里还有个书房空着。” “我有地方住了。”陆月歌说。 “住哪里啊,忠哥那边吗?今晚去我那里住吧,你表嫂昨天出差了。” “不用了,我住子剑那里。” “啥——”鄢烈看着陆月歌,他不知道农子剑去找陆月歌的事情,“你们和好了?……我去!你说来玩,其实是来找他的吧?” “嗯。”陆月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什么情况啊,当初你们为什么吵架,他知道你出事的时候明明那么担心……一直别别扭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情侣闹分手呢,现在又和好了……”鄢烈说。 陆月歌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鄢烈本来只是随口比喻的,但是看到陆月歌并不反驳,他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陆月歌,“我靠!你们不是真的吧?!” 陆月歌朝他眨了眨眼睛,什么真的假的? 鄢烈越想越可疑,自家表弟是从来没有过女朋友的,a-片肯定也没看过的,他还曾一度以为他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而子剑那傻小子,也只是当过别人的短短几天备胎而已…… 大一的时候他们就很要好了,六月每次来他们宿舍,其实都是来找子剑的,大三暑假回来之后他们好像就开始怪怪的…… “……我说,六月,你跟子剑,是不是在谈恋爱?”鄢烈压低声音问道。 陆月歌没想到鄢烈会这么问,所以他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鄢烈就更肯定了。 然后两人就沉默了。 “哥……” 鄢烈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陆月歌笑着说【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朋友】这类的话。 虽然他们专业也有一些gay,甚至还曾经有人想通过他认识陆月歌,但他都给拒绝了,自家表弟长这么好看,肯定得配个仙女级别的女生…… 鄢烈怎么都没想到陆月歌喜欢的人是农子剑,这个他们宿舍身材最好最man的纯爷们。 所以他震惊了,“卧槽,这他-妈-的也太……” 对于鄢烈这样的反应,陆月歌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现在看到他这样难以接受的表情,陆月歌心里还是觉得挺难受的。 鄢烈凌乱了,看到陆月歌低垂的睫毛,他有些语无伦次,“不是,六月你听我说,我、我真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嗨、都什么年代了,其实我是能接受的,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啧!还是挺难接受的……” “嗯,我知道。”陆月歌笑了一下,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他能理解,“没什么的。” “……”鄢烈灌了好几口水,虽然嘴巴上说能接受,但是实际怎么都觉得有点膈应,他就是一特别直的直男,女人的脸蛋多漂亮,女人的身体多香多软,两个身体结构完全一样的、硬邦邦的男人在一起,要怎么搞啊…… 鄢烈叹气,“我说你们怎么那么要好呢……你们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不是,前段时间,十月份那会刚在一起的。” “十月份?怪不得他那么着急打电话找你……”很多事情都有解释了,怪不得这两人一直别别扭扭的。 在鄢烈眼里,陆月歌一直很乖很纯良,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农子剑先对自家表弟出手的,还害得自家表弟一直黯然伤神,他有些气哼哼地骂了一声,“靠,农子剑这狗日的——” 陆月歌差点被呛到了,“哥——” 你别骂我是狗啊。 鄢烈也顿了一下,我擦!难道他们已经“那什么”过了?! 鄢烈忍不住上下打量陆月歌,留长发脸蛋俊并不代表他就是被压的那一方,干农活的人力气大得很呢,而且六月jj也……咳! 再想想感情方面很迟钝傻愣的好室友农子剑,他们相处的时候一般都是农子剑嘴巴笨一点,这谁日谁的还真不好说…… 哎等等呸呸呸,我他妈在想什么!!“是我先喜欢的他,我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他了……我先追的他。”陆月歌说。 “……”鄢烈默然、自我检讨。原来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他不来这个学校不来这个宿舍,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吧。 鄢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别人喜欢男人女人,我是无所谓的,又没碍到我的事……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们,毕竟现在的社会还不是很开放。” 这条路会很难走。 “我知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就算不喜欢子剑,我也不会喜欢女人的。”知道鄢烈还是关心自己的,陆月歌笑了,“他……好不容易才接受我,我现在只想跟他好好在一起,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想这么多做什么呢,难道还能因为害怕离婚而永远都不谈恋爱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鄢烈喝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也是,想这么多做什么呢,萋萋比自己大了五岁,穿上高跟鞋就跟自己一样高,当初不也有人明着羡慕暗地里嘲笑自己吗。 那时的六月对他说,“我看到书上说,爱情是不分年龄身高的,甚至是性别和时空。我只选自己喜欢的人,问心无愧,别人的嘲笑和反对算什么。” “哎,”鄢烈靠在椅子上抹了一把脸笑了,“那你们可要好好的……你们闹别扭的那段时间,他好像情绪也不高,我看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谢谢你,哥。”陆月歌露出了笑容。 鄢烈无奈地摇摇头,多好看的笑容啊,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啊,就让农子剑那傻小子给糟蹋了,真是便宜他了。 陆月歌把今天的事和农子剑说了,晚上的时候农子剑请鄢烈吃饭,还得给比自己小几个月的鄢烈敬了酒,跟着陆月歌叫了对方一声“哥。” 看到农子剑臊红的脸,陆月歌心疼了, “哥,你别欺负子剑了。” 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能欺负。 “这么护着啊。”鄢烈啧了一声。 “当然,这可是我男朋友。” “六月……”跟舍友的表弟好上了,农子剑觉得很不好意思。 “现在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吧,要是我家萋萋在的话,哪里还有你们撒狗粮的份!”鄢烈气道。 “所以啊,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们闪瞎你的狗眼了。”陆月歌心情很愉快地给农子剑夹菜。 鄢烈说不过陆月歌,只能挑软柿子捏,“这不能比吧,我老婆可是大美女级别的,子剑……就差了点吧。” “子剑很帅啊,这身高这身材,”陆月歌笑眯眯的,“你这身高和身材,也差了点。” “喂!你是不是我弟啊!” “他是你弟,但更是我的——男朋友。”农子剑也笑了,以前在宿舍被鄢烈秀过太多次,现在该报复回来了,“而且,你表弟也是大帅哥级别的,我赚了。” 鄢烈不可置信地哭唧唧,“好啊你们!趁我老婆不在就两个人一起欺负我!” 第60章 第六十章 蒙仁峰和陆月歌发消息,说地里的蔬菜长势挺好,就是菜花和小白菜被山猫老鼠啃了不少,白菜该绑起来了,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可能会下霜…… 陆月歌抱着农子剑,他已经不想去管那山那菜地了,两人在小小的房间里无尽地缠绵。 “靠、你、你行了啊……!”农子剑揪紧了前面的枕头。 陆月歌安抚地亲吻他,明天就要回去了,他舍不得农子剑,只能把不舍化成眼下一遍遍的缠绵。 吃药了吗这家伙!农子剑咬牙忍着声音, “……混蛋,早知道前天、就不应该……对你留情。” 前两天农子剑终于在上面一回了,男朋友的每个地方都那么好看,老天爷也太偏爱他了,而这样美好的人竟然对自己这么死心塌地,刚开始他紧张得手都发抖了…… 紧张过后他就开始激动了,完全忘了要轻要慢,等结束后把人翻过来一看,才发现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完全不像之前的红润。 “六月!你没事吧?”农子剑心疼死了,他在下面的时候明明很舒服的,怎么到了对方就这样了?他检查了一下,竟然有血丝渗出,“你、你傻啊,疼你怎么不说……” “也不是很疼……”陆月歌微微皱着眉笑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有点因人而异,有些人可能会比较疼,有些人可能会像子剑一样很容易就得了趣,自己可能就是前者吧,但是疼点算什么呢,“这样,我也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原来是抱着这心思呢。 “小媳妇儿,我明天就娶了你行了吧!”农子剑气得咬了他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清洗抹药。 他挺纳闷的,六月的那里明明比自己还大了……那么一点点,为什么自己在下面的时候那么舒服,而他却很疼……难道是自己技术太菜了吗……农子剑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多做几次就好了……不是谁都像你这么适应在下面的。”陆月歌窝在他的怀里笑, “你身上敏-感点太多,碰哪里你都受不——哈哈!” 陆月歌调笑的话还没说完,脸颊就被羞恼的农子剑捏了一把,“你才适合做下面那个!以后我、绝对也会让你哭着求我!” ——这应该不太可能,农子剑平时虽然也会开开黄-腔,但是比起坏心眼的陆月歌,他会更容易脸红和心软,只要陆月歌对他无辜地眨一下眼睛,撒个娇,再说点祈求的话,他就会很快意志不坚定地妥协了。 就比如今晚,对方皱着眉可怜兮兮地说舍不得离开,自己就心疼得不行,主动亲他吻他,被要求这样那样,竟然也妥协了…… 一直翻来覆去地折腾,农子剑现在都想哭了。 “子剑,子剑,我舍不得你……”陆月歌爱死了这个人,无论身体与灵魂,他都着迷不已。 农子剑对他越妥协,他就忍不住越过分,不自主地想试探、确定他到底有多爱自己。 ……再一次结束,农子剑趴在床上失神了很久,细细颤抖的身子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而陆月歌双颊粉红,眼睛湿润,嘴唇殷红,诱-人得不行…… 农子剑哑声失笑,捏他的脸,“你大爷的,看你这小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被gan的人是你呢。” “那你来。”陆月歌拱进他的怀里。 “滚蛋!”农子剑双手捏他的脸,“被你这样搞了几次我还有力气吗!下次我一定要干-死你。” “我等着呢。”陆月歌笑,“希望下次快一点到来。” “六月……”看着陆月歌的眼睛,里面饱含深情,爱恋,不舍……农子剑的心脏好像被击中,之前的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呢,早点答应他该多好,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子剑,叫我的名字好吗?” “干嘛——”农子剑可还记得当初问他名字由来时被套路了一下呢。 “叫我‘月歌’。”陆月歌抱着他说,“普通朋友同学一般都叫我六月,亲近一些的,都叫我‘月歌’。” 名字并不仅仅是代号这么简单,姓氏代表了人们的血脉传承,名字是父辈的期望,当一个人呼唤你的时候的特殊回应。 “咳……”农子剑清了清嗓子,叫了这么久的名字突然换另一种更亲密的叫法,还真有点怪怪的感觉,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才叫了出来,“月歌……哎,有点别扭啊,哈哈……” “再叫一遍。” “月歌、月歌。”农子剑叫了两声,买一送一。 “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陆月歌亲了他一口。 农子剑搂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月歌,月歌,这名字真好听,很有意境。 他想到了山里银盘一样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林子里有爱人神秘而又缥缈的歌声传来。 惜别农子剑,陆月歌回到了山里。 山里比莨市要冷不少,地里的蔬菜除了被小动物吃掉了一些,长势还是不错的,芹菜大蒜香菜绿油油的,这些配菜是冬天卖得最好的;几洼白萝卜现在已经有三指粗了,可以炖汤,可以晒干了做萝卜干,还可以拿来做脆爽香辣的萝卜酸;芥菜叶片宽大肥厚,蒙仁峰已经拿来泡了两缸酸菜了,切碎后加辣椒炒,又酸又辣,拿来拌饭他能吃上三碗…… 很长一段时间没下雨了,水源离蔬菜地有点远,陆月歌只得挑着桶往返河沟取水淋菜。 最后种的一批白菜也开始卷芯了,为了防止白菜被冻坏和散开,陆月歌拔了一些茅草,把一颗颗白菜捆了起来。 田地边上围着的荆棘被钻了几个洞口,陆月歌捆完白菜后又修补了荆棘的漏洞。 荆棘拦住了一些动物,却拦不住会打洞的老鼠和会飞的鸟儿,蒙仁峰扎了几个稻草人,稻草人身上披着塑料薄膜,风一吹发出的响声能吓走一些鸟儿。 冬天的植物生长缓慢,家里的几头大肥猪很能吃,红薯藤不耐寒,十二月份的时候已经收割晒干存起来了,所以他们有时候还要下山去找新鲜的猪菜。 蒙仁峰喂过鸭子后在河边打盹,陆月歌拿着袋子在田里打猪草,一大片半人高的草丛里突然传来响动,陆月歌看过去,竟是两只比兔子大些的小野猪。 野猪是群居动物,现在草丛里突然蹿出两只小野猪,陆月歌担心附近会有野猪群,野猪的攻击性很大,手里有武器的人也不能轻易对付一只半大的野猪。 他把蒙仁峰叫起来,两人警惕地站到了坡上的一棵大树下,要是有野猪的话他们就马上爬上去。 附近的草丛不高,他们观察了一会,并不见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这两头小野猪是不是离队走散了。 小野猪在鸭群里乱蹿,惊得鸭子四处飞起,蒙仁峰打开了手机开始直播,两只黑棕色条纹的小野猪跑得飞快,把鸭子吓到水里后,又去拱陆月歌袋子里的猪草,还哼唧哼唧地吃起来。 陆月歌哭笑不得,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小乳猪,家里的母猪下了一窝小猪仔,足足有二十多只,等长大一些后,粉□□白的,耳朵呼扇,他简直爱不释手,要是没有阿爸阿妈的阻拦,他估计都要滚到猪圈里去和小猪仔们玩耍了。 他走上去想收起自己的猪菜,两头小野猪就像炮弹一样猛地朝他冲去,围着他团团跑,用鼻子去供他的小腿,又凶狠又可爱。 陆月歌被逗得笑出了声音,他抬脚,其中一头小野猪就被吓得跑远了,跑了十几米后又调头冲回来继续拱他的脚,几个来回后,两头小野猪终于蹿到草丛里不见了。 农子剑反复看着视频,陆月歌这样开心得笑出声的模样太吸引人了。 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好像多是在山里自由自在奔跑的时候,还有就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他最爱的、最牵挂的,是这片土地和自己吧…… 他想起了对方说的小龙女问杨过愿不愿意留在古墓的事情。 我愿意的。 你愿意为我来到城市,我同样愿意为你去到山里。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中旬,大部分学校在二月初就开始放假了,上班的人没有寒假,最快的也得等到大年三十的前几天才会开始放假。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连续半个多月了,莨市的气温一直没超过10度。 山里的气温更低,早上的时候,枯黄的草地上、树枝上都是白茫茫的冰霜,还有一些原本在冬天很苍翠的树木也被冻伤了,树叶发黄掉光,小河沟里还浮起来不少翻着白肚皮的鱼。 陆月歌早上起床望向窗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室内除了不被风吹到,出了被窝后温度和室外几乎一样低,在室内都能呼出白白的气。 洗脸刷牙的水更是冻得人骨头疼,洗漱完后,陆月歌去扯了一些干稻草给牛吃,然后去菜园里摘一些青菜准备做早餐。 气温低迷,蔬菜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菜地又被老鼠钻了几个洞穴,这个冬天太寒冷,动物们的食物也减少了,就跑到他这里来找食物了。他从莨市回到家里那天,往菜园里一看,一群野猫正在里面啃小白菜梗呢。 陆月歌去厨房生火准备炒小白菜,木材一塞到灶台里,两只灰扑扑的小猫突然蹿了出来,蹲在地上冲他喵喵叫。陆月歌笑着挠挠它们的下巴,“很冷吧,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东西了”。 升起火的灶台旁边暖烘烘的,小猫就窝在陆月歌的棉鞋上,等主人炒好菜了,它们也能吃到热腾腾的食物。离过年还有十多天的时候,农子剑躺在床上和陆月歌聊天,“月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宝贝~求你告诉我吧。” “喂,你也太没原则了吧,这么轻易就求人了。” “跟你学的,你在某些时候……不是也会求我吗。” 陆月歌笑得很暧昧。 农子剑果然爆红了脸,“靠,你还要不要脸了,那还不是因为你!……” “嗯,因为我太爱你了。”陆月歌的情话张口就来,“求你快告诉我是什么好消息吧。” 农子剑在这方面脸皮永远没他厚,他清了清嗓子才说,“我家人今年要去海岛过春节,我不跟他们去了,我……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跟我一起过年?来山里跟我一起过年?” “嗯,可以吗?” “啊……”子剑要来这里和自己过年?!陆月歌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好消息,他高兴得在床上滚了几圈,“当然可以了,我求之不得!我喜欢这个好消息,我真是太高兴了!么么么!” 农子剑被他的情绪感染,也非常开心,他们家在海岛有亲戚,这几年基本都会去省外过春节顺便旅游,他和老爸老妈说去海岛腻了,人又多,他想去山里找陆月歌玩。 老爸老妈原本觉得过年去别人家不太好,但听到儿子说陆月歌的父母不回来过年,顿时觉得陆月歌怪孤单可怜的,于是便由他们年轻人去了。 陆月歌开心极了,同时又有些忐忑,他这可是拐了岳父岳母的儿子啊,“可是,你爸妈……” “没事,我们家春节经常都是在外省旅游的,我以前也会自己去玩。”农子剑让他不要担心。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他也特别特别想陆月歌,思念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子剑,你知道作为男朋友,来我家过年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 “代表双方感情稳定,很快就要结婚了。” “靠,问题是我们也不能结婚啊……”农子剑想想又笑了,“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加强一下黑客技术,黑进民-政-局给我们办一个小红本。” “子剑……你,后悔吗?” “笨,现在还问这种问题,你要对我有信心,除非你……”农子剑呸了一下,拒绝那种可能“——不行,你不能不喜欢我。” “我爱你爱得要死,怎么会不喜欢你……”陆月歌深情的声音从遥远的电波传来。 “咳咳。”农子剑又不好意思了,“我们有十五天的假期,等放假了我就过去找你。” 陆月歌笑着应道,“好,我去接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年货。”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了很多事要忙_(:з」∠)_停更两天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天气非常寒冷,晚上的气温降到零度左右,在屋里都得生火取暖,不然很容易被冻伤。 农子剑在网上给陆月歌买了很多保暖的东西,羽绒服,保暖内-衣,雪地靴,皮手套,热水袋……连暖宝宝都买了。 快递只送到县里,陆月歌去县里卖菜的时候顺便把快递取了,半个月没来,又堆积了大大小小的十多个快递箱子,几乎都是农子剑买给他的。 心里甜甜软软的,有男朋友真好啊。 农子剑确实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感情方面他虽然有些笨拙,但是他愿意学习,愿意为喜欢的人花心思,陆月歌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山里实在太冷了,陆月歌打算今年多做一些木碳。 以前还没修建沼气的时候,除了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每天还要煮上一大锅猪食,所以寨子里的草木消耗挺大的,野草杂草,农作物茎秆,树枝树根,家家户户的屋子旁边都堆着一座小山一般的柴火垛子。 他们兄弟俩这几年都会在山下自己烧一些碳,农村烧炭的土方法很简单,先挖一个大小合适的土坑做窖,然后把木材放进去,用一些易燃物引火将木材燃烧起来,等到一定时间后,再用泥土把窖口完全封闭起来隔绝掉氧气,等一两天后再打开窖口,木炭就做好了。 离过年越来越近,很多在外面读书上班的人都回来团聚了,还有开小车回来的,这个偏远的寨子热闹了起来。 有外乡人开着手扶车进到寨子里来做米花筒和爆米花,挂着鼻涕的小孩们五指插着米话筒,一边吃一边围着车子高兴地跑来跑去。 日盼夜盼,腊月二十四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农子剑开始放假了。 陆月歌早上起来,院子放的一桶水已经结成冰渣子,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在山间呼啸,好像要把这天地撕裂。 陆月歌和蒙仁峰把最后一批鸭子装在皮卡后面,然后启动了车子。 天还漆黑着,他们已经在路上。 到县里的时候刚好是七点钟,他们占据到了比较好的位置,他们的鸭子卖相好,很多熟客都经常跟他们买,临近新年,来买鸭子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一个人称斤,一个人找钱,差点忙不过来。 八点钟之后街上越来越热闹了,寒冷的天气也阻挡不了人们出行购买年货的脚步。下午卖完鸭子,陆月歌和蒙仁峰把钱存到了信用社里,然后去街边吃了一碗热乎乎的三鲜米粉。 下午两点,他们去车站接农子剑,车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处处都是浓厚的过年气氛。 拥挤的人潮中,陆月歌一眼就看到了农子剑,他穿着蓝色的羽绒服,脖子上绕着的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条黑色围巾,后面背一个大包,左手拎着几个沉沉的大纸袋,右手拉着一个大行李箱,笑着向他走来。 尘世喧嚣,两人眼里只有彼此。 陆月歌迎上去,他们在人潮中拥抱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蒙仁峰有些疑惑,又不是好几年不见有什么好抱的?难道是过年的气氛太好?不少来接人的见面了都抱一下亲一下的,于是蒙仁峰也上去给了农子剑一个熊抱,陆月歌愣了一下然后暗笑不已。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陆月歌拉着农子剑的密码箱,两人贴得很近地走在一起。 “第一次来你家过年,也不知道买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农子剑咳了两声,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毕竟是感情很稳定,准备结婚的那种男朋友。” 陆月歌啧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怎么人这么多,真想——”狠狠地吻你! 蒙仁峰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粉红泡泡,他挤到两人中间攀着他们的肩膀,“子剑,我们先带你去吃东西,然后一起去买年货。” “好嘞!” 小县城的年味尤其浓,集市上的人非常多,有钱的没钱的,城市的农村的,这个时候都很舍得花钱,大人们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非主流的少年少女们三五成群地招摇过市,最高兴的要数孩子们了,买了一路吃的玩的。 农子剑觉得这才是过年的样子,大城市已经越来越没有年味了,只有街道上的红灯笼挂起来了才有点过年的感觉。 他们先把行李放到了车上,吃过饭后,三个高大的青年加入到了采购年货的队伍当中。 鸡鸭猪自家都养有了,肉类基本不用买,买的多半是一些零食,他们去称了五斤的红瓜子和奶油瓜子,还有一些开心果和夏威夷果,这些都是太婆和舅婆这些老人爱嗑的;各种各样的饼干糖果,苹果和香梨买了三箱,柑果和橙子可以在回去的路边村子直接买现摘的。 陆月歌是负责掌厨的,又去买了各种佐料香料,买完吃的,还要去买红纸香烛纸钱鞭炮对联。 “春联不用买了,我来写吧。”农子剑说道,他练过毛笔字,连大哥都说他写得还挺不错。 “好啊,春联还是自己写的比较有意义。”蒙仁峰说,“以前我们也不□□联,那时都是月歌自己写的。” “我写的毛笔字都没小学生写得好。”陆月歌有些不好意思,他写的字很普通,中规中矩的没什么笔锋,就得个整齐,写的毛笔字更是显得稚嫩。 农子剑的字他自然是知道的,刚劲有力挥洒自如,只是想不到他还会写毛笔字,男朋友可真厉害。 “月歌的字写得……胖乎乎的,挺可爱的。”农子剑大笑,他当初第一次看到陆月歌的字差点没笑出来,一点都不字如其人。 买完红纸鞭炮后,他们又去给太婆买了一套棉衣棉裤和一双棉鞋。 男人买东西都是比较利索的,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就把东西买齐了。 小广场上还有套圈圈的,地上摆了几排小孩才会喜欢的小玩意,什么塑料恐龙,塑料小坦克,芭比娃娃,陶瓷小鸟,陶瓷观音,陶瓷铁拐李…… 蒙仁峰爱热闹,陆月歌花了十块钱跟老板拿了二十个圈圈给他,他兴冲冲地站在一米五外的白线开始投圈圈。 塑料圈轻飘飘的,这天北风还大,蒙仁峰冲着倒数第二排的陶瓷观音投,他想拿回去给太婆。 圈都扔出去七个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圈中。第十个圈投出去,一阵风吹来,塑料圈险险套中了观音前面的巴掌大的塑料恐龙。 “啧,这恐龙要是再大点就好了。”蒙仁峰拿着塑料恐龙比了个长度,要是有个半米长,那该多威风啊。 “有这么大的被你套中的话,我就要亏啦。”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你不是喜欢恐龙吗,给你。”蒙仁峰把塑料恐龙丢给了陆月歌,然后继续朝那陶瓷观音奋斗。 “这只是剑龙。”农子剑问陆月歌,“你喜欢恐龙啊?” “我觉得就没有他不喜欢的动物吧。”蒙仁峰说道,一阵风吹来,圈圈又落空了。 “喜欢,霸王龙、三角龙、翼龙、棘背龙、梁龙、易碎双腔龙……”陆月歌说出了一串恐龙的名字,由此可见是真的喜欢。 恐龙多酷啊,男生小时候都有恐龙玩具,农子剑小时候也有过很多,现在家里鑫鑫大大小小的恐龙更不知道有多少只。 而月歌的小时候,估计只有泥巴玩吧。 农子剑记下了陆月歌的这个爱好,之后在他四月生日的时候,给他买了整整十只的半人高的仿真恐龙,陆月歌打开箱子的时候被震撼到了,他太喜欢这份礼物了。 陆月歌也投了几个圈圈,结果连边都沾不到,农子剑在兄弟两人希冀的目光中,接下了最后的五个圈。 有两次都差点套中那座陶瓷观音了,最后一个圈,农子剑套中了一个比柚子大些的小猪存钱罐,他把存钱罐交给陆月歌,然后又掏出五块钱给老板,“啧,我还真不信了,老板再给我十个圈。” “不行就算了吧。”陆月歌说道,这种陶瓷观音去买的话最多也就三四十块钱。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看我的!”农子剑不服,他投篮技术怎么说都是不错的,他就不信投不中这两米远的目标了。 最后还剩两个圈的时候还真让他投中了,塑料圈轻飘飘地空心套中了那个手持净瓶的观音像。 蒙仁峰双手捧着那座观音像直夸他,“子剑不愧是打篮球的,果然厉害!” 老板挺肉疼的,十五块钱就被他们套去了三个大件物品,“小伙子挺厉害啊,叔这都要亏本了。” 农子剑得意地看着陆月歌 ,“我行不行?” “你最厉害了。” 看着他的笑容,陆月歌真想直接把他扑倒压在身下。 冬天天黑得快,差不多四点钟的时候,三人便开车回家了,蒙仁峰开车,陆月歌和农子剑坐在后面,两人一路都悄悄牵着手,有时候还玩闹地你掐我一下我拧你一下。 家里早就做过大扫除了,陆月歌把最容易结蛛网的厨房猪舍牛舍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天气晴朗的时候,还把家里的被套蚊帐都拿去河边洗干净晾晒过,人们习惯在过年之前做大扫除,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卫生间里没有浴霸,冷风从门缝吹进来,农子剑是打着抖洗完澡的,他穿着陆月歌的睡衣,一开门就跳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靠冷死了冷死了……” 被子里有暖暖的电热毯,陆月歌把农子剑抱到自己怀里,双手包着他的手,“山里比市里要冷不少,小心别感冒了。” 人体的温度非常舒适,农子剑忍不住在他怀里拱了几下,“你好暖……” “我的怀抱广阔而温暖。” “没有我的广阔宽厚。”农子剑把陆月歌的手放到自己胸膛说道。 陆月歌顺势就掐了一下,“嗯!”农子剑身子一抖,闷哼了一声。 “确实比我的广阔宽厚。”陆月歌鉴定完毕后说道。 “你就趁机吃我豆腐吧。”农子剑捏他的脸。 被子底下两人的姿势换了,陆月歌很温顺地任农子剑抱着自己。 当一个人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的时候,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容易患得患失,陆月歌说,“子剑,我有时候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我们才确定关系几个月,你现在就来我家里过年了……” “嫌太快了啊?”对于这么快就来男朋友家过年,农子剑仔细想过后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人家男女朋友交往,好像也很少有第一年就去对方家过年的吧,自己兴冲冲地就来了……哎,确实是很不好意思啊。 “不快,再早几年就好了。”陆月歌听着他的心跳声,“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你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窗外寒风呼啸,久别重逢的恋人们在暖暖的被子里呢喃细语。 陆月歌伸手去关灯,冷风马上顺着缝隙钻了进来,农子剑压下被子,“好冷,快进来——” 屋里有一盏小夜灯,朦胧的夜色中,陆月歌笑着钻进被子里, “我马上帮你热起来……”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三人开着皮卡载着两头大肥猪回到寨子里,他们和大舅二舅家分一只,另一只是卖给别人的。 蒙仁峰和几个舅舅表哥合力把大肥猪宰了,他们负责处理猪肉,陆月歌和农子剑负责处理内脏、洗菜切肉,准备午饭。 在炉子上架起一口大铁锅,先把鸡肉放进去煮,再放点盐和姜葱大蒜,水滚开后香味就出来了。桌子上一溜摆着一盘盘瘦肉,猪肝,粉肠,猪心,猪肾,鸡肾,鸡肠,鸡血,萝卜,油豆腐,还有绿油油的豆苗菜,想吃什么就放到锅里煮。 热腾腾的水汽冒起,食物新鲜滚烫,吃上一口,直暖到心头和脚底,一家老小围着大桌子吃饭,欢声笑语一片。 这是一年中寨子里最热闹的时候,最高兴的要数孩子们了,拿着新玩具到处跑,刮炮买了一盒又一盒,扔到大坨牛粪里,扔到水沟里,嘭地炸开了他们就笑了。 蒙仁峰看着邻居家门口的几个年轻男女,对陆月歌说,“那个粉衣服的姑娘是小九的女朋友,那个穿裙子的,是阿佳的女朋友,已经不是去年带回来的那个了,听说他们三月份要摆酒了。” 陆月歌说,“这么快?我记得他去年还在技校上学吧。” 蒙仁峰说,“也不算快了,他就比你小一岁而已。” 北风呼呼响,陆月歌和农子剑靠得很近,他压低了声音在农子剑耳边笑,“我哥说,那边那几个姑娘,都是跟她们男朋友回来过年、准备要结婚的,这样说来,你也是来我们家过年的准媳妇儿……” “呸!你头发长你才是媳妇儿!”农子剑给了他一肘子,可惜衣服厚,陆月歌完全没感觉,倒像是在打情骂俏了。 那两对情侣看着都挺稚气的,农子剑说,“你们这里的人结婚真早。” 陆月歌说得很小声,“唔……要是可以,我也想早一点跟你……结婚。” 农子剑手痒痒的,真想掐他的脸一把,“就这么想嫁给我啊?” 陆月歌用力点头,“嗯!” 他漆黑的发丝在寒风中飞舞,白皙的皮肤在冬日里更显红润,利落的剑眉下,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最赤诚最浓烈的爱意,农子剑看得心脏砰砰直跳。 “小媳妇儿,我们都洞房过了……” 这两人一直粘乎乎地在说悄悄话,蒙仁峰凑了过去问,“又在悄悄说什么呢?” 陆月歌笑眯眯的,“咳……终身大事。” 吃过午饭,陆月歌准备做糯米血肠。 糯米要先煮到八成熟,然后加入新鲜的猪血和剁碎的五花肉、笋干、盐、味精、姜末、香葱等各种佐料搅拌。把洗干净的猪大肠一端用绳子扎紧,另一端用绕成小圈的竹子撑开,然后把搅拌好的糯米灌进去,灌到二三十公分的长度就打上绳结,直到灌好一整条。 灌好血肠后,放到装有清水的锅里煮,水烧开后用牙签扎几下肠衣放气防止爆裂。用小火继续煮,汤水沸腾,虽然还没有出锅,但香味已经弥漫整个厨房飘出屋外很远,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直吸鼻子咽口水。 陆月歌在做糯米血肠,蒙仁峰则在做辣椒骨。西南一带的人爱食辛辣,饭桌上各种辣椒是必不可少的,其中辣椒骨是更是一绝。 国人一直以来对吃都非常讲究,贫穷和物质匮乏不能阻止前人的对美味的追求,在穷苦年代,肉类本就非常稀少,人们甚至连骨头也不会放弃,剔了肉的猪骨、鸡骨他们都能做成一道美味。 蒙仁峰剔了几斤新鲜的带肉猪骨,放在石臼里舂碎,然后加入一些米酒和舂好的大量干辣椒粉和姜末食盐搅拌,最后放入坛子里封好,一个月后即可开坛品尝,香辣开胃,还可以祛风驱寒。 糯米血肠煮熟后捞起,农子剑、蒙仁峰和大舅表哥几人就迫不及待地先尝一下了,糯米软弹入味,细细的五花肉沫和笋干沫掺杂其中,香而不腻,再来十截他们都吃得下去。 刚出锅的糯米血肠好吃,而在寒冷的北风中晾晒一段时间后,将之切片用花生油煎炒,外焦里弹,风味则更佳。 猪肉已经分好了,那头大肥猪足足有两百斤多一点,每家都分到了十几斤的五花肉,除了五花肉和瘦肉,陆月歌还要了猪头猪尾巴,四分之一的排骨,一条后腿。 下午,他们带上自己那份猪肉、做好的糯米血肠和辣椒骨,开车回到了山上。 回到家里,蒙仁峰配制佐料,陆月歌把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切成一条条,然后加入佐料腌渍,等过两天就准备熏制腊肉,用柏木和甘蔗熏制多天的腊肉风味绝佳,没有人不爱吃。 早上,陆月歌从农子剑暖暖的怀抱里爬起来,窗外灰蒙蒙的,还下着细细的雨夹雪,阴冷得不行。 他习惯早起了,刚想起身,被冷风侵袭的农子剑就哼唧几声,他马上又钻回了被窝里,反正还早着,也没什么事情要忙,那就再睡一会吧。 “几点了?”农子剑钻到他怀里迷迷糊糊问。 “七点四十五。”陆月歌捞过桌子上的手表应道,怀里的身体热乎乎的,他亲了亲对方的头顶,“还早着呢,再睡一下。” “好冷啊,我已经离不开被窝了……” “外面下雨夹雪,特别冷。”这种阴冷湿漉的天气什么都做不了,他给农子剑掖了一下被子,“继续睡吧,等起来了我们就包粽子,想吃粽子吗?” “想……还是包那个灰灰的粽子吗?” “嗯,就是包灰粽,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的。” “喜欢,我们家的人也喜欢吃,你做的特别好吃。” “我这次会多包一点,年后你多拿一点回家。” “嘿嘿,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孝顺……这次放什么馅?” “么~为了讨好岳父岳母嘛。除了绿豆猪肉,这次还加点板栗。” “好啊!我喜欢吃板栗。” “好,那等下我多放一点板栗。”陆月歌说,他们寨子很少有人种板栗,以往包的粽子也多是绿豆猪肉粽,今年放板栗还是第一次。 九点钟的时候,农子剑终于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瞬间就被冻得瑟瑟发抖,“卧槽,怎么这么冷啊!” g省地处西南,中部和东南的温度比较高,冬天最低温度也就五六度这样,而山多的西面和北面就比较冷了,霜冻频繁,海拔高一些的地方还会下雪。 莨市地处g省最繁华的东面,家里又有空调暖气,所以农子剑从没体会过这么冷的早晨,他快速把陆月歌给他准备的衣服裤子穿上,这才感觉好了点,洗脸刷牙也得用热水,不然脸皮都会被冻伤。 他下楼时,陆月歌刚洗好衣服正在晾晒。看到他的手被冻得红通通的,农子剑心疼得不行,衣服和电热毯都买了,怎么就把洗衣机给忘了呢。他捧着陆月歌的双手放到自己衣服里,“现在这里都通电了,我们买一台洗衣机吧,开市后我们直接开车去县里买,以后就不用手洗了,看你的手冻的。” “没这么严重,这么多年都洗过来了,没关系的,我刚才加了点热水来洗呢。”陆月歌不在意这些已经习惯了的小事情,他的手背被农子剑的大手覆盖着,手心底下隔着保暖衣就是对方暖炉一般的腰肌,冻僵的手慢慢恢复了知觉。 农子剑说,“有关系,以前你没男朋友疼,现在有了。” 陆月歌笑,隔着一层衣服捏了一下农子剑的腰,“再说这么好听的话,小心我吃了你!” 蒙仁峰也刚起床,他瑟缩着身子走到门口,“你们不冷吗,站在那里做什么?” 两人这才赶紧分开。 做早饭的时候,陆月歌已经用桶装了温水把糯米泡上了,绿豆也从昨晚就开始泡了。他舀了几瓢热水到一个大盆里,让农子剑帮忙洗粽叶,自己则把已经沥干水分的糯米加上盐和十三香搅拌。 蒙仁峰剥板栗壳,搓洗绿豆去掉外皮,最后再把五花肉切成条,搅拌上香料备用。 他们这里包的粽子与别处有些不同,他们做的是灰粽。所谓灰粽,就是用草木灰和糯米搅拌包成的粽子,当地人都很喜欢吃。外地人听说这粽子是加了草木灰包的,都觉得很奇特,也有人觉得脏接受不了。 农子剑以前吃过两次,也不知道是陆月歌的手艺好还是怎么的,对比别的粽子,他觉得灰粽确实更胜一筹。 制作草木灰的过程其实很干净,先把适量糯米杆洗干净、晒干,然后放到大铁锅里点燃。燃烧的火候也是要讲究的,不能烧太快也不能烧太久,烧好后的灰要用手细细搓过,还要过筛两到三次,最后才把这些草木灰倒入糯米中,加入调料搅拌均匀。 蒙仁峰年底这段时间的直播比较频繁,除了山里日常,还有各种民族美食的制作,粉丝一直在蹭蹭涨。 快过年了,大家都有很多时间守在手机面前,看到陆月歌把草木灰加到糯米中搅拌,他们都很惊讶, 【话说,这样做的粽子真的能吃吗?拉肚子可怎么办?】 【能吃,还非常好吃,香,促消化】 【小哥做的是咸粽诶,果然咸粽才是王道啊!】 【不服,甜粽才是最好吃的!】 “我们这里都是包灰粽,吃了这么多年,没出现过任何问题,真的很好吃。”蒙仁峰说。 东西都准备好后,他们转移到客厅,围着暖烘烘的炭火开始包粽子。 陆月歌身上扎了一条围裙,膝盖上还垫了一张塑料薄膜防止水渗到裤子。农子剑也拿着手机在一旁拍照记录,陆月歌干活很麻利,先抽出一张粽叶,再把两张稍微小一些的大竹叶放在上面,然后舀一勺米到粽叶上摊开,铺上一大勺绿豆和板栗,再用筷子夹一条五花肉放在上面,然后再盖上一层糯米,最后再用草绳把粽子捆紧。 他们包的是15厘米左右的枕棕,用草绳把两头捆好后再捆中间,一个翠绿饱满的粽子就包好了。 【小哥说说话嘛,想听小哥的声音啊啊啊!】 【能唱一首歌就好了!】 【唱一首歌祝我新年快乐吧,唱吧唱吧唱吧】 陆月歌手上动作不停,轻声哼了起来,“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贺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贺大家新年好……” 【天啊,我这走的什么运,小哥居然为我唱歌了!!!!】 【羡慕嫉妒恨啊啊啊!!!】 【唱一首恭喜发财,祝大家发大财赚大钱】 陆月歌又哼,“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哦哦哦,赚到啦,真好听!!】【小哥今天心情特别好啊】 陆月歌看了一眼农子剑,当然好啦,男朋友跟自己一起过年呢。 【冬天头发好干枯啊,求小哥保养头发秘诀。】 【同求头发保养秘诀,快变成秃子了嘤嘤嘤】 蒙仁峰抓起陆月歌的一把头发,“没有什么秘诀,我们都是用茶籽洗头发,洗完后自然风干就行。” “他在学校也是用普通的洗发水,哎,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吧。”农子剑在一旁笑道,“要说秘诀,应该是这里的山水养人,还有他作息很规律,典型的早睡早起身体好。” 【咦!新来了一个小哥】 【新小哥的普通话字正腔圆,目测不是本地人。】 【求正脸求正脸】 【帅哥的朋友肯定也是帅哥!】 “他们想看你呢。”陆月歌转头对农子剑笑。 镜头晃到陆月歌的笑脸,屏幕又开始刷屏了,竟然还有叫老公的,还有什么我愿意为你生猴子的。 农子剑有些不爽,别乱叫啊,他是我的!我的!他只能生我的猴子! 于是他揽住陆月歌的脖子,笑眯眯地朝镜头招了招手,“大家好,我是六月的(男)朋友。” 【果然!】 【帅哥的朋友果然都长得不错】 【俊男我爱,运动系的帅哥我也爱】 【只要帅的我都爱,再来一打也不嫌多】 【老师还没回来吗,想他】 【想他+1】 老师指的是蓝棠君,因为他一直带着眼镜,斯文冷峻,所以粉丝们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称号。 【哎,果然帅哥都是高冷不爱说话,小哥不舍得多露几次脸,老师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蒙仁峰说,“是啊,就我这个不帅的话最多。” 【没有没有,你也帅,身材超好的!】 【女人就是比较肤浅啦】 …… 农子剑也想学包粽子,他坐在陆月歌旁边,陆月歌手把手地教他,他手笨,经常是捆了一头另一头就露馅了,有时候手劲太大还把粽叶给弄破了,陆月歌便先把粽子的两头捆好,再让他捆剩下的四道草绳,最后两人合作包出来的粽子还挺像模像样的。 十五斤糯米,三个人包了两个多小时,包好的粽子装了满满两个大桶。 接下来就是煮粽子了,陆月歌先在大铁锅里铺了一层稻草,防止粽子粘锅,然后把粽子一个个放到大锅里排列整齐,加清水没过,上面再铺上一层稻草,最后盖上盖子就可以开始煮了。 傍晚,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夹雪,还没到五点,天就已经黑了,蒙仁峰撑着伞去菜园里摘了一把豆苗,拔了几颗小白菜和两根白萝卜,又拔了一些青蒜香葱和香菜做酱料。 火锅省事又好吃,鸡血蘑菇汤煮开后把鸡肉和猪肉放进去,煮熟了再蘸点酱料吃,再烫一把清甜的豆苗,吃到胃里,暖遍全身。 晚上九点,粽子出锅了,陆月歌拿了两个回到大厅里,粽叶一剥,香气四溢,灰色的米粒包裹着绿豆板栗猪肉,咬一口,糯米又软又弹,绿豆板栗又绵又粉,五花肉已经蒸出油……农子剑和蒙仁峰把这粽子当做宵夜,一个人解决了一个粽子。 大年三十这天,陆月歌早早起来煮饭杀鸡,准备去拜社。去拜社一般都要准备一个猪头或是一只鸡,煮过的一条猪肉和煎过的一条鱼,米饭,白酒,水果糖饼,香烛纸钱鞭炮。 凡间的人们过年,老祖宗们也同样要过年。 陆月歌把准备好的东西装到竹篮里,用扁担挑在肩上,然后带着农子剑出门了。 他们寨子一共有三个社,彼此之间的距离都隔得挺远的。要去的第一个社在寨子里,农子剑从远处就能看到间小庙香烟袅袅,小庙是前几年翻新过的,飞檐黑瓦,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庙里供奉了土地、财神、观音三位大仙,墙壁上还画有壁画。 今天拜社的人很多,穿着传统服饰抱着孙辈的中年妇女,西装革履的男人,穿短裙黑-丝的女人,还有读书归来的中学生,民族传统与现代混在一起,却不显冲突,“年”的气氛非常浓厚。 陆月歌把贡品一一摆好,然后点燃香烛,他把两根大红蜡烛插-到神台前面的香炉里,手里的香分一半递给农子剑,“子剑,像他们刚才那样拜一下,让祖宗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农子剑接过他手里的香,弯腰规规矩矩拜了三下,嘴里轻声念着,“先祖们,请保佑我们的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保佑我和月歌永远在一起。” 陆月歌站在他旁边,也许下了一样的愿望:保佑家人健康平安顺遂,保佑我和子剑永远在一起。 斟过三次酒后,他们又拜了一次,陆月歌去烧纸钱、收拾贡品,农子剑去门外放了一串鞭炮,然后两人挑着东西继续去往下一个社。 第二个社离寨子远一些,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第三个社最特别,不是庙宇之类的建筑物,而是一棵巨大的榕树。 它是寒冬中亮眼的颜色,枝繁叶茂,树冠巨大,覆盖面积比两个篮球场还要大,几个人才能合抱的粗壮主干,又有无数不同粗细的根须从树枝垂落到泥土中,稍矮的树枝上还挂有人们祈福的红纸、红布条,甚是壮美。 榕树主干的前面立着石碑石台,摆好贡品插好香烛后,陆月歌到旁边的树枝系红布条,满树枝飞舞的红布条映照着他的脸,农子剑不禁又看呆了,画中人便是如此吧。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蒙仁峰没去拜社,他留在家里,裁红纸,洗毛笔,煮浆糊,把各个门口的旧春联撕去,然后准备午饭。 陆月歌和农子剑中午回到家里,吃过午饭后,他们开始写春联,这下轮到农子剑大展身手了。 春联内容已经在网上找好了,农子剑握笔很稳,下笔刚劲有力,点画饱满,很有颜体的风格,他很快就写好了上联: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年 “子剑的字真好看,一点都不比街上买的那些春联差。”蒙仁锋称赞道。 上联写好后,接着是下联:人杰地灵福寿康宁纪 最后横批:万事如意 写好大门的对联,还要写一些贴在门楣上的四字小春联。 主屋大门的门楣一共贴了六张, “出入平安”“福禄双全”“金玉满堂”“人寿年丰”“国泰民安”“地利人和”。 其余小门各贴一张,陆百京和罗小桂的房间贴一张“人臻五福”,蒙仁峰的房间贴一张“青峰常在”,到陆月歌的房间,写的是“子月孳孳”。 农子剑下笔的时候有些想笑,什么子啊月啊,还有这孳孳是什么意思,这是成语吗,是你自己编的吧,聪明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猫腻吧。 昨晚找到这个词的时候,陆月歌说,“子、月,既是我们名字的缩写,也是农历十一月,‘至建子之月,而孳孳然生矣’,孳孳,通孜孜不倦的‘孜孜’,努力不懈的意思……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合适的呢。” 农子剑和陆月歌坚定、永远在一起的意思。 “辛苦你了,能找到这么个合适我们的词。”农子剑大笑,“我也想到了一个成语。” “是什么?” “猴子捞月。” “这个不合适,镜中花水中月,我不要你捞不到我。”陆月歌不喜欢这个词。 “一个词而已……猴子捞月不行,那,猴子唱‘歌’,猴子在‘陆’地上奔跑,总可以了吧。” 陆月歌被他逗笑了。 蒙仁峰拿着那张“子月孳孳”,“咦,这个词语里面还有你们的名字呢。” 陆月歌的手悄悄在农子剑背后吃豆腐,小声在他耳边笑,“本来我还想要‘春光满室’呢。” “靠,你敢贴我就敢写。”想到晚上的种种,农子剑的脸不禁红了,他们那个房间,可不正是春光满室嘛。 厨房门楣贴上一张“炉火纯青”,灶台上贴一张“灶君神位”,鸡鸭猪牛舍各贴一张“六畜兴旺”,粮仓贴一张“五谷丰登”,皮卡车后面贴一张“出入平安”。 所有的春联都贴好后,蒙仁峰和农子剑把桌子搬到了大厅中央,陆月歌点了一盏煤油灯放到桌上,然后摆上贡品,盛来三碗饭,摆上筷子,倒好三杯酒。 拜过祖先,斟过三次酒,烧过纸钱放过鞭炮,然后凡间的小辈们就可以开始准备他们的年夜饭了。 下午五点,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粒,屋里的碳燃得很旺,都乌和唧唧趴在炭盆旁边,怕冷的几只小猫则直接趴在大狗毛茸茸的背上取暖。 火锅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只有三人,但他们还是做了不少菜。除了火锅,其他还有白切鸡,酸甜排骨,清蒸鱼,蒸腊肉……非常丰富。 农子剑喝了一口啤酒感慨道,“每逢佳节胖三斤啊,今年我估计要胖十斤。” “我就是啊,每次过年都会胖几斤,太婆和舅婆她们说我的脸都圆了,等年后干活累了才恢复过来的。”蒙仁锋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排骨,他小时候饿怕了,看到什么好吃的都想吃,也就是近几年生活条件好点了才有稍微长胖的机会。 “月歌也会吗?” 蒙仁锋夹了一块白切鸡块,“他才不会,都不知道他吃的东西长哪里去了。” 陆月歌夹了一块鱼肉,“应该也会长几斤吧,只是不明显而已。” 农子剑早就不奇怪了,吃不胖,晒不黑,冰肌玉骨、玉-体横-陈说的就是自家男朋友了。 “现在不会,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农子剑忍不住揶揄道,“很多人都是年轻的时候怎么都吃不胖,一过了三十就开始发福了,跟以前完全两个样。” 陆月歌有些犹豫地把准备放进嘴里的一块肥腻的水煮五花肉移开了。 “哎,别别别,你现在还是有点瘦了,再多十斤都不算胖。”农子剑赶紧阻止了他。 “是啊,月歌还是太瘦了,要多吃点。”蒙仁锋夹了一块焦黄糯软的干锅猪脚放到陆月歌碗里,他和农子剑说,“小时候很少有猪肉吃,小孩子嘛,都不喜欢吃肥肉,桂姨就骗月歌,说肥肉比瘦肉好吃,你看肥肉白白的,多吃肥肉才会变白变好看。” “哈哈,那阿姨的话还挺准的,你看他现在这么白这么好看。”农子剑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小本生意已经稳定了,所以他从来没吃过苦,更不知道吃不饱是什么滋味,爱吃的就多吃几口,不爱吃的直接扔到一边。 趁着蒙仁锋去厨房的时候,农子剑在桌下握住陆月歌的手,小声说着,“如果我们小时候认识就好了,你跟我回家,我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 “那……我能提前跟你谈恋爱吗?” “啧啧啧,”农子剑咋舌,“你这思想不行啊,小小年纪就想谈恋爱了。” 陆月歌点点头,“你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我一定会天天粘着你,霸占你。” “哈哈,我大哥可不准我早恋。”农子剑想象了一下,又萌又乖的小月歌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如果他跟自己告白的话,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同意,偷偷跟他在一起的吧…… “我们悄悄的……你愿不愿意?” 被那双深情的眼睛看着,农子剑总是无法抗拒,“愿意的。”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暖洋洋的,虽然处在这深山中,但是有爱人在身边,农子剑觉得这是最有意义,最开心的一个春节。 他们坐在炭火旁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虽然晚会一年不如一年,但大家围在一起看晚会已经成了习俗,要的就是这个气氛,一边看全国各地的人们欢歌起舞,一边往炭火里烤点吃的,和平年代,一派盛世,其乐融融。 差不多十二点了,远处的寨子里陆续传来了轰隆的鞭炮声,他们也起身准备去放鞭炮。屋檐下点了一盏昏黄的灯泡,北风在回旋呼啸,往寨子的方向望去,竟然还有陆陆续续的小型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蒙仁峰在屋前的空地上把一大卷一万响的鞭炮摊开摆好,然后农子剑拿着一根香点着了引线。 砰砰砰的鞭炮声响起,电视里已经在倒数十秒,新的一年又到来了。 在轰隆的鞭炮声中和弥漫的硝烟中,陆月歌勾着农子剑的手指,嘴唇擦过他的耳朵,“子剑,新年快乐,我爱你。” 农子剑笑着回应陆月歌,“我也是……我也爱你。” 十二点钟一过,熟悉的人们纷纷群发信息,抢红包活动也开始了。天气寒冷加上地处偏远,这里的网络比平时要慢上很多,农子剑没抢着几个红包。 突然陆月歌的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是个肉麻兮兮的“新年快乐,我爱你”红包,他点开一看: 1314。 ——虽然有点俗,但是这个数字真的非常能取悦人。 那边的蒙仁锋也收到了一个,“月歌给我发了666,哎,你是我弟呢,哪有弟弟给哥哥发红包的道理……” “我现在已经不读书了,不用遵循那些旧习俗。”陆月歌说,“希望峰哥你身体健康,事事顺利,又顺又发。” 蒙仁峰有些鼻酸,月歌大学这四年,一直都是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很少会问家里要钱,还经常给他这个哥哥买这买那,从不让家人担心。 蒙仁锋觉得自己作为哥哥,怎么能让弟弟给自己红包呢,所以他给陆月歌发了个888的红包,“那哥也给你发一个,我们两合起来就是又顺又发。” 陆月歌收了,“谢谢哥。” “这是我收到的最多的压岁钱了,”还是弟弟给的,蒙仁锋感慨,“我们以前过年,舅婆给五毛钱,太婆给两块钱,都是个位数,子剑你收到的压岁钱应该挺多吧?” “嗯,挺多的,我们家的人给的都比较多。”农子剑读小学的时候,大方一点的亲戚都会给五六百这样,初中之后都是按千以上给的,每年的压岁钱他都能存小几万。 “每年都是姑父给的最多,小学的时候给十块,初中给30块,高中是50块。”陆月歌笑着说道,其他亲戚给的最多的也就是两块五块,大部分人给的都是给五毛一块,所以在高中之前,陆月歌每年的压岁钱都不会超过五十块钱,外来户父母早逝的蒙仁峰得到的压岁钱就更少了,这些钱还不能乱用,买文具和练习册都不够的。 陆月歌上大学后父母在外省打工,他自己也有做兼职,生活慢慢不像以前那么拮据了,他不肯再要姑父的压岁钱,但鄢雁平每次都硬塞给了他。 鄢雁平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几年前老师的工资都非常低,很多老师的日子都过得很清贫。但是每年都是他给的压岁钱最多,他心系山里这些渴求知识的孩子们。 “没结婚的都是孩子,长辈的压岁钱怎么能不接呢。”鄢雁平笑着说道,“再过几年,等你们都结婚了就收不了咯。” 不是特意说的,但是他们的很多件童年往事都带着贫穷的影子,农子剑很心疼,还好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还好自己没有放弃他。 1314被他抢先了,农子剑觉得自己的年龄比他大,还是男朋友的身份,所以农子剑想也没想,在红包输入一串数字,发给了坐在自己身旁的男朋友。 陆月歌点开一看,5201.314。 陆月歌眼眶有些热,心里好欢喜啊,不是因为数额,而是那一串数字的意思。 被陆月歌这样嘴角含笑、眼中带泪地看着,农子剑脸上不禁有点烧,我爱你一生一世什么的,虽然没说出口,但是这样表达也是很肉麻啊…… 不过,为喜欢的人花钱,这种感觉真是不错,甚至是神清气爽。 你男朋友有钱呢!跟我在一起绝对不亏! 然后农子剑也给蒙仁锋发了888块钱,蒙仁峰点开的时候都吓到了,“子剑你是不是手抖忘记打小数点了?我给你退回去!” “别别别,没错,就是这个数目。”农子剑按住了他的手,“我妈说了,大过年的去别人家,还是要意思意思一下的。”晚饭之前他给家里打过电话了,老妈确实有叮嘱过他,要懂人情世故,别傻不愣登地在别人家白吃白喝。 而且,峰哥也算是自己的……小舅子(小叔子?)了,应该给个更大的才对,他怕蒙仁峰不肯收才给了这个数目的。 于是他发了一条消息给旁边的陆月歌,【快让小舅子收下红包吧。】 “别别别,你是月歌的朋友,又不是别人,你来的时候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如果只是一两百块钱,蒙仁峰就没那么紧张了,他划着手机想把钱退回去给农子剑。 农子剑说,“峰哥,哪有给出去的红包又退回来的道理,就是图个吉利,祝你发大财赚大钱,做什么都顺顺利利的。” “哥,别说退不退的,你自己也发一个红包给子剑不就行了吗?”陆月歌笑道,同时给农子剑回了一条信息,【好吧,那让他发一个大的给他弟媳。】 【什么弟媳,弟夫才对吧!】 他们三人相互发来发去,最后还是远在加国的蓝棠君最干脆,农子剑也被吓到了,蓝棠君居然给他发了整整五千块钱。 这、这怎么回事啊?! 陆月歌适时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了,上面有蓝棠君发给他的一段话:【之前的几个月承蒙照顾,你喊我一声君哥,压岁钱就一起发给弟媳了,叫他不要害怕我,他是一个很好的员工,我也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上司。】 农子剑瞬间涨红了脸,只得诺诺回复了一句【谢谢君哥,君哥新年快乐】,要是让公司的同事们知道自己是面瘫经理的“弟媳”,只怕他们要炸开锅吧。 旁边的蒙仁峰也愣住了,蓝棠君同样给他发了五千块钱,【恭喜发财,新年快乐。三月底我还会回来,这些钱就当做是我之后在这里的生活费吧】 蒙仁峰哪能接受啊,山里没什么娱乐,食物也很普通,根本花不了什么钱,多一个人只不过是多张嘴多副筷子的事情,蓝棠君这么有学问的人,教寨子里的孩子们功课和计算机,别人还争着让他住到他们家里呢。 【别退回来给我,难道你不欢迎我去你那里吗?】 那你给月歌啊,干嘛要给我…… 他都这样说了,蒙仁峰哪里还敢给他退回去,【那行,等你回来了,我天天杀鸭子给你吃。】 【好,等回去了,给你带好吃的。】 炭火熄灭后,他们上楼回房间睡觉了,陆月歌窝在农子剑怀里,两人相拥着慢慢睡去。 今宵难忘,但愿人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了事情比较多,更新会有些不稳定_(:з」∠)_虽然没什么人在看啦(*^▽^*)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就是在一年中最轻松的春节,多年的劳作习惯让陆月歌和蒙仁峰没有停下来,大年三十晚上他们已经收割好白菜莴笋和拔好萝卜了,初一早上六点,他们就起来拔芹菜大蒜香菜,装了一皮卡车拉到县里去卖。 冬天气温低,蔬菜的生长很慢,加上过年期间不少菜农都不出工,所以每年冬季的蔬菜价格都会很高。 往年蒙仁锋要养鸭子,也就是陆月歌今年毕业回来了,才有时间多种一些蔬菜。 像他们这样没有大棚直接种在野外的,肥料施放得少,长势自然缓慢,山里的动物又经常来搞破坏,所以实际成本还是挺高的,再除去油费,这车蔬菜只是赚到一点辛苦费而已。 他们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虽然天气很冷,但是街上非常热闹,今年县里没有限制燃放烟花爆竹,所以很多门口都铺着一地红红的鞭炮碎屑。 看到他们载着新鲜的蔬菜,不少人直接跟了过来,大蒜芹菜香菜虽然价格高,但却也是最好卖的,菜花芥蓝豆苗量不多,很快就被一扫而空,剩下的大白菜白萝卜芥菜,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也卖完了。 卖完菜后,他们去超市买了一些白酒和水果,然后开车去了鄢烈家。 陆月歌和蒙仁锋每次过年都会来拜访鄢雁平,鄢雁平在物资和精神上都给了他们不少帮助,这些恩情他们都记在心里。 每次来他家,他们都会捎一些东西来,春夏的野菜野蘑菇大田螺,毛豆嫩玉米嫩花生,秋冬的水果蜂蜜,粽子腊肉鸡鸭鱼蛋…… 鄢雁平家在县城郊区,自己家的地盖的三层小楼,皮卡开到楼下,鄢烈和戚萋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招呼他们进到屋里,鄢雁平和蒙仁峰提着他们带来的鸡鸭去了楼顶,戚萋和陆月歌把腊肉粽子这些东西放到桌子上,走在后面的农子剑和鄢烈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危机感蹭蹭蹭的,前面他们的男朋友女朋友,男的俊女的美,只是稍微站得近一些,可不正像是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嘛。 “还不赶快去把你男朋友领走。”鄢烈撞了一下农子剑。 “怕什么,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农子剑撞回去。 “啧啧啧,你很嚣张啊。” “当然了,咳、你表弟爱我爱得要死。” “……你赢了。” 鄢烈挤到陆月歌和戚萋之间,和自己的女朋友装可怜,“你们不要站在一起了,衬得我们像是路人甲乙一样。” “胡说什么呢。”戚萋屈指敲了一下鄢烈的额头。 知道陆月歌和农子剑的关系时,她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还顺带敲打了别别扭扭的鄢烈一番,他们没有杀人放火做什么坏事,只是两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相爱了而已,他们以后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作为亲人更应该理解和宽容他们。 “他们长得这么好看还喜欢我们,说明我们有特殊的人格魅力好吧。”农子剑说。 “子剑很帅啊,怎么可能是路人,他就是我的男主角。”陆月歌笑道。 除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成分,以他的审美来说,农子剑这样阳刚健气的男儿才是帅气,农子剑就是他的太阳神,就是山中矫健的豹子。 戚萋的审美也挺特别的,“你这么干净可爱的一个男孩子,哪里是路人了。”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鄢烈捂脸装娇羞,“哪里可爱啦……” 农子剑和陆月歌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鄢烈和戚萋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年了,今年是他第二次带戚萋回家过年,所以对于农子剑和陆月歌这对在一起都没到一年的情侣,就这样带回家过年了,他知道的时候很震惊,“我去,你们这也太神速了吧。” “我家过年比较随意……就当来这里旅游了。”农子剑不好意思地搓了下鼻尖说道。 “哪里神速了,我还觉得慢了。”陆月歌搂着农子剑的肩膀,“我喜欢子剑这么多年了。” “哎哎哎!”鄢烈捂着眼睛,“闪瞎了闪瞎了,萋萋我们也来秀一把。” “你秀的还少啊。”农子剑踹了哇哇怪叫的鄢烈一脚。 “哎六月你管管他,连表哥都踢,真是太不像话了。” “哥,对不起了,我是站在子剑这边的。”陆月歌笑道。 “啧啧啧,重色轻兄啊,六月你变了,我怎么说都是你们的媒人吧,有你们这样的吗,在一起了就把媒人扔过墙。” “哪敢忘记你这个大媒人啊。”农子剑剥了一块饼干堵住鄢烈的嘴,“你今年带弟妹……咳、好像应该得叫嫂子,你都带嫂子回来过年了,是不是准备要结婚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鄢烈很嘚瑟地朝他们比了个耶,“准备三月份去领证,摆酒的日子还在选。” “行啊你!居然是我们宿舍最快结婚的。”农子剑为他感到高兴,“结婚红包和满月酒红包随时准备着了。” “哈哈,那我先谢了!”鄢烈笑得和开心。 他看了看陆月歌,而陆月歌的眼神追逐着农子剑——那是爱着一个人的眼神。 确实,性别相同又怎么样呢,他真心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希望以后法律能修正,那样你们也能收回份子钱了。” “哈哈,是啊,不然我们多亏啊。” 鄢烈拍拍农子剑的肩膀,“好好在一起,要是你让月歌伤心了,我可不会放过你。”“哥,我是你表弟,可不是你表妹。”这奇怪的台词让陆月歌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很感动,鄢烈是第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异性恋者,并给了他们支持。 希望阿爸阿妈和子剑的家人也能这样理解他们、接受他们,这样的话,也许将来他们真的也能收回份子钱了。 农子剑清了一下嗓子,“我会的,表哥。” 蒙仁峰抱着一个大柚子和鄢烈的爷爷奶奶走过来,“在聊什么呢,过来吃柚子了!” 因为他们晚上还要回去,所以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鄢雁平就开始准备晚饭招待他们了,陆月歌和戚萋掌勺,农子剑和鄢烈打下手,蒙仁峰则陪爷爷奶奶聊天。 鄢雁平眼眶有些发热,转眼间孩子们就长这么大了,他这几年白头发多了不少,但是孩子们都好,老人身体都健康,这便是最简单的幸福了。 大年初二回娘家,这天进进出出寨子的人非常多。陆月歌还没娶媳妇,他每年都是随罗小桂一起回太婆家的。 上午,他们抓了两只阉鸡和两只鸭子回到寨子里。 舅舅他们已经跟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只剩下太婆和舅公舅婆三人。他们拎着鸡鸭进到了屋里,太婆和舅婆坐在火堆边烤火,看到他们进来了,太婆起身招呼他们,还去屋里拿了很多吃的东西来给他们吃。 今天的气温好像上升了一些,但还是很冷,他们围在炭火边烤火取暖,太婆抽着旱烟,再时不时轻抿一口放在火边温着的米酒,苍老的脸庞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你阿爸阿妈魂都被勾走咯,去了外面连过年都不舍得回来,我就你阿妈一个外孙女,过年也不回来看我,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 “他们打工的地方太远,不回就不回了,不是还有我们吗。”陆月歌削了一个香梨给太婆,他年前年后都给阿爸阿妈打过电话了,无非就是忙,要加班,想趁着过年加班多赚一点。 陆月歌猜得到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但是他们始终不愿意说。 “再远也没你三叔公家的小子远,人家去了北方的,还不一样回来了,你阿妈呀,就是不想回来,外婆和儿子都不要了。”舅婆说。 “舅婆……”陆月歌叹了一口气安慰老人,“他们不想回就不回吧,我已经长大了,应该是我过去看他们才对。” 太婆用枯瘦的手梳着陆月歌的长发,经常有老人来这里串门,寨子里有什么消息都传得非常快,哪家的婆媳又吵架了,谁家的地又往谁家偏移了,谁家结婚又没请到哪个亲戚了……还有传言说陆百京在外面有点小钱了,自己租了房子,有人还看到有别的女人进出,罗晓桂也跟别的男人有暧昧,怕是要变。 她不知道自己的曾孙知不道这些事儿,现在大过年的也不敢多说,只能抱怨一下,“唉,也不知道你阿妈当时怎么想的,让他们多给你生一个弟弟妹妹都不肯。” “太婆,有我跟阿多表哥和其他几个表弟表妹还不够吗?”陆月歌笑道,“让他们听到又要说你偏心了。” 太婆这边,除了罗晓桂只生了陆月歌一个儿子,其他几个舅舅都很能生,所以陆月歌表弟表妹很多,罗晓桂结婚早,陆月歌上面只有一个表哥,但是他跟太婆更投缘,是最受老太太宠爱的。 她想把自己的巫术传给陆月歌,但是陆月歌读了这么多年书,怪力乱神的事情他没见过,族人的信仰他是遵循的,但是这唱唱跳跳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 农子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陆月歌就一面跟太婆说话一面和他翻译。太婆对农子剑也是很喜欢的,去年来了一个暑假,什么活都肯干,爱笑性格好,好多老太太都想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这个年轻人。 太婆用生涩的官话问农子剑,“小伙子,有对象没有啊?” 农子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的,我对象就是您曾孙,“太婆,我已经有对象了。” “哎呀,那可惜了。”太婆说,“隔壁陆九叔前几天还跟我打听你呢。” 陆九叔就是陆依依的阿爸,去年暑假,陆月歌的表白让农子剑乱了方寸,回莨市后,陆依依没有再联系他,他也完全忘了陆依依的事情,连她报了哪所大学都不知道。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午饭过后,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生来到了太婆家的晒谷场,几个小孩和一个抱着篮球的瘦高男生朝屋里喊,“子剑哥,子剑哥,出来打篮球!” 三人出了屋子,一个篮球朝陆月歌飞了过来,农子剑左手一伸就把球扣住了。 “我也好久没打篮球了。”蒙仁峰揽着农子剑的肩膀朝几个男孩走去,“吃了几天大鱼大肉,该练练筋骨了。” 一行大小伙子浩浩荡荡走到了寨子里唯一的篮球场,篮球场是两年前修建的,在进出寨子的必经之路,除了行人和车子经过,还有很多人放牛也是走这里。 寨子里的年轻人少,农活又忙,所以平时根本没有人在这里打球,场地上的泥土和牛粪积了很多,有些地方都干结成一块,球拍起来弹性很不好。 “你们不用去走亲戚吗?”农子剑问道。 “都是一个寨子的近得很,早上就已经去过了。”瘦高男生叫蓝朗,他一边回答农子剑一边把篮球投了出去,球磕到篮筐边上被弹开了,没中,他有些懊恼,“子剑哥,明天有篮球比赛,你加入我们队伍怎么样?” “好啊!”农子剑当即答应了,他就是那种久了不碰篮球就手痒痒的人,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有比赛打。他问旁边的陆月歌,“你们这里过年还有篮球比赛的?” 陆月歌倒是忘了,篮球场修建好后,这两年的大年初三,村委会都会组织篮球比赛,前年他和蒙仁峰还参加过,虽然技术不咋地,但还是拿了个第二名,因为他们寨子总共也就三个队伍而已。 “是啊,先是在寨子里比一轮,赢的还可以代表我们寨子去大寨子决赛,有奖品的!”旁边的一个非主流黄毛陆良虎说道。 “我不是你们寨子里的人,也可以参加的吗?” “你是六月哥的朋友,都来我们这里过年了,当然也算是我们寨子的人了!”蓝朗继续投篮,“去年暑假的时候,看你教那些小娃娃打篮球,我当时就想着,要是过年比赛有你在的话,我们肯定能拿第一名!” “哈哈,承蒙你们看得起。”农子剑挠挠后脑勺大笑。 “子剑打篮球可厉害了,他可是校队的后卫。”蒙仁峰说。 “哇,厉害!”男孩们爆发出惊叹声。 农子剑不好意思,“那都是高中的事情了,大学我就进不了校队。” 陆月歌晃晃自己的手机,“子剑很厉害,我的这个手机就是他投篮赢来的。” “子剑哥,教我们打篮球吧!” “行!”被这么多大小伙子敬佩的目光注视着,农子剑笑得灿烂,他看了看地面,“我们是不是先把这里清理一下,这球打下去都弹不起了了。” “当然!”蓝朗说着,然后招呼大家拿着铲子扫把开始清理球场。 “场地清理好后我们就练一下,培养一下默契。”农子剑用鞋底碾了一下脚下的泥土,硬邦邦的很结实,他问旁边的一个小孩要了铲子,他力气大,几下就把地上结实的土层铲松了,小孩儿跟在他旁边,把碎土块扫到簸箕里,再拿到球场边的空地倒掉。 蓝朗在旁边铲牛粪,“子剑哥你可得好好指导我们一下,我们去年跟第一名差了十二分。” 陆良虎说,“是啊,罗家老五赢了可得意了,这次我们绝对要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指导谈不上,大家一起努力吧,”农子剑笑着说道,“我们的队员是不分年龄的吗?” “不分,自由组队的,再分年龄就凑不齐人数了。” 蓝朗给农子剑介绍队员,他和他阿弟蓝律都是高二学生,年纪最小个子最矮的是一个初二的小孩黄敏浒,还有两个回外婆家探亲了、下午才回来的无业青年,年纪最大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蓝家叔叔。 “早上我见阿广他们已经在拉人组队了,叫了几个从县城里回来的姐夫姑父,看样子还挺能打的。”蓝朗说道,别的队伍都有帮手,所以他想到了农子剑这个外援。 “明天的比赛我们和谁打?先在寨子里比多少场?” “应该还是三个球队,赢两场的球队直接去乡里打。”陆良虎说。 他们人手多,很快就把球场清理出来了,打扫干净的地面露出了水泥地板,地上的画线还挺清晰的。 天气很冷,农子剑先叫他们做了一下热身运动,才开始练习。八个人分成了两队,农子剑要先解他们的水平,所以暂时充当了裁判。 以前乡镇初高中的生活非常艰苦紧张,学校场地小,平时学习压力又大,所以陆月歌和蒙仁峰根本没碰过多少次篮球,陆月歌喜欢看农子剑打球,但是他自己对篮球的兴趣并不大,蒙仁峰倒是很喜欢打篮球,虽然打得不咋地,但是他真的很有激情,上蹿下跳跑了个满头大汗。 农子剑吹响了哨子,练习开始了,刚开始大家打得挺乱,水平……都挺菜的,大部分人都是一年才碰几次球,甚至有人连规则都搞不懂,频频犯规。打得比较好的,也就蓝朗兄弟和那个初二的小孩黄敏浒。 蓝朗抢到了球,几乎所有人都一窝蜂挤了上去,他根本寸步难行。 “防守防守!” “蓝朗这边!这边!把球传给阿辉!” “拉人犯规,不要挤在一起,大家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农子剑喊道。 蓝朗把球传给了陆良虎,陆月歌闪身就截住了球,然后再传给篮板下的无人防守的黄敏浒,小孩儿投球挺准,直接一个空心球投中了。 陆良虎发球,蓝朗接住了,他运球跑,自家兄弟蓝律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前面,他便把球传给了右侧的陆月歌,陆月歌跳起来接住球的时候,扎成一束马尾的长发一甩,在他后面防守的蒙仁峰就“嗷”了一声捂住脸,“犯规犯规!月歌使用暗器!” 大家都笑了起来,陆月歌只好把马尾扎成了丸子头,但是激烈跑了两场后发圈又松了,他再一次拿到球,几个人为了抢球又挤作了一团,陆月歌的头发被扯了一下,头皮一痛,漆黑的长发直接散开了,大辉的手里还抓着他的几根长发。 农子剑哭笑不得,招呼了气喘吁吁的众人休息一下,讲了几个他们打球的趣事,“我们以前去给女生比赛当指导和裁判,女生会打球的少一些,有不少人是被抓上去充数的,所以那场面……抱球、尖叫、抓头发、挠人什么的有……” 蓝朗坏笑,“我还看到过裤子被扯到大腿的,那女生哭着跑去厕所了,比赛直接终止了。” “哈哈哈,女生打篮球就像打架一样,听说扯掉内/衣的都有,”蓝律大笑,“我们班的女生说还有故意袭/胸的呢。” “说到女生你们就起劲。”农子剑敲了一下旁边越说越激动的蓝律和陆良虎,“别教坏小孩了,黄敏浒才初二呢。” “这有什么!我还看到过漏腰漏内-衣的呢。”黄敏浒酷酷的说道,“我们队还有一个连内裤都被扯掉的,都看到小jj了。” 众人更是狂笑不止。 农子剑毕竟是打了很多年篮球的,水平也比这些条件艰苦的男孩们要高上很多,技巧、战术、甚至是如何保存体力,安全问题,他都很耐心地示范,解说得清清楚楚。 练习继续,在农子剑的指导下,每个队员都明显进步了很多,他们热情高涨,誓要打出寨子,冲击乡里。 蓝朗很佩服农子剑,这才是高手啊,自己果然选对人了。中场休息,蓝朗他们几个人和农子剑说,“子剑哥,你来担任我们队长怎么样?” “这个、还是你来当比较好吧,你的技术和领导能力都很不错,你可以胜任的。”农子剑拍拍他的肩膀,“大家的意见呢?” 如果他真的是陆月歌的……丈夫,那他义不容辞,现在还是由他们寨子的人担任这个职位比较合适。 其他人没有异议,他们之中确实是蓝朗水平比较好,之前他也担任过两次队长。大家都这么说了,蓝朗也不再推辞,欣然接下了这个职位。 陆续有年轻人和小孩来看他们打球,球场边围了不少人,还有几个年轻人也脱下了厚厚的衣服,加入到了球场中,直到天黑了才舍得散去。 第二天,热身抽签后,比赛十点正式开始。整个比赛都非常简陋,连记分牌都是他们昨晚上自己写好了装钉起来的。 说实话,这些比赛对农子剑来说挺小儿科的,每个球队都是少青中高矮胖瘦的人一起上场,看着挺不严谨的,就是图个热闹。 农子剑不想太出风头,在保证能赢的情况下,尽量把机会让给队里的其他人,增加大家的积极性和合作性。 大过年的,每个人都不用出工,都是在家接待客人,烤火闲聊,牛马直接栓在家里吃秋天晒干的稻草,这是一年中农民最轻松的时候,所以球场边上围满了大人小孩。 虽然很多人不懂球,看球就是图个热闹,但是每进一个球的时候,大家都会鼓起掌来大声喝彩,孩子们也兴奋地蹦跳着高声欢呼。 陆月歌的表哥罗多釜和一个刚上大一的男生当裁判,裁判不比场上的队员轻松多少,要精神高度集中,要眼观八方,全程都要跟着跑。 就是平时普普通通的男生,上了球场后,因为激烈的比赛和气氛,都会变得帅气起来,传球,跳跃,投篮……无一不在体现着体育精神,动与力的美。 寨子里未出嫁的姑娘挺多,跟父母回来走亲戚的姑娘也不少,哪个姑娘不喜欢活力四射的精神小伙子,农子剑身高腿长,球技又好,无疑是这帮小伙子中最受姑娘们喜欢的。 陆依依今天也回来了,看到作为替补的陆月歌追逐着农子剑的眼神,她很震惊,这两人未免也太大胆了,大过年的,农子剑的家人都不管的吗,就任自己儿子和另一个男人搞在一起吗?他们这样做对得起父母吗? 虽然当初很生气和失望,但是自己先喜欢上农子剑的,所以她怪不了对方,对于同性恋,她理解,但不接受,也不会搞恶毒女配那套,散布他们是同性恋的消息搞臭他们。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早就对喜欢男人的农子剑没感觉了。只可惜了那么多对他们暗送秋波的姐妹们了。 两个男人的感情不容于世,是要被所有人唾弃的,她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中场休息的时候,农子剑看到陆依依在看着自己,他便朝她笑了笑打招呼,陆依依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农子剑尴尬地挠挠头继续和队员们说话了。 他不知道陆依依歪打正着知道了他和陆月歌的事情,只当陆依依是因为被自己拒绝所以有些尴尬而已,哪里知道对方心里的震惊和鄙视。 上午的比赛,农子剑他们的队伍领先对手十三分赢了,下午的比赛,他们约战越勇,又以极大的差距赢得了比赛,蓝朗兴奋得绕着球场跑了一圈,直说要拜农子剑为师,师父师父地叫开了。 他们寨子只组了三个球队,比赛只打一天就排出了名次,农子剑他们队伍赢了两场,将代表涯林去参加大寨子的联合比赛。 联合比赛在大寨子的学校篮球场举行,第二天早上,蒙仁峰开着皮卡拉了一车的人出了寨子,后面还有开着摩托车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和年轻人,浩浩荡荡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去打群架呢。 这个寨子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个寨子,人口比较多,也是唯一一个有学校的村寨,陆月歌和蒙仁峰小学时候,每天都是翻山越岭走路到这里上学的,无论严寒酷暑,走了整整五年。现在情况好了不少,孩子们不用走路翻山了,政府和企业家合作,请了司机开面包车每天接送孩子们。 学校也翻修过了,一栋浅蓝色的三层教学楼,每个年级差不多有两个班,教学楼东面还有几间教室,西面是办公室和体育器材室,中间操场画了两个篮球场,比赛就在这里举行。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其余村寨的球员也很快到齐了,小小的学校里挤满了观众,因为这一片村寨通婚的挺多,除了近亲远亲,还有的是同学关系,所以有一些人是相互认识的。 经过最初的一轮淘汰赛和调整,现在每个球队的队员年龄还挺平均,但是有一个球队的造型就非常……辣眼睛了。 一个个黄毛紫毛爆炸头公鸡头,耳朵上打满了耳洞,农子剑看着都觉得疼,衣服五颜六色,各种铆钉亮片,□□都快搭拉到膝盖了,还有蛋都被勒疼的紧身牛仔裤…… 农子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非主流……同是大山里的小伙子,还是自己男朋友最帅啊,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帅出天际了! 比赛还没开始,他们队伍的几个黄毛就开始直播了,农子剑挑眉,“这帮人也玩直播啊?” 陆月歌摇头,直播的事多是蒙仁锋在做,他一般只关注风光和动物,搞笑类型的视频他就不爱看了。 蒙仁峰说,“是啊,他们还挺红的,那两个公鸡头也是在山上养鸡的,虽然打扮奇怪了点,但人还蛮好玩的。” 农子剑点点头,好吧,这年头,就是要博眼球,越奇葩越火。 学校有两个篮球场,可以同时举行两场比赛。 两天磨合下来,蓝朗他们队伍的配合已经很不错了,上午的对手水平很一般,他们很轻松就赢了,下午的比赛他们对上了非主流队伍。 看到他们一个个都仰着头,像骄傲的公鸡一样,农子剑忍不住有些想笑。其中有一个长得还挺可以的,留了一头比陆月歌短些的干枯黄毛,但是他的衣服品味让人实在不敢恭维,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这样折腾自己呢。 队里的一个男孩悄悄和陆月歌说,“六月哥,那个留黄色长发的小子,是我大姐的婆婆家的孙子,我大姐说他留长头发,是学你呢。” 陆月歌笑笑,“留长发不是我一个人的专利,怎么就是学我了。” 其实类似的话也有人说过,之前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去鄢烈他们宿舍,有一个学长就突然说他们学校留长发的男生比以前多了不少,应该就是受他的影响的。 “真的,他前年来我们寨子玩,我大姐说他回去后就开始留长发了。” 陆月歌拍拍男孩的肩膀,把他转到一边,“留什么发型都是别人的自由,他留长发也挺好看的。” 男孩笑嘻嘻地,“就是有点像大黄狗的尾巴。” 陆月歌笑着搓了一下他的脑袋。 人不可貌相,换上了球衣的这队非主流其实挺能打的,一个个直冲猛撞的。 早上的比赛陆月歌没上场,两个同时比赛的球场离得很近,所以两边球场的战况他都看了,他发现打中锋的公鸡头,后卫黑龙纹身男,这两人的技术好像还不错,而且他们打球很野,上午和他们对阵的一个矮个子就被撞倒扭伤了脚。 陆月歌跟农子剑他们说了这个情况,农子剑点点头,分配了防守进攻任务和注意事项之后,比赛的哨声吹响了。 开场跳球是蓝朗和黑龙纹身,两人同时跃起,黑龙纹身拍到了球,耳洞男抢到球后,运球闪过蓝律的防守,然后把球直接扔给冲到篮板下的公鸡头,公鸡头一个三步上篮,球进了。 开场三十秒第一个进球很提士气,场上的非主流和他们寨子的人都跳着狂喊了起来。 蓝朗他们也不甘落后,黄敏浒发球,蓝朗接到到球没跑几步,就被公鸡头死死守着,他便一个假动作把球传给了陆良虎,农子剑甩开紧守着自己的人,陆良虎马上把球给了他,对方的两个人当即又夹击了过来,农子剑两个假动作,把球远远传给了无人防守的黄敏浒,黄敏浒带球三步上篮,球砸到了篮板上,没进!场外的观众来不及唏嘘,农子剑已经甩开了对方的人,抢到球后他再次投篮,球进了! 开场没到两分钟,两队各进一球。 两队实力相当,你追我赶,这小小山村的篮球比赛同样激烈。 非主流队知道农子剑是最厉害的,他全程都被紧盯着,一拿到球就会被被对方死守包抄,让他寸步难行,引/诱他犯规。 第一节的比赛对方连连犯规,农子剑得到了一次罚球的机会,他投篮很准,两个球自然是全中了。 对方打球太野,第二节的时候,耳钉男就把个子较矮的黄敏浒撞到在地上,幸好没受伤。 现在涯林占时领先两分,农子剑又被黑龙纹身张开手拦着,僵持不下之际,他身子放低,一个胯-下运球过人,然后把球传给了蓝律,蓝律再进一球。 他那招胯-下运球过人简直太帅了,周围观众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比赛继续,农子剑被公鸡头不着痕迹地撞了下肋骨,疼得他抽了一口气,“嘿,哥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要不要下手这么黑啊……” “啊,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公鸡头一脸的无辜。 “好吧。”农子剑耸耸肩。 不过公鸡头很快就遭到“报复”了,蒙仁峰抢球的时候把他高高竖起的鸡冠给压塌了,场内场外的人都笑得不行,蒙仁峰憋着笑给对方道歉,他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啊。” 这些人对他们的外形估计都是很在意的,以为对方是在挑衅他们,有两个带着耳钉的青年走了过来,“什么个意思?” “比赛难免小碰小撞的。”农子剑赶紧隔开他们,他看向公鸡头笑道,“你刚才不也撞着我肋骨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都散开,继续比赛。”面红耳赤的公鸡头理了一下自己被压塌的头发摆摆手。 比赛一共四节,体力消耗很大,比分一直胶着,你追我赶,但正是这样激烈的比赛才好看,到了最后一节,整个学校都挤满了人,每进一球就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最后的比分是56:62,涯林寨又赢得了这场比赛。 第二天他们还要再对上两个队伍,虽然不是很轻松,但最后他们每场比赛都赢了过来。 比赛结束,他们赢得了联合冠军。都是热血青年,蓝朗他们兴奋地欢呼了起来,“我就说我们一定会赢的!太棒了,谢谢师父!”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得来的,你们都很厉害!”农子剑也非常开心,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和这帮人已经是非常熟悉了,“大家等下先把身子擦干净再穿衣服,小心别感冒了。” “今晚去我们家吃饭,好好庆祝一下!”蒙仁峰说道。 “好!” 村寨的比赛奖品也挺实在的,两只活鸡两只活鸭,腊肉腊肠大白菜萝卜,洗衣粉洗发水香皂纸巾,还有两百块钱的奖金和一张奖状。 钱和洗衣粉这些生活用品都分给他们了,吃的就拿到蒙仁峰家里,陆月歌和其他几个替补下厨做饭,还有人从家里拿来酒和其他小菜,再叫来几个亲朋好友,屋里的两张桌子坐满了年轻人,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海聊。 陆月歌坐在农子剑旁边,这样的生活他从来没敢想过,农子剑会来到这里过年,还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打球赢得了比赛…… 越是相处,越是爱这个人。 你能喜欢这里,在这里过得开心,真是太好了。 桌子下面,陆月歌轻轻握住了农子剑的手,农子剑也回应地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 山里的娱乐少,农子剑有时和蓝朗他们打打球,有时和陆月歌去下山放牛,天气晴朗的时候就一起去做红薯窑,熏老鼠。 找到老鼠洞,陆月歌会根据洞口的情况判断这个洞里有没有老鼠,然后找来一些带湿气的杂草,点燃放在洞口,一直朝里面吹浓烟,蒙仁峰拿着锄头和都乌唧唧守在另一处的洞口,等老鼠被熏得受不了逃出来,他们就合力把这些肥硕的老鼠逮住。 陆月歌在地里用土块搭起一个大肚子的土窑,然后朝土窑的门口放进木材燃烧,等烧得整个土窑够红够烫的时候,就把窑里的灰烬清理出来,然后把小个一些的红薯芋头放进去,最后把土窑推倒打碎埋住红薯,再等上半个小时就可以挖出来吃了,这样闷出来的红薯也很香甜,丝毫不比街上的烤红薯逊色。 陆月歌还尝试做了一次窑鸡,选一只大小合适的小母鸡,拔毛取出内脏用调料腌好,先用干净的荷叶把腌好的鸡包住,然后再包一层锡纸,同样垒一个土窑,窑鸡用的土窑要烧更久,温度够高整只鸡才能熟透,土窑烧好后,同做红薯窑的步骤一样,把锡纸包好的鸡放进高温的窑里,把土窑打碎,上面再铺一层碎泥土防止热气溢出。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扒开泥土把锡纸包取出来,调料放得合适,锡纸一打开,香味扑鼻,整只鸡表皮金黄,骨肉可以直接撕开,农子剑和蒙仁峰忍着烫,撕了鸡腿就啃,这样做的鸡肉,比起炒的和炖的又是另外一种滋味,香,酥,嫩,非常好吃。 天气寒冷,他们更多的时候是一起窝在火堆边,蒙仁峰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亲密地腻在一起,把对方暖呼呼的怀抱当做靠背,坐在一起说话,玩游戏,到饭点的时候一起做饭吃饭,晚上洗过澡后就滚到床上,探索对方身体的秘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彼此深爱着对方,两人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做,食髓知味的两人还尝试了很多新姿势,每晚,“子月孳孳”这个房间里都春光满室。 惬意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些人才初五初六就得匆匆赶回去上班了,农子剑的假期算是比较长的了,他是初九那天才回去的,陆月歌给他装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一些吃的土特产和两只活鸡活鸭,他们没有坐火车,陆月歌开着皮卡送农子剑回莨市,顺便带蒙仁峰一起去市里玩了几天。 惊蛰之后,天气没那么冷了,温度升高了几度,枝条上的嫩芽也开始悄悄探头,一场大雨下了一夜,该准备耕地了。 陆月歌打算耕几亩地,只种水稻和玉米花生就好,养鸭子需要大量的稻谷和玉米,蒙仁峰养鸭子期间再管理几亩地,也差不多够吃了。 等清明给爷爷奶奶扫墓之后,他就去莨市和农子剑一起生活、工作,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可以抱着他入睡醒来。 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天有不测风云。他已经买好了票,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蒙仁峰就出了意外。 三月下旬,蒙仁锋去县里买肥料,中午吃完饭刚走出店门口,小路对面的一辆黑色的小车突然蛇形加速,蒙仁峰只见离他几米远的一大一小两人被“砰”地撞飞老远,他心脏紧缩,根本来不及避让,下一秒,那辆车从他旁边刮过,他被带起来摔到在了地上。 几秒钟内连续响起了三声人体被撞飞的闷响,小车撞到人后,又一头撞上了店铺的墙壁,“砰”地一声整个车头都扭曲了,非常骇人。 蒙仁峰觉得身体很疼,头很晕,摸摸头没有血迹,右脚脚后跟有尖锐的疼痛感,动不了,低头一看,血迹越来越大,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陆月歌当时在商场看平板,他准备要去莨市了,想买一个内存大一些的平板给蒙仁峰。 接到蒙仁峰受伤消息的时候,他瞬间浑身冰冷,手都发抖了。 所幸蒙仁峰命硬,擦伤,轻微脑震荡,最严重的是右腿跟腱被利器划断,现在正在手术中。 而那对母子就没那么幸运了,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没气了,肇事司机也因为撞到墙被挤压而当场死亡,警察撬开车门,酒气铺面而来,又是一起酒驾酿造的悲剧。 农子剑得到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从莨市赶到了碧西的县医院,蒙仁峰躺在床上,整条右腿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现在正在打止痛药,整个人都憔悴了。 陆月歌说,“医生说不用太担心,等拆了石膏就可以慢慢做复建,恢复得好的话是没有什么后遗症的。” 农子剑这才松了一口气。比起死去的那两个人,蒙仁峰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等蒙仁峰睡下之后,农子剑搂着陆月歌的肩膀轻声安慰他,“没事了,别担心,能恢复就好……” 陆月歌守了蒙仁峰一个晚上,跑上跑下地办手续,眼里都是血丝,农子剑心疼得不行。 陆月歌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就觉得后怕,整夜他都没合眼过,现在农子剑来了,他的心就安定了很多。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哪里的医院都是人满为患,县里的医院条件非常一般,小小的病房里排了六个床位,陆月歌第一天晚上只能窝在病床前面的一张塑料椅上休息。 中午的时候鄢雁平送来了午饭,农子剑便去外面商店买了一张躺椅和一床被子回来,现在天气还很冷,他担心陆月歌病倒了。 两人轮流守了蒙仁峰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鄢雁平来了,陆月歌才送了农子剑去搭车。 这偏远的县城离省城很远,交通不便,来回一趟时间大都花费在路上了,而且农子剑这段时间经常加班,陆月歌不舍得让他累到。 蒙仁峰受伤了,他没爹没妈,只有陆月歌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可以依靠,家里还有农活要做,所以陆月歌去莨市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 非节假日的车站人不是很多,检票时间准备到了,两人坐在候车室人少的地方抓紧最后一点的相处时间。 “我把假期攒到五一再来看你们,到时候可以呆久一点。”农子剑说道,这个时候的气温只有十七八度,两人靠得很近,他把背包放到膝盖上,然后把陆月歌的手抓到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握住。 “嗯……对不起,暂时不能去莨市了。”陆月歌一根根捏过他的手指,然后和他十指紧扣。 蒙仁峰右腿韧带断裂,起码两三个月不能下地,需要有人照顾,后期的复建也需要一段时间,家里的农活肯定也要做,现在种地,到七八月份又要收割,最快也要等到九月份的时候才能去莨市了。 “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啊,肯定是峰哥的身体更重要。”农子剑安慰地挠挠他的手心,“峰哥没大碍就好,我一直在莨市,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们,等他好了,我们再一起生活也不迟……我们不急的。” 隔了好几个座位的地方才别的旅客,陆月歌低着头轻声说着,“子剑,我很想你。” 农子剑听到他这样撒娇一般的话,开心的同时又有些难受,他又何尝不想自己的恋人,但是现在翅膀还不够坚硬,还没有能力不顾一切飞奔到对方身边,他还要更强大才行。 “我也很想你。”农子剑暗暗计划着自己的休息日,看怎么样才能凑到几天假期回来一趟,“哎,真后悔我们当初浪费掉了那么多时间。” “是啊,我也后悔了,早知道大一就和你告白了。”陆月歌笑着叹气,“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接受我……甚至可能不会——。” “会的。”农子剑打断他的话。 陆月歌弯起嘴角看着他。 “就是……我始终都是会接受你的,你那时一跟我表白,我整个人都乱了,脑子里全都是你……”农子剑转过头没好意思看他,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所以说,我肯定会接受的。” “唉……我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陆月歌笑,“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现在肯接受我,我已经幸福得云里雾里了。”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子剑,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蒙仁峰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一直都是陆月歌一个人在医院照顾他,鄢雁平是班主任,工作很繁琐,经常白天晚上都要守在学校,只能中午和晚上给他们送送饭。 出院回家后,他们没住山上的家里,蒙仁峰腿脚不方便,住在山上太麻烦,不下山的话半个月都见不着别的人,所以他们住回了寨子里蒙仁峰家的祖屋,连山上的家畜也一并赶了下来。 蒙仁峰平日也是好动的人,在医院躺了几天,他觉得自己要发霉了,难受得紧,整条右腿被打了石膏不能弯曲,回家那天还是用担架抬上车的,到家了也只能躺在床上,连轮椅都坐不了。 陆月歌把他照顾得很好,端屎端尿,每天都要用热水擦身体洗头发以保持清爽,要准备一日三餐,除此之外,陆月歌还要耕田耕地,去县里买种子肥料,家里的活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累,做惯了,年轻人身体也好,睡一觉醒来后又精神满满了。 中午陆月歌从地里回来,给蒙仁峰炒了两个小菜,他把山上的冰箱和烤箱都搬了下来,有空就做一些饼干糕点。 “月歌,你休息一下吧,不用做那么多吃的。”蒙仁峰有些鼻酸,所谓患难见真情,月歌对他永远都是这么耐心细心,很多时候比他还要像一个兄长,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这天底下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月歌了。 “没事,做这个小蛋糕挺简单的,等下做好了我拿点去给太婆和表弟他们,”陆月歌把拌好的面糊放进烤箱里,“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你叫阿贵他们帮一下,小孩儿嘴馋,做点吃的放在这里给他们。” “小屁孩,昨天因为输了一块小饼干都哭了。”蒙仁峰坐在床上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小孩子嘛。” “舅婆说我们小时候去医院,我还带你去捡别人扔的香蕉皮来吃,唉,真馋啊。” 这个事情陆月歌不记得,他记得的是另一件事情,“你还带我去吃别人吃剩的苹果核呢。” 那是县里一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小孩,一个大苹果囫囵啃了一大半,然后就扔在椅子上和父母离开了,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蒙仁峰悄悄把果子捡了起来,洗干净后分了一半给陆月歌,他自己连籽都吃掉了,还安慰小陆月歌说,“别怕,从肚脐里长出苹果树来是大人骗小孩子的。” 回忆起这些往事,蒙仁峰羞窘地大笑,还好他们都健健康康地长大了,生活也越来越好,现在,在这大山里都能吃上小蛋糕了。 陆月歌做的糕点舍得放料,手艺又好,比外面卖的那些要好吃多了,孩子们都是闻着甜甜的香味过来的。 陆月歌把做好的小泡芙端出来给望眼欲穿的孩子们,“等下我要去干活,你们在附近玩的时候,顺便帮我照顾一下峰哥好不好?” “好~~~” “放心交给我们吧!” 其实根本不用照顾什么的,陆月歌早上出门的时候,都会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放在蒙仁峰床边的桌子上,无聊了就玩手机看电影,中午他会回来准备午饭,再出门干活。 蒙仁峰家的祖屋跟别家离得不是很近,就几户人家住在这个坡上,屋子右边是菜地和一小片竹林,前面坡下是一大片田地。所以这里来往的人不多,他担心蒙仁峰在家太无聊,孩子们能过来热闹热闹也好。 蓝棠君也很忙,他回来过一趟,开车带了两大箱的东西回来,吃的穿的用的,连轮椅和拐杖都提前买好了。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蒙仁峰有些忐忑和想不通,蓝棠君看着冷冷的,过年的时候却给自己发了那么大的一个红包,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他们的关系没好到这种地步吧,就是好朋友也做不到这样吧…… 有钱人都这么玩的吗? “很好吗,一般吧,谁让你是月歌的哥哥呢。”蓝棠君坐在床边,给他递了一盒牛奶,似笑非笑,“想不想我对你更好?” “干嘛……你这话说得很奇怪。”蒙仁峰莫名觉得别扭,突然觉得这带眼镜的斯文人有点可怕。 他向后仰和眼前的人拉开了距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果月歌是个女孩子,那蓝棠君肯定是在追求他,要不然怎么对他们兄弟这么好…… 蓝棠君是喜欢蒙仁峰,但是对方一看就是特别直的乡下直男,他生性/冷淡理智,一直都觉得代码编程和广阔大自然才更值得探索,所以他对蒙仁峰好,但不会奢求他的回应。 蓝棠君没再逗他,他打开桌子上的大盒子,蒙仁峰顿时瞪大了眼睛,盒子里面竟然是一个十多寸的大蛋糕,雪白的奶油上面铺着猕猴桃片做的荷叶,草莓片叠成的荷花,荷叶间隙还游着一群白巧克力做的圆滚滚的大白鸭。 十几个孩子们发出一片惊呼声和一阵吸口水的声音, “哇~” “好大的蛋糕啊!” “蓝老师,今天是谁的生日呀?” 刚从外面洗手进屋的陆月歌也很惊讶,“怎么买了这个大的一个蛋糕……” “你们不是很喜欢吃蛋糕吗,仁峰前两个星期生日吧,就当是我给他补过生日了。”蓝棠君说。 ……难道棠君对仁峰有意思?陆月歌不禁有些怀疑。 应该不可能吧,一个是社会精英,一个是乡下粗鲁农夫,棠君这样的人应该很重视精神上的共鸣…… 但是,凡事没有绝对,自己不也和子剑在一起了吗……万事皆有可能。 陆月歌悄悄打量他们,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蓝棠君问孩子们,“大家想不想吃蛋糕?” 孩子们齐声应道,“想!!” “谁来数一下一共有多少人,每人分一块好不好?”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数了起来,小一些的孩子数出了好几个不同的数字,七嘴八舌地只好又再数了一次,果然有孩子的地方就充满了热闹和生机。 一起唱过生日歌后,陆月歌把大蛋糕切成了二十份,每个人都分到了挺大一块。 这个蛋糕肯定很贵,样式做得这么好看,还很贴切蒙仁峰的养鸭人身份,应该是定制的吧……吃多了也不会有腻的感觉,极少能吃到这些美味的孩子们把蛋糕都吃得干干净净。 蓝棠君这次只待了三天就离开了,公司有大项目,他也要回归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 四月,春雨绵绵,万物生长,禾苗已经长高,该准备耕田插秧了。 蒙仁峰让陆月歌去县里买了一个烧柴油的小型耕地机,田地旱地都适用,比用牛耕地的效率提高很多。 陆月歌每天都很忙,蒙仁峰在屋里待烦了,下午的时候,陆月歌便把他抱到屋外树下的躺椅上躺着,给他点了一卷蚊香后就去坡下田里耕地了。 “哎呦,仁峰啊,怎么出来了?”有出门干活的女人经过时和他打招呼。 “屋里闷,好几天没晒过太阳,人都要发霉啦。” “你这腿没事吧,六月怎么把你弄出来的?” “嘿嘿,抱出来的呗,他力气大着呢。” “哎呦,真是太有心了。”女人赶着牛走了,心里感叹,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感情却比亲兄弟还要好,也是难得。 就是不知道六月那孩子怎么想的,大学生呢,怎么还回来干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认识的朋友好像都挺有钱的,开着小车,每次来都带那么多东西…… 时代不同了,果然孩子们还是要去外面读读书,见见世面的…… 六点钟,火红的太阳落到了西边山头,染红了漫天的云朵。 陆月歌种完桶里的禾苗后,扛着锄头在田埂上走了一圈,把田埂上漏水的老鼠洞补上。他在水里洗了一下裤腿上的泥土,然后用锄头挑着桶,走上坡来到了蒙仁峰身边。 蒙仁峰把手机对着他,他又在直播了,“月歌干了一天的活了,还要照顾受伤的我,你们还忍心叫他唱歌吗?” 陆月歌笑了笑,他放下东西,坐到了蒙仁峰旁边的石块上,擦了一把鬓角的汗珠,挽起湿漉漉的裤腿,“那,唱一首简单一点的……《小酒窝》吧。” 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 谁替我祈祷替我烦恼为我生气为我闹 幸福开始有预兆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 然后孤单被吞没了无聊变得有话聊有变化了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 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 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 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 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 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 一辈子暖暖的好 我永远爱你到老 …… 他想农子剑了,想看到他,想和他说话,想抱着他,想亲吻他嘴角的小梨涡,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看着屏幕里偶尔闪过的陆月歌的笑脸,听着他悦耳的歌声,农子剑真恨不得能顺着电波穿越到他身边。 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自己右边嘴角的小坑,月歌特别喜欢亲这里,还会用舌-头去顶,说他嘴角的这个小窝很可爱,是甜的。 农子剑忍不住又想笑他奇怪的审美,一个大男人,到底哪里可爱哪里甜了?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我这样的叫爷们、man好吧! 【天啊,沾了泥土的小哥怎么还是这么帅啊~~】 【就算是去地里滚过、满身是泥巴也帅】 【我我我我,我要死了!!我有酒窝,这首歌绝壁是送给我的!】 【我睫毛长,有酒窝,加微信xxxx】 【我小酒窝你长睫毛,哥哥我喜欢你!!!】 【小哥长得真帅,还缺男朋友吗?我每次都给你刷游艇呦,跟了我还会有真游艇呦】 …… 看着一条条快速刷过的文字,农子剑有些气哼哼的,【这是我的男朋友,我的!我的!他只喜欢我,你们别想了!】 【他暗恋了我四年,他只爱我一个!】 【他的人,他的心,全部都已经属于我了!】 【吹牛谁不会啊,他还是我老公呢】 【都别吵了,我现在正在家里准备晚饭,等他从地里回来呢,我们过的是男耕女织的生活o(* ̄▽ ̄*)o】 …… 把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农子剑打开了手机相册,一张张翻看陆月歌的照片,哎,怎么才存了这么几张啊,怎么不多拍点……好想他啊,想看到他,想吃他做的饭,想他的人,想他的身体,想触碰他…… 异地恋什么的果然太难受了。 迷迷糊糊睡去之前,他心里又浮现那个念头,要不要把计划提前呢…… 农子剑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打算。 他想现在就回涯林,不是几天半个月,而是大半年甚至一年。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蒙仁峰受伤了,陆月歌要照顾他,要干地里的农活,前几天他还买了五只猪仔和五十只鸡,这么多事情要做,一个人肯定非常辛苦。 反正自己的工作只要有网络在哪里都可以做,为什么要月歌迁就自己来莨市上班呢,为什么不是自己回到山里呢? 只是半年一年而已,等蒙仁峰彻底好了,他们再一起回莨市工作也可以啊。 不是突然间冲动的想法,这个事情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小时候调皮,老爸老妈总说要把他送回农村让他吃吃苦,也不知道现在他真的回农村的话,他们会有何想法…… 开年后的一个多月里,他们程序部门每天加班都快疯了,周末没有,晚上十点能下班都很少有,办公室里,一个个程序员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连扫地阿姨都说他们掉发越来越严重了。 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他的眼睛还是没能离开电脑,一边接电话一边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 老妈叫他吃饭,他起身的时候一下子起得太猛了,竟然眩晕了一下,踉跄着往旁边倒,还是老爸扶了他一下才没摔倒。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蒋春凤担心地问道。 天旋地转的,农子剑站了一下才恢复过来,“没事,可能是盯着电脑太久了。” 蒋春凤很心疼自己的小儿子,这年头猝死的程序员太多,她实在很担心,“子剑啊,加班太多就别做了吧,我们家又不是靠你一个人赚钱生活,一直这样没日没夜加班怎么行啊。” “要不去你二哥的健身房上班算了。”农志高说道,“你这体格当当教练也是可以的。” “没事的,就是这阵子比较忙而已。”农子剑扒着饭说道。 他们这个工作就是这样了,要有永远学习的热情,要有很高的抗高压能力才能一直做下去。 二哥那边的健身房挺稳定的,现在的大学生和工作族是健身房的主力,减肥的,锻炼身体的,塑形的,一个个都非常舍得花钱,所以只要够档次,宣传管理到位,能找到学员,就不愁赚不到钱。 他也是这家健身房的小小股东之一,那时他才大二,跟奶奶借了五万块钱再加上他自己存的十万,一共投了十五万进去,两年之内就回本了。 呃,所以,他大概就是那种“如果不努力工作实现自己的梦想的话,就得回去继承家业”的人……虽然只是小家小业,但比起一般人已经算是非常富足了。 但是真的做家族事业的话,以后出柜了被家里扫地出门就有些麻烦了……而且他对自己本来的专业也更感兴趣。 “换一份工作也好啊,换个工作环境什么的。”蒋春凤给老爷子添了一碗饭,“现在累死累活的你图什么。” 农子剑心跳有些加速,他故作无意地试探,“大城市什么工作不都一样吗,我这工作其实在家里就可以做,但是一直在家里做的话就真的成宅男了。” “不在大城市你还想去农村啊,农村也有网络啊。” 哎呦我的妈呀,你真的是说道我的心坎上了。 “我想过阵子去六月他们寨子,他哥前段时间被车撞,脚筋断了,现在就六月一个人在家里照顾他呢。” “这、脚筋怎么断了?严不严重啊,这以后还能走路吗?”蒋春凤担心地问道,古装剧里怎么演的,被挑去手筋脚筋,那不得终身残废吗? “被喝醉酒的司机撞了,现在整条腿都打石膏不能下床,好几个月呢,得慢慢复建,恢复得好的话还能以前一样。” “能恢复就好,有空你得去看看人家。”农志高说。 “六月这孩子懂事,他们家……”蒋春凤听儿子讲过陆月歌家的一些情况,她很喜欢儿子这个长得好看性格又好的朋友,“又要干活又要照顾病人,那岂不是很辛苦。” “嗯,如果去的话,我想呆上几个月,帮他们种种地收收谷子……等他哥恢复了再回来。”农子剑不再拐弯抹角,如实说了出来。 “那你就去呗,你们那么好的关系。那里风景好,就当去度假了。”几个月而已,蒋春凤没觉得有什么,他们是苦过来的,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经很不错了,钱够用就行,两个儿子也从来没让他们操心过,子剑现在的工作太伤脑,还是身体最要紧,出去玩一下放松一下也好。 农子剑打电话给陆月歌说了这件事情,陆月歌再次被惊喜砸晕了脑袋,从农子剑接受他开始,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喜。 有人说,在感情中先爱上的人最卑微,但是这在他们之间并不成立,他们的感情赤诚热烈,越是相处,越是爱彼此。 高兴过后陆月歌也有忐忑,这年头,农村人想出到城镇去,小城市的人想挤到大城市去,大城市的人又想挤到更大的城市去。 不说五年十年,就算只是小半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回到风吹雨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偏僻农村吧。 “……哎,总有一种拐骗了你爸妈儿子的感觉。”陆月歌有点内疚,偏远农村青年诱/拐城里有钱少爷什么的…… 真的很庆幸农子剑不是独生子,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父母也有乖巧的孙子孙女抱了,这样他们以后出柜的压力应该会小一点点…… “什么拐骗啊,我又不是无知少年,咳、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农子剑说到某些关键的话的时候总是越来越小声,不好意思地假咳了两声后他继续道,“你不要有压力,在哪里都一样的。” “你对我这么好,这么爱我,就是打死我,我也放不开你了……”陆月歌的声音笑中带着哽咽。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啊。”农子剑说,“我们还要在一起很多年呢。” “子剑,我好爱好爱你啊。” “腻歪……” 农子剑动作很快,他手上的项目刚好完成了,和公司提了辞职做好交接工作之后,五月初,他拉着行李箱搭上了去往爱人故乡的列车。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早上起来的时候天气转晴了,陆月歌去田里看了一圈,被雨水冲刷起来的禾苗要重新补种,中午给蒙仁峰准备了午饭后,他开车去县里接农子剑。 农子剑的那趟火车还没到达,陆月歌戴着一顶鸭舌帽,站在出站口的围栏那里等着他。 车站是一个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的地方,而对陆月歌来说,每次搭上火车都是离别,要么离别故乡,要么离别爱人。 这一次,他来接农子剑一起回家,等几个月之后,他们再一起去往农子剑长大的城市生活,无论是在山里还是在城市里,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人来人往中,他看到了笑着向自己走来的爱人——就算只是待几个月,也已经够了,值了。 吃饭的时候,农子剑想着自己来了也是多了一个人手了,他和陆月歌说,“家里养了五头猪,我们要不要再买几只回去养啊?” “九月份秋收完我们就回莨市了,养猪起码要养大半年,到时候我们走了,峰哥照料不了那么多……” 农子剑悄悄拉住他的手,“其实,我是想住到年底的,现在刚五月份,到年底也就大半年而已。” 陆月歌眨眨眼睛很惊讶地看着农子剑。 “如果我爸妈不催的话,我们就待久一点,怎么样?”农子剑想过了,他们之后一起去莨市,最短肯定也会呆个三年五载的,相比待在这里的大半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月歌就像林中的仙子,虽然说是他先爱上自己的,但是,自己追过来了,那自己始终算是偷了他的羽衣、偷了他的心的凡夫俗子,还要把他带走,让他回不到属于他的地方……所以趁现在,能多留一会就多留一会吧。 要不是店里人来人往的,陆月歌真想狠狠地亲他一口,他知道农子剑的想法,“好,都听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我都跟着你。” 子剑、子剑、你真的是……你怎么能这么好,你就是要让我完全离不开你吧…… 农子剑笑,“所以我们买几只猪吧,到时候提前离开的话,我们就赶回寨子让你表哥养。” 陆月歌点头,“那等下我们再去买五只回去养。” “你说我们能不能去山里抓一只野猪回来,让它们杂交一下,这样的猪肉价钱应该也会更高吧?”农子剑说,网上都说野猪肉好吃、营养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野猪哪有那么容易抓到啊,你就是看到一只跟普通土狗一样大的,也要离它们远远的,别小看了野猪的杀伤力。”陆月歌说道,“以前我们寨子有三个人带着狗去抓野猪,结果狗死了,有一个人伤得很严重,胸膛都被那野猪的獠牙撕开了……所以说看到野猪千万别去惹它们。” 这么凶猛。农子剑抖了一下,好吧,还是家猪温顺一点。 陆月歌又说,“别以为家猪就温顺了,公猪发起疯来,就是几个男人也是很难压住的。” 农子剑知道陆月歌不会夸大其词,不由感叹道,“如果人类不是有了智慧和会制作工具,不知道在食物链得排到第几名啊。” 吃过饭后,他们开车去了附近的鸡行买鸡苗和饲料。鸡行占了这条街的两百多米,整条街饲料味和鸡粪味非常浓重,每家都用铁丝网隔开大小品种不一样的小鸡。 来买小鸡的基本都是妇女,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非常少见,卖小鸡的老板们尤为热情地招呼他们到自己的摊位上选小鸡。 陆月歌买了二十只母鸡苗和三十只公鸡苗,母鸡三块一毛五一只,公鸡三块七毛一只,之前已经讲好价钱了,他们买的数量还算多,老板娘便少了9块钱,五十只鸡苗一共花了165块钱。 “没想到你还挺会讲价嘛。”农子剑提着装了小鸡的纸箱放到车上说道,他自己买东西好像都没讲过价,对方说多少他就给多少,自己果然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而刚才陆月歌就讲得很顺,不少点了?好吧,才抬脚想去别家看看,老板娘马上就把他们叫住了,“回来回来,给你们了还不行吗,小伙子这点钱都要跟阿姨计较。” “你这小少爷不知道的多着呢。”陆月歌笑道,他用刚才买的饲料放在纸箱旁边固定好箱子,“少个零头几块钱几毛钱,能讲就讲,九块钱差不多可以买一斤猪肉了。” “媳妇儿真会过日子。”农子剑笑嘻嘻地说道。“什么媳妇,叫老公。”陆月歌眯起眼睛掐了他一把。 “靠……打死我也叫不出口!”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买好鸡苗后,两人又去买了五头小猪,这个品种的小猪贵一些,肉质也比较好,一只二十五斤左右的猪苗要花两百多块钱。 农村养猪其实不赚什么钱,规模小,吃得多,养的周期也长,大半年下来也就赚个辛苦费而已。 眼睛黑漆漆,鼻子粉/嫩嫩的小花猪被分开装在一个个竹笼里,它们用鼻子供着竹笼哼唧叫着,第一次看到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小猪,农子剑的心都被萌化了。 陆月歌把小猪和饲料放到皮卡后斗的大铁皮箱子里,这个箱子是蒙仁峰叫人旱的,年前他去卖鸭子,陆月歌那次没跟着去,后面用胶带困住的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划开了,到市场后他才发现鸭子丢了几只,把他心疼得不行。 所以他就焊了这么一个可以移动的简易铁皮箱子,箱子底部和背后的耳可以和车斗扣起来,装卸十分方便。 两人还去市场买了一袋面条和一袋面粉,蒙仁峰爱吃面食,有了烤箱后,陆月歌每次买面粉都是五十斤一袋的,平时除了做糕点,有空了还会做一些包子和饺子。 东西买齐后,两人开车回家。 半路农子剑下车小解,他解决完问题回到车上,陆月歌没有发动车子,而是趁着他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扣住他的后脑勺朝他压了过去。 年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蒙仁峰刚受伤那会农子剑去过医院,但是时间紧迫,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亲热,虽然每天都有通话联系,但是陆月歌还是觉得好像过了很久,老话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果然很有道理。 好不容易忍到现在没有旁人了,两人在狭小的驾驶室里激烈地亲吻了起来。 农子剑原本就是想亲一下解解馋的,谁知道陆月歌越来越过分,一边亲他一边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农子剑赶紧推开他,“哎——行了啊,小心有人看到了。” 陆月歌耍赖地舔舔他的嘴角,“唔……再亲一下,这条路很少人走的……” “靠,很少人不代表没人……”农子剑推他,“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跟个急色/鬼一样。 “嗯……你知道的,我一看到你就控制不住……” “……你的自制力呢……唔……” 陆月歌狠狠地亲了农子剑的嘴唇好一会,才放开他发动了车子。 经过一处溪流的时候,陆月歌减速把车子停在了草地上,他把一个袋子递给农子剑,“我们下去摘点蘑菇。” “是了,这个季节蘑菇最多了。”农子剑拿着袋子下车,“是什么蘑菇啊?” “我们就叫白蘑菇,春天草地里最常见的那种,今晚给你做鲜蘑菇炖鸡好不好。”陆月歌带着他走到坡下,“昨天刚下过雨,看到了吗,下面有很多。” 春雨时节,下午的山里烟雾弥漫,偶尔还飘一会毛毛细雨,湿气很重。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新绿,远远还能看到有农人在耕地,小孩儿在放牛嬉戏,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春天景色。 地上的草长得还不是很高,白色的蘑菇长在杂草下,好像吸饱了水一般,一朵朵都长得白白胖胖的。 这里不经常有人来到,所以蘑菇的数量特别多。泥土湿润,只要捏住根/部一扯就能摘起来,没一会两人就摘满了一个塑料袋子。 “我以前不怎么喜欢吃蘑菇,总觉得味道怪怪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越来越喜欢了。”农子剑说。 “是啊,你以前不喜欢蘑菇,但是现在,你连另一种蘑菇都喜欢吃了吧?”反正左右无人,陆月歌又忍不住开起了huang腔。 “另一种什么蘑菇?”农子剑一下子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说,”陆月歌把几个大蘑菇递给他,“你这么喜欢吃蘑菇,那什么时候也来吃一下我的……蘑菇?” “……”农子剑看着陆月歌,此蘑菇难道是彼蘑菇? “我都吃过你的多是次了……” “……”农子剑一个不小心就把蘑菇伞和伞柄捏断了,他面红耳赤的,“你-妹的!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蘑菇这么美味的食物……想要我吃是吧,我吃蘑菇是这样嚼的!” “哈哈哈……”陆月歌笑着躲避他的攻击,“不行,吃我的蘑菇可不能嚼,要慢慢品尝……” 农子剑踹他,“靠,你还说!小小年纪还不学好了!” “我哪里小了,我都二十一了……” “吹牛吧,你有二十一!” “你量量就知道了。” “滚蛋吧你!” 车子才开到村口,都乌和唧唧已经站在路边的高高的柴垛上摇着尾巴迎接他们了。 蒙仁峰原本打算今年把这破旧的瓦房推到重建一层楼房的,但现在却出了这倒霉事,看来只能延期到年底了。 陆月歌把车开进牛棚里,蒙仁峰躺在大厅的小竹床上探头喊了一声,“子剑,回来啦?” 农子剑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到屋里,“峰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都快发霉了,还要一个月多点才能拆石膏。”蒙仁峰无奈地敲了敲腿上的石膏。 “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能慢慢养了,以后恢复了就好了。” “哎,就当是在床上休假了,哈哈,一日三餐洗澡都有人伺候,就是苦了月歌了。” “如果是我受伤,你不也得这么照顾我。”陆月歌把洗好的一个苹果塞到他手里,“先垫垫肚子。” “你大三那时受伤我就没去照顾你。”蒙仁峰说的是陆月歌大三那会被人在巷子刺伤的事情,陆月歌没告诉他,他是后来看到疤痕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不是不严重嘛。”陆月歌说,“而且有子剑和忠哥在照顾我。” 蒙仁峰气哼哼地没理他,他指了指大厅右侧的房门对农子剑说,“子剑,我家房间少,你还是跟月歌一个屋吧,那个房间还有一张小竹床。” 农子剑悄悄瞄了陆月歌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微笑,他脸上一热,自己来到这里,哪次不是和陆月歌同床共枕了。 他们把密码箱和背包拿到房间里,这个房间是长方形状的,墙壁是粗糙的红砖块,房间里堆了不少杂物,墙角边放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瓦罐,靠近小窗口的地方摆了一台缝纫机和衣柜,再往里面一点摆着一张挂着蚊帐的小竹床。 屋顶很高,光透过屋顶的几块透明玻璃洒到房间里,墙壁半腰的地方还用一排粗圆木隔出了半个挺大的阁楼,靠墙的地方放了一个连接上下的木梯。 “我们的床在上面。”陆月歌搂着农子剑的腰走到梯子旁边,“上去看看。” “门没关呢……”农子剑拉开陆月歌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峰哥看不到……”陆月歌在农子剑耳边吹气,农子剑好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陆月歌轻笑一声,咬住了那红彤彤的耳垂。 上到阁楼了,两人又腻腻歪歪地亲在一起,好一会农子剑才得了空隙观看这个房间。 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外侧的墙边开了两扇窗户,一眼就可以看到窗外竹林和大片的山林。窗户对面的墙角放了一张罩了白色蚊帐的木板床,旁边的衣柜桌子椅子一看就是自己订做的,看样子有不少年头了。 “这里有些简陋……”陆月歌说。 就算打扫得再怎么干净,还是太简陋了。 “说什么呢。”农子剑转过身来捏他的脸,“相处这么久了,还当我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啊。” 陆月歌眨着眼睛,“你是阳光,你是生机,你是我的宝贝……” 农子剑手上加了点劲,“你还能再肉麻点吗!” 陆月歌笑了,他双手圈住农子剑的腰,闭上眼睛,“宝贝,吻我。” 农子剑改掐为捧,一连窜的吻落到爱人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 窗外春意盎然,这简陋的阁楼里同样春意绵绵,两个年轻的男人拥吻在一起,好像渗了蜜一般甜腻。 对着在自己怀里迷蒙着双眼,羞窘地张着嘴巴的农子剑,陆月歌的自制力总是很薄弱,他很快又qi反应了。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农子剑咋舌,男朋友性yu很强怎么办? 陆月歌紧紧搂着农子剑,还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了蒙仁峰的声音,“月歌!还没好吗,来帮我点一下蚊香,这该死的蚊子咬死我了!” 农子剑吓了一跳,他推拒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好了……” 陆月歌懊恼地松开他的嘴唇,手却还抱着他不肯放开,“啧……难受。” 看着他高高ding起的地方,农子剑忍不住笑了,“控制一下啊帅哥。” “月歌!”大厅的蒙仁峰又喊了一声,还伴着啪啪的打蚊子声。 “哎,等一下!”农子剑应了一声,然后坏笑着使了一招猴子偷桃就跑,“你自己解决一下啊,我下去帮峰哥点蚊香了。” “来了来了!”农子剑快步走到大厅,“蚊香在哪里?” “桌子那里。”蒙仁峰涂着风油精说道,现在天气渐渐热了,招人讨厌的蚊子也嗡嗡嗡的越来越多了,“月歌怎么还没下来?” “他、在上面收拾东西。” “哦……”蒙仁峰也没在意,他抬头看了一下屋外,“诶、我们家的牛好像快进到别人的田地里了,你叫一下月歌把牛牵回来……” “没事,我去就行了。”农子剑心里大笑,月歌现在可没空呢。 等农子剑把牛牵上来,陆月歌已经下楼在卸后车厢的东西了。 “解决啦?”农子剑笑着瞄了一眼他的下面逗他。 “没,留着晚上给你呢。” “哈哈哈,憋着对身体不好的。” “嗯,对你的身体可能也不是很好,”陆月歌勾起嘴角,“今晚你就等着好好承受吧。” “谁怕谁啊!谁承受谁还不一定呢。” 陆月歌把纸箱里的小鸡放到鸡舍里,然后用一块膝盖高的木板挡在门口不让它们跑出来,被关了许久的小鸡踩到了地上,叽叽叫着,扑扇着小翅膀,歪着头用黑黑的小眼睛四处巡视了一下自己的新领地。 陆月歌把装了水的饮水壶放在地上,再给它们撒了一把饲料,饿坏了的小鸡一窝蜂冲过来开始点头啄食。 看到主人洒食物,在旁边的十多只下蛋的母鸡和几只公鸡也冲了过来,却被陆月歌用竹竿挥开了。 动物也会欺生,以大欺小,得先让它们熟悉一段时间才能一起放养。猪舍在牛棚旁边,里面养了五只已经有五十斤左右的猪仔,现在刚买回来的这几只不能跟它们混养,鸡舍旁边本来是堆了一些农用工具的,陆月歌前几天已经收拾出来,现在把小猪放进去刚好。 “我来我来。”农子剑什么都想碰一下,他跳进了猪舍里,解开竹笼的绳子把小猪放了出来,小猪仔在猪舍里走了几圈,然后挤在一起冲农子剑哼唧哼唧叫。 “是叫我们喂它们吃东西吗?”农子剑问陆月歌,“小猪要怎么喂?” 陆月歌提来了一桶清水,“先给他们喂点清水,等下喂点饲料就行了,这几天先让他们适应一下。” 农子剑像个小孩一样兴奋,这次真的是回农村养猪种田了,把小鸡养成会下蛋的母鸡和会打鸣的公鸡,把小猪养成大肥猪,把禾苗种成沉甸甸的稻谷……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把小鸡小猪安顿好了,陆月歌就去打扫另一边的猪舍,打扫完后他拌了一大桶的猪食倒入石槽里,几只小猪围着石槽吧唧吧唧拱着食物,吃得满嘴都是。 农子剑把猪粪挑到菜园倒进沼气池里,温暖湿润的春天让山里的植物长势迅猛,围着菜园的月季叶子翠绿,花朵娇艳,桑树也绿油油的,还结了一串串黑紫色的小葡萄,尝一口,酸酸甜甜的。菜园里的菜长势良好,前段时间种的南瓜和豆角也开始爬藤了,很多菜都吃不过来。 陆月歌扛着锄头拿着一个袋子进到菜园里,农子剑抢过锄头,“要种菜吗?我来锄地。” “嗯,菜地前段时间我锄过了,你现在把土弄碎一点就好了。”陆月歌说。 袋子里是空心菜苗,空心菜不耐寒,只有春夏才是空心菜的季节,空心菜鲜脆爽口,无论是爆炒还是做酸都非常下饭送粥,对陆月歌来说,夏天可以不吃肉,只要有空心菜和竹笋就够了。 农子剑把土锄松打碎,锄出一排排的坑,陆月歌先撒了薄薄一层干牛粪到坑里,然后把菜苗种下,最后再淋一些水就种好了。 夕阳坠入山谷,天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寨子里炊烟袅袅升起,该准备晚饭了。陆月歌摘了一些大蒜芹菜和一大把菜花,再拔了两颗莴笋,“子剑,该回去做饭了。” “好嘞!”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明天还要再上一天的班 第70章 第七十章 夜幕降临,陆月歌烧水杀鸡,农子剑淘米煮饭洗菜,蒙仁峰闲不住,陆月歌便让他把莴笋剥了。水开后农子剑去拔鸡毛,陆月歌把熏肉和莴笋切片,等农子剑拔完鸡毛后他又接手继续料理。 蒙仁峰的这处祖屋条件比不上黑山,炒菜烧水都得用柴火,小母鸡已经用砂锅炖上了,农子剑在另一个炤台烧火,陆月歌在炒菜。 农子剑也上手炒了个熏肉莴笋,炒莴笋的时候,他用小勺子舀了一些盐,“够了吗,这些盐够不够?” “多了一点点。”陆月歌忍不住笑了,在农子剑抖掉一些后,他点点头说,“可以了。” 农子剑把盐洒进去后翻炒了几下,然后把刚才炒好的熏肉倒进锅里,和青翠的莴笋再翻炒一会,一道简单的莴笋炒熏肉就做好了。 昏黄的灯光从厨房的窗户透出,月亮在薄纱一般的浮云里穿行,草丛里的虫子和田里的青蛙开起了大型音乐交响会,这是山村的普通一夜,但对陆月歌来说却是一个特殊的夜晚,因为农子剑的到来而特殊。 野菌炖鸡,莴笋炒熏肉,干锅猪脚,尖椒鸡杂,蒜炒菜心,五道菜很快煮好了,农子剑把盘子端上桌,陆月歌盛饭,蒙仁峰的腿不能弯曲只能靠在床头吃饭,他打开了笔记本的小桌子架在自己前面,“月歌,我们不是还有几瓶啤酒吗,子剑回来了我们庆祝一下。” “是你自己嘴馋了吧。”陆月歌给他打了一碗鲜鸡汤放到他的小桌板上,“别想了,你现在只能喝这个。” “峰哥,再忍忍吧,等你好了我陪你喝。”农子剑说。 “就你这酒量。”陆月歌笑道。 他用一个大碗给蒙仁峰装了菜放到他的桌子上,然后去墙角的纸箱里拿来一瓶啤酒开了,给农子剑和自己各倒了一碗,“我们喝一点庆祝一下。” 蒙仁峰举起了自己的鸡汤,“那我以鸡汤代酒,欢迎子剑加入我们,干杯!” “好,祝我们事事顺利,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干了!”农子剑豪迈地仰头把自己碗里的啤酒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去了。 “嗯,风调雨顺,什么都大丰收,干杯。”陆月歌也把自己碗里的酒干了。 他特意留了鸡腿,给蒙仁峰和农子剑各夹了一个,“哥,你吃鸡腿,以形补形,快点好起来。子剑也吃一个,干活更有力气。” 蒙仁峰拿起鸡腿咬了一口,“希望我的腿快点好起来,这段时间闲得都要长毛了。” “峰哥,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慢慢养好,可别留下后遗症。”农子剑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咬了两口的鸡腿夹到陆月歌碗里,陆月歌别有深意地笑笑,给他夹了一个大蘑菇,“不喜欢吃鸡腿吗?那多吃点蘑菇吧,好吃又有营养。” 去你的!农子剑瞪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扒饭,深深地反省他们是不是越来越大胆了,公然在大舅子眼皮底下调情。 “子剑,你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蒙仁峰哪里懂得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一直都只当他们是感情特别好的朋友而已,“你和月歌感情可真好,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难得了。” 农子剑有些心虚地应道,“嗯……我就是、想来真正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 “现在的社会不一样了,我们山里的人都想出去,但是也有从城市到农村的,我看过一些视频,有几个像你们这样年纪的大学生,说什么厌倦了城市的生活,不想在城里工作,反而跑到山里种地养鸡,还有修行什么的……” 网络的发达让蒙仁峰知道了很多事情,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人生活奢侈肆意四处游玩看遍美景尝遍美食,有人拼了命地就算租住狭小的地下室也要留在大都市,也有人愿意放下一切回归郊区农村种几亩薄田。 在蒙仁峰看来,农子剑家里条件不错,工不工作问题都不大,所以当陆月歌和他说农子剑要来这里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奇怪和不妥,只当农子剑是来这里玩几个月就会回的。 三人把炖鸡和青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半碟腊肉和几块猪脚,农子剑打了个饱嗝,“还是月歌做的东西最好吃啊。” “你看我的脸就知道了。”蒙仁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我明明受伤了居然还变胖了。” “哈哈,好像还真是比之前胖了一点,腹肌都没原来那么结实了。”农子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瞄了一眼蒙仁峰的腹部笑道。 “你就庆幸吧,要是内伤吃不下东西那才麻烦。”陆月歌把锅里吃不完的饭倒进狗盆里,还加了一些剩下的菜汁搅拌,都乌和唧唧马上放下嘴里的鸡骨头跑了过来。几只橘猫估计是在外面吃过老鼠了,每天饭量都少得很,陆月歌每天拌了一碗饭放到墙边的矮柜上它们都吃不完。 农子剑去厨房洗碗,陆月歌也跟着过去烧水,水烧好后,他提着桶去客厅帮蒙仁峰擦洗身体,然后把他抱回了大厅左侧的房间里。 看到陆月歌毫不费力地把蒙仁峰抱进了房间,农子剑忍不住想到,难道自己被他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自己抱着他看起来才比较和谐吧。 已经九点多了,寨子里静悄悄的,陆月歌让农子剑先去洗澡,这里洗澡也没有在山上方便,热水器和喷头都没有,山上自从安装了风光发电和改良了引水储蓄方式后,煮饭炒菜和烧水洗澡各方面都很方便,而蒙仁峰这处祖屋很少有人住,这里的电力最大的用处就是点灯照明和充电而已。 陆月歌洗完澡后把大门锁好,提着一个大大的暖水壶回到了阁楼上。 农子剑只穿了球裤和t恤,正趴在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景色,侧脸的表情有些沉静,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陆月歌心里一跳,有隐约的不安,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对方,“子剑,在想什么?” 农子剑的手覆盖到他环着自己腰部的手上,鼻间是对方身上沐浴后好闻的气息,“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奇妙的,有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之前的几次都是来去匆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 不是短暂的几天半个月,而是一直一直在一起。 陆月歌抱紧了他。 “就,挺兴奋的,但是,也挺忐忑的。”农子剑把陆月歌柔顺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那种感觉吧……” “嗯,我知道的,刚去莨市的时候,我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陆月歌把农子剑转到自己的前面亲了一口,“总会觉得有些不适应和不安……但是在认识你之后,就好多了。” 农子剑捧着他的脸开玩笑道,“我是害怕你什么时候腻了,让我捡包袱滚蛋怎么办——” 陆月歌轻轻含住他的嘴唇,“……怎么会腻呢,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一直都只看着你……我以前做过好几次相同的梦,你不接受我,那我就把你绑回来关在这深山里,只能待在我身边,那里也去不了。” “靠……思想很危险啊你……”农子剑咬了他的嘴唇一下,“不用绑,去哪里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想家人吗?”陆月歌问他。 “还好吧,又不是小孩儿了。”这个农子剑倒不是很在意,又不是去遥远的地方三年五载回不了家,他们这还没出省呢,一天的车程并不算很久。 为了和男朋友相守而辞掉工作来到这山里,确实好像有点对不起老妈……果然男人的劣根性都是差不多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如果真的待不习惯的话,一定要跟我说,等峰哥好了我们就回莨市。” 这次轮到农子剑封住了陆月歌的嘴巴,“喂,别小瞧我啊,那次暑假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陆月歌紧紧抱着他,“我才是最忐忑的那个,你这么好,我幸福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傻子。” “所以我们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陆月歌亲吻农子剑嘴角的小窝,“不用太患得患失,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什么事情就好好商量,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 “没错……”两人一边拥吻着一边走到床边,农子剑把陆月歌压到了床上,“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下午的时候他说陆月歌是急-色-鬼,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的,尝过了那滋味后,自己弄总是好像少了点什么,在莨市孤枕难眠的三个月里,很多个夜晚他都想得不行。 农子剑把背包里的润滑剂拿了出来,陆月歌被那黏腻的液体冰了一下,笑他,“你还从市里买了这东西来啊?” “咳、必要的生活用品嘛。” “买了几瓶?” “两瓶大的……”农子剑挺不好意思的。 陆月歌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润滑剂套子软膏满满的,“我也在网上买了,今天刚去取回来的。” “……”农子剑脸颊爆红。 食-色-性也,尤其是年轻人嘛,正常,正常。 太久没做,两人轮流来了一回,先仔仔细细地品尝了一遍对方的“蘑菇”,然后才耐心地进入正题。 农子剑先折腾了陆月歌一回,轮到陆月歌的时候他同样没有手下留情,狠狠地把几个月的积攒都宣泄给了对方。 ……陆月歌半压在农子剑身上懊恼地喘气,“弄在里面了……” 阁楼上面没有卫生间,他刚才拿上来的暖水壶,咳,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的清理做准备的,暖水壶虽然能装不少水,但是做完后能冲个热水澡最好了。 “谁让你不出来se……”农子剑反手掐了他一把,“我刚才都出来了。” “我忍不住嘛……”陆月歌舔了舔农子剑红彤彤的耳根,“要出来了哦。” 农子剑轻哼一声绷紧了身体,然后才深呼吸慢慢放松下来。 缓缓退出来的时候,看着前面的景色,陆月歌忍不住又咽了一下口水。 “你不是还想来吧。”农子剑受不住他那样赤果果的炽热目光,赶紧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到了自己身上。 “还是留到明晚吧。”陆月歌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明晚你别想在上面了。” “你才舍不得。”陆月歌坏笑,他压低的声音特别勾-人,“你最喜欢我这样对你了……” “靠!你才最喜欢!”农子剑揍了他一拳。 又是一番打闹,陆月歌才下床倒了热水清洗彼此的身体。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爱人在怀,伴着虫鸣蛙叫声,两人一夜好眠。 陆月歌的生物钟很准,天才蒙蒙亮,六点没到他就醒了,农子剑从后面八爪鱼一样抱着他,还在沉沉睡着,温热的体温和规律的呼吸声贴身传递,陆月歌忍不住赖了一下床。 轻手轻脚起了床,远处山脚的天空已经微微发亮,陆月歌洗脸刷牙后淘米生火煮粥,然后把鸡放出笼子,撒一些谷粒给它们,小鸡要喂专门的饲料,壶里的水也要每天一换。 猪舍早晚都要打扫,打扫完后,还要去菜园里摘两框牛皮菜回来剁碎了煮猪食,十只半大的小猪非常能吃,猪食每天都要煮上一大锅。 粥已经煮开了,陆月歌揭开盖子,把一些木材取出来弄小了火继续熬煮,农子剑洗漱后伸着懒腰走到厨房,“你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啊?田螺帅哥。” “早啊宝贝,”陆月歌擦着手走过来亲了他一下,“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为了我们更美好的生活。” “那我也要勤快一点了,”农子剑撸起袖子,“我现在要做什么?” “把那些猪菜切碎了,然后煮猪食。”陆月歌给他拿了一张小板凳,“我去洗菜做早饭。” “这简单。”农子剑拿过凳子坐下,左手抓了一把菜叶,右手拿着菜刀开始切菜。 “慢点切,小心别切到手了。”陆月歌叮嘱他。 农子剑把两框牛皮菜切好了,用簸箕装好倒进大锅里,然后从袋子里舀了两瓢糙米,加入足量的洗米水和洗菜水,盖上盖子后,他开始生火。 粥已经煮好了,陆月歌开始炒菜,农村早上和中午吃的都很简单,一般都是捣一些辣椒酸、炒一些黄豆就应付过去了。 现在蒙仁峰腿受伤,农子剑也回来了,自然不能像之前那么简单应付过去了。陆月歌腌了一盘又脆又辣的凉拌莴笋丝,炒了一盘油麦菜,还煎了六个金灿灿的荷包蛋,锅里还有馒头和肉包子。 蒙仁峰也醒了,农子剑把他抱去了厕所,解决问题后又把他抱到客厅的小床上,然后端水来给他洗漱。 猪栏里的猪一听到水声就哼唧不停,陆月歌把煮好的猪食舀了两瓢到桶里,然后加入两瓢米糠和昨晚的一些剩饭搅拌。 才把桶提到猪栏外面放着,几头小猪已经激动地前腿搭到围栏上,陆月歌拿着木棍把它们挥开一些,然后才把桶里的猪食倒进石槽里,也不能一下子都倒完,不然都给拱到石槽外面了,等他们吃完了再倒,多吃才能多长。 吃过早餐后也才七点钟多一点,陆月歌已经把衣服鞋子给农子剑准备好了,“子剑,换一下衣服,准备要出门了。” 农子剑前年是暑假期间来的,干的是秋收的活,现在是春天,要干的是春种的活儿。 换好衣服鞋子后,陆月歌把扁担和两个竹筐、还有搅拌好的肥料放到了牛车上,农子剑把牛牵来,套好绳索后他坐到了牛车上,陆月歌则跨上了小型手扶农用耕地机,在前面带路。 他们要先去旱田里拔禾苗,绿油油的禾苗种在秧盘里,泥土已经结块了,稍微用点力就能连泥拔起来,用稻草扎成小捆后放到一边,拔完禾苗后的空秧盘抖掉泥土,等洗干净了拿回家明年还可以重复利用。 拔好秧苗后,他们赶着牛车去往另一处的水田。 阳光从云缝里洒下,远山有云雾环绕,到处都是一片新绿,牛群点缀在草地上,地里有戴着草帽的农人赶着牛在劳作,放眼望去,天地间犹如一幅名家笔下的山水画卷。 前面岔路迎来一个赶着牛车的中年男人,车上坐了三个五六岁的小孩,车后面还跟着大大小小的七八只水牛。 土路很窄,一边是高高的土坡,另一边是覆盖着灌木的小河沟,勉强能通两辆牛车并排经过。 看到对方这么多牛,农子剑有些紧张,要是等下两头牛打架怎么办,他完全没有经验啊。 车上的小孩认识他,一个个齐声喊他,“子剑哥哥,子剑哥哥,你又回来啦!” 小孩儿的声音太大,他们家车后面的牛脚步有些乱了,一只半大的公牛拦在了农子剑拉车的牛的前面,农子剑扯了一下缰绳,想把自家的牛拍到旁边,结果拍错了方向,一群牛就乱了起来。 “诶诶诶……大叔你家的牛怎么了!嘿!嘿!一边去!”农子剑有些慌乱地想下车赶牛,卧槽,他现在业务还不熟悉啊! “哎呀,小伙子不用怕啊,把它们打到旁边就行啦。”抽着烟的男人毫不在意地大笑道。 在前面一点的陆月歌把耕地机停到路边走了过来,他把别家的牛赶到了一边,然后接过农子剑手里的绳子把牛拍了另一边,两拨牛就顺利分开各走各的路了。 “六月,你同学又来帮你干活啦?”那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大着嗓门问道。 “是啊。九伯,你们今天去哪里种田?” “去老虎岭那边。你同学人真好啊,隔一段时间又来一次,城里人干得惯这些吗?”不是大叔鄙视城里人,这地里的活又脏又累,风吹雨打的,有条件的人都不会想做这个,干干净净地坐在办公室里多好啊。 “他前年暑假跟我回来秋收过,厉害着呢。”陆月歌应道。 “哎,我家老大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同学。”男人的牛车和一群牛过去了,“能找到这么个劳动力,你们今年可以多种一点了。” 孩子们回头喊,“子剑哥哥,有时间了来找我们玩!” 农子剑冲他们挥手,“行!” 他们家那头半大的小公牛落在了后面,趁没人注意,它就回头啃了农子剑牛车后面的一捆禾苗,还顺道给拽了下去。 “嘿!”坐在车上的农子剑转身,拿着竹鞭冲小公牛虚晃了一下,“走开走开,别吃我的禾苗!” 陆月歌走到后面,把那捆禾苗捡起来放到车上,“没事,只吃了一点叶子,还可以种的。” 赶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两人来到了一处梯田下,这一带隐藏了一些土壤肥沃的小规模梯田,陆月歌家有两块田地在这里。 太阳已经出来了,呈波浪状递增的梯田蓄满了春天的雨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镜面一般,带着草帽的农人扶着犁耙赶着水牛在其中犁地,如诗如画。 陆月歌家的水田在这座梯田的中部,有一段路挺陡的,前几天刚下过雨路面也比较湿滑,陆月歌加大马力把耕地机开了上去,农子剑在后面看着都有点担心,还好陆月歌非常老练地把耕地机开到了自家水田边上。 寨子里只有陆月歌他们家买了耕地机,其他人还是在用很传统的水牛犁地方式耕种。 “六月,这机器好像不错啊。”下面水田里一个赤果着上身满身泥泞的中年男人一边赶着牛,一边大声和陆月歌说话。 “比牛快不少,也省力,就是费点油。”陆月歌说。 牛吃草,这机器吃的是柴油,成本会高一点,但是效率提高了,数量产量也会随之提高,人也会轻松很多,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唉,年轻人就是有想法,果然是读过大学的。”一个农妇在牛车旁把肥料倒进桶里,“电视上人家种地都是用机器,从播种到收割,一个大卡车进去咔咔咔就收割了一大片。” “电视上还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人家那是平原,我们这种地势,那么大的机器怎么进得来!”大叔说道。 “这里像这样的小机器还可以进来,要是再到上面一点或是水深一点的地方,这机器也进不去,还是得靠人力。”陆月歌说。 两天前陆月歌已经把地犁过了,现在还要再过一轮,把田里的泥土打成泥浆状,等下才好抛秧。 田还没打好,农子剑就先把牛拉到梯田下面的草地让牛吃草。 这片草地上有很多牛在吃草,还有几个放牛的小孩跑来跑去地玩耍,他们不认识农子剑,一个个都盯着这个高大的陌生人看,然后叽叽喳喳说着农子剑听不懂的语言。 “嗨~你们好啊。”农子剑笑眯眯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是谁!”一个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女孩插着腰冲农子剑喊道,另外几个小男孩还朝农子剑做鬼脸。 “我是六月的朋友。”农子剑指了指梯田上的陆月歌说到。 “六月是谁?”孩子们其实对总是住在山上的陆月歌也不熟悉。 “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会种田吗?” “我阿妈说城里的小孩都不会种地。”一个小孩模仿大人的话,“大米是从哪里来的呀?大米是从米袋子里出来的。” “大米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几个小孩齐声说道。 农子剑乐个不停,这个梗小时候老妈和爷爷奶奶都拿教育过他。 陆月歌让他半个小时后再上去,他就在草地上和这帮孩子们玩了一下。 又有人陆续赶着牛来了,农子剑抬头张望了一下,坏了!光顾着逗小屁孩玩,我们家的牛呢?我去!到底哪只牛才是我们家的啊?! 他只分辨得出大牛,中牛,小牛,公牛母牛,但是这么多只一样大的母牛混在一起,都是一样的皮毛一样的角一样的眼睛……根本没什么区别,都长一个样好吗! 在农村,每家每户最贵重的差不多就是这些牛了,蒙仁峰说这头牛是卖了马儿再加了两千多块钱才买到的,是家里除皮卡外最贵重的东西了。 农子剑可不敢搞丢,牛肯定还在这里面,但是到底是哪只呢? “乐乐,你家的牛是哪只啊?”农子剑只能向小朋友求救了,等下找到了还是做一下记号吧…… 小孩随手一指,“那边的那几只,是我家的和我叔叔家的,我们家一共有九头牛,四只大的,两只中等的,还有三只小的baba……” “那你知不知道哪只是我家的?” “不知道呢。”小孩摇摇头,指着前面的一群牛,“那是小翔家的,那是黄文家的……我没见过你家的牛。” 眼看牛群大部队就要往前面偏移了,农子剑长腿一跨,一分钟就跑到了梯田上,“月歌,月歌,我分辨不出我们家的牛是哪只,都混在一起了!” 陆月歌熄了火走到田埂边,“没事的,应该还在那群牛里面,跑不到哪里去的。” “有人把牛往那边赶了,我们家的牛会不会也跟着他们走了啊?” “那我们下去看看。”陆月歌在车上拿了一捆绳子,和农子剑走下梯田,他拍拍农子剑的肩膀,“你别急呀,不会不见的。” 两人才走到梯田下面,陆月歌远远就指着一头牛说,“你看,我们家的牛不是在那里嘛。” 农子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几只牛刚在泥潭里滚过,现在更加分不出了好吗!“好几只在那里呢,都长一个样啊……你们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两人走进牛群里,陆月歌把自家水牛头上缠绕的牛绳解开,然后和手上的绳子打结接在一起,“接触多了就很容易分辨了,你看,我们家的牛比别家的高一些,两只角也小一些,角的间距也没那么大。” “好像……是有这么一点。”农子剑还是有点懵。 “过几天熟悉了就很好认了,没人赶它们的话,短时间内它们也不会走远的,只要别让它们去吃别人地里的农作物就好,有些养久了的牛还会自己回家。” “只听说过老马识途,原来老牛也识途吗?” “我们家以前养的都会,天黑了就会自己回家。”陆月歌把牛绳的一端栓到了一丛灌木的主干下方,“栓在这里就可以了,这里草多,还有泥潭,饿不着也热不着它,我们上去吧,准备可以抛秧了。”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两人回到梯田上,田地里的泥浆已经沉淀,泥浆上面是半指深的水面,陆月歌先撒了一轮肥料,农子剑则按照他的话把五六捆禾苗放到桶里,站在田埂边开始往田里抛秧。 “大概按着这样的间距抛就好了,不要太密太稀。”陆月歌给农子剑做示范,根据重力原理,带着泥土的禾苗根部落入了松软的泥浆里,叶子则露在了水面上方。 陆月歌手上动作嗖嗖嗖的,抛进泥土里的禾苗间距很均匀。 农子剑试了一下,很快就上手了,“很简单嘛,比投篮还简单。”“就是这么简单。”陆月歌笑,“你在这里抛秧,我去上面犁地,上面还有一亩地。” “嗯,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我。”农子剑玩得开心,他在练手速,拿出了投篮的认真劲儿,一颗颗根部带着泥块的禾苗“噗通”“噗通”抛到泥浆里,这声音真好听。 陆月歌走到他身边,“你说话都不看我。” “嗯?看你干嘛……”农子剑有些不明所以。 陆月歌凑到他耳边,“你干活的样子特别有魅力……想亲你。” 农子剑手一抖,一棵禾苗就抛偏了,他用手肘撞了一下对方,“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陆月歌笑着抹掉农子剑脸上的泥土,“我先去上面耕田了,等下就下来。” “快走吧你。”种个地都要撩人,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他们家的这处梯田是长且窄的,不用进到田里弄脏脚,直接站在田埂边上把禾苗抛到田里就行了。 抛秧又比传统插秧快了不少,还不用弯腰,省时省力。 只用了一个上午,他们两人就耕好两块地并把禾苗都种下了,边上的大叔一家很是羡慕,也蠢蠢欲动想要买这样的机器。 中午回去的路上,他们还去小河边捞了田螺和河蚌,一个个田螺都有矿泉水瓶盖子大小,而且这个季节的螺丝屁股还很少有小螺丝,个大肉厚,拿回去用清水浸泡吐泥两天后,用刀背敲去尾部,再跟姜末辣椒大蒜酸笋一起爆炒,农子剑光是想想就流口水了,爆炒田螺,田螺三脚煲,可是每次聚会烧烤必点的两道菜啊。 “等后天晚上吐完泥了就给你炒,想吃多少都有。”陆月歌说,“我还买了一些干米粉,到时候给你试试做螺丝粉怎么样?” 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人,农子剑在陆月歌脸上啵了一口,“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陆月歌回亲他,“得夫如此,欲壑难填。” “靠,去你的!” 下午,他们去了另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耕种,这片水田很大,农子剑估摸着应该有两亩左右,水田的一边靠着很高高的土壁,另一边则靠着长满了水生植物的河沟。 耕地机进不来这里,只能靠人赶着牛拉着犁耙来回犁。 农子剑什么都要试一下,才扶着犁耙赶着牛走了两个来回,泥浆已经浸到他的膝盖上面,滚过泥潭的水牛甩着尾巴赶苍蝇,跟在后面的他也被甩了一身的泥巴,差不多变成泥人了,陆月歌笑个不停。 泥土被犁起来捣浑了,洞里的泥鳅也被翻了出来,陆月歌来回耕着田,农子剑拿着饭盒跟在后面,看到有泥鳅被翻起来就捡到饭盒里。 这块田地里泥鳅还挺多,个头比人的手指还粗-长一些,农子剑捡了大半碗饭盒。 泥鳅味道鲜美,煎炸炒炖,什么做法都别有一番风味。今早舅婆他们酿了一锅豆腐,分了几块给陆月歌,晚上刚好可以做一锅营养丰富的泥鳅炖豆腐。 这块地要种的是糯米,糯米的产量比粳米低些,所以价格也比较贵,包粽子、做糍粑和炸馍的时候都会用到糯米。 阳光直射,虽然只是站着抛秧,脚底下还踩着水,但农子剑还是出了很多汗,背后都湿漉漉的,半天就要喝掉一大瓶的水。 太阳下山了他们才收工,等回到家里天也差不多黑了,回到家后还要打扫猪舍、喂猪喂鸡,摘菜淋菜,做好饭煮好菜后,已经超过七点半了。 两天之内,两人把剩下的三亩多水田都种完了,农子剑没回来之前,陆月歌自己一个人已经种了六亩多的水田,黄豆也种了四亩多地,玉米和玉米也已经种了一些。 种完水稻之后,他们继续种玉米和花生,农子剑已经能很熟练地使用耕地机了,干什么都有模有样。 这天,两人来到另一座山的半山腰种花生,他们到地里的时候,下面一点的地方已经有人在犁地了,陆月歌皱了一下眉头,他对犁地的中年男人说,“三伯,你这是不小心又越界了吧?” 陆百京因为土地问题和家族里有纷争,他阿爸阿妈去世早,家里的叔伯看他年纪小就偷偷占了便宜,东一点西一点占去了他的两亩地,还把容易受涝受旱的田地分给了他。 长大后的陆百京性格越来越刚硬,争吵失败之下就带着妻儿搬到了山上,最初住在山上的两三年,他们一家和寨子里的族人基本没什么来往,后来才慢慢缓和的。 一个冬季之后,地里会长起很多杂草,加上这里远离村寨很少有人到来,两块地的分界埂就会有些模糊,有人的犁耙就越界伸到了别人的地里。 陆华京瞧都没瞧他一眼,继续赶着牛往前走,倒是他那婆娘嗓门大得很,“这明明是我家的地,怎么就越界了!” 农子剑跑了过来,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能听出双方的语气并不怎么友好,“怎么了?” 陆月歌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他们越界到我们家地里了,我处理一下。” 陆月歌把锄头拦到了对方拉着犁耙的牛前面,“三伯,这事情还是得说清楚,您老不做声是什么意思?心虚吗?” 三伯娘扯着嗓门尖叫,“你拿锄头干什么呢!你们想打人吗?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欺负我们老人家——” “闭嘴。”陆月歌冷冷地打断她。 农子剑知道一向温和的陆月歌是不会无缘无故和他人吵架的,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插不上什么话,那就冷着脸站在他旁边为他壮势好了。 陆华京停下来,掏出烟瞥了陆月歌一眼,“我没有越界,这就是我家的地,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从你没出生的时候就这样分好了的。” 他家女人也喊道,“就是,你凭什么说是你家的!” “你们之前越界的那一次我还小,我就不说了,现在我阿爸阿妈不在家,但是你们也别想欺负到我头上来。”陆月歌往下走了两步,踩了踩脚下已经被耕起来的泥土, “之前这里长了两棵比人高些的苦楝树,去年就没有了,那时你们也没越界,原来是为今年做准备啊。这块地我们两年没种东西,不代表我就没来看过。” “我说侄儿呀,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我越界了,我还说你越界了呢,这明明就是我家的地,我都种了多少年的。”男人抽着烟淡淡地说道。 “这不是你家的,从那些竹子和那颗松树往下走两步就是原来的分界线。”陆月歌指着地头的一丛矮竹说道,“当初明明就说好了,五爷爷当时也作了证的。” “五爷爷都进棺材多少年了,你这是仗着人不在了欺负我们吗?大学生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三伯娘尖着嗓子喊道。 “行吧,我不跟你们多说,”对这种泼皮无赖,任你怎么都说不过他们的,只能强硬一点了。陆月歌用锄头敲了敲脚下的泥土,“从这行开始,你们敢往上种东西,那就是浪费种子和肥料。” “我艹你吗!我就是种了你能怎么样!”陆华京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嘴巴放干净点!”陆月歌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亲切,敛起眉眼冷冰冰的时候却让人有一种压迫的感觉。 陆华京不想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他拿着赶牛用的竹鞭指着陆月歌,“有你这样威胁长辈的吗!” “大叔,您这是干什么呢。”农子剑伸手抓住了他的竹鞭,扯着嘴角笑道,“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陆月歌把农子剑挡到了身后,“是我家的地,我半寸都不会让,等明天就让村长来评评理吧。” “评就评,我家的地我怕你啊!”陆华京吼道。 “有本事叫你阿爸回来!”三伯娘哼了一声,然后小声冷笑,“只怕他没脸回来,老婆都跟别人跑了……” 陆月歌耳力敏锐,他转身用冰冷的目光刺过去,“三伯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长舌妇乱嚼舌根可是要被剪掉舌头的。” “……”女人顿时禁了声。 走到农耕机旁边,农子剑问陆月歌,“怎么回事啊,他们家耕到你家的地里了吗?” “是我们家。”陆月歌笑着纠正他。 “什么啊……” “你都来这里跟着我了,你是我的人,我的物品财产都是你的。” “油嘴滑舌!” 陆月歌笑了一下,完全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他拿着扳手把犁耙装到耕地机上,“那是我三伯,我阿爸的堂哥,前天我们种的那块玉米地,以前就和他家有过纷争,下面那个凸角原本就是我家的,但是族里的长辈和村长后来还是判给了他家,现在这块地,他们又往上耕了差不多一米。” 这宽度为一米的长条可不是小面积,他们欺负人惯了,看陆百京夫妻不在家,以为陆月歌不懂这些。 一味忍让下去只怕他们还要得寸进尺。 “当初没留下点什么文字图纸之类的吗?”农子剑问。 陆月歌摇头,“两家的地之间都是有地埂分界的,这块地我们两年没种东西了,去年我有来看过,他们还没越过来的。” “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一点地也要抢?” “土地是农民的根本,他们直接越界了这么多,都可以多种两排花生了。” “也是。”农子剑点点头,又不是一个苹果一个梨,这确实是不能让的,自己家的地凭什么无缘无故要给别人占去了,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他们。 “没事,等明天叫村长来处理一下就行了,他就是觉得我阿爸出去了以为我不懂这些。” “嗯,还有我呢,他那么矮,我们几个大小伙子还怕他不成,欺负谁都不能欺负我的人。” “这么疼我啊,今晚奖励你一下。”陆月歌笑眯眯的,只要有子剑在身旁,那些不好的情绪都不会影响到自己。 “呸,谁要你的奖励啊!” “咦,你想到哪里去啦?”陆月歌故作惊讶,“我说的是做好吃的奖励你,你别想歪啦。” 农子剑气得想咬他一口。 他们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很快就开始干起了活,农子剑先用耕地机把土犁了一遍,把结实的泥块翻起,然后反复把成块的泥土打碎,最后是开行,陆月歌弯着腰,把花生粒按照一定的间距一粒粒洒下去。 这块地很大,陆月歌说有三亩多一点,反正一天下来,农子剑的脖子和腰都很酸。 “如果不是有这个耕地机,今天是种不了这么多的,人和牛都累。”陆月歌说。 农子剑按着脖子,当农民可真辛苦啊。而且现在天气还不算热,在暑假三十多度的高温、和长高后的农作物形成的天然屏障下劳作,高温闷热,那才是要命。 收工回去的时候,陆月歌用牛绳把耕地机绑在了牛车后面拉着,这样就可以省一些油了。 两人并排坐在牛车前面,陆月歌单手撑在牛车围栏边上,“子剑同学,今天是你来到涯林寨的第五天,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牛车颠簸着,农子剑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陆月歌,劳作了一天下来,他的衣服和裤子沾了不少泥土,头发上有草屑,额头沾有泥沙,鬓角有汗水,但还是这么干净帅气,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嘿,男朋友真是越看越帅! 农子剑伸手捻去了对方脸上的一粒沙子,“很有趣,也很充实。” “累不累?” “不累,小瞧我了吧,我力气大着呢。”农子剑举起手臂。 “我也感觉神清气爽的。”陆月歌摸摸他的手,“夫夫搭配,干活不累。” “滚蛋吧你……”农子剑推了他一下,小声嘀咕,“谁跟你是夫夫。” “不是吧,前两天你还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 “咳咳!” 陆月歌大笑,子剑真是可爱,在一起大半年了,他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你喜欢这里吗?” “非常喜欢。” “具体喜欢什么呢?” “景色啊,食物啊,小动物啊,小花小草啊大树啊等等等等……” “还有呢?” “还有……大山啊河流啊。” “那你前面的呢?” “——我前面的牛啊?也喜欢啊,勤勤恳恳的。”农子剑差点憋不住笑了,抿起的右边嘴角浮现出了小窝。 “好啊,学会捉弄我了是吧!”“不行啊,你都欺负我多少回了!” 陆月歌一条腿支起,下巴搭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他,“不是欺负你,是喜欢你。”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深情而又热烈,农子剑陷入了那无边的深情里。 真好,来这里果然是对的。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越界的事情其实并不好解决,村长和族里的几个老人都出面了,但是陆华京夫妻两还是撒泼耍赖,一口咬定了自己没有越界,一个骂骂咧咧一个哭天喊地。 文明人哪里干得过无赖。 农子剑想到了一个办法。 “峰哥,你说你有拍过那块地的照片?”农子剑问蒙仁峰。 “是拍过,但是存储卡早就丢了,手机也好几年没开过机了。”蒙仁峰靠在床头说道。 几年前他刚买了一个有拍照功能的手机,确实到处拍了不少照片,其中就有拍了几张那块花生地和两家的地界,后来陆月歌给他换了一张大一些的内存卡,他就把之前那张给扔了。 “你给我描述一下那几张照片都拍了什么。”农子剑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脑。 蒙仁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们两家种的都是花生,地埂很窄,估摸着也就二十多公分这样,长满了野草。” “是什么样的草?” “啊?就普通的那种,高高的,用普通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是这样的吗?”农子剑点开了图片给蒙仁峰看。 “不是这个,跟下面这种比较像。” 农子剑点了点头,一手操控鼠标一手在键盘敲打,十多分钟后,他让蒙仁峰来看屏幕,“是这样吗?” “啊,这是——”蒙仁峰惊讶极了,他仔细看着照片,“没错,当初的分界就是这样的……你是在哪里找的照片?” 陆月歌从门外进来,农子剑把他叫过来让他看照片。 照片并不是很清晰,上下两块茂盛的花生地,很明显被中间长着茅草和苍耳的地埂隔开,一丛苍耳间长着两棵细长的小苦楝树,尽头下去一点则是一丛矮竹和一棵小松树,远景是几座山脉——这不正是他们家和三伯家有纷争的那两块花生地吗?! “哥,你不是说照片没了吗,这是——”陆月歌以为是照片找到了。 农子剑有些小得意,“看不出来吧,这是我p的。” 陆月歌这才明白他的用意。 这招确实不错,农子剑的照片p得毫无痕迹,连他都没看出是p的。 “牛-逼啊子剑!”蒙仁峰大笑,“妈-的,这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说!” 陆月歌把手搭到农子剑的肩膀,“你怎么还会这个呀。” “只要熟悉软件,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嘿嘿,我会的多着呢。” 那天他有拍下照片,但是当时也没多想,今晚突然灵光一现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方法,于是便在网上找了些素材,放到这张照片中拼接调色。 他保证没有多少人能看出这张照片是合成的,连陆月歌和蒙仁峰兄弟俩都没看出来,何况是那些不懂电脑技术的农夫农妇。 趁着跟农子剑去房间里找旧手机,陆月歌大手一捞,给了他一个热辣辣的吻,“宝贝儿真厉害!么~奖励一下。” “唔……当然了,你男朋友厉害着呢!” 陆月歌找来了旧手机,充电时指示灯却没有亮起来,农子剑拍了几下,卸了后盖又捣鼓了几下,装好后再重新充电,指示灯还真亮了。 “神了。”蒙仁峰佩服地拍拍农子剑的肩膀。 “哈哈,这个还真是巧合,只能说这个能砸核桃的手机质量确实过关。” 有了农子剑的神来之手,两家的纠纷很快就解决了,仔细看了照片,陆华京夫妇灰溜溜地没敢说话,他们按照原来的地界,重新犁出了一条高出地面的地埂,把两家的地清清楚楚地隔开。 几天过去,田里的禾苗已经抽高了不少,原本一片稀薄的绿,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浓厚的绿。 农村也就冬天闲一些,其他季节都非常繁忙。尤其是这样偏远的山村,基本是靠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下了一场春雨,就要赶紧播种,种完黄豆种花生,插完秧种玉米木薯…… 而且不是种下去就完事了,之后还要陆续除草撒农药、翻土加盖、追肥……偶尔有空闲的时候,陆月歌还要去山里种树,自己买树苗自己种植,忙碌得很。 过了五月中旬,地里的事情基本没那么忙了,农子剑开始接一些单子做了。 他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洗完澡后学习一下新的东西,实际跟陆月歌腻歪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就算是在热恋中,他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本职工作,程序世界变化太快,要不断学习很多的技能才不会被淘汰。 只要有技术,可以选的单子还是很多的,他的人缘很好,而且技术也厉害,以前经常帮妹子们修电脑装软件什么的,所以有不少单子都是熟人相互介绍的。 除了pc端网站,智能手机普及了之后,很多公司都需要开发一些自己的手机应用,这样的单子还挺好做的,时间不长,来钱也非常合适,大一些的单子可以跟一个学弟合作,因为他并不是随时在线的,所以有什么问题的话,学弟可以自己解决或是直接联系他。 他工作的时候很投入,甚至可以说是忘我,陆月歌不会打扰他,自己安静地在一旁看书或是做一些竹编。 看着那满屏天书一般的字符串,陆月歌觉得懂得这些高科技的男朋友真厉害,魅力十足。 农子剑不那么忙的时候,也会教他一些基础的编程知识和常用软件,也许是男生对这方面天生比较敏-感,陆月歌学得挺快的,甚至有时候还能帮上农子剑的忙。 蒙仁峰的腿也慢慢康复中,五月下旬,他去医院拆了石膏,做了一个小手术把钢钉取出,术后住院观察了几天才回家,原本裹到大腿的石膏换成了短的石膏,这样就不用整日躺在床上,可以坐轮椅了。 被石膏裹了两个月不能动弹的右腿细了很多,原本结实的肌肉消失了,小腿骨特别明显,肚腿肉也软绵绵的,两条腿很明显不一样粗细。 蒙仁峰看着自己纤细的右腿哀叹了一下,还好不是真的残疾了,好好复建还是能恢复的,不然他这么一个体力劳动者可就麻烦了。 闷了这么久终于能下床了,他便经常坐着轮椅或是拄着拐杖到处走,拍拍山里的风景,拍拍大狗橘猪粉猪小鸡,拍拍月歌做糕点炒菜…… 农子剑还教了他一些剪辑软件,视频发布到网上,粉丝积累越来越多。 有时拉上陆月歌唱几首歌,刷礼物的人更是大方。习惯了一份力换一份酬劳,网上来钱这么容易,蒙仁峰感叹这钱怎么赚得有点心虚。 农子剑便让他搞点转发抽奖活动送点礼物,熏肉竹笋蘑菇,南瓜萝卜大蒜,番石榴龙眼鸭梨柿子,晒干的玉米花生黄豆,每期都搞抽奖活动,送一些当季的农副产品。 还有人想找他们做广告的,陆月歌没有答应,原本露脸就不多的他现在露得更少了,他几乎不会和粉丝们互动,评论也从来没有回复,但还是阻住不了颜粉们的热情。 “靠!现在的人怎么能这么随便啊,看到长得好看的都叫老公,一堆的老公,这让她们以后的老公情何以堪啊。”农子剑对于评论下一溜喊“老公”的粉丝们很是不满,心里酸溜溜的。 一般都是蒙仁峰爱刷评论,刚开始粉丝不多,陆月歌也没在意,第一次看到这个词的时候他也挺惊讶的,觉得非常地不适应,就算是开玩笑,但是没有真正相处和了解,怎么就能随意对一个陌生人叫出这么亲密的称呼呢? “别管他们,”陆月歌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从后面把农子剑抱到自己大腿上,“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老公。” 农子剑不知道自己是全弯了还是只对陆月歌一个人弯,从知道自己喜欢陆月歌后,他就没再看过-a-片(虽然本来看的也不多),看钙片的时候会有感觉,除此之外他还是原来的他。 现在听到陆月歌的这句“我是你的老公”,他直接打了个激灵,讲话舌头都打结了,“你妹!我才没有——”咳咳,那两个字,他一个大男人根本说不出口好吗! 陆月歌就爱欺负他,亲着他的耳朵笑,“不爱听?那,你是我的老公——唔!” 农子剑羞恼地用手肘撞了一下后面的人。 妈蛋!我一个五大三粗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叫另一个男人老公! 不可能!绝不可能! 陆月歌埋头在农子剑后背闷笑不已,子剑真是可爱又矛盾。 在自己面前,他有时会自称男朋友,但经常都会不自觉地耳根发红。发文字信息的时候,偶尔也会用“宝贝儿”这样的词,但是却没真正说出口过,更何况是“老公”这样羞耻度爆表的词。 有好几次,陆月歌都看得出他是想开口叫自己“宝贝儿”了,结果却是涨红着脸支支吾吾怎么都开不了口——害羞的大男生真是太可爱了。 “快放开,热死了。”农子剑不好意思地想要起身。 陆月歌把他牢牢锁在怀抱里,在他耳边低声说话,“热了,那我帮你脱-衣服……” 后腰被那炽热的东西抵着,农子剑羞恼地闭紧了嘴巴。 陆月歌一边解开他的衣服一边软软叫着,“子剑,宝贝儿,小老虎……” “什么……小老虎?”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农子剑抗议,“哪里小了,怎么说也是大老虎吧?” 陆月歌笑,“子剑,我最最亲爱的大老虎宝贝儿……” 妈呀,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农子剑只能转身,用嘴堵住了对方这些肉麻兮兮的奇怪称呼。 六月上旬,蒙仁峰的腿拆去了石膏,开始做复建。 做复建很疼,蒙仁峰每次都疼得满身是汗,慢慢能勉强走几步路了,更多的时候都是要借助拐杖。 陆月歌让他不要着急,他这种情况不注意的话二次断裂的几率挺大的,只能慢慢锻炼恢复了。 鄢烈十号结婚,先在莨市戚萋那边摆一次酒,之后还要回到碧西再摆一次,他原本是想请农子剑当伴郎的,奈何农子剑酒量实在太差,他只好另请了自己的一个表弟来当伴郎。 为什么不请陆月歌当伴郎,唉,不是鄢烈小气,他本来就是娃娃脸,和戚萋看着像姐弟,陆月歌一穿上西装,只怕别人都以为他才是新郎吧,所以只好让他们几个做伴郎团了。 鄢烈结婚的前两天,陆月歌开车载着农子剑和蒙仁峰来到了莨市,他们先去了农子剑家里,捎了一大袋山里的特产和自己亲手种下的蔬菜水果,鲜甜的玉米毛豆花生,陆月歌送了一个带盖的竹编果篮给老太太,还给森森和鑫鑫编了一些圆滚滚的卡通小动物,非常讨老人和小孩的喜欢。 吃自己亲手种的蔬果五谷,这是多少年前的回忆了,农志高夫妻挺感慨的,没想到儿子还真回山里种地了,城市里长大的他没有半分不适,好像非常喜欢农村的生活。 也好像更成熟了,大学的时候还是毛毛躁躁的小伙子,现在似乎开窍了,稳重了不少,就是在山村里干农活,原本的工作也没拉下。 两个儿子一直以来都非常省心,学习好,工作也不用他们担心,将来无论是继承家里的厂子,还是做他们自己想做的专业,他们都能胜任。 年轻人有想法,肯努力,过几年再结婚生子,小富小贵平平安安就够了。 相比以前,农子剑确实是更成熟了。 为了和陆月歌在一起,他思考了很多,跟父母显示自己的经济实力,暗示就是在农村,他们也同样能过得很好,不愁吃穿、精神世界丰富。在他们面前有意无意赞美陆月歌,瞧瞧月歌多好啊,你们儿子跟了他绝不会吃亏的,老爸老妈你们就放心吧!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他们来到了鄢烈和戚萋的新房,其实也不算是新房,这处九十多平的房子是他们刚装修好的二手房。莨市的房价很高,鄢烈家里不富裕,他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年轻人能买下这个地段的二手房已经很不错了。 “有爱人在的地方才算是家,这里离我们上班的地方也很近,干嘛还要花大钱去买新房呢,有这么多钱还不如去旅游。”戚萋是这么说的。 要不是鄢烈强烈要求,她原本还不想办喜酒呢。 她长得很漂亮,不笑的时候神情冷淡,是美艳高冷御姐那一款的。在人们通常的印象中,这样的女人要么睥睨天下地独身,要么是某些有钱人的对象。 当她和别人介绍鄢烈是她男朋友(老公)的时候,对方无不大跌眼镜,嫉妒不已。 一个女人,长得好工作能力也好,结婚居然不要房不要车,二手房都肯嫁,这小白脸走的是什么运啊?祖坟冒青烟了吧!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鄢烈兴奋得睡不着觉,和戚萋打完电话之后,又和屋里的人说起了他们的恋爱史,听得屋子里的单身狗嫉妒地嗷嗷叫。 第二天去迎接新娘也很简单,他们不搞婚闹不搞怪,但也非常热闹,伴郎团簇拥着鄢烈来到戚萋家,给了红包和找到鞋子后,鄢烈就看到了他的新娘。 一身雪白婚纱的戚萋坐在大床上,看到鄢烈来了,便抬头对他嫣然一笑,鄢烈很丢脸地红了眼眶落泪了。 引得后面的众人觉得好笑又感动。 这也许就是结婚仪式的重要性吧,昭告亲朋好友你已经与另一个人组成家庭,密不可分,这段感情具有法律的保护、责任和约束。 同性恋在异性恋的婚礼上总比旁人触动更深,能领取一纸具有法律效应的婚书,能接受众人的祝福,等自己老了病了,能进入病房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们永远在一起……该多好。 陆月歌悄悄握紧了农子剑的手。 之后的几年他们还要参加无数同学好友的婚礼和满月酒,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没有一纸婚书,没有孩子的羁绊,他也不会放开农子剑的手。 农子剑回握住他的手朝他笑了一下。 月歌,不用羡慕他们,就算没有一纸婚书,就算没有那么多人的祝福,我也会一直一直爱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没想到戚萋的伴娘竟然是黄杏,李茉茉也穿着跟黄杏款式相同的小礼服,和另外两个伴娘坐在一起。 问过李茉茉才知道,原来戚萋和黄杏是表姐妹,而她前段时间加入了鄢烈的工作室,兜兜转转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熟人。 “你今天真漂亮。”农子剑由衷称赞道。 李茉茉今天穿的是渐变的藕荷色吊带长款小礼服,垂顺的布料层层叠叠很飘逸,显得高雅而又仙气。 “谢谢~你们今天也很帅,”李茉茉悄悄和农子剑说,“六月学长太帅啦,刚才另外那两个伴娘还想问他要号码呢,你可要看好他了。” “他……不会看别人的,他只喜欢我……”后面越说越小声,撒了这么一波狗粮,农子剑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 “哇,原来你也这么会秀啊。”李茉茉笑他,然后说,“这些衣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哦,萋萋表姐身上的婚纱,是鄢烈亲手设计和制作的,嘿嘿,杏子穿的也是我亲手做的。” “真的很漂亮,你们的手都太灵巧了。” 李茉茉拉过黄杏,歪头靠在她的身上,也撒了一波狗粮,“学长你看,这身衣服,像不像是我和杏子结婚了。” 黄杏宠溺地抱了抱她,两个女孩子做这样亲密的动作,别人不会多想,比起两个男人,她们更能轻松地在旁人面前拥抱牵手,但也仅此而已。 陆月歌站在农子剑旁边,他们穿的都是白衬衣黑色吊带西裤,打着领结,陆月歌把长发扎了起来,举手投足间一股禁-欲的男模气息。 一人健气一人俊美,两人单独站在一起,懂的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对甜蜜的爱侣。 “我们都要好好地在一起,说不定再过几年我们这些人也能领证结婚了呢。”李茉茉乐观地说道。 在酒店举办的婚礼比家里办的流水席轻松多了,很多事情都由酒店一手包了,新人五点多的时候在门口迎宾就好,伴郎伴娘们则负责引领宾客入座。 今天是个好日子,结婚的人挺多的,光是这个酒店就有三对新人同时举行婚礼。 鄢烈他们这边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他们整个队伍的颜值非常高,化妆和发型都是自己人做的,非常淡雅相宜,服装也非常精致有特色,伴娘的小礼服仙气,伴郎的白衬衣黑西裤小领结帅气。 最令人惊艳的要属新娘了,层层叠叠的蕾丝绣花长裙,飘逸拽地的头纱,再配上高挑的身材和冷艳的面孔,简直比电视剧的明星还要好看。 有参加别家婚宴的大胆男人拿出了手机拍照,却马上被对方人高马大的伴郎团齐刷刷看过去,只得灰溜溜赶紧收了手机不敢多拍。 这新郎看着也不像富二代啊,怎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鄢烈不是本地人,而戚萋家里亲戚也不多,所以这场婚宴只摆了三十多桌,大部分都是同龄的年轻人,毕业一年的同学们已经越来越会打扮了,一个个都非常光鲜亮丽。 乔娇也跟她男朋友一起来了,她还是那么漂亮,跟新娘一起合照的照片不知道被多少人收进了手机里,这可是双份的大美女啊。 乔娇还拉着陆月歌让摄影师帮拍了几张照片,她那斯斯文文的男朋友醋得都表现在脸上了,委委屈屈的,“我还在这里呢你就这样……” “别吃醋啦,我只是欣赏他的外貌而已。”乔娇还是那么有气场,撩完了新娘和陆月歌又去撩伴娘,她低着头捏了捏李茉茉的脸,“漂亮的小伴娘,好久不见了。” “嘿嘿,学姐好,吃点喜糖吧。”李茉茉把喜糖盘子端到了乔娇面前。 农子剑刚好站在旁边,乔娇看着他们有些遗憾,“你们怎么就没成呢,当初不是还约过几次吗,看看现在站在一起,明明很般配嘛。” 农子剑和李茉茉同时心里大汗,姐姐,我男朋友(女朋友)就在旁边呢,您可别害我。 七点钟,宾客都来齐了,司仪宣布仪式正式开始。 婚礼现场布置得如梦如幻,穿过长长的t台,新娘的父亲把新娘交到了新郎的手里,司仪致辞, 你愿意生死苦乐永远和他在一起,爱惜他,尊重他,安慰他,保护他,你愿意这样做吗? 当司仪念出这段宣言的时候,陆月歌看向了农子剑,农子剑也心有灵犀地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我愿意。 我愿意。 交换戒指之后,新郎亲吻新娘,全场一片欢呼,然后是抛捧花的环节。 戚萋背对着众人把手里的捧花往后一抛,一群年轻的男女欢呼着跳跃起来。 陆月歌和农子剑站在人比较少的地方,很巧合的,飘着缎带的捧花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了,陆月歌跳起来一伸手就接住了。 捧花象征着幸福和好运的传递,接到捧花的人会承接到新人的好运,并成为下一个得到幸福的人。 这是一束层层叠叠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满天星,陆月歌捧着花悄悄看了一眼农子剑,笑了,还轻轻嗅了一下那带着好运的捧花。 愿好运降临我们。 农子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击中了。 我好爱他啊。 婚礼后的第二天一早,陆月歌三人就踏上了回山里的路程,他们出门这几天,家里的家禽家畜都是叫蓝朗的表弟蓝靖暂时照看着。春季学期开学,蓝靖去了学校两个月就辍学了,他成绩不好,也没什么特长,家里弟弟妹妹多,他说想和蒙仁峰一起养鸭子。 天空灰蒙蒙的,山中有薄雾弥漫,皮卡缓缓开在盘旋的山路上,农子剑开车,陆月歌坐在副驾驶上观察路况,后座的蒙仁峰昏昏欲睡。 车子刚驶过一个两百多度的大转弯,他们看到前面两百米的路边乱石坡下翻着一辆车,有一个男人正在焦急地打电话。 出车祸了! 这个拐角是车祸易发生点,蒙仁峰以前骑摩托车没留神就在这里摔倒过,差点就磕到脑袋了。不熟悉这里路况,而且没放慢速度的司机最容易在这里出事故。 陆月歌把蒙仁峰唤醒,农子剑把车开了过去。 下车一看,一辆路虎轮子朝天翻倒在乱石坡下的草丛里,一个瘸着腿的男人在痛苦地□□,另外一个情况好一些的男人正在给一个小腿流了很多血的中年男人包扎。 陆月歌提着他们车上的医药箱快速走了过去,问那个受伤比较轻的男人,“他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焦急发抖,“血止不住……小兄弟你帮帮我们……” 那中年男人伤得很严重,他已经晕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右边小腿的血流了很多,应该是被玻璃这样的利器割伤了,要是不赶紧止住血送去医院的话,只怕会很危险。 情况危急,要是等救护车来到这里估计人都没气了,陆月歌和农子剑给受伤的男人包扎了伤口,再把另外两个伤员抬上车后,立马转头直奔县医院。 受伤比较严重的中年男人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告知伤者失血过多且肝脏破裂,而医院血库b型血缺稀,现场是否有合适血型的人能献血。 陆月歌撸起了衣袖,“我是b型血,抽我的吧。” 通过血液检测,陆月歌和伤者的朋友各自献了400毫升的血液。农子剑是a型血,他无能为力。 伤者的朋友对陆月歌和农子剑千谢万谢,原来他们是受人之托进山看风水的,出山时风水先生扭伤了腿,他们急着来医院,路上突然蹿出一只野狗,司机当时车速比较快,轮子一打滑,车子就直接翻到了路边乱石丛中。 虽然献了血,但是陆月歌体质好,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后,他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于是便没有久留。 临走前那人硬是转了两万块钱给他们,又是送医院又是献血,这可是救命之恩,他们推辞不过只能收下了。 人没事就好,能帮到忙他们就放心了。 他们只当这件事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却不知道这件巧合的事情是日后危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了明天就要回家了,家里没有电脑,今晚就把五章存稿一起发出来了,等初七收假后继续更新。 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发大财!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蒙仁峰拆了石膏之后,他们就搬回山上住了,山上有热水,卫生条件也比较好,还有独立的晒谷场和楼顶,黄豆还有十天左右就可以收割了,还是回到山上住比较方便。 一天下午,陆月歌和农子剑在太婆家的菜园里种菜,一辆沾满了泥土的路虎开进了寨子里。 “大婶,您知道陆月歌家住哪里吗?”车窗降下,副驾驶上一个漂亮的女生笑着向路边赶牛的妇女问道。 正在路边玩耍的两个小孩抢着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六月的同学吧,那棵大桃树旁边就是他太婆家,你们去看看他在不在家。”妇人回答道。 寨子里小路四通八达,最后还是两个小孩把他们领了过去。陆月歌正在淋菜,他听到上边有人喊他,“六月哥,你的同学来找你啦!” 两人抬头望过去,农子剑看着晒谷场上的那辆车问道,“你有同学要来?没听你说过啊。” 陆月歌也有些疑惑,他只带农子剑和蓝棠君回过这里,班里的人都知道他在做视频,也有人在群里说有空了要来找他玩,说了几次,但并没见他们行动过。 陆月歌和农子剑拿着锄头走到菜园门口,几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了,一共三男四女,陆月歌只认识其中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班的何其述,另一个是隔壁班的女生高小灵。 “六月,好久不见啊!”何其述笑出一口白牙,张开双臂抱了陆月歌一下。 “嗨,六月,还记得我吗?”背着背包的高小灵也朝他挥了一下手。 “当然记得。”陆月歌摘下草帽笑道,“怎么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都没得准备准备招待你们。” “没关系啦,你这么忙,我们都是风餐露宿惯了的,不用你准备什么,嘿嘿,他们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何其述说,“我们是一边玩一边过来的,这里的风景真不错!” “没关系的,不麻烦。”陆月歌朝前面的几个年轻人点点头,“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和高小灵的朋友。”何其述介绍道,“这几位是在网上约的,之前就一起去过不少地方。” 他们喜欢旅游,有自己的小团体,经常组织活动,短距离的骑行,包车出省的也有,还经常几个人一起去一些无人的地方探险游玩。 “嗨,哥们,我叫李岩宇,挺喜欢你们拍的视频的。”一个中等个子的男生朝他们挥了挥手。 “我叫张辕。”另一个叫张辕的男人皮肤黝黑,肌肉也挺结实,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留了一圈小胡子,看着应该超过三十岁了。 几个女生一直在小声地说笑着,“哇~真人比视频上的还要帅啊!” “男神男神,我是‘游游糊糊’,你有没有印象呀~”一个长发披肩的纤瘦女生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陆月歌没印象,农子剑印象倒是很深的。 游游糊糊就是经常叫陆月歌“老公”的那个id之一,陆月歌早就表明过自己有爱人了,大部分人在那之后就没那样叫过他,但是这个游游糊糊还是一直叫着,抽奖活动还中过两次奖,农子剑填的单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相互认识后,陆月歌和农子剑骑着电驴在前面带路,路虎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回到了山上。 这几天的天气非常好,傍晚的时候天边燃起了火烧云,天空被染成了瑰丽多彩的色调,远处黛色的群山连绵起伏,掩映在林木间的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近处有绿色波浪一般的梯田,路上有干完活赶着牛群回家的村民和追逐玩闹的孩子。 天地壮丽雄浑,村民淳朴自然,车上的几个人还停了两次车下来拍照。 回到黑山,站在高处,这天地间的风景净收眼底,天边的云朵又变换了好几个颜色,几个年轻人赞叹不已。 “你们随意看一下,我先去做饭了。”陆月歌和何其述说道。 都乌和唧唧在农子剑的安抚下趴到了门口,两只大狗太威猛,对陌生人又十分警惕,几个年轻人都没敢靠近。 陆月歌对接待进山搞研究和游玩的人都有经验,山上能整理出两间比较宽敞的空房,这些人还带了帐篷和睡袋,刚好能安排得完。 蒙仁峰和何其述去打扫房间,女生们摘菜洗菜,陆月歌烧了水准备杀鸡。上山之前,何其述他们跟寨子里的一户人家买了两只鸡,车上的小冰箱里还有一个猪脚和一块牛肉。 李岩宇家里条件好,对吃的也比较执着,在他看来,人生最快意的不过是吃喝玩乐,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胃。 游湖和另一个叫潘慧洁的微胖妹子跟陆月歌自荐一起下厨,所以农子剑便去打扫猪舍准备喂猪了。 李岩宇和沈玫在拍视频,沈玫问陆月歌,“六月,不介意我们拍视频吧,呃、我们会尽量不拍你的脸。” 陆月歌微笑着点点头,“嗯,没关系的。” 农子剑在一旁的猪舍打扫卫生,转头看了厨房那边一眼,自己的男朋友和两个贤惠的妹子正在切菜洗菜,他不由得有些不爽。 喂,洗个菜有必要站那么近吗!嘿、那个叫游湖的,为什么要碰月歌的头发?!靠,不准碰!那不是你们的老公,是我的,我的! 高小灵走到了猪舍这边,她笑吟吟地问农子剑,“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不用了。”几只半大的小猪正窝在墙角边哼唧,农子剑把猪粪铲到桶里,“这里味道不好闻,你去那边看他们炒菜吧。” 高小灵说,“没关系,我家以前也是养猪的,这些活我都干过。”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农子剑笑了笑说道。高小灵长得挺清秀的,气质和李茉茉挺像,皮肤白个子不高,看着都是文文弱弱需要人保护的类型。 两人聊了几句,农子剑把猪舍打扫干净后,就拌了猪食开始喂猪,他把装了猪食的桶提到围栏边,然后高小灵用瓢舀了猪食放到石槽里,她不怕脏也不怕用鼻子拱瓢的猪,动作挺熟练,外柔内刚这一点跟李茉茉也很像,关键是……大大方方的不花痴陆月歌,所以农子剑对她印象很好。 人手多干活也快,蒙仁峰和农子剑搬出了一张大圆桌,几个女生也陆续把做好的菜端上了桌子。 菜色挺丰富,干锅猪脚,苦瓜牛肉,土豆鸡块,鲜笋炒熏肉,韭菜鸡蛋,干煸豆角,清炒小南瓜,鸡胗鸡血煮油麦菜。因为人多,所以每道菜量都很足,每道菜陆月歌还分了两个盘子盛着,让大家都方便夹到。 因为是烧柴火炒的菜,锅子大、菜又多,两个妹子不太适应,所以大部分的菜都是陆月歌做的。 “好香!”走进客厅的李岩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咽着口水叹道。 “六月的手艺实在是太好啦!”高小灵夹了一块鲜笋,“以前看你做菜的视频,每次都只能默默咽口水。” “现在吃到了,果然比想象中的要好。”何其述大口扒着饭,“当初怎么就没在宿舍里开小灶呢,食堂的饭难吃就算了,打菜的阿姨还老是手抖!” “我最爱的熏肉!真好吃!”游湖慢慢嚼着嘴里的一片熏肉,双手和抱在一起做着许愿的动作,非常享受地眯了眯眼睛,“那次抽到的熏肉我都没舍得吃掉,太难得有那样的运气了。” 她本人是小有名气的美妆和美食博主,经常直播化妆和吃各种美食,加上相貌还算不错,所以对于她的这些举动,大部分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其他妹子笑她,“就是拿来吃的,为什么不舍得吃啊~” “哎呀!你们讨厌……”游湖红着脸笑道,“那可是幸运物,不能随便吃掉的。” 蒙仁峰没接触过城里的漂亮姑娘,他热情地笑着说道,“食物就是拿来吃的嘛,你们喜欢的话,等你们回去了我再送一点给你们。” “啊、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是月歌的同学,难得来一趟,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家里难得有这么多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吃饭,陆月歌也微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他夹了一块牛肉到农子剑碗里,农子剑撇了他一眼,牛肉是那个叫游湖的妹子炒的,味道还不错,但是他不想吃,他只想咬陆月歌一口,谁让你这么招人啊,叫你老公的人都来到家里了! 男朋友太帅了也是麻烦。 农子剑觉得自己的选择果然是明智的,分居两地要不得,他可得把人看紧了。 陆月歌暗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农子剑更加想咬他一口了。 张辕抿了一口捻子酒感叹道,“还是子剑有勇气,我只能攒到钱攒到假期了才会出来走走,久居什么的真的不敢想。” “只要有决心,放下原本的生活还是不难的。”农子剑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心里却想着,能不难吗,他挣扎了多久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再到现在为了能相守在一起而来到这里,他深思熟虑地考虑了多久才下定了决心。 “我大学的时候就想这样了,找一处农村,种种地养养猪,不求大富大贵,粗茶淡饭过得去就行。”何其述也很羡慕他们,“但是一直放不下现在的生活,家人也不会理解和接受的。” 蒙仁峰是个耿直人,“哪有这么简单啊,衣食住行样样要钱,稻谷玉米花生要多种点才能卖了换点钱,还要看老天爷脸色吃饭,旱灾洪水蝗虫一来,一年就算白忙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惯了大城市便利的人,大多都很难长久适应清贫的农村生活。 “就是啊。”高小灵笑道,“不说别的,要是去个没网络的地方,你绝对撑不到一个星期吧。” 何其述和她斗嘴,“你怎么知道我撑不过一个星期,当初也不知道谁说过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的,你敢和我试试看吗?” “哦~”众人起哄。 高小灵羞红了脸,“喂,能好好说话吗!” 笑闹了一阵,有人又把话题转移到了陆月歌身上,坐在游湖旁边的沈玫问陆月歌,“六月,你没和女朋友住在一起吗?” 大家只知道陆月歌有喜欢的人,但谁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叫什么,住哪里。 “他哪里有女朋友啊——”蒙仁峰一个没注意就说漏了嘴,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呃……哈哈哈……” “我就猜他没有女朋友!”游湖高兴地说道。 “我也好想体会帅哥的烦恼啊!”何其述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 陆月歌笑了笑,“是真的,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也已经确定关系了。” 他没再多说,他们的情况特殊,虽然现在接受同性恋的人不少,但是不接受且恶语相向的人更多,各种因素使然,他们当然要低调一些,他不想农子剑受到一点伤害。 “啊、怎么这样!还没高兴几秒钟呢,马上就受到了打击。”沈玫开玩笑地叹气道。 “就算是单身,我们也没机会吧。”高小灵说。 农子剑一边扒饭一边露出了嘴角的小窝。 你们就别想了,他特别特别爱我,只爱我一个。 “谁啊,怎么我都不知道?”蒙仁峰很惊讶,“子剑你知道吗?” 蒙仁峰只知道陆月歌大学的时候有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并不喜欢他,他毕业后一直很失落,直到去年年底才慢慢恢复过来的。 蒙仁峰很想不通,自己弟弟长得好看,脾气也好,为什么那个姑娘不接受呢……然后他脑补了一出穷小子爱上富家小姐的狗血剧。 之后怕陆月歌伤心,他便没再多问陆月歌这方面的事情,也一直以为他没有喜欢的人,毕竟他从来没见陆月歌和哪个姑娘有联系,哪次打电话不是打给他的“好朋友”农子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 “他不准我说。”农子剑笑着摇了摇头,陆月歌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其他人只得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有酒有菜有故事,年轻的小伙和姑娘们相谈甚欢,他们当中好几人都去过国内外不少地方,热带风情的海岛,繁华的国际大都市,条件艰苦的冰山戈壁,悠闲安逸的古镇……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起旅行路上的景色和趣事,可见平日生活的丰富多彩。 商量好明天的行程后,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该准备洗漱睡觉了。 陆月歌安排妹子们睡在二楼一个靠北房间,两个人睡床,两个打地铺,席子是旧式的竹编席子,蒙仁峰很贴心地帮她们垫了一层被单,三个男生则睡在一楼蒙仁峰对面的房间。 回到山上住之后,陆月歌在二楼自己的房间旁边给农子剑布置了一个房间,但实际每晚两人都是睡在一起的,要是不抱着农子剑睡,陆月歌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挺早,吃过早餐后,几个年轻人背着背包出门了,陆月歌今天给他们做向导,他们估计要在这里游玩上两三天。 农子剑没有跟着去,地里还有事情要忙,他今天要去梯田那边给水稻喷洒农药,蒙仁锋的腿还在复建中,只能呆在家里干一些轻活。 空气中带着泥土草木的清新芬芳,早上的云雾还没散尽,整个山林笼罩在轻纱一般缓缓飘动的白雾中。 离开寨子两公里后,农田少了,小路也渐渐没有了,到处是乱石杂草,路非常难走,但越是这样的地方风景才越美。 走到一座山脚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三个装备齐全的男人和一个当地的少年,一问原来也是进山探险的,当下一拍即合地一起组队了。 整个队伍一共有四个女生和八个男生,陆月歌和那个叫蓝鹰的少年拿着柴刀在前面打头阵,女生走在中间,几个体格比较健壮的男生殿后。 天公作美,十点钟之后雾气散去,蓝天上飘着几多白云,一队年轻人在山林间时隐时现。按照昨晚说好的路线,他们先去了小峡谷,小峡谷是几座大山之间的缝隙,两边高高耸立的山壁之间很窄,最窄的地方仅能容两个人同时通过,雨季的时候还会有急流冲刷。 离水源近的地方很湿滑,陆月歌一边走一边提醒后面的人要注意安全。一处半人高的岩壁挡住了去路,陆月歌先攀爬了上去,然后在上面把下面的人一个个拉上来。 林间徒步很艰辛,但仍阻挡不了热爱大自然的游客们背后背着大包,胸面挂着单反,一路不停地穿行、拍照录像。 同一时刻,农子剑背着喷雾器骑着电瓶车来到了田边。一个多月过去了,稻子已经抽穗长到半人高了,梯田在不同的时节有不同的风景,此时的梯田犹如翻涌的绿色波浪,空气中还弥漫着阵阵稻香。 农子剑停好电瓶车放下喷雾器,把两瓶盖的农药倒进了喷雾器里,然后在田头蓄水的地方把水舀进喷雾器里,按照一定的比例把农药稀释。 盖上盖子后,他把装满药水的喷雾器背到背后走进田里,拿着喷头喷洒了起来。 背后的喷雾器硬邦邦的,背带是陆月歌加宽过的,不然很容易被勒到。喷洒农药倒是挺快的,对农子剑来说也只是在田里负重行走,一手摇着摇杆一手拿着喷杆,把农药均匀地喷洒到稻子上就行了。 今年卷芯虫和稻飞虱有些多,希望这些农药能起点作用了。 半天下来,农子剑背着喷雾器走了几块地,肩膀被背带勒得火辣辣的。 气温越来越高,他出了一身的汗,喷完最后一片稻田的农药,他的衣服已经可以拧出水来了。 肚子也饿了,农子剑收拾好东西跨上电瓶车,都乌从树荫下跑了过来跳到踏板上,农子剑一扭钥匙,小电驴就开始在路上颠簸了起来。 也亏得他大胆,一条窄窄的、不时要上坡下坡的小路也敢骑,车技不好胆子小点的,只怕一不小心就要摔倒在草丛里。 那边陆月歌一行人也找了一个干燥阴凉的地方开始休息,早上陆月歌给他们煮了一些鸡蛋和饭团带着,他们自身也带有压缩饼干巧克力这些必备的食物,还有人带了便携的炉子,烧开水煮泡面煮野菜非常便捷。 “我去前面走走,大家就地休息一下,不要离队,去方便的话最好两人结伴一起去。”吃过东西后,陆月歌起身和众人说道。 “六月,你要去哪里呀?”游湖也想起身。 陆月歌还没回答,就有人笑着抢先说道,“还能去干嘛,女孩子就别跟着啦。” 游湖红着脸坐下来,沈玫拍拍她的肩膀瞪了一眼那男人,“问问也不行吗,谁要跟着去了。”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我一会就来。”陆月歌笑了笑,然后往南边的林子走去了。 吃饱了的一行人就地休息,一边整理照片一边闲聊。 “还是没开发过的地方风景好呀。” “来这一趟值了。”何其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惬意地说道。 “是啊,我还想再来一次呢,下次谁再来的话,可别忘了叫上我呀。”游湖说道,她们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看着手机小声说笑着。 “嘿嘿,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的帅哥也。美女们,也给我们这些普通青年一些机会吧。”早上遇到的那个队伍里有两个口花花的男人,对女生们非常殷勤,其中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坐在她们旁边,偷偷瞄了一眼她们的手机后揶揄道。 “任谁都会选择稳重话少体贴的帅哥吧,普通的油嘴滑舌的青年……哼。”游湖斜了那男人一眼没把话说完。 “女人啊。”李岩宇叹息了一句。 “你这高富帅最没资格感叹了。”何其述撞了他一下笑道。 “哥虽然没有导游帅,但是别的方面说不定比导游厉害呢。”鸭舌帽男意有所指地坏笑道。 这山野地方出了这么俊的一个小哥,有多少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把持得住……看样子他应该艳福不浅,小地方看着淳朴,说不定其实民风开放得很呢。 高小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呸了一声。 其他人也只是笑笑不说话,那厚脸皮的男人也不气馁,还在不停地企图撩女生们说话。 陆月歌随意走了一下,顺便去前面探路,在一处土地肥沃的地方,他看到了一棵木荔枝。 这是一棵一人刚好能合抱的大树,灰褐色的树皮,倒卵形的叶子,最特别的是它的果实。 大部分植物的果实都是长在树枝上,而木荔枝的果实却是长在树干上的,一串串比拇指大些的圆形红色果实垂挂在树干上,像无数红色的小灯笼,又像一串串红色的珠宝,漂亮极了。 树上有几只鸟儿在啄食,陆月歌站在树下,手一伸就可以摘到主干上的果实,掰开果皮,里面是三瓣白色的果肉,酸中带甜,还算可口。 有树枝晃动的声音,陆月歌抬头一看,左边的一棵大树上,几只黑色的猴子在枝丫间蹦跳。 这是非常少见的黑叶猴,它们除了脸颊两边有白毛,通体漆黑,头部较小,头顶是非常具有标志性的一撮耸立的黑毛,这些猴子的幼崽也很奇特,和成年黑叶猴全身漆黑不一样,幼崽全身的毛发竟是金色的,长大后才会慢慢变成黑色。 陆月歌小时候看到黑色的母猴怀里抱着金色的小猴,还以为是母猴去哪里抢来的小猴崽子呢。 他抬头看着这几只猴子,猴子们也看着他,一只猴子蹿到了木荔枝树上,陆月歌把剥好的木荔枝自己吃掉一个,剩下的一个放到手心递了过去,过了一会,黑色的爪子拿走了他手心的小果子。 树上的猴子吱吱叫着,陆月歌笑了,又剥了一个递了过去。 等他不再剥了,那黑色的猴子便从树上摘了一把果子,丢到他装着果子的草帽里,陆月歌只得又再给它剥了几颗。 他和猴子玩了一会,旁边突然传来树枝被折断的咔嚓声,一人一猴转头望去,是游湖沈玫和张辕三人举着相机站不远处的树丛后面。 猴儿们听到动静,几秒钟内便快速地隐匿了起来,完全不见了踪影。 他们走了过来,沈玫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它们跑了。” “没关系。”陆月歌摇摇头,“山里的动物比较少见人,听到动静就跑了。” “你果真跟动物们相处得很好呢!”游湖眼里满是崇拜,“那是什么猴子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黑叶猴,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陆月歌并不希望有太多人来这里游玩,游客多了,也许寨子的生活能得到一些改善,但相对的,这里的生态环境也可能会遭受一定程度的破坏。 他模糊记忆里的老虎豹子已经在这片山林消失了,他不想其他的动物也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什么水果啊,真神奇,果实竟然是长在树干上的。”沈玫望着眼前的果树问道。 “这是木荔枝,我摘了一些,有点酸,但还挺好吃的。”陆月歌把装了红彤彤果实的帽子递给他们,“回去吧,别离开队伍太远,这山路不好走,摔跤了或是迷路了就麻烦了。” 沈玫和张辕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他们其实是按着陆月歌离开的方向跟来的,就是想拍到像刚才那样的人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画面。 陆月歌把他们带回队伍,然后把帽子里的木荔枝分给众人,“再休息一下,我带你们去下一个地方。” 以黑山为原点,他们今天的行程是一个椭圆,下一个地方其实已经是返回的路线了,队伍里人多,还有女生,在山里过夜并不安全,所以得在天黑之前回到黑山。 陆月歌带着他们穿过密林,看了参天的古木,然后又去了几个山洞,那是洞口很大的宽阔明亮的山洞,平日里也有不少人踏足,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 陆月歌没有带他们去溶洞,这里的溶洞都没有开发过,不是专业人士进去会非常危险。 “这里我们叫做山神窟。”陆月歌给他们介绍,“山里人信奉神鬼,拜山神,所以有时也会有人来这里烧香祈福。” 这个山洞很大,估计有五六百平米,而且洞顶非常高,最高的落差大概有一百米,洞口的右侧有一块很大的石头,看过去很像一位身穿长衫骑着毛驴的秃顶老人,这便是山神洞的由来。 拜过山神洞之后,陆月歌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差不多四点钟了,该准备回去了。 天空被彩霞染红的时候,陆月歌一行人回到了山上。 跋山涉水了一天,年轻人们都累了,一回到山上个个都靠在椅子上休息。 蒙仁峰在菜园里摘菜,农子剑在一楼拐角的仓库把米倒进米缸,他下午开车拉了几袋谷子去大寨子碾米,也是才刚回到家里。 陆月歌进去后把门关上。 “回来了?”农子剑正在打扫地上散落的米粒,陆月歌走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嗯。” 农子剑任他抱着,“干嘛啊,我扫地呢。” 陆月歌笑着把怀里的人转过身来,然后吻住了他。 下巴被捏住了,农子剑尝到了他嘴里的清香味道,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被对方的舌头推了进来。 “唔?” “今天在山里看到的野果。”陆月歌展开手,手心是几颗红色的小果子。 农子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喂食,脸上不禁有些热,他嚼着那果肉,甜中带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裹了陆月歌的气息,他觉得这果子的味道特别好…… 卧槽!我……怎么越来越重口味了! “还要吗?”陆月歌问他。 “……”农子剑知道他问的不是要不要果子,而是要不要这样喂。犹豫了两秒钟,农子剑红着耳根点了下头,“要……” 陆月歌了然地笑了,他剥开了一个果子放到自己嘴里,然后朝农子剑靠了过去。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第二天他们没进山里,而是扛着设备在寨子里采风拍照,游湖她们带来了繁复漂亮的汉服,连斗笠佩剑灯笼这些东西都有。她们还帮寨子里的年轻姑娘化妆,邀请她们穿上传统的服饰一起拍照。 李岩宇和何其述背着单反和三脚架,把女孩们倩丽的身影定格在了这古朴的寨子里。 陆月歌今天要去拔草,花生地里长了很多日本草,再不去拔掉很快就会把花生盖住了。农子剑没有跟他一起去,他和学弟昨晚又接了一个单子,现在正对着电脑奋战呢。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张辕一个人开车回到黑山,他带回了三只鸡和三条鱼,还有新鲜的嫩玉米和红薯芋头,居然还有两打啤酒,车上还有他们之前带来的几袋香肠和面包,连锡纸都有。 那几人还留在寨子里抓紧时间拍晚霞大片,张辕跟村民买了食物先拿回来料理,他们今晚要烧烤。 又是徒步又是拍照,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做烧烤,蒙仁峰不由得感叹城里人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蒙仁峰去砍了一根竹子做竹签和竹筒,然后和张辕一起杀鸡拔毛,处理好后加入调料腌渍,鱼也去鳃抹上盐和姜,农子剑去菜园里割了一大把韭菜和空心菜,洗干净后放在竹篮里,然后把辣椒蒜姜葱分类剁碎。 这里没有烧烤的炉子,农子剑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头回来,围成简易的炉子,年前烧制的木炭还剩一□□袋,食物和工具都很齐全。 蒙仁峰点着了一大把艾叶,烟雾散去后,今晚的烧烤就不怕蚊子叮咬了。 晚风习习,树叶荡起了波浪,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密布。 “好漂亮的银河啊。”高小灵沉醉在这璀璨的夜空中。 “能生活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游湖仰望着星空,再悄悄看了一眼端着盘子的陆月歌,“也许是吸收了这天地间的灵气,才会长得这么好看吧。” “咔嚓”一声,闪光灯亮起,是李岩宇举着单反在拍照,他笑出一口白牙,“自然,星空,美丽的姑娘,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李岩宇的拍照技术很不错,璀璨的夜空下,远山草木模糊,几个姑娘坐在大石块上抬头仰望星空,夜风吹起她们的长发,她们的笑容自然,眼神向往,长腿随意的曲起或垂着,人与自然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炭火燃起后,烧烤开始了。烧烤撸串是现代年轻人的一种文化,年轻的男女聚在一起,撸串喝酒聊天,享受挥霍这美好的青春年华。 主食煮的是竹筒饭,人手一个,米和配料蒙仁峰已经加好了,现在正放在炭火上烤着。 陆月歌和农子剑坐在一起,他耐心好,烤的东西没有焦的,鸡腿鸡翅大部分都是他烤的,每一个都烤得外焦里嫩,料也加得非常合适,色香味俱全,好看又好吃。 鱼已经从中间切开腌渍入味了,陆月歌烤了两条,一边刷油一边翻烤,烤到鱼皮焦黄了便放到张辕炒好的辣汤里,辣汤下面垫着鲜脆的黄豆芽,旁边堆着酸萝卜芹菜青蒜,上面撒着葱花,煮熟后众人尝了一下,都说比外面店里做的烤鱼还要好吃。 农子剑余光瞄到游湖拿着烤好的蘑菇走过来,他便把自己啃了两口的鸡腿塞到陆月歌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烤玉米。 “六月,你都忙了一个晚上了,呐,我烤了一些蘑菇,你要不要尝一下?”游湖把盘子递给了陆月歌。 陆月歌这才知道农子剑的用意,他笑着咬了一口刚才农子剑咬过的鸡腿,“谢谢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好了,竹筒饭你还要吗?” 游湖很失望地走了。 何其述悄悄和陆月歌说,“你又在伤人家妹子的心了,人家妹子特地从h省过来的,第一次徒步也不喊苦,这么漂亮还不娇气的妹子很少见了。” 陆月歌把烤好的鸡翅放到农子剑碗里,然后拿过他手里的快被烟熏黑的玉米,“嗯,是挺好的,但是跟我没关系。” 农子剑在一旁吃着竹筒饭,乔娇还要漂亮不娇气,他还不是只喜欢我。 “长这么帅不多交几个女朋友真是亏大了。”兴许是喝了些酒,张辕和何其述碰了一下瓶子吹牛道,“我有你一半帅就好了,肯定要睡遍一百个美女!” 农子剑脸上挂着笑,心里却草了一声,你爱睡几个睡几个,别tm教坏我的人,我们家月歌只爱我一个,哪里是你这种只会做白日梦的俗人能比的。 “呵呵,男人。”高小灵冷笑了一声。 “嘿嘿,我就不会这样,”何其述赶紧趁机表明自己,眼巴巴地望着高小灵,“只要她能接受我,我绝不会变心,绝不会出轨,一辈子只睡她一个人!” 高小灵被他看得羞红了脸,“男人的话能信才有鬼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围在炉子旁边的人都笑了,这两人打情骂俏的,估计要成。 “那我说的肯定是真话了,本来就有鬼啊,我见过的。”何其述说道。 “我也见过。”张辕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开始讲起了鬼故事,“几年前我家还住在医院的对面,有一天晚上我看着手机睡着了,朦胧中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几个妹子紧紧靠在一起,又害怕又忍不住想听。 张辕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继续说下去,“我努力睁开眼睛,妈呀,眼前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正在诡异地对我笑——” “啊!!”胆小的沈玫和潘慧洁尖叫了一声。 “我浑身动弹不得,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那女人还是没有消失,她没有说话,就是一直诡异地冲我又哭又笑,然后她的眼睛开始流血,”张辕挺有说书先生的天分,语调随着故事情节忽高忽低,双手同时比划着,“直到我爸推门进来,那恐怖的女人才消失。我爸是医院开救护车的,那几天刚拉过一个被丈夫砍伤的女人,在车上就不行了……” “好吓人啊……”沈玫害怕地抱紧了她旁边的高小灵。 “哇靠,真的假的啊,大老爷们阳气这么足鬼都会害怕吧,怎么还能让鬼这么近身?”李岩宇满不在乎地啃着玉米说道。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种感觉,你们不知道和鬼对视那么久究竟有多可怕,从那以后独自睡觉的话我都要开着灯。”张辕说道,“我妈那几年精神也很不好,后来在席子底下放了一张和高人求来的符,情况才好了很多。” 高小灵胆子也挺大的,她说了她们宿舍的一件事情,“我说一个不是灵异故事的,就是大二的时候我们宿舍的一个同学,那时大家都爱熬夜嘛,只有那个精神不是很好的女生总是比较早就睡了,她爱说梦话,有时还磨牙很厉害,这还不算严重的,有一天晚上,我们在通宵追剧,她说了一句什么突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妈呀,感觉这也是一个很可怕的故事……”潘慧洁紧紧搂住了沈玫说道。 “她睁着眼睛下床了,但是眼里却没有焦距,嘴里说着很奇怪的话,大部分都是听不懂的语言,还笑得很诡异……真的是很奇怪的表情和声音,熄灯的时间早就过了,宿舍里只有笔记本的一点光源……”高小灵自己也抖了一下,“我们叫了她一声,但是她没有理我们,自己去弄了好一会门锁就直接走出宿舍了……” 山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跳跃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话,这气氛还挺应景的。 “是梦游吧?”农子剑说道,他旁边坐着陆月歌,唧唧正窝在他脚边啃鸡骨头,他对这些故事早就免疫了,突发的危险事件和黑暗才是真正的吓人。 “嗯,是梦游,我们直接被吓哭了,赶紧给辅导员打了电话,后来她就休学回家了。”高小灵说道。 “好吓人啊……”游湖一直紧紧贴着沈玫,“果然人比鬼还要可怕……” “我擦……鸡皮疙瘩都起了。”何其述也搓了一下手臂。 听着这些灵异事件,虽然众人都有些害怕,但同时又觉得很刺激。蒙仁峰也说了一个,“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次走夜路,那时快到七月十四了,晚上有一些雾,我就拿着一个手电筒,刚开始也不知道是雾气还是什么,总感觉身边有东西在飘荡,过河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跟人一样的白影在河边飘荡……” “看到白影还好吧,我那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鬼脸啊,简直吓尿了。”张辕说。 “我也看到了,我当时被吓坏了,但是腿越来越沉,根本跑不快,那种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的衣服都湿透了,那两个白影也跟着我跑,模样越来越清晰,是两个提着白纸灯笼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是直直的飘着冷冷地瞪着人。” “白……白无常吗?”游湖抖着声音问。 蒙仁峰摇头,“我也不知道,后来月歌就来找我了,那两个小孩害怕月歌,他一拉着我的手,他们就不敢跟来了……我回头望过去,他们还在原地狠狠地瞪着我们。我的腿完全没有力气了,还是月歌把我背回家的。” 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了陆月歌身上,农子剑也看着陆月歌,他还没听陆月歌讲过这个事情呢。 陆月歌无奈地笑了,蒙仁峰不知道把这个事情说了多少遍了,弄得每次听故事的人都这样看着他。 “我没看到什么提着灯笼的白衣小孩,当时只是奇怪为什么我哥走得那么慢,好像生病了一样,然后我就把他背回家了。”陆月歌说,“第二天他的腿好端端的就走不了路了。” “看吧,没骗你们,真实经历。”蒙仁峰咬着鸡腿,“后来还是太婆做法才把那脏东西赶走的,还用到了月歌的童子尿……” “哥,这个就不要说了吧……”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太婆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肯定被那两个小孩带走了。” “哇,六月是什么特殊体质吗,鬼怪近不了身,但是又很招动物的喜欢……”高小灵奇道,当年陆月歌徒手抓蛇的事情可是全校皆知,现在看来,果真是奇人一个。 “都是巧合罢了。”陆月歌说道。他生活在这山林里这么久,天生又不怕那些常人会害怕的动物,所以在别人眼里自然是特别一些的,而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他本人还真没亲身经历过。 “你真的没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张辕问。 陆月歌摇头,“没有,再晚出门也没遇见过什么怪事。” “怎么没有,你忘记啦,你小时候不是和我说过你见过一只特别高特别漂亮的大公鸡吗?还有比水缸还粗的大蛇,会说话唱歌的大树……” “哇,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次元吗?你的世界也太奇幻了吧?”游湖惊叹道。 “真的有这些事?”农子剑也惊讶地问道。 “那时我五六岁,正是想象力最丰富的时候,看了一些图画书,很容易就产生错觉了。”陆月歌对蒙仁峰说,“那时我们傍晚还能看到天空播放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片段呢,这个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还没上学的山野孩童不知道什么是科学什么是虚幻,一花一草都能幻想成奇妙的世界,灰兔子能口吐人言,羽毛绚丽的公鸡比房子还要大,巨蛇能驮着他渡过宽广的河面,门口的松树爷爷会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我的童年时代为什么就那么平平无奇,整天就知道吃、带头欺负别的小朋友。”李岩宇捂着脸说道。 “也许是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吧,要是让六月遇到那些什么诡异的女鬼和提着灯笼的小孩,估计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会跟他们玩到一块吧……”何其述说。 “哈哈,确实有可能,我就没见过月歌怕过什么。”蒙仁峰大笑,他问农子剑,“子剑你呢,有过那些奇奇怪怪的经历吗?” 农子剑抬头望着星空,“没有,我觉得比起鬼,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要大一点。” 宇宙浩瀚,繁星密布,也许某一颗星球上也存在着智慧的生命体,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人类科技高速发展,普通人也能乘坐太空飞船去往别的星球,甚至同性婚姻全球都合法化…… 众人的话题很快从恐怖的鬼故事转到神秘莫测的外星世界,直到十一点钟,大家才舍得收拾东西准备洗漱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_(:з」∠)_又要上班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农子剑洗完澡后继续测试代码,陆月歌最后一个洗澡,洗完后他到楼顶吹头发。在围墙边站了一会,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长裙飘逸的游湖上来了。 “六月,你还不睡觉吗?”游湖问道。 “嗯,我吹一下头发。”陆月歌说。 “你不用吹风机吗?怪不得发质这么好。”游湖耙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哎,我的头发就很干枯,郁闷死了。” “你上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收一下衣服。”游湖走到楼顶小房子那边的晾衣杆,慢条斯理地收衣服。 “收好了就是下去睡觉吧,这里蚊虫挺多的。”陆月歌说道,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很不适合,他有些想下去了,但是楼道黑漆漆的,自己先走了留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不是很好。 游湖捧着自己的衣服,走近陆月歌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说道,“……我有些睡不着,我们说一下话吧。” 陆月歌和她保持着距离,“太晚了,下去吧。” 阵阵晚风吹来,游湖单薄的裙子贴到了身上,显出了妙曼的身姿,低领的领口甚至能看到大片雪白的-胸-部,那两点也清晰地tu显在薄薄的衣料上——她竟然没穿内-衣!还和一个只认识了两天、没说过多少句话的男人说“睡不着”这样的话。 “下去吧。”陆月歌微微皱起眉头,迈开步子就想走下楼。 “六月!我喜欢你!”游湖一把拉住了陆月歌的手,陆月歌还没来得及甩开,游湖就大力地拉着他的手按到了自己柔软的胸口上。 陆月歌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请你自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何况她现在也不在你身边,”游湖扯下自己的肩带,“我愿意——” 陆月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走下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农子剑被“砰”的一声关门声吓到了,一抬头就看到了陆月歌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怎么啦?”农子剑合起笔记本起身问道。陆月歌脾气好,农子剑难得见他板着脸的样子。 “……”那种事陆月歌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游湖的话和举动让他觉得恶心,尤其是她竟然还拉着自己的手去碰她的身体…… “月歌?”农子剑拉着陆月歌的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月歌有些委屈,他的手只摸过农子剑,什么时候摸过别的人了,“……那个游湖……拉我的手、摸她的胸……” “什么?”农子剑以为自己听错了,游湖拉着自己男朋友的手摸了她的胸-部? “我在楼上吹头发,她说上来收衣服,还说睡不着想和我说话,然后就……”陆月歌把刚才的事情跟农子剑说了。 她都敢大晚上的拉陌生男人的手摸自己的隐-私-部位了,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陆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农子剑说清楚。 “我擦!她竟然、竟然——”农子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生,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了,非常生气非常不爽非常想打人,这不就是想勾引别人男朋友的狐狸精吗!看着干干净净的妹子怎么心这么脏啊,一点道德感都没有! 农子剑气恼地抱住了陆月歌,“靠,我的人也敢动!明天不让他们住这里了,什么人呀……” 他拉着陆月歌去阳台的盆子里洗手,“她还碰你哪里了?”“没有了。” “气死我了!”农子剑很生气,但是他能怎么办啊,他是陆月歌的男朋友而不是女朋友,他能去踹门指着那女人的鼻子说狐狸精你tm敢勾引我男朋友这样的话吗,他只能憋屈地忍着。 越想越气,他把陆月歌湿漉漉的手按到了自己左边的胸口,“你只能摸我!你只能这样对我!” “对不起……”陆月歌歉意地亲了亲农子剑的嘴唇,他就不应该和游湖说那么多废话的,早知道看到她上来就直接下楼了。 农子剑皱着眉头,“不准别人碰你,你也不准碰别人。” “当然……”陆月歌和农子剑额头抵着额头,“我只喜欢你一个,除了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碰别的人……” 他的手还按在农子剑温热结实的胸膛上,手心下的小点越来越ying,他忍不住蹭了蹭。 “就你烂桃花最多!”农子剑还是很不爽。 “是我不好,”陆月歌哄他,“明天我就去和太婆求一张避桃花的符,让别人都离我远远的。” “迷信。” 农子剑虽然不爽,但是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发信息给高小灵问游湖回房间了没有,过了今晚,那女人哪里凉快就滚哪里去吧! 第二天起床后,游湖还是表现得跟之前一样开朗娇俏,其他人也没什么异常。 除了表里不一的游湖,其他人都挺好相处的,他们今天就要离开了,陆月歌和蒙仁峰送了他们一些东西,腊肉、鸡蛋、蜂蜜、花生、红薯干,都是一些村寨里最质朴的礼物。 陆月歌把他们送到寨子里,他站在树下和他们挥手道别,几个人依依不舍地陆续上车,何其述抱了一下陆月歌,“真舍不得这么快离开这里。” 陆月歌拍拍他的肩膀,“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随时欢迎你来玩。” 何其述才松开陆月歌,他旁边的游湖也突然抱了一下陆月歌,她动作很快,在陆月歌推开她之前就松开了手,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声和陆月歌说道,“嘿嘿,昨晚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就是喝多了,希望你别介意。” 已经上车了的张辕和李岩宇吹了一声口哨,在旁边玩耍的几个小孩也喊道,“亲一个,亲一个!”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何其述没听清游湖说了什么,女孩子喜欢亲近帅哥没什么稀奇的,他笑嘻嘻地随意调侃了一下,“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旁边的高小灵和潘慧洁对视了一眼后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有女人更懂女人,这帮傻直男永远觉得绿茶婊最清纯了。 车子开走后,有八卦的村民和陆月歌开玩笑,“六月,这么漂亮的城里姑娘,跟你挺般配的呀。” “是你女朋友吗?城里的女孩子就是会打扮,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漂亮。” “只是普通同学来玩而已。”陆月歌说。 “都抱住了还是普通同学哦,果然城里的姑娘都很大胆。” “那是那是,我前几天去县里,哎呦,一个个小姑娘都穿着短到大腿-根的裤子,比我的短-裤还短,屁-股蹲儿都看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满口黄牙的男人猥琐地笑道。 “哎呀,你们这帮男人在胡说什么,我家孩子还在呢!六月你可别跟他们学坏了!”有妇女一边埋怨着一边带走了自家孩子。 “哈哈哈,是不是这样啊六月?你在莨市那样的大城市肯定见过更多次吧?” “穿什么的人都有吧。”陆月歌笑笑,随意答了他们几句,然后就骑着小电驴回家了。 后面的男人们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估计是见多了,见怪不怪,哪像你啊。” “六月这小子真是的,假正经!要不就是有毛病的……” “大学生能跟你一样吗,人家今年种了这么多地,到时候丰收了你可别眼红。” 在何其述他们离开的第二天晚上,蒙仁峰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他跟游湖加了好友,这姑娘一天要发几条微博,风景人物动物自拍,点赞评论的人还挺多。 这几天的阅读量尤其高,她今天上午又发了一组照片,李岩宇的拍照技术确实不错,色彩非常漂亮,九宫格的中间一张是陆月歌的半身单人照,是抓拍的,漫天的红霞下,陆月歌侧着头笑着在跟谁说话的样子,晚霞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整张照片有一种油画的质感,加上神情捕获得非常自然,这张照片火了,下面评论都是各种舔屏和求高清大图的。 农子剑一看,陆月歌旁边被虚化掉的小半张侧脸不正是自己吗,他非常不爽,之前合照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现在放这张单人照,明显就没经过陆月歌的同意,尤其是下面的评论说游湖和陆月歌有戏的,而她也不解释,态度十分暧昧。 这姑娘挺有心机,算是借着陆月歌小火了一把,翻开她以前的微博和视频,各种帅哥的身影还挺多,有粉丝羡慕地称她为“帅哥收割机”。 晚上,李岩宇的视频也剪好发出来了,还@了一起玩的几个人,农子剑去看了视频,发现游湖抱住陆月歌的那一幕也剪进去了,游湖转发到自己账号下,点赞评论很快超过了以往最高值。 农子剑醋得不行,陆月歌抱着他哄了好一会,“我让李岩宇把那段剪掉。” 农子剑咬了陆月歌的脖子一口,看到红红的印子他又有些心疼,小心地舔了一下,“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你不小气,那我就要哭了。”陆月歌笑道。 “算了,别和李岩宇说了,剪了也没用,估计早就有人存下来了。”农子剑看着陆月歌,“反正也只有我才能得到你……你要是敢背着我跟别人……哼哼!” “你能喜欢我,愿意为了我来到这里,我做梦都要笑了。”陆月歌亲吻他的手背,虔诚地抬头看着心爱的人,“以山□□义,我只爱你一个,此生不渝。” “肉麻……”农子剑最受不了他讲这些爱语,而且,这姿势也太像在求婚了吧…… 求婚……这两个字在心里闪过,农子剑突然想到了一个宣示主权的方法,怎么能忘了戒指这东西呢,要是月歌在无名指戴上戒指了,还有谁敢打他的主意呢。 李岩宇他们的照片和视频宣传力度还是挺大的,蒙仁峰的粉丝涨了很多,连带着涯林和附近几个寨子的游客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但除了科考团队之外,陆月歌很少再做其他游客的导游,寨子里的人倒希望游客能再多一些,年轻的游客大方,请导游、买东西和借宿也舍得花钱,这样比干地里的活来钱容易多了。 有人慕名到山上想找陆月歌,刚好没碰到主人在家,就被耳朵耸立的两只凶猛的大狗吓到了,这还不算严重,小路上一条手腕粗的眼镜蛇横亘在石块下,要是没有当地的小导游在,那几人估计要吓尿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六月中旬开始进入收割的繁忙时期,最早种下的黄豆已经成熟了。 收割黄豆比较麻烦,最好能在早上的时候收割,因为午后温度升高,加上收割的动作,都会很容易让豆荚炸开,里面的豆子掉落在地上,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陆月歌一边收割,一边和农子剑说小时候的事情,别人家的田地收割过后,小孩子们就会去那块地里“捡漏”,这是农村的孩子攒零花钱的一种途径。 收割农作物的时候总会有一些遗漏,掉在地上的黄豆荚,没掰开的小玉米棒,和泥土颜色很像的花生,一小把掉落的稻谷…… 陆月歌一般只捡黄豆和玉米,黄豆虽然不多但是价钱比较高,小个的玉米很容易被遗漏所以也能捡到不少,花生比较大颗且价格更高,人们在拔花生的时候都会捡得很仔细,所以在花生地里基本捡不到什么,稻谷价格太低,他宁愿多捡些玉米。 小学和初中每年暑假的闲暇,他都能捡到十多斤的黄豆,一斤黄豆一块多钱,一个暑假就差不多有三四十块钱了,拿来买文具刚好。 今天是收割黄豆的第一天,他们早上七点半就来到地里了,地里黄豆的植株叶片已经发黄掉落了大半,只剩一串串饱满的豆荚垂挂在枝干上。 收割黄豆很辛苦,黄豆长得只比成年人的膝盖高一些,他们没有收割机,收割的时候镰刀要贴着地面根部割,要一直把腰弯得很低,才半个小时下来,农子剑的腰都直不起了,脖子很酸,一双长腿一直曲着也很不舒服。 但这是自己亲手种下的粮食啊,施肥,除草,驱虫,最后到收割,自己都有参与,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收获的喜悦吧。 担心他累着,陆月歌给他准备了一张矮矮的小凳子坐着,收割完前面的黄豆就移一下凳子,但是他身材高大,长手长腿的窝在一张矮矮的凳子上也是挺难受,汗水从鬓角鼻尖一颗颗滑落到泥土里,时不时就要直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才行。 黄豆收割回来之后,还要放到晒谷场上暴晒,然后下午的时候堆在一起,用一种特制的工具一遍一遍地打,蒙仁峰坐在椅子上拿着竹竿打,农子剑则站着用一种木质的工具抡。 太阳挂在山头,阳光没那么强烈了,他索性裸-着上身劳作。浑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汗水,无一不彰显着力与美,陆月歌看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豆子打出来后还要过筛子分出好坏,过筛的方式也非常原始,趁着傍晚起风的时候,蒙仁峰背对风,用筛子装好黄豆然后慢慢倾倒,风会把干瘪的质量差的吹到前面,饱满的质量较重的就会堆积在脚下的大盆里。 没有风的时候蒙仁峰就停一下,然后喊几声“呼会”!农子剑有些疑惑,蒙仁峰说他这是在“喊风”,多喊几声,风就会来了。 在蒙仁峰的“呼会”声中,风来了。 收割黄豆的这段时间,陆月歌都没敢折腾农子剑,每晚还体贴地帮他做按摩。 “嗯……好了好了……”农子剑趴在床上说道,陆月歌的手还在他小腿上按着,他抓住陆月歌的手捏了捏,“哪里用按这么多,又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姑娘,睡一觉就好了。” 有时候干活真的挺累的,白天一直在烈日下的土地里劳作,傍晚回来,还要把晒在楼顶的黄豆收起来抗到旁边的小仓库里,然后还有喂猪做饭。 但是年轻人身体素质好,晚上好好吃饭再睡上一觉,第二天又浑身都是力气了。 相比起来,还是陆月歌更累,他干的活最多,除了地里的活,家里的很多琐碎的小事也都是他做的。 但他还总担心农子剑累到了,每天都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睡前还要给他按摩全身,连那事情都很少做了,最多是用用手和嘴巴。 要说心疼,农子剑也很心疼自己男朋友的! 他翻过身把陆月按到了身下,“想不想做?” 陆月歌躺在下面,双手慢慢在他身上游走,然后停留在臀-部,“上次是你,这次轮到我了。” 农子剑拍开他的手,“滚蛋,上上次你做了多少次,上次我又做了多少次?” “是你自己没抓住机会嘛。”陆月歌眨眨眼装无辜,他是比较喜欢在上面的,每次农子剑躺在他身下,那结实的身躯,蜜色的皮肤,迷乱皱眉的表情,低沉沙哑的声音……总是会让他忍不住加速,用力,再多来几次。 “靠,我那是心疼你,你还得寸进尺了,我要讨回来!”农子剑这么说着,但他没做到最后,只是让陆月歌并紧了双腿,she出来后他趴在陆月歌身上喘气,陆月歌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吹气,“宝贝,你是爽了,该我了吧……你要怎么帮我?” “等着。”农子剑起身,从他的嘴唇开始,然后慢慢往下…… 他现在对男朋友的这东西已经很习惯了,咳咳,无论是在手里嘴里还是在身体里……都很习惯了,其中的乐趣更不用说。 长夜漫漫,满室春光,有情人相拥而眠。 每到收获的季节,外面会有车子进到大寨子里来收购粮食,周边小寨子的村民就会把自己的粮食拉去卖。 蒙仁峰问了价钱,普通的黄豆两块二毛三分钱一斤,“比去年的还少了五分钱,他们说去到镇上可以卖到两块四毛五分。” “那暂时先不卖吧。”陆月歌说。 “嗯,再等一段时间看看怎么样。”蒙仁峰点头,“今年种黄豆的没有去年多,估计还会涨一点的。” 当数量多的时候,几分钱甚至是几厘钱都是很重要的,农子剑已经深刻懂得了这个道理。 今年的黄豆收了二十一袋,黄豆比较沉,都是用小一些的袋子装的,每袋按一百斤算,差不多能赚到四千五百块钱。这个收入在偏远农村看来是挺高的了,但是再扣除掉种子肥料农药的成本,实际并没赚多少,赚的都是非常低廉的人工费。 四千多块钱,对农子剑来说真的非常少,程序员的工资都挺高,他辞职前的工资已经达到一万块钱了,再加上空闲时接的一些单子,平均每个月下来差不多也能有一万七八。 算完这笔钱,农子剑心里不自觉地有些失落,三个多月,辛辛苦苦,就赚了这么些钱。 而且陆月歌也说了,他们已经算是种得比较多、收成也比较好的了,其他户人家都种不了这么多。 由此可见这偏远的地方为什么这么穷了。 这感觉他说不清楚,倒不是因为钱少了,就是觉得,这劳动力怎么就这么廉价呢? 这两个月其间,他利用空闲的时间接了三个单子,有些是和学弟合作的,他负责构建大框架,后期有修改和追踪多是交给学弟的,因为他现在并不能时时守在电脑面前,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这三个单子他仍然分到了九千多块钱。陆月歌从来不过问他接这些单子的价钱,农子剑开始的时候说过几次,陆月歌都会抱着他赞扬他,“子剑真厉害。” 实际生活在这里,要花大钱的地方并不多,两人都不抽烟喝酒,衣服鞋子也花不了什么钱,山野地方什么娱乐都没有,农子剑花钱最多的两次,是买了一辆小电驴和一个洗衣机,平时买的一些小玩意也根本花不了什么钱。 农子剑忍不住就有些担心,都是男人,对方也有自己的自尊心,月歌在某些问题上总是不声不响的,要是这些事情憋在心里就不好了…… 他会不会因为赚的钱比自己少而丢了面子啊,他会不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嫌弃他赚的钱少啊——农子剑越想越觉得这可万万使不得,多少情侣夫妻是因为金钱闹矛盾的,所以这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什么嫌隙。 晚上洗完澡后,农子剑把笔记本摆到了床上,然后把陆月歌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给他看自己的几个账户余额,“密码都是你的生日,我……月歌,你帮我管钱好不好?” 陆月歌放缓了呼吸,心里酥麻一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农子剑抓了下头,“我们……毕竟在一起过日子了嘛,总要有个人来管钱,那什么夫妻……共同财产什么的。不然我们各用个的,好像很生分……” “……你的钱比较多。”陆月歌咬了下嘴唇说道,如果他孤身一人,钱够用就行了,但是从喜欢上农子剑之后,钱的问题他不得不在乎,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鸿沟,性别,家庭,金钱……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 虽然他一直有存钱的习惯,但是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所以他愿意去城市里工作,努力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哎呀,你看,还好我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农子剑笑着亲了陆月歌一口,“我就是怕你憋着不说,要是以后破坏我们的感情就不好了。 赚钱嘛,肯定有人多有人少,我选的这个专业比较好……其实应该说是冥冥中就注定了的,我学了这个专业才能来到这里,既可以和你一起守着这片土地,还可以赚一些外快,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 陆月歌的眼眶中有水雾升起,子剑,我究竟是修了几世的福才能得到这么贴心的你? “是不是很感动?”农子剑有些得意,嘿嘿,没错,对男朋友就是这么好! “其实我未必赚得比你多,只要你愿意,以你的条件,赚的肯定比我多。”农子剑继续说道,这不是吹捧,只要陆月歌愿意,不说接广告和唱歌,光是多露露脸就够他赚的了。 “但是生活不用过得多奢侈,在城里也好在山里也好,我们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很好了,我喜欢写代码,也喜欢跟你一起下地干活,养鸡喂猪……” 陆月歌心里酸酸软软的,他紧紧搂住了农子剑,“你就是想看我哭是吧……” 明明有时候看起来傻傻的很好欺负,明明连说一句我喜欢你都会红了耳根子,其实这个人才是最会用行动来说情话的吧,一步一步打消掉自己的不安。 如果他有一天要离开我,不再爱我,那我一定会死去的。 子剑,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农子剑捧着他的脸笑了,“我更喜欢看你笑。” “你今天吃了蜜糖吧,我要尝一尝……”陆月歌的声音带着鼻音,抱着农子剑就狠狠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中,农子剑的手伸到了自己口袋里,拿出戒指在手心攥紧,然后小心地摸着陆月歌的左手无名指,慢慢把那个银圈戴了上去。 陆月歌松开农子剑的舌头,低头一看,一个素净的戒指戴到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的心脏狂跳,手指发抖,望着农子剑的眼里是颤动的光芒。 “咳、”农子剑其实也很紧张,“鉴于你太容易招蜂引蝶的外貌,戴上这个戒指,别人就知道你已经有主了。” 戒指是前几天去县里买东西的时候就拿到了,但是总有点不好意思,藏了好几天现在才敢拿出来。 陆月歌的眼睫湿润了,他亲吻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有些哽咽,“子剑,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嘿嘿……”农子剑的心脏也跳地很快,他拿出了另一枚戒指,“不帮我戴上吗?” “好。”陆月歌轻声应着,他深呼吸两下平静自己内心的震颤,接过了爱人手中另一枚闪耀着银光的戒指。 里面还刻着字,lyg&nzj。 陆月歌爱农子剑。 “里面刻了字的,”农子剑红着脸解释,“你戴的这枚,是……” 咳、尼玛好害羞,有点说不出口…… “是什么?”陆月歌深深地看着他。 农子剑深吸一口气,“是农子剑爱陆月歌、的缩写,我这枚,是陆月歌爱农子剑的缩写。” 陆月歌单膝跪着,跟随农子剑的誓言把戒指慢慢推到了他的无名指,然后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 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农子剑的脸简直红到冒烟,心脏都快蹦出胸口了。 好像求婚一样啊。 陆月歌的眼里闪着和戒指一样的光芒,他看着农子剑笑,“下面,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第80章 第八十章 陆月歌走到衣柜那边,拿出了一个印染着鸳鸯的藏蓝色布袋,农子剑解开一看,里面竟然也是两枚戒指。 “结果还是被你抢先了。”陆月歌把戒指放到农子剑的手心,“这对戒指是年后就打好了的,你看,里面刻的字跟我们现在戴的这对一模一样。” 年后农子剑回到莨市上班,陆月歌留在山里,他太想农子剑了,然后就开始悄悄打了两枚戒指,细细琢磨,倾注浓浓爱意。 但是他不敢这么快把戒指交出,有人说过于浓烈的爱有时也会起到反效果,大概类似“你的爱让我窒息,太沉重了,我承受不了”。 陆月歌也有这样的担忧,他们性别相同,阻碍更大,所以他担心自己会给农子剑过多负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才刚开始,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慢慢稳稳地走才是。 现在看来,其实是自己多想了,子剑是一个多简单纯粹的人啊,他是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就比如这意义非凡的存款和戒指,他总是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真心。 农子剑细细摸着戒指,“你的是亲手打造的,我这是买的……” “一样的,这是你买给我的啊,我太喜欢了,永远也不想摘下来。”陆月歌再次亲了亲自己手上的戒指说道。 他对银很熟悉,农子剑买的这对戒指,应该是白金打造的,白金的价格比黄金要贵,何况这是爱人亲手送的,里面还刻有他们的名字,只要是喜欢的人,就算戒指是地摊上买的,那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那这两枚戒指……” “你先收着好不好?”陆月歌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我们现在戴的这对是订婚戒指,等三五年后,等家里人接受我们了,我打的这对就是我们的结婚戒指……好不好?” “好。”农子剑看着他点头道。 陆月歌看着电脑上的数目,他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和打开手机软件,“我两张银行卡密码也都是你的生日,钱还是给你管吧,你还会理财呢,我就知道放在里面拿点利息而已。” “嗯……也行,我家人这方面有经验,我都是跟着他们学的。”农子剑同意了,他拥着陆月歌亲了一口,“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财产共同了,戒指也戴上了,”陆月歌亲吻农子剑的手指,“那接下来,该是洞房花烛夜了吧。” “来吧。”农子剑大笑着朝他张开了双臂。 早上陆月歌醒来,心爱的人背靠在自己怀里,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覆盖在他同样戴着戒指的左手上,陆月歌幸福得犹如飘在云端。 农子剑还在熟睡,陆月歌微微抬起身子,就看到了熟睡中的农子剑竟然吸着自己的大拇指。 太可爱了……这么大个男人,戒指都戴上了,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吸着手指睡觉,陆月歌的心简直被萌坏了,他啧啧亲了好几口农子剑的手臂才又躺了下来。 两人起床后,陆月歌考虑了一下,还是找了一根红绳把农子剑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拴住,再亲手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的戴在手上,这样别人就知道我已经有主了。”陆月歌亲吻农子剑胸前的戒指,然后把戒指放到了他的衣服里,“你的挂在脖子上,等家人接受我们了,你再戴在手上好不好?” 农子剑点点头,虽然觉得这样对陆月歌有些不公平,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们还不能这么快就出柜。 陆月歌用吻封住了他的话,“其实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呢……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们还很年轻,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月歌,等你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们就出柜吧。”农子剑说。 陆月歌二十五岁的时候,他也差不多二十七岁了,那时候父母肯定会催他找女朋友结婚,也差不多是该坦白的时候了。 陆月歌抱着他,“好,听你的。”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我爱你我懂你,而你也同样如此。 天气越来越炎热,这几天白天的温度升到了三十多度,陆月歌把薄被拆了准备拿去洗,农子剑把竹席卷起来拿去晾晒,一张黄色的符纸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咦,怎么有一张符?”农子剑把薄薄的黄色符纸捡了起来,上面画的东西他一个都看不懂。 陆月歌看了一下,虽然自家太婆是巫师,但是他并不懂这些,“应该是镇魂辟邪之类的符箓吧。” 家中有符箓并不奇怪,小儿受惊了,大人会去求一些符箓压在床板保平安,蒙仁峰还喝过符水呢。 陆月歌觉得有些奇怪,阿爸阿妈很久没回来了,这张符看着还挺新,应该不是他们放的,那是谁放的?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农子剑说,“茉茉之前去租房子,房租都交了,第二天换席子的时候下面也压着一张符纸,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她说吓得都想退房了。” 陆月歌蹲下来看了床板一下,倒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蒙仁峰脚受伤从医院回来之后,太婆给他们一人画了一张符,让他们压到席子下面驱邪保平安,他们那时住蒙仁峰家的祖屋,搬回山上时并没有把那符纸一同拿上来。 陆月歌没多想,也许是阿妈什么时候给他求的吧,他担心农子剑睡在这符纸上不自在,就把这符给烧了。 农村符纸不算少见,两人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转身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同一时期,远在港市的高级疗养院里,一个穿着病服的中年男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他手里把玩着一块貔貅玉佩,保镖和护工一左一右侍候在他旁边。 一个医生躬身站在他前面,“罗先生,您的身体恢复得非常好,一般来说,只有少数身体素质特别好的年轻人才会恢复这么快,罗先生果然人中龙凤,宝刀未老!” “我现在也觉得精神非常好,还要多谢赖主任高超的医术。”谦恭儒雅的中年男人心情非常好地笑道——此人正是一个月前在涯林路上出了车祸、陆月歌为之献血的伤者。 “哪里的话,确实是罗先生身体素质过人。”那医生拱了拱手,“要谢也该是我谢您,没有罗先生,哪里有我们健康平安的一家。” “等师父出院了,赖主任可一定要赏光裴园一聚。”赵柒恭敬地说道。 待送走了赖主任,花园的那边盈盈走来一个黑裙女子,赵柒勾唇一笑,“师父,秋姐来看您了。” 蒙仁峰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还不能跑步,走路也不能走太长时间,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基本不会有痛感。他已经闲得够久了,现在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又开始养起了鸭子,这次还多了一个帮手。 七月份学校开始放暑假,刚读高一的蓝靖来到黑山,和蒙仁峰说自己不读书了,要和他一起养鸭子。 他的成绩太差,根本不是块读书的料,家里情况也挺糟,阿爸好赌,阿妈在他小时候就跟别人跑了,家里老人年迈,还有弟弟妹妹在读初中,所以他决定不念书了,打算跟蒙仁峰一起养鸭子。 蒙仁峰的腿还没好全,他正缺一个帮手,当下就同意了,两人买了两千多只鸭苗,在黑山上游的一片沼泽地旁边支起了棚子,开始养起了鸭子。 黄豆收割完后紧接着就开始掰玉米,现在每一天都很繁忙,只要不下大雨,陆月歌都要出门干活,有时候去得远了,甚至中午都不回来休息。 农子剑不是每天都能跟他一起出门,有时候学弟一个电话打来,他就要马上从地里骑车回家解决问题,有时晚上敲代码太晚了,陆月歌也会勒令他好好在家休息。 这个时候的玉米已经老了,偶尔有嫩一些的,陆月歌都单独留了出来,等晚上剥粒了放点盐来炒,蒙仁峰和农子剑都很喜欢,当零食一样一边吃一边看电影。 之前玉米还嫩的时候,陆月歌做了奶香玉米烙,鲜嫩清甜的玉米粒加上玉米粉和牛奶搅拌,油烧热后,把拌好的玉米倒入锅里用小火煎至两面金黄,玉米的清甜裹着浓郁的牛奶味,太婆和舅婆这些老人家最喜欢吃。 蒙仁峰一边嚼着玉米一边疑惑道,“哎,我怎么觉得……好像子剑来了之后,月歌做的好吃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 比如说以前煮面,陆月歌多是煮一些青菜面和鸡蛋面,复杂一点的就是凉拌面和炒面,哪里像现在这么费心思…… 但这样说也不对,以前是什么生活条件啊,哪能和现在比,饼干和小糕点都是专门烤给自己和家里几个老人吃的,月歌和子剑都不爱吃甜食。 听到他的话,农子剑咳了一下,差点被呛到了。 他自己迟钝,蒙仁峰也是半斤八两,生活在这山野里,估计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男人爱上男人这种事情吧…… 过年农子剑来这里的时候,他和陆月歌是住在一个房间的,山里的冬天太冷,两个性别相同的很要好的朋友睡在一起,加上只是短短的十来天,所以这在蒙仁峰看来问题并不大。 而这段时间因为腿伤一直在楼下睡,偶尔上楼他也不会进到他们的房间里,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其实一直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至于陆月歌手上突然多了一个戒指,还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他很惊讶,他看得出这不是银戒指,想来应该是他那位莨市的‘女朋友’送的。 可巧的是,蒙仁峰惊讶之余只是朝陆月歌了然地笑了笑,对于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并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早点带回家,所以陆月歌想顺势跟他挑明的机会都没有。 蒙仁峰发现他们的关系是很突然的,如果不是因为直接撞见了,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茅塞顿开,发现他们并不止是单纯的“好朋友”关系而已。 夏季雨水多,刚拉了第一车谷子回来,还没来得及脱粒,就一连下了两天的大雨,下雨干不了什么活,陆月歌和农子剑只能待在家里。 蓝靖在河边守着鸭子,蒙仁峰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回到家里想拿一些吃的,这段时间的惯例是只要下雨不出工,陆月歌总会在家里捣鼓一些好吃的,蒙仁峰和蓝靖馋了,趁着雨小一点就上山来找吃的。 大门掩着,大厅里没人,都乌和唧唧趴在自己的窝里,看到蒙仁峰进来了也只是起身冲他摇了摇尾巴。 把伞放在房檐下,蒙仁峰走上了二楼,陆月歌的房门虚掩着,他正想敲门进去,手还没碰上门板,他愣住了。 哗哗的雨声掩盖掉了不少声音,房间里的农子剑抓着陆月歌的手臂,一边推搡一边说话,蒙仁峰纳闷这两人在干什么呢,吵架吗…… 但是下一秒,农子剑就把自家弟弟推到了墙上吻住,还紧紧地把他的双手扣到了背后。 任谁站在蒙仁峰这个角度,突然看到这一幕,都觉得陆月歌是被农子剑强迫的。 农子剑还真是冤枉大了,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家里没事可做,蒙仁峰又不在,陆月歌就把之前落下的“帐”给算了,晚上缠人,白天也缠人,农子剑觉得自己走路都有点合不上腿了,现在这大白天的,陆月歌的魔掌又突然袭上了他的屁-股。 所以他恼了,扣住陆月歌的手就把他推到了墙上,磨牙一般地轻轻啃着对方的嘴唇以示威胁。 然后好大一声撞击门的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农子剑被吓了一跳,牙齿一合就磕到了陆月歌的舌头。 亲密现场突然被撞到,两人都愣住了,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看到陆月歌嘴唇上的血迹,蒙仁峰怒了,他几步跨过去,带风的拳头就往农子剑脸上挥去,“你他-妈的对我弟做什么?!” “哥!” 陆月歌转身就把农子剑护进了怀里,蒙仁峰刹不住力道,那一拳直接落到了陆月歌的耳朵和脑袋上。 “月歌!”农子剑又心慌又焦急,来不及和蒙仁峰解释,他刚想查看陆月歌被打到哪里了,对方却被蒙仁峰拽了过去。 “月歌!你这是干什么?!”蒙仁峰懵了,他大力握着陆月歌的手腕,冲着农子剑喊,“农子剑你找死吗,敢对我弟这样!” 陆月歌被打到的耳朵嗡嗡作响,他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拉住了蒙仁峰,“哥,子剑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喜欢的人,你别打他。” “……”蒙仁峰惊呆了,月歌喜欢子剑?他们是一对儿? 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男的啊……蒙仁峰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非常荒诞的世界。 农子剑扶住了陆月歌,拉开他捂着耳朵的手,那原本莹白带粉的耳朵变得红彤彤的,他心疼极了,“没事吧,疼不疼?” 嘴里有咸咸的铁腥味,陆月歌抹了一把嘴唇,手背上有血迹,耳朵和脑袋也在嗡嗡响,他苦笑了一下,老天爷大概是在惩罚自己总是欺负子剑吧。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私事要忙,更新会不稳定,等忙完了我会多更新一点的~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这怎么可能呢?”蒙仁峰震惊,无法相信。 这种事情肯定是违背常理的,时间万物,什么不是阴阳结合,两个男人在一起,实在也太惊世骇俗。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戒指……” “我没说过有女朋友,我一直说的都是喜欢的人,戒指就是子剑送的。” “……” “哥,你听我说。”陆月歌其实早就做好了和蒙仁峰挑明的准备,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很难一直隐瞒着。 他握住了农子剑的手,“哥,我真的很爱子剑,我从去莨市念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哥,我希望你能接受我们。” “怎么会这样……”蒙仁峰无法理解,父母早逝,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直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要问他最爱的人是谁,他每次都毫无犹豫地回答是弟弟。 弟弟乖巧,弟弟会做很多好吃的,弟弟长得好看,弟弟成绩好,弟弟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弟弟是他的骄傲,更多的时候都是弟弟在照顾做为哥哥的自己,月歌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 他应该娶一个姑娘,生几个和他一样好看的小孩,会叫自己伯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峰哥,对不起,”农子剑心里非常忐忑,并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像鄢烈那么快就接受这样的感情的,要是蒙仁峰强烈反对怎么办,他才来这里没多久,他不想离开,“……我刚开始也很难接受,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了……我放不下,是男人还是女人,就不重要了。” 蒙仁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心里乱糟糟的,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们现在说的这些话,他觉得太不真实了,难道自己是被雷劈到了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吗…… 海市一事,农子剑算是他的恩人,多亏了这么一个勇敢善良的年轻人,要是没有他,当初那一屋子的人哪里能那么快被解救。他家里是开厂子的,是老板的儿子,却愿意回到这山旮旯里,不喊苦不喊累,干活永远是那么卖力……他们的感情这么好,过年都分不开,原来竟然是这样…… “哥,我是不会离开子剑的。”陆月歌坚定地看着蒙仁峰,“我希望你能——” 蒙仁峰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我也不是你亲哥哥,我也,没资格管……” 话一说出口,蒙仁峰马上就后悔了。 这话也太伤人心了。 陆月歌楞了一下,心里难受得要命,他苦笑一下,“就因为我喜欢男人,你就不愿意做我哥了啊?” 农子剑听不懂苗语,他护着陆月歌,“峰哥!你别生气,我真的喜欢月歌,你就、你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吧!” 蒙仁峰后悔得想打自己嘴巴,“我不是——月歌,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暗骂自己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月歌对他怎么样,月歌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现在却说出了这样伤人的话,真是该打! 陆月歌红着眼眶底下了头,蒙仁峰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农子剑抢先了,看着他把手搭在自己弟弟腰上轻声安慰着,还擦去他嘴唇上的血迹,蒙仁峰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的,都怪这小子!蒙仁峰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月歌,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我就是一时气到了,真不是那个意思。” 陆月歌抬起头,“那,哥,我和子剑在一起,你能不能别生气,能不能接受我们?” 农子剑来这里几个月,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苗语词汇,他们兄弟两现在都是苗语说话,他一句都听不懂,这种时候只能干着急,“峰哥,你别生气,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我、我一定会好好待月歌的。” “那你还把他的嘴唇都咬出血了!你就这样对我弟吗!”蒙仁峰气道。 “呃……”农子剑涨红了脸,他小声地支支吾吾,“我是被你拍门的声音吓到了,不小心就咬到了……” 这话一说完,气氛就是一阵迷之尴尬。 原来他们是在接吻,而不是子剑在欺负月歌……靠,接吻不应该是甜甜蜜蜜的吗,你们搞得像打架一样是怎么回事!二十六岁的大龄处男蒙仁峰尴尬极了,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陆月歌拉住了他的手,“哥——” 蒙仁峰很纠结,“刚才是哥不好,不该说那样的话……你,你们总得让我消化一下,让我冷静一下想一想……我先去楼下了。” 他下楼了,房间里只剩下陆月歌和农子剑,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农子剑很忧心,陆月歌却舔了一下嘴唇笑了。 “你还笑!我都担心死了。”农子剑捧着陆月歌的脸让他张开嘴巴,陆月歌乖乖照做了,舌尖已经止住血了,还好咬的不重。 “挨这一拳,估计是老天爷都看不过我这两天一直在欺负你的报应吧。” “靠!明明是你一直在欺压我,我稍微想修理你一下就被峰哥看到了。”农子剑忿忿地捏了一把陆月歌的脸颊,也真是倒霉,如果两人的位置反过来,月歌应该就不用挨这一拳了吧……“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峰哥他——” 陆月歌双手怀抱着他安慰道,“他有点难接受,但是你别担心,我哥对我很好的,他什么都向着我的,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接受吧。” “真的吗?”农子剑还是很忐忑,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和陆月歌的关系而让他们兄弟有疏离。 蒙仁峰的脾气还算好,尤其很护短,知道他们的关系都是这种反应了,要是让自己老爸和大哥知道……估计要脱一层皮吧。 陆月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亲了农子剑一口,“别担心,有我在呢。” 蒙仁峰一直很向着他,按他对蒙仁峰的了解,他会慢慢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实的。 最难通过的,是他们的父母……陆月歌叹了一口气,暂时不去想这件事情。 吃午饭的时候,蒙仁峰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饭桌上谁都没再提那件事情。 蒙仁峰忍不住悄悄打量了陆月歌和农子剑一下,明明都是很正常的年轻小伙啊,怎么就……想到他们的那个吻,蒙仁峰就觉得别扭得不行。 他们过年的时候天天睡一张床,会不会早就——停停停!蒙仁峰赶紧止住了想象。 午饭过后,农子剑留在家里,陆月歌和蒙仁峰运了一些谷子和米糠去河边。蓝靖和一个姑娘正在河边给鸭子砸螺丝,这个姑娘是蓝靖的女朋友莫芸,长得挺高,不胖不瘦,脸也挺普通,笑起来两边脸颊有浅浅的酒窝,是个热情利索的干活好手。 陆月歌把一个袋子递给莫芸,“里面有包子和沙梨,你们吃午饭了吗?。” 蒙仁峰前几天说想吃包子,但是一直忙没空包,趁着这两天下雨陆月歌今早就蒸了一些包子,原本打算中午就给他们送来的,谁知道蒙仁峰突然回家了…… “哇,刚好还没吃午饭呢,~谢谢峰哥和六月哥!”莫芸洗了手高高兴兴地接过袋子,“好久没吃包子了。” “有什么馅啊?”蓝靖也洗干净了手过来。 塑料袋里装了十多个白白胖胖的包子,陆月歌说,“香菇菜包,酸菜包,流沙包,就是没有肉包。” 涯林太偏远,想买新鲜的猪肉得开车一个多小时去到大寨子,这里的猪肉也是外面的猪肉贩子开三轮车拉一些进来卖的,买完就走,有时候还不一定买得到,所以他们这里想要吃到新鲜的猪肉还挺困难的。 虽然米饭才是主食,但大家都喜欢尝尝鲜,偶尔做一些包子饺子,家里的人都很喜欢吃。 蒙仁峰和太婆表弟表妹他们喜欢吃甜的豆沙包和奶黄包,农子剑喜欢加了腊肉丁的香菇青菜包和烧麦,这些面食里面饺子是最受大家欢迎的了,陆月歌自己擀皮,猪肉馅,猪肉韭菜馅,胡萝卜馅……无论是煮的还是蒸的,沾点醋和辣椒,农子剑和蒙仁峰一顿就能吃四十个左右。 小县城的人吃的包子很普通,一般多是豆沙包菜包肉包花卷,做法麻烦材料贵的流沙包很少有人卖,蓝靖早就听蒙仁峰吹陆月歌做的流沙包有多好吃了,所以他第一个就尝试了流沙包。 “……”蓝靖大口嚼着包子,“果然好吃!怎么做的啊,这甜味和口感都好特别!” “小口点咬,等下馅都流出来了……” 蒙仁峰才提醒,包子里金黄粘稠的流沙就流到了蓝靖手上,他赶紧抬手给舔掉了,逗得莫芸哈哈大笑。 陆月歌去给鸭子喂食,蓝靖小两口在甜甜蜜蜜地吃午餐,蒙仁峰有些忧愁,唉,月歌什么都好,怎么就偏偏喜欢男人呢…… 下午天气开始转多云,晒谷场已经干了,农子剑揭掉盖在稻谷上的尼龙薄膜,然后把晒谷场扫干净,等晚一些就可以把谷子脱粒了。 这是个插电的小型脱粒机,不像之前寨子里那个是烧柴油的大型脱粒机,这个脱粒机体型小但效率也挺高,农子剑负责把稻谷推进机器里,陆月歌则负责用袋子装出口的谷子,机器会把脱粒后的稻杆喷到一边,非常方便。 七八月的天气多变,这批谷子才打出来晒了一天,下午的时候天空又乌云密布,他们赶紧把谷子收了堆到小房子里。这恼人的天气实在反复无常,听说有些人家的谷子已经被雨水淋了几次,闷在尼龙薄膜下都发芽了。 不大不小的雨下了一天,下午四点钟,农子剑在屋里敲代码,陆月歌戴着草帽背上扎了块塑料薄膜在地里割猪草,手机响了,是五叔陆宇京打来的。 雨天的信号不好,陆月歌抱着一大捆猪草进到家里了才听清楚陆宇京说了什么,“六月你在哪里呢,早上来了几个年轻人,现在跑回寨子里,说是进黑婆洞里,走失了两个人……你过来看看……” “走失?什么情况,是在洞里迷路走失了?……好、行……我这就来!”陆月歌赶紧放下猪菜,大步走进了屋里。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看他神情严肃,农子剑把笔记本合了起来。 “五叔说有游客在溶洞里走失了,”陆月歌把家里的手电都找了出来,然后拿了车钥匙说道,“你在家呆着,我现在要去看看。” 农子剑心中一紧,他三两下换好了鞋子,“我跟你一起去!” 他抓着陆月歌的手,坚持要跟他去,陆月歌只好妥协了。唧唧留在家里看家,农子剑骑着小电驴,陆月歌坐在后面,都乌踏上了踏板,农子剑扭动车把就冲进了雨幕里。 天空一直着密密的细雨,两人只戴了宽大的草帽,湿滑的路上小电驴开得飞快,十多分钟后两人就到了寨子里的村公所。 村公所里挤了一堆人,有人看到陆月歌来了就让开了位置,因为陆月歌是年轻一辈里最熟悉这一带洞穴的人。 几个被雨淋湿的年轻人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瘫坐在椅子上,有两个胆小的女生已经说不出话了。 黑婆洞离寨子挺远,步行的话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洞口在山体的半山腰下面一点,那边的林子比较密但是路挺好走,风景好,野果也多,不懂情况的外人会比较喜欢这样的地方,但是寨子里的大人一般都不会让自家的小孩去那附近玩耍。 陆月歌是听陆百京说的,在陆百京十二三岁的时候,和他同龄的两个族弟在黑婆洞的洞口玩耍,大人去牵牛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就不见了踪影,当时大人以为他们去别处玩耍了也没在意,傍晚的时候才发现孩子们都还没回家。 寨子里派人到山洞里去找了,里面岔洞无数,洞中套洞,往下走还有不知深浅的水流阻挡了去路,没有人知道这个洞有多深,是否有别的洞口,老式手电筒的电池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谁都不敢深入到那似乎无底洞一般的洞穴里。 族人们找了几天还是没找到那两个小孩,后面还有传言说有人看到洞口冒出过绿莹莹的鬼火,越传越玄乎。有在附近放羊的羊倌也陆续丢了几只羊,骨架却是在黑婆洞的洞口附近找到的,后来这两米多高三米多宽的洞口就被寨子里的人用木条封了起来了,还在石壁上划了“危险!禁止入内!”几个大字,是寨子里的禁地之一。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这是莨市艺术学院的大二学生自发组织的暑假采风活动,一共来了九人,他们早上在寨子里采风,下午就外出游玩,也没有叫当地人带领。 他们借宿的村民有告诉过他们哪些地方比较危险是去不得的,但小年轻们无知无畏,只当是这偏远寨子的村民封建迷信,芝麻大的事情都能说成西瓜大,于是带上装备就悄悄去了黑婆洞,结果现在只回来了七个人。 他们是在进洞一小时后,熄灯玩起了时下流行的灵异游戏,众人尖叫笑闹成一团,等灯亮起来后,他们惊恐地发现少了两个人。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冷汗直冒,这漆黑的洞里只有头灯的光,一点信号都没有,他们喊了那两人的名字十多分钟都没得到任何回应,那两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这才慌了,慌乱之下跌跌撞撞差点找不到出洞的路。 这样说来,从他们玩游戏到现在回来,那失踪的两人已经在洞里呆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 洞穴里漆黑寂静,难以找到出路,就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被那种可怖的感觉逼疯吧,若是遇上有毒气体或暗河,那更是糟糕。 “呜呜呜,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议玩游戏的……”一个穿着脏兮兮牛仔衬衣的男生瘫在地上哭着说道,让人鄙夷可怜的同时还有些害怕,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沾染上了那洞中某种不洁的东西。 “求求你们去把梁晟和张飘雪救出来吧,我们会给你们很多报酬的……”其他几个人也哀求道。 村长罗贵生愁得猛抽烟,这些人在他们的地界出了事,这可不好办,这些小娃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地方都敢钻,还不遵守探洞安全规则,现在出事了吧,害人害已啊! 时间紧迫,陆月歌他们准备好绳索头灯医药箱等这些装备后,十多个青壮年立即出发赶去了事发地点。 雨下得很密集,路上非常湿滑,快到山下的时候,电动车已经骑不上去了,所有人只能走路过去。 上山的路上,农子剑低声和陆月歌说,“月歌,我要跟你进去。” 陆月歌没有同意,“不行,你没有经验。你和都乌乖乖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洞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被开发过的山洞和那些被开发的山洞完全不一样,石笋遍布,阴冷湿滑,深浅不一的暗河很多,遇到竖井只能原地返回,还可能存在有毒气体,不是专业人士进去会非常危险,陆月歌不能让农子剑有任何闪失。 “我不会有事的,我对山洞很熟悉,你乖乖在外面等着我。”陆月歌拍拍他的肩膀,“等我们找到人马上就出来。” 到了洞口,罗贵生安排五个人青壮年进到山洞里寻人,没开发过的溶洞危险系数很大,不能贸然派那么多人进去搜寻,万一再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农子剑心里一阵阵发紧,他以前去旅游也去过溶洞,里面有平整的路有台阶,五彩斑斓的灯光,有些甚至还有wifi覆盖,前年暑假和陆月歌去水溶洞遇到那条黑鳞大蛇,之后陆月歌一直对他的安全问题很慎重,甚至是家里的各种药品都准备得很齐全。 从家里出门之前,他知道陆月歌肯定是要进入山洞寻人的,他匆忙间把一袋子的巧克力都拿出来了,他递给陆月歌,“幸好拿来了,你带着,巧克力能补充能量。” 七夕准备到了,这是他给陆月歌准备的七夕礼物,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 “放心啊,没事的。”陆月歌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 罗贵生已经报警了,不巧的是,因为连续下雨,通往山里这几个寨子的唯一一条路在大寨子前方的地界塌方了,村民们得先把道路清理了救援的人才能进来,但是情况紧急,所以现在只能靠寨子的人先进到洞穴里探探情况。 三十多年过去了,风吹雨打,洞口的木条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不知道谁在木条上系了一根红布条,山壁上的“危险,禁止入内”几个字勉强能读出来,加上阴雨天气,现场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一盏功率稍大的蓄电池灯照进了洞里,众人勉强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洞口和洞里的地面有一米多高的落差,沿着嶙峋的石块蜿蜒往下五六米才是洞厅的地面,洞厅有两百平左右,再过去一些的地方被巨大的钟乳石挡住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大嗓门的十九爷爷冲洞里呼喊那两位失踪者的名字, “梁晟!” “张飘雪!” 回声悠远,无人应答,更显恐怖。 等了几分钟,洞里并没有任何回应,陆月歌他们便把头灯箍在额头,依次下到了洞里。 寨子里的人一般不会进到山洞里,所以现在救援的工具都非常简陋,陆月歌有两个强光手电,十九叔叔他们有夜钓的电瓶灯,除此之外还有医药箱,头灯,手电筒,牛绳,铁锹,都不是专业的探洞工具。 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七分,算过手电和头灯的电量,他们商量好了,无论是否找到人,最晚三个小时就要出来。 农子剑和村长几人也下到了洞口里,他们在通往另一处的溶洞相接处照着大灯留守,陆月歌一行人继续往深处寻人。 逆着光走向黑暗的几人影影绰绰,农子剑的心揪得紧紧的,都乌用头蹭着他的腿,好像在安抚他让他不要担心。 洞里的气温很低,灯光把人和形态各异的熔岩堆积物巨大的投影映照在石壁上,仿佛张牙舞爪的鬼怪。 为了壮胆,他们小声交谈着,越过重重石笋,他们来到了第一个岔洞口。 几个学生受的刺激太大,加上洞里很难辨认地形,他们根本说不清人是在哪里走散的,只知道是进了洞口一个小时十几分后发生的事情。 这也是一个让人非常疑惑的地方,洞里地形复杂,他们应该不会进入得太深,为什么那两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他们跟着地上还算明显的脚印进到了岔洞里,越往里走,痕迹渐渐消失了。 雨水落入水面,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大片的鸭子或在岸边啄食或在水面漂浮,茅屋边的皮卡车门开着,蒙仁峰躺在驾驶室的座椅上,后座有一个纸袋,他自然而然地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巧克力,剥开后才想到这是农子剑给他买的。 他这两天上网查了很多关于同性恋方面的事情,刚好网络上又有y国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新闻,他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蓝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巧克力,他惊叹道,“哇,真好吃!这是什么巧克力啊,竟然还有酒的味道?!” 蒙仁峰愣了一下,月歌和子剑都不大爱吃糖果零食,那……这是子剑特地买给自己的。 ——哼,果然是有所图谋。 蒙仁峰还不太能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吃人嘴软,所以现在这零食他有点下不去嘴。 “峰哥你在想什么,干嘛不吃啊?” 蒙仁峰心里有点疙瘩,于是便把手里已经剥开的巧克力递给了蓝靖,心口不一道,“有点腻,给你吃吧,剩下那些你拿去给莫芸吃。” “哦哦哦,谢谢峰哥!”蓝靖高高兴兴地接过,他这回没再大口吃了,而是小口慢慢地品尝起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骑着电动车冲了过来,把一群在岸边树下睡觉的鸭子吓得扑腾到了水里。 他一按刹车就嚷了起来,“峰哥,有游客在黑婆洞不见了,现在五叔和六月哥已经去找人了。” “什么?!”蒙仁峰猛地站了起来,如果是别的洞穴还好说,他小时候和这个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弟弟钻过不少地方,唯独这死过人的黑婆洞,他们被大人再三叮嘱不能进入。 蒙仁峰马上踏上小电驴往黑婆山赶去,因为是阴雨天,没有太阳,夜晚来得很快,才六点三十一分,天已经渐渐黑了。 山间浓重的云雾弥漫了起来,空气中湿气非常重,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农子剑坐立难安,心里急得不行。 蒙仁峰一进到洞口就看到了焦急不安的农子剑,虽然自己也很心焦,但他还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月歌厉害着呢,这山里的山洞他不知道钻了多少个了……” 农子剑的眉头没松开过,就直直地盯着那黑乎乎的洞口,眼眶都红了。 看着他的表情,蒙仁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确实不只是友情,子剑……很爱月歌吧。队伍中有两个人头顶的灯越来越暗,这些灯不是探洞专用的,平时也就是走夜路的时候用一下,电池并不耐用,出发之前,他们把寨子里所有头灯和电筒都准备了出来,不然根本不能这幽暗的洞里呆这么久。 灯光往一处两米高的石壁下面照去,地上有一瓶矿泉水和一些脚印,看着还很新,说明那些学生到过这里。 十九叔把绳子的一端捆在了一块大钟乳石上,然后几个人依次攀着绳索滑了下去。 陆月歌点燃了蜡烛,蜡烛没有熄灭,几人继续前进。 黑暗让人感到恐惧,偶尔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更是渗人。 “妈的,这帮小崽子到底跑哪里去了!”有人低咒道。 “草,这都走了多久了,比我去挖矿的那里还深……” 陆月歌一路上都用刀子在石壁上划一个“√”做记号,他对洞穴倒是不害怕的,但是现在有人在里面失踪了,情况就严峻了很多。 而且农子剑在外面等着他,他怕他会担心。 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发现那两名失踪者的踪迹,最坏的可能是已经掉落竖井或暗河中了,只怕凶多吉少。 陆月歌用手电照了一下右边的几座巨大的钟乳石,浅黄的钟乳石看着像油脂一样滑溜溜的,“我们去那边看看。” 为了防止走散,几个人牵着绳子往右边走去,越过几个小山一样的钟乳石,前面又是一个跟普通门口一般大小的岔洞口。 “我进去看看。”陆月歌打头阵低着头走了进去,洞顶不高,上面还有倒挂的尖尖的钟乳石,地上有小型竹笋,要是不小心摔到上面,撞到要害部位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 “啊草——”有人惊骂了一声粗口,几个大男人的寒毛瞬间竖起,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那里,那里!” 几束灯光照过去,却是一具骨架坐在几根大石笋后面,好像在石笋后面冷冷窥视闯进这方世界的陌生人。 这诡异的姿势和藏身地点让男人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月歌走上前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其他几个人才一起走了过去。 仔细看了看,这具骸骨比较小,看着不是成年人的骨骼,灯光照过去,地上还有未腐化完全的布料和塑料鞋。 “这该不会是小七……还是小八吧……”十九叔轻声说道。 罗家八爷爷和陆家三伯上去辨认了一会,差不多就确认了是三十多年前失踪的京字辈的陆家老七或老八。 他在附近找了一会,并没有多余的发现,罗家八爷爷嘴里念了一段往生咒,然后由他和陆六叔上前,把那骸骨捡到了袋子里准备带出去。 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半小时,阴冷侵袭着他们的身体,恐惧压迫着他们的心理,剩余的电筒只剩小半了,他们必须要按照原路返回了。 进来有多困难,出去同样有多困难。钟乳石湿滑,背着骸骨的路宇京差点摔了一跤,要不是旁边的人及时伸手拉住了他,只怕要摔到石块下面。 他们坚持隔一段时间就呼喊失踪者的名字,只盼望他们听到了能回应一声。 趟过一处冰冷的浅水,陆月歌再一次呼唤那两人的名字,踏上地面后,他突然好像听到了两声模糊的咚咚声。 “五叔,十九爷爷,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陆月歌停了下来。 几个人凝神一听,除了滴答滴答的水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路宇京说道。 “赶紧出去吧,这鬼地方待久了容易精神混乱。” 为了省电,他们现在只开了两盏头灯,陆月歌再仔细听了听,确实什么声音都没有,也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但刚抬起脚,那声音又出现了。 “五叔,我又听见了。” 走在他后面的陆宇京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吓死老子吗……” “哪里有声音啊,六月你这孩子——” “等等,我好像也听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十九爷爷也停下了脚步。 一行人停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放慢了,过了十几秒后,那微弱的敲击声果然又响起来了。 洞里一般只有水滴声,有暗河的地方可能会有水流动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很明显不是这两者的其中之一。 声音太小,洞里容易反射回声,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实在很难判断。 “再把两盏灯打开。”十九爷爷说道。 时间紧迫,几人晃动手电光束查找声音的来源,陆月歌喊道,“喂,是梁晟和张飘雪吗?你在哪里,不要怕,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你!” 没有人回答,但是“邦邦邦”的敲击声更大了,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是人,为什么不说话?不是人的话,为什么会对他们的呼喊有反应?众人的脸凝重起来。 陆月歌凝神仔细听了一下,他抬头观察四周,手电跟着晃了过去,“声音好像是从上面那个洞口传来的。” 众人顺着手电光束看过去,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台,上面有一个差不多一米高的洞口,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光,那个敲击的声音比之前更大了。 他们快步走了过去,陆月歌冲着上面喊道,“有人在上面吗?有人在上面吗?我们是救援人员。” “草,这怎么都不出声的!”十九爷爷骂了一句,虽然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但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听到这种声响,他心里也怵得慌。 “有人吗,有人在的话就敲两下,我们上去救你。”陆月歌又喊道。 上面马上“邦邦”了两声,但是没过几秒钟,“邦邦邦”的胡乱敲击声更密集了,还有喘气一般的“嘶呵”“嘶呵”声。 一般来说,这么深的溶洞里是不会有大型动物栖息的,尤其是能发出这样声音的动物,所以陆月歌很肯定上面是人,“不能发出声音,有可能是受伤了,我上去看看。” “这……我觉得渗得慌啊……到底是不是人都不知道……”胆子比较小的十六叔搓了搓手臂说道。 “就是啊,是人的话,怎么会跑到上面去……” 山里人信鬼神,这帮大学生贸然进入洞里,结果就丢了两个人,这莫不是冲撞了神灵,或是蛰伏于这幽冥地界的未知生物吧……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陆月歌仰着头观察石壁,寻找上去的办法,“这里很多洞是相连的,迷路走到上面也不奇怪……关键现在是要怎么上去。” 石壁距离上面的洞口大概有五米高,熔岩堆积的石笋滑溜溜的根本没有落脚点,怎么上去是个难题。 陆月歌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他把肩上的绳子绑了一个圈,“五叔,我先上去看看。” “这,这滑不溜秋的能上去吗?”路宇京担心。 “试试看吧。”陆月歌后退几步找到合适的位置,把绳圈那端往上一抛,绳圈就套住了一根水桶粗的石笋,这棵石笋像蘑菇一样上大下小,绳子套上去一拉,刚好能卡住不会滑落。 “我跟你一块儿上去。”罗家的五舅舅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力度说道。 陆月歌搓了一下手心,后退两步助力然后跳起,双手抓住绳子借力,两脚蹬在几乎垂直的石壁上,猴儿一般快速往那石台上蹬,下面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小心点!” “月歌小心点!” 陆月歌安全上去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罗五舅也想攀着绳子上去,但这攀绳技术不是每个人都会的,他脚下打滑了几次,根本就上不去。 陆月歌原本手心就有小伤口,牛绳只有手指粗细,受力面积小,他的手心被勒得火辣辣湿漉漉的,应该是出血了,来不及注意手上的伤势,陆月歌对下面的人说,“五舅,你们先别上来了,我去看看就好。” “注意安全!小心点!” “小心……” 陆月歌弯着腰进到了这个洞穴里,这个窄窄的洞穴还挺长,估计走了五六米才豁然开朗,又是一个他们从未到达过的巨大洞厅。 “梁晟?张飘雪?你在哪里,听到请回答。”陆月歌喊道。 真是奇怪,怎么一进来就听不到声音了—— 陆月歌一边喊一边用手电筒照了照,普通的手电能照到的范围并不大,毫无防备的,“呼呼、呼嗬——”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了可怖的喘息声。 陆月歌胆子再大也被吓了一大跳,他来不及转身就被什么东西扑倒了,地上有石笋,大腿外侧被狠狠刺刺了一下,陆月歌疼得眼前一黑。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手电摔在了地上,陆月歌也看到了袭击他的是一个男人,短发,黑色运动服,陆月歌看过他们的合照,这人正是梁晟。 ——他精神崩溃了。 陆月歌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忍着痛躲过了对方狂乱的攻击,“梁晟,冷静一点,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嗬!嗬!!……” 陆月歌捂着肚子贴着湿漉漉的熔岩站好,头灯一照,他看到了对方血淋淋的、眼泪鼻涕糊得脏兮兮的脸,瞪大的眼睛和神经兮兮哭哭啼啼的表情让梁晟看起来非常吓人。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陆月歌放缓了声音,对方不配合的话,他实在很难把人带出去,这盏新的头灯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亮了,再多拖延一点时间,他们这几个救援的人就越危险。 高大的男人窝在钟乳石下,时而恐惧地张着嘴巴无声嘶喊时而哭哭笑笑,好像真的是被沾染了这里的邪气、鬼上身了一般。 “怎么回事啊?”十九爷爷也上来了,他手电一照,看到陆月歌找到人了,才刚想松一口气,那人却反常地起身拔腿就跑,陆月歌赶紧跳起来把人按住,他们站的地方前面是个很斜的陡坡,摔下去肯定要头破血流。 按住这个挣扎不休的大个子,陆月歌也是累极,“应该是受刺激大了,说不出话来了。”那些大学生并没有提及梁晟是哑巴,既然不是,那应该就是被黑暗和恐惧刺激得暂时失声了。 “艹,小子你他-妈冷静点!”十九爷爷也上去帮陆月歌把人按住,“这么不配合怎么把他搞出去啊,md,麻烦的兔崽子!” 陆月歌又被疯狂的梁晟挠了一把,亏他躲得快,否则就被挠到眼珠子了。 没办法了,陆月歌说,“我还带了牛绳,把他绑了直接拖出去!” “妈-的,真想把他打晕了!”十九爷爷啐了一口怒道。 但这不是演电视,哪有那么简单就能一掌把人打晕,打出个好歹更不好交代了。 “梁晟,冷静一点!张飘雪呢?她有没有跟你在一起?”陆月歌打了癫狂的梁晟一巴掌,没用,对方脸色惨白,脏兮兮的眼泪鼻涕血液糊了一脸,喉咙里只会发出嗬嗬嗬的粗气声。 陆月歌拿着手电在洞里照了一下,喊了几声张飘雪的名字,还是一无所获。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距离约定出洞的时间只剩不到一小时了,他们得赶紧出去了。 两人合伙用牛绳把他的手捆了起来,发了疯的人力气非常大,陆月歌被他踢了好几脚,脚脚到肉,疼得不行。快速把他的手脚绑好后,两人合力把人半抱半拖地往洞口走去。 下面的人看到他们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六月你们没事吧?” “怎么回事啊,这小子怎么了?” “妈-的,这小子估计吓坏了,发疯了一样!”十九爷爷喘着粗气喊道。 “另一个姑娘呢?没在一起吗?” “没看到,只有这小子!” “下来吧,我们要赶紧出去了,手电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先下来,注意安全!” “六月走右边,那里好落脚,小心一点。”路宇京在下面指挥着,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十九爷爷今年差不多五十岁了,他个子精瘦,梁晟身材高大,背人的活自然是年轻力壮的陆月歌来做了。陆月歌抓紧时间把他背在背后,但这个大个子男生一直挣扎不休,嘴里一直无声地用气声喊着什么。 “草你-妈!”十九爷爷又气又急,脚下的路这么难走,真怕这兔崽子害人害己。 陆月歌的耳朵嗡嗡响,手臂的青筋直暴,忍痛用力托稳了背后的人。 他们往右手边的石壁走了十多米远,那里距离地面比较矮一些,但是路非常难走,好不容易坚持走到了,路宇京他们搬来了一些石块垒在了一起,陆月歌在窄窄的石壁上把梁晟放下,下面的人连拖带拽地把被捆了手脚的梁晟托了下去。 没有了这个累赘,陆月歌和十九爷爷很快就从石壁上下来了。 连休息一下都来不及,几人轮流背着梁晟继续往出口赶去。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守在洞口的人同样焦急,八点五十分,细雨还未停歇,天空黑漆漆的,只有洞口有昏黄的灯光亮着。 因为有自己的亲人进到洞穴中寻人,所以洞口处已经围了很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的心情都越来越沉重,讲话都不敢大声,男人们抽着烟在讨论别的救援方案。 “怎么还不见出来?” “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会不会……” “哎呀!别乱说!别乱说!” 农子剑一直盯着洞口,他手心都是冷汗,从陆月歌进去他就开始后悔了,他应该跟着一起进去的,而不是在这里干等着…… 他现在心急如焚,新闻报导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救援人员为了救探险的驴友而牺牲……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洞里把陆月歌带出来! 谁知道洞穴里是什么情况,怎么分辨方向,竖井暗河,有毒气体……就算没有这些情况,单是从石块上摔下来也非常危险…… 蒙仁峰握住了他的肩膀,“冷静点!月歌有经验,只要有光,他一个人在洞穴里都不会害怕的……” 农子剑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子剑,你要相信月歌,他不会有事的。”看着农子剑脆弱的表情,蒙仁峰只能一再地安抚他。 在没有专业装备的情况下,自己最亲的亲人深入这漆黑无底的溶洞寻人,他也会担心。 月歌,只要你能安全出来,你做什么哥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你要和子剑在一起也好,要怎么样都好,哥都答应你们…… 已经九点十五了,约定的时间到了,那如巨兽血盆大口的洞穴还是没有出现任何光亮和声音。 罗贵生抽着烟,打算让第二波人准备下去接应了。 除去老弱病残和妇女,加上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寨子里的青壮年并不多,农子剑和蒙仁峰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第二波救援人员当中。 戴好装备后,十二个男人依次进到了洞穴当中。 下着雨的山里夜晚温度不到二十度,洞里更加寒冷,农子剑打了个寒颤,月歌,月歌,你千万不要有事! 幸运的是,他们刚艰难走到第二个洞口拐角的时候,队伍前面有人叫了起来,“有光,有光!” 农子剑猛地抬头望去,在不知道多远的前方,确实有几束暗淡的光芒在晃动。 那边也很快回应了起来,是陆月歌的声音,“这边这边!找到了梁晟,暂时安全!” 农子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声音隔得不是很远,那边的电估计消耗得差不多了,光线很暗淡,第二批救援的人穿过乱石迎了过去。 二十多分钟后,两队人汇合了。 第一队人直接累瘫在了地上,差不多四个小时不停走动搜索,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实在是非常大的考验。 陆月歌还背着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的梁晟,有人接替他把梁晟放下,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农子剑,他笑了。 农子剑抿着嘴,这回的梨涡是苦的,他走上去抱住了陆月歌。 “唔……”陆月歌轻哼了一声,农子剑楼得太紧,压到他的伤处了。 “没事,我没事呢,别担心。”陆月歌笑着轻拍农子剑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劫后余生的拥抱是人之常情,这个时刻,没有人对两个大男生的拥抱有任何疑问。 还有另一个女生没找到,罗贵生的烟没断过,他紧皱着眉头,“道路已经疏通了,县里的救援队估计十点半能到,他们让我们先不要下去,守在洞口等他们来了再说。”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村长安排一部分人回去休息,一部分人在洞口留守。 陆月歌没走,他年轻,对山洞又是最熟悉的,他还要为准备到来的消防官兵引路,农子剑和蒙仁峰自然也留了下来。 清冷的山风吹拂,洞口燃起的火堆驱赶了凉气和蚊虫,陆月歌吃过饭后,农子剑便叫他睡一下。 地面很硬,只有几个尿素袋子垫着,农子剑怕他不舒服,便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睡。 陆月歌躺下来的时候轻哼了一声,农子剑掀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腰侧、背后有几处已经变紫了。 “怎么弄的?”农子剑心疼得不行。 “那疯子弄的呗,我都想打晕他了。”火堆另一边的罗五舅咬牙道,这帮大学生真是够晦气的,害人害己! 陆月歌蹭了蹭他,“没事,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农子剑没做声,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冒冒然然去往危险的地方,还玩不适时的刺激游戏,出了事情,连累别人不说,自己的命怎么办,父母又该多伤心…… 火堆噼啪响,农子剑靠在石壁上,陆月歌窝在地上枕着他的大腿,睡着后两人的手明目张胆地握在一起。蒙仁峰咳了一声,然后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自家弟弟身上,盖住了他们交缠的手。 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远处山路上闪耀的车灯越来越近,是救援的队伍来了。 一共来了九个森林消防官兵和两个有经验的民间探洞专家,为了避免意外,除了陆月歌以外,其他无经验的村民暂时不得下洞。 他们的装备更加齐全,专业头灯,绳索,食物,睡袋……时间就是生命,整理好装备后,他们立即下到洞穴里,最迟十个小时会出来。 农子剑再一次被留在了洞穴上面。 “别担心,这次的装备很齐全,我进去带路可以帮他们省下不少时间,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人出来了。”陆月歌轻轻拍着农子剑的背后说道。 “你的伤——” “就是一些淤青而已,我有分寸。”陆月歌笑了一下,然后凑到农子剑耳边小声说,“放心,我怎么舍得拿自己的身体冒险,我还要抱你很久很久呢。” “好。”农子剑点点头给了他一个笑容,“注意安全,我等着你。” “嗯。”陆月歌点头,然后跟边上的蒙仁峰说,“哥,我下去了。” “月歌,小心一点。”蒙仁峰叮嘱他。 准备就绪后,陆月歌和救援队长打头阵,十二个人依次下到了洞穴中。 农子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黑漆漆的洞里,期望下一秒就有灯光亮起,然后陆月歌从里面走出来。 有人和蒙仁峰说,“六月跟他这个同学感情可真好啊,看这小伙子担心的。” 蒙仁峰苦笑,岂止是感情好啊,他俩可是一对儿呢。“是啊,不然他怎么会来到这山旮旯跟我们干一样的活呢。” 救援队带来的两盏大灯照亮了第一个洞厅,他们等待英雄们的归来。 为了保险起见,陆月歌他们之前走的路线还是要再走一次,同时扩大了搜索范围,一些竖井也要下去探一探。 这无人踏足的底下世界危险重重,光是走路就已经消耗了极大的能量,何况还要不时攀爬跳跃,无人有心情欣赏这千百年沉淀的神奇景观,有一个官兵在跳下石台的时候扭伤了手腕,众人更是走得小心翼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搜寻了很久,这个洞穴还是无边无际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终于,在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后,在一处暗河流下地缝的浅滩处,救援队看到了躺在冰冷水中的女学生。 确定没有危险后,陆月歌和两名官兵游了过去,地下河水冰冷至极,陆月歌冻得直打颤,那个姑娘不知道是从哪里冲到这里的,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他最先游了过去,唤了一下女孩的名字,“张飘雪。”轻轻碰了一下那姑娘的脖子,奇迹的是,她的身体还有温度,脉搏也还在缓缓跳动着。 “她还是热的!还有呼吸!” 几个救援人员马上游了过去,把女孩抬到了干燥一些的地方,顾不上男女有别,一个消防官兵快速把她的湿衣服脱掉,然后把她裹进了干燥的毯子里。 “张飘雪,醒醒!”救援队长拍了拍张飘雪苍白浮肿的脸,她现在的脉搏比较缓慢,随时还会有危险,他努力地想要唤醒她。 终于,张飘雪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很快又闭上了,队长在她耳边喊着,“别睡!张飘雪,我们来救你了,坚持下去!” “担架!” 时间就是生命,把张飘雪放到担架上之后,队长给各位队员分配了任务,打头阵照明的,抬担架的,殿后的,“注意安全!注意脚下!” 就算有头灯和强光手电,但洞穴里实在太多乱石和尖尖的石笋,很多地方落脚都难,手脚慢慢攀爬才能走过,经过落差太大的地方还要把伤员绑在后背背过去,一个救援人员跳下石台的时候被石笋绊了一下,脚脖子很快肿成了馒头。 队伍中又增加一个伤员,一行人轮流背着两个伤员艰难地往洞口前进。 农子剑守在篝火旁边,洞口那边依旧没有动静,他一夜没睡,大雨下了一夜,他的心一直紧绷着。 夏季雨水多,谁都不知道这处洞穴还隐藏着多少个洞口地缝,若是大量的雨水冲进洞里,暗河的水位涨高,也是极其危险。 蒙仁峰也一夜没睡,他跟农子剑说起了陆月歌小时候的事情。 “月歌胆子可大了,哪里都想去,看到野猪豹子都不怕,什么都想要去看一看,还跑回来和我们说山上有老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最喜欢山洞了,说山洞会通向大海,一个人带了手电就敢进去,真是不要命,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还是有人看到他脏兮兮地从洞口出来才知道的,然后被叔叔婶婶揍得屁股开花……” “他小时候就不爱和别的小孩玩,有时候看到他看着星空,或是和大蛇山猫玩在一起,我总有一种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读书后就没那么皮了,但是和同学之间来往也不深……他只有对你,是不一样的。” “他很早以前就和我说好了,等读完大学就回来跟我一起种地,种树,还要养鸡养鸭,以后再也不愁没有肉吃…… 后来他去读大学了,却说毕业后有可能会在城市里待几年……应该是因为你吧,他毕业回来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明显和以前不一样……直到你再次出现在这里……”“等他出来了,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吧。”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雨下整夜,已经早上六点了,东边的天空稍微亮了一些,浓浓的白色雾气久久不散,直到六点五十一分,黑漆漆的洞口深处终于闪起了灯光。 农子剑和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已经在第一处洞厅的分岔处等待他们,看到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们马上迎了过去,接住了在洞中辛苦了整整八个多小时的人。 长达十多个小时的两次救援结束,两名失踪的人员全部找到,救护车带着伤者去了县里医院,警车也把剩余几个脸色惨白的学生送了出去。 黑婆洞被村民们用木条重新封锁了起来,洞口石壁上的“禁止入内”四个大字也用红漆加粗了。 陆月歌两次下洞,十多个小时内都在不停地行走,饶是他体力再好也觉得很疲乏了。农子剑同样一夜未睡,陆月歌进到洞里多久,他的精神就紧绷了多久。 “我背你下山。”农子剑说。 “没事,我能走。”陆月歌搭着农子剑的肩膀说道,农子剑眼底一片青黑,肯定是担心了他一夜没睡,他心疼着呢。 “我背你。”农子剑坚持。 一旁的蒙仁峰咳了一声,“我来背也可以……” 看到农子剑的眼眶都红了,陆月歌笑着朝蒙仁峰摇了摇头,然后和农子剑说,“那你弯一下腰。” 农子剑微微弯下膝盖,陆月歌伏了上去,他就把陆月歌背了起来。 人救出来了,村民们都轻松了,看到农子剑背着陆月歌,他们都来问陆月歌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陆月歌趴在农子剑宽厚的背上,“没什么,就是脚底起泡了,有些疼。” 等其他人不凑在他们旁边了,陆月歌小声地和农子剑说话,还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蒙仁峰跟在后面没去打扰他们,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唉,都说女生外向,其实男人也一样,不是有句话叫“娶了媳妇忘了娘”吗。 人家两口子甜甜蜜蜜的,哪里还记得他这个哥哥呀。 下山后农子剑骑车载着陆月歌回了太婆家,太婆已经在门口准备好一盆柚子水了,进家门之前要用柚子水洗过手,然后还要用药草煮开的水洗澡,以冲洗掉不干净的邪祟。 三人都是一夜没睡,在太婆家吃过早饭后,蒙仁峰直接回河边车里睡觉,陆月歌和农子剑则回山上家里休息。 陆月歌两边脚底都起了水泡,肋下青紫一片,手臂腰侧背后也有淤青,颧骨到眼角还被挠了两道红印子,虽然只是小伤,但农子剑可心疼了。 太婆给了他们一瓶药酒,专门活血化瘀的,陆月歌趴在床上,农子剑帮他涂药,“这个力度可以吗……妈-的,那孙子下脚可真狠。” “唔,可以……”陆月歌趴在被子上,“没办法,独自在那种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地方呆着,再厉害的人都受不了。” “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为了寻求刺激什么都敢做。”农子剑无法理解那些人的想法,讲讲鬼故事就算了,那也得看是什么场合,居然敢在黑漆漆的山洞里玩那些灵异游戏,真是作死啊。 不过,为什么那两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跟其他人走散?根据那些人的说法,他们当时所处的洞穴并不是很宽大,怎么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两个人呢……实在是诡异得很。 那些学生估计没想到这次冒险真的变成灵异故事吧,这次经历也许将会是笼罩在他们心头一辈子的阴影。 这场雨一连下了几天,农忙还在继续,很多人都在冒雨耕田种二苗,陆月歌他们这次种得少一些,只种了五亩多。种好田后天气也刚好放晴了,他们又继续收割谷子。 农子剑一直有做记录,第一批收回来的谷子已经卖掉了三十一袋,后面一批晒干的总共有六十五袋,扣除他们一年的口粮和家禽家畜的用量,陆月歌留下一个容量为三千斤左右的铁皮粮仓的稻谷,剩下的全部卖了出去。 黄豆只留了一袋自己吃和送人,剩余的也全部都卖了。玉米没卖多少,蒙仁峰的一大群鸭子每天都要消耗掉很多。 地里的事情忙完后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他们准备去乡里榨油,今年一共收了四十三袋花生,他们留下两袋,剩下的都拉去榨油了。 皮卡后箱一次装不下这么多袋花生,他们来回了两次才把这四十多袋花生拉到乡里,这个时节榨油的人很多,他们一大早去到油坊,排到了下午才终于轮到他们。 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花生颗粒饱满,榨出的油产量也跟着提高,四十一袋花生,榨出了四桶半五十公斤装的罐子,他们自己留了两罐,剩下的直接卖给了在榨油坊等候的买油人。 他们要照顾蒙仁峰,又养鸡养猪,还种这么多地,只有两个劳动力,这些成果其实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寨子里的人见了都要赞上一句,现在哪里还有多少年轻人肯花这么多功夫干地里的活啊,抽烟喝酒打牌,隔三差五骑着摩托车去镇上喝奶茶泡妞,没钱了还伸手问父母要,哪里像他们这么勤勤恳恳。 农忙过去了,蒙仁峰的腿也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按照原来的说法,他们该回莨市了。 但是农子剑却不想走了,他已经很习惯在这里生活了,他知道陆月歌喜欢山林,而他在这里也没落下自己的工作,既然一切都很好,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呢。 听到他这么说,陆月歌停下了手里编织竹筐的动作,“子剑,你已经够好了,别再为了我……” 农子剑捏捏他的脸,“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和你种种地,接点单子,天天有你做好的好吃的,有空了去山里转转,自由自在的多好啊,而且我爸妈也没有催我回去,我不想这么快回去了。” “但是——” 农子剑气哼哼地吻他,“但是什么但是啊,我就是要赖在这里了……还是你嫌弃我了……” 陆月歌加深了这个吻,许久,他才松开农子剑,“你想怎么做,我都答应你的,但是我不想你是因为我而处处迁就……” “不是迁就,我完全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农子剑很轻松地笑着说道,“我们好好在这里生活个一两年,到时候再回市里上班,然后跟家里摊牌。” 陆月歌深深地吻他,“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九月下旬,山里的天气也开始渐渐转凉。 还有几天就到中秋节了,陆月歌收拾了一堆东西,几条腊肉、一袋笋干、龙眼干、一箱柿子、一袋花生、黄豆、碾碎的用来煮粥的玉米粒、一桶25公斤装的花生油、还有一只鸡一只鸭—— “这——看着真像和媳妇回娘家啊。”蒙仁峰悄悄对陆月歌说。 农子剑耳朵尖,他听到了,他在心里嘀咕,明明是我带着媳妇回去跟公公婆婆过中秋节好吧…… 为了安慰被独自丢在家里的蒙仁峰,陆月歌照着网上给他做了冰皮月饼,太婆和舅婆他们吃不得油腻的,这冰皮月饼最得她们的喜欢,更不用说什么都爱吃的蒙仁峰了。 唉,可惜这个全能的弟弟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蒙仁峰录了陆月歌做月饼的视频,看到他无名指的戒指,粉丝们沸腾了, 【戒指?!】 【神马情况?!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已婚人士了?!】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看到别人那样称呼我,他很吃醋。”蒙仁峰给了陆月歌一个镜头,他笑得很宠溺,“所以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以示所有权了。” 【呜呜呜,怎么这样!!!】 【拒绝这碗狗粮】 【长得好看还这么专一,为什么我就没遇到这样的人……】 陆月歌看着镜头笑,“我只喜欢他一个。” 【啊啊啊啊请镜头停留久一点点点!舔舔舔舔!】 【我就是专门来看小哥的多才多艺的,从来不是因为颜值。】 【才貌双全才是最吸引人的啊!】 农子剑红着脸傻傻地不时瞄陆月歌,蒙仁峰简直要被这两个人肉麻死了,他们真的很亲密,连眼神都特别缠绵腻歪,自从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后,他觉得自己都要被他们闪瞎眼了。 看来自己也应该赶紧找个老婆了。 群鸟飞过苍翠的山林,弯曲的山路像仙人飘逸的绶带时隐时现,一辆皮卡在其间颠簸起伏。 农子剑开车,陆月歌坐在副驾驶,电台里放的是《旅行》,陆月歌也跟着哼,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 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 有一群向西归鸟 谁画出这天地 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 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车窗开着,风把陆月歌的长发吹起,农子剑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有一种在旅途,私奔、浪迹天涯的感觉。 “等以后,我们也这样自己开车去别处走走吧。” “好。”陆月歌笑着答应,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你。 下午四点多钟,陆月歌开着皮卡缓缓驶入了别墅区里。 蒋春凤拍拍自己高大的儿子,一段时间不见,总觉得儿子变化了不少,“哎呦,几个月不见,总觉得子剑和你大哥越来越像了。” 农子剑和农子坤都长得像老爸,明明是很相似的眉眼轮廓,但是两人的气势又明显不一样,农子坤的眼神锐利,看着很严肃,眉头一皱谁都害怕,农子剑则是爱笑的运动系青年,看着就很好相处。 “嘿嘿,亲兄弟当然像了。”农子剑说,然后捏了捏正缠着陆月歌的侄女的小脸蛋,“还好森森长得像妈妈,越来越漂亮了。” 老太太在一旁摘农子剑拿回来的豆角,“子坤那孩子,从小就不怎么爱笑,连老头子都害怕他。” 农森森今年已经7岁开始上小学了,小姑娘特别喜欢陆月歌,她一边吃龙眼一边说,“妈妈说多吃水果才会漂亮,我要多吃水果,以后嫁给六月哥哥。” “小孩子家家的就想着要嫁给谁了,羞羞!”农子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小声加了一句,“这是不可能的,他是我的。” “六月还是这么俊,有女朋友了没有呀?”蒋春凤问道,这孩子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太客气了,“哎,我们家要是有姑娘就好了。” “我——”“有了!”农子剑抢着帮他回答了。 老爷子正在逗他的新宠物,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他嚷嚷道,“六月就是我们家的孙媳妇呀!” 鹦鹉也学着叫了两声“孙媳妇!孙媳妇!” 陆月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给这只讨人喜欢的鹦鹉剥了一颗龙眼。 对于老爷子的这个称呼,蒋春凤和老太太早就直接忽略掉了。 “我猜也是有了,长得这么俊怎么可能还没有女朋友,六月的女朋友一定长得很漂亮。”老太太说。 陆月歌笑着点点头,“嗯,他人特别好,我很喜欢他。” 农子剑的耳根有些红。 “哎哟,那挺好的。”蒋春凤说着,然后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子剑你呢?” “急什么,我还年轻着呢。” “小叔叔我要婶婶!”农鑫鑫也在一旁嚷道。 “也合适该找了,谈个两年的恋爱就结婚生子,刚好。”蒋春凤说。 “这个嘛,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但是……”农子剑有些吞吞吐吐,他们的事要怎么跟家里人说,他是有在心里演练过的,要循迹渐进,不能突然下猛药。 他心里挺紧张的,但不是心虚,他很坚定和陆月歌在一起的决心,只是担心家里人和陆月歌会受到伤害,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一旁和农森森玩游戏的陆月歌也有些心跳加速。 “但是什么?她不喜欢你啊?”蒋春凤问道。 “呃,就是、哎,老妈你知道的,爱情没那么简单,还是慢慢来吧。” “你这小子傻乎乎的,追女孩子要会哄人一点,嘴巴要甜一点,别整天光顾着抱你那篮球和电脑。”蒋春凤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的,她转头问陆月歌,“子剑喜欢的人是不是你们寨子的姑娘啊,你多帮衬着点。” “好……”陆月歌只得点点头。 “老妈,那个……你不介意他是农村的吧?”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们家以前就是农村的。”老太太思想倒是很先进,“只要品行端正就好,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还说什么门当户对。” “是啊,性格好勤快一些就成,你们互相喜欢就好。”蒋春凤也赞同老太太的说法。 农子剑的大嫂林媛家庭也很普通,但是她们婆媳三代的关系很融洽,是邻里都称赞羡慕的婆媳关系的典范。 听了她们的话,农子剑和陆月歌心里稍微放松了那么一点点,毕竟他们最主要的问题哪里是门当户对啊,性别才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陆月歌在心里默默说道,奶奶,阿姨,我的性格挺端正的,也勤劳能干,拜托你们把子剑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把这几天写的修好了,还是一起放上来吧。 感谢每一个坚持继续看的小伙伴,爱你们(づ ̄3 ̄)づ╭?~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老妈,大嫂,晚饭就交给我们吧,你们只要等着吃就行了。”准备做晚饭的时候,农子剑扎着围裙把蒋春凤和林媛赶出了厨房,“绝对让你们大吃一惊!” “你行不行啊?”蒋春凤一脸的怀疑,自己的儿子她还不懂吗,做饭没啥天分,最多就是会煮碗面,鸡蛋都煎不好,“六月手巧我倒是相信的,你别让人家把活全干了。” “阿姨,子剑现在厨艺还是很不错的,今晚就让我们给你们露一手吧。”陆月歌笑着说道,这可是讨好丈母娘的好机会,也向他们展示虽然自己是男人,但同样能把他们的儿子照顾得不比女人差。 “妈,那我们就出去等着吧。”林媛拉着蒋春凤出了厨房。 这小半年来,农子剑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菜色,不然总是陆月歌准备一日三餐,这太辛苦了,他会心疼。 所以陆月歌下厨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跟着学一些,现在倒也能做出几样简单的家常菜了。 他们家是大家庭,人多,所以要准备的菜色也多,陆月歌早就和农子剑打听好他家人的喜好了,山药龙骨汤先用砂锅熬上,然后农子剑洗菜切菜,陆月歌处理肉类,中途蒋春凤进来瞄了一眼,“看着还挺有模有样。” “当然了,你就等大吃一惊吧。”农子剑说。 “又不是夸你你得意什么呢。”蒋春凤敲了他一下。 农子剑不由得傻笑,夸我男朋友我当然得意呀。 农志高也下班回来了,他牵着农鑫鑫进到厨房,拍拍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儿子的肩膀,“还会做饭了,真的懂事了不少。” “老爸,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在你们的教育下,我一直都是特别乖的好吧。” 不乖不行啊,大哥比老爸还要凶。 农志高带着孙子心情愉快地出去等着吃饭了,他们年轻的时候辛苦一些,现在都做爷爷奶奶了,上下老小都能照顾得很好,家庭和睦,他作为一家之主实在很自豪。 夫夫俩齐心协力了一个多小时,丰盛的菜色很快就上齐了,林媛在盛饭,陆月歌和农子剑从厨房里端出了最后两盘菜。 这一桌菜有大半是他们从山里带来的食材,山药竹荪龙骨汤,折耳炒熏肉,鲜笋腐竹炒鸡肉,酸炒干鱼仔,苦瓜炒牛肉,田螺猪脚鸭脚煲,水煮虾,清蒸鲈鱼,炝炒红薯菜,还有清炒黑木耳曲麻菜。 菜一道道上桌了,连平时负责家里一日三餐的蒋春凤和林媛都赞叹不已,“六月不会是厨师专业的吧?光看颜色和闻这味道就知道很不错了。” “我比较喜欢做菜,寨子里有宴席的话我都是在厨房做事的,所以很多菜式都学了一些。”陆月歌说。 “好不好吃,你们看我的身材就知道了,我起码比原来重了十斤。”农子剑啃着猪脚说道,还好他吃得多做得也多,不然肯定要提前发福了。 蒋春凤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还说呢,是不是都是人家六月做饭,你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吃!” “我都帮着洗菜洗碗的好吧。” “阿姨,子剑很勤快的,今年多亏有他帮忙,地里的收成比往年都好了很多。”陆月歌帮自己的男朋友说话,“这道折耳炒熏肉和酸炒干鱼仔就是子剑做的,他现在做的东西都很不错。” “现在会做菜的年轻人少了,像子剑大伯家,小两口都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什么都是你伯母做,还说要请保姆。”老太太特别满意陆月歌,“多好的孩子啊,长得这么俊,手还这么巧,要是我们家有女娃就好了。” 男娃也可以的!农子剑在心里喊道。 他做饭好吃,善良勇敢勤快,对我特别好,老爸老妈,爷爷奶奶,大哥嫂子,请你们让我和他在一起吧! 至于老爷子,他对自己从一开始就认定了的孙媳妇自然是特别喜欢的,林媛给他倒了一小杯酒,那酸炒干鱼仔就放在他面前,正小酌得津津有味呢,这些都是故乡的味道啊。 “孙媳妇手艺就是好,好酒,好菜!” 被关在笼子里的鹦鹉也跟着叫,“孙媳妇!好酒!好菜!” “我猜爷爷应该会喜欢这个。”陆月歌笑着和老爷子说,“鱼仔是河沟里的野生鱼,用炭火熏过后在太阳底下晒干,再加点酸豆角和黄豆焖煮,非常适合喝酒下饭,我太婆也喜欢用来下酒。” 酸炒干鱼仔,对老一辈人来说是最好吃的下酒菜。 他们家大人小孩都很能吃辣,蒋春凤和农志高对那一锅水煮虾滑情有独钟,林媛也赞不绝口,“下次我也要试试这个虾滑,真的太好吃了。” 开饭没多久,原本说在外面应酬的农子坤回来了,农子剑招呼他,“大哥,快过来吃饭。” 陆月歌也和农子坤打招呼,“坤哥好。” “回来了?”农子坤朝他们点点头,放下东西洗手后他坐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桌菜是陆月歌和农子剑做的,但是尝了几口之后,就明显觉得不是平时吃的口味。 “今天的菜不是妈和媛媛做的吧?”农子坤问道。 “大哥,好吃吗?”农子剑咧嘴笑了,一副“快表扬我、快表扬我”的殷切表情。 “是很不错,难道是你做的?”农子坤难得露出笑容问道,饭桌上有部分菜色是他们家经常做的,却跟以往的口味有细微的不同,但同样很好吃。 “我和月歌一起做的!”农子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你现在吃的这个炒折耳就是我做的。” “是吗,还真挺好吃的。”农子坤点点头,折耳味道特别,跟熏肉一起炒却奇异地和谐好吃。 “子坤以前根本接受不了折耳,还是跟我在一起之后才慢慢喜欢上的。”林媛也笑着说道。 农子剑跟家里人说了自己干农活的过程和收获,这些事情农志高他们都是经历过的,所以饭桌上话题不断,气氛非常好。 陆月歌其实挺担心农子剑的家人要他回市里工作的,但神奇的是他们并没有,还让他好好干,也没有要催他回来工作结婚的想法。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月歌和农子剑说,“我以为你家人会叫你回来继承家业。” “有我大哥堂哥他们呢,我对那些管理的工作没有兴趣,”农子剑一边擦头发一边笑,“放心吧,争家产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家的,我爸也不会拿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你离开我的。” 陆月歌搂着农子剑的脖子,“你是无价的,多少钱都不换……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嘿,嘴巴真甜……” “唔……那你多尝一尝……”陆月歌轻笑,把自己的舌头探进了农子剑的嘴里,在他的牙齿上颚和舌根都游走了一回。 两人缠绵了一会,等欲-火平静了,农子剑推开了玻璃门,阳台上的植物老太太一直有帮他照顾,红色的月季和蓝色的龙胆开得正艳丽。 “这蓝色的花朵真好看。”农子剑蹲下来看他的植物,他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龙胆的花语是……‘爱上忧伤的你’?哈,这跟我一点都不符合好吧,你当时要是送我一盆玫瑰花,说不定我就懂了。” 天气很好,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别墅区不在市中心,灯火少,倒是赏月的好地方。 “当初没在意花语,只想着送一些你会喜欢的又比较特别一些的东西。”陆月歌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剥橘子,旁边的小桌上还摆了月饼和柚子,“我那时还送了自己织的围巾呢,你还不是一样不懂。” “唉,怪我,怪我太蠢太迟钝。” 还好他们现在在一起了,花在人在,花好月圆,只但愿人长久了。 陆月歌朝农子剑张开手,“过来,抱抱。” 农子剑压到了陆月歌身上,陆月歌把他紧紧搂进了怀里。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天中午,林媛下班的时候捧着一盆炒螺丝回来了,她找到陆月歌,“六月,我的朋友正在装修一家螺蛳粉店,他想找人做竹编灯具,你能做吗?” 陆月歌上次给两个小孩带来的竹编玩具非常受欢迎,她的朋友来玩的时候看到了,特别喜欢这些工艺品,现在要装修新店,对方就有了这个想法。 “他想做什么样的灯具?” “就是田螺形状的灯罩,那些小动物你都能编得那么精细,田螺应该不难吧,你只要负责把灯罩做好,灯具和线路他们自己负责。”林媛说道,“当然他们会付你酬劳的。”陆月歌说,“那我试一试,他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是他自己设计形式我再编还是怎么样?” 林媛把她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了陆月歌,“具体的你们可以聊一聊。” 陆月歌对这件事很上心,回去之后,他马上开始了工作。 竹编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光是把竹片劈成粗细均匀的竹篾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要细细打磨,还要熬煮以增加韧性,最后才是编织。 这些都不是随手就能学会的,需要很多年的经验。 竹篾分为青蔑和黄蔑,青蔑细韧,多是拿来编织一些精细的东西,工艺要求也更高,这次的螺丝灯罩,陆月歌选择了青蔑来编织。 林媛的朋友要求高,提了几次修改意见,陆月歌都非常耐心地照做了,半个月后,他就把三十盏田螺形状的灯罩做好了。 这个灯罩其实并不难,先用十多根较宽的竹篾撑起圆锥形状的田螺骨架,然后用细细的竹篾以镂空的方式编织缠绕出由小到大的四节螺丝壳。 陆月歌还友情赠送了几个竹篮,然后装好箱拿到县里发了快递过去。 蒙仁峰拍了一期这个竹编视频,发到网上的时候反响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看到陆月歌灵巧地编织灯罩竹篮小动物,很多人都留言说想下单定做。 因为塑料制品的出现,而竹编制品工艺有一定难度人工费也高,所以市场需求并不是非常大,陆月歌以前自己编好了拿到县里卖过,但是并不好卖。 山中到处都是竹子,成本很低,现在网络又这么发达,如果能接到这样的单子,倒是一个不错的赚钱途径。 因为陆月歌的视频,很多人知道了林媛朋友的螺蛳粉店,所以一开张人气就特别高,加上那里的螺蛳粉很地道,每天的人都非常多。 店老板简直笑得合不拢嘴,马上又给陆月歌发了一个红包,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马上又扩展了二楼,还在网上兼卖袋装的螺蛳粉,很快就赚了个钵满盆盈。 为了将来,为了以后能更有底气地对农子剑的父母说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这样的话,就是在这山野中,陆月歌种地养猪养鸭做手工艺品拍视频,一直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在努力赚钱。 九月底,蓝棠君也回来了,他通过了支教官方组织的审核,成为了大寨子的一名数学老师兼英语老师,每隔一天就开车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晚上的时候就和农子剑一起接项目写代码。 陆月歌还是忙地里的事情,耕地种菜养猪,和蒙仁峰一起放鸭子,接订单做竹编。 生活平淡而又充实,这样的生活比陆月歌原来设想的还要美好。 蒙仁峰准备把他家的祖屋推到重建,原本的祖屋外墙是自己烧的泥砖,有一侧的墙壁被多年的雨水侵袭已经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去年买了车,今年为了治腿伤又花了差不多一万块钱,再加上买鸭苗和饲料,他其实已经没剩多少钱了,现在钢筋水泥的价格越来越高,人工费也高,这房子还是赶紧建起来的好。 和陆月歌商量后,他们打算能做的自己尽量做,其他有技术难度的再请人,这样能节约一些成本。 把旧房子推到之后,他们开车去乡里的砖窑厂买砖头,之后还要买水泥钢筋、门口窗户。 蒙仁峰打算做一层的楼房,就是那种最普通的中间是大厅,大厅两边是房间,楼梯转角下是卫生间,楼顶可以晒东西的格局,厨房和猪舍牛舍之后也会在旁边慢慢建起来。 以前寨子的房屋多是木头和黄泥搭建的吊脚楼,地基需要用到坚硬的石灰岩,有人就买了火-药去山上炸石块,然后把合适的石块用牛车运回家里做地基,黑山上陆月歌他们家的房屋就全部是石灰岩砌的,特别牢固。 山上还有很多前人炸开的石块,皮卡开不到那边的山上,他们就赶了十多趟牛车去把石头拉回来。 来到这里,农子剑着实体验了很多不一样的生活。 拆房子和挖地基都要看黄历,地基是他们四个人一起挖的,没有请别人,光是挖地基就去了好几天的时间。 地基挖好之后就要请建筑队了,他们就负责搬砖,拌水泥挑水泥,中午再给建筑队做一餐饭。 农子剑穿着长筒水鞋用锄头拌水泥,水泥加了水和沙子拌在一起粘性大,这活看着轻松其实很吃力,水泥拌好后陆月歌就挑去给建筑工砌墙,装水泥的小桶看着挺小,但是水泥加沙子密度大,他一次挑四桶,非常重。 体力活消耗能量大,十一点钟的时候陆月歌开始准备午餐了,前几天他已经去大寨子跟猪肉贩定了二十多斤猪肉了,体力劳动者要沾点荤腥才能更有力气,饭煮上一大锅,切了两颗大白菜做了一道猪肉炒大白菜,一人一个咸鸭蛋,还腌了一盘木瓜酸。 叔叔伯伯们都挺高兴的,在寨子里帮人起房子,说是包中餐,但是寨子里哪有新鲜的肉卖,就算有主人家也买不起,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米饭腌菜,哪里像现在有肉有蛋啊。 农子剑捏捏自己酸痛的手臂,“经常看到网上说去搬砖算了这样的梗,现在才知道搬砖拌水泥这么辛苦。” 路宇京抽着烟大笑,“很多事情看上去都觉得简单轻松,只有自己真正体会了,才知道那一行到底苦不苦。” “你这才干一天就喊累啦。”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叔叔也在一旁卷着烟丝笑道,“你婶婶还是我们队里专门拌水泥的呢,还不是你们太省钱太能干了所以她才没来。” “婶婶还拌水泥?”农子剑很惊讶,他见过这个叔叔家的婶婶,“她那么瘦……” “那是,她做得可不比你慢。” 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这里,女人也同样需要用瘦弱的肩膀和丈夫一同托起整个家。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世百态。 倒楼板也要看好日子,两个星期这样就可以把模板拆掉,之后的门窗家具再慢慢添置,房子就差不多建好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农历八月二十一,是陆月歌的大表哥罗多釜一对龙凤胎儿女的满月日,涯林寨只有过一户人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千金,十里八乡都没有过龙凤胎的先例。 而两个小玄孙满月酒的日子刚好和太婆的九十七大寿是在同一天,可谓是喜上加喜。 山林这一代有不少长寿的老者,涯林有三位95岁以上的老人,一位和太婆同龄,一位已经99岁了,但是身体都没有太婆好,太婆身体还算很硬朗,一年到头几乎没什么病痛,腰微微佝偻,戴上老花镜能读经文,帮人做法,抽旱烟喝米酒,寨子里的人都说她活到一百多岁肯定不成问题。 大舅喜得双孙,奶奶又长寿,这是大好的吉兆,所以这双喜宴自然是办得很隆重。 在涯林,罗家是大姓,是大家族,所以太婆的寿宴和龙凤胎的满月酒,大舅宴请的人很多,本村的不说,连周边的,镇上的县里的亲戚都请了,表嫂那边也请了很多亲戚,非常热闹。 陆月歌照例是要去后厨帮忙的,早在酒席的前两天,他就和几个长辈去县里采购了,鞭炮酒水糖果菜肉,光是猪就买了三头。 陆百京和罗小桂也回来了,农子剑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月歌的父母,他们看着都很年轻,陆月歌说过他阿爸阿妈只相差了一岁,没满十八岁的时候就生下他了,现在陆月歌二十二岁,他们也不过刚四十岁而已,看着非常年轻。 农子剑悄悄观察岳父岳母,发现月歌长得更像父亲一些,眉眼鼻子简直一模一样,头发嘴唇和白皮肤则像罗小桂,完全是集合了两人的优点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一次和岳父岳母说话,农子剑心里紧张得不行,手心都出汗了,还好罗小桂脾气很温和,她对自己儿子能交到这么好的一个朋友感到很高兴。 陆百京话不多,像他大哥,还有蓝棠君也是,不熟悉的时候,农子剑最不知道怎么跟这样的人相处了。 宴席那天,他们早早到了太婆家,因为刚好是在周末,所以大人和小孩都非常多,屋里屋外来来往往很多人,连晒谷场上都摆了很多桌子。 农子剑和陆月歌先去屋里看了表嫂和双胞胎小侄儿,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宝宝躺在他们的母亲和外婆的怀抱里,小小的婴儿头发挺黑,脸也已经长开了不少,肉呼呼的,睁着水汪汪的黑眼睛看着屋里的人,非常真可爱。 农子剑想到了自己侄儿小时候的样子,森森出生的时候他才高一,第一次抱到小小的婴儿,他手都僵硬了,生怕碰碎了那软软的小天使。 屋里都是妇女和女孩儿,陆月歌和农子剑待了一下就去后厨了。 昨天他们开车去县里采购了蔬菜和鸡鸭鱼肉,回来还做了扣肉。 陆月歌做扣肉的手艺就是在很多次这样的宴席中跟长辈们学会的,从选肉到油炸,到调制配料,最后再到和芋头一起蒸,出锅后扣肉色泽金黄,酥酥粉粉的芋头夹在两块扣肉之间,是最完美的搭配,口感肥而不腻,是宴席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女人们负责洗菜洗碗,男人们在厨房里炒菜,厨房里人手够了,农子剑就帮着端菜上菜。农村的宴席都是流水席,人来了就上菜,吃完了收拾桌子又到下一批人继续。 小孩儿们喜欢跟农子剑玩,几个小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跑,暂时不用上菜了,他就在厨房旁边的空地和他们玩耍。 一个刚看完龙凤胎的小孩从屋里跑了过来,他问农子剑,“子剑哥,你结婚有小孩了吗?” 农子剑呛了一下,“还没有。” 但是已经私定终身了。 “我姐姐也没有结婚哦,你可以跟我姐姐结婚,然后就可以生小孩了。”吸溜着鼻涕的大概七八岁的男孩说道。 农子剑流汗,小家伙真厉害,小小年纪就会做媒了。 “不,我姐姐更漂亮,子剑哥跟我姐姐在一起比较好!”另一个小女孩说道。 “我姐姐才漂亮!你姐姐可凶了,我阿爸说不能娶凶女人做老婆!” “我姐姐最漂亮!” “我姐姐天下第一漂亮!” “我姐姐全全全全……全宇宙最漂亮!和子剑哥最最最最……最般配!” 两个小孩争得面红耳赤。 童言无忌,旁边的大人听了都在笑,农子剑涨红了脸,他拉开快要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孩,“不要吵啦,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和你们的姐姐在一起。” 旁边有人起哄,“子剑,老九家的姑娘和八婶家的姑娘真的都挺不错的,今早一直在洗碗洗菜呢,娶老婆就要娶勤快漂亮的,选一个呗。” “叔你别开玩笑了……”农子剑窘得想跑到厨房里,两个小孩却不放手,非让他在他们的姐姐之间做选择,旁人都笑得不行。 “子剑哥你就娶了我姐姐吧,到时候你们也生一对双胞胎,多好啊!”小男孩扯着农子剑的衣服仰着头对他说道。 这时一个瘦瘦的姑娘过来了,她双颊嫣红地拧住了小男孩的耳朵,是个挺泼辣的姑娘,“小混蛋,我的脸都要被你羞死了!还不快滚去吃饭。” 不顾旁边人的起哄,她对同样尴尬的农子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孩子胡说呢,别理他们。” “没事没事。”农子剑挠挠头,可真是尴尬死了。 他不知道寨子里的人都把他们的勤快看在眼里,且不说他是不是城里来的,光他干活的劲儿,端正坚毅还阳光爱笑的面孔,怎么看都是非常合适的女婿人选。 就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咯。 农子剑进到厨房里,陆月歌帮他盛了一碗猪脚黄豆汤,“他们又在闹你了?” “大人小孩都在帮子剑选媳妇呢,老九家的女儿和蓝家八婶的女儿,六月你说谁比较合适?”灶台旁边的一个大伯大笑道。 陆月歌看了农子剑一眼笑道,“他喜欢的,才是最合适的。” 等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陆月歌问农子剑,“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啊?” “咳……” “还生小孩?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陆月歌继续问。 “喂,行了啊!”农子剑无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飞,我真冤。” “哼,”陆月歌眯起眼睛,在农子剑耳边低声讲了意味深长的一句,“看来我还是要多努力努力……今晚就让你生我的小孩。” 农子剑臊得差点跳起来,卧槽,这话题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猛啊!我们都是男的不可能有那功能的好吧! 其实不怪他反应这么大,以前在纠结躲避陆月歌的时候,他在网上搜索了不少东西,然后还看了一个很猎奇的短篇小说,故事说的是男主来自某个很神秘的民族,他有能让男人怀孕生子的能力,另一个男主被他xxoo后就怀上了,肚子越来越大,生子的过程还非常惨烈……作者描写得极为清晰,农子剑只觉得菊花一紧,被震得三观都裂了。 妈呀,简直太可怕了。 关于孩子的事情他们有讨论过。 前段时间农忙,家里堆积的谷子要晒,地里的花生要拔,他们早上的时候就把谷子晒在楼顶,然后就下山去地里拔花生,花生地离家里不算太远,骑车的话要花个十来分钟。 夏天的天气经常跟玩儿似的,下午的时候东边的山脚又黑压压一片,两人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跨上小电驴冲回家,半路天空滴了几滴雨,等他们急匆匆跑到楼顶的时候,乌云又飘走了。农子剑喘着气坐在门口用草帽扇风,“靠……这鬼天气一天是要耍我们多少趟啊,要是家里有个人看家就好了。” 陆月歌顿了一下,这种季节多雨,一般都是青壮年在外面干活,老人和小孩在家里抢雨…… 孩子。 子剑会不会想要小孩呢?就算现在不想,那以后呢? 寨子里的小孩都很喜欢农子剑,而农子剑对他们也非常有耐心,一看就是很喜欢孩子的人。 但是他们都是男人,怎么可能生得出自己的孩子…… “子剑……想要孩子吗?”陆月歌问道。 “啊?什么孩子?”农子剑不解,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 “小孩,生……小孩。” “可是,”农子剑上下瞄了一下陆月歌,笑道,“你生不出来吧。” “哦,意思是你生得出来啊?”陆月歌拍了一下农子剑的屁-股,也笑,“又翘又圆……你生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滚蛋吧你!”农子剑哈哈笑着用草帽遮住了他的脸。 陆月歌靠在门口,“你很喜欢小孩,对付他们也有一套。” “还好吧,可能是因为森森和鑫鑫是我看着长大的,照顾他们有点经验。”农子剑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那你是什么想法?” “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后,就更没想过了……”他自由惯了,寨子里很多同龄人都已经结婚有小孩了,他去喝满月酒,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将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我也没想过啊,以前没想过,跟你在一起了更没想过了。”农子剑说,两个男人根本生不出小孩,父母那一关还没过呢,小孩的事情他没想过……有都乌和唧唧也差不多了。 难点月歌想要? 陆月歌说,“大家都要小孩,我担心你以后也想要,领养和代孕的话……” “干嘛想那么远啊,”农子剑说,“有没有小孩都没关系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小孩子哪有那么好养,你不知道森森和鑫鑫多调皮,我嫂子那段时间都累瘦了,养小孩比干什么都累。” “但是仔细想一想,有个小孩也挺好的……”农子剑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医学再进步一点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哎你知道吗,我前段时间看了一本书,竟然有男人生小孩的,我靠,你不知道作者把男主写得多惨,在战场上生出了渣攻的小孩什么的……” 陆月歌听农子剑描述那个故事,同为男人,他们都感同身受地夹紧了叽叽和菊花为那位壮士默哀。 “如果我真的有那种能力,我也不会让你受那样的苦的……”陆月歌说。 “滚蛋吧你,我今晚就让你生个够!”农子剑笑着踹了他一脚。 他想了一下,如果男人可以生的话,好像还真得是自己,毕竟自己的身体素质要比月歌好,看他那怎么都吃不胖的身体肯定不行——我去,等等!我又tm在想什么重口味的事情啊啊啊! 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宴席热热闹闹的,男人们好酒,农子剑也被灌了几杯,幸好都是啤酒,要是米酒他早就倒了。 吃饱饭后,他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在墙边的椅子上休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只软软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裤脚,睁开眼一看,是十九爷爷的孙子抱着一个看着只有一两岁的小孩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小冕是吗?怎么了?”农子剑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问道。 “哥哥,我想玩那个游戏,可以吗?”小冕看着农子剑手里的手机可怜巴巴地说道。 原来是想玩游戏,农子剑解了锁把手机递给了小孩,“呐,拿去吧。” 这个小家伙每次看别人玩游戏都看得望眼欲穿,但是他阿爸阿妈用的都是破旧的按键手机,农子剑给他玩过一次,他就惦记上了。 “谢谢哥哥!”小冕高兴地露出缺了门牙的笑脸,他背靠着墙壁坐到了地上,把咬着手指的弟弟抱进了怀里,然后点开游戏玩了起来。 “这是你弟弟吗?我帮你抱着吧。”农子剑看他一边玩还要一边抱着乱动的弟弟实在展不开手,便这么说道。 “好啊。”小冕马上答应了,他起身把弟弟抱到了农子剑的腿上,“小叶你先和子剑哥哥玩哦。” 咬着手指的小孩看到陌生人就瘪了嘴巴想哭,农子剑赶紧轻拍他的背后安慰他,“乖,不哭不哭,哥哥陪你玩哦……” 小孩大大的眼睛很快就湿漉漉的,农子剑手忙脚乱地哄他,摸摸口袋,还好有一个华夫饼,他拿着饼在小孩面前晃了晃,“呐,想不想吃啊?” “吃……”食物和玩具对小孩果然最有吸引力,小孩坐在他腿上,用蓄满水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哎呦真萌啊。 农子剑撕开包装袋,小孩儿伸手接过,还用软糯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锅锅”。 “真乖。”农子剑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孩便咯咯笑了起来。 吃完东西的小孩儿没一会就困了,他揪住农子剑的衣服,眼睛眨个不停,很快就在农子剑怀里睡着了。 小冕正在冲关,眼睛都不离开手机,农子剑让他不要看手机那么近,秋日容易困顿,他数着小孩儿长长的眼睫毛,跟月歌的一样长呢……然后自己也慢慢睡着了。 他们坐的这个地方人不多,偶尔有人经过,看到这个青年抱着孩子微微张着嘴睡觉,都放轻了脚步忍不住笑了。 陆月歌来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个情景,小小的孩子窝在农子剑怀里睡得正香,不由让人感觉到如果他作为一个哥哥,甚至一个父亲的话,这怀抱是多么宽广、安全。 陆月歌心里又酸又软的同时还有些愁,如果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子剑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晚上睡觉的时候,农子剑就觉得陆月歌有点怪怪的,虽然他一直很爱捉弄自己,但今晚尤其……说的话也异常羞耻。 农子剑咬着手背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快要冲顶的时候,双颊嫣红的陆月歌咬着他的耳朵问了一句,“子剑,我可以she在里面吗?” 靠,说得好像你有多少次不是s在里面的!农子剑扯他散落在自己后背的发丝,又羞又恼,“够了啊,给我快点……” 陆月歌心满意足地照做了,完事后他侧身抱着农子剑,还不时地摸他的腹部。 农子剑还气息不稳,“干嘛老摸我的肚子……我的腹肌是不是又更明显了,羡慕吧?” “……”陆月歌摸着他的肚子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你。”农子剑用手指梳着他冷香的头发问道。 陆月歌的手搭在他的腹部,声音哑哑地带着笑,“she-了这么多进去,要是这里也可以怀一个宝宝的话——” 农子剑原本轻轻顺着他头发的手变成了敲,“胡说什么呢你!” 你妹的你才怀宝宝! 他用力掐了下陆月歌的tun-肉,“快给我出来,想要小孩是吧,等下我让你生个够!” “嘿嘿~”陆月歌翻过他的身子继续-挺-动,“再来……多做几次说不定就有了……” “啊!混蛋……你、轻点……” 估计是被他的话影响到了,农子剑当晚就做了一个很奇葩的梦。 陆月歌还是他以往很多梦境中的装扮,华丽的藏蓝袍子,头戴银角,颈戴银项圈,长发拽地,又帅又美,看着有权又有势,有一处极为宽广的洞府,里面都是奇珍异宝和各种猛兽猛禽。 而自己原本是在现代化的大都市生活的,不知道怎么地就误入了这个地方,然后被他的族人带了回去,献给躺在凶猛大老虎身前的陆月歌。 “子剑,你来了。”众妖之首的陆月歌放下手中的书,赤足走到农子剑身前,他抱住农子剑,双手一直流连在农子剑的-臀-部,“身材结实,这里又大又翘,确实是好生养的。” “……生、生养?”农子剑以为自己听错了。 “傻子,这都不懂,就是说你特别适合生育小孩呗。”旁边两只红眼睛的兔子精掩嘴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我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生小孩!”农子剑不可思议地大声嚷道。 “大王体质特殊,你们要是入了洞房,双胞胎都能怀上。”旁边的几个小妖笑得极为暧昧。 我擦,什么洞房什么双胞胎?! 从不信神鬼的青年被雷得不轻,“不可能!只有女人才会生孩子,我是男人!我不是妖怪!” “嘻嘻嘻~”小妖们偷笑不已,然后金光一闪就原地消失,让他和陆月歌独处了。 “可以的哦。”陆月歌不停亲吻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说,“子剑,我们来洞-房……” 身为在红-旗下成长的当代青年,农子剑当然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了。 不说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男男生子都没有可能,就是在古今中外几千年的神话传说中,也不见有哪个男神仙男妖怪生孩子的好吧! 场景一变,他们在这个洞府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婚后的生活非常幸福美满,他们每晚都在洞府里翻云覆雨,白天就打猎、下地干活。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妥,很容易乏力,还喜欢吃酸的东西。 陆月歌给他把脉,然后担心的表情变成了惊喜,他一把抱住农子剑,“子剑,你怀孕了!” 农子剑被雷得外焦里嫩,他当然不信,“这怎么可能啊。” 陆月歌惊喜地摸他的肚子,“是真的,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了!” “不可能的!”农子剑急得推拒他,“要是能生的话,孩子要从哪里出来啊?!” 难道是那个地方?! ……好像男人就只有那个地方了——他不要啊啊啊!! “不要怕,不是从那里生出来的哦。”陆月歌一边摸着农子剑的腹部一边解释道,“蛇是卵生的,等两个月后只需要做一个小小的法术,把蛋取出来,再孵上一段时间就会孵出宝宝了……” 什么小小的法术?还是很可怕的好吗!农子剑挣扎不休,“不行……我是男人,我不要生蛋!我不要生小孩!滚开!” “子剑,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来硬的不行,衣着华丽的男人便可怜兮兮地抬眼看着他。 农子剑果然慢慢停止了挣扎。 孩子……如果能生出结合了他们血脉的孩子……要是他能生出一个长得很像月歌的孩子,那一定是像精灵一样可爱的孩子,会叫自己爸爸,会慢慢长大……“好不好嘛,”陆月歌和他撒娇,轻轻抚摸他的肚子,“我想要子剑的宝宝……” “可是、可是……” “别怕,一点都不会痛的。”陆月歌亲着他的额头哄他,“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舍得你疼呢……相信我。” 农子剑不忍心拒绝他,矛盾地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场景再次变化,陆月歌高兴地从被子里捧出两枚泛着蓝萤光芒的蛋,“子剑,我们的孩子,你看!” 就是在梦中,农子剑也觉得自己被雷得不轻,卧槽,这两枚蛋居然是从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 太tm不科学了!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从蛋里面出来?”农子剑问道。 “我的宝贝……爹爹等你们出来哦。”陆月歌轻轻吻了一下那两枚蛋,然后他抱住了农子剑,把两枚蛋放到了农子剑的怀里,“很快的,还要再孵上一个月他们就会破壳出来了。” “……”农子剑心情复杂,要是孵出小蛇怎么办,他还是很害怕蛇的啊。 两枚蛇蛋越来越大,突然有一天,“卡卡”细微的声音响起,蛋壳慢慢裂开了,两个一岁模样的孩子从蛋壳里露出了上身,软软的黑发,雪白的皮肤,黑亮的大眼睛,眉眼和陆月歌都像极了,原本很忐忑的农子剑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爸爸……爹爹……”两个孩子张开嫩嫩的手臂用软糯的嗓音叫唤他们。 “宝宝!”农子剑和陆月歌激动地慢慢从蛋壳里抱出两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孩子。 太好了,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孩子们都很活波可爱,不停叫着“爹爹”“爸爸”,爱人在身边,孩子在怀,农子剑觉得幸福地不得了。 兄弟两都很活波,在他们的怀里咯咯笑个不停,还争着要农子剑抱,竟然还挥舞着小手吵起了架,农子剑哭笑不得,“宝宝乖哦,爸爸先抱弟弟,让你爹爹抱着你,等下……” “我就要爸爸抱嘛!” “我也要,我也要!” 哎,两个小家伙也太有精神了,农子剑正想再哄哄他们,没想到两个小家伙竟然变了身,变成两条黑鳞小蛇开始互喷。 农子剑没想到两个白白嫩嫩的孩子会变成蛇,他吓傻了,手一松,两条蛇就噗通掉到了地上。 掉到地上后又变成人类小宝贝的两个孩子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呜……爸爸、宝宝要爸爸……” “呜呜呜,爸爸,好疼啊……” “卧槽——”这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被摔到地上可不得了,农子剑又慌又急,他猛地起身—— “宝宝!” ——然后梦就醒了。 天还没亮,屋里光线很暗,陆月歌侧身睡着,手臂搭在农子剑的身上,还睡得很香甜。 农子剑的呼吸有些急促,梦里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心脏现在还在为自己失手摔了“儿子”而高高悬挂着。 卧槽,又是梦…… 都怪这家伙这几天老是在自己耳边说那些话,两个男人生孩子什么的,不然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宝贝,怎么了……”陆月歌也醒了,他起身搂住农子剑问道。 “靠!都怪你!”农子剑锤了陆月歌一拳。 “怎么啦?”陆月歌有些懵。 农子剑的心脏还在为自己在梦中摔了孩子而抽痛,他喜欢那两个长得像陆月歌的孩子,可爱又活泼,只可惜梦太短了…… 他把自己的梦和陆月歌说了,陆月歌听后笑得不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子剑,你想生我的孩子、唔——” “靠,闭嘴闭嘴!”农子剑脸红得冒烟,“就是因为你老是说这样的话,我才会做这些奇葩的梦。” 陆月歌摸了摸他的腹部,“哪里奇葩了……现在科学技术发展这么快,说不定过几年我们真的能有自己的孩子呢……我给你生一个好不好?和我们血脉相连,长得像你的……” “……那两个孩子,长得像你,特别可爱。”农子剑努力回想着梦中那两个叫自己爸爸的孩子,他有些难过,“可是被我不小心摔到地上了……” “你不会那样做的,如果你有孩子,一定会特别特别爱他们,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你就是这样的。”陆月歌亲了一口农子剑的肩膀,“你给他们起了名字吗?” “起了,但是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葛’字,就是你曾经的那个‘葛’。” “为什么是这个字?” “不知道啊,他们的名字里都有这个字,也许……是因为他们长得像你吧。” “唔,下次再生一个,生一个长得像你的,最好嘴角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梨涡,笑起来特别好看……” 天还没亮两人就在床上腻歪,越说越远,说得好像他们两个大男人真的能生出小孩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子剑又做梦了哈哈哈~o(* ̄︶ ̄*)o 晚点再更一章。 画了这个梦的条漫,有兴趣的去我的微博看看~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地里的二苗刚收完,一场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山里回旋了一夜的北风,第二天一早起来都要穿毛衣了。 入秋之后家里基本没有什么活儿要干,农子剑也申请了去学校上课,山村学校非常缺老师,尤其是外面的年轻新鲜血液,农子剑担任了五年级的数学老师和整个学校的体育老师,他是学校里最活跃的老师,深得孩子们的喜爱。 每天还是陆月歌最早起床,做好早餐后他把农子剑和蓝棠君叫起来,八点钟的时候他们就要出门去学校上课,蒙仁峰去河边换蓝靖放鸭子,陆月歌喂过猪后就去地里种菜,忙完这些,他就开始自己的竹编工作。 大家各司其职,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生活可以说是十分幸福美满。 学生们开始放寒假的时候,农子剑也要准备回家过年了,他去年是在这里过年的,今年得回莨市和家人一起过年了。 陆月歌给他准备了很多土年货,还酿了两桶米酒和药酒送给老爷子老太太,亲自开车送他到了莨市。 临近过年,原本人口拥挤的大都市冷清了不少,城市禁烟火,只有树上挂的红彤彤的灯笼才展示了一点过年的气息。 今年的年夜饭是在大伯家吃的,一大家子围在一起,适龄青年的工作婚恋情况和孩子们的学习生活是不可逃避的话题中心,农子剑小堂哥的女儿都会走路了,大家自然把枪口对准了他。 “子剑啊,有女朋友了没有啊?”大伯母问道。 “都跑到乡下去了,肯定是有意中人了呗。”农子书说道。 农子剑暗自捏了一把汗,他打着哈哈,“八字还没一撇呢,慢慢来。” “什么姑娘啊,这么难追?”蒋春凤有些疑惑,“这都大半年了还追不到手。” “子剑人老实呗,堂弟我跟你说啊,太老实是不行的——” 农子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老婆打断了,她抱着孩子哼了一声,“好呀农子书,什么太老实了不行,你是不是想不老实了?” “冤枉啊老婆,”农子书是个妻管严,他笑呵呵地讨好自己妻子,“我当初要是老实肯定追不到你了,你那么受欢迎,为了追到你,我绞尽脑汁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啊!” “就会胡说,别教子剑那些歪的。”堂嫂这才气哼哼地放过了他。 大家都笑了,蒋春凤说,“男孩子嘛,太老实了也不行,嘴巴还是要甜一点才能追到人。” “是啊,而且我们子剑长得也很帅啊,身材又好,这样的男朋友多有安全感。”结了婚的女人都爱做媒,堂嫂笑着说道,“我有一些小姐妹还不错,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了嫂子,我还在追求别人呢,做人要一心一意。”农子剑流汗,他只想好好吃饭,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吧。 不知月歌会不会也被家里人问这些事情。 “子剑啊,你也别太傻了,要看清什么样的人才适合做老婆,不然以后娶回家累的还是你妈。”大伯母说道,他们家条件也算不错了,子剑都追到乡下大半年了,这姑娘还这么难搞定,别是以后娶回来要人侍候的。 “不会的,他……人特别好,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农子剑怕他们继续追问下去便赶紧说道,“缘分到了自然会成的,我才多少岁啊,你们就等着吧。” 其他人还好说,关键是大哥的眼神让他很吃力啊,大哥这么明察秋毫的一个人,千万别让他发现了,否则……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陆月歌这边的情况不太好,陆百京和罗小桂今年一起回来过年了,陆月歌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他们很少交流,更多的时候都是对着手机划拉不停。 罗小桂越来越漂亮了,她皮肤白皙,身材苗条,衣服也非常适合,画个淡妆后看着也就三十岁多一点,寨子里和她同年龄的女人都羡慕不已。 “小桂啊,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看着我也想出去打工了。” “人家小桂本来就是漂亮的,像我们这样的出去了也不见得会变年轻漂亮。” “没有的事,你们出去了也是一样的。”罗小桂笑笑,“外面的人都是这样打扮的,随便化一点妆,人都会变得精神漂亮很多。” 生活环境不一样了,确实很容易就没有共同话题,罗小桂和她们说了几句之后就走了,在原地抱着孙子的几个女人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出去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这脸蛋和身材保养得这么好。” 有人压低了声音:“之前不是听说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吗?怎么现在又一起回来了,难道是假的?” “谁知道呢,现在变这么漂亮了跑了也正常,去到外面遇到了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这穷山沟里的东西都得丢。” “不一定是谁不要谁呢,黄家阿宝不是说见过百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哎呦,这可真是……” 罗小桂回来的时候,给陆月歌带了很多东西,衣服鞋子电子产品,装了满满一个密码箱。 陆月歌换上了新衣服,罗小桂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露出了笑容,她帮他整了整这件黑色卫衣的帽子,把他的长发从领子里拿出来,“我儿子可真帅!” 其实陆月歌跟罗小桂的感情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了,男孩子成年了,跟母亲的关系便没有小时候那样亲密了,尤其是感情很传统内敛的山里人。 而且罗小桂真的变了很多,她已经从一个农村妇女变成了大都市的成熟女人,陆月歌觉得有些陌生。 “是阿妈的眼光好。”“月歌,过完年你跟阿妈一起去外面好吗?”罗小桂把儿子额前的发丝别到了耳后说道。 “去深市吗?” “深市也可以,你想去新国吗?那里是发达国家,很干净,很漂亮……”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因为陆月歌正在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了。 “阿妈,你有认识的新国人?”陆月歌问她。 “嗯……我工作的地方有一个朋友是新国人。”罗小桂轻声说道。 陆月歌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口了,“普通朋友,还是别的什么朋友?” “月歌!”罗小桂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你不想跟我说说吗?” “……当然只是普通朋友。”罗小桂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我们都由着你,考农业大学也好,读了大学再回到这里也好,但是一个男人总需要去外面闯一闯,新国跟这里完全不一样,阿妈现在有条件了,你可以一起去看看。” 陆月歌低着头,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外面才是好的,回到这里种地养猪就是没有出息?钱已经是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都这么大了还离不了家,还是一个男娃子。”罗小桂叹气,“阿妈带你去新国,那边环境好,福利也好,我的儿子这么帅,就不应该待在这山沟里。” “去看一看可以,但是我不会留在那里的。”陆月歌说道,他当然不会留在那里,他只会待在有农子剑的地方。 出息不出息,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你和我阿爸……是回来离婚的吗?” “……没有,你别多想,我们不会离婚的。”罗小桂转过头说道。 她的情绪很平淡,陆月歌不相信她说的话,如果真的还有感情,是不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的。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勉强一起回来呢。 陆月歌觉得很难过,虽然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不应该像小孩子一样为父母的感情破裂而太过在意,感情的事勉强不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勉强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山里的冬天很冷,这几天下起了雨夹雪,陆月歌背着竹筐进到了深山里。 早在七月份的时候,寨子里来了一支考察金钱豹的科研队伍,一直驻扎在山里做研究,几次安装红外相机的时候陆月歌都有跟着一起去,空闲的时候他还会带着粮食深入到山里探访他们。 科研人员早在一个月前就放假回家过年了,只有一个叫李熠的退伍兵留下来守在营地,陆月歌已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这么冷的天他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他一大早就背着食物和炭火进山去看看情况。 树上挂满了晶莹的冰霜,陆月歌穿了雨衣,既可以挡雨又可以防寒,走了大半天的路,下午两点多才终于到达了营地。 李熠不在营地,茅屋前面的篝火已经熄灭了,陆月歌把带来的东西放好,燃起篝火准备烤一个粽子来吃。 粽子烤好了,他才剥开粽叶,粽子的香气就引来了一只猴子,这只猴子估计是来营地要吃的惯了,也不怎么怕火,从树枝上跳下来后就冲着陆月歌吱吱叫,陆月歌便把小半的粽子分给了它。 有沙沙的声音传来,陆月歌转头一看,李熠抱着一个竹筐从后面林子回来了。 那猴子趁陆月歌转头的时候,直接就把他手里只咬了两口的粽子抢走,然后一溜烟就跑了,陆月歌哭笑不得,他站起来向李熠走去,“熠哥。” “月歌?”李熠看到他很惊喜,“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他小心地放下竹筐,然后慢慢揭开竹筐上面用绳子紧紧捆着盖住竹筐口的衣服,陆月歌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大猫”。 他们这片山林里真的有豹子! 看到有人靠近,被限制在竹筐里的花豹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咕噜声。 李熠说,“早上我去西边的林子发现的,它捕猎野猪的时候被伤到了。” 冬季寒冷,食物变少,这只金钱豹估计是饿极了,捕猎小野猪的时候被大野猪围攻,野猪的战斗力不可小觑,皮毛又坚硬,这只金钱豹根本不是对手,要不是李熠赶来,这只金钱豹只怕要被野猪的獠牙扎穿。 李熠呼出了一口气,一路托着这猛兽回来,既怕它冷不防一爪子伤人,又怕把它给颠着了,营地只剩下他一人了,还好陆月歌来了,不然只有他一个人也是麻烦。 猫科动物的攻击能力非常可怕,敏捷的身姿,锐利的爪牙,独行的性格都表明了这是不可亲近的猛兽。 金钱豹动作敏捷,昼伏夜出,常人基本很少能见到它们,警惕性又高,怎么会任人类给它包扎。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用棉被小心地把这只金豹托出来放到了笼子里,陆月歌一边安抚它一边检查它的伤口,它站不起来,后腿的皮毛沾了不少血迹,伤口挺深,应该是伤到骨头了。 李熠拿出了营地里的医药箱,两人分工合作,一人隔着被子按着金豹,一人配了生理盐水给它冲洗伤口,撒上一些药粉,最后再用纱布包扎好。 包扎好伤口的豹子安静了不少,窝在笼子里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类。 这是一只估计还没成年的母豹,身躯大约有半米长,金底黑斑的皮毛,尾巴很-粗-长,受伤和麻醉让它有些虚弱,它估计挺久没吃东西了,陆月歌刚好给李熠带来了几斤新鲜的猪肉,李熠便把一半的肉切给它吃了。 陆月歌还煮了一锅肉粥,用瓷盆端到了它面前,卧在棉被上的豹子先是嗅了嗅,然后才伸出舌头吃了起来。 篝火正旺,陆月歌把两个粽子放到了火堆边烤着,没一会就香气四溢了。李熠忙了大半天,这会吃到了热腾腾的粽子,他舒了一口气,“还好你来了,太及时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真是雪中送炭,太感谢你了。” 科研队里唯一的女博士一直赞他为“山野谪仙”,果然一点都不为过。 陆月歌笑道,“不客气,我也是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摸到花豹呢,我只是在小时候模模糊糊见过一次……还以为它们已经灭绝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再见到。” “这里环境好,保护得好的话,以后能见到它们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这片山林太大,无人探索的地方还很广阔,也许真的还有不少的珍稀动物在避世生存着。 陆月歌的眼睛一直离不开笼子里的花豹,他觉得自己今天这趟实在是太值得了,他一边翻着火堆边的红薯一边和李熠说,“熠哥,准备过年了,我是来邀请你去我家一起过年的。” “这……” “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这山里多孤独啊,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还要继续降温。”陆月歌劝说道,“你去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住几天再回来就行了。” “我一个外人,大过年的去别人家不太好……我还是一人待在这里就好了。”李熠想想还是拒绝了,他一个陌生人,大过年的去别人家里确实不好意思。 陆月歌不知道他为什么过年也不回家而是一个人呆在这深山老林里,“没事的,就去住几天,人多热闹,子剑回家了,现在家里就我阿爸阿妈和我哥四个人。” “可是这豹子怎么办?”李熠看了下笼子里吃饱了东西正在餍足舔爪的豹子迟疑道。 “我们在这里照顾它几天,等二十八那天再回去就行了。”陆月歌隔着笼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豹子的耳朵尖,这些野生的独行生物是不亲近任何人的,等它伤好一点肯定就不愿留在这里了。 “那行,等它没什么问题了我就跟你回去。”盛情难却,李熠只好答应了。 但是没等到二十八,第三天天还没亮,陆月歌和李熠被屋外的声响吵醒了,他们从窗口望过去,清冷的月光下,那豹子不知道怎么地就出了笼子,还把陆月歌带来的鸭子咬死了。 豹子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叼着鸭子隐没在了黑暗中。 天亮后两人找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找到那豹子的踪迹,李熠冻得直发抖,“回去吧,它的腿问题应该不大了,我们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一只金钱豹已经很幸运了。” 在他们来到这里考察之前,整个团队的人都不确定这里是否真的还有金钱豹的存在,没想到临近过年的现在给他们遇上了一只,拍到照片和采集到资料,这对他们这些研究者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过年礼物了。 希望这只豹子能好好生存下去,在这片山林里繁衍生息。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李熠是北方人,蒙仁峰也喜欢吃饺子,陆月歌便擀了饺子皮包了很多饺子,白菜猪肉馅、韭菜猪肉馅,香菇猪肉馅,每一个都皮薄馅多,李熠没想到在这偏远西南山村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 今年的春节对陆月歌来说有很大不同,去年农子剑来这里跟他一起过年,之后两人就一直甜甜蜜蜜的,现在农子剑回莨市和家人过年了,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对方这么长时间过了,他很不习惯。 陆百京和罗小桂初七就要离开涯林了,在罗小桂的几次劝说下,陆月歌终于答应和她一起去新国一趟。 他给农子剑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农子剑说,“出去玩一趟也好啊,新国的风景很不错的,我以前去过一次,街道非常干净,讲汉语的人也挺多,交流基本没什么问题。” “……如果你也跟我一起去就好了。”陆月歌说,他不高兴的原因是陆百京和罗小桂一到县里就各自分开了,两人的目的地根本不同,一起回来就是做戏给别人看的,但是又不离婚,陆月歌搞不懂他们,也许他们只是在吵架,还没有到离婚的那一步? 陆月歌和罗小桂现在正在去莨市的火车上,然后明晚九点的飞机从莨市飞新国。 “你好好陪你阿妈,开开心心地玩,等你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回家。”农子剑是知道他父母的一些情况的,只能这么安慰他道。 陆月歌笑了,他喜欢农子剑和自己说“回家”这个词,“你在家有什么事要做吗?” “没什么做的,闲的发霉了,都想快点回去了。” “那……跟我一起去新国吧。” “可是,你阿妈——” “没关系的,我都这么大了,不可能每天都跟着她吧。”陆月歌很想农子剑跟自己一起去,他央求着,“去吧去吧,我们都没有一起去外面旅游过。” 对于陆月歌的任何请求,农子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这次也是一样的,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忙,于是便答应了,“那,好吧……” “真的吗!” “有什么事我不答应你啊。” 陆月歌所有的郁闷马上一扫而空,他对着电话那头么么么了好几下,“我现在马上帮你订票!” 罗小桂有些奇怪农子剑为什么也一起跟来,听说这个城里的小伙已经在自己家里借住了大半年了,又不是情侣,两个男孩子怎么这么黏糊? 农子剑有礼貌又爱笑,罗小桂倒是挺喜欢他的,而且农子剑来了以后,自己儿子的笑容就变多了,有他调和气氛,罗小桂自然是很欢迎的。 飞机飞了三个多小时就到新国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开车来接他们。 这个男人的条件看着很不错,而且他对罗小桂很上心,说话轻声慢语的,一看就是超过友谊的那种好,对陆月歌和农子剑也很热情,“不愧是你儿子,长得真靓仔,比那些明星还要好看。” 陆月歌的心情很微妙,还好他们在的这几天里这个男人并没出现多少次。 罗小桂是去年年底开始到新国工作的,在唐人街的餐厅做领班,还在附近租有一套两房一厅的公寓,房子装修得很好,罗小桂说是朋友借给她暂住的。 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大方地给“朋友”借这么好的一套房子?那个男人送他们来这里的时候都是熟门熟路的,一看就是经常来往的。 他要是住到了这里,是什么意思,阿爸那边怎么办? 之前陆百京每次跟他联系,也都是想让他去深市那边一起工作,但是陆月歌每次都拒绝了,后来他也就慢慢放弃了,很少再提起这事。 “也许他们有什么苦衷吧,等他们解决了应该就会说了。”农子剑安慰他,“如果真的是……要离婚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这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新国确实很干净很漂亮,陆月歌和农子剑先后去了游戏展、植物园和动物园。 新国是多种族国家,不同肤色的人种很多,所以游戏展上各种类型的帅哥美女都有,他们模仿游戏动漫里的角色,穿着大胆,身材劲爆。 “哦~我说你以前怎么这么爱去游戏展呢。”陆月歌揽着农子剑的肩膀暗地里掐了他一下,这些游戏的女性角色都是清一色的纤腰大-胸,不玩游戏的陆月歌很怀疑打斗的时候裸-露出这么多的皮肤真的合适吗,没有衣服铠甲的保护多容易受伤啊。 “那都是以前了,游戏都是这样的。”农子剑笑嘻嘻的,“有了你这么个大帅哥,我眼里哪还能装得下别人啊。”陆月歌忍不住笑了,改掐为摸。 “你还说我呢,你看那边的那个男的,黑发碧眼,那脸蛋那肌肉……”农子剑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肌肉型男,“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这类型的?” “我就是因为喜欢你这样的,所以才对那种类型的比较关注。”陆月歌一本正经,“我男朋友的肌肉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比他的要好多了,手感什么的就更加不用说了……” “咳咳!” 新国的植物园和动物园更让陆月歌大开眼界,他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珍稀的动植物。 这里的动物园和国内有很大不同,它模拟的是自然环境,用河流和林带甚至岛屿代替了栅栏作为天然屏障,最大限度地给园里的动物模拟了野外的生活条件,而游客可以乘车或走一些通道近距离观看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野生动物。 从极寒南极洲的企鹅,到炎热非洲的狮子老虎猎豹野牛猩猩,再到澳洲的棕熊袋鼠蜥蜴,亚洲的大象熊猫黑叶猴蟒蛇……生态复杂,总类繁多,陆月歌看了整整两天都舍不得离去。 隔着玻璃看到那威风凛凛的老虎,陆月歌的心情非常激动,差不多三米长的老虎在丛林间走动,尾巴有时候灵活地一甩一甩,慵懒而又霸气。 一只雄性孟加拉虎突然朝玻璃扑了过来,在玻璃另一边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甚至年龄小些的孩子都被吓哭了。 陆月歌没有被吓到,他太着迷于这样美丽而又霸气的生物了,他的手在玻璃上划圈,这只老虎歪头看了他一下,然后就卧在玻璃边的草丛里舔自己的爪子。 陆月歌的记忆回到了遥远的小时候,他在山林里,也远远见过这样威风凛凛的猛兽,身边还跟着一只小小的顽皮小虎。 也许真的只是他的梦而已吧,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再见过它们的踪影。鄢烈的爷爷曾经是采购站的员工,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每年都能收到几十张虎皮,说明他们那片山林里确实生存着不少老虎,后来就越来越少了,直到完全灭绝。 他们那里也曾经是老虎的栖息地。 “我们山里也曾经有老虎,如果它们还存在着就好了。”陆月歌隔着玻璃轻轻地抚摸那老虎的皮毛说道。 游览了动物园和植物园,陆月歌觉得不虚此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做梦的时候总会梦到这些动物,它们在他的梦里、在他的山林里繁衍,捕猎,嬉戏…… 他们在新国呆了五天就回国了,回到莨市后,他们在家里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直接回山里,春耕已经开始了,学校也准备开学了。 下午到了县里,吃过午饭后,陆月歌去旁边的市场给太婆买烟丝,农子剑拿着大包小包在粉店里等他。 再去点了一碗凉粉,刚才收银的姑娘不在了,现在是一个老头坐在那里,老头给他找了一张十块一张五块和三张两块,他正想收进皮夹里,就看到了那纸币上印有字。 永生永生,生生不息 农子剑翻了一下老头刚才找给他的几张纸币,结果发现每张纸币上面都印有类似的句子。 “老板,你这钱上面怎么都是字啊?”农子剑把凉粉端到了桌上随意问道,他坐的位置和收银台很近,这个时候店里也没什么人。 他以前也收到过写有类似这种文字的钱币,但一次性收到这么多张还是第一次。 都什么年代了邪-教还这么猖狂,现在还有多少人会信这种东西呢。 老头正在收银台吃午餐,桌子上一碟荤腥都没有全是素菜,他憨憨笑着,“没事,能用,能用。” “永生教?”农子剑对着钱币念了出来,我还长生不老呢,这绝壁是什么邪-教来的。 “小哥你知道永生教啊?”老头抬起了头问道。 “没听说过,不知道。”除了十多年前震惊全国的‘xx教’,农子剑还真没接触过别的邪-教。 大学的时候他去公园游玩,有人直接上来和他传教,他听了一会之后赶紧跑了,不好意思,我不信教,我是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这……我也是听说过。”那老头放下筷子跟农子剑聊了起来,“我有朋友加入这个教会了,不仅身体变好了,他家小孩今年还考上了京市最好的大学。” “这么灵啊。”农子剑哈哈笑道,真的假的啊,肯定是巧合吧。 “听说是这样的。”老头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神秘地和农子剑说,“小伙子长得挺俊,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我家小女儿今年大二,就刚才坐这里收钱的,漂亮吧,要不要交个朋友啊?” 我去这大街上的都有人做媒,大爷,那是您亲生女儿吗,随随便便就介绍给大街上不认识的人,您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哈哈哈,您别开玩笑了,我已经有对象了。” “哎呀,没关系没关系,处不成对象,还是可以做朋友嘛。”老头还是不死心地极力推荐自己的女儿,“这是她的号码……” 这爹当的,农子剑赶紧起身走了,“我对象醋劲大得狠呢,大爷您可就放过我吧。” “哎,行行行,下回还来我这里吃粉啊,我给你打折。” 农子剑嘀咕,女儿才大二这当爹的就急着帮找对象了,现在形势这么严峻了吗,幸亏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没拖后腿,我们两个男的在一起,男同胞们就少了两个竞争对手,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不更新,这几天大修一下,还有十章这样就完结了,周末应该能一起放上来~ 第90章 第九十章 正月十五才过,全国又大面积蔓延了一场禽流感,新闻已经报导了十多例死亡病例,一时间人心惶惶,无人敢买鸡鸭,家禽业受到了严重打击。 去年到今年初蒙仁峰和蓝靖小两口一直在扩大养殖规模,他们跟县里的一家饭店有合作,用他们养的鸭子做招牌菜柠檬鸭和啤酒鸭,是外地来旅游的人都必点的一道菜。 眼看生意渐渐稳定,谁料禽流感又开始冒头。 而且这次影响比较大,南方几个省份都是疫情高发区,首当其冲的就是各个地方的养殖场,一时间倒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家禽养殖场,损失非常惨重。 除了正月十五后还剩的六百多只待出栏的鸭子,蒙仁峰他们年前刚买了一批鸭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批鸭苗出现了问题,新闻才出来没多久,虽然他们已经把鸭子分开装进笼子,都有给鸭子消毒了,但还是有几只小鸭子出现了精神不振的现象,三天之内便死了十多只鸭子。 寨子里的人议论纷纷,之前跟他们有过过节的,眼红他们养鸭子赚了钱的人就跳出来了,说他们的鸭子感染了禽流感,赶紧把鸭子给埋了,也不知道是谁给防疫站打了电话,第二天防疫站的人就开车来了。 检测结果说确实是感染了禽流感,必须把全部的鸭子扑杀了。 蓝靖焦急上火,这些鸭子他投了多少本钱,要是全埋了,他就是血本无归,弟妹的学费也没有了着落…… 但是安全第一,人命关天,蒙仁峰虽然心痛但还是没有办法,大小三千多只鸭子都被扑杀了,鸭舍和池塘全部消毒了几遍,这其间的损失对他们来说不是小数目。 天气还没回暖,新闻又报导发现了几例感染病例,听在县里读书的黄敏浒说,他们学校每天早上每个人都要测体温,谁一感冒发烧就要被送去医院隔离治疗。 鸡蛋鸭蛋也没多少人敢买,这几个月他们是暂时不能养鸭子了。 蓝靖愁得一直吸烟,他第一次投资就遇到了这样的风险,打击确实不小。不养鸭子了可以种地,但是种地也同样需要成本,种子肥料农药哪样不花钱,做竹编他们又没有经验,阿弟阿妹读书的钱还是跟陆月歌借的,他想去外面打工,但是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根本脱不开身。莫芸家里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嫌他家穷,上次莫芸回去差点被家人关起来不让他们见面…… 陆月歌仔细想了想,和他们提了一个建议,“我高中有一个同学,姜县那边的,他家是做包子的,刚开始找的店面不好,竞争也多,包子一直卖得不怎么好,后来他阿爸就每天骑车把包子拿到远一些的村子里去游卖,结果还真卖得挺好的。” “你是想让我们去卖包子?”蓝靖问道。 “可是,先不说我们会不会做包子,做的好不好吃,我们这里这么偏远,大家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吃包子吧,会愿意买吗……”蒙仁峰也提出问题。 蓝棠君推了推眼镜,“要不,你们来跟我们学编程?” “我二十八个英文字母都背不全,只会说‘星球’和‘爱老虎油’,数学从来就没及格过……”蒙仁峰挠头说道。 “英文字母是二十六个。”蓝棠君说。 “啊?不是二十八个吗?”蒙仁峰窘了。 “是二十六个。”农子剑也点头。 “我一学这些东西就头疼……”蓝靖也挠头,他学习是挺刻苦了,但是奈何成绩一直都是垫底的。 陆月歌笑了笑继续说道,“大家早上都习惯了喝白粥,但是,如果有各种口味的包子可以选择,你们愿意喝白粥还是吃包子?而且包子也不贵,每家每户一周买个一两次,这个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对啊,以前我们学校的人,起码有大部分都是喜欢吃包子的!”莫芸说道,包子一块钱到两块钱一个,便宜还能填饱肚子,大部分学生们早餐都会选择包子。 “我做的包子,你们觉得跟外面的比怎么样?”陆月歌问他们。 “比外面卖的要好吃多了!”莫芸跃跃欲试地看着陆月歌,她已经知道陆月歌想要做什么了。 蒙仁峰和蓝靖也点头,哪次做的包子不是他们两吃的最多。 “我教你们做,做包子的成本不算高,你们可以先试试,如果这几天卖得好的话,我出钱买蒸笼面粉这些东西。”陆月歌说道,同时也提醒他们,“但是做包子非常辛苦,半夜一两点就得起床开工了,天还没亮你们又得赶早骑车去游卖。” 莫芸站了起来,很坚定地,“我想试试!” 蓝靖和蒙仁峰也点头同意了,反正现在地里要干的活也不多,鸭子也不能养了,难道要干坐着吗,还不如试一试做点别的。 卖得好的话每天都能数到钱,不像养鸭子种地,要养大了成熟了卖掉才能看到钱,而且风险相对也小了很多。 说干就干,农子剑去县里买了蒸笼擀面杖夹子面粉这些东西回来,陆月歌在家里教他们发面,制作馅料,捏褶子…… 西南多食稻米,平日里面粉都非常少买,所以蒸包子的技术对他们三人来说还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的。 陆月歌当初做包子的目的很简单明了,就是为了让农子剑在吃的方面丰富一些,毕竟这里跟大城市差太多,他只能在吃的方面多花心思了。 制作馅料和捏褶子对他来说很简单,但是面团的发酵就要讲究了,之前他也失败过不少次,蒸出来的包子面皮总比不上外面卖的软乎,后来才慢慢摸出了门道,蒸出来的包子面皮非常蓬松绵软口感好。 蒙仁峰和蓝靖手都比较笨,褶子捏了两天都不完美,还好莫芸上手很快,褶子捏得漂亮还很迅速。 学得差不多后,这天晚上,蒙仁峰负责洗菜和面擀皮,陆月歌负责馅料,蓝靖和莫芸负责包,农子剑则拿着手机拍摄和讲解。 为了图个好兆头,他们一共包了三百六十六个馒头和包子,最普通的大白馒头,豆沙包,肉包,花卷,辣粉丝包,香菇青菜,酸菜包,还有少量的流沙包和烧麦。 第二天天没亮,蒙仁峰和蓝靖就开始把蒸笼绑到了三轮车上,这三轮车是陆月歌大舅家的,蒙仁峰暂时跟他们借用几天。 这个三轮车很实用,是充电的,黑山上的风光发电电力一直有富余,比烧柴油要环保省钱很多。 蓝靖骑电动车,他自己把尾箱改装成了像外卖一样的大号后箱,厚实的泡沫板箱子,盖上盖子后能保温三个多小时。 他们打算去隔壁的几个村寨游卖,这些地方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他们认识的远亲或是同学,不然贸然去到陌生的村寨很容易被欺生,甚至是殴打和抢劫。 蒙仁峰和蓝靖兵分两路去了不同的村寨,蓝靖的小电驴电量不够就在近一些的寨子,蒙仁峰的三轮车电量比较足就去远一些的寨子。 天才蒙蒙亮,蒙仁峰到了离他们寨子估计有三十里左右的黄村,这个村庄挺大,有六百多户人家。离村庄还挺远的时候,已经有农人赶着牛出工了,蒙仁峰摇几下手里装了石头的铁皮罐子,哐啷哐啷的声音传得很远,他吆喝着:“卖包子咯,卖包子咯,又大又香的包子,馒头,肉包,菜包,豆沙包,粉丝包……” “叔,要不要来个包子?”蒙仁峰冲赶牛车的大叔问道。 大叔坐在牛车上吧嗒抽着烟,冷漠地摇了摇头。 蒙仁峰继续开车走在土路上,前面走来一个挑着扁担带着孩子的村妇,蒙仁峰停下车问他们,“婶,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来两个包子,热乎乎的!” 一听到包子,小孩就停下脚步扯着村妇的衣服,眼巴巴看着蒙仁峰三轮车后箱的蒸笼,“奶奶,奶奶,我想吃包子!” “哎呦,吃什么吃,身上一分钱都没带!”女人扯着自己的孙子要走。 蒙仁峰用塑料袋装了一个豆沙包和一个粉丝包递过去,“婶,没带钱没关系,这个豆沙包和粉丝包你们先拿去尝尝,免费的,好吃以后再跟我买!”第一次卖包子,搞点优惠,先让顾客试一试尝一尝,觉得好吃不贵总会有回头客。 “我们都吃过早餐了。”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和犹豫,“小伙子,这多不好意思,婶是真没带钱……” 蒙仁峰把包子塞到小孩手里,“没关系,我平时下地干活也不会带钱在身上,我们今天开张,这是优惠,您就当是试吃,觉得好吃以后再跟我买。” “哎,那行!”村妇让自己的孙子接过包子,“阿弟,还不快跟叔叔说谢谢。” “谢谢叔叔~~”小孩儿高兴地拉长了声音冲已经骑车走了的蒙仁峰喊道。 进到村口,有大人带着小孩在路边等校车,蒙仁峰同样给了他们优惠,买一个送一个。 现在偏远村庄已经不像几年前那么穷苦,除了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之外,大部分村寨已经通电通网络,几乎人人都用得起手机,一两块钱的包子还是买得起的。 天气还很冷,这个时候能吃到热乎乎的包子,孩子们特别兴奋,感情好的你吃我的一口,我吃你的一口一起分享。 “我吃的是豆沙馅的,真好吃!” “我吃的是肉包,好多肉啊!”一个小男孩大口咬着包子,话还没说完,里面的大半团肉馅就掉到了地上,他嘴巴一瘪,眼眶里马上蓄满了泪水。 蒙仁峰大笑着又拿出了一个给他,“拿好了,再掉可就没有啦。” 小男孩擦掉了眼泪,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五毛钱给蒙仁峰,“叔叔,是我自己弄掉的,我给钱给你。” 蒙仁峰撸撸他的脑袋收下了,“真乖!那叔叔收下了。” 有两个小孩对流沙包尤其喜欢,“哇,叔叔,这是什么包子啊?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包子。” “这个叫流沙包,特别好吧?” “超超超超……超级好吃!” “叔叔叔叔,你明天还会来吗?我想天天都吃包子!” 孩子们吃得高兴了,付钱的抠门大人就有些抱怨了,“家里又不是没吃的,这包子有啥好吃的,小伙子就会赚这些小馋猫的钱……” “也得做得好吃才能赚到你们的钱啊。”蒙仁峰笑得特别灿烂。 旁边有个胖大妈倒很捧场,“这包子确实不比街上的差,馅料也多,你们知道街上那几家包子店有多小气吧,皮厚料少!就是不知道以后你们会不会料越来越少,皮越来越厚。” “这您放心,馅绝对给够,童叟无欺!” 除了孩子,还有下地干活的村民也趁着优惠一连买了几个解馋充饥。 因为优惠和新鲜,两百多个包子,光是这个村子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卖完了,蒙仁峰算了一下,一共收到了一百三十六块五毛钱,如果每天都能卖出两百多个包子的话,除去成本,确实跟去厂里打工差不多了,自由度还大。 蓝靖回去得比他早,优惠之下包子也全部卖完了。 两人心里都很激动,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蓝靖一早上吆喝得嗓子都哑了,农子剑一拍脑袋,“忘记买个喇叭了,录好音放块电池能喊一天,我明天就去买。” “我们可以多搞一些品种,蓝靖说有不少人问有没有发糕呢。”莫芸也很高兴,她的想法比较多,“我们菜园里的韭菜不是都吃不过来了吗,可以烙一些韭菜饼,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大南瓜,也可以做一些南瓜馒头……” 陆月歌点点头,“嗯,后续可以慢慢加入这些,我们一边做一边学新的品种。” 卖包子确实很辛苦,别人在梦乡的时候他们就要起床开始忙活了,天还没亮又得出门,一路游卖几个村寨,卖完了才开车回家休息,过的差不多是日夜颠倒的生活。 但是每天都能收到现钱,他们干劲十足。 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很多菜都是自己种的。家里每年都种有大片的芥菜,入冬后用酒糟开始腌制,颜色黄得好看,酸度也很合适,做成酸菜包非常受欢迎。 大白菜小白菜包菜也种了不少,吹南风的时候疯长得都要割去喂猪,蓝靖有同学家里是种香菇的,跟他能要到批发价,香菇青菜包虽然是素馅的,但是卖得也挺多。 农子剑爱吃南瓜苗,去年菜园边上的空地爬满了南瓜藤,秋天的时候收了不少大南瓜,南瓜馒头老人小孩都喜欢吃。 去年种了不少糯米,可以做农子剑最喜欢的烧麦。等天气暖和了,他们会种很多豆角,豆角粉丝包也很不错…… 唯一不足的是缺少新鲜的猪肉,猪肉这几年价格一直挺高,快收摊的时候肉价才会降低一些,卖包子的人一般多是这个时候才去市场采购猪肉以降低成本。 涯林地处偏远,猪肉贩子最远也只是去到大寨子而已,是不会来他们这几个偏远的山旮旯村寨的,毕竟路途太远,根本不划算。 所以蒙仁峰他们不能每天都做肉包,一个星期才做一两次纯肉馅的灌汤包和叉烧包,每次都是最快卖完的。 蒙仁峰和蓝靖小两口的卖包子之路慢慢走上了正轨,基本一天都能卖掉三四百个馒头包子发糕韭菜饼,扣除成本,每人一个月都有两千多块钱的净收入,着实羡煞了一帮人。 有空的时候,他们也会和陆月歌学做竹编,毕竟技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大家的虐点都比较低_(:з」∠)_所以,从这章开始,不想看虐的可以跳到最后两章了~ 毕竟之前埋了暗线嘛,还是要有头有尾填好坑(*^▽^*) 提醒过了哟,不想被虐的同学直接跳最后两章~么么哒~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天冷的时候包子比较好卖,清明过后气温渐渐升高了,买包子的人就少了一些,莫芸便尝试着跟家里人学做了米粉,在他们父母那辈,物质匮乏,不少人都会一些传统手艺,做米粉红薯粉,做米膏,做豆腐……到了他们这一代,会这些传统手艺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这个季节的米粉很好卖,有些人喜欢吃块状的,有些人喜欢吃切成条的,拿回家后,去菜园里摘一把辣椒和西红柿,再剁几瓣蒜和姜爆炒,然后加酱油和酸醋煮开,直接拿这些酸辣汁做凉拌米粉,或是加上一些酸笋和空心菜梗酸,或是配上一些辣椒骨,尤为开胃爽口。 禽流感的风波渐渐熄了,但不能因噎废食,大规模的鸭子是暂时不养了,陆月歌买了三十多只鸭子养着留着自家吃,小鸡也买了一百多只放在果园那边养着,生蛋的母鸡有十多只,每天都能收到不少鸡蛋。 农子剑和蓝棠君曾经是上下属的关系,现在生活在一起,相处久了,农子剑也不会被蓝棠君冰住了,他一直都是很敬佩蓝棠君的,这可是程序大牛,天才! 除了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他们最近还在策划一些小游戏,两三台电脑摆在一起,一讨论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 这天不用上课,农子剑和蓝棠君写了一天的代码,眼睛有些累了,农子剑伸了个懒腰拿起水杯走到窗边,“大狼说明天就能把角色的图发过来,我们再讨论还有哪里要……” 农子剑的声音小了下去,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果园那边的灌木丛里是什么东西?! 远远地乍一看他还以为是家里的猫,但哪里有那么大的家猫啊,皮毛也跟橘猫不一样,那是金底带着黑色钱币形状的皮毛,这——可不正是野生的金钱豹! 陆月歌给他看过李熠救的那只受伤的豹子的照片,农子剑没想到它们这么快又再次出现了,还踏入了人类的地盘。 一只母豹带着两只小豹子躲在灌木丛里,两只小豹还很小,正在用两只小爪子顽皮地打闹着,母豹则很慵懒地盯着果树那边的鸡群。 蓝棠君有些疑惑他怎么不说话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完美可怕的捕猎者。 农子剑心脏狂跳,陆月歌今天回寨子里做事了,说下午才会回来,他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陆月歌的电话,他就怕陆月歌这个时候刚好在回来的路上,若是贸然和这猛兽碰面就糟了…… 还好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月歌,你现在回来了吗?” 陆月歌带笑的声音传来,“嗯?怎么了——” “别回来!我们家果园那边有一只母豹带着两只小豹子……” “那你在哪里,你——”陆月歌的声音陡然提了起来。 “我在家,我和棠君在楼上,你别担心,你先别回来。” “好、好,别着急,我知道了。”陆月歌轻声交代他,“你们把房间门锁好,千万别出来。” 蓝棠君去把门锁了起来然后回到窗边。 “已经锁了。” “别怕,也别惊动它们,等它们吃饱了就会走了。” “嗯,不怕的,等它走了我再去接你回来。”知道陆月歌他们不在路上,农子剑松了一口气。 那只母豹已经从灌木丛走出来了,家禽见惯了大狗水牛这些动物,所以面对这凶猛的野兽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悠闲地啄着泥土。 虽然隔得挺远,但农子剑还是很惊叹那野生猛兽的美丽与危险,他和陆月歌说,“你一定很想看到吧,我给你拍视屏。” “好,你们注意安全,千万别出门,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陆月歌再次叮嘱。 农子剑挂了电话,蓝棠君已经拿起他的单反开始录像了,农子剑也拿起了自己的相机,在窗口的另一角开始录像。 借住相机镜头,两人都看得很清楚,母豹走得很优雅,后面粗-长的尾巴轻轻摆动,它似乎在考虑哪只鸡更肥美一些,最后,它把目标放在了前面的一只母鸡身上,它前身压低,两只爪子猛地就扑中了那只母鸡。 鸡群扑扇着翅膀一阵尖叫,泥土和鸡毛飞扬,母鸡被咬断了脖子,还有几只鸡也被那锋利的爪子抓伤,两只小豹子走到了母亲身边,一起分享了这几只肥美的鸡。 它们吃完食物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母豹在沙梨树下的干草堆里卧着,惬意地舔着爪子,吃饱喝足的两只小豹子在它身旁嬉戏打闹,半个多小时后它们才慢悠悠地往西边的山林离去。 确定它们已经走远了之后,农子剑走到面向菜园那边的窗户想给陆月歌打电话,却看到对方正从菜园边上的一棵松树上灵巧地滑了下来。 蓝棠君也有些奇怪,“月歌不是说还在寨子里吗,怎么……” 陆月歌抬头看到他们在窗口,就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它们已经往西边的山头走远了,没事了。” 农子剑下楼来到菜园边,陆月歌迫不及待地问他,“没事吧,你们没被吓到吧,这还是第一次有豹子来家里偷鸡,我阿爸说他小时候也有豹子老虎进到寨子里偷猪偷鸡,后来被他们敲锣打鼓地吓跑了……” 农子剑拿着相机没说话,陆月歌拉住他的手有些迫不及待,“你拍下来了吗,快给我看看。” 去年年底在营地那边他和李熠有幸救助了一只受伤的母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现了一只带着幼崽的母豹,说明了这山中豹子的数量也许超出科研队的预算,甚至有逐年增加的可能! “你不是说你还在寨子里吗,怎么从树上下来了?” “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已经在菜园里种菜了,你打电话来我才知道有豹子,然后就躲在菜园里……” “你!”农子剑听他这么说就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危险啊,为什么不进到家里来,菜园离厨房那边又不是很远……我看你就是想看它们!” 电话接通那会他还奇怪呢,怎么这家伙说话那么小声,原来是看到豹子就挪不动脚步了。 陆月歌愣了愣,没料到农子剑会生气,他那时确实可以悄悄跑回屋子里,但是确定了农子剑和蓝棠君的安全后,他选择了留在菜园的月季花丛里更近距离地观看豹子一家三口。 “你总是这样,下溶洞的时候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你就是不知道危险,要是……要是、”农子剑的眼眶有些红了,突然看到豹子,他最担心的是如果陆月歌刚好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豹子怎么办。 结果人家早就回来了,看到他从树上滑下来,农子剑就觉得很生气。 陆月歌赶紧抱住他,“我不是没事嘛……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让你担心……” 蓝棠君原本想下楼去看看鸡群的,但是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便收回了脚步没下去打扰他们。 “你知道个屁!”农子剑捶了陆月歌背后一拳,“你就是喜欢这些东西,你最牛-逼,你什么都不怕!” 他知道陆月歌很厉害,在山中来去自如,连毒蛇都能驯养,他像山间的精灵,但实际他只是血肉之躯,要是……要是哪天不那么幸运……自己要怎么办?陆月歌觉得有些鼻酸,他这下才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搂紧了农子剑,“我最喜欢你,最爱你,我不牛-逼,我怕很多东西,我怕你生气,我怕你担心,怕你不要我……” 旷野,黑暗,猛兽,他确实从小就不害怕这些东西,虽然说长大后他会学会保持警惕了,但是这个警惕的“度”对常人来说还是会相对大…… 从寨子里回来后,他没进家门,而是拿了工具在菜园里种菜,菜园边上的月季和美人蕉长得很高,如果不是农子剑打电话过来,他根本不知道有豹子,在确认了农子剑他们把门关好不会有危险后,他打电话给蒙仁峰让他们不要到山上来,然后悄悄躲在了密密麻麻的月季花丛里。 菜园靠近厨房的那一侧有很高的杂草,他完全可以在不惊动豹子的情况下悄悄潜到厨房里,但是他更想看慵懒优雅的豹子一家,如果不是顾虑农子剑会担心,他甚至想走去果园,摸一摸那豹子一家…… 只是没想到农子剑会这么生气,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没吵过架,一直都是甜甜蜜蜜的…… “是真的知道了吗?你别哄我。”农子剑气鼓鼓的,“会不会嫌我管太多?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都要去跟它们玩耍了……” 陆月歌心里汗了一下,子剑果然懂他。“怎么会呢!你一定要管着我,你只能管我!你不管我我就要伤心死了……” “哦,还有,我来这里之后好像都没见过你的宝贝眼镜蛇了,要不是因为我,你还是原来自由自在的,不食人间烟火的——” 陆月歌堵住他的嘴巴,“我就要你,你才是我的宝贝。” 小然它们很好,他有经常去看它们的。 陆月歌小鸡啄米一样亲他的脸,“真的,真的知道了,这些危险的动物有什么可爱的,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可爱的。” “去你的,可爱你妹啊!”农子剑推开他的脸,冷静下来了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被陆月歌哄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娘们唧唧过头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陆月歌说得很认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把人哄好了,陆月歌牵着农子剑一起去果园那边查看情况。鸡群又回来了,沙梨树下有几簇带血的鸡毛,还有受伤的两只鸡在地上挣扎。 等把鸡毛鸡血收拾埋好了,陆月歌才小心翼翼地问农子剑,“子剑,那个视频……”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了吗? “拍得特别清晰,但是想看明天再说吧。”农子剑瞪了他一眼,“让你记住教训。” 陆月歌可怜巴巴地看着农子剑,农子剑不为所动。 清明过后,陆月歌受舅婆之托,把三舅家的表弟送去他在d省中市打工的父母那里,把表弟送到后,他转车去了深市。 清明前夕,他打电话问父母是否回来给爷爷奶奶扫墓,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罗小桂坦诚了她早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和陆百京离婚了。 大意是当初太年轻,看对眼了就凑在一起过日子,但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后来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一个既有钱对自己又好的男人出现了,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陆百京的原话更简单,就是没感情了,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陆月歌对着电话沉默,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所以他今天来这趟,其实已经没多大意义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却像是陌生人。 从相互沉默,再到陆百京和罗小桂的争吵埋怨,最后更是相互爆出了双方已经各自有了家庭,并且女方都有了身孕的事情。 陆月歌原本以为他们只是离婚了而已,哪里想得到自己准备就要有“弟弟妹妹”了,他震惊,难过,看着他们相互争吵指责却不提及自己,他的心慢慢冰冷。 他不轻易把负面的情绪显露在脸上,他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离婚也好,生小孩也好,我都不会反对,但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离婚的事情不告诉我,有了别人的孩子也不告诉我,那对你们来说,我是什么人? “月歌,对不起,我是想准备告诉你的……”罗小桂绞着手指,她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长这么俊,她从来都是爱他的,只是,隔得太远了,“就算你有了新弟弟,你还是阿妈最爱的孩子……” 陆百京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也是大人了,这种事没什么的,我们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有了新弟弟妹妹,你应该开心。” 他们这个家早就散了,当初一直拖着不告诉儿子,除了他们夫妻之间的藕断丝连和面子,更重要的是不想儿子伤心。 应该开心吗?陆月歌眼眶发酸,是啊,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就是男人了,不能因为父母各自有了家庭而像被抛弃的小孩一样撒泼打滚大哭大闹…… 如果你们幸福,那就祝福你们吧,希望等到某一天,你们也同样能祝福我们,不要再像这次一样不声不响离开我。 这个南方大都市的四月湿漉漉的,好像地板和玻璃窗都在渗水,街上行人车辆川流不息,目送曾经最爱自己的父母和他们的伴侣各自离去,陆月歌慢慢走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手机响了,是农子剑的来电。 只是看到他的名字,陆月歌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子剑,只要有你就好了,我只爱你,除了你,我谁都可以不要。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陆月歌独自一人搭上了回莨市的动车,农子剑去车站接他,爱人低落难过,农子剑只能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安慰,“没关系的月歌,你还有我呢,我要你,我永远都要你,永远不会丢下你……” 走在别墅区的小路上,趁着没人,农子剑捏了捏陆月歌的手心,陆月歌对着他笑,“就是突然知道这些事情……觉得很伤心,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别担心。” 农子剑搂紧他的肩膀,“我知道……看到你伤心我也心疼,没事的,有我在,别伤心太久好不好?” 他们不知道农子坤走在后面,看到了自家傻弟弟搂着他那所谓的“好朋友”的肩膀,这很正常,但是为什么还多余暧昧地捏了捏手心,彼此的眼神和笑容纠缠不休,哪里是“好朋友”该有的样子。 农子坤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原本还抱着希望,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感情很好的朋友而已,但是这个奢望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里的每户别墅都有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前院,他们开了前院的锁进到屋里,只关了前院的铁门,大门虚掩着没关,然后农子坤就看到了这一幕——弟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摸那个男生的脸,还亲他的额头。 农子剑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亲完人他拉着陆月歌想上楼去,一转身却看到了他那如门神一般凶神恶煞的大哥站在门口。 农子剑僵住了,脑门上悬挂着大大的“糟糕”两个字。 他原本是想先说服老爸老妈,然后再从大嫂那边入手,万万没想到现在就被最难搞的大哥撞见了,完了,肯定要脱一层皮…… 陆月歌也转头望过去,看到农子坤目光如刀,他心里一颤,害怕失去农子剑的恐惧瞬间在心底蔓延。 什么事情都凑在一起,这一天来得太早太突然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农子坤看着他们还握在一起的手冷声问道。 他早就隐约觉得不妥了,子剑毕业后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为什么跑去别人家过年,种地,支教,回来的日期一推再推,原来就是为了和这个男人鬼混。 简直是不可理喻,不知廉耻! “大哥……”农子剑就好像回到了初中那年偷偷去网吧通宵被抓的时候……不,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候严重太多了。 他本能地把陆月歌挡在身后,早晚都是死,他豁出去了,“月歌……是我的男朋友。” 农子坤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他几步跨上去,揪住农子剑的衣领就往楼梯下拖。 “坤哥!别这样,你冷静一下!”陆月歌焦急地拦住农子坤,他以前就听农子剑说过偷偷去网吧被他大哥打得脑袋都破了,现在看到自家弟弟和别的男人亲热,他满身暴戾,对农子剑只怕不止是一顿揍。 农子坤大手揪着农子剑的衣领,鹰隼一般的眼睛盯了陆月歌两秒钟,“请你离开,我们家不欢迎你。” 农子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哥,我们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这是病你知道吗!”农子坤怒吼。 这种事情他听说过,以前身边还有过例子,他不管别人的闲事,也不去评论对错,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他无法接受,他现在只想把一向听话的农子剑揍到清醒。 “我没病,我就是喜欢他——” “你tm闭嘴!”农子坤扬手一个巴掌挥过去,再一脚把农子剑踹到地上,“让你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 “子剑!”陆月歌扑过去护住农子剑,他心如刀割,但这是子剑的大哥,他不能还手,也不能不顾一切地把爱人带走,他只能卑微地哀求,“坤哥,别打他,别打他……” 农子剑被那一巴掌打得嘴角流血,耳朵里嗡嗡响,被踢到的小腿更是疼得不行。 可别真的折了,农忙准备到了,他还要下地干活,还要去给孩子们上课…… 大哥的愤怒和他想象中没两样,一旦发现他们的关系真的是先揍一顿再说,而且下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狠。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安抚地握着陆月歌的手,然后直视农子坤,“从小你就这样暴力,但你这次就是打死我我也改不了,我没有错。” 农子坤气得发抖,以前农子剑犯错误的时候基本不敢反抗的,在他看来,男孩子太皮就是要打要严厉教育,不然以后都不知道要犯什么更大的错误。 子剑一直很听话,性格也开朗,但是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顶撞他,简直是被鬼迷住了心窍,天底下哪里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道理?!男同性恋者不洁身自好、滥-交,艾滋病,是非常混乱肮脏的一个群体,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这个! 还有这个留着长头发的妖里妖气的男生,农子坤朝陆月歌投去厌恶的目光,他一直本能地对这个家里人都很喜欢的青年没多大好感,原来自己的直觉真是对的,子剑就是一个傻小子,一定是被这个人引诱的! “离开这里,别再来我们家了,我们家决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农子坤一把推开陆月歌,眼里的厌恶溢于言表。 陆月歌一再哀求农子坤,“坤哥,求你了,我和子剑是真的——” “你爸妈不管你吗?他们让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吗?!你对得起他们吗!” “大哥!”农子剑提高了声音,他可以忍受挨打的疼痛,却一点也看不得陆月歌难过。 月歌刚知道父母离婚有了各自的家庭孩子,他心里有多难过,现在大哥却这么说他,农子剑心疼得要死,他用力挣开农子坤,“我们没偷没抢,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能不能不这么□□,能不能试着理解我们?” “这种事要我怎么理解你们,那你们怎么不理解理解我们,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农子坤吼得更大声,劈头盖脸地就对农子剑拳打脚踢。 农子剑把陆月歌紧紧搂在怀里护着,任他怎么挣扎哀求也不松开半分。 他这样的举动让农子坤更加上火,重重的拳脚不停落下,陆月歌耳里全是皮-肉被击打的闷响声,他的心好像撕裂一般的痛。 “坤哥,别打了……我走,你别打了,我这就离开……”陆月歌的声音嘶哑哽咽。 “不准……他还能、打死我不成……”农子剑不放手。 陆月歌被农子剑护着,怎么都挣不脱,那落到农子剑背后的拳脚犹如落在他的心脏上,“别打了……坤哥,他是你弟,求你别打了……” “哎呀!农子坤你快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怎么了?” 两道惊呼传来,是农志高夫妇和林媛带着鑫鑫回来了。 林媛快步走过来拉住了丈夫,农子剑紧紧护着陆月歌,背上还有几个大脚印,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子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 农鑫鑫被暴力的父亲吓到了,他泪眼汪汪地躲在蒋春凤后面,蒋春凤摸摸他的脑袋,把他带回了房间。 农志高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农子坤没说话,他太生气了,一下子没听到家人回来的声音,他没打算让父母知道的,这下看来是瞒不了了。 农子剑被打得很惨,嘴角鼻子都在流血,半边脸红肿五指印清晰,衣服裤子脏兮兮的全是脚印。 “你先回去。”农子坤朝陆月歌抬抬下巴。陆月歌没受什么伤,眼眶红红的,农子剑还在紧紧抱着他。 “说清楚再走,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向爽朗的农志高厉声说道。 “爸,有话好好说,农子坤,为什么打你弟,他做错什么了?”林媛走过去要扶起农子剑。 “农子剑你自己说说你做错了什么!”农子坤说。 这一天来得太快了,陆月歌不安,内疚,心痛……本想让家人慢慢接受他们,现在却提前暴露了,果然是凶猛的风雨欲来。 两个男人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当下的环境,要求得他们的理解实在是太难了。 对农子剑来说,家人重要,陆月歌也重要,从他主动去找陆月歌开始,他就下决心要竭尽全力让他们都少受伤害。 农子剑握着陆月歌的手跪在地上,他看着父母兄嫂,“爸,妈,我和六月在一起了,求你们成全。” 陆月歌也跪着,“叔叔阿姨,我什么事都能做,我一定会照顾好子剑的……” 蒋春凤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她捂住嘴巴眼泪哗哗直流,一旁的农子坤赶紧扶住她,“农子剑你说的什么混蛋话!” 农志高嘴巴抖了几下,伸手就给了农子剑一巴掌,农子剑的鼻血直接飚出来撒在了地上。 陆月歌心碎了,他闪身抱住农子剑,农志高的下一扫腿收不及就落到了他身上。很痛,但是却不及他内心的万分之一痛。 农志高大力把自己儿子扯开,他冷冷地对陆月歌说,“你滚开!我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想找打就回去找你父母!” “叔叔!别打了……你们打我吧!”陆月歌心如刀绞地护住农子剑,他哀求着,“别打了……叔叔阿姨,我真的很爱子剑……我会对他好的,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农子坤恨不得让这人马上原地消失,“你一个大男人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哪次你来我们对你不热情,你就这样对我们吗……”蒋春凤抹着眼泪指责道。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陆月歌再一次感到无地自容。 农志高气得发抖,“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子坤,送客!” 现在的情况太混乱了,农子剑真怕自己父亲和大哥失手伤到陆月歌,他想让家人先冷静一下,他擦了擦鼻血和陆月歌说,“月歌,你先回去,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跟他们好好说说,等我联系你,别怕,嗯?听话。” 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和一个男人说话,农志高简直气得发晕。 农子坤黑着脸把陆月歌推出了别墅区门外,还特意告诉保安,“这个人别放进来。”然后警告陆月歌,“我们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的,如果你真心为子剑着想的话,别再来了,也别来这附近晃,你不要脸我们家还要。” “坤哥,我只求你一件事件,不要打他,就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别打他,他是弟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用不着你来教育我。” 陆月歌摇头,“坤哥,我是恳求你……求你了……” 农子坤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陆月歌失魂落魄地在附近开了一间房,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农子剑的电话。 子剑现在怎么样了,他家人还打他吗,去医院了吗,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吗……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农子剑跪在大厅的神龛前面,左边脸颊肿得老高,额头被磕出血,被踹到的左小腿疼得不行,身上到处青青紫紫。 他知道大哥其实是留了情的,不然以他的真实身手,一脚下去绝对能要他大半条命。 “知道错了吗?”农志高沉声喝问。 “……爸,我不想跟你们吵,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吗?”农子剑始终不松口,要是现在就退却了的话,那月歌怎么办?那以后那么长的路要怎么走? 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放手的,或许开始会很难,只希望他们出气以后能慢慢接受他们。 “心平气和?明明是你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的,执迷不悟,还以为自己很有道理!” 双方根本说不通。 农子剑从下午开始就被关在房间里,手机也被大哥拿走了,月歌联系不到自己肯定会很焦急。 “爸、妈,开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锁着我没有用的,开门,让我出去!” 农志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好好反省反省,马上跟他分开,不然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爸,我还要回去上课……” “你心术不正,就你们这样的关系,别人知道了谁会聘用你!我会联系学校帮你辞掉这个工作!” “爸!你不能这样做!爸……” 晚上的时候,农子坤终于打开门给他送饭,农子剑起身想跑出去,农子坤的目光冰冷,一脚直接将他踹回了房间里,然后把碗重重砸到桌子上,“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农子剑无助地蜷缩在地上,爷爷奶奶跟着大伯一家回老家了,估计还要半个月才回来,现在能帮自己的人一个都没有。大哥平时说一不二,还是侦察兵出身的,肯定会想各种办法让自己妥协放弃。 月歌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很着急吧……靠靠靠,怎么什么事都凑在一起了,他爸妈刚离婚各自有了家庭,现在家里又不让他们见面,农子剑焦虑得不行。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农子剑喊哑了嗓子都没人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饥肠辘辘的时候,农子坤和蒋春凤提着饭盒进来了。 “妈……”农子剑坐在床沿,转头叫了她一声。 看着胡子拉渣满脸伤痕的儿子,蒋春凤又气又伤心,这种概率很小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呢…… 给蒋春凤开门后,农子坤就出去把门锁上了。 蒋春凤把筷子递给农子剑,“先吃饭吧。” 农子剑接过筷子却没有吃,“妈,我想——” “先吃完饭再说。” 农子剑只能先把饭吃了,他们家几口人,除了大嫂性格温和,其他人的脾气都不是温柔派的,讲话声音都挺大,老妈也算是女强人,工作、父母丈夫孩子孙子,样样都能顾及得到,农子剑小时候没少挨过她的揪耳朵和鸡毛掸子。 身为母亲的女人总是更容易心软的,所以农子剑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老妈身上了,希望她能心软,先把他放出去再说,然后能试着慢慢接受他们。 嘴里有伤口,农子剑艰难地把饭咽下去,“我们一日三餐都是月歌准备的,担心我吃得不好,他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回到家了还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给我吃,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我一个大男人,他却不舍得我干重活,会管着我不让我老是加班……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每天都很开心,妈,我不能没有他。” “但是他是男人!如果他是女人,我说什么都不会反对。”蒋春凤当然知道那个男孩有多好,不好的话他们全家人能都喜欢他吗,“一个男的再好又能怎么样?你们能结婚吗?能生小孩吗?” “只要真心喜欢,能不能结婚有那么重要吗,现在通过同性婚姻法的国家越来越多,也许……” “那你怎么不说有的国家像你们这样的人还会被吊死?你就没想过以后吗?” 蒋春凤哭了,“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就不能改回来吗?” “妈,你别哭了,”农子剑心里难受得不行,两边的人是他的至亲至爱,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他递了一张纸巾给蒋春凤,“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们伤心的……但是,我是真心想和月歌在一起……” “你们只是好朋友而已,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蒋春凤颤抖着说道,“你们这样是让天下人戳脊梁骨啊……” “我们又不是什么名人,没有天下人会戳我们脊梁骨的,只要你们能接受——” “我不接受!这不可能!”蒋春凤的声音激动起来,“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什么好的都给你,难道他比我们还重要吗!” 农子剑无法反驳,通红着眼睛跪到蒋春凤面前,“不是的,你们重要……但是,但是我真的很爱他,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两样都要!”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以前明明很听话,连烟都很少抽,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会做,是不是他……”蒋春凤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长得俊就算了,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留那么长的头发,都怪自己当初没有堤防……老爷子还总是孙媳妇孙媳妇地叫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教的,还是下了什么蛊术…… “不是的,妈,我喜欢他,当初是我自己跑去找他的……” “你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而已,你们又不能结婚,长久不了的,还不如早点断了!” “妈……”说不通,家里没一个人是站在他这边的,农子剑心力交瘁。 未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结婚的还会离婚,难道因为有离婚的可能所以就一辈子不结婚了吗?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和未来,他都只想和陆月歌好好在一起。 “你、你真的要气死我们吗,”蒋春凤气急之下口不择言,“我们家从来没有这样的人,我宁愿你去吸-毒也不愿看见你跟一个男人乱搞!” “妈!”农子剑被她的话震惊得喊了一声,心里也凉透了,自己什么坏事也没干,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最最亲的亲人却宁愿接受毁灭性的吸-毒,也不愿意他拥有这份感情。 蒋春凤自知失言,但为了儿子能回归正路,她还是狠下心道,“你说你能不能改?” 农子剑的心刀绞一般的痛,他别开脸苦笑,“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喜欢他,还是希望得到你们的谅解。” 蒋春凤不再说话,她抹着一把眼泪出去了,农子剑躺在床上,眼泪划过脸庞沾湿了枕头。 六月,我很想你,等着我。 蒋春凤出到门外,农子坤问她情况怎么样,她擦着眼泪怨自己的大儿子,“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管他太严了,别人都早恋,如果他初中高中和女生谈恋爱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呜,子剑这孩子怎么这样伤我们的心啊……” “妈,别哭了,他会改回来的。”农子坤觉得这事情不会有多难办,小孩子刚开始谈恋爱都是哭着喊着要在一起,谁离了谁地球还不是一样转,过段时间就好了。 晚上的时候,有邻居和农志高说看到农子剑那个长头发的帅哥朋友在附近的小公园坐了很久,是不是在等农子剑。农志高的脸都黑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觉得这似乎是邻居在嘲笑自己的儿子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于是笑容都挤不出来,邻居便莫名其妙地走了。 两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好说歹说,农子剑还是不肯松口。他也是倔强不肯妥协撒谎拖延,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对不起家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陆月歌的,所以他只能哀求期盼他们心软。 他很多时候都是一条筋,对待感情尤为认真忠贞,也爱护家人,竭尽全力要做到两全其美。 这期间他都有好好吃饭,没人理他的时候他就在这个房间里做做运动保持体力,尽量不让自己颓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还要求得家人的原谅,陆月歌也还在等着他。 还好戒指没有被发现,农子剑把领口的戒指拿出来亲了亲,“月歌,别担心,等我。” 第七天的早上,他正在做俯卧撑,门口打开了,农志高和蒋春凤一起进来了,三人一时沉默,过了一会农志高才开口,“你这几天想得怎么样了?” 农子剑没有说话。 “如果你还愿意听我们的话,那就收拾一下跟我们去个地方。”农志高说完就下楼了。 农子剑以为父母已经退一步了,他洗漱好后就下楼了,还跟他们一起吃了个早餐,森森和鑫鑫已经去学校了,大嫂在一旁欲言又止。 吃过早饭后,农子剑跟着农志高和农子坤上车了,车往市郊区开,农子剑不知道他们要带他去哪里,农子坤只说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驶出了市区向南边开去,农子剑有些不安,“大哥,到底是去哪里?” 农子坤没回答他,他看着农子剑,目光落到他脖子的红绳上面。他知道农子剑从来不爱戴这些东西,以前老妈给他求的观音都不戴……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伸手把那红绳扯了出来。 挂在红绳上的是一枚戒指,和陆月歌左手无名指的一模一样。原来已经私定终身了啊。 “大哥……” 农子剑想抢回来,农子坤竟然狠狠一扯,农子剑后颈被那细绳勒到,疼的得像刀割一样,“唔!大哥——你干什么?!” 农志高把车停了下来,“怎么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农子坤怒极,竟硬生生要把那红绳扯断。 “放手!大哥!你不能——”农子剑大力挣扎想要保住自己的戒指。 这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绳子被气急的农子坤大力扯断,农子剑脖子上一凉,那栓着戒指的红绳就离他而去,下一秒就被农子坤“咻”地扔出车窗外。 车子停靠的路边是一片膝盖高的杂草地,前两天还下了雨,小小的一枚戒指,就是现在下去找估计也难找得到。 “爸,开车吧。”农子坤说。 农子剑不可置信地看着农子坤。 他眼睛发红,胸腔起伏频率加快,但是呼吸很慢,他震惊,愤怒,心痛,绝望……农子坤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情绪,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和自己干一架。 但是他没有。 他哭了。 “那是我买的戒指,他亲手给我戴上的,你凭什么丢掉我的东西?凭什么……妈说她愿意我去吸-毒也不愿意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丢掉,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前面开车的农志高没有说话,车里只有农子剑哽咽的哭声,农子坤紧抿着嘴唇握紧了拳头。 车在一家诊所停下了,农子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爸老妈还是认为他心理有问题,估计是带他来看心理医生吧。 结果是农子剑想得简单了。 室内很整洁,一个看着挺面善的白大褂中年男人坐在他前面,跟他讲了很多道理,农子剑因为丢了戒指,心里很消沉,刚开始还回答他几句,后来就什么都懒得说了,静静的看着他装-逼。 最奇葩的是把他关在一个房间里,里面堆满了色-情杂志和漫画,隔着一堵无法打碎的钢化玻璃墙在放着激烈的高清-a-片,足足把他关了一个下午,农子剑完全没有料到居然有这样的治疗方法,尼玛,用这些色-情物品谋取非法利益和人身伤害,等他出去了绝对要打电话举报! 声音环绕整个房间,演员换了一波又一波,农子剑刚开始很暴躁,恨不得去砸了那面玻璃,但玻璃纹丝不动,后来他也懒得动了,就躺在床上,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他竟然直接睡过去了。 全程都没有y硬。 醒来后那赵医生又是一番洗脑,吃过晚饭后他就惨了,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他开始呕吐不止。 农子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吐过,原来这种感觉竟是这么难受,冷汗,胃部翻搅,胸闷得要爆炸,浑身无力。 没人理他,一抬头,玻璃幕墙那边的电视竟然开始循环播放陆月歌的照片。 这里为什么会有月歌的照片……对了,是手机,他被大哥没收的手机。 反胃的感觉上涌,农子剑忍不住“哇”地又吐了。吐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了,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对着自家男朋友的帅脸,农子剑没起到他们意想中的反应,这么难受的时候能看到陆月歌,他更加有信心挺过这些折磨的好吧。 什么傻-逼矫正。 呕吐已经够难受的了,但趁他无力的时候把他绑起来电击才是最后的大招,那可怕的经历农子剑不想再回忆。 那个时候,他是怨父母怨大哥的,他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误,被自家人拳打脚踢就算了,把他贵重的戒指丢了就算了,还被送到这里遭受这样的折磨…… 第二天农子剑学乖了,“赵医生,能别来那个电击了吗,我真是怕了,我愿意好好配合你治疗。” 大丈夫能伸能屈,假装服个软让他们放松警惕,借机逃出去就不用被折磨了,他还要去找陆月歌,还要去找戒指…… “不错,你其实是有点进步的,但是你昨晚看电影还是没反应。”赵医生可没那么好骗。 进步你妈-逼! 农子剑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昨天又是吐又是电击的,我实在是力不从心啊。医生,治疗也是要有个过程,不是一天就能成的是吧。” 赵医生貌似满意地点了点头,明明是面不改色对他们施加折磨的人,却是一副为你好的道貌岸然的嘴脸,农子剑极力忍耐才没跳起来揍他一顿。 因为呕吐,农子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身体软绵绵的,赵医生可没那么简单就放过他,趁他无力的时候又来了一次电击,美曰其名让他恢复得更加彻底。 农子剑只能忍耐,如果某个人一直矫正不了的话,只怕会被折磨致死,类似杨教授的戒网瘾学校被折磨致死的学生还少吗。 他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林媛回到家,看到儿子正在客厅里玩玩具,丈夫则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沉思。 看到妈妈回来了,小家伙连忙冲了过去抱住林媛的腿,爸爸今天一直黑着脸不说话,特别凶,他很害怕。 把鑫鑫哄到房间后,林媛问农子坤,“你和爸把子剑送到哪里去了?” “……送他去看心理医生。” 林媛很生气,“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子剑那不是病,你——” “他以前没有这种苗头的,那肯定就能改回来。” “农子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我?亏你还是当过兵的!你把子剑都打成什么样了,还送他去看心理医生,什么心理医生?你知不知道他会遭遇什么对待!” “你想太多了,那是正规的医院正规的医生,都是为他好,你别管,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还能害他不成!”农子坤烦躁地出门了。 他驾车驶出别墅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车开到了那天他扔掉农子剑戒指的地方。 第三天赵医生终于放松了警惕,经过一个早上的洗脑,下午的时候农子剑终于得以到操场上去放下一下风——没错,就是放风,这个矫正中心大门紧闭,只开放了侧门的保安室,操场上除了一些散步的面无表情的病人,还有几个穿着迷彩巡逻的教官,没有人的脸上带着笑,四面围墙上装了一圈圈的防盗铁丝,像是神经病院,像是监狱。 农子剑慢悠悠地散步,其实一直在悄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只有大门右侧保安室的小房子上有一个缺口,两米多高的墙,旁边的花圃有三四十公分高,农子剑估摸着能有大半的胜算。 巧的是,这个时候保安打开了大门,是一辆载货的小卡要开进来。 就是现在!农子剑顾不得多想,炮弹一般往大门的右侧猛冲过去。给小卡放行的保安在另一侧没能拦住他,不远处两个牛高马大的护工反应过来马上追了出去。 后面有人在追赶,农子剑没有回头,他脚下生风,跑得脚下薄软的鞋子都掉了,他冲到拐角的小街道上,一个女孩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准备关上车门,他马上冲过去按住车门,“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师傅,麻烦送我到市里。” 幸好司机师傅也没留意,马上就发动了车子,还问农子剑,“哎,后面那些人跑什么?” “我也不清楚……”农子剑看着后视镜,那两个人估计没看到他上了出租车而在原地张望着,直到车子拐了几个弯,农子剑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才发现脚底疼得厉害,地毯上还沾了些血迹,估计是踩到碎玻璃还是什么了。 农子剑找了个借口借到了司机的电话,然后拨了陆月歌的手机号码,才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 “喂,你好?” 听到恋人久违的声音,农子剑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月歌,是我。” “子剑……”陆月歌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带着急切,“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宠物医院的宿舍。” “那等二十分钟后你下楼来接一下我。” “好,我就在门口等你……” 陆月歌这几天住在宠物医院后面的宿舍里,陈傅忠原本是叫他去家里住的,他没去,一个人独自住在了这里。他晚上在这里休息,白天就去别墅区附近等待,希望能见到农子剑的家人。 今天终于等到农子剑的电话,陆月歌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能稍微放松下来。挂了电话后他马上跑到小区门口,进出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叹息帅哥这几天怎么气色这么差。 陆月歌对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望眼欲穿,他相信农子剑,但是还是会害怕,怕他放弃自己,怕他为难,怕他受伤…… 四月下旬的天气还有些凉,载着农子剑的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终于到了,车门打开,陆月歌看到农子剑连鞋都没有穿,脚下的地毯还有暗红的血迹。 他瘦了很多,脸上的淤青也有没消退干净,很憔悴。 陆月歌心如刀绞。 “月歌,先把钱结给司机师傅。”虽然憔悴了,但是农子剑的笑容一如既往地灿烂,“多给两百块钱给师傅洗车,不好意思啊,弄脏了一点地毯。” 付了钱后陆月歌想把他抱下车,农子剑赶紧拒绝了,“不严重的,你扶着我就好……” 陆月歌红着眼眶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农子剑穿上,然后弯下腰来背起了他。 趁路上的行人不注意,农子剑搂着陆月歌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头发,“嘿嘿,暖和多了。” 陆月歌微微侧过头蹭了一下他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我们先去医院看一下,脚踩到什么了?” “不知道是玻璃还是石头,我靠还挺疼的。” “子剑……对不起。”陆月歌吸了一下鼻子,有千言万语想说想问,但此时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从何问起。 “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你可别哭啊,还在外面呢。”旁边没什么人了,农子剑忍不住又在他脖子上啪啪亲了几口笑道,“我一看到你就不疼了,真的,真神奇。” 农子剑能想象到陆月歌有多担心害怕,于是他卯足了劲在自己男朋友后背插诨打科,再加一点隐秘的亲密小动作,和他说话,逗他开心。 离得不远就有一家挺大的诊所,医生给农子剑清洗了伤口,是被玻璃扎到了,伤口不深也没有残留物,包扎好后那老医生还笑农子剑,“小伤口而已,看你弟弟紧张的,别碰水,过几天就好了。” 处理完伤口后陆月歌又把农子剑背回去,农子剑觉得自己只是一只脚受了点伤而已,陆月歌比他还瘦,他想让陆月歌扶着他走就行了,可是陆月歌执意要背着他。 温热的液体一颗颗砸到了他的手背上,农子剑慌了,“别哭别哭,让你背,背多久都行……” 那一颗颗眼泪还是不停滴落,灼热得让农子剑心脏纠痛,农子剑搂紧了他的脖子亲他的耳朵,“背一辈子好不好?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陆月歌哽咽地应了一声。 他们进到了电梯里,一个抱着小孩的胖大妈也进来了,看到陆月歌脸上挂着泪水,她掏出了纸巾塞到农子剑手里,“哎呦,小伙子怎么啦,不要紧吧?”“没事,阿姨,我弟弟就是被吓到了,一点小伤而已看把他哭的。” “你们感情可真好,没事,兄弟齐心,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胖阿姨很亲切,连她怀里的小女孩都奶声奶气地对陆月歌说,“哥哥不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陆月歌不好意思地对她们点了一下头。 进到屋里后,陆月歌把农子剑小心放到了沙发上,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再打电话叫了外卖。 农子剑喝了一口水后,笑着朝陆月歌张开了双臂,“来来来,看你可怜的,快让我抱一下。” 陆月歌在他的怀里窝了一会,然后解开了他的衣服,那蜜色的皮肤上还有不少淤青的印子,眼眶中才刚忍下去的湿意又泛了起来,“子剑,子剑……对不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农子剑摸着他柔顺的长发,“没事,我大哥就是那天打得比较狠而已,然后被关了几天,哈哈,以前偷偷跑去上网的时候没被送去戒网瘾学校,这次倒是见识到了‘杨老师’的手段。” 陆月歌知道“杨老师”是谁,也知道戒瘾机构的手段,子剑的家人,竟然把他送去了那种地方?……陆月歌的手颤抖不已,内疚和心碎几乎将他溺毙。“什么手段?” “就是新闻上说的那种啦,还好我皮糙肉厚的,小事一桩。”农子剑还是主动把这几天的事跟陆月歌说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陆月歌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还非常有可能会胡思乱想,他不想陆月歌有心结。 陆月歌的下唇里面已经被自己咬破,“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每天都去你家附近等你,你家人不肯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农子坤一再警告他不准骚扰他的家人,也不准他在别墅区出现让他们家丢脸,他连下跪哀求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拳脚和指责让他内疚痛苦却无能为力,他的承诺毫无意义,他什么都做不了,所有的苦痛都是最无辜的子剑在承受,那得多痛啊…… “不准跟我说对不起,也不准想着要放弃。”农子剑认真地说了两个不准,他双手环着陆月歌的腰,“不然我这些苦可就白受了。” 陆月歌用力地点头。 “我这不是出来了嘛,比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海市那一次简单多了,刷地就冲出了。”农子剑心疼地亲吻他紧皱的眉头,笑着安慰他,“无非就是那些手段了,被关了两天,幸好你男朋友我聪明,使了些小手段才没受什么苦,然后就跑出来了。” 别说,大哥打的那些皮肉之苦还能忍受,但电击的滋味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陆月歌抱着他,没敢用力,轻柔的吻和一串串热泪滴落到了他身上。 农子剑从没见过他哭成这样,心疼得不行,他捧起陆月歌的脸,“今天才发现你还挺爱哭的,别哭了,你一哭我可心疼了……笨蛋,怎么嘴唇都咬破了……好了,别哭了,别难过了,我最爱你了……” 陆月歌又问了他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你爸妈,身体还好吗?” “还行,他们每年都去体检的,没什么毛病。”农子剑说,他们家的人身体素质都很好,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壮得跟头牛似的”,但是他的出柜确实让家里人愤怒伤心了,老爸老妈都憔悴了不少。 养育之恩永远无法还清,所以陆百京和罗小桂那样对待陆月歌,除去性格原因,陆月歌还是无法大吵大闹地怨恨他们,只是觉得失望和心痛。 他不想农子剑因为自己和家里闹不愉快,看到他家人的愤怒伤心,看到农子剑被拳打脚踢,陆月歌确实有动摇过,他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农子剑告白,为什么要纠缠他,农子剑原本就可以过正常的生活,都是因为自己…… 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约定好了,有什么事一起面对,绝不退缩,所以他们说到出柜的事情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好和家里人说,慢慢让他们接受,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 不被打死,都不会放弃。这是农子剑的原话。 农子剑抱着他,“我舅舅跟我舅妈的故事也挺曲折的,我外婆特别凶,她不准我舅舅娶我舅妈,我舅舅被关了几天就绝食抗议,后来还是娶到了我舅妈,现在我表弟都读大学了,他们的感情还非常好……但是我觉得我还是不能绝食,毕竟家里人把我养这么大嘛……” 陆月歌亲他一口,“你做得很好。” “我们也要这样,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还要在一起。” 陆月歌虔诚地亲吻他的额头,“好……都听你的。这是一场持久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慢慢来。” 谢谢你如此善良勇敢,谢谢你如此爱我,我的大宝贝,你是阳光,你是珍宝,你是唯一。 农子剑细细摩挲陆月歌无名指的戒指,“对不起,戒指被我大哥丢掉了。” 一想起戒指被扔掉的那个时候,农子剑还是很难过,怨恨农子坤。 陆月歌轻轻摸了一下农子剑的后颈,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他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没关系的,我们还有结婚戒指。” “我记得他扔在哪里,明天我们去找,那可是订婚戒指呢。” 吃过饭后,陆月歌抱着农子剑去洗澡,洗完澡后又把他抱到了床上,农子剑只能由着他去了,抱就抱吧。 两人这段时间都没能睡好,抱在一起的温度让他们安心地很快睡着了。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农子剑跑了,农志高气得不行,“那兔崽子还能去哪里,居然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简直是不要脸!” 客厅里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蒋春凤这段时间都没能睡好,原本干练的人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媛媛啊,你说妈是不是错了,”蒋春凤叹气,“刚开始那两天,我去给子剑送饭,我太生气了,就说宁愿他吸-毒也不愿他跟男人在一起……” 林媛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吸-毒那是犯罪,是毁灭性的……你这样说子剑不知道该多伤心。” “其实我一说出那话就后悔了,一想到他那时的表情……”蒋春凤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妈,别哭了,子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他不会怪你的。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别哭坏了身体。”林媛给蒋春凤递去纸巾,“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二话不说对他又打又骂,还有子坤……真的过分了。”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接受他们在一起吗?” “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除了都是男人,他们没有做任何坏事,两个都是好孩子……只要子剑开心,我们应该做他坚强的后盾。” “唉……” 太久没睡好,陆月歌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农子剑睡得很熟,陆月歌吻了吻他的额头,洗漱好后就出门买菜了,回来的时候农子剑还在睡,眉头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陆月歌躺下来轻轻拍他的后背,等他眉头舒展开了才去厨房开始做饭。 炒最后一道青菜的时候,农子剑进到了厨房里,他从后面抱住陆月歌,“好香啊。” 陆月歌转过头吻他,“饿不饿?炒完这道青菜就可以吃饭了。” 农子剑没放开他,就一直黏在他背后,等把菜端上桌了,两人又吻到了一起。 从陆月歌去深市到现在,他们已经十多天没见面了,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人早已思之如狂。 “嗯……哼……”农子剑的舌头被陆月歌勾缠着,他喜欢和陆月歌接吻,抚-摸,做-爱……他爱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们的灵与肉都是最佳伴侣。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没有做的补上一般,农子剑的嘴角流下了津液,陆月歌帮他细细舔去,然后又继续含住他的唇舌,难分难舍。 等到终于分开,两人的嘴唇都有些肿了,陆月歌用大拇指轻轻抚着农子剑红肿的嘴唇,笑道,“终于吸够能量了。” 农子剑喘着气,“这么容易就满足了,晚上……我要换另一种方法吸……” “都给你……我可是留了很多……”陆月歌拉着他坐到椅子上,“现在先吃饭,我去盛饭。” 农子剑确实饿了,这段时间他都食不知味,尤其是在医院那几天,他吐得都怕了。 现在有男朋友作陪,吃着男朋友做的饭菜,他胃口特别好。 吃完饭后,他用陆月歌的手机给蒋春凤打了一个电话,陆月歌就握着他的手坐在他旁边。 过了很久,那边终于接起了电话。 “妈,是我。” 那边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 “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家里……” “妈没事……你现在在哪里?”蒋春凤的声音有些不稳,她存有陆月歌的手机号码,儿子现在拿着他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他一跑出来就去找陆月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谁让他们对他那么狠呢。 “我在g大这边,和月歌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跑出来,你就这么……这么……” 农子剑苦笑了一下,“不跑出来,我就要被折磨死了,你知道他们怎么对我吗?” 陆月歌握紧了农子剑的手,农子剑回握他的手安抚他。 蒋春凤的不安达到了最高点,她害怕那个医院的手段和自己在网上查到的一样,农志高明明说过那家医院很正规的,都这个年代了,根本不会有人再使用那些手段的…… “我……很痛,但是,就算再痛,我也改不了的,对不起。” 蒋春凤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子剑从小就被教育男人流血不流泪,他就几乎没有流过眼泪,也从来没喊过痛。现在他说很痛,那一定是真的遭受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妈,你别哭,我现在啥事都没有。”农子剑安慰她,那确实是难以忍受的痛,现在说出来,有大部分是为了让家人可怜可怜他们,能慢慢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实,那这些拳脚和折磨就值得了。 “你别哭了,哭坏了身体怎么办。”农子剑笑了笑,“我皮糙肉厚着呢,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还刚吃了两大碗饭。” “呜呜呜……子剑,对不起,妈不该说那样的话……”蒋春凤终于把一直压在心里的歉意说了出来。 陆月歌不敢出声,他怕会更刺激到蒋春凤。 “别哭别哭,妈,是我对不起你,你别哭了……”农子剑内疚得不行,老妈多坚强的一个人,这几天为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实在不该,他和蒋春凤撒娇,“妈,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看你跟大嫂相处得多好,什么婆媳问题都没有,孙子孙女也有了,我和月歌在一起,你就当多了个儿子,月歌多好啊,性格好,厨艺好,还长得这么好看,跟我在一起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陆月歌笑中带泪,什么啊,你在我眼里最帅了好吗,他靠过去亲了农子剑的梨涡一口。 那边的蒋春凤也忍不住笑了,但是她随后又叹气,“就算我接受了——” “啊、妈,你同意啦?!”农子剑差点蹦了起来,他握紧了陆月歌的手,“求你了妈,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同意了吧同意了吧……” “你这死小子咋呼什么呢吓我一跳!”蒋春凤骂了他一句,她最终还是心软了,“……你,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这几天她查阅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心情很沉重,她最害怕的也不过是自己儿子被别人指指点点过得不开心,害怕他们以后没人养老送终…… 但是人活在世,总是担心这担心那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好!你慢慢想,我不着急。”老妈说愿意想想,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农子剑高兴地搂住陆月歌,大大地香了他一口,然后又冲着手机么么么了好几下,“妈,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阿姨,谢谢您。”陆月歌也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好好对子剑的,也会跟他一起好好孝敬你们,请您放心把他交给我。” 蒋春凤和林媛是好说,农志高和农子坤就难搞了,尤其是农志高,就是在知道了农子剑被电击后,他也没多大反应,还让农子剑改不了就不要回家了。 农子剑无奈,幸好老妈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他也不敢奢望能一蹴而就,传统的观念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只希望老爸和大哥能慢慢接受吧。 陆月歌不放心农子剑的身体,下午的时候,农子剑说要去找戒指,他没同意,他带农子剑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还好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他身体健康,心智也坚定,催吐和电击没带来很严重的伤害,医生说放宽心态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至于那个矫正中心,陈傅忠说这事情交给他解决就好,他人脉广,办事利索,何况这个矫正中心做过的违背法律违背医德的事情不少,没几天就□□脆利落地封掉了。 第三天他们去农子坤丢戒指的地方找了很久,几乎把每一颗小草都翻过了,但还是没找到那枚戒指。 “子剑,找不到就算了,我们还有结婚戒指呢。”陆月歌劝他道。在这片草地里找了大半天,农子剑的鞋子都脏兮兮的了,他擦了一把汗笑道,“你是想提前结婚吗?” “是啊,可惜没带着那两枚戒指,不然我现在就单膝跪下和你求婚了,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陆月歌笑得很温柔。 农子剑咳了两声,“这还用问吗……” “那我们不找了好不好。”陆月歌伸手摘掉他头发上的草屑,“脸都刮到了,回去吧。” 他们这趟在莨市耗了不少时间,四月底原本就是耕种的繁忙时期,学校那边有蓝棠君斡旋,孩子们每天都追问农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校长也珍惜人才,农子剑缺勤的这半个多月就相当与请假,两天后他们离开莨市回到了涯林。 临走的时候,他们和蒋春凤见了一面,蒋春凤嘴上说还要想想,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他们了,看到他们站在一起,都是一般的身高,一般的年轻有活力,最重要的是,他们眼里有掩藏不住的爱意。 都是男孩子又怎么样呢。 蒋春凤把一个绣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狗布袋递给农子剑,“你大哥叫我给你的。” 农子剑接过去,拉开绳子打开一看,除了手机,里面还有一个穿着红绳的戒指——是那天被农子坤扔掉的戒指。 陆月歌也疑惑地看着蒋春凤。 农子剑只觉得鼻子发酸,小狗布袋是以前陆月歌教森森剪了缝上去的,戒指还是戒指,但红绳是新的,“妈,大哥……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交给你。”蒋春凤摇了摇头。 怪不得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戒指,原来是被大哥捡去了……明明那么生气地丢掉了,为什么还要去捡回来,还要还给他? “阿姨,谢谢您,也替我们谢谢坤哥。”陆月歌拍了拍农子剑的背后和蒋春凤说道。 回到县里,蒙仁峰开车去接他们,他今天一人游走了三个寨子卖了差不多四百个包子和十多斤糯米饭,生意一直都保持着挺平稳的水平,下午他来县里采购猪肉,正好把他们一起接回家。 群山连绵,烟雨蒙蒙,薄雾笼罩着一片新绿,农民在地里劳作,小孩在河边草地上采蘑菇,又是一年春。 他们才回去的第二天,李熠和一对中年男女来到了黑山上,之前农子剑和蓝棠君把豹子的录像交给他们了,后面科研团队跟进整理,还采访了寨子里的村民,做成的片子已经放到了c10科教频道上播出。 其中两段最精彩的,其一是年末李熠救的那只受伤的豹子,李熠拍得极为细致,把两块电池的电量都用完了,其二是农子剑和蓝棠君拍的豹子一家三口,把小豹活泼可爱,母豹优雅慵懒、迅猛捕食的景象都拍得清清楚楚。 科研队伍高兴极了,短时间内连续出现了几只豹子,说明这片山林的豹子有一定数量,是这片山脉的金钱豹生存状况自八十年代以来最好的消息。 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普通人能在电视上和网络上出现已经一点都不稀奇了,但是蒙仁峰他们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很激动,莫芸的脸蛋红扑扑的,“我竟然上电视了,我阿妈还打电话来问电视上的人是不是我呢。” “哈哈,我讲话都结巴了,紧张死我了。”蓝靖也大笑道,虽然他们都有玩直播和视频,但是这毕竟是c10频道啊。 李熠他们今天来这里不单是为了这件事,那个叫张威霄的男人拿出他的笔记本给他们放了一个纪录片的某一集,似乎年代有些久远了,清晰度虽然没有现在的高清,但是色调非常美,里面的人应该是他们的同行前辈,这些人翻山越岭艰难来到了一个村寨,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但是这里还是没有通电,生活还很原始落后。 他们和当地村民交流,说要去找大蛇,找老虎。 村民们说老虎早在九十年代末的时候就灭绝了。 农子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月歌和蒙仁峰,“月歌,这是你和峰哥!” 陆月歌也很惊讶,他记得这个视频里播放的事情,算起来这应该是他接触的最早的一批科研人员,那时候他才刚六年级,就跟大人带领这些人进山考察,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上了电视,没想到张威霄还能找到这个视频。 农子剑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里的小陆月歌,他那时应该才十岁左右吧,穿着宽大破旧的衣服,留着清爽的学生碎发,眼睛又大又圆,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小猴子,身旁还跟着两只黄狗,在人群里尤为显眼。 卧槽好萌啊! 小陆月歌和寨子里的两个中年男人带着科研队进到了林子、下了天坑,他在河里游泳的时候,一只成年人大腿粗的花皮大蟒蛇游到了水里,两人像熟悉的小伙伴一样在河水里嬉戏玩闹。 虎豹行踪隐秘,甚至极有可能已经灭绝了,考察队伍在山里转了几天都没有见到它们的踪影,倒是在一处山壁上见到了一个家族庞大的黑叶猴。 “来这里之前,我们收集了不少相关的影像文献资料,然后就发现了这个视频,想着你们应该没看过,所以就拿来给你们看看,”张威霄笑着和他们道谢,“谢谢你们提供了这么宝贵的资料。” 现在的年轻人不大爱看电视节目,尤其是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国内纪实片,但是有帅哥就不一样了,在山林里救治那只受伤的豹子,陆月歌可是露了全脸,这么俊美的小哥和优雅却又危险的豹子奇异地和谐,这期节目的观看量尤为高,甚至有好事的人把他高中大学是在哪个学校都挖出来了,但是他无名指上明晃晃的戒指已经昭告了一切。 其他人虽然他没他俊美,但是蓝棠君斯文冷峻,李熠、蒙仁峰和农子剑身强力壮五官端正糙帅糙帅的——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好。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远在莨市的农子坤他们也看到了这个节目。 c10是他们家老少都喜欢看的频道,农森森喜欢每一个有猫科动物的节目,她抱着一只大橘在玩积木,突然就指着大屏幕的电视喊了起来,“妈妈,快看,是六月哥哥!哇~还有小豹子!” “孙媳妇、孙媳妇上电视啦!”老爷子高兴地叫到。 “哎呦,六月他们那里还真有豹子啊?”老太太也看了过去,“小伙子可真帅,跟拍电视似的……哎呦,这不是子剑吗……” 其他几个大人都是一阵沉默。 陆月歌给受伤的豹子包扎和喂食,撸到这只凶猛的大猫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特别好看。冬日里他的皮肤更显得白里透红,黑亮柔顺的头发丝毫不比那豹子的皮毛逊色,估计更多观众的目光都会放到这山中精灵一般的人物身上吧。 “爸爸爸爸,等暑假了我们去六月哥哥家玩好不好,小叔叔上次回来的时候叫我去那里玩呢。”农森森摇晃着父亲的手说道。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农志高哼道,要不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在这里,他早就直接拍桌了,瞧电视里自己儿子看着那人的眼神,恩爱都秀到电视上去了,不知羞! 看着女儿眼巴巴的眼神,农子坤过了一会才淡淡说道,“到时候看爸爸有没有空再说吧。” 农子剑把那个十多年前的视频拷到了自己电脑里,反复看了好几遍,“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再多些照片就好了。” 陆月歌找出了当年何叔寄给他的照片,他单人的照片有二十张,十多年前的照片已久有些泛黄了,但还是可以看出颜色和构图非常美,光的应用更是巧妙,农子剑一张张慢慢翻看,这上面定格的是爱人的童年时光。 他真的是属于山林的孩子,阳光穿透树叶照耀在他的脸上,他在猴群里呼呼大睡,和大黄狗一起嬉戏渡河,坐在大树上晃荡着脚丫子,单薄的肩膀上扛着一大捆柴火……这双眼睛太特别了,黑亮水润,无论是安静还是大笑的时候都透露着纯真和自然。 陆月歌趴在他的膝盖上抬眼看他,跟过去的自己吃错,“难道我现在不可爱了吗?” 农子剑看看他再看看照片,然后下结论,“当然比不上小时候可爱,现在表面上是帅哥,实际上……反正不可爱。”坏得很,有些时候还特别流-氓,连他这个糙汉子都自愧不如。 “实际上什么?” 农子剑用手里的照片遮住他的眼睛,“别打扰我看照片。” 陆月歌埋头在他的大腿上哼哼,“我吃醋了,早知道就不给你看了。” “好了好了,你最可爱行了吧,自己吃自己的醋,是挺可爱的。” “敷衍……”陆月歌抬起头,“我也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你肯定特别可爱。” “我小时候可招人讨厌了。”农子剑哈哈大笑,“手机没存有,我叫我妈发给我,你可别嫌我小时候丑啊。” “在我眼里你最帅最可爱!” 农子剑对他老是说自己帅和可爱早就免疫了,帅他爱听,但是可爱是什么鬼! 蒋春凤很快把一个压缩包传了过来,因为他从出生到中学的照片实在是太多了,陆月歌不再缠着他,也开始认真地一张张看起来。 刚出生的,会爬了,长牙了,一岁了,会走路了……每个时期都记录了下来。 这下轮到陆月歌看得津津有味了,“明明很可爱啊,你看你这圆圆的小脸蛋,好想亲一口啊!” “小孩子的脸都这样吧。” “哈哈,这里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鼻涕都流到嘴里了……” “说我不听话,被罚站呢。” “你是去医院换的牙齿?我都是自己拔的,上面的牙齿要丢在地上,下面的牙齿要扔到屋子的瓦片上,这样牙齿才能长出来。” “怪不得你的牙齿这么整齐,还这么白。”这么好看的嘴唇,这么洁白的牙齿,农子剑每天都吻他不够。 上小学后农子剑都留着小平头,皮肤也黑,有时候还会对镜头做一些装酷搞怪的动作,看着就特别调皮欠揍,陆月歌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觉得小时候的他痞气又可爱。 “咦,你大哥……也很帅啊,跟现在的你长得很像。”有几张照片是农子坤和农子剑一起拍的,农子坤会抱他,还很罕见地露出笑容,看着是挺宠爱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弟弟的。 农子剑哼哼,他那黑面神,我比他帅。 陆月歌选了一些照片存到自己的手机里,他的手机里已经存了农子剑太多的照片了,每张都舍不得删掉,再大的手机内存都不够他用的。 农子剑翻看他手机相册的时候,对着相册里的一张张自己的脸简直没眼看,任谁看到这个手机,绝对不会怀疑手机的主人对这个男人的深情。 看着一张张自己的照片,他忍不住想捂脸,“靠,这张这么丑的能不能删掉啊……还有这张,看起来怎么这么傻……” 陆月歌当然不同意,“不行,一张都不能删。这是大一的时候拍的,删掉了就没有多少张那时的照片了。” 农子剑觉得简直羞-耻到爆。 没想到还有更加羞-耻的。 陆月歌的相册有很多文件夹,农子剑随手打开了一个,翻到最后发现了一张男人的腹肌照片,连下-腹的-毛发都看见了,蜜色的皮肤,肚脐的右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不是他还有谁。 “卧槽,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怎么能拍这种照片呢!” “那种是哪种……”陆月歌还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下面还有?!”农子剑往下划拉,他又惊讶又羞-耻,“靠……删掉删掉!” 这样的照片陆月歌存了三张,一张拍的是他的六块腹肌,另一张是他的后背,没有看到脸,只见到了红红的耳朵,脖子,宽阔的背部,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紧致,好像还带着汗泛着光,腰部以下被裤子遮住了,普通人也许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农子剑一看就觉得很……se情,一看就是那啥啥的时候拍的…… 最后一张更加不用说了,农子剑点开大图后差点没拿稳手机,后-入-的姿势,两人//的地方拍得纤毫毕现,清清楚楚。 靠,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拍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等——”陆月歌扑了过去护住自己的手机,“不能删!” “笨蛋,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农子剑耳朵红得滴血,前面两张还好,最后那张实在是太过了,“我可不想成为x照门的主角。” “不会的,没拍脸,看不出来是谁……而且,这个手机只有我们能看。”陆月歌埋头在他的胸前小声说道。 “不行,马上删了!”农子剑抢过手机,“还存有别的吗?我说你啊,怎么……怎么拍这种照片。” “没有了。”陆月歌摇头,“是年前拍的……你要去莨市,我留在山里,看不到你,所以我就想着……” 农子剑面红耳赤,想着什么,肯定是想着拿来-撸呗…… 刚互通心意那会,他们一个在山里一个在市里,想极了对方就打电话听着对方的声音lu一发,某天晚上陆月歌甚至还发了一张自己昂-扬的下-面给农子剑,农子剑好像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删也不是,不删也不是,虽然对方不在自己身边,但他的心跳还是快得好像要蹦出喉咙一样……咳,最后他把那张照片加密锁了起来,然后连着几个晚上都看着那张照片解决问题……现在那张照片还在他的手机里,两人住在一起太久,他都差不多忘了还有这么一张照片了。 农子剑嘀咕,“……就算要留着你也该隐藏起来吧。” “哦……”陆月歌一点就通,“那我查查怎么把相片隐藏起来。” 农子剑粗声粗气地转移话题,“真人不就在身边吗,照片比真人还有感觉吗!” 陆月歌堵住了他的嘴巴,手也开始不安分,“当然是真人更好……” “靠,别……” 陆月歌笑着把人压到了床上,又是满室春光。 去年天气挺好,算得上是风调雨顺,但今年天气很反常,清明的那几天没下雨,天阴沉沉的,最低气温回跌到了九度,他们扫墓的时候都是裹着厚厚的外套去的。 后来天气回暖了,但依旧没有下雨,有时就是下了也只是匆匆一场阵雨而已,田里根本没蓄多少水。 地势较高的花生地黄豆地更是干旱,很多种子发芽后因为缺少水分而叶片发黄甚至枯死,陆月歌把很久不用的柴油抽水机找了出来,用牛车拉倒了河沟边,接了两百多米的软管才把河水抽到了自家地里。 天气不好,蒙仁峰忙着卖包子,农子剑和蓝棠君要上课,所以他们决定今年减少耕种,这样陆月歌也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他手艺好,做的东西精细,还很努力地学习创新,所以竹编的单子非常多。 竹子满山都是,成本很低,再加上他自带的强大广告效应,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赚头的项目。 竹子全身都是宝是个好东西,竹笋是饭桌上的美味,竹身可以劈蔑编织,竹枝可以做扫帚,竹根还可以雕刻…… 竹编这活儿虽然不是非常轻松,但是可以在家里做,不用像种地那样在外面风吹雨打,而且农子剑和蓝棠君也不用跟着下地了,上完课回来他们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蒙仁峰他们卖包子的空余也开始学起了竹编,多一项技能总是好的。 年初的时候,陆月歌已经在仔细策划这个事情了,他在寨子里找了有此意向的三个少年和两个妇女,再加上蒙仁峰蓝靖莫芸三人,开始在寨子里蒙仁峰的新屋运营起了自己的竹编作坊。 劈竹篾是细致活,没几年功夫是做不来的,所以现在陆月歌更多的工作是劈竹篾,其他人都是一边学一边做,两个年纪大些的妇女劈竹篾不行,但是对编织倒是很在行,在造型方面有陆月歌的指导,她们上手得挺快。其他技术不够熟练的人,可以用竹枝扎扫帚,卖给环卫局和工厂同样也能赚一笔小钱。 接单,谈妥样式要求,绘制草稿,修改,砍竹子,曝晒熬煮加韧,劈蔑,打磨,编织……从最普通的笔筒,痒痒挠,水果篮,簸箕等,到复杂的花瓶,灯具,卡通玩具,或是一些造型奇怪的后现代装饰品……现阶段还是陆月歌负责高端精致的产品,其他人除了学习劈蔑,同时还负责编织各种大量的常用简易生活用品,大家各有分工合作,各种大小单子通过网络纷纷而来。 月底一发工钱,多劳多得,每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干活更有劲了,这个山中小作坊正慢慢走上正轨。 看到他们越做越好,也有人在寻求新的出路,在春天的末尾,陆月歌的表哥罗多釜和一个叫陆良燕的青年去扶贫办领取了桑树苗和蚕种,开始种起了桑树养蚕。 大家都奔着美好的生活去。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再说脑力工作的蓝棠君和农子剑,周一到周五他们一起去学习给孩子们上课,晚上闲暇时就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自己开发的游戏,各种难易不一的单子…… 陈傅忠年后给学校送了一批电脑,所以他们又同时兼职了学校的计算机老师,孩子们高兴极了,有很多孩子是第一次摸到电脑,这个比电视机手机还要神奇的东西。 除了计算机基础知识,课余有空的时候,他们会教有这方面兴趣的孩子们一些编程基础知识,孩子们学得很认真,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对这些新兴知识的渴求。 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一直存在,偏远山村里的孩子才刚摸到电脑,城市里的少儿编程教育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阶级固化加深,贫困地区的孩子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会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山里学校的老师很少,而且几乎都是四十多岁以上的老师,支教的年轻老师最多呆上两年也会离开了,所以年轻的老师非常稀缺,尤其是比较全能的老师更是没有,课堂上蓝棠君严谨清晰,农子剑生动幽默,孩子们愿意受他们管教,非常爱戴他们。 大部分的孩子上课都很认真,勤劳质朴,对知识有着无限的渴望,看着那一双双乌黑渴求的大眼睛,农子剑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到偏远山区支教,离开的时候舍不得这些孩子们。 他们贫穷,但他们同样善良优秀。 附近村寨的村民都知道卖包子的蒙仁峰蓝靖跟这两位老师是好朋友,而且他们卖的东西物美价廉,所以大家非常愿意买他们的东西,还有村民会托他们带一些自家做的东西回去给两位老师。 蒙仁峰连连摆手,“蓝老师他们说了不能收你们的东西,要是我收了,回去他就要给我上教育课了,嗨、你们是不知道,我一上课就头疼……” 蓝棠君不准他收学生家长的东西,他不缺这些东西,但是一篮鸡蛋,一条腊肉,对这里的不少家庭来说却是难得才能吃上一次的食物,他心意领了,但是这些东西他们不能收。 蒙仁峰越发敬佩只比自己大两岁的蓝棠君,他虽然不大爱笑,但其实人真的非常好,长得好看,聪明有文化,什么都会,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的,但是给人的感觉非常可靠,也许“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一个提着一篮鸡蛋的阿婆叹气道,“唉,我们这里太偏僻了,工资也不高,留不住老师。” “是啊,两年前来了一个年轻老师,走的时候孩子们哭得可伤心了。” “阿峰啊,蓝老师和农老师他们会留在这里多久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蒙仁峰确实不清楚他们会留在这里多久,要不是去年自己腿受伤,月歌早就去莨市和子剑一起生活工作了。子剑的家人在莨市,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呆多久的,而月歌到时候肯定要跟着他一起走的…… 而蓝棠君就更加不确定了,他去过很多地方,蒙仁峰看过他的照片,大海、沙漠、雪山、南极……外面的世界更加广阔,他一直自由行走,这里不会是他停留太久的地方。 蒙仁峰突然觉得很难过。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老婆孩子,如果他们都离开的话,那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怎么,舍不得我走吗?”蓝棠君问他。 “嗯……” “不走也是可以的。”蓝棠君看着他,镜片下的眼睛好像饱含着戏谑和某种感情,“如果……遇到一个可以让我停留的人,那就不会走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蒙仁峰不自觉地挺直背脊,你说就说啊,干嘛这样看着我…… 蒙仁峰其实是有点觉察的,没办法,陆月歌和农子剑天天甜甜蜜蜜的,因为他们的关系,蒙仁峰已经深刻知道了原来男人和男人是可以相爱相守的。 而蓝棠君没有女朋友,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对着陆月歌的时候笑容却很多,蒙仁峰一度怀疑蓝棠君是不是在暗恋自己弟弟…… 但是他对我也很好啊,耐心地教我很多知识,还经常买我喜欢吃的东西……蒙仁峰抓抓自己的脑袋,难道……他喜欢的人是我——等等!我在想什么啊,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乡下莽夫,人家就算真的喜欢男人也会看脸看三观的好吧! 蒙仁峰赶紧把这个接近真相的想法抛到脑后。 “等秋收完了,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蓝棠君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他。 “去海边?”蒙仁峰从无边无际的脑洞中回过神来,想到波澜壮阔的大海,银色的沙滩和各种各样的贝壳,他当然是非常想去的。二十多岁了,他却几乎没有去哪里玩过,实在是囊中羞涩,温饱问题也是这几年刚解决的,他没有时间,没出过省,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莨市而已。 “太国怎么样,我在那边有认识的朋友,住的地方不花钱,吃的也不贵,去一个星期最多也就两千块钱这样,花不了多少钱。”蓝棠君不敢说吃住行他全包了,要这么说的话,蒙仁峰肯定是不会去的。 g省离太国挺近,普通人去那边旅游,不买什么东西的话,两千块钱左右已经差不多了,何况他们还有住的地方,也不需要跟团。 两三千块钱对蒙仁峰来说还是挺多的,他一个月卖包子加做竹编赚的钱也就三千块钱左右……但是两三千块钱对一次出国旅游来说,确实算是非常便宜了,他很心动。 “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水果,还有还海鲜,大龙虾,记得上次月歌给你做的大龙虾吗,想不想吃?”蓝棠君继续诱-惑他。 蒙仁峰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月歌和子剑也一起去怎么样?”蓝棠君朝大门外面正在劈竹篾的陆月歌扬声说道。 农子剑摘了豆角回来准备做晚饭,“去呗,太国风景确实挺不错的,东西也好吃,我去过一次,挺好玩的,价钱也非常划算。” 陆月歌也点点头,“好啊,忙了大半年,是应该出去玩一下了。” 他担心农子剑在这里待久了会觉得闷,出去玩一下也好,他们年初去新国那趟,因为罗小桂的隐瞒其实并不是很愉快。而且蒙仁峰这么多年也没出去游玩过,农忙结束之后,出去玩一下确实是个好主意。 陆月歌都说去了,蒙仁峰自然没有异议了,蓝棠君给他看照片和视频,介绍那边的风景美食海鲜水果,蒙仁峰看得直咽口水,他都等不到秋收了,恨不得马上就打包行李直接奔往那边。 农子剑悄悄和陆月歌咬耳朵,“我怎么觉得……君哥对峰哥……” “嗯……我觉得应该是。” “还真的是啊……”农子剑很惊讶,“我一直以为他喜欢你这样的。” 陆月歌摇头,“我倒觉得,他是喜欢你这类型的。” 农子剑瞪大了眼睛,一幅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表情,“哈?怎么可能!” “你不懂而已。”陆月歌笑道,他和蓝棠君的属性其实是比较像的,阳光勃-发的男人更吸引他们,看他这样对蒙仁峰,其实跟自己当初对农子剑有不少相像之处,对他们好,然后慢慢软化蚕食他们,让他们再也离不开自己…… 农子剑望向那边凑得很近的两人,他实在想不通蓝棠君这样的精英会看上一个农夫……不是贬低蒙仁峰,而是,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能说什么话题? 这简直……简直就是冷酷霸道总裁爱上山村农夫的故事,比霸道邪魅总裁爱上山村农妇还要不可能发生吧…… 至于他和陆月歌,嗯,应该算是城市小伙爱上山野精灵,幸福美满双宿双飞,还是非常般配的。 陆月歌刚开始觉察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想一想,蓝棠君这样的性格,这样的行动力,当初二话没说就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他是那种既能西装革履地在高档写字楼与人商谈,也能戴着眼镜两腿陷在水田里插秧的人,不卑不亢,宠辱不惊,自由自在。 而爱情,是不□□高、年龄、职业、国籍、甚至是性别和时空的,真爱无惧一切艰难。 蒙仁峰一直过得很苦,亲缘浅薄,如果蓝棠君真能把他追到手,对他好,而蒙仁峰也能接受男人的话,陆月歌是乐见其成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六月中旬,天气越来越热,黄豆熟了,稻谷也开始变黄,农忙就要开始了,今年的黄豆和玉米都种得比较少,而他们有四个劳动力,趁着周末的时候,只花了一个星期就把黄豆和玉米都收回来了。 因为天气干旱,虫害也多,所以今年的粮食产量没有去年高,以土地为生,看老天爷脸色吃饭的农民都很愁,倒是陆月歌的竹编作坊越做越大,现在又加入了十多个人,已经总共有二十一人了,单子不断,每个月都能按时领到钱,大家热情高涨。罗多釜和陆良燕养蚕也比较稳定,现在第二批蚕又准备要结茧了。 八月份暑假的最后小半个月,农鑫鑫打电话给农子剑,兴高采烈地说爸爸要带她来山里找他们玩。 哈?大哥要带森森来这里玩?! 挂了电话的农子剑很紧张,虽然大哥已经把戒指还给他了,但是后来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现在居然说要来这里? 这、这也太突然了,他是准备来视察还是来打人的…… “你大哥要来这里?”陆月歌也不淡定了,那可是对子剑下手毫不留情,叫自己滚蛋不准接近他家弟弟的黑面神。 “呃……”农子剑完全想不到大哥有一天会来这里,还是在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之后,“应该……就是带森森来这里玩而已吧,之前森森一直说过要来这里找我们玩的……” “……他不会把你强押回去吧?”陆月歌有些担忧。 “我觉得不会。”农子剑说,“他扔了我的戒指,后来又去找回来了,也还给我了,这是讲和的信号……否则就是把我打残了也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 陆月歌抱住了农子剑,那是他心里的一道疤,一提起就疼,他有时还会从那些梦魇中惊醒。 “别怕。”农子剑拍拍陆月歌的后背,“我大哥虽然很凶,但其实对我还是很好的……我觉得吧,他应该是有点后悔当初那样对我了。” 大哥那时怒极了把他的戒指扔到那片茫茫草地里,后来又自己去找回来,肯定是后悔了的,要知道那片草地有多密,找一枚小小的戒指谈何容易。 农子剑脸上有些热,也许是自己当初哭得太惨了吧…… “不怕,就是有些紧张。”陆月歌说,“森森说什么时候来,我去把房间……”话还没说完,农子剑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大哥”二字。 农子剑手一抖,陆月歌也绷紧了身子,两人对视了一下,农子剑才点了接通。 “大哥。”农子剑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才开口说话。 “嗯,森森说要去找你们玩,你看方便吗?”农子坤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浑厚冷淡。 这边农子剑的声音就有些紧张了,“方便的方便的,你们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们。” “定了二十一号的票了,带森森去玩一个星期,然后就回来上课。”农子坤的话很简洁,旁边有农森森兴奋的叽叽喳喳声,“我要去找六月哥哥玩,我要去看猴子,还有威猛的金钱豹!” “好啊,这里风景很好的,这个季节吃的水果也很多……”农子剑顿了一下,然后问道,“大哥,是、就你和森森一起来吗?” “怎么,不想见到我?” “没……问你们多少人来,我们好准备房间。” “我和森森一起,你嫂子前段时间带着鑫鑫回他外婆家了。” “嗯……”在挂电话之前,农子剑鼓起勇气问道,“大哥,你愿意来这里,是不是代表同意我和月歌在一起了?” 一旁的陆月歌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不同意的话就不让我们去了?” “不是……”农子剑的声音弱了下去,大哥,你都把我打得这么惨了,还扔掉我的戒指让我那么难过,我现在都气消了,你就别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我已经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了,就是……”农子坤话只说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什么,后面的话顿了一下就不说了,“行了,我还有事要忙,那天到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的农子剑抓耳挠腮,大哥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给个干脆啊! 话说,大哥不会真的是借口带森森来这里玩,实际是要把他强押回去的吧…… 地里的粮食已经全部收回来了,他们四人之前打算农忙后一起去太国玩几天的,但是因为农子坤要来,陆月歌和农子剑自然就不去了,两天前蓝棠君便带着蒙仁峰出发了。 为了迎接农子坤的到来,陆月歌晒了被子,打扫了房间,像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紧张等待着婆家人的视察。 农子坤来涯林的前一天,农子剑去学校帮忙搬书修理课桌椅了,他开车离开之后,有三个背着仪器的男人来到了黑山上,想请陆月歌做导游带他们到山中寻找野生银杉。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竹编的事情,陆月歌已经很久没进山了,而且他想顺路去采点蜂蜜回来到时候让农子坤带回去,所以他给农子剑打了电话后就带着那三人进山了。 银杉是稀有树种,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六年前考察的科研人员偶然在这片山林的北面发现了两棵,但是这三人却打算往西南走,他们想尝试有没有新的发现。 陆月歌带领他们朝着山中腹地深入,下午三点钟,他们在一处溪边停下稍作休息,自称老吴的大高个男人把背包扔到一边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戴眼镜的周哥则走到了溪边洗脸。 “累死了!”老吴从背包里拿出一袋东西抛给陆月歌,“饿了吧,接着,面包。” “谢谢——”陆月歌伸手去接,面包才刚触到指尖,站在他旁边的周哥却突然一个手刀就往他的后颈砍去,毫无防备的陆月歌就软下了身子。 他晕过去之后,那三人的表情就冷了下来,训练有素地把他的双手双腿拷住,搜出他的手机,扔掉他的手表,然后继续往山中赶路。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第二天,差不多十一点钟的时候,农子剑打电话给陆月歌,但是他的电话一直处于暂时无法接通的状态,估计是还在山里没有信号。 昨天陆月歌打电话给他,说要带人进山,今天中午之前会回来,然后再跟他一起去接他大哥。 但是现在都十一点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他不知道陆月歌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机突然响了,是陆月歌的一个表弟打来的电话,说他上午在林子里采药的时候遇到陆月歌,山里没信号,对方便让他到家了就打电话跟农子剑说一声,研究有大发现,他们暂时不能那么快回去了。 农子剑当时是有些怀疑的,但是陆月歌经常给科研人员做向导,路途遥远,有时候一去就是两三天,这很正常,所以他当时没细想,以为陆月歌到了晚上肯定就会回来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他便自己开车去县里接农子坤。 后来每次想起这个事情,农子剑都会责备自己太过粗心没及时发现问题,每每想起来都后怕不已。 农子坤牵着女儿出了车站,看到只有农子剑来接他们,他眉头微微一皱,“就你自己一个人来?” “小叔叔!六月哥哥呢?”农森森也问道。 农子剑抱起小侄女,“月歌今天有点事,他给科研人员做导游去了……”看着皱眉的农子坤,农子剑在心里暗暗吐槽,大哥,就是月歌来了,估计你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吧…… 农子坤斜了他一眼,“难道他就不担心我直接把你押回去,让你们永远再也见不了面?他心可真宽。” “啊……”你还真有这个想法啊?农子剑不自觉地和他大哥拉开距离,干笑,“大哥,你别吓唬我了……你要是真想这样做的话就不会把森森带来了。” “爸爸为什么要押小叔叔回去?让小叔叔和谁再也不能见面了?”农森森眨巴着大眼睛问两个大人,然后她惊呼一声,“啊,难道是婶婶?” ……小丫头说的算是歪打正着了,农子剑摸摸她的脑袋,“不是的,你爸爸吓唬小叔叔的。” 小姑娘很维护农子剑,还开始教育起了自己的父亲,“爸爸,你不可以那样做,那小叔叔和婶婶多可怜啊,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坏人才会做的事!” 农子坤嘴角抽了抽,“……爸爸不会那样做的。” 农森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问农子剑,“小叔叔,我的婶婶在哪里啊,她是苗族人吗,是不是也有很漂亮很漂亮的衣服……” “嗯、啊……是苗族人,很漂亮……”农子剑小声地支支吾吾。 农子坤对他冷哼一声。 天气有些闷热,农子剑在路边的商店给农森森买了一个甜筒,小姑娘一手拿着甜筒,一手搭在农子剑肩膀上。农子剑的衣领被她扯到锁骨,农子坤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上面的几个红痕。 艹……农子坤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当初傻乎乎说别人脖子上的红印是过敏的弟弟也已经长大了啊。 简直没眼看。 农子坤是了解自己弟弟的,说好听点是阳光单纯,实际就是粗神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由此可见绝对不是他先喜欢上陆月歌的。 子剑心软,在“那方面”……肯定也是他让着对方的吧……可恶! 果然是个蠢蛋,他要是不来看看怎么放心得了。扔掉他的戒指那时,这傻小子哭得惨兮兮的,只怕是早已经被别人吃定了……如果不答应他们在一起,私奔肯定是这小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被恶狠狠盯着,农子剑不明所以,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还要开车压力很大的好吗。 农子坤很不爽。 他们回到黑山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六点了,但是陆月歌还是没有回来。 他就是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自己恋人的大哥吗?到底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想面对他? 农子剑也觉得很奇怪,月歌没和自己去接大哥就算了,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不回来? 看到农子坤越来越黑的脸,农子剑只得和他解释,“月歌熟悉这片山林,来这里研究勘察的人都是找他做向导的,去得远了有时候还会在山里过夜的……” “他知道我要来吗?” “……知道。” “本来我是不想反对你们在一起了,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再考虑一下。”农子坤冷哼,既然知道自己要来,不担心自己把子剑带走,不去接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带人进山?就这么不想见到他们家的人吗? 就算当初他们那样对子剑是做得过分了,但是现在自己都亲自来到这里了,这样的诚意还不够吗?当初是谁说要好好谈谈的? “不会的,月歌不是那样的人,等下他应该就回来了。”农子剑苦哈哈地替陆月歌说话,他拿着桶进到厨房里,“大哥,你先带森森在这里玩一下,果子熟了都可以摘,我先去喂猪,等下就准备晚饭。” 农子坤点了点头,看弟弟对自己唯唯诺诺那小可怜样,他还是决定对温和一点。 农森森一回到山上就到处这看看那摸摸,对什么都非常感兴趣,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招猫逗狗喂猪。 农子剑给了她一个竹篮,她就开开心心地挎着竹篮牵着都乌跑去了果园那边,小姑娘的两条辫子一甩一甩的,大狗在后面跟着,母鸡小鸡在树下悠然啄食,整个场景在夕阳的映衬下像一幅生动的油画。 农子坤觉得这里风景确实不错,空气清新,远离城市喧嚣,能让人静下心来。 有土地有水有电有网络,确实是不错的地方,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放了一大一小两张床,还很贴心地放了一些给农森森的小玩意。 农子剑喂过猪后就开始做晚饭,天都黑了,山下依旧静悄悄的,陆月歌还是没有回来。 因为想着陆月歌以及对大哥的发憷,农子剑原本就很一般的厨艺今晚更是发挥失常,鸡汤咸了,青菜炒软炒黄了,也就土豆鸡块和笋干腊肉还算不错。 月歌啊月歌,你怎么还不回来啊,看我都被我大哥吓得厨艺发挥不稳了…… 山路陡峭,草木荆棘遍地,背着陆月歌的老吴脚下一扭,连带着背上的陆月歌一起摔到了乱石中。 “草!没摔坏吧!”后面的两个男人把他们扶起来,“不小心点!上面的人都说了不能让人伤着。” 还在昏迷中的陆月歌颧骨被石块刮红了,鬓角上方的头皮沁出了一道血迹。 “草!流血了。”周哥扒开陆月歌的头发看了看啐道。 “幸好伤在这里不明显,md,这鬼地方!”老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从包里找到止血药,胡乱粗鲁地给陆月歌抹上,以发泄心里的怒火。 这鬼地方,踩点了这么久,有时候一里地两小时都走不出。人那么金贵,山路这么复杂,车不能开,马匹不能骑,还要跋山涉水,走、爬、趟,去到哪里都全凭双手双脚,简直累死。 陆月歌悠悠醒来,头很晕很疼,想要挣扎却动不了,原来是手脚都手铐拷住了。 看到他睁开眼睛,旁边的三个男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些人不是什么植物家,伪装成植物家只是为了抓他,为什么……陆月歌想起了毕业那时被玉瑜秋绑架囚禁的事情,差不多一样的时间,训练有素的人……是她吗? 不……等等! 家里人怎么样了?子剑,子剑呢,他有没有被抓走,坤哥到了吗,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无数的惶恐和疑问如骇浪一般拍击着陆月歌的心脏。 天气阴沉,山中薄雾弥漫,陆月歌判断不出现在是早上还是傍晚,周边大树灌木莽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那个叫周哥的男人扔了一罐八宝粥到他面前的地上,“醒了?吃吧。” 陆月歌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开口说话,声音嘶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三个男人都没有说话,明明之前还是有说有笑的知识丰富的植物家,现在浑身却都透露着刀尖舔血的冷酷无情。 陆月歌的目光扫过他们,这里面,这个叫周哥的男人他半个月前在寨子里见过一次……所以说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目的性地在踩点?另一个叫马哥的男人背对着他在观察四周,陆月歌目光一凛,这个人他也有印象! 就是玉瑜秋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要抓他,那个疯狂的女人。 当身处险境的时候,陆月歌习惯把周边人和物的特征记下来。被囚禁在那处别墅的时候,他站在窗边寻找逃脱的时机,玉瑜秋和那个叫“赵柒”的男人在楼下说话,而眼前这个大眼泡的男人就是他身后那些随从的其中一个!这人虽然容貌和身材都非常普通,但耳后有一颗红色肉痣,下垂眼大眼泡,错不了,就是玉瑜秋他们的人。陆月歌紧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下,他看着那个男人,“我要和玉瑜秋……秋小姐,我要和她说话,她在哪里?” 秋小姐,那些人都是这样恭敬地称呼玉瑜秋。 上次是吸血,这次逃不掉的话,那等着自己的将是什么?原本以为事情已经随着她被刑拘而结束了,他们永远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她竟然追到了这里来…… 原本跟着他一起进山的唧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一直没再出现过,他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恐怕是已经遭到这些人的毒手了…… 男人们估计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雇主的身份,没承认也没否认,“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信号给你联系她,老实吃饭,不该问的别问。” “玉瑜秋……”陆月歌咬牙念着这个名字,“她为什么要抓我?我的家人呢?” 男人们依旧没理他,自顾地吃起东西来,他们之间话不多,各有分工,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匪徒。 陆月歌再问,“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跟你一起住的那个小哥?你男朋友?”老吴挑眉一脸嫌恶,“你猜猜?” “呼,呼……”陆月歌的呼吸好像被人扼住,他又怒又气,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他们,揪出玉瑜秋,把刀尖送入她的心脏! 他不敢想象农子剑出现哪怕一丁点的意外,子剑,子剑……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要有事…… 他踉跄地站起来,“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哈哈,艹py还艹出真爱了?”周哥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不屑地笑道。 “啧,你刺激他做什么!”马哥冲老吴说了一句,然后大力把红了眼睛挣扎不休的陆月歌按坐在地上,“你男朋友现在在我们手里,只要你老老实实别耍什么花招听我们的话,他就平安无事。” “要是你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少条胳膊缺条腿。” 陆月歌如坠冰窟,连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都不知道。他不敢以为这些人并没有抓住农子剑而是在骗他而已,为了抓住他,玉瑜秋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上次让他逃了,这次只会更谨慎,踩点,监视,找到他的软肋来牵制他…… “别动他……别伤害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吴冷哼,“这样最好,听说你很厉害,连小五都看不紧你,你知道你逃走之后他的下场有多惨吗……这次你还想着逃走的话,想想你的男朋友和家人吧,在这深山老林里,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简直太简单了,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陆月歌抬起猩红的双眼,“要我听你们的话可以,告诉玉瑜秋,要是他敢对我的人怎么样,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放过她!”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天空黑漆漆的,一点星光也不见。快八点钟了,陆月歌还是没有回来,打电话过去,还是不在服务区。 农子剑盯着窗外,越想越心慌。 月歌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怎么会放心我单独去接大哥呢,自从和家里出柜之后,他明明把我看得那么紧,大哥说要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哥是不是要把我押回去,所以怎么可能放心我单独去接人…… 何况这是大哥第一次来,一起去接他是应有的礼仪,月歌怎么可能会不去,而只是让人带了话回来…… 农子剑有绝对的自信,陆月歌完全是把他的一切事情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有不可抗拒的事情不去接大哥,那晚上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难道是……遇到危险了? ……摔到了?遇到野兽了?被人带走了…… 越想越不安,农子剑猛地起身去敲了农子坤的门。 森森已经睡着了,农子坤开了门,“怎么了?” “大哥,月歌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我想回寨子里问一下情况。”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你不是说他经常带人进山一去就是几天吗?” “但是你来了,他不会不和我去接你,也不会现在了还不回来,他不是那种人……”农子剑握紧了拳头,他心里实在很不安,“我回寨子里看一看,你和森森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农子坤望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农子剑看起来这么担心焦虑,他实在不放心。 “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去。”农子坤说,他去把女儿叫醒,快速给她穿好衣服后就一起下了楼。 晚上的寨子很安静,出门走动的人不多,九点不到,已经有不少人入睡了。 农子坤把女儿交给莫芸,蓝靖带他们去到了中午给农子剑打电话的十一表弟罗苗家。 三个面色严峻的男人出现在家里,罗苗的父母也出来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农子剑问罗苗,“小苗,你能给我仔细描述一下你见到六月时的具体情况吗?” 罗苗是个十三四岁的健壮黝黑小伙,他很痴迷打游戏,但是家里没条件,他也是个大胆的,便经常进山过夜挖药草采蜂蜜卖钱,“大概早上十点的时候吧,我在牛角山那边的林子挖药,六月哥和两个叔叔往尖山那边走,那两个叔叔说他们是来考察什么银杉的,六月哥要带他们进山,让我回去了就打电话给他家里人说一声。” 农子剑蹙紧了眉头,“是那两个叔叔跟你说的?那六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我们那时隔得有点远,我喊了他一声,他就朝我点了下头而已,然后就和另一个背相机的叔叔去前面看路了,跟我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叔叔。” “他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问了一些路况问题,山里没有信号,他还嘱咐我回去了就跟六月哥的家人说一声,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包牛肉干……” “你认识他们吗?或是见过他们吗?” 罗苗说,“见过的,那个戴眼镜的叔叔是上次来我们寨子的一个科研队的人……对了,好像还在十五家住过呢。” “你确定跟他们在一起的人是六月吗?” “是啊,他那头长发那么有特点我怎么可能会认错。”看到农子剑神情严肃,罗苗有些害怕,“子剑哥,怎么了吗?” 农子坤拍拍弟弟的后背,农子剑这才放轻了声音,“没事,你六月哥这么晚没回来,我有些担心……那个叔叔还跟你说了什么?” “就说要去东边的羊奶山找树呗,子剑哥你别担心,我们山里人在山里还能出什么事啊,都是大男人,路那么难走肯定要花好几天时间的。”罗苗的语气带着羡慕,“多好啊,做一次向导可赚不少呢。” 蓝靖拍拍农子剑的肩膀,“我就说嘛,六月那样的人能出什么事啊,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了没能及时赶回来,啧啧,到时候又上一回c10。你也知道六月的性格的,他对那些山洞植物野生动物那么着迷的……” 听他们这么说,农子剑的心终于安定了一点点,但他还是不放心,有太多想不通的问题了,大哥都来了,月歌是不可能在山里过夜不回来的,而且为什么不是月歌让罗苗转告,而是让别人来转告?太多的不合常理了…… 要不是现在天色已晚,农子剑恨不得马上就冲去牛角山看看有没有异常。 但这不是在城市里,夜晚的山林太危险了,农子坤当然不同意他进到山里,而且陆月歌以前也再三和他说过了,夜晚的时候决不能独自进到林子里。 睡一觉吧,等第二天起来了,他一定就会回来了。知道我这么担心,他一定会吻着我笑我是个傻瓜,然后一定要打他一顿,这家伙真是太让人担心了! 农子剑一晚上几乎没睡着,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就带着都乌进了林子。 翻过两座山,在下山的路上,他远远看到了李熠和张威霄走在河边,三人汇合之后,农子剑问他们有没有遇到陆月歌和那个植物科研队。 李熠一脸凝重地摇头,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农子剑,农子剑接过手机一看,心里顿时炸起了惊雷,大夏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们早上在追踪一只麝的时候小狼发现的。”小狼是一只经过训练的狼狗,是李熠他们巡查的好伙伴,“唧唧……被埋在山凹处的一堆乱石里,我们检查了一下,它的咽喉被利器切开,是被人一刀毙命的。” 一刀毙命……那月歌呢? 农子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底蔓延起巨大的恐惧,他踉跄了几步,“月歌——” “子剑,你先别着急,我们带小狼查看过四周了,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发现唧唧的致命伤口时,李熠就觉得事情严重了,他和张威霄就是为了这事正在赶回寨子的,“我们现在马上回寨子!” 一个晚上两个白天,那三个男人押着陆月歌一直翻山越岭,终于到了某个山脚的时候,陆月歌看到大树上藏着人,与斑驳绿叶融为一体的人拿着望远镜在四处瞭望,估计是站岗放哨的——为了抓住他,玉瑜秋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今天没有太阳,林子里弥漫着雾气,陆月歌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大概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他们到达一处半山腰的洞口。 这个洞口隐蔽在一处往里凹的山脊里,陆月歌没来过这里,两天的路程,这里离寨子已经非常远了,而且地形也比别处要复杂很多,林子很茂密,湿气非常重,估计没什么人踏足过这里。 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应该没有人会找得到吧…… 玉瑜秋挽着头发,穿着一条素白的裙子,犹如纯洁的圣女一样站在洞口的一棵树下朝他微笑,“月歌,你来了。” 陆月歌看到她就觉得反胃,他后悔自己识人不清,遇上了这么一个疯女人。 “子剑呢?” “呵,这么痴情,真让我嫉妒。”玉瑜秋无视他杀人一般的目光,有恃无恐地娇笑着走过来揽住他的手臂,“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陆月歌像困兽一般怒极痛极,若不是农子剑还在他们手里,他恨不得撕碎她。 玉瑜秋轻轻地摸他的眉眼,“别这样看着我,我不开心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的……” 陆月歌垂下眸子,“别伤害他,我什么都按你说的做。” “呵呵,这才对嘛。”玉瑜秋双臂缠住了陆月歌的脖子,然后红红的嘴唇贴到了他的嘴唇上。 陆月歌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玉瑜秋眯着眼咬住了他的嘴唇,咬得很用力,陆月歌尝到了血腥味,她却嫌不够,舌头钻进了他的嘴里,咬-住他的舌头,像变-态的怪人吸食他的唾液与血液…… 陆月歌作呕不止,比起疼痛,他更忍受不了这样的碰触,太脏了,太恶心了…… “小秋,够了。” 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陆月歌抬眼看过去,来人是一个穿着褂子中等身材的男人,他半身被遮掩在阴影里,等看清他面容的时候,陆月歌的瞳孔蓦然一缩,这个男人,不正是去年鄢烈的婚礼后他们回寨子的路上救的那个男人吗?!他和子剑开车送他们去了医院,还给这个男人献了血,为什么—— 不,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没想到,农夫与蛇的故事竟然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第100章 第一百章 陆月歌直视他,“我救过你。” 对方讲话文绉绉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是还想请小兄弟再帮一个大忙。”“呵,帮个忙还要这样兴师动众?”陆月歌冷笑,“我的人呢,我要先见他。” “不急,我们当贵客对待着呢。”罗苍当然不会如他的意,“赶了这么久的路辛苦了,先让小秋带你去洗洗吧。” 洞穴里有地下水,有几汪清澈碧绿的缓缓流动的天然活水,像个大浴缸一样,水不深,边上还站着两个清秀漂亮的女孩。 陆月歌被推进了水里,洞穴的水寒冷刺骨,陆月歌打了一个寒颤,四肢的手铐和脚镣还是没有除去,上次他逃掉了,这次他们不得不严加防备。 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有子剑这个软肋作为要挟,那他就是砧板上的肉,要杀要剐他根本不会反抗。 “让圣水洗涤你的身体与灵魂。”玉瑜秋把白色的桃花瓣撒入水里轻声念道。 ——邪-教,绝对的邪-教! 怪不得那时候吸他的血,这次,只怕是要喝血吃肉啃骨了吧。 陆月歌的身体被清洗干净后,玉瑜秋仔细地给他穿上一件白色的宽松长袍,“如果不是圣地太阴冷,你这么好的皮肉哪里需要这些累赘的东西来遮住……” 玉瑜秋的手指隔着衣服在陆月歌的身上游走,陆月歌作呕不已,如果可以,他绝对要一根根折掉这肮脏的手指。 陆月歌僵硬着身子不看她。 玉瑜秋对这个年轻人简直又爱又恨,想藏起来又想毁灭掉。 因为他们要在这深山的山洞里渡过几天时间,直至三天后的七月十四大祭。原本赵柒是想把农子剑也一起抓来的,但是罗苍算过了,农子剑与他八字不合,他在场的话会不顺利,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便只抓了陆月歌一个人,并以他的软肋施加威胁,让他这回绝对插翅难逃。 玉瑜秋给他梳头,“当初你把我骗得好惨啊,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那时你要是乖乖跟了我,我绝对会把你护得好好的,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情。” 陆月歌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被带到了一个宽大的洞厅里,因为是白天,岩壁上面有个被树木包围了大半的洞口投了光进来,再加上两个大灯探照着,所以洞厅里很明亮。 洞顶离地面很高,一块巨大的石台上摆着三个鼎,鼎里面装着米,插着香和大红蜡烛,袅袅的青烟把洞穴里的熔岩堆积物映衬得形态各异,像慈悲的佛陀,又像张牙舞爪的百鬼出行。 石台正中的石壁上方,不知道是用油漆还是朱砂画了一些猛兽和看不懂的文字——朱砂有辟邪镇鬼的作用,这镇的是什么鬼,是七月十四涌出鬼门的百鬼,还是……即将变成鬼魂的自己? ——如果朱砂真的可以镇鬼魂驱邪恶,那就请天道睁开眼,镇压驱除这些才是真正恶鬼的人! 一身黑袍的罗苍盘腿坐在石台上,跳动的烛光让他的脸庞忽明忽暗,诡异难辨。宽阔的石台旁边各站着一个高大的保镖,石台下面的两边各自依次坐了三个人,有男有女,也穿着黑衣,估计是骨干或信徒。 陆月歌被推到石台上,他这才发现石台的左右两边各仰面躺着一男一女,他们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袍,额头都贴着一张黄符,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活是死。 罗苍缓缓睁开眼睛,他一挥手,下面的两排人开始摇起手上的法钟,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看到那两个男女,陆月歌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那或许就是自己即将遭遇的。 没有人不怕死,他怕再也见不到农子剑,也怕自己死后这些人不会放过农子剑,他们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也算是救过你的命,这样恩将仇报,你不怕遭天谴吗?”陆月歌看向罗苍。 “你命格极好,又与我八字吻合,我就想与你借借道。”罗苍淡淡说道,说得好像只是在借一包盐一瓶酱油那么简单。 “借什么道,怎么借?” “我算过了,你的寿命极长,罗家太婆如此长寿就是与你有关,所以我也想借借你的运道,只需要……你的一些血。” 陆月歌一瞬不瞬地盯着罗苍,他要记清楚这个男人的脸,他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他安生,“我把你送去医院,还给你献了血,还不够吗?” 罗苍摇摇头,烛光中的他看起来就像仙风道骨的道人,“正是因为你的那些血我才恢复得这么好,但是还差一些,望小兄弟慷慨,我将感激不尽,善待你的家人,日后一定会日日焚香,牢记你的功德。” 陆月歌冷哼,借道,借道,实际是杀人借命吧。 所以,他们,也是给你‘借道’的人吗?陆月歌看向地上右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仔细一看,他的脸色灰白凹陷,手指僵硬蜷缩,胸口也没有任何起伏,看样子已经死了…… 陆月歌仰起头,“我给你,但是你们决不能伤害我的人。” 下面扰人心神的铃声和咒语还在继续,两个年轻女子端来瓷碗一一摆在了陆月歌前面。 “我答应你。”罗苍微微一笑,他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黑褐色的药丸递给陆月歌,“时辰到了,吃下这颗丹药。” 陆月歌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所谓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好,有胆量,有气势。”罗苍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果然是人中龙凤,旁边这两个人就差多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什么长生不老药的仙丹吧。”陆月歌嘲讽一句,其实他的手在发抖,落到这种人手里,他有多少种死法都不奇怪。 “仙丹不至于,但确实是好东西。”罗苍并不解释那是什么东西,他拿起一个法钟一边摇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先是剪掉陆月歌的一束头发,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道法后便将那束头发投入了火炉中,然后用一根银针刺破了陆月歌的食指。 十指连心,陆月歌痛得本能一缩,罗苍用力捏住他的手,“忍着,跟我一起写。” 陆月歌只能一动不动地任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指在两张黄符上画画写写。 然后罗仓也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另一张黄纸上故技重施。 符画好了,罗苍拿着法器又是一阵手舞足蹈地比划。 这把式可真假,装神弄鬼!陆月歌冷笑不已。 玉瑜秋和赵柒分别接过那两张血写的符纸用烛火烧了,烧出的灰烬又分别倒入了两个瓷碗里。 罗苍跳完那套动作之后,再次把陆月歌的手抓住,移到那个装了用他的血写的符纸灰烬的瓷碗上方,往他的中指又刺了一针,血珠子立马冒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入瓷碗里。 几乎刺到指骨的痛让陆月歌咬紧了牙关,缕缕血丝在碗里妖异地散开,罗苍捧起碗又念了几句,然后慢慢饮尽了碗里的血水,而陆月歌也被迫喝下了另一碗参了罗苍血符灰烬的水。 血腥味和符纸灰烬味让陆月歌作呕不已,赵柒在他耳边冷笑,说要是他敢吐出来就让农子剑也尝尝这滋味,陆月歌便强忍着恶心咽入了腹中。 相比陆月歌惨白的脸色,坐在蒲团上打坐的罗苍则像吸了别人灵气一般容光焕发。 仪式还没有结束,罗苍握着陆月歌的手腕,玉瑜秋把他的衣袖捋到手肘上方露出小臂,然后双手捧着瓷碗跪到了旁边。 罗苍的指腹轻轻滑过那淡蓝色的血管,“可能会有些疼,小兄弟可要坚持住了。” 陆月歌看着罗苍,“先让我见他,我要确认他的安全,然后要杀要刮尽管来。” “不要怕,这不会要你的命的……” “让我见他!” 赵柒冷笑,“你没有要求我们的权利,想见他是吗,可以,相信你应该会认识他的一根手指头,或是一片耳朵——” “你敢动他一下!”陆月歌的眼睛爆红,他转头看向罗苍,“你想要我的血?想要我的命?那你就拿去啊,你们要是敢动他——” “小柒,不得无礼。” 赵柒低下头退到了一旁。 罗苍和善地举起泛着冷光的刀子,“后天,后天会让你见到他的,忍着点——” 锋利的白刃刺入陆月歌的皮肤,虽然不深,但陆月歌还是打了好几个冷颤,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突然遇袭和眼睁睁看着刀子划破自己的皮肉,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后者在肉体与精神上的折磨更甚。 鲜红的血液像泉涌一样流入玉瑜秋双手托着的碗里,不是一刀,而是十几刀,长短纵横曲直不一,直至一个怪异的像符文一样的图案成型。 陆月歌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用保镖押着,除了偶尔生-理性的颤抖和不断冒出的冷汗,他整个过程都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罗苍表面淡泊,实际心中狂喜,这个年轻人,不仅和他八字吻合,有完美的躯壳,还有强大的灵魂,再加上这处洞天福地,实在天助我也! 赵柒拿来药粉往陆月歌的手臂上一撒,血液便很快不再流出,湿水的布巾一擦,白皙的皮肤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衬得极为狰狞。 保镖帮陆月歌包扎了手臂,而他的那一碗四百毫升左右的血液被分成三份,供罗苍、赵柒、玉瑜秋三人分食掉了。 陆月歌死死地看着眼前这惊悚诡异的一幕,“我死了之后,要是你们不把我的人放了,要是敢伤到他们半点,我发誓,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一定会把你们也一起带入地狱……” “呵呵,小兄弟放心……” 陆月歌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慢慢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子剑,子剑……对不起,把你卷入到危险之中……但是就是拼了命,我也要保你安全,别怕…… 我好舍不得你…… 同一时刻,在路上疾行的农子剑突然一个踉跄,莫名地就心脏大悸,他脸色苍白,差点迈不开步子,在李熠过来扶住他之前他又咬牙站了起来。 他不能倒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找到陆月歌。 看到匆匆赶回来的三人却不见陆月歌,农子坤就知道事情不妙,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月歌呢?” 他们几乎是疾走回来的,气都没喘匀,农子剑抬起通红的双眼,“大哥……” 李熠和张威霄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农子坤一脸凝重地问农子剑,“子剑,冷静一点,你仔细想一下,月歌跟什么人有结过仇吗?” 农子剑深呼吸几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关系比较差的,也就是……去年跟他三伯有点土地纠纷,但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来往了……” 蓝靖说,“三伯他们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去县里打工了,他们的小孩也在县里读高中,现在只有两个老人在家。” 农子剑一路上想了好几种可能,也许月歌和那些植物家是真的有了新发现所以耽搁了,也许是偷狗贼被唧唧咬伤了所以就下了杀手……而另一种可能,他死死地抑制自己不去想,月歌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情的! 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我们毕业那年,他被绑架过,那个女人说喜欢他,但是月歌说她的行为很诡异,那女人还吸他的血……但是后来只被判了非法拘禁罪……” 玉瑜秋的行为是有些诡异,但是警方没有证据,她有权有势,最后只判了三年,陆月歌毕业回家,事情到此结束。仔细想来,陆月歌大学两次遇到危险,哪次不是和玉瑜秋有关? 有了怀疑的对象,农子坤已经报警了,同时让人查了玉瑜秋及她的亲信近期有没有出入过碧西的记录。 张威霄也打了电话,再次催促电话那边的人查近期进山的植物研究人员的资料。 农子剑根本冷静不下来,见不到陆月歌,他惶恐焦灼,他第一次这么慌乱,要是月歌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农子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头很痛,心脏也很痛,浑身内里痛得都快要爆炸了…… “子剑,你冷静一点!也许月歌一点事情都没有呢,你不能先乱了阵脚!”农子坤狠狠摇晃了他几下,“月歌不会有事的,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农子剑狠狠地抓自己的脑袋,“对,他一定会没事的……我想想,我想想还有什么——忠哥,我问问忠哥……” 看到他这样,另外三个男人都于心不忍。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张 听了农子剑竭力冷静叙述的情况,电话那边的陈傅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接触过不少权贵,匪夷所思的肮脏的秘闻也听过很多,上次陆月歌侥幸逃了,如果真的是玉瑜秋,月歌,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陈榕崧马上拨通了杨玄虎的电话,陆月歌大学时两次遇险,案件杨玄虎都有经手,了解的情况也更多。 杨玄虎提供的消息是玉瑜秋和一个叫“弥罗教”的组织成员有来往,这个组织在内陆比较隐秘,骨干头目行事也很谨慎,多是往风水,丹药,养生长寿方面发展,具体的信徒有多少人根本查不到…… 五年前y省z县的一个中学发生了投毒案件,一天内很多学生上吐下泻,甚至有人出现了幻觉,原来学校的一个锅炉工正是弥罗教教徒,他在开水炉里投下了他们自己研发的“丹药”。警方去学校调查,还从一个校医那里收缴到了一些相关书籍,而通过这个校医,警方查到了弥罗教的上一层骨干,这个骨干正是和玉瑜秋有过不少来往的,但这并不能证明玉瑜秋和这个教会有什么关系。 同时玉瑜秋和一个业内很有名的风水先生往来密切,那位风水先生非常厉害,会算风水,懂岐黄之术,经手过很多大项目,不少明星和官员都是他的座上客。 他们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一个是有名的风水先生,一个是时尚界女商人慈善家,都是非常低调且清清白白的,现在网络愈加发达,这位风水先生名下几个弟子的粉丝数目还非常多。 陆月歌那时被玉瑜秋非法囚禁,也只是溅起了几朵小水花而已,有钱有权人的世界,玩得更过分的多了去了。 问题是,到底是不是玉瑜秋把人抓走了,抓到哪里了……近期到涯林的游客并不少,这里不是成熟的风景区,不用门票,也没有摄像头,根本没有办法一一排除可疑人员…… 农子坤的电话响了,警局那边速度挺快,他们排查到了半个多月前玉瑜秋在碧西开房的记录。 玉瑜秋为何会出现在碧西?这是巧合吗,还是专门为了她求而不得的某人而来? 农子剑第一次觉得世界这么大,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月歌在哪里,在涯林,在碧西,亦或是已经出了省,他该从何找起…… 李熠的意见是召集村民去罗苗最后一次见到陆月歌的地方再找一次,农子剑阻止了他,“不行……不能叫这么多人去找,小苗说有一个人是来过寨子里几次的人,他们会不会已经踩点过了,现在寨子里会不会还有他们的人,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在找人,会不会……会不会……” 张威霄的电话响了,电话那边的人说最近并没有什么植物科考团队进入碧西涯林这一代做考察,但是民间的爱好者自发组织的团队是否有进入山里他们就不清楚了。 蓝靖拍拍农子剑的肩膀,“子剑……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得了!”农子剑大吼了一声,他握紧拳头粗喘了几下,“对不起、对不起……抱歉,我太着急了,不该这么大声……” 他的反应,他和陆月歌平时的亲密,在场的人其实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爱人不知所踪,甚至有可能深陷危险,他犹如狂怒悲切的野兽一样嘶吼,任何人都于心不忍。 “熠哥,霄哥,麻烦你们再催催警方那边,看还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农子剑先后打电话给罗苗和陆良燕,问他们有关于这段时间经常露脸的所谓的“科研人员”都住在谁家。 农子坤和他一起出门了,他们先去了罗苗说的那家,却被告知三天前人已经离开了。 农子剑不死心,他没办法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继续赶往罗多釜采桑叶时在老村遇到的那些人的寄宿处,歪嘴七家。 歪嘴七家建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站在他家的晒谷场往下看,隔着一个大菜园,相距两百多米的距离,能清清楚楚看到陆月歌太婆家的正门和晒谷场,以农子坤的角度看,这其实是非常适合的监视角度。 歪嘴七不在家,家里只有他的疯老婆和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儿。 “叔叔他们早就离开啦……”两个俏生生的小女孩四处张望了一下,在农子剑失望的下一刻,她们突然伸手一指菜园边的小路,“啊,那个叔叔也跟他们在我们家住过呢,还给我们分了好多好吃的糖……” 一个背着包的矮瘦男人正往陆月歌太婆家的坡上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轻巧的微单,手里拿着手机一路走一路拍,看着也就是普通的游客。 “嘘……”农子坤竖起了食指,他怕打草惊蛇,蹲下来和两个小姑娘说话,农子剑则整理了一下表情从小路快步走向那个矮瘦男人。 对方似乎有些警惕地看着悠闲跟上来的农子剑,农子剑装作没事人一样对他笑笑,“嘿哥们需要导游吗?” 矮瘦男一脸莫名地抬脚想走,农子剑下一秒却突然抢过他的手机,“嘿,哥们,手机借我打一下电话呗,忘记带手机了。” “你tm——”对方一脸莫名其妙地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抱歉,我们就借来打个电话。”后面跟上来的农子坤揽住了矮瘦男的肩膀,“马上就还给你。” 这条路平时没什么人走,旁边还有一间倒了一面墙壁的破泥房,住在这边的村民不多,所以他们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矮瘦男大力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农子坤的铁臂,“你们想做什么!有你们这样的吗!我要报警了,告你们抢劫!” 农子剑现在看谁都有些形迹可疑,蒙仁峰之前偶然提过,感觉这个暑假来的游客好像比以前多了一点,而且有几个人好像还呆了挺久,经常往山里钻,请的导游也不是他们寨子的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做很没道理,但是他不愿放过一丝可能性,要是真误会了普通人,他日后一定会竭力补偿,但是现在……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手机刚好没锁屏,农子剑马上打开他的短信界面和聊天软件界面,挺干净的,农子剑粗略翻了一下,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与近期拍摄的照片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农子剑不死心,他下载了一个恢复数据的app,数据恢复之后,竟然有了异常发现。 【他哥和朋友已出远门,太国清迈,三号回来。】 【那两只狗很凶,找机会先把狗解决了,别留下痕迹】 【注意他家附近可能有蛇和猴子】 【二十四号下午马上撤离】 …… 除了信息,还恢复到了不少照片,其中陆月歌的照片是最多的,在黑山,在寨子里,在地里……都表明了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游客,目标直指陆月歌。 农子坤给矮瘦男发了烟,他的气场太强大了,矮瘦男不敢大声嚷嚷,但是一直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农子剑的手其实在发抖,他用几秒钟的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佯装把手机还给对方,“不好意思啊……”在他松了一口气骂骂咧咧的时候,农子剑手里的刀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心口。 看到泛着冷光的白刃,矮瘦男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尤其旁边还有一个比他高比他有气势的农子坤堵住路,他根本没想到农子剑能把那些删去的东西恢复,还在狡辩着,“你们……干什么,我只是普通游客,要钱我给你——” 农子坤接到农子剑的暗号,一把把矮瘦男的手臂扭到了后背。 农子剑一手拿着刀子一手举着手机给他看,“为什么拍了我们这么多的照片,为什么短信里说要把我们的狗杀了,敢撒谎的话,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真的只是普通游客来旅游的……”矮瘦男面如死灰辩解到,“这个……这个手机,是我捡到的——” 农子坤把人拖到无人看见的角落,农子剑就一拳砸到对方面门,他犹如盛怒的雄狮,“说,你们把人带到哪里了!” 他已经没有耐心,他怕再晚一点就会是不可挽回的局面。 矮瘦男被他那一拳打得跌在地上捂着鼻子呜呜惨叫,鼻血喷涌糊了一脸。 农子坤手里拿着在他腰间搜到的手-枪,他拔了保险栓,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地上的人。 被枪指着,矮瘦男开口了,“去了北边的一个山洞……” 农子剑又是一拳轮到他脸上,“他有没有受伤?” “没……上面的先生说不能伤到他……” “什么先生,他是谁?除了他还有谁,你们把他抓去要做什么?!” “不知……咳咳……咳咳咳!”矮瘦男被鼻血呛到了。 农子剑又惧又怒,他掐住矮瘦男的脖子,“你tm给我说!” 满脸血迹的男人都快翻白眼了,一直戒备四周情况的农子坤才拉开农子剑,“留他一口气,让他好好说。” “没见过……那位先生……我们只负责踩点……找东西……” “你们的人员是怎么分配的?都在哪里分配有人?找什么东西?”农子坤冷静地了解对方情况,“一字不漏地给我说清楚。” “我们安保有九个人……负责把目标绑送去山洞的有三人,那边山洞放哨安保的有五人,我回来拿罗老巫师的一个法器……先生他们总共有六人……赵先生,李先生,秋小姐……” 玉瑜秋,果然是她! “洞府是那位先生推演找到的,我们先前送了一些东西到洞内,香火法器衣服,说是等到七月十三,天地人和,便要活祭……” 活祭?! 农子剑脑袋里嗡嗡直响,浑身的血液因为害怕而冻结,又因为愤怒仇恨而狂暴。 也许是眼前两人的神情好像要杀人一样恐怖,尤其是农子坤在他穴位上动了手脚让他痛不欲生,矮瘦男只能把一切都招了,“现在还来得及……他们是要在七月十三午夜动手——” 农子剑把他揪起来,“带我们去找人!要是敢带偏一点路,我绝对把你碎尸万段!” 今天已经是七月十一,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农子坤仔细搜查了矮瘦男身上的东西,果然发现了一个手持定位器。 矮瘦男说他们在沿途几个点都设置了定位,但山里地形复杂,从寨子里出发,要去到那个山洞,就是比较熟悉路况的人也得要差不多两天才能到达。 距离七月十三的晚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不敢耽误,确定情况后,农子剑,农子坤,李熠,张威霄和蓝靖快速准备了装备和干粮就开始出发,而陈榕崧和陈傅忠也立即从莨市赶回来。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看山跑死马,何况是两条腿的人。 为什么那位先生要选这么远的地方,矮瘦男说是卜卦推演出来的结果,天、地、人、辰,和,即可夺人气运、换命,并将对方镇压于那墓穴一般的山洞,永世不得反噬超生。 阴毒至极! 农子剑胸口郁沉,走着走着,他弯下腰咳了几下,一股腥气突然从喉咙里涌出,他往旁边吐出口中的液体,原以为是呕吐物,结果那灰白的石头上竟然是一小滩殷红的液体。 农子坤看着那血迹大惊,“子剑?!怎么了?” 农子剑偏头又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液,“没事……” 张威霄也担心地走过来,“怎么了,怎么突然吐血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们先休息一下。”农子坤招呼李熠他们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子剑,这个情况是第一次吗。” 他很担心弟弟的状态,还没到两天的时间,农子剑整个人都憔悴了下去,农子坤从来没见他这样过,惶恐,暴怒,冷酷,精神一直紧绷着,好像刀枪不入,又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农子剑摇头,“之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应该是太着急了,没事的。” 害怕,焦躁,从知道陆月歌有可能遇到危险,他的大脑就一直紧绷着,心脏灼痛,胃里翻腾,就这么突然吐血了。 只有陆月歌平安无事才能拯救他。 他第一次痛恨这山林为什么如此广阔,山路如此陡峭,草木如此茂盛,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虽然心里一直对自己说月歌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小时候在山里走失都能自己回来,那次被绑架也逃出来了,他那么特别,他是不凡的存在…… 可是,他也仅仅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痛…… 如果你发生什么意外,我决不会独活…… 陆月歌被人跟踪绑架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次他没有重视,这次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昨天中午人没回来就该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明明是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带人进山而没跟他去接大哥? 农子剑恨不得时间能倒流,他会好好守着陆月歌,去到哪里都跟着他,绝不会让他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朦胧中,陆月歌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焦急,悲切,一声又一声,但是他无法动弹,也说不了话,只能听着那泣血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喊自己的名字。 子剑……别哭,我在这里呢…… 再一次睁开眼睛,还是跳跃的烛光,还是高高的石壁穹顶,还是似佛似魔的熔岩…… 我还没死…… 头很晕,身体很冷,浑身无力,他看着自己不复往日有力的手指,他不知道自己被取了多少血…… 他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个新闻,野生黑熊日益濒危,人们为了更大利益地获取熊胆,他们不会像以前那样杀鸡取卵了,而是把黑熊囚禁在铁笼里,锁住它们的四肢,用一根管子插-入他们的胆囊,以便随时抽取胆汁,如此反复,残忍至极。他现在就像那些熊。 取他的血后给他包扎,强迫给他灌入补血的流状食物,到某一时辰之后又继续取他的血……小指的指甲被赵柒硬生生掀掉投入了火炉之中,要是没有罗苍的阻止,可能他的手指都要被斩断…… 上一次,那个疯女人,竟然将他的半碗血倒入木桶的水中,然后脱光了衣服在其中悠闲地泡澡。 陆月歌知道,如果不是他还有用,这个女人能放干他的血来沐浴——之前在石台上的年轻女孩就是这样失血而亡的,陆月歌忘不了她惊恐绝望的面孔。 泡完澡之后的玉瑜秋还赤-条条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自顾怜影,“你看,我的身体,没有一丝衰老,你可知道为了保持这样的身体有多艰难……你不知道,你轻轻松松就拥有了完美的身体和相貌,你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嫉妒……” 陆月歌面无表情,看都没看她一眼。 玉瑜秋知道只有什么才会戳到他的痛点,“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呢,呵呵,我不会放过他——” “你敢动他一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每天都给你下最恶毒的诅咒,既然我的血有用,那这些血液将会腐蚀你的皮肤,腐蚀你的五腹六脏——” 玉瑜秋柔美的脸蛋因为他的诅咒而扭曲,她高高扬起手,下一刻却被罗苍捉住了,“他毕竟于我有恩,由不得你们胡来,出去。” “哼!”玉瑜秋狠狠甩开他的手,裹上衣袍气冲冲地出去了,才到门口却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撞倒了,她便把火气撒到了对方身上,“瞎了吗,有没有点规矩——” 来人正是那个大眼泡的马哥,他顾不得理玉瑜秋,一脸凝重地直接向罗苍汇报,“先生……我们有一个兄弟被蛇咬了……” 罗苍皱眉,“什么蛇,血清不是还有吗?” 马哥说,“血清已经打了,应该是银环蛇,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咬的……现在人已经不清醒了,情况很危险……” 银环蛇的毒性极大,被咬时疼痛感不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虫子咬了,半个多小时后症状才显现出来,若是不及时救治,严重的甚至3到5个小时内就会死亡。 他们进山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罗苍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但是他一贯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回事,尤其是这些人,有钱都可以解决。 他沉吟片刻,这深山老林的,且不说要分两个人手把伤员抬出去,就是抬出去了估计也来不及了……真是晦气! 这些人不是他的信徒,那些唬人的教义迷惑不了他们,虽然表现上对他衷心,但他们只认钱。若是不做措施,这些人恐怕会有异议,毕竟后面的撤离还得靠他们…… 罗苍和马哥出了山洞,被咬伤的那个男人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呼吸困难,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了,“老板、救我……救我……给我打血清……” 罗苍果断决绝,心狠手辣,却装作一副好雇主的模样,给他喂了两颗药丸,“已经打过血清了,没事的,不是什么要紧的毒蛇,等回去了马上就带你去医院复查,钱,也会加倍给你们。” 这个男人蹬腿死了之后,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两天的天气一直很阴沉,今天还起了浓雾,林子里湿气很重。 有两个保镖去撒尿,其中一个裤子都还没来得及拉上,脚下一滑就掉进了一个上面被杂草铺盖的洞穴里,然后他恐惧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仔细往那破开的杂草间看去,刚才掉下去的男人被密密麻麻的黑乎乎蠕动的东西缠住噬咬,他拼命地尖叫挣扎,却怎么也爬不上来。 站在边上的男人被这一幕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震住了,不多时还有蛇从下面爬上来,顾不上救人,他拔腿就跑。 “怎么回事!” “蛇!蛇窟!”逃回来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哆哆嗦嗦,“老三掉下蛇窟了……” 马哥狠狠皱起眉头,马上下令,“驱蛇粉在哪里?全部拿来!” 害怕这种没有脚却很灵活的毒物是人类的天性,但是罗苍为了聚所谓的灵气,山洞周围并没有撒过多的驱蛇粉,一般蛇也不会主动攻击人,没人想到这里竟然会藏着蛇窟…… 驱蛇粉撒下,蛇群褪去,而掉入坑底的人也只剩了一副坑坑洼洼的身体,旁边还散落着几条受伤的行动缓慢的黑蛇,非常恐怖,就是见惯了血肉模糊的这些保镖也忍不住别开了头,心有余悸。 安保队伍一下子因为蛇毒死了两人,回寨子拿东西的还有一人未归,现在只剩六人了。 赵柒大步走回山洞的石台,陆月歌还躺在祭台中央,他一把将陆月歌掀起来,陆月歌力气不足,后脑勺一下子重重磕在石壁上。 石台下面的人也用一种又惊又惧的眼神看着他。 赵柒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他,“你究竟使了什么鬼把戏,那些蛇是从哪里来的!” 苗人擅长练蛊,安保队伍里都是强壮有经验的男人,却这么轻易折损掉了两个,谁不猜测是不是陆月歌使了什么诡计下了什么蛊,他太婆是族里的巫师,能不给他什么东西防身吗? “我有那个能力还会被你们抓到这里吗?”陆月歌冷冷一笑,他不知道外面有蛇窟,只当赵柒是在说之前被蛇咬伤的那人。 死一个人对他们这些草菅人命的人来说算什么,再多来一些毒蛇猛兽更好,把这些作恶的人全部咬死吧! “之前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来了之后……”赵柒眯起眼睛。 “这林子里毒虫本来就多,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月歌困极,刚才被磕到的脑袋也很晕,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连续几次的抽血让他力气大减,很多时候听别人的说话声都觉得很远很缥缈。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子剑,对不起,不能遵守诺言了,只能先在奈何桥上等你了,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悲伤过后,忘了我结婚生子也好…… 也许那些蛇真是来帮陆月歌的。 但这山里何止有蛇这种毒物,还有另一种能把人撕碎的凶猛野兽。 今天已经是七月十三,鬼门大开就是今晚午夜。 溶洞里的水不能直接饮用,下午两点,两个保镖和一个圣姑去山洞不远处的另一边取水,返回的路上,他们和一只成年人一样高的大黑熊撞上了,武器还没来得及取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圣女就被黑熊一爪子拍花了脸,锋利的爪子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肉块直接飞到了地上,另外两个男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惊恐的尖叫声再次响彻山林。 同一时刻,农子剑一行人小心地摸到了这座山上。 原本轮哨的人死了两个,罗苍派了另外两人去挖坑把人埋了,其余的人都表面淡定,实际内心惶惶地窝在山洞里。 农子坤是侦察兵出身,他的步伐极为轻巧,张威霄朝那两人后面的树丛里丢了一块石头发出噗通一声,趁他们回头的时候,农子坤闪身而出直接扭住其中一人的脖子,那人来不及出身就悄无声息地软下了身子。 另一个人被李熠和农子剑联手制住,李熠一个手刀也把那人劈晕了,农子坤搜了他们身上的东西,□□丢给李熠,匕首交给蓝靖,然后把那两人堵住嘴巴用绳子捆到了隐蔽的地方。 他们的衣服也被扒了下来,农子坤和李熠将他们的衣服换上,农子坤特别交代农子剑, “子剑,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为了月歌,你一定不要冲动,一切听我的指挥。” “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农子剑越是冷静决绝——没关系的,要是月歌真的有什么不测,那我就跟他走。 是死是活,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罗苍面容阴鸷,早上被蛇咬死了两人,下午又被熊拍死了一人,还有被抓伤很严重的两人…… 果然是鬼门大开的前夕,要换命夺人气运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这个人……但是,正是这样的天佑之人,也再次证明了自己没有算错…… 所以,要在他变成恶鬼之前,吃掉他的骨血,镇压他的灵魂! 陆月歌醒着,山洞里一直有人进出,他听到那些人在窃窃私语, “又有人死了……” “……这地方,这小子……邪门……” “……快点解决他,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玉瑜秋一双美丽阴毒的眼睛一直流连在陆月歌身上,到底是他气运太盛还是巧合?这山里的动物都在帮他……但是这又怎么样呢,现实就是现实,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已经这个时候了,没有人帮得了他!她不信他还有那样的好运。 得不到,那就彻底毁了吧……就是今晚了,喝其血啖其肉,让他完美的骨血都转到自己身上。 “不要怕,等你死后,我会送农子剑去陪你的……” 陆月歌咬牙切齿,“你敢——” 玉瑜秋笑,“呵,你现在这样也就是能动动嘴皮子而已了,我要谁死,谁就必须得死。” 陆月歌目眦尽裂,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让你见他?呵,当然是他已经因你而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算了,我就好心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害了他。” 陆月歌的心空了,他趴伏在冰冷的石台上发出凄厉绝望的声音,“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旷的洞穴声音传不出去,那泣血的声音在山洞里无限回响,镇得洞穴里的人心里毛骨悚然。 等陆月歌发不出声音,瘫在地上没有了生气的时候,一身道袍的罗苍走了过来,其余几人都按照原来的位置坐好,又开始了那套跳大仙的鬼把戏。 现在的陆月歌就是插翅也难飞,手铐脚镣一直没有被除去,守卫的两个保镖不能上祭台,只能持-枪在石台下的左右两边候着。 就是死,我也要拼上最后一口气跟你们同归于尽,撕碎你们的魂魄! 陆月歌犹如木偶一样被罗苍摆弄着跪在烛火面前,他狠狠地掐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罗苍拿着一柄反着寒光的古朴匕-首走向陆月歌,他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捏着陆月歌的下巴让他扬起头露出脆弱的脖子。 “你会遭到报应的,”陆月歌笑了一下,他发抖的手慢慢抬起,摸过自己的心脏,再来到颈动脉,“来啊,往这里来一刀——” “小兄弟,多谢了——”就在罗苍举起刀子的同时,一直暗中蓄力的陆月歌不顾一切地猛然闪身退到罗苍身后,被拷住的双手同时夺下了罗苍手里的匕-首。 他的动作太快了,混乱中有人开枪了,一枪打中罗苍的小腿,同样的也有一枪打中了陆月歌的腰侧。 被子弹击中小腿的罗苍惨叫一声。 那子弹不偏不倚,正中去年他车祸时候的伤口。 山洞外不远处听到枪声的农子剑心脏骤然一缩,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后面的张威霄托住了他,“冷静。” 在这短暂的一两秒钟内,陆月歌用自己的手铐困住了罗苍的脖子,抢来的匕首也抵在他的颈动脉处,他甚至同时踢了前面的蜡烛直冲玉瑜秋面门,烛火瞬间就燃烧了她的那头秀发,蜡烛落下来时,又烧着了她的一身白裙,火势大起,这个爱美的女人扑腾着尖叫了起来。 “别动!”陆月歌双手青筋暴起,他用濒死的气力一手握着刀,一手卡着罗苍的脖子,“谁敢动一下的话,我就是拼死也要让他和我陪葬!而你们,全部都要被这山里的毒蛇猛兽咬死!” 下面的几个信徒被这突发的状况吓得一动不动,想逃出去又怕罗苍秋后算账,只能面面相觑挤在一起。“别开枪——别……”脖子已经浸出血丝的罗苍僵住脖子说道,他现在非常痛苦,小腿的枪伤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他更害怕自己颈侧的利刃,所以他同样要忍痛死死僵着身体,他不敢大声喊叫,要是陆月歌的手再用力一点,他的颈动脉马上就会被割破,然后喷血而亡。 若是平常,陆月歌这样的举动是毫无胜算的,但是几年前被他逃过一次,看守他的保镖下场很惨,加上玉瑜秋他们耳提面命地说过他有多厉害,所以这些保镖知道他有这个能耐,何况这一天内连续死伤了几个人,他后面的那句诅咒无人不胆颤。 玉瑜秋身上的火已经被旁边的保镖扑灭了,她原本的一头秀发已经被烧焦大片,脸上黑乎乎的,裙摆也被烧了半截,从原本的仙女一下子变成了狼狈的丑角。 陆月歌全身绷紧,他怕自己一旦松懈,手就会发抖,不能报仇就死了。他命令石台下面的人,“把枪丢下!全部!” “……丢……下……”罗仓抖着声音重复,“别杀我……我没有……没有抓你的人……他没事……” 陆月歌抖得越发厉害,他现在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连续的抽血,还有刚才子弹擦过腰间的灼热,他能感觉到血液从他的腰侧流下…… ——他坚持不了多久。 台下的人也知道,这是一场拉锯战,他们也在等机会,等他一旦松懈的时候就冲上去……或是等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先割开罗苍的脖子…… 在这气氛凝结的时刻,突然两只威猛的大狼狗走了进来,它们压低身子,冲着众人威胁地皱着鼻子呜咽,台下的人惊呆了,他们感到了恐惧,这个年轻人——难道真的能召唤这些毒蛇猛兽? 在场的除了那些保镖,其他人多是粗活没干过的草包,一个个都惊恐地僵在原地,生怕下一个被撕碎的是他们。 同时黑暗中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举起手来。” 是农子坤,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进到洞穴里的,他两手都举着枪,像审判者一样一步步从黑暗中走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众人。 而另一边,李熠也举着枪带着农子剑他们进来了,被枪指着,被猛犬环绕,石台下的人只能按照农子坤的话跪向石壁,双手抱头。 陆月歌不敢放手,他不敢泄力,刀子还一直贴在罗苍的颈侧皮肤,他害怕这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李熠和农子剑跳上石台,李熠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不可置信的罗苍,农子剑抖着手移开了陆月歌握着刀子的手,他的眼泪流了满脸,“月歌,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子剑……你来了。” 你没事,太好了。 上到直升机的时候,陆月歌还是清醒的,他躺在农子剑怀里,擦去他的眼泪让他不要哭,然后就慢慢睡了过去。 “月歌……月歌!” 直升机的螺旋浆带起层层绿浪,从上空俯瞰,犹如一只巨鸟翱翔在莽莽山林之间。 涯林山洞一案,死亡五人,重伤两人,轻伤两人。谋杀,非法持枪,证据确凿,主谋罗苍,赵柒,玉瑜秋等人全部被捕。 除被“献祭”致死的两人除外,他们还被指控策划实施多起谋杀案,组织邪-教、投-毒,非法敛财,性-侵,变相卖/淫,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扰乱社会秩序,后来这件事还上了新闻,很多受害者的家属都站了出来指控他们,数罪并罚,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 陆月歌醒来的时候,农子剑就睡在他对面的另一张床上。 没办法,这家伙在到达医院的时候怎么都唤不醒心爱的人,焦急之下又吐了一次血,医生只好给他打了镇定剂。陆月歌已经昏睡了一天,农子剑醒来之后一直守着他,两个小时前才被农子坤强制押到了床上休息。 陆月歌失血过多,被划了图腾的手臂也开始发炎,高烧四十一度,浑身滚烫,万幸腰侧只是擦伤,多亏了有直升机,不然他的情况也是非常危险。 “醒了?”坐在一旁看书的农子坤出声问道,他倒了一杯温水,插了一根吸管递到了陆月歌嘴边。 “坤哥……”陆月歌喝了几口水,嗓子还是又疼又哑,他微微转头看向另一边床上的农子剑,“子剑,怎么了?” 他记得农子剑没什么事的,现在为什么躺在病床上…… “没事,小子咋咋呼呼的,累着了在睡觉而已。”农子坤轻声说道。 “其他人呢,熠哥,霄哥,蓝靖……他们都还好吗?” “都好,我们的人什么事都没有,”农子坤说,“坏人也全部被抓了。” 陆月歌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太好了……谢谢你们,谢谢。”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感激,农子坤再一次觉得自己当初阻拦他们在一起,真的是做错了。 这两人真是爱惨了对方,如果陆月歌出什么事的话,他不敢想象自家弟弟会变成什么样。 农子剑吐血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情绪过激引起的,好好养着就行。 对于陆月歌,农子坤也啧啧称奇,他……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说是巧合吧,那未免也太巧了,他听农子剑吹嘘过陆月歌跟眼镜蛇相处像朋友一样,而那些死掉的人中就有两个是被毒蛇咬死的,黑熊这种跟豹子一样少见的猛兽竟然也被那帮人碰到了,造成一死两伤。 这些动物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帮手,而陆月歌就是带着光环的主角。 而且如果不是他用刀架住罗苍威胁他人放下武器,他们未必能在自身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解救他。 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且,对子剑也这么痴情……他还有什么阻住他们在一起的理由呢。 蒙仁峰和蓝棠君轻轻推门进来了,看到陆月歌已经醒了,蒙仁峰眼眶红了,“月歌……” 这时另一边床上的农子剑猛地睁开眼睛,他转头一看,对面陆月歌的床边围了好几个人,有他熟悉的人,还有医生护士,他的心脏骤然一痛,惊惶地马上蹦起来大叫了一声“月歌!” 蒙仁峰他们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还没转过身的时候就被挤到了一边,农子坤扶了自家傻弟弟一把,“咋呼什么,他已经醒了。” 陆月歌半靠在床头,他笑着朝农子剑伸出了手,“子剑,我在这里呢。” 满脸胡渣的农子剑眼泪哗啦就淌了下来。 陆月歌轻轻抱着他,“别哭,我没事呢……宝贝,别哭……” 钢铁直男农子坤被这声“宝贝”给肉麻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结果还没完,这两个人抱着抱着就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亲上了! 农子坤:“……”知道你们很激动,但是就不能等没人了再亲吗? 蒙仁峰:“……”他进到房间只得跟陆月歌说了一句话,然后陆月歌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农子剑身上,果然有了男人就忘了他这个哥哥。 国人都比较含蓄,倒是在国外长大的蓝棠君比较习惯这样亲吻的场面,他觉得很正常,人没事了就好。 护士也红着脸站到了一旁。 还好两人亲了一会就分开了,陆月歌一边给农子剑擦眼泪一边笑他,“别哭啦,大哥他们都在呢。” 陆月歌满心的欢喜,太好了,子剑没事,他好好的在自己的怀里,太好了…… “傻小子,鼻涕都流出来了。”农子坤很是嫌弃。 平时很容易脸红的农子剑这时才不管这些,他现在眼里只有陆月歌,他就是要抱,就是要亲,这样才能确定他的存在,自己并没有失去他…… 农子坤掏了一下口袋,把一个东西递给了陆月歌。 躺在陆月歌手心纱布里的,是一枚变了形的带点黑的戒指。是农子剑送给他的订婚戒指,在山洞的时候被玉瑜秋扔掉的戒指。 陆月歌有些鼻酸,“坤哥……谢谢你!” “大哥……” “不用谢我,是武警兄弟搜查山洞的时候找到的。”农子坤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他那张严肃的脸可看不出来,他对农子剑说,“上次扔掉你的戒指,我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是我不对……对不起。” 你们这对情侣可真配啊,戒指都被别人扔过,但是最后都给找回来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意…… 农子剑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你已经捡回来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如果他没有跟家里出柜,如果戒指没有被丢,大哥就不会来这里,如果没有大哥他们,他不敢想象陆月歌会遭遇什么,而没有了陆月歌的他又将会如何。 陆月歌托着失而复得的戒指感激地朝农子坤笑了,这也许就是别人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他们的戒指都被丢掉过,但是最后还是回到了手里。 也许会经历一些磨难,但是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陆月歌的两只手都有伤,被纱布包裹着,戒指又有些变形了,根本戴不上,农子坤啧了一声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根红绳递过去。 “不用谢了,戴上吧,等出院了你们拿去修理一下还是能戴的。” 农子剑咳了一声,拿着绳子穿过戒指戴到了陆月歌脖子上,“咳,一家人,当然不用谢了。” 陆月歌感激地对农子坤笑,“坤哥,等我出院了,还请你再带着森森他们到山里来玩,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人敲门,是鄢雁平带着午饭过来了。看到两人都醒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鄢烈的母亲就是被邪-教给害死的,所以他们一家都尤为痛恨这些邪教,没想到陆月歌会被那些人盯上,万幸的是人没事,那些人也被一锅端了。 陆月歌右手伤得很严重,整条小臂被纱布裹着,被掀掉指甲的小指差点被截肢,手腕脚腕被镣铐磨得差点见骨,手心和手指也在夺刀的过程中被划伤,高烧差点就转成肺炎。 所以粥都是农子剑一口一口喂他吃的,等喂他吃饱了自己才吃。爱人没事了清醒了,农子剑的精神已经好了大半。 陆月歌的身体还很虚弱,吃过午饭后,他有些乏了,农子剑给他洗了脸刷了牙,还打来水擦了头发和身子,虽然vip病房的床很大,但农子剑没敢跟他一起睡,他怕自己动作太大压到对方的伤处,所以只是在陆月歌床边的沙发坐着。 农子剑轻轻地捧着陆月歌缠着绷带的手亲了几下,“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等一下。”陆月歌突然伸手摸他的耳后,“子剑,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而且还不止是一根,陆月歌熟悉他身上的一切,他根本从来就没有过白头发,怎么突然…… “嗯?我有白头发了?”农子剑也挺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怎么会……那你帮我拔了。” 陆月歌心中大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得知他遇到危险,焦急绝望之下变白的头发吧。那些人以农子剑的安危要挟他,他也是一样的心情,痛苦,愤怒,绝望,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部都杀掉…… 他亲吻着农子剑的耳廓,“不能拔,听说拔了会越长越多的,等我好了,给你多做一些好吃的就好了……” “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几天没吃你做的东西,我都瘦了。” “好。” “还要做一桌好吃的招待大哥他们,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自己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大哥脸都黑了。” “没关系,以后都有我在呢,想吃什么我都能做,保准让大哥吃得开开心心的……” 宝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医生拆掉陆月歌手臂纱布的时候,那个画在白皙皮肤上的图腾已经结痂,伤痕非常明显。 陆月歌不想让农子剑看到这个伤痕,他看到了肯定会自责难受。 所以这些天他都是穿衬衣,伤口有些深,也不知道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愈合后不留下疤痕。 陈傅忠是医生,祛疤最好的药膏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效果不明显的话,还可以通过别的手段治疗。当提到陆月歌被迫吞下的那些“丹药”的时候,农子剑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还好检查后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血液和内脏都很健康,警方缴获了罗苍他们身上的所有物品,那些“丹药”拿去化验之后,也只是一些含少量汞和各种高档药材的混合物,实际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 农子剑不放心,等陆月歌出院后,他们从碧西开车去了莨市的大医院做了检查,确定不是什么毒物后,农子剑这下才彻底放下心来。 劫后余生,心爱的人和亲人朋友都在身边,这些已经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出了医院之后,农子剑带陆月歌住回了别墅里。 陆月歌原本不敢去的,虽然农子坤算是接受他了,但是岳父大人可还没同意呢。 农子坤带女儿去涯林,家里人是知道的,农志高也知道自己大儿子的态度有了改变,送小儿子去做治疗他是有愧,但这和接受他们在一起是两码事,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听说过两个男人能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这次的事情,农志高和蒋春凤是在陆月歌住院的时候才知道的,电视新闻也有播出,虽然没提及受害人和农子坤等非官方营救人员的事,但夫妻两还是后怕不已,得知消息后担心得一夜不能入睡。 所以对两个儿子把陆月歌带回来,农志高没说什么。 看到陆月歌的手都裹着纱布,农森森执意要给陆月歌喂饭,“六月哥哥的手受伤了,我喂你吃饭吧,啊——” 陆月歌只得张着嘴巴让小姑娘喂了。 农子剑使坏地悄悄扯了一下农森森的头发,“小丫头把我的活都抢走了。” “森森,对不起哦,这次没能好好招待你和爸爸,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哥哥一定带你好好去玩,看猴子,钓鱼,捞螺丝……。” “没关系,六月哥哥进山里保护野生珍贵植物了嘛,小绵他们带着我玩了。”农森森给她的六月哥哥夹了一块肉,她不知道那几天里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农子坤把她托付给莫芸和罗多釜,她和邻居的几个小伙伴倒是玩得很开心。“我和小绵约好了明年暑假再去看她,小绵的松鼠好可爱啊……” 老爷子也在一旁嚷着,“森森去玩为什么不带太爷爷,我也要去孙媳妇儿家玩……” 有吵吵嚷嚷的小孩和老人在,所以饭桌上的气氛还是非常热闹的。 农子坤没有告诉父母弟弟吐血的事情,但是蒋春凤还是发现了农子剑头上的几根白头发。 “子剑,你什么时候有白头发了?”蒋春凤从来没见儿子有过白头发,就是上次在家里,他跪在自己面前,也明明不见有白头发的,而且,整个人也比之前瘦了。 “啊……偶尔有点白头发不是很正常嘛,不奇怪。”农子剑打着哈哈道。 蒋春凤没说什么,电视里和新闻里都有演过报道过,亲人爱人遇到九死一生的危险,最爱他的那个人,一夜白头。 儿子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六月,那追随的目光中,有深深的爱恋,有庆幸,有感激…… 老天爷啊,幸好他们都没事。 虽然兄弟俩的描述没有多凶险,但蒋春凤一直觉得后怕,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悸不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不大愿意他们再回到山里生活的,“子剑,你们打算还要在涯林待多久,你不想回来工作了吗?六月之前不是做兽医的吗,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我在那里两年都没到,我……不想回来这么快,准备开学了,我的学生们都想着我呢。” “可是,那里毕竟太偏远了,要是再出什么事……” “妈,你这是因噎废食,飞机失事,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坐飞机吧。”农子剑小心翼翼说道,“我现在才25岁多一点,再过个两三年吧。” 不说陆月歌舍不舍得,农子剑自己是不舍得的,舍不得那山那水那树,还有孩子们殷切渴求的眼神。 现在父母身体健康,有孙儿孙女,有大哥大嫂,那就让他再任性几年吧。 蒋春凤叹息,儿子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大学的时候也没有去外地,现在是成年人了,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工作的事情根本用担心,农子剑真觉得自己当初选择这个职业是大大的明智,太有远见了,就是为现在的美好生活做准备的! 从莨市回到涯林的小半个月后,蓝棠君那边传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他们几人合作的那个手机小游戏已经推出去了,结果出乎意料地好,他们合力策划的关卡非常巧妙有创意,画面也很精美治愈,玩法简单有趣,网上热度很高,非常受学生和上班族的追捧。 陆月歌不怎么爱玩游戏,所以他不知道一款游戏的成功究竟能有多赚钱,当农子剑说出那个还在增长的数字的时候,一向淡定的他也非常惊讶。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陆月歌在农子剑脸上亲了好几下,“厉害,我男朋友最厉害了!我真是太骄傲了。” 农子剑特别自豪,觉得自己特别爷们,他用食指勾起陆月歌的下巴,“宝贝儿,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我养你!” 陆月歌笑得很开心,他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农子剑一下,“好。” 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蓝棠君则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非常淡定,这只算是一个小项目,他用双手和脑子赚的钱远不止这些。 农子剑实在是很佩服这个大牛领导,精通各种语言算法,除了面瘫之外基本没什么缺点了,正宗的高富帅,跟他一起做事情,真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们的学生里也有不少好苗子,有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参加比赛还获了奖,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命运就此改变。 陆月歌的手还没好全,小指的指甲才刚开始长出来,农子剑很多事情都不让他干,他和蒙仁峰把家务活下厨全包了,陆月歌的头发都是他亲手帮洗的。 陆月歌觉得有些麻烦,“要不我把头发剪了算了……” 从上大学之后,他就没再剪过短发,一直保持着长到腰际的长度,两天一洗,平时还好,像现在这种情况就挺麻烦的。 农子剑不同意,“干嘛要剪,多好的头发啊,有我帮你洗呢。” 晾干后的长发像最上等的丝绸一样丝丝凉凉的,还散发着茶籽的阵阵冷香,这么好的头发农子剑可舍不得让他剪掉。 “好多年没有留短发了,都有点想象不出自己留短发是什么样了。” 农子剑把陆月歌的长发束到脑后,仔细地端详他,“你留什么样的头发都好看……像这样,就是剪个平头肯定也特别帅。” “那你喜欢我长发还是短发?” “唔,长发吧,有侠气有仙气,感觉又帅又美,辨识度特别高。”农子剑嗅着他的头发,“满足了我的长发情节,我小时候就想着以后一定要找一个长发飘飘的——” “妹子?嗯?”陆月歌眯着眼睛笑问。 农子剑感觉到自己的腰被对方已经ying起来的东西抵住了,他赶紧连连否认,“帅哥!是长发飘飘的帅哥!不止头发长,‘那里’也……长……的帅哥!咳咳、行了吧!” 陆月歌心情大悦,晚上的时候就用自己的头发奖励(惩罚)了一下农子剑,用一撮发尾不停刺激他的rt和jj。 鉴于陆月歌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康复,农子剑根本不敢大力推开他,被发尾戳刺到那些敏-感-的地方,痒,难受,但又有种诡异的舒服……农子剑被他玩弄得简直要哭了,靠靠靠,头发还能这样玩,要不你还是剪短发算了…… 生活又回归到了往常的平静。十月份之后,不止晚上,白天山里的天气也开始转凉,罗多釜他们还能养一年中的最后一批蚕。桑树是落叶乔木,天气转冷之后叶子就会慢慢变黄掉落,等来年春天发芽直至茂盛才又是养蚕的时节。 今年除了罗多釜和陆良燕,寨子里还有七户人家也种了桑树,田间管理做得好的,种下去的桑树三四个月就能开始摘叶子了,所以下半年的两个多月里,他们也能养两到三批蚕,结茧后统一由罗多釜运到县里去卖,赚到钱了,大家的热情更加高涨了,打算来年春天还要种更多的桑叶养蚕。 陆月歌的竹编作坊就更加不用说了,从最初的几人现在变成了现在的三十多人,一个个竹编制品从他们手中编织而出,每隔两天蒙仁峰都要去县里发一次货,收益非常好。 陆月歌的手还没好,农子剑什么都不让他做,作坊有蒙仁峰莫芸看着,菜地有蓝靖的弟妹看管,农子剑便跟学校请了几天假,定了票带陆月歌去外省玩。 陆月歌身上有伤,所以海边是不能去了,农子剑便带他去s省看熊猫,看完熊猫又去了各处有名的景点,吃遍火锅和各种小吃,两人悠闲地玩了一个星期才回家。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十一月,农子剑带两个学生去s市参加少儿编程比赛,比赛完了顺便带他们在s市玩两天,来回要五天时间,等回来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 陆月歌前段时间把门前的晒谷场用水泥重新打了一遍,长度和宽度都扩建了,和房子的走向一样呈长方形,长20米,宽15米,底边已经很贴近菜园,勉强够了篮球场的半场尺寸。 农子剑喜欢打篮球,在学校的时候一有空就打,毕业工作后也没有落下,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没去学校做老师之前,这山上既没有场地也没有队友,他只能偶尔在电脑上玩点篮球游戏过过瘾。 陆月歌喜欢他在球场上奔跑运球投球的英姿,他们也许只是暂时住在这山林里,但他还是想为自己的爱人建一个篮球场。 篮球架买的是埋地式的,送农子剑他们去搭车的那天,他已经顺便去物流公司取回来了。 场地已经打好了,陆月歌按照网上的方法测量好了篮球架的安装位置,然后挖坑放置预埋件,待混凝土自然凝固后,蒙仁峰和蓝棠君也一起来帮忙安装,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网上的安装步骤做的,最后再进行篮球架的二次固定检查,角度,高度,安全性都力求最完美。 这也太有心思了吧。蒙仁峰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弟弟对农子剑的用心,蒙仁峰觉得自己都有些吃醋了,蓝棠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可以送你一个更标准的。” 钱和地都是小问题。 “咳咳!”蒙仁峰转过脸去咳了几声。 陆月歌闷笑不已,这两人从国外回来后,好像……已经成了。 篮球架安装好了之后是画线,他用卷尺一点点测量好边界、禁区、罚球线、三分线……先用粉笔画好,检查确定无误后再用宽透明胶沿着线的外侧面粘好,中间留一道五公分的间距涂上白色的油漆,待油漆干了,把透明胶撕掉就是很顺滑均匀的线条了。 山风吹拂,从高处俯视,这丛林掩映的山腰多了半个篮球场,崭新的篮球架,白色的场地线,陆月歌站在篮板下,他手里拿着一个篮球,双手一推,篮球划出一道弧度,“哐”地一声在篮筐上转了几圈,然后落入了网中。 子剑一定会喜欢这个生日礼物的吧。 农子剑当然爱死了。 那天他回到山腰,一路都在跟陆月歌打打闹闹都没注意,快到家的时候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晒谷场上矗立着一个崭新的蓝色篮球架,他很震惊,“怎么……” “喜欢吗?”陆月歌笑着问他。 “这、这是你做的?” “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陆月歌吻着农子剑,“宝贝,生日快乐。” “月歌……”这个礼物是农子剑怎么都想不到的,他太惊讶太感动了,陆月歌竟然在这山腰上给他建了一个篮球场。 “这么感动啊。”陆月歌笑着又亲了一下农子剑,“其实我很早就想给你建一个篮球场了,峰哥也喜欢打篮球,蓝靖小辉他们也会打,以后在这山里你们也可以打篮球了……” 陆月歌回到屋里拿出一个篮球扔给他,“试一试?” 农子剑把球夹在腰侧,另外一只手则抱紧了陆月歌,“喜欢,我太喜欢了!” 陆月歌笑弯了眼睛,他回抱农子剑,学他以前送自己礼物时说的话,“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感动得想亲我一口?” “一口哪里够!”农子剑抱着陆月歌抵在篮球架上猛地亲吻,一个星期没碰触到爱人,两人紧紧搂在一起,厮磨着对方的嘴唇,纠缠着对方的舌头。 唇舌分开,陆月歌的嘴唇在刚在的亲密中被染得红润饱满,他搂着农子剑的腰,“只可惜场地不够大,只勉强够了半场。” “已经太够啦!”农子剑已经很满足了,他自己是理科生,又是打篮球的,当然知道这半个球场花了多少心思和精力,这份爱意已经太够了。 农子剑食指顶着球炫了个技巧,“好久没打球了,来跟我练一下手,我们来1on1吧。” “我可打不过你。”陆月歌说着就想出其不意抢农子剑手上的球,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农子剑笑他,“还好你不是样样都会,不然别人可真的没法活了。” “我会的本来就没多少啊。”陆月歌再伸手,他还没碰到球农子剑就一个假动作,然后转身跃起一抛,球就进篮筐了。 “帅吧?”农子剑很得意。 陆月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男朋友最帅了!” “哈哈,那当然!”农子剑大笑,他想了一个玩法,“这样吧,我们来玩罚球比赛,罚十进七,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 “罚十进七?你就是欺负我打球投篮没你好吧。” 确实有点不公平,农子剑拍拍球改了一下玩法,“那我罚十进八,你罚十进五总行了吧?” “行。”陆月歌点头答应了,“我十进五的话,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当然。”农子剑信心满满,“你输定了。” “走着瞧。”陆月歌笑,“那开始吧,先从你开始。” “好嘞,看我的。” 农子剑站在罚球线后,陆月歌站在一旁把球丢给他,他接过球,微微弯下膝盖,前脚掌撑起的同时抬手把球投了出去,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咻地一声直中篮筐。 农子剑投篮命中率很高,投十个进七个是很正常的,进九个或十个有些难,就要看手感和状态了。 前面五个球全进了,第六个的时候球在框上转了几圈,硬是又弹出来了,但是除了这个球没中,后面的四个都中了,十进九。 农子剑冲陆月歌抬起下巴,“服不服?” “先看看我投得怎么样再说。”陆月歌站到罚球线后,“把球给我吧。” “看你很有把握嘛。”农子剑把球扔给了他。 结果,陆月歌投的第一个球,没进,第二球……也没进。 农子剑忍不住哈哈大笑,“认输吧你,过来给大爷亲一口。” “急什么,还有八个呢。” 陆月歌继续投球,十个球下来,他最后只投中四个,输了。哎,果然还得再加把劲…… 篮球场建好的这几天他其实一直有练球的,运球投篮,就是为了以后能陪农子剑打打球。 农子剑走到他面前,双手抱胸,“认输了吗?” “这一局输了而已,下一局就不一定了。” “很有气势嘛。”农子剑挑眉,反正这局我赢了,他故意搓搓下巴,“哎呀,但是这局我要让你答应我什么呢……” 陆月歌张开双臂,“来吧,想要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唔……”农子剑想了想,亲吻什么的也太简单了,得来个有点难度的……他坏坏一笑,“跟我说三遍‘老公,我爱你’。” 小菜一碟好吧。陆月歌笑了,他上前小半步,双手搂着农子剑的脖子,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的眼睛,“老公,我爱你。老公,我爱你,老公,我爱你……我想吻你,我想进-入你……我想要你。” 农子剑其实在听到他说“老公”二字时就后悔了,卧槽,好肉麻啊!好羞耻啊!!而后面陆月歌多加的那几句更是让他瞬间炸毛,红透了脸,“你……不要自己乱加别的!” 陆月歌无辜地眨眨眼睛,“你也没说不能加啊。” 农子剑觉得自己简直是傻透了,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他们两人平时相处,明明就是他自己比较容易脸红,选什么不好选这个……等下得想一个能让他吃瘪的…… 可惜的是,他信心满满的第二轮,十个球只投中了七个,而陆月歌,竟然运气很好地投中了六个! 看着陆月歌上扬的嘴角,他心中警铃大响。 “我也得好好想想该要你答应我什么呢……让你也叫我三次老公?让你说三次你想要我?让你……” 农子剑本以为这局会是平局的,哪里想得到陆月歌竟然投中了六个球,现在还捉弄起自己来了,“靠,愿赌服输,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吧!” 陆月歌也没想到自己这次运气会这么好,所以得抓住机会想一个自己最想让他做的事情……唔,“今晚,你穿上足球服,让我做,三次……而且什么姿势都要听我的。” 啥?!足球服、做三次?农子剑结巴,“你……你就不能——” “说好的愿赌服输。” 农子剑捂脸,“足球服这么神圣的东西,是能拿来做这种事情的吗!” 陆月歌忍住笑,装作认真思考,“那……要不换成围裙?” “你妹!你才穿围裙!”农子剑马上抗议,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片子,一个欧美男人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准备晚饭,腰间只系了一条围裙,细细的带子显得-屁-股特别-翘,然后被下班回到家中的另一个男人gan了个-爽…… 妈蛋,他绝对不要! “我穿啊,我炒菜的时候不是都有穿吗。”陆月歌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吹气,“选一个吧,我都没让你现在穿,然后在这里跟你-做三次,就已经很好了……” 农子剑差点脚软,他捂着耳朵赶紧推开陆月歌,“足球服就足球服!谁怕谁,继续来,我不信你这次还能赢了!” 接下来的比赛让农子剑深深怀疑,陆月歌刚才在自己耳边吹气肯定是在使诈,害自己手软脚软,这局他更惨,十个球竟然只中了六个,而陆月歌士气大涨,这次险险投中了五个球,还是他赢。 “又是我赢了哦。” “……”农子剑垂死挣扎,“你看你现在都进步了,是不是该把规则改一下了?” “改是可以改,”陆月歌一手抛着球一手楼农子剑的腰,笑眯眯的,“但是先把这局的奖励给定了。” “……”农子剑觉得自己很危险,刚才是足球服py,这次的要求肯定更羞耻,“我们就不能玩点不那么黄-暴的、正常点的赌注吗?” “明明是你开的头让我叫你老公的。”陆月歌看着他笑,“而且我们是恋人,做那些事情怎么就黄-暴不正常了……好了,不要再转移话题了,说好的事情可不许耍赖。” 农子剑咬牙,“那这次你想要我做什么!” 陆月歌故作很大度的样子,“不为难你了,对我说三次‘老公,我爱你,我还要’。” “呸呸呸!”农子剑简直要吐血,他结结巴巴,“你、你妹的、你才想要!我才不想要!” 打死我也说不出这种话! 陆月歌委屈,“你让我说的时候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老公吗,你不爱我吗,你不想要我吗?” 你是我老公,我爱你,我想要,但是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啊!!! 农子剑脸红得要冒烟,他只能硬着头皮耍赖,“……我说不出口,这种事情有行动就可以了,不一定要说出来!” 什么老公我还要,要要要要个屁啊,你当你是在演a-片!真是太不正经了! 看着陆月歌委屈巴巴的样子,农子剑豁出去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想要你,行了吧!” “唔,差强人意,勉强算你通过了。”陆月歌微笑着点点头,“还来不来?” 农子剑当然是喜欢和陆月歌做那些事的,但是那些羞耻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下次玩再玩这个游戏的话,一定不能小看他了,两人都是罚十进七,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一个星期……不,一个月都在下面不得翻身,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至于今晚嘛,老实人注定要被压得死死的。 夜空漆黑,窗外山风呼啸,石屋内却满室春光,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交叠的身影终于停歇了下来。 身上只穿着足球服和足球袜的农子剑喘着粗气趴在被子上,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 陆月歌餍足地贴在他的背后,像粘人的大猫一样轻轻地舔舐他红彤彤的耳朵,等休息够了才慢慢退了出来。 农子剑绷紧了身子。 “放松……不然我可忍不住要再来一次了……” 擦!听到这话农子剑还能放松才有鬼了,身体反而不受控制地咬更紧了,“不行……” 一晚上三次,真的有点夸张了,又不是演小电影…… 陆月歌半压在农子剑身上,“子剑,我喜欢你这样穿,特别-性-感……” “靠……”农子剑用手肘撞他,“给我记住你下次的围裙!” “好。”陆月歌笑着应下了,他起身抱起农子剑,“我抱你去洗澡。” 在卫生间里又是一通缠绵后,陆月歌把农子剑抱了起来,“我自己走……”农子剑说着,但是陆月歌已经把他抱起来了,他只得圈住了对方的脖子,“靠,别脚软把我摔着了啊。” “放心,你老公我力气大着呢。”陆月歌笑着亲他一口,“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怎么舍得把你摔着呢。” “整天腻腻歪歪的……”农子剑掐了他的脸一把,“我才是你老公!” “是是是。”陆月歌把农子剑放到床上,他拿出床头的布袋,半跪着亲吻农子剑的手背,“子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个布袋里装的是他亲手打造的,他们的结婚戒指。 两人之前有过约定,等家里人同意了,就把他亲手打造的“结婚戒指”戴上。 苦难过去,现在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了。 戴上结婚戒指,我们将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陆月歌打造的这两枚戒指是藤蔓的嫩叶形状,十片嫩叶连着细茎环绕成一个圈,象征他们会永远缠绵在一起,象征他们的爱情会长成参天大树,风雨不改。 就算在一起这么久了,再一次被求婚,农子剑的心脏还是一样砰砰砰加速跳动,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我愿意。” 陆月歌把素净的银戒戴到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再一次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 “我爱你。” 农子剑把另一枚戒指缓缓推到陆月歌的无名指,他亲吻陆月歌的嘴唇,“我也爱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纠缠厮磨的嘴唇终于分开,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傻笑了一下。 农子剑亲吻自己的戒指,“现在的这枚,我可以戴在手上了吗?” 结婚戒指,自然是要大大方方展现出来的,表示两人之间的契约,忠诚,永恒…… “当然……求之不得。”陆月歌笑了,“有夫之夫,以后没人敢打你的主意了。” 身边不少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他们现在已经是半公开的状态。 摸到陆月歌有些凉的后背,农子剑赶紧把人拉到被窝里紧紧抱住,“别冻着了。” “有宝贝儿这个暖炉在,冷不着……”陆月歌紧紧贴在农子剑热乎乎的怀里。 农子剑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又忍不住举了起来,这结婚戒指怎么都看不够,“我说,有你这样先洞房后求婚的吗……” 陆月歌笑,“唔,你的意思,是之前的三次不够,现在戴上戒指了,还要再洞房?” 农子剑气呼呼地把他压在身下,“嗨呀,不把你办了我以后就跟你姓!” 陆月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了,“来吧,进了我的家门,上了我的床,戴了我的戒指,跟我姓,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天地宽广,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吾乡,我只想牵你的手,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长长久久。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和子剑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我终于把这个坑填完啦~ 虽然看的人很少,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写完了,希望下一次我能写出更好更吸引人的故事。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谢谢,爱你们(づ ̄3 ̄)づ╭❤~么么么么么哒!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