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作者逼我谈恋爱》 作者:小文旦 文案: 沙雕短篇合集。 一共八篇,全部1v1.he,甜。 【甜】1.《凸如其来》表面高冷内心吐槽受*腹黑男团队长攻 贫穷美受为了混口饭吃,混入大热女团海选成为哑巴舞担。在一次年会,女团和男团一起排练混舞,受分到了男团荷尔蒙爆棚的队长,贴身练舞第一天就被察觉到了某处异常。 攻:……啧。 【狗血】 2.《怂妗》 穿越成死了未婚夫的小可怜,宋今表面老实,私下生意遍布全国。买茶途中不慎与人春风一度,宋今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回京之后却发现那人竟然是未婚夫的外甥。 攻一脸阴沉:听说你为了我舅舅殉情了两次? 宋今装傻:你谁?我们认识? 【甜】 3.《娱乐圈改造计划》生子。暴躁傲娇攻*温和聪明受 娱乐圈四大恶人被迫参与一档改造综艺,攻分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包子,洁癖暴躁攻被包子被吃得死死的,冲奶喂饭,毫无脾气。 只对前男友一人耐心的攻:该死的!那谁是不是偷偷开班授课了? 【甜】4.《我男友贼多》美貌受*脑补攻 单身美貌受为了应付相亲网站的套餐推销,以攻为原型,编出一百零八个男朋友,脚踏n条船。不巧的是回回都让攻听见。直到有一天他们坐在了一个相亲桌上…… 攻:我绿了。 【甜】 5.《拼伞拼到女装巨巨》 攻加入拼伞群,被误以为借机骚扰女生的色狼,责任感爆棚的群主立刻女装上阵,亲自接单,钓鱼执法,以扭送派出所为最终目标。 攻:我只想谈个恋爱,你却想让我坐牢。 【甜】6.《唯粉公敌》生子 顾年表面上是个娱乐圈小生,暗地里被称为神仙剪刀手,最爱搞段影帝的生子视频,直到第三十六次,二次元计生局找上门来,告诉他:“你超生了。” 二次元育婴师不够,要么当36个孩子的十八年奶爸,要么自己和段影帝在三次元生一个。 顾年:“……” 7.【甜】《卖乖》女装巨巨&正直教授。 三年前,沈绘这个附中刺头让蔺景明收拾的服服帖帖,每天背着小书包上学,乖巧得一批。后来蔺景明出国,沈绘高兴地放鞭炮庆祝。 三年后,沈绘女装替人相亲,相到了蔺景明头上。 沈绘:跑、跑! 8.【甜】:《敬业》 贺钺不小心在大街上亲到沈薏。 沈薏开小号替贺钺代课,报复性地帮他揽了一堆事务之后,溜出国了。 手机被老师同学打爆的贺钺:我还敢亲! 两个直男一起在新世界的边缘试探。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娱乐圈 甜文 主角:短篇,主角众多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凸如其来 《凸如其来》 贫穷美受为了混口饭吃,混入大热女团海选成为哑巴舞担。在一次年会,女团和男团一起排练混舞,顾邈分到了男团荷尔蒙爆棚的队长,贴身练舞第一天就被不小心摸到了鸡鸡。 傅溱:……啧。 (一) 风其娱乐公司成立十周年年会,要求旗下所有在娱乐圈有名有姓的艺人出一个节目,还必须是联合演出。公司为此联动上下线,提前十八天开始预热,热搜天天挂,艺人搭配上更是让粉黑鸡血不已,比如两个撕得腥风血雨的小鲜肉表演兄弟情,分道扬镳的情侣一起唱情歌……再比如,八竿子打不着的男团和女团混舞。 男团队长傅溱,平时和自己的耐打耐摔的糙队友合作惯了,第一次要和女团跳舞,老大不爽,指明了要搭档女团里那个舞担,顾邈。 国内女团发展本来就慢,风其这支女团算是一枝独秀,各有所长。年会要求混舞,但女团中并不是每个人都精通舞蹈,比如女团队长,唱歌甩出跳舞一百条街。 傅溱毫不客气要走了舞担,剩下的队友不禁哀嚎:“有没有人性!你们强强联合了到时候我们都变成伴舞了!” 傅溱选顾邈,最大的原因还不是跳舞,而是因为顾邈他……是个哑巴!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用任何额外交流,跳舞水平又高,怎么看都是最佳搭档。 顾邈也确实如傅溱所想,美貌腰软不拖沓,高冷敬业体力好,高难度的舞步和快节拍都跟得上。 顾邈听编舞老师讲解下一步动作,他脸上还带着汗,和亮色眼影混在一起,亮晶晶的,表情却十分高冷。 “ok,需要我再讲一遍吗?”编舞老师看着眼前两个目不斜视的艺人,一个真哑巴,一个约等于哑巴,不需要他们回答,“你们先练着,我去看一下其他组。”这两人的舞蹈功底他是最放心的,压根不用多指导。 顾邈从小学舞蹈,不想家中突逢变故,急需用钱,恰逢女团海选,顾邈瞅着赏金高,换上女装就混进去了。混着混着直到现在,女团人气一飞冲天,和男团并称两大天团。顾邈颜值和舞技都无可挑剔,性别在团内也是心照不宣。唯一缺点就是哑巴,装的。他兢兢业业扮演经纪人给的高冷人设,从来不崩。 但是顾邈觉得今天可能得崩。 编舞是拉丁舞出身的吗!为什么胯贴那么近!不能多留条缝给他么!要暴露的好么! 顾邈斜着眼偷看了一眼傅溱那里,眼皮一颤,本来就是两个男的,其中一个还这么犯规。 他想起傅溱粉丝吹的他家哥哥“韧性与力量”,腰部力量日天日地,宛若加了马达。 傅溱率先起身,站到练舞室中间。顾邈知道他准备好了,理了理颈间的装饰品,严严实实地遮住喉结,光着脚站到了傅溱对面。 傅溱盯着顾邈的脚背皱眉,一言不发去鞋柜拿了一双鞋子,放到顾邈面前。 两个人谁也不是哑巴,却一句话都没说过。但顾邈总能奇妙地理解傅溱的意思——地上凉,穿鞋。 顾邈摇了摇头。 他现在有点紧张,两人贴跨离得太近,他可能有失正常水准,踩到傅溱。 傅溱看着他没动。 顾邈只好穿上。 傅溱的手按在他胯间,眼神古井无波,仿佛性冷淡。顾邈表情却有点崩。 下一秒,顾邈就深刻体验了一番傅溱在跳舞上的天赋。对方不仅加了马达,用的大概还是核能,源源不断。 傅溱发现顾邈情况不太对,背对着揽住他的腰时,一低眼就能看见他从衣襟里露出的皮肤绯红一片。面对面搂着他的后背将其按紧时,虽然说这里确实需要一些隐形反抗以凸显舞蹈的张力,不过,脊背僵硬成这样,也是头一回了。 越到后面,情况越不对,顾邈的耳朵红得不对劲。 两人贴身热舞,傅溱手掌再次虚虚擦过顾邈的小腹时,眼里快速划过一丝惊讶。 然而音乐节拍很快,不容他多想,傅溱站在顾邈身后,一手扶着腰,一手贴着胯,轻松地把顾邈拎起。顾邈配合得干净利落,双腿飞快夹住傅溱的腰,身体后仰,长发一甩,眼角的妆容在汗水浸渍下闪着银亮的光。 这个动作两人恰好能对视。 傅溱从容不迫,喉结上下滚动,眼里一派深沉。他终于知道顾邈为什么排练也带着精致的妆容。 顾邈脸上烧着,鸡鸡硬着。 完了!人设崩了!鸡鸡被摸到了! (二) 顾邈把这件事告诉经纪人,经纪人沉默了一下,说:“傅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放宽心,目前把高冷哑巴的人设维持好最重要。”免得被发现连哑巴也是装的惹怒对方。 顾邈有些崩溃:“不行啊,我感觉他老是摸我鸡鸡。” 舞蹈中有个动作就是这样,傅溱也没办法。顾邈是弯的,所以经纪人才放心把他放在一堆女生里面,单身二十五年,傅溱一擦就硬,一个正常的动作被搞得特别色情。 傅溱八块腹肌,大汗淋漓,贴在顾邈背后喘,性感得不行。顾邈没把持住所以第一次就升旗,被傅溱摸到了。 然而硬了也是不能摊开说的,傅溱太镇定严肃跟没事发生一样,顾邈也不好意思提出解决生理需求。只好心照不宣,勉强维持高冷的人设不能崩。 顾邈觉得那次之后,傅溱的态度有微妙的转变。他第二次就学聪明了,练舞之前先自己撸几发,终于解除了尴尬的境遇。 傅溱是个大闷骚,天天无形中撩顾邈,又板着一张欠亿臭脸,他比顾邈高,冷淡的垂着眼角觑顾邈,脑内都是怎么亲他一口的黄色废料。 有一天,他发现顾邈没有起反应,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没有人能对他那张脸产生抗体。 那问题一定是出在手上面了。 于是暗地里打开一百八十g的视频刻苦学习,把手上功夫练的炉火纯青,雁过拔毛,隔空取物…… 顾邈:怎么回事?肾虚。 这一天排练完,顾邈拿着手机,打了一段话给傅溱,大意是“这个动作太不友好了咱们改一改,往上一点,反正胸是假的随便摸没事”。傅溱说行。 …… ………… 怎么还有反应? 顾邈:震惊!难不成我是个浪的? 第2章 (三) 中午十二点,顾邈在公司二十三层的个人休息室吃饭。碍于性别问题,他在娱乐圈没交什么朋友,无论男女,太亲近了都不合适,还容易暴露。更别提他还是个“高冷哑巴”,和人交流有障碍。 他和女团相处得很好,但有些女生话题他也没办法参与。因此,绝大多数时候,顾邈喜欢一个人吃饭。 突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顾邈喜欢坐在地毯上就着小折叠桌吃饭,这一下就被阴影笼住了全身。 顾邈抬头,看见傅溱居然破天荒地来找他,更诧异的是,傅溱居然说话了。 顾邈顿时有点感慨,仿佛自家的崽儿终于学会开口说话。 傅溱说因为顾邈的个人问题导致他们排练不顺利,提议单独找一间小教室排练。 个人问题就是指顾邈临时改动作。 顾邈睁大了眼睛,他真是太不敬业了!竟然把傅溱逼得开口跟他提这个,情况一定很严峻。 顾邈二话不说点头。 傅溱带着顾邈来到顶楼的某间练习室,“就这里吧。” 他眼神在顾邈的假胸上凝了一会儿,再转到他微粉的脸颊,皱着眉问:“抱歉,我太急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刚吃完饭,静坐消食比较健康。 我们还可以坐下来说说话。傅溱想。 “不了不了。”两个伪装哑巴的人坐在一起太尴尬了。顾邈第一次在专业技能上拖后腿,打了鸡血似的,一定要把这些动作给过了。 因为刚吃完饭,本来就不合身的假胸又勒又重,把顾邈脸都憋红了。他看了看傅溱,想到他对男扮女装这件事无所谓的态度,试着提议道:“没有外人,我可以把它摘了吗?” 傅溱看着顾邈手机上那一行字,对“没有外人”四个字十分满意,“你随意。” 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不戴,也不用化妆。” 顾邈抿了抿嘴,有点开心,随手拉下衣服。 傅溱在顾邈换衣服时不小心看到他白白软软的胸脯。那里被勒出了一片红,惹人心疼,又有一股说不清的强烈情绪漫上来,傅溱猛然捂住鼻血。 “疼么?” “不、不疼。”顾邈陡然一惊,傅溱微凉的指尖触上胸膛,有股电流直蹿后颈。 傅溱眸色很深,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前,颔首在手指与肌肤相贴处轻轻吹了口气。 顾邈的皮肤比他的脑子反应的更快,仿佛春风吹过十里桃林,一团一团粉红蔓延了整座山头,越来越热烈,一瞬之间开到糜烂。 顾邈心里一颤,根据以往经验,这是肾虚的前兆。 “抱歉。”这回是傅溱先忍不了,闷着声音,“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邈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傅溱还没出来,经纪人先找了过来。 “团里有事,顾邈我先带走了。”经纪人对着关紧的洗手间道。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才传来一声“嗯。” 经纪人:怎么有种虎口夺食的紧张刺激感。 …… 傅溱回去就跟队友说他要挖个人,隔壁女团的舞担。 队友一咆哮:卧槽队长你醒醒啊我们是男团!说好的公寓连只母蚊子也不能有呢!当初是谁定的规矩! 队友二:靠什么挖人,靠脸吗? 队友三:队长你不能因为自己不爱说话就看上哑…… 队友二、三卒。 傅溱把这个想法和顾邈一说。 顾邈非常慌张,那不可得天天肾虚,肾虚太可怕了他只想混口饭吃千万不能答应! 经纪人比他更慌张:上面已经派人来问你的经济约了,男团财大气粗,要不你从了吧。 基于顾邈的性别考虑,如今有男团抛橄榄枝,经纪人虽然舍不得,但显然顾邈去男团才是最适合他的。他嗓音条件不错,在男团也能开口唱歌了。 顾邈心里暗暗想:自己已经攒够钱了,娱乐圈再混下去难免会被发现男儿身,他的合约只剩半年,干脆时间一到退圈算了。 他一想起傅溱就两腿打颤!跟娱乐圈里的人谈恋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柜又麻烦,动不动就被狗仔追。 (四) 又是一个周五。傅溱这次准备充分,特意挑了经纪人不在的日子:“动作改成上面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你这个胸……我对硅胶过敏。” 顾邈咔咔咔打字:“隔着两层衣物也过敏吗?” 傅溱伸出手,上面七个大红疹子,看起来十分娇弱,隔着十米都能过敏。 其实是傅溱昨晚手伸进花坛里故意让蚊子咬的。 顾邈非常愧疚,他是听说过有人对芒果过敏,闻着味道都能起一身疹子。 “那怎么办?不然我跟我们队长换吧,你和她搭。” 傅溱:“不行,这是按身高来的,你们队长不够高。这样吧,我认识一个朋友,给你订一个其他材质的。” 顾邈红着脸道谢,表示他的胸都是队里其他女生给准备的。他初次扮女装,懵懵懂懂,假胸型号不符也不知道说。 顾邈是男的女团上下都知道,当吉祥物一样宠,这次混舞,傅溱作为帅气逼人人气爆炸的男团队长,其实特别抢手,为了维持女团内部和谐,大家一致决定把最没有竞争力的顾邈推上去,正好傅溱也指名要顾邈,皆大欢喜。 傅溱眼睛一眯,敲敲顾邈的额头:这种贴身物品,怎么能经别人的手,很不安全,知道吗! 顾邈弱弱反驳:一直也没出事,她们都很好的。 末了看了一眼正气凛然的傅溱,又补了一行字:你也很好。 然而顾邈并不知道,傅溱那个朋友……情趣用品开发商。 顾邈拿到的时候还很高兴,又轻,还好看,脖子终于可以放松了。 就是肌肤触感有点奇怪。 痒痒的……? 然而说不出口,打字也不行,顾邈只好把他归结于换了材质不太习惯。 傅溱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脸蛋红扑扑的顾邈,手机滴一声,是朋友发来的消息。 ——呵呵,做个人吧。三年保修,把尾款结了。 傅溱痛快地给他多转了一个零。 ——你不是只喜欢男人吗?你不会是单身憋变态了吧?!我不跟变态做兄弟。 傅溱:滚! 傅溱抱顾邈的时候,发现,少了那三斤硅胶,顾邈真的很瘦很轻,心里默默把“楼梯py”从五楼上调到了七楼。 (五) 年会。 男团女团首次合作,一个劲爆开场舞就把气氛推到巅峰。内场一票难求,无数粉丝嗷嗷等待直播。公司想让男团女团借势引爆流量的目的达到,本来以为要买个热搜,谁知傅溱和顾邈自己搞了个大新闻,行吧,不花钱撤还算好的。 开场舞后,#男团队长、女团舞担# 立马被送上热搜。 “退场的时候,为什么顾邈跟着傅溱走了?黏在他身上了?” “请顾邈粉丝不要倒贴,我们家哥哥值得最好的。” “我们家邈邈分不清左右,请部分拉郎爱好者不要借题发挥。” “这舞特别色情,我需要补血!!!” “分不清左右难道还分不清男女吗?眼瞎?唯粉别挣扎了,说他们之间没有奸情,谁信???!!!” “啊啊啊啊啊我实名支持他们下海!” “明明是一样的动作,为什么只有这一对像做爱,还是特别劲爆的那种?” “我火速清空c盘,只为保留这一对的绝美爱情!” 吃瓜群众眼冒精光,把一帧帧画面放大研究。 破案了。 是傅溱的眼神!看顾邈的时候要吃人! 还有顾邈,高岭之花的脸上时不时闪过隐忍羞耻急切,脸红得滴血。 有人总结:“跟gv里面的前戏一模一样!” “虽然楼上总结的性向不对,但……借、借一部说话。” “只有我觉得顾邈的胸比以前大了一点?” “卧槽!难道是因为……” 因为傅溱给顾邈选的型号不对。 女团团宠对上男团队长,两方粉丝混战,一时间乱得不行。 …… 然而正主自顾不暇,顾邈开场舞跳到一半时,突然胸前不大对,他以为是自己心跳太剧烈,又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对,不止是心跳。 顾邈条件反射去看傅溱的手,好好的,很君子。顾邈长这么大,别的不行,就是能忍,不然他也不能装哑巴这么多年。 顾邈搭在傅溱腰上的手指刺激得并拢,生生抓出了四道红痕。 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在全国观众面前惊叫出声。 顾邈再傻也反应出那个假胸有问题,他软的站不住脚,只好在动作间隙,咬牙切齿用眼神暗示傅溱:关掉! 傅溱对这个遥控静音仿真的假胸特别满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方才侧面拦腰抱着顾邈的那个动作,顾邈的手肘按到他兜里的遥控器。 音乐节拍不会因为他们的小插曲而停止,众目睽睽之下,傅溱不可能从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 “忍一忍,抱歉。”傅溱面露歉意。 就在顾邈以为不能更糟糕时,他发现,那东西还会变档。 因为自己老是撞到遥控。 顾邈的脸越来越红,又很敬业,踩着节拍一步不错,连踩两脚傅溱泄愤都不会。 舞台暗下来,顾邈靠在傅溱身上松一口气,突然听到轻微咔哒一声,假胸摇摇欲坠。 傅溱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茬,猛地将顾邈按到身上。顾邈绷着身体不敢动,他不能动手,太过不雅,于是只能贴着傅溱,借两人间的摩擦和挤压,勉强不露馅。 谢幕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两人跟连体婴似的,当男团女团劲歌热舞之后,摩西分海一般分成两道,唯独顾邈不过去女团那边,就黏着傅溱。 场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暧昧。 男团和女团队员齐齐盯着对方,脑袋冒出一堆问号。 主持人几乎要把话筒怼到两人嘴边,想起一个哑巴,一个等同于哑巴,笑眯眯地忍了。 转入后台时,傅溱一矮身将顾邈背起,顾邈把脸埋在他肩上,两只手急切地到处摸傅溱的口袋,里面的,外面的。 遥控器呢? “咳。”被摸得衣衫不整的傅溱轻咳一声提醒顾邈。 大家都看着呢。 顾邈抬起头,看见女团队长老母亲式的痛心疾首眼神,愣愣地把手从傅溱领口里抽回来。 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但他是个哑巴。 傅溱简短地解释:“他脚扭了。” 顾邈掰过傅溱的头,用眼神瞥他的胸肌,抬了抬下巴,手指在傅溱后脖子上挠了挠。 快!说我是在帮你挠痒! 傅溱感觉那两下仿佛挠在自己心上。顾邈像只高傲的小猫咪摊开软软的肚皮,不摸不是人。 他在勾引我! 于是果断一言不发把顾邈背回了自己房间。 顾邈:………… 女团&男团其他人:……庆、庆祝一下? 第3章 (六) 顾邈被重重摔在柔软的大床上,趁傅溱关门的瞬间撕开舞台服装,把假胸迎头摔在傅溱脸上。 抬头却见傅溱直勾勾盯着他胸前,顾邈低头一看——女团唱唱跳跳的衣服布料一向宜少不宜多,有些地方带刺绣、黑色绑带和亮片,被顾邈一撕,少儿不宜度直线飙升。 傅溱接住假胸,把它扔到一旁。 顾邈仔细一看,发现扔傅溱脸上那一下,好像沾了点东西在他嘴边。 白色的。 他像被雷劈了一样,表情空白,心里有三秒的恍惚,产、产奶? 不不不,不能是他的,是假胸自带的。 “很甜,你尝尝。”傅溱突然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住微张的小嘴,在他的上颚勾了一下退出来。 淡淡的甜奶味薄荷。 顾邈大脑放空,每个脑细胞都在拒绝思考眼下的情况,只能不着边际地想一下诸如“这个液体在假胸里面藏两天了会不会变质”的问题,于是用“你会拉肚子”的慈爱眼神看着傅溱沉迷接吻的样子。 啊啊啊啊我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推开! 顾邈无声尖叫。 忍不住一巴掌呼到傅溱的后脑勺,老子的初吻没了! 傅溱双臂一张,锁紧了顾邈的上半身,炙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烫人得厉害。 顾邈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过程中衣服又掉了若干片不计,他跪坐在大床上,表情严肃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鸡鸡,以及不明显的喉结,极力显示自己的性别,甚至屈起手臂,像超人一样展现自己的肱二头肌。 因为每天花好几小时练舞,手臂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鼓鼓的,不夸张,还很可爱。 他用包含深意的眼神看傅溱:你这么专注胸和奶,一定是直男吧,快看清楚老子的肌肉和大鸡鸡! 怕傅溱还是看不懂他的意思,顾邈又打了一遍手语,比新闻频道右下角手语翻译的主持人还要认真。 然而傅溱并没有学过手语,他和顾邈的交流全靠手机打字,为了多几种交流渠道,昨天他已经报班学习手语,但显然不能速成。 他能猜到顾邈的意思,目不转睛地看完顾邈比划,只觉得顾邈认真解释的样子可爱得紧。 傅溱把顾邈的手拉下来,深情地亲吻了下手背,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说你体力很好?” 不——顾邈差点被气到开口。 “我知道。”傅溱笑了一下,意味深长,“你每天都练七个小时舞。” 顾邈:“……”你就仗着我不能开口是吧。 经纪人我可能忍不住要破功了。 顾邈在心里哀嚎,哑巴遇流氓,有理说不清。 傅溱看够了顾邈憋屈的表情,不再逗他,低头亲吻他的鼻尖:“让我亲亲好不好。” 这声音简直犯规到令人怀孕!顾邈嘴巴说不出,身体更诚实,自暴自弃费劲地在傅溱身下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傅溱,装死。 顾邈的后背是镂空的黑缎和繁复的系带,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形状优美的肩胛骨被完美地衬托出来。 “我想听你的声音。”傅溱食指和中指轻轻覆在顾邈的声带上,低声哄道。 顾邈含泪咬住枕巾,不要这样为难一个哑巴啊。 不怕听萎了吗? 傅溱哄道:“只要是你的声音,我都喜欢。” 声音溢出口腔之前,顾邈悲愤的揽住傅溱的脖子拉下来和他接吻。 …… (七) 热搜炸了。 前五都和傅溱顾邈有关,排名第一的赫然就是#顾邈疑似怀孕#。 昨天胡闹到半夜,一大早看到这个爆炸消息,顾邈脑子发麻,迷迷糊糊中差点以为全世界都知道他昨晚和傅溱干了什么。 不可能。 我才不会怀孕!根本没有做到底! 顾邈冷静地从傅溱怀里爬出来。傅溱还没醒,条件反射锁紧了胳膊。 “啊……”顾邈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忍不住痛呼出声,他的腰。 嗓音像一块质地清冷的玉石,但抵不住在温泉里泡了一夜,有一丝软软的像小奶猫似的的呦鸣泄出。 傅溱翻了个身,没醒。 顾邈小心翼翼地下床,躲进卫生间里短信轰炸经纪人。 “我不管,马上澄清!” 现在网友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看到牵手,马上脑补到二胎的名字。 他们振振有词说顾邈怀孕的依据就是顾邈的胸变大了! 无缘无故二十好几的人,能突然变大吗? 不是怀孕是什么? 大家品品视频里顾邈的动作,就这么一场舞居然虚脱到得靠着傅溱休息,连谢幕都困难! 不是怀孕是什么!赶紧回去养胎吧,又跳又跑的,@傅溱赶紧管管你媳妇否则要鉴定渣男了。 底下一排跟着@傅溱。 顾邈胸没大,头都大了。 身为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顾邈从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向公众澄清没有怀孕! 经纪人苦口婆心劝他:反正也不会真怀,这都是现成的热度。你也不能一直呆在女团,干脆趁这个机会宣布退圈,换个身份去男团发展又是一条好汉,公司都给你制定好路线了…… 顾邈撅嘴:不行,我过不了心里这关。委屈.jpg 经纪人无奈:好吧,那你和男团队长…… “一块澄清,谢谢。” “这个有点难度吧……?”经纪人犹豫,昨晚热搜一出,公司马上开会要不要澄清,他们这些做偶像的,保持单身也是一种敬业。但傅溱亲自打了招呼说不管。 顾邈非常冷静,他觉得见识过傅溱的不科学之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 会死人的。 他正要向经纪人重申“单身对偶像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恋爱会给公司倾力打造的男团队长带来怎样的事业滑铁卢”,眼前突然一片阴影覆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了他的手机,迅速帮他回了一条。 ——那就承认。 顾邈抢回手机,看着已发送的消息,眼睛瞪圆,目射凶光。 “你——!” 傅溱亲了他一口,顾邈霎时偃旗息鼓,余光瞥到“顾邈怀孕”后面紧跟着一个“爆”字,立刻又炸毛,揪着傅溱的睡衣领口算账,太松垮了一下子还没抓住,最后一点气势也没了。 顾邈把手机屏幕戳得格格响,恨不得戳破屏幕抹掉热搜。 都是你干的好事?假胸有机关就算了,大小变了还让网友看出来! 傅溱失笑,伸手摸了摸顾邈气鼓鼓的脸蛋,“抱歉,我目测有误。下次一定不让网友看出来。” 顾邈气哼哼的点点头,被傅溱拉着去吃早餐时才意识到他算账的重点不对。 “没有下次。”顾邈在傅溱手掌心比划。 (八) 男团要开巡回演唱会,傅溱忙得脚不沾地,整个团队全国各地跑,顾邈也有自己的事业,自然不能跟着瞎跑。 队友们都悄悄谈了恋爱,一下舞台就有女朋友送上爱心饮品,唯独队长孤家寡人。队友们一合计不能让队长受刺激,一有空就溜得飞快。谁不知道他们队长追求女团舞担未果,现在正暴躁,谁撞枪头谁倒霉。 傅溱坐在后台化妆镜前,一边让化妆师给他卸妆,一边浏览娱乐圈新闻。 一个星期前,顾邈给他发短信说手指练舞伤了,接下来发不了短信。当时傅溱急得差点丢下演唱会去医院,结果一翻新闻,就是食指被割了一个口子,一个创口贴解决的事。 再看那条短信,怎么看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愉悦——他们不能语音通话,现在连短信也不用发了。 傅溱看着自己给顾邈发的早安晚安石沉大海,无奈一笑,小没良心的,躲得比谁都快。 等他巡回演唱会结束了的。 女团向来不愁没报道,各大门户网站都能轻松刷到图片。傅溱手指一顿,停在一张合照上面。 顾邈上衣只到肋骨处,马甲线若有似无,纤瘦白皙的腰身比之女团其他成员,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多了几分隐藏的野性力量。 顾邈怕暴露自己硅胶假胸的事实,没穿过这么短的上衣,上次的事情之后,傅溱为了给顾邈道歉,老老实实地请朋友帮顾邈定做了十几套内衣,严丝合缝,以假乱真。 所以,顾邈现在是穿什么都不怕了。 傅溱往下一拉,一张顾邈个人大图蹦出来,记者天花乱坠吹嘘了五百字顾邈的身材,暗示之前怀孕传言有误。再一看下面评论,不少人意淫顾邈,傅溱顿时涌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暗火。 他先给顾邈发短信,没人回。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 顾邈正在洗澡,有电话进来没看清是谁就接了。除了知道真相的经纪人,一般人不会给哑巴打电话。 他正要开口,电话那头传来傅溱的声音:“回我短信。” 顾邈悬崖勒马,一个音节卡在嗓子眼,差点呛死。 【天冷了,衣服穿多点。】 这有什么好回复? 顾邈思考了三分钟,回了一个“哦。” 傅溱见顾邈没有意会到他的深意,又委婉道:“像今天的舞台装,露出肚脐容易着凉。” 顾邈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傅溱的意思,装傻:“你也是,别着凉。晚安。” 把手机关机,心机顾邈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今天的舞台照一出,谁还敢说他怀孕?! 他弯了弯眼睛,凭实力澄清怀孕谣言,不服憋着。 第4章 第二天,顾邈飞到沿海城市给某品牌站台,真的是很纯粹的站台,哑巴不用说一句话,品牌方也真敢请,归根结底还是人气决定一切。 结束之后,顾邈带着宽厚的口罩和墨镜出门逛街,一件超厚的羽绒服连带帽子严严实实裹住了早春限定礼服,一点也不像从台上刚下来的明星。 顾邈从小生活在这座城市,工作忙了之后,鲜有机会能好好在街上走一走。 一所中学铁门打开,涌出一群青春洋溢的中学生,顾邈靠在柱子边避让人潮,听见学生们激动地谈论着男团的演唱会。 “傅溱第一次来这里!可是我妈妈不让我去。” “听说今晚还有彩蛋,神秘嘉宾,啊啊啊我好想亲眼看现场啊!” “会不会是顾邈啊,万一你哥哥当场求婚……” “闭嘴,你是魔鬼吗!” 顾邈看着这位马尾女生,明显是傅溱的唯粉,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绝对不是我。 他继续漫无目的的瞎晃,不知不觉来到体育广场,排队入场的队伍绕了好几圈,边上还有黄牛倾情推荐前排座位。 五千一张,童叟无欺。 许是黄牛太过热情,顾邈有些心动,虽然和傅溱合作过,但没看过他的现场。 黄牛见顾邈不说话也不拒绝,看着就像个冤大头,立即操一口淳朴憨厚的口音套近乎:“大妹儿,我就剩这一张了,再不买就开场了。” 就在顾邈犹豫的瞬间,人群突然一阵骚乱,黄牛眼神一晃把一堆票据往顾邈怀里一塞,“你这票太贵了,俺不买。” 顾邈一愣,刚才还说只剩一张,怎么突然多出几十张。 “老实点!别动!”一阵天旋地转,顾邈和黄牛都给按在了地上。 于是顾邈有了一次新奇的警车体验。 在体育场边蹲新闻的娱记眼神一闪,顾邈? 警局。 “老实交代,这些假票是谁的?” 黄牛激情辩解:“不是我的,我就是想买,钱还没掏呢!” 带着墨镜的另一位嫌疑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民警顿时把怀疑地目光投向这位至始至终墨镜没摘下的女子:有些人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骗得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顾邈只好借了根笔,向民警解释自己的身份,并且调出工作日程,证明自己没空也没必要当黄牛。 民警信了一大半,但依然有疑惑:“你咋看傅溱的演唱会还买黄牛票呢?你不是他媳妇吗?” 问题太过犀利。 顾邈内心:听营销号放屁! “我们只是朋友。”顾邈在纸上写到,字字力透纸背。 顾邈虚心接受了民警的“请正轨渠道买票,勿助长黄牛风气”口头教育,在黄牛目瞪口呆的视线中离场。 刚一出警局,镁光灯骤然闪个不停,原本堵在体育场的媒体闻风而来。 顾邈急忙退回警局,他身边助理经纪人都不在,他一个哑巴应付不了这场面。 顾邈给经纪人打电话不接,无奈之下只好试着给傅溱发了个短信。 ——我在叉叉警局,你能派个司机来接一下吗? 傅溱大概在后台化妆,没看见他的短信。 民警有些过意不去,“我帮你打电话。” 顾邈连忙道谢。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你媳妇正在警局配合调查,你有空来一趟吧。”民警对着顾邈手机上的备注,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他很关心你,一会儿就来了。” 顾邈对傅溱的备注是“老公”,傅溱偷偷改的,顾邈嫌麻烦没改回去。 顾邈以为傅溱看见短信应该会派一个司机过来,谁知道十分钟后,他本人高调地就来了,护着顾邈从媒体的长枪短炮中穿过。 顾邈眼前一黑,已经能预见明日头条。 《石锤!夫妻双双出入警局,喜提法制咖》 《傅顾疑似情变,顾邈竟买黄牛票去看傅溱演唱会!》 《顾邈买黄牛票被抓,傅溱亲自去警局接人》 一上车,傅溱忍了又忍,几天不见,顾邈越来越招他喜欢,但他身上穿着演出服,一旦有越界行为,衣服估计得报废。 傅溱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还是没忍住又确认了一遍:“你买黄牛票来看我?” 顾邈听出他声音里潜藏的激动和兴奋,生怕他开到沟里,后面还跟着一群媒体回体育场,到时候排面一定很大。顾邈胡乱点了点头,示意他看路。 “你要坐前排,还是在后台等我?”傅溱问。 “后台。” 事到如今,想当一名普通观众显然不可能,顾邈觉得自己只要不出现在前台,明天的工作室通稿里“买黄牛票看演唱会”这件事还能拯救一下。 …… 傅溱毫无预兆甩下工作人员匆匆开车离开,仿佛媳妇进了产房一样十万火急,其余人吓了一跳,以为演唱会要开天窗。 二十分钟后,傅溱带着顾邈回来,经纪人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微妙的“意料之中”。 桌子上堆着一排盒饭,队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并没有人去动。看见顾邈进来,齐刷刷地叫了一声“嫂子”。 顾邈:“……” 傅溱从一堆外卖里面扒拉出一盒顾邈喜欢的水煮鱼,“饿了吧?坐在这吃。” 顾邈摇摇头,大家都忙着就他大吃大喝太不合适。 傅溱一皱眉,队友们热情附和:“别见外,都是一家人。” 顾邈只好接住,坐到一旁,安静地不打扰他们。 演唱会准时开场,傅溱的声音辨识度极高,顾邈能听出他的每一句歌词与和声。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沉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邈亡羊补牢地打开盒饭转移注意力,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他很少和女团一起吃饭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吃得多,面对一群只吃青菜沙拉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进行到什么环节,顾邈不知道,只听见突然一阵喧哗,经纪人和主办方在紧急谈论什么。 “怎么突然过敏!马上就要上台了,完了,宣传了一个月的……” “找人救场也来不及啊,都没排练啊怎么上。” 原来,演唱会邀请了傅溱的圈内好友,某当红影帝,作为神秘嘉宾。却在刚才,影帝不知道晚餐吃错了什么,浑身过敏,紧急送往医院。 影帝和傅溱的同人传遍大江南北,今晚合体定然话题度不断。当然,这是过去式,傅溱亲手杀cp,顾邈后来居上。 对啊!顾邈! 就问谁现在还能比顾邈有话题,经纪人眼睛发光地看向安安静静呆在角落的顾邈。 抱着盒饭的顾邈:我只是吃了你一碗饭……而已?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特别是傅溱给的。 经纪人越想越通,顾邈和傅溱年会刚刚合作过,一舞出圈,多少粉丝嗷嗷求着他俩再跳一次。 直接上台,品质保障。 经纪人马上通过耳麦通知台上的男团,节目变了,现在由顾邈救场。 傅溱愣了一下,音乐已经转变成熟悉的年会开场曲。 其他队友:卧槽,这回真的变成伴舞了。 经纪人拉着顾邈站起来转了一圈,“唰”拉下羽绒服拉链,露出顾邈今天给品牌站台的水蓝色礼服。 “这衣服……算了算了凑合吧,现在也来不及调衣服。” 顾邈被赶鸭子上架,站上升降台还有点懵。 怎么感觉被当成傅溱的家属一样用呢? 老子的天价出场费呢! 顾邈出神了一瞬,马上调整好状态。 星光舞台光芒顿熄。 黑暗里,一束柔和的探照光打在傅溱正前方,形成一圈漂亮的光斑,中间站着的人身影渐渐清晰。 傅溱眼神微暗,身穿礼服的顾邈站在这气氛热烈的舞台上,格格不入又意外嵌合。 仿佛竭尽全力疯狂的浪子,遇到了值得用生命珍惜的人,他站在这头,凝望教堂尽头款款走来的新娘。 他们踏着同样的节拍,慢慢靠近,视线胶着,舞步一一相合,仿佛配合过无数次一样天衣无缝,眼里没有舞台观众,只剩对方。 顾邈的礼服有了意外的反差效果,恬淡优雅与野性奔放交融碰撞,释放热烈与激情。 救场堪称成功,甚至比原计划更好。 音乐靠近尾声,顾邈熟门熟路地双腿勾上傅溱腰身,因为服装的关系,这次他没有完全后仰到掌心撑地,只上半身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确保姿势适合收尾便罢。 突然,顾邈脖子上的带子一松,喉结隐隐露出,上方三百六十度摄像头实时转播,眼看就要暴露在大众面前。 顾邈心脏剧烈跳动,血流加速,被当成黄牛按在地上了一回,带子早就松了。平时上台他都会确保喉结遮得严严实实,刚才太急了忘记检查。 顾邈看向傅溱的眼神不禁有些委屈和着急,还有不自觉的求助。 傅溱眼疾手快俯身一低头,狠狠吻住了顾邈的喉结。 实时画面定格在大屏幕中央,傅溱含住顾邈纤细白皙的脖颈,眼睫微斜,目光深情,仿佛血族露出尖利的獠牙,对准了人类脆弱的血管。 交往实锤! 全场尖叫,唯粉暴动。 作者有话要说:娱记:新闻太多,报导不过来。 第5章 顾邈的经纪人看着直播画面,左眼皮直跳,差点心脏骤停。 #带着一个男扮女装的艺人是什么体验# 经纪人表示无暇回答,飞速地划开通讯录给男团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马上关闭近景摄像头!拉远景!关灯!”经纪人破音。 “啊?哦……”男团经纪人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立马吩咐道,“马上拉远景!模糊处理。” “琳姐,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办法才让顾邈上吗?出场费好商量,后续公关都按您的意思来,你说否认我们绝不承认……” 琳姐看着顾邈的喉结终于安全之后,瘫在沙发上,想,你都不懂我。我是担心顾邈的绯闻吗?跟顾邈是男的这种爆炸性新闻比,不值一提好么。 按我的意思来?我能有什么意思啊还不是听顾邈的,顾邈能有什么意思啊还不是傅溱说两句话就哄好了…… 傅溱吻着顾邈有十几秒的时间,他还有兴致观察顾邈的反应,看着他像一只被提溜注后脖子的小猫咪一样动弹不得,难得这么乖顺。 灯光后知后觉地暗下来,顾邈刚松了口气,察觉到傅溱在他喉结处舔了一下。 !!! 神经病啊! 顾邈差点哼出声! 距离性别差点暴露不到三秒,装哑巴的事实差点就通过扩音器传了出去。 太刺激了,惨绝人寰。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傅溱被顾邈掐得一个倒吸气,他随手关麦,把顾邈的后脑勺按在肩膀上,“我错了,回去随便你打。” 傅溱就着这个姿势一边说,一遍帮顾邈把脖子上的系带重新系好,“好了,在后台等我。” 队友们:窒息,我们都是背景吗? 灯光重新亮起时,顾邈早已通过升降台离开。男团摆好下一场舞的姿势,一字排开,依然酷炫得让唯粉心碎又颤颤巍巍得粘合。 呜呜呜哥哥太帅了顾邈这只狐狸精。 顾邈一下台就请傅溱的司机送他回酒店,外面一堆媒体记者堵着,等傅溱结束肯定要被追问两人的关系。 他发现了,傅溱在他们的关系上无中生有口齿伶俐,编得跟真的似的,他们一起接受采访肯定是他吃亏,因为会被当成“默认”。 他得先发制人。 顾邈想了想,发了一条动态:单身。 两个字,言简意赅。 随后他把手机揣口袋里,坐车不玩手机,对眼睛好。司机给顾邈一张房卡,送他到门口又返回演唱会现场。 仅仅隔了二十分钟没看,热搜爆了一条又一条。 #顾邈狐狸精#,这条傅溱粉丝和路人刷的。 #顾邈怀孕#,这条营销号刷的。 #顾邈单身#,来自顾邈的男粉和女粉。 #顾邈买黄牛票被抓#……这条新闻号发的。 顾邈略过其他,看见第二条膝盖一疼,难以置信:我又怀孕了?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睁眼说瞎话的,于是点进一篇小论文。 该文章开门见山,直抒胸臆——顾邈有孕,并且拿出了有力的佐证,赫然就是顾邈在演唱会勾着傅溱身体后仰的姿势,用红笔重点圈出了顾邈的小腹。 有小肚子了! 文章还放出了年会上的图片做对比,啧啧,起码大了一圈!然后再拿几张女星怀孕三月的图片做对比,可信度立马升高。 文章末尾还提了两句他和傅溱的感情,为何顾邈需要买黄牛票看傅溱的演唱会?为什么傅溱宁可丢下演唱会也要亲自去警局接人? 这些看似不合常理的行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动机? 真相只有一个:一孕傻三年! 又孕又傻的顾邈摸了摸自己修身的礼服,有些胸闷:我不过是吃了一盒水煮鱼。 傅溱给了那么一大盒,吃完肚子能不鼓吗? 就不该吃傅溱给的东西。 顾邈再次后悔。 他到洗手间,换了睡衣,把上衣撩起来打个结,对着镜子重新拍了一张图。 这才是他消食后的真实水平! 拍完发送,顾邈郁闷地打开游戏,大杀四方。他天天在外面装哑巴,为了避免长久不说话导致的语言退化,顾邈每天排练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偶尔朗读高中课文,偶尔连麦打游戏,怎么话痨怎么来。 某游戏有个著名话痨玩家,没人跟他说话就唱歌,一曲接一曲,刚枪唱国际歌,倒地自己点播丧乐。 队友:看在声音好听的份上忍了。 顾邈:游戏真好,队友又可爱又能聊天。 傅溱终于结束一切之后已经快到凌晨,他刷开酒店套间,以为顾邈已经睡下,结果听见卧室里有人在打游戏,还开语音,背景十分嘈杂。 其中有个声音还挺好听。 “顾邈。”傅溱敲门。 顾邈飞快按键的手指一顿,傅溱怎么进来的?一句歌词卡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最后硬撑着把它唱完。 并且急中生智补了一句“你家有人来了,那我先下了”,假装是网线那头的语音。 顾邈打开门,目露凶光:你怎么进来的? 傅溱笑道:“这是我的房间。” 司机非常有眼色,直接把傅溱的房卡给了顾邈,值得涨一倍的工资。 傅溱扫了一眼顾邈的睡衣,衣领被蹭开了,漂亮的锁骨明晃晃地展现在眼前,他想起顾邈刚才发的微博。他先不分青红皂白再吃了一次全体网民的醋,突然顿悟,顾邈这是在自己澄清怀孕的事。 有点可爱,想…… 傅溱道:“想澄清谣言,不一定要发图,我们可以选择别的途径。”哪怕发个律师函呢! 一提起这事,顾邈就憋屈,凭什么两个人的绯闻,有名字的都是他。 顾邈抬起眼皮,撩了傅溱一眼,打字道:“自食其力,难不成指望你帮我?” 他看透傅溱了。 说着,顾邈灵光一闪,虽然傅溱亲他是为了帮他挡住喉结,追根究底如果不是为了帮傅溱圆场,他也不会遇见当众掉马的危机。 所以傅溱凭什么不帮他澄清!顾邈越想越有理,理直气壮地打字:“你现在马上帮我澄清!” 傅溱脸色有些奇怪,“你确定?” 顾邈把头都点掉。 傅溱把手机递给顾邈,“那你来”,然后看着顾邈打开他的社交软件,发了一条“@顾邈没有怀孕。” 然后下面第一条回复就是:顾邈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赌一根黄瓜顾邈和傅溱现在在妇科,检查报告刚出来! 于是风向全面被带偏,甚至有人编出了完整的情节:顾邈最近厌食,反应也呆呆的,演唱会一舞更是暴露了小腹微隆的事实,被机智的网友识破。初为人父的傅溱没有经验,看了网友评论才惊觉顾邈可能怀孕,于是一下演唱会带着顾邈去妇幼医院产检,三分钟前检查报告才出来,于是发了微博澄清。千真万确,我姐姐今晚预产期,我姨说看见他们两个了,还带着口罩。 字里行间,几乎所有人都默认顾邈和傅溱睡过,连粉丝都没反驳。 顾邈:我、要、告、他。 傅溱赶紧拍着顾邈的后背给他顺气:“宝宝别气……” 顾邈瞪他:你是故意的! 傅溱无辜摊手:“我劝过你了。” 顾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被傅溱坑了。 …… 傅溱开始出现在每一个有顾邈的场合,比如练习室,比如酒店……并且真心实意地向高层提议:女团现在模式成熟,各有千秋,是时候提升待遇——天凉了,让她们分开住吧。 顾邈是个哑巴,傅溱也不是多话的人,于是女团们天天看着二人同进同出,但是零交流。 女团:窒息.jpg,这可能就是灵魂伴侣吧。 公司总裁是傅溱亲叔叔,为了让傅溱顺理成章地追老婆,大手一挥,给顾邈批了一套跟男团相邻的公寓,傅溱已经率先搬进去了。 跟女生们一起住,就算没什么想法,也处处不便,顾邈听闻公司安排,一句多的都不问就接受了。 搬家公司把顾邈的东西都搬进去,顾邈姗姗来迟,到了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主人。 但是晚了,他的所有女装男装全部和傅溱的挂在一起。 连四角内裤都和傅溱的紧紧挨着。每一小格都放着一条傅溱的,一条顾邈的。 据说是傅溱亲自收拾的。 傅溱天天撩顾邈,顾邈的底线每天后退一点,退潮一样露出一大片不见天日的海滩,被傅溱放肆地印满足迹,宣誓主权。 猛地一回头,后退的潮水卷土重来,酝酿成滔天海啸,卷得人意乱情迷。顾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迟早得沦陷。趁现在还有理智,他得跟傅溱说清楚,他们的尺寸特别不合适! 这天,顾邈洗完澡在衣架上摸到一件黑色镶钻的围裙,两翼比普通的围裙要宽,在背后打个结,恰好遮住屁股。 顾邈:不敢动。 他想起今晚傅溱眼里狼性十倍的精光,明天是他的生日,傅溱早一个月前各种暗示顾邈要礼物。具体内容不言而喻。 要是穿了这件围裙,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顾邈危机意识十足,不能给傅溱任何暗示。 他深吸一口气,拍着浴室的玻璃门,门上凝结着一层水雾,纤细的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 “高腰全棉平角内裤秋季纯棉长袖中年款睡衣,谢谢。” 顾邈奋笔疾书,连续加了一串丧心病狂的定语!款式材质大小,恨不得把照片糊在傅溱脸上。 可惜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前面的内裤字眼已经糊成一坨。 他似乎听见了傅溱在门外的轻笑。 顾邈:…… “你洗完了?那我进来。” 顾邈在玻璃门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实力表示拒绝。 傅溱视若无睹,用恶霸逻辑掩饰不轨:“不说话就是默认……” “!” 顾邈忘记自己是个哑巴,脱口而出,“不行!我们不合适。”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第6章 这一瞬间,闪过傅溱脑海里的,不是“顾邈为什么能说话”,也不是“顾邈的声音这么好听”,而是以前看的一则新闻——某哑巴女子为了阻止赌棍丈夫打麻将,情急之下居然开口挽留。 他竟然把顾邈逼到这个地步了吗?一时间双腿犹如被灌注千钧寒冰,浑身上下的骨头冻成一根根冰棱,戳刺着血肉。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吧,顾邈觉得傅溱现在应该是被欺骗得伤心欲绝,下一刻就要上酒吧买醉,搞不好明天娱乐圈头条就是傅溱烂醉街头疑似为情所伤。 我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抱歉一直瞒着这件事。我……” 傅溱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医学奇迹,他竟然被顾邈骗了这么久才是奇迹!顾邈女装,连麦游戏……这么明显的提示他竟然还傻乎乎地报班学习手语。 这些念头不过是在脑子过了几瞬,傅溱有更关心的问题。 他含着怒火质问:“所以说你可以叫床,那你为什么忍着?我不够努力吗?” 顾邈:你太努力了……不是、兄弟你的关注点不对啊! 傅溱曲起手指敲了敲门,“出来。” 隔着玻璃都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呼吸。 顾邈洗澡是没有锁门的,傅溱不直接破门而入已经是极大的克制。 没穿衣服是万万不能出去的,顾邈警铃大作,立刻两只手去抢浴室玻璃门的把手,果然遭到了巨大的阻力,两方争持之下,金属把手铿锵落地,锁眼也成功卡死。 由于太过投入,顾邈半个身子贴到了玻璃上,傅溱在外面看得鼻子一热:“退后,我踹门。” 顾邈摇了摇头,他又不傻,狼外婆叫门的时候,小兔子能开吗?那他今晚的下场可能跟这门一样。 怕傅溱看不见,他清了清嗓子,坚定道:“不。” 傅溱:“如果你一开口跟我说的前三句都是拒绝,我不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 顾邈默默数了一下,瞬间安静如鸡。 “再说一次,退后。” “等等,傅溱,现在几点?” “嗯?八点半。” “好了,现在在三句之外了。”顾邈沾沾自喜,语气仿佛过年。 “找个开锁匠吧,踹门多危险,万一伤到肌腱,你可是要跳舞的。”顾邈贴心地提议,有外人在,傅溱总不至于发疯吧? 请个锁匠,然后看见一个公开性别为女的裸男?不提身份保密问题,一想到顾邈赤身裸体被他之外的人看见,傅溱按了按额角,哑火道:“我建议你闭嘴。” 于是僵持了半小时,顾邈靠着门眯眼,丝毫不敢离开他的盾牌。 半个小时内,傅溱百度了十八种开锁方法。 无果。 他也渐渐冷静下来,这么下去,顾邈要是着凉了,得不偿失。 “你出来,我今晚不动你。” “明晚呢?”顾邈打了个喷嚏,坚强地在被日的边缘试探。 “……” “行了,我答应你,都着凉了真当我是禽兽么。”傅溱无奈。 顾邈评估傅溱话里的可信度,得寸进尺道:“今年都不许。” 今年还没过三分之一…… “想都别想。”傅溱咬牙切齿。 顾邈小声逼逼:“你连哄我都不肯。” 渣男,没交往就想上床。 “宝宝,这种事上我怎么哄你。” 傅溱听见顾邈又打了个喷嚏,深觉这个谈判时机不利,于是放弃和顾邈沟通,转而请朋友远程指导。 接到傅溱电话的朋友非常暴躁:“你最好不要是为了床上那点破事!” “浴室锁眼卡了,怎么开?” “我为什么会知道!”朋友怒吼,“上次从我这买的手铐,拿它的钥匙试!三天内不准打我的电话!” 为什么这个变态的售后期这么长,朋友决定绝交三天。 “没问题。”傅溱从容地关机,并且三天之内不会开机。 顾邈迷糊中门突然就开了! 光溜溜的一个大美人站在落地镜前,谁能不动心。 傅溱一个饿狼扑食,顾邈惊叫出声。顾邈被傅溱的大睡袍包着,坐在床上,老老实实任傅溱给他吹头发。 “我申请一条内裤。”顾邈弱弱道。 傅溱揉毛发的手指一顿,拨了拨顾邈额前的碎发,捏着他的下巴尖抬起接了一个吻,“不是敢仗着着凉跟我谈判吗?扣了。” “哦。”过一会儿顾邈又道,“婚前性行为是不被提倡的。” “你在暗示我求婚?” “当然不是。” 傅溱明显察觉顾邈并不怕他,相反话还很多。也是,现实世界,除了经纪人,没人可以交谈,想说话只能打打游戏。顾邈出道三年,就装了三年哑巴,从未出错。 女团刚成立时,基础薄弱,“哑巴亏”顾邈吃多了,一切可以语言解决的问题,他要比别人多绕几圈,大部分人不会等他的便签纸写好,就自作主张,把他当“默认”。 顾邈第一次参加外场活动时,他在高台上,绑在身上的防护具坏了,工作人员在台下问着“有问题吗?有问题说一声”没听见顾邈的回答便抽空了地板。 顾邈惊慌失措,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开口,直直摔在了水泥地上。家里缺钱,他不能这时候退出。 在娱乐圈混了三年,从一个经常被忽略的哑巴,到所有人都知道顾邈不能说话,情况特殊,凡事要多确认几遍。 顾邈断断续续地说着,有头没尾,似乎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憋了很久的话都讲不完。 傅溱顿时心疼,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对不起。”傅溱轻轻道,他无意间就成了逼顾邈“默认”的那个人。不,他就是故意的。 顾邈上下眼皮打架,倒头载在傅溱的胸膛里昏昏欲睡,听见傅溱对他说“对不起”。 顾邈不知怎么的,突然双腿缠上了傅溱的腰,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挂在傅溱怀里,闭着眼睛,像说梦话一样小声道:“其实,我今天可以不出声的。” 说完把脸埋在了傅溱怀里,双颊有些发烫。 他忍耐力超乎常人,傅溱用了百分之百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没成功让顾邈叫床。 因为是你,所以突然觉得,开口也没关系。 一语撩硬! 一边不让他日,一边又撩他! 傅溱把眼珠子都憋红了,隐隐觉得进了顾邈的圈套,一开口就能说会道,没几句他爱听的,偏偏他还心疼得不得了,日都舍不得日。 第7章 顾邈和傅溱多次被拍到同进同出,加上傅溱否认顾邈怀孕的事,外界认定他俩在一起了。 娱乐圈不都这样么,先遮遮掩掩,掩不下去就趁机炒作,下一次就宣布结婚。 女团大火之后,总不能还次次全体出动,成员常接到个人节目邀约。但顾邈没有,因为他是个哑巴,偶尔站个台让人拍拍照,综艺什么的,除非团体参加,不然指望不上,节目效果不好。 女团虽然内部氛围和谐,但粉黑大战,岂会管你真实关系,总有那么一小撮粉丝,他们联合起来,贬低顾邈拖后腿,没有商业价值,只能捆绑销售,虚假炒作人气,一个活动都接不到。 顾邈真爱粉激情反驳,但是看着爱豆的日程表陷入沉默。但还是据理力争:要不是顾邈每次新舞蹈率先排练,和编舞磨合修改,一个人掌全局,敲定好所有细节才叫女团开始练,其他人能天天接通告忙的脚不沾地还有这么好的舞台效果?!做人不能忘本! 黑粉:这些换个专业的都能做。 傅溱和顾邈粉一起气炸。 于是圈内传开一条消息:请顾邈,白赠傅溱。 像傅溱这样帅气业务能力好的队长,各档节目巴不得请他,然而他跟大爷似的不缺钱,不愿接。 制作人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纷纷开出天价请夫妻档首秀。 某综艺率先递上邀请函,顾邈和傅溱名字后面后跟了一串零。傅溱又比顾邈贵一些。 看到合约,傅溱随手拿了支笔,把零前面的数字去了,“全加给顾邈。” 经纪人牙疼,你想上交工资卡,行啊,能不能先过了公司的账。 于是节目组花了天价请了顾邈,傅溱剩一个单薄的小零头。 顾邈不知道内情,看见邀约就想推掉,他有自知之明,到时候节目效果不好不是坑人吗? 傅溱抽了支笔握在顾邈手心,像教三岁的孩子写字一样,手把手拉到签名处,“不要怕,我陪你。” 哪怕收视率砸个天坑,也是他傅溱先在坑里填着。 顾邈扭头看傅溱,两人脸颊离得近,一转头就亲上了。 傅溱嘴角一勾:“这么高兴?” “不是。”顾邈诚实道。 “这种时候你可以装哑巴。”傅溱遗憾。 综艺如期开录,其中有一个老套又喜闻乐见的环节,叫“你划我猜” 一起参加综艺的人当中,有娱乐圈已婚、恋爱阶段、营销号暧昧期、以及一素人情侣,和傅溱和顾邈这样关系不清不楚的。 第一轮,顾邈比划,傅溱猜。他没有使用手语,而是像其他人那样,最简单粗暴地模仿象形表征。 向来对外形象高冷的顾邈这些动作可爱得不可思议,傅溱忍笑,收获顾邈奶凶的瞪视无数次。 其他嘉宾:这一对台本谁写的?这么撒狗粮? 两人毫无悬念的第一名。大家表面上羡慕恭喜,实际上都知道,顾邈是个哑巴,他的肢体语言定然比任何人都准确。 第二轮,交互位置。 顾邈不能说话,只能用写的。这种游戏答案连蒙带猜,有时候猜到近义词,有时候猜命中其中一个字,靠得就是两人的反应能力,在不断的肯定否定之间渐渐逼近准确答案。 嘉宾们都使出平生最快的语速,而顾邈……顾邈拿到了一个白板,偏偏他写字速度还慢。 “我们要垫底了。”顾邈偷偷和傅溱说。 “有你老公在呢。”傅溱口头占便宜。 顾邈没理会傅溱的吹牛,他几乎能想象那个尴尬的画面,就像体育差生参加一千五百米,运动员都到达终点,而他还剩一圈半。然而体育的精神是坚持,于是差生顶着全校的殷切目光,跑完全程,并耽误了其他项目的开展。 “会被导演剪掉吧。”顾邈想。 “不会,但是后期会快进,全国人民就看着我们鸡同鸭讲。”傅溱逗他。 然而正式比赛时,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顾邈,傅溱居然比手语! “这算不算作弊!”主持人惊呼,“傅溱你什么时候学的?” 一个比一个写,傅溱大概是手语五级大师,全程无需开口,动作流畅优雅,保持了一贯的男神作风。 顾邈读懂他的每一个手势,不需要第二遍就写下了正确答案。 主持人还在起哄:“傅溱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展示这项技能,我代粉丝问一句,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是为了顾邈学的吗?” “学了多久了……” “……” “好了,比赛结束我们来看看时间,一分零五秒!用时最少,加上上一轮,依然是第一名……哎,顾邈怎么哭了!” 傅溱脸色一变,急忙过来搂住顾邈,熟门熟路把两人的麦悄悄关了,背对着其他人哄,“怎么了宝宝……” 主持人人情练达,眼神又毒,马上反应过来:“傅溱,顾邈是不是不知道你练手语,邈邈感动哭了是吗,工作人员赶紧递一下纸巾……” 顾邈吸了几下鼻子,眼眶微红,他没想到,傅溱从来没提起过……他为了自己去学手语,可是他不是哑巴还骗傅溱…… 偏偏主持人反应贼快,现场编出手语多么难学,傅溱多么忙,仿佛亲眼看见了傅溱通宵恶补的现场一样。还要煽情地问他是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顾邈第一次公开落泪,原因竟是……》多么有爆点的片花,必须多问两句。 顾邈点点头,忍不住又要哭了。 傅溱要被这个主持人气死,要是顾邈哭出声了谁负责!他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把顾邈往自己胸口按。他的外套上别着金属链,怕咯到顾邈,解开扣子,让顾邈抵在白衬衫上哭。没一会儿就觉得湿了一大片,心尖被烫得发疼。 他家宝宝太可怜了,哭抽了都不能出声。 顾邈揪着傅溱的外套,咽下连绵不断的哭嗝,他第一次感到忍耐哭声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把傅溱的后襟都抓皱了,一边心急到跺脚,一边抱着傅溱不愿松手。 于是傅溱节目后半程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外套,顾邈心里有愧,看见就忍不住伸手去抚平,被傅溱趁机握住手搓揉。 …… 节目组后期制作觉得自己像揣了宝藏一样兴奋,加班加点,提前一期赶出视频,抢先放出,就怕被人剧透了,流失爆点。 傅溱和顾邈的粉丝看见了抱头痛哭: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妈妈允许你结婚! 另一边,傅溱暗示圈内某号似真似假地放料,晒出顾邈的天价综艺单,狠狠打那些黑粉的脸。 什么叫商业价值! 顾邈不是没人请,是请不起! 并晒出了交税证明。 把自己的出场费压在了媳妇账上的傅某人深藏功与名,幼稚得宛如给自己小女朋友找场子的初三校霸。 顾邈知道之后,急得要还钱,傅溱借口还上次演唱会救场的钱拒绝了,并顺手交上了自己车房卡。 “欠我的叫床可以补上了吗?”傅溱真诚发问。 顾邈:这也能欠?! 作者有话要说:傅溱:本来只想装个逼,没想到把媳妇儿惹哭了。 第8章 正午阳光照进房间,顾邈眼皮动了动,被傅溱毫无章法的乱亲痒得扭头躲避,一下子带动身体的其他肌肉,倒吸着冷气清醒过来。 “你在干什么……”声音也哑得不像话。 昨晚傅溱说要让他把欠的全部补上,到后面叫不出来就打他屁股。 傅溱见顾邈醒来,稍微挺起身,双手撑在他颈侧,压迫感十足,他死死盯着顾邈,眯起眼道:“我昨晚做噩梦了。” 顾邈:???“我梦见你还是个哑巴,我说做我男朋友不说话就是默认,然后你就开口拒绝了。” 这算什么噩梦? 你说是就是吧。 顾邈:“然后呢?” “你得补偿我。” 顾邈眨了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睛,发自内心回答他—— “你昨晚根本没睡。” 虽然他后半程不清醒,但傅溱睡没睡他还是知道的,既然没睡,哪来的噩梦? 傅溱被顾邈拆穿,没有丝毫不自在,掐着顾邈的下巴:“不要转移话题,做我男朋友。” 顾邈:“我嗓子哑了,三天不想说话。” “那正好,省了点力气。”傅溱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并且在顾邈还没反应过来,强行堵住他的嘴巴。 三天后,顾邈终于从床上下来,坚持要自己洗澡。洗着洗着,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歌。 傅溱靠在门外,眼里饱含笑意。 浴室门原来安锁的地方空空如也,傅溱没有进去的意思,顾邈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看见傅溱的身影条件反射屁股一疼,险些滑到,他扶着浴室墙壁,用上一万倍的小心。 他一点也不想再来三天了。 傅溱听着顾邈自己点歌,最后唱了男团的成名曲,意外地不错,便道:“你来男团吧,队长给你当。” 顾邈以为他嫌自己话多:“你是不是烦我了?你还是比较喜欢哑巴?” 傅溱嗤笑:“怎么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句话都说不出。” 顾邈:…… 傅溱老早就想拉顾邈进来,放在身边,时时都能看见,多好。 半是威胁半是商量道:“你真的不考虑?” “不。”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你敢!”傅溱作势要进去。 “别!我去还不行吗。”顾邈秒怂。 傅溱没有得逞,有些遗憾,“你可以坚持一下的。” …… 经济人三天没见顾邈,一时间热泪盈眶,“你总算想起工作了。”顾邈和傅溱两人在综艺投下那么大一颗炸弹,待正式播出时却双双消失,天知道他最近有多忙。 否认太假,承认的话……万一哪天顾邈身份暴露,连累两人双双出柜,想一想就头疼。 顾邈不好意思道:“抱歉,接下来我会好好工作……” 经纪人满脸狐疑:“是我老了记性差了么?你以前声音不是这样的。” 不会是装太久哑巴声带坏掉了吧? 经纪人震惊,一时不知道怎么跟顾邈家人交代。 “……” 傅溱正好过来,“他感冒了。” 后面跟着男团经纪人。 四个人像是谈婚论嫁一般,坐成两边,讨论顾邈的归属问题。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顾邈以女子身份在娱乐圈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改头换面去男团是最好的,不用装高冷和哑巴。 “反正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慢慢透露出退圈的意思吧。” 在经纪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傅溱正大光明牵着顾邈离开。琳姐脸上的悲伤表情一收,恶狠狠扑向男团经纪人:“转让费得好好谈一下吧!” 傅溱见顾邈有些恍惚,知道他是不舍得他的粉丝,开玩笑道:“在女团也挺好的。” “嗯?” “那样你的声音就只有我能听见了。”傅溱低头捧着顾邈的脸,深情道,“我就不用顾忌你第二天嗓音哑不哑了。” “我喜欢听你……” “流氓!”顾邈气得踩了一脚傅溱,“想得美!” 顾邈一想到不能便宜傅溱,突然对男团有些期待。 傅溱和他十指相扣:“无论你选哪条路,我都陪你走下去。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在哪边呆着开心就在哪。” 最不济就是两人向公众道歉,双双退圈。有老婆谁还工作啊? 顾邈点点头。 他入圈本就是为了赚钱,钱赚够了还有了一个男朋友,怎么都不亏。 如果傅溱希望他们在男团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为什么不去呢? 至少傅溱全国巡演的时候他们也能一直在一起,一起接受万人瞩目,一起参加跨年晚会……不用相隔千里各自奔波,不用买黄牛票看演唱会。 **** 顾邈减少出境,开始练男团舞步以及试着唱歌。 傅溱作为男团大队长,占有欲爆棚地请走了顾邈的舞蹈老师,亲自开小灶。 这种亲密肢体碰触怎么能让外人来,队长当仁不让。 傅溱绝不是个正直的老师,以教导之名大吃豆腐。 顾邈看着越压越近的傅溱,心里打鼓,脸上微笑:“傅老师,我已经会了。” “你会了?我忘记了,那你教我。”傅溱抓着顾邈的手朝自己拉去,“这个手,是要放这里吗?” “不是。”顾邈眼神忽闪,睫毛颤动,但依然是个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宝宝,“还要再、再往下一点。” 傅溱猛地一按,顾邈被傅溱拉到怀里,他的长发剪了,白皙细腻的脖颈肌肤一览无余,傅溱一低头就能咬到。 “我有一件东西,老早就想试了……” “你又买什么!”顾邈惊恐万状,如果让他见到傅溱那个朋友,他一定要他好看。 …… 机会说来就来。 顾邈和傅溱一起吃饭,远远一个人看见傅溱就跟他打招呼:“你定的那个什么,技术上有点难度……呃,嫂子?” 顾邈无声打量他: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是他了。 顾邈趁傅溱去洗手间套话:“那个手铐不错……” 朋友摸摸鼻子:“哈哈那就好。” 顾邈眼睛一眯,压低声音:“你再给他卖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勾引你。” “我,有妇之夫!”朋友惊恐。 “巧了,我也是。”顾邈目射凶光。 朋友轻轻卧槽了一声:“你这是想我死!” 顾邈:是你想我死。 傅溱从洗手间回来,看见二人头凑得很近,警惕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要跟他说太多话,不是什么好人。” 朋友:绝交吧,生意不做了。 顾邈若有所思看着傅溱,再看看朋友,忽然大彻大悟。 不就是钱吗?谁没有似的。 傅溱能买他为什么不能买?! 傅队长和朋友齐齐背后一凉。 …… 第二年,顾邈宣布因为身体原因退圈。 粉丝们纷纷流泪挽留,顾邈在女团里面,跟粉丝互动是最少的,基本等于零,但内心从来火热。 愧疚感动不舍交加,于是抱着手机哭成傻逼。 我还能再女装跳舞一万年。 感动地情绪还没下来,冷不丁看到一条顶到前几名的热评。 【看吧,果然退圈生孩子去了。】 顾邈汹涌的眼泪猛然止住,为什么这茬还没过去? 难道专门为这件事开个记者会澄清那些人才会信吗? 顾邈抱着低调点的念头,愤愤入睡。傅溱想干点别的什么被他一脚踢下去。 “宝宝,怎么了?” “宝宝个鬼,我才没有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了! 第9章 顾邈的粉丝宁愿相信顾邈是暂时退圈待产,含泪刷顾邈怀孕祝福的tag。 顾邈一觉醒来,被#顾邈退圈待产#六个字闪瞎了狗眼。 这回连疑似两个字都省了。气到吃不下饭。 退圈前,顾邈最后一次走红毯在一月份,这是娱乐圈开年第一场盛会,众星云集,有名有姓的艺人受邀而来,衣香鬓影,争奇斗艳。 春寒料峭,户外气温直转零下,敬业的女明星依然身着抹胸露肩长裙,笑容得体,妆容精致。 女团也在这个行列。 早在一个月前,造型师就准备好了靛蓝短礼服,着力彰显女团的大长腿,连暖宝宝都没地方贴。 感冒的顾邈刚换上衣服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女团心里大骂造型师没有人性,一边继续闭着眼忍受发型师把冰冷的定型水往头上拍,毛发失去应有的保温功能,纷纷变成一坨冰疙瘩。 经纪人站在一旁搓手,有些担忧:“要不顾邈你加件长外套吧。” 傅溱这个霸道鬼一天天在她耳边说顾邈现在是暂时寄存在女团,不要让她太累。经纪人心里也很苦,谁愿意让自己的小崽子生病呢? 顾邈摇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倒不是他顾忌自身形象,而是大家穿同系列礼服,站在一起拍照,他要是搞特殊破坏整体和谐,明天营销号又有理由造谣女团内部分裂,时尚博主阴阳怪气批女团土味搭配。 “哈秋!” 经纪人手机一响,来电显示傅溱,她翻了个白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傅溱打电话干嘛。 琳姐把屏幕在顾邈眼前一晃,“快换上,傅溱要过来打人了。” “喂,傅溱,啊,有人过来送衣服?哦看到了……”琳姐一边听一边出去接人。 傅溱人脉广,不知怎么弄到了大牌今年还未发布的早秋长裙,长款外套,双层加绒秋裤,以及一盒暖宝宝。 傅溱的设计师朋友听说傅溱给女朋友用的,十分大方拿出压箱底的设计,结果一看自己未亮相的长裙居然要和长外套一起出现,气得当天多吃了一套减肥餐。并且和外套的设计师隔着半个地球视频对骂了三小时。 这一身搭配不伦不类,但一到顾邈身上时尚度立刻上升。顾邈个子高挑高身材又好,风范十足。 顾邈还在犹豫:“不然我干脆称病不去了。” 傅溱突然出现在门口。 顾邈惊讶:我听见主持人叫男团的名字了,你怎么还在这? 傅队长今天人模人样,绅士英俊,本质依然见色忘友:“你不是担心和女团一起格格不入吗?我带你。” 经纪人附和:“对对对,小两口一起挑不出错。” 傅溱亲自给顾邈外套内衬贴上四个暖宝宝,十分贴心。 于是夹在男团和女团中间出场的傅溱和顾邈,金童玉女,宛若璧人。 冰天雪地冻成狗的女团:牙都打颤了还要喂我吃狗粮,麻麻我也要谈恋爱! 经纪人:不准!!!保持单身! 顾邈退场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外套上面的暖宝宝掉了一个,明晃晃地在红毯上十分惹眼。 可见,贴暖宝宝也是需要技巧的。 顾邈一愣,罪魁祸首傅溱非常从容地半跪下,拾起暖宝宝直接揣西装兜里,高手过招,云淡风轻。 视频转出后,网友们对着这一系列行为进行了合理推理。 一、是真爱。 二、再次证明顾邈怀孕。 原因如下:首先顾邈之前也有相似经历,不过当时零下三度,穿露背纱裙,哪像昨天这样包的严严实实。 顾邈:那是因为我重感冒! 其次,顾邈之前出了什么小意外都是自己火速解决,这次居然等着傅溱给她捡东西!说明什么!说明孕肚大了下蹲困难! 顾邈:……输了。 几天之后,经纪人联系顾邈有广告商找他代言。 顾邈惊喜:“什么产品?” 我都退圈了还有广告商找?! 顾邈走红毯穿得那件大衣,已然变成淘宝爆款,带货能力之强,不仅学生工作党喜欢,宝妈孕妇也实为青睐——她们都相信这件大衣能遮肚子!穿上就和顾邈一样苗条! 不知道是哪个山寨店发出的洗脑包。 经纪人支支吾吾:“母婴产品,代言费可观。” 顾邈胸闷:……不接! ***** 男团宣布加一个新成员。 首场演出非常成功,原先不接受顾邈的男团粉丝看完之后发表感想:“感觉这个团队更加完整了。” 队友一:可不,队长把他老婆挖来了。 队友二:明明我也有女朋友,可是我无时无刻不感到单身暴击。费解.jpg 谢幕的时候,一群人并肩搭背弯腰致谢,仿佛全天下最好的兄弟。 顾邈面带微笑地把傅溱搭在他屁股上的手拉到腰上。 360°的摄像头呢。 演唱会命名为“回归”,体育场正正好坐落在北回归线上,附近还有一个高层酒店。 一下场,傅溱拒绝和队友一起喝酒的提议,迫不及待和顾邈回酒店休息。 顾邈舞台妆还没卸,十分无语:“你要不要这么兴奋?唱跳一晚不累吗?” 傅溱:不累。 从酒店顶层的落地窗望出去,满市灯红,星光遥远。 傅溱压着顾邈,语气真挚:“听说在北回归线上做,更容易怀双胞胎。” 一滴汗顺着傅溱的下巴落在顾邈的眼睫上,顾邈忽然觉得心尖被烫了一下。 “你从哪里听来的……谬论……唔。” …… 半年后,顾邈的前微博又更新。 一段女装和傅溱的贴身热舞。顾邈带着假发和口罩,动作间露出来的小腹平坦细致。 配字:没!有!怀!孕! 顾邈一口气憋了六个月,终于自食其力洗清怀孕传闻。 就是女装跟傅溱贴身热舞代价有点大,一段一分钟的视频录了一个晚上。 粉丝闻风赶来,看完之后—— “我求你怀孕!!!” --《凸如其来》-完---- 《怂妗》 穿越成死了未婚夫的小可怜,宋今表面老实巴交,私下生意遍布全国。进货途中不慎中药,与人春风一度,宋今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回京之后却发现那人竟然是未婚夫的外甥,还非常不讲道理。 霍渡逼近:听说你为了我舅舅殉情了两次? 宋今装傻:你谁?我们认识? 正文: 长公主府的世子赵安病重,据高僧指点,花钱买了宋家公子冲喜。哪想成亲前一天,新郎一命呜呼。宋今在宋家过得比下人还寒碜,如今又被长公主府退货,娶妻嫁人两难,遭受无数冷眼,走投无路,决然投井。 被捞起的宋公子,昏迷了三天,睁开眼时,灵魂换成了来自现代的宋今。 宋今大学期间就跟同学合伙搞些小买卖,一毕业就创立了家小公司,眼见它步上正轨,和一家大集团接洽生意,签合同现场,宋今突然昏倒,来了这儿。 宋今一口老血梗在喉咙,艹,合同黄了! 不行,宋今没办法看着他前半辈子的努力付诸东流,趁四下无人,他找了原身投井的地方,狠心跳进去。 他是唯物主义者,但穿越这离奇事件发生在他身上,不得不以迷信的方法来解决。 宋今想,按他看的鬼怪志异,说不准原身的灵魂还在井里徘徊,变成水鬼,他现在跳下去,让魂魄归位,他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呢? 想得美! 宋今马上被捞出来,又昏迷了五天,一睁眼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宋家小子两次投井殉情的事纷纷扬扬传遍京城,听者落泪闻者伤心。长公主儿子死了,本来作罢这门婚事,第一回 投井还没当回事,第二回不得不重视起来,免得被说寡情薄义。 长公主一来体念宋今用情至深,二来怜爱儿子此生无妻,便做主认下这门亲事。 她仗着宋今无人撑腰,什么仪式都没办,反而由着这个名头向圣上请旨,赐宋今一座贞烈牌坊,立在京城西侧闹市,好不壮观得脸。 “三贞九烈”的宋今昏迷五天,待他醒来,木已成舟,牌坊都立了一半,又是圣上下旨无可挽回。 宋今默默蜷进被子,咽下一口心头血。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守寡。 宋今病好出门时,牌坊已经落成,他上街逛着逛着,体察风土人情,冷不丁随着众人的视线一抬头,看见门楼上刻着大大的颜体“贞烈”! 旁边还有“宋今”的名字。 宋今:“……” 人群中有人认出宋今,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绕着宋今围成一圈,眼里闪烁着赞扬同情敬佩等诡异的光芒。 宋今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投井就能回去!想掐死那个时候的自己! 凭空背了一座牌坊,宋今压力很大。 一阵风吹来,宋今身子单薄,头晕得就要倒地,被小厮扶住。 围观群众顿时更加同情,殉情两次,就算救回来,半只脚也踏进了阎王殿。 “触景生情。” “情深不寿。”有人感慨,得到一票人的附和。 …… 我他妈原地表演一个“寿终正寝”!宋今:脑壳痛。 长公主府女眷居多,留一个宋今多有不便,长公主也不想看见他经常在眼前晃,便把宋今打发去了城外的庄子去住,美名其曰散心养病。眼不见心不烦。 宋今带了两个小厮就去了,还乐得没人管他。 他收买了两个小厮,开始鼓捣生意,安排了一个替身在庄子里住着,自己带着一名小厮出远门。 南来北往,宋今的小生意越做越大,他略有安慰,总算是追回上辈子的遗憾。 这次,宋今去沿海进茶叶,不巧倭寇犯边,宋今和商队战战兢兢在山上的破庙里躲了五天,终于等来朝廷军打跑倭寇。 年轻英勇的大将军骑着烈驹从街道飞驰而过,惹来百姓一阵欢呼爱戴,宋今觉得他些许眼熟,便多看了两眼。 宋今买完茶叶回京,路上歇在一家客栈,半夜身上突然压了个人,吐息灼热,中了春药似的。 霍渡平寇之后顺便剿了山里的一伙强盗窝,不想这强盗窝平日里欺男霸女,山寨里的东西也下流卑鄙,霍渡斩下强盗头子的头颅,下了山才发现竟然中了烈性的春药,这药还会暴露他的行踪,一伙为大当家报仇的走狗闻着味儿跟在霍渡后面,要取他性命。 霍渡运功抵抗,反而激起药性,把内力死死压制在丹田,唯独小腹一股燥热。当务之急,必须马上解开,方能脱身。 他闪身进一家客栈,窗底下正好是一张床。 猝不及防压到一个温软滑腻的身躯,霍渡一愣,刻意压制的吐息瞬间控制不住。 这床上的人居然裸睡! 宋今猛地惊醒,四目相对,都认出了对方。 这不是街上看见的那个将军吗? 霍渡眼神一暗,这人早上在街上痴痴看了他许久,睡觉还不穿衣服,真是好生浪荡! “你勾引我。”霍渡肯定。 只穿一条裤衩睡觉的现代人宋今:你他娘的起来!我勾引你什么! 宋今正要推开霍渡,忽然眉头皱紧,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药居然能靠呼吸道传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出场的是又怂又刚的舅妈~ 宋今: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第10章 霍渡折腾了一晚宋今,神清气爽,提刀折返,把跟踪了他一路的小贼一个个料理,捆成一排粽子,去了衙门报案。这一伙山贼一年下山几次,扰得村民苦不堪言。县太爷感激涕零,直要摆酒感谢。 霍渡拒绝县太爷的好意,领着胆小的衙役进山清理余孽,直到手下亲信赶来接手,才得空折返。客栈还有个人等他呢。 宋今睁眼的时候,有点怀疑昨晚的那个又怂又软的人是谁。 有些人表面威风凛凛大将军,实际上忒不要脸。宋今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裤衩,在腿上一比,明明长度都到膝盖了,硬说他没穿衣服勾引他! 宋今扶着腰坐在桌边喝水,看见桌上有张纸条,大意是“等他回来之类”,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翻到背面,提笔回到:“喝茶静心、去邪火,品圣人之言,草民敬上。” 人生地不熟,对方还是个有权有势的将军,宋今自然不会乖乖在这里等他。他做生意一直用得是化名,走一个地方换一个名字,想要跑路易如反掌,只是买好的茶叶不能要了,留着膈应一下对方也是好的。 宋今捂着屁股跑路,怂得一批。 等霍渡回到客栈,人去楼空,他这才发现,他好不容易提起兴趣想纳入府里的人,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勾引了他就想跑? 霍渡眸色一深,把纸张卷成一团,随后又展开,细细看了第二遍。 自己浪还倒打一靶,最好别让他找到。 …… 宋今回到京城时,忽传长公主病重。 他是男子,虽然不用像正常儿媳那样侍奉床边,回去看看还是必要的。从长公主给他立牌坊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她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若是宋今没有表示,惹她不快,以后未必有现在这么潇洒。 长公主老来得子,前面还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外嫁,次年得子。长公主的儿子和孙子一个年纪。 这次长公主病重,连外出办差的外孙都赶回来了。 这些宋今也就随便听一耳,外面看他风光得仿佛是长公主府的第二个主人,实际上长公主府没人承认他的身份,都觉得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扒着长公主这棵大树不放。 宋今笑了一下,长公主要名,原身要安稳,明明算是各取所需,可惜第一次投井的时候没人当回事,阴差阳错,让他顶着这么大一个枷锁。 大清晨,日头未出,他站在堂下,隔着不知道几堵墙向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的丫鬟两句话打发了他,宋今也不在意,要是有谁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一声“少夫人”,怕是半夜都能吓醒。长公主病好之前,宋今要在这里住着尽孝,管家拨了一间偏远的厢房给他。 宋今刚要转身,余光忽然瞥见前门一个高大的人影急匆匆迈步进来,有点熟悉,不,非常熟悉! 这不是那个不要脸的……? 管家:“霍少爷。” 宋今大骇,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霍渡觉得眼熟!这两舅甥一个文弱一个勇猛,眉眼却有几分相似。他虽然没见过真人,但长公主府供着赵安世子的画像,他是见过的。 见霍渡着急没有看见他,宋今绝对发挥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堪称移形换影,猫着身子迅速躲在了盆栽松柏后面。 再快也比不过霍渡的眼力,本来他急着见长公主,还没注意旁边有个人,但宋今一动,霍渡警觉先于思考,立刻扫视过去。 “那人是谁?” “是少夫人。”管家道。 宋今把脸埋在茂密的松针里,留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在外面,手也探进去扶着树干,不管扎不扎手,只怕露出一点皮肤让霍渡认了出来。他装作吃坏东西,躲闪不及,才扶着松树呕吐。 还挺像样,连管家都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宋今几步。 霍渡对他这个便宜舅妈没有兴趣,他和同年的舅舅从小感情不深。霍家武将发迹,他自小喜好舞枪弄棒,赵安却是个自命不凡的书呆子,两人话都说不到一块去。 “舅妈。”霍渡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咳咳咳咳咳。”松树震颤,宋今不知道怎么答,咳得惊天动地,仿佛回应霍渡。 霍渡收回视线,迈步进屋。 宋今隔着层层松针,看霍渡越来越近,由于太过紧张,不知不觉把身心力量都靠在了树上,却忘了这松树并非扎根土地,只是个盆栽,头重脚轻本就不稳,被宋今抱着一整个松树向前扑在了霍渡脚边。 “啊!” 宋今面朝着地,不被树干锉伤,也得撞破一层皮。电光石火之间,霍渡抬起右脚,竟然生生撑住了树干,把抱树的人提着后领救起,随后一踢,把树扫到角落里。 “站稳——”霍渡松开手,训斥新兵一般,他随意扫了一眼宋今,严肃的面容顿时维持不住,表情有些空白。 “你……” 霍渡目光一滞,难以置信。 他连日来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人,竟然是他的……舅妈! 宋今心虚地移开目光。 半响,霍渡扫了一眼宋今白白净净的脸蛋,这就是方才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 分明就是为了躲他! 霍渡冷笑一声:“怎么,怀孕了?” “没……” 宋今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怎么这么倒霉 骚货和贞节牌坊,他能不能洗清一个!冤不冤! …… 宋今坐立不安,想马上回到城外的小庄子里躲着。可眼下长公主病着,他不好擅自离开,只能期盼霍渡要点脸,别搞得大家下不来台。 宋今那晚只是习惯没有穿上衣睡觉,不过是现代单身汉的常见操作,就被霍渡诬陷勾引他。这晚,他长了教训,和衣而睡,甚至比平时多裹了一件外套。 霍渡见完长公主,找了下人来,把宋今的那点破事问得清清楚楚。 京城谁人不知宋今的事迹,小厮见霍渡有兴趣,便当作一桩杂谈,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比之最初的版本,过了两年,宋今殉情的唯美爱情话本里,经过人民群众的加工润色,多了宋今和赵世子一见钟情私定终生的戏码。要不是宋今是男的,可能还有什么珠胎暗结的神奇走向。 霍渡越听脸越黑,这和他认识的宋今不一样。 他明明就……那么浪! 这南辕北辙的性格,宋今不是骗了外祖母,就是骗了他。京城人说得有板有眼,宋今两次投井更做不了假。都说外甥肖舅,霍渡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被宋今当成替身了! “嘭!”一盏滚烫的茶水被掷出,直接砸落了一扇窗,可见力道之大。 小厮头皮一紧,急忙寻了个由头开溜。他以为霍少爷听高兴了今天还能得点赏钱呢。 霍渡一言不发擦着陛下钦赐的飞云剑,眼里暗涌沉沉。 替身? 他霍渡竟然当别人的替身?笑话。 宋今警惕了大半夜,最后忍不住迷迷糊糊地睡去,晨光微亮,他睁开眼,被屋里坐着喝茶的人吓了一跳。 霍渡看见宋今坐起,被子滑下,露出里面整齐的衣物。 “衣服都没脱,在等我带你私奔?” 宋今一副受惊模样,穿衣服是要跟你私奔,不穿就是勾引,能不能给他留条活路? 宋今待要辩解,霍渡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捏住他的下巴:“记住,我才是你男人。” 宋今唔唔唔挣扎,“我是你舅妈!” 这句话不知哪里惹恼了霍渡,宋今惨遭强吻,更糟糕的是,男人早上本来就容易冲动,他居然有了一点感觉。 为了撕掉“浪”这个标签,宋今拉高被子遮掩,强憋一口气。他发现他现在这副身体真的很容易哼哼,声音甜腻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然而宋今的肺活量怎么跟战场上拼杀的霍渡比,这一吻又长又急,宋今最后还是软了身子,依在霍渡身上,眼里水光晃荡,像只刚睡醒的小羊羔。 宋今被霍渡手心的剑茧磨得又痒又痛,被摸过的地方飞快飘起一层粉色,热度直接飙到了脸上。小媳妇似的,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 他蒙在枕头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必须尽快离开,不然迟早要被长公主发现。他不需要为那座贞洁牌坊负责,但他怂,惜命。 宋今这几天战战兢兢,他毫无理由被罚抄了五百遍“霍渡”,错一个字被强吻十下,嘴都快肿了。 也不知道霍渡发什么疯,不知道他毛笔字很糟糕吗? 长公主见了外孙霍渡,病也有起色了,宋今松一口气,偷偷向长公主告辞。 直到晚一些,那边才回话。回他话的依然是大丫鬟,她给了宋今一些银两,说长公主无碍了,想回便回吧。 宋今自己经商也有积蓄,他跟霍渡不清不楚,怎么好厚脸皮再拿人手短,当下又倒贴一百两银子孝敬长公主。 丫鬟脸色好了些,听宋今说这几年庄子收成不错,攒了些银子,才对这个吃软饭的“少夫人”有所改观。 得知可以离开,而霍渡正好不在公主府,宋今喜上眉梢,卷了卷包袱,哪怕天色已黑,隐隐有些雷电,也抵挡不住回庄子的美好心情。 小厮今天有事先回了庄子,宋今也算临时起意,等不及他回来便孤身上路。 他想了很多,先去城西的老张家雇一辆马车,再去城南的镖局找二十个壮汉,到时候围着庄子守一圈,保准霍渡不能骚扰他。 当然,这只是做个样子,霍渡要强闯,谁能拦得住?宋今决定今晚回庄子清点一下货物,马上启程,提前去塞北跑货。 天大地大,总不能还撞到霍渡网里! 宋今蒙头赶路,突然脚底一轻,被人从后面拎着领子提了起来。 第11章 “今今这是要上哪儿?” 赫然就是霍渡的声音! “今今”是什么鬼称呼! 宋今被霍渡放在马背上,心跳如擂鼓,甚至不敢回头看霍渡的脸色,“放、放我下去。” 霍渡不理他,双腿夹了一下马肚,“驾!” “霍府就在前头,今今是等不及要去见见公婆么?” 鬼知道这条路上有霍府,宋今简直对霍渡每次都能曲解他的意思感到佩服。 他顶嘴道:“你是我外甥,你娘那是我大姑姐。” 霍渡猛地一勒缰绳,宋今差点窜出去,他瞅准了旁边一根柱子,趁霍渡不备,一扭身抱住柱子不放。 “放手。” “你放我下去。” “再说一次,放手。” 霍渡平静的声音底下,含着前所未有的怒气,宋今一抬头,暗道糟糕。 他抱的这根柱子,是他的贞洁牌坊! 和霍渡的事总要有个了结,现在就是个机会。 宋今强行挤出两滴泪,借助柱子一使劲,从马上翻下来,过程似乎还踢到了霍渡的小腹。 但他管不得那么多了,立马坐在地上抱着柱子哭天抢地。 此时天黑,百姓早早地入睡,宋今压着声音低哭,额头抵着柱子轻磕,比小寡妇上坟还惨。他不敢用力磕,这副身子已经落水两次,经不起他随便折腾。 万一真磕成个傻子,岂不是霍渡一支糖人哄着就跟着走了! 但是不见血,没办法彰显他不为瓦全的清高气节,宋今挂着泪的眼珠子一转,想起包袱里有一颗番茄,他准备带着路上解渴的。 霍渡目光死死盯着那牌坊上的“宋今”二字,上面刻录宋今的殉情感人事迹,经过文人润色,宛若梁祝第二。 宋今见霍渡无暇理他,偷偷解开包袱拿出西红柿,使劲在地上搓烂了抹脑门上。再往柱子上一碰,在夜里非常逼真。 他猛力回想了一番他那没见过面的未婚夫,好半天也没记起他的名字,只好胡言乱语。 “那天在宁州看见外甥,我就想起了你……” 不过是人群中多看了外甥一眼……宋今默默舔掉流到嘴边的西红柿汁,哭得更加伤心了。 夜色中,痛哭失声的寡夫,紫色雷电时不时照亮半边天际,牌坊上刻的“贞烈”二字时隐时现,视觉效果很是惊人。 起码霍渡是真的被气到了。 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见宋今在他的贞洁牌坊下哭得声嘶力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僵硬。君子不强人所难,霍渡不是君子,爱兵书胜过圣贤书,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霍渡在京是天之骄子,在战场所向披靡,唯独宋今把他当成赵安的替身。 是了,霍渡自嘲一笑,这样一个殉情的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怎么会勾引一个陌生人,原来是看他长得和赵安相似,鬼迷心窍罢了。 霍渡看了一眼宋今,被柱子上的血迹惊到,一股怒气夹杂心疼涌上喉头。 “够了!” 放手吧。霍渡想。 宋今不知道霍渡的心理活动,没有领悟到言多必失的真理,继续加把火:“你走了三年了让我怎么活……” 正准备放弃的霍渡:??? 赵安才走了两年。 霍渡突然意识到,宋今这张嘴,只能强吻不能相信。有户人家传来砰砰的开关门声,霍渡见宋今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心头火起,要不是这是在大街上,就冲他今天敢偷跑的行为,霍渡定让他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他按了按额头:“我舅舅才走了两年。” “呃……”宋今哭声一停,先打了个嗝,他记错了? 他立马接上:“原来这就是度日如年吗?你舅舅刚走的那段日子,我都分不清春秋日夜……” “闭嘴!”霍渡打断他,见他还抱着柱子不撒手,冷冷道,“除非你今天撞死在这里,我陪你下地狱请罪,否则……今今,不要试图惹怒我。” 霍渡是个狠人,宋今怂了。已经投井了两次阎王都不收,明天被人发现抱着贞洁牌坊撞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眼泪还在眼眶里打旋儿,宋今已经在想怎么收场了。 小寡妇上坟似的哭了一通,难道就当没事发生过,他丢不起这脸!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一阵毛躁湿润的触感卷上他的额头,宋今一愣,眼睁睁看着霍渡的战马,舔完他的额头一脚撅开他,悠哉游哉地吃地上的烂番茄。 被撅翻在地上趴着的宋今:卧槽! 正撩开袍子撕下一块白布,准备给宋今包扎的霍渡:“……” 这还怎么收场!宋今双眼一闭,假装哭抽了过去。 霍渡接过昏厥的宋今,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和释然。狠话谁都会放,至于心里真的怕不怕,又是两回事了。 如果刚才宋今真的选择玉石俱焚,霍渡大概就放手了。 霍渡打横抱着宋今,烈马没牵缰绳,却乖乖的跟在后面。 “长风都比你听话。”霍渡道,他知道宋今能听见。 宋今默默装了一会儿晕,掀开一只眼皮偷觑霍渡的神色,他抓着霍渡胸前的衣襟,软软的请求道:“不要去霍家,好不好?” “醒了?”霍渡垂眼扫了一下宋今,对他提的要求不可置否。 宋今在他怀里爬了爬,改成面对面抱着,他也哭累了,不提自己下地,双手揽着霍渡的脖子,把脸贴在他颈侧蹭了蹭,“我们不去霍家。” 三更半夜,外甥抱着舅妈回家,这画面太美,他可能要装晕到明年。 宋今的声音裹着轻微哭腔,像刚出生猫儿似的叫唤,霍渡抵抗不住他的祈求,道了一声好。 宋今觉得自己脸皮又厚了一个层次。 都怪霍渡吃软不吃硬,他这是能屈能伸。 霍渡把宋今带去练武场,地方空旷,刀剑林立,三步一岗,侍卫围得跟铁桶似的,看见霍渡喊了一声将军。 练武场最里头有一栋小屋,霍渡以前练武的时候经常在这过夜。 宋今从他怀里跳下来,打量小屋的布置。 一张床,一张桌子,墙角立着一堆刀枪棍棒,极为简陋朴素。 宋今一转身,对上霍渡不明情绪涌动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 秋后算账来了! 就说霍渡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霍渡逼近一步,语气尚可,“若不是我及时拦住,你今晚打算去哪?” 宋今被逼到桌子前,他身体后倾,双手撑着桌子,谨慎地回答:“回、回庄子。” “哦。”霍渡不动声色地锁住宋今的四肢,“那你去镖局干什么?” 宋今明白过来,霍渡这是跟了他一路了! “我见外甥辛苦,准备给你找几个保镖来着……”宋今讪笑着,双手突然用力,想跃上桌子,跑到对面去。 “你……”宋今皱了皱眉,发现自己被霍渡牢牢困住了。 “喜欢在桌子上谈?”霍渡抄着宋今的胳膊把他放在老旧的小木桌上,眉毛一挑,“也行。” “才不是……唔。”宋今刚开口就被霍渡吻住,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霍渡的吻来势汹汹,宋今总是招架不住,三魂七魄都被霍渡霸道的唇舌勾了去。 小木桌不知历经多少年岁,方只是一吻,宋今还没怎么挣扎,就吱呀吱呀地发出枯朽的颤音,仿佛宋今多喘一口气就要化成一堆齑粉。 宋今不由得攀附在霍渡肩膀上,分担重量,明明这人霸道讨厌得要死,偏偏还只能依靠他。他衣衫凌乱,锁骨分明的脖颈和白皙瘦削的肩头半遮半掩。 “这张桌子,是霍家练武场建成那天,霍氏第一代将军从家里搬过来的,据说是祖奶奶的陪嫁。”霍渡轻笑一声,“每一代霍家人都曾坐在这里挑灯谈兵。” “今今,你可轻着点,别弄散架了。”霍渡不怀好意咬着宋今红到滴血的耳垂,“坏了就把你赔给霍家。” 霍家还没发迹之前,陪嫁品自然也是农家普通的桌子,能撑到现在非常不容易。何况经历了一代代大老粗们的摧残,看书谈事到即兴处,拍案而起,浑然不顾自己力道能生劈南山松。 什么叫轻着点!是他想动的吗! 抱我下来不就行了吗? 祖奶奶的陪嫁……宋今赔不起,他僵硬地坐在桌子上,一抬手桌子就能晃一下。“真的?不是唬我?”宋今怀疑,祖传的古董为什么不能锁进箱子里好好保存! 方才被泪水泡红的双眼被夜风一吹,恢复清亮澄澈,好似天空的星子。霍渡看着宋今,忍不住轻抚上他的眼角,笑道,“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放我下来。” “不能。”霍渡蹭蹭宋今的鼻尖,斩钉截铁地宣布,“算上今晚,你跑了两次。啧,你要是能怀孕就跑不了了。” 宋今没忍住给了霍渡一巴掌,气势很足,力道很弱,“你才特么能怀孕。” 禽兽,今天就让舅妈教你生理知识。 桌子晃了一下。 宋今怂得收回手。 霍渡屈着手指敲了下桌子,意有所指:“这不是有祖宗保佑。” 宋今就僵硬地,毫无反抗地,让霍渡剥光了衣服,让抬手抬手,让抬屁股抬屁股。 最后的时候霍渡显然急了,没有初始的耐心,改脱为撕,因为动作太粗暴被宋今一口咬在喉结上。 “桌子要倒了。”宋今着急。 …… ………… 怎么就他着急桌子呢? 第12章 第二天醒来时,霍渡不在身边,宋今顿时慌张,霍渡昨晚悄悄地抱着他进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大概以为是霍将军从哪里哄来的暖床人。现在,他一个人怎么从这里出去? 门突然打开,刺眼的亮光照进屋内,宋今不由得抬高手遮住眼睛。这一抬手,宽松的袖子往下滑,露出了满是青紫吻痕的手臂,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套在手腕上的银镯子。 宋今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奇异。 “这是什么?”他问。 霍渡把午膳放在桌上,小桌子坚持了一晚依然没倒。他坐在床头,搂住了宋今,替他把袖子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遮住两个闪闪发亮的银镯子。 “给霍家媳妇的。”霍渡坦然开口,“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瞧见,乖。” 宋今指了指那张让他格外受罪的桌子,又是祖传的? 看见霍渡点点头,立即就要把它们褪下来。 他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银镯子!还一手一个,跟定了娃娃亲似的。 霍渡阻止他,抓着宋今两只手按倒,亲了上去,“收了霍家的传家镯子,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没收!”宋今拒绝强买强卖,“还有这一看就是新打的,说什么传家宝!” “今今说的对。”霍渡厚着脸皮道,“镯子不是,上面的花纹是。” “你就不怕让人看见?” “以后我们见面你就戴上,平时就藏着吧。”霍渡也觉得麻烦,皱褶眉思索对策。 外人不知道花纹的含义,它代表忠心不二与竭力守护,如同对待皇权一般,维护自己的媳妇。 终有一天,霍渡想,他所有给宋今的东西,都要能光明正大地戴着。 宋今直到快吃晚饭是才从屋子里出来,要不是他极力要求,霍渡还想再这儿再胡闹一晚。 小兔崽子,不拿出舅妈的威严,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吗! 宋今扶着腰,双腿打颤,为了防止桌子散架,他不可谓不辛苦。然而霍渡这个不肖子孙,偏偏要往坏里折腾,到底是谁的太奶奶陪嫁品? 他被霍渡绕进去了,甚至发生了“答应**,明天早上霍渡就给修桌子”这样的亏本交易。直到天明,精明的生意人宋今才清醒过来:去你的桌子,跟他有一文钱关系? 宋今刚靠近练武场大门,冷不丁听见守卫一声招呼。 “老爷,夫人!” 宋今一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霍渡他父母来这里了。 他一秒从没骨头似的状态恢复,直起腰,缩着手背到后面。 宋今眼尖地从他不知道该叫大姑姐还是婆婆的手腕上发现了同款镯子,他心里一紧,恨不得把那不能见光的镯子吞下去。 霍渡却像没事人一样跟二老打招呼,霍老将军现在不上战场了,只能时不时来练武场缅怀一下金戈铁马的岁月。 “这是今今。”霍渡介绍。 宋今没见过霍老将军,在他威严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加上霍渡的称呼,几乎要马上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今今”这个鬼称呼床上说说也就罢了,当你父母的面怎么能叫呢?! 我还想多活两年。 霍老将军朝宋今点点头,似乎没觉得称呼不对。 霍渡见宋今脸色骤变,想到什么,俯身对宋今道:“你不会不知道舅妈也称妗妗吧?” 什么……宋今脑子卡壳了一下。 对不起,是他没文化了。 宋今瞪了一眼霍渡,觉得有些郁闷。霍渡喊了那么多句“今今”,原来只是在叫舅妈啊……亏他还以为霍渡喜欢叫他名字呢。 鞋底在粗糙的地面搓了搓,宋今当成踩霍渡的脸来泄愤。 一个破称呼,谁稀罕。宋今凶凶地横了一眼霍渡:“以后不准这么叫我。” 霍渡低笑一声,似乎看穿了他的别扭,宋今无端闹了个红脸。 霍老将军叫上霍渡去练武场比划,留下宋今和霍夫人面面相觑。 宋今磕巴得解释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硬着头皮说自己喜欢练武场求霍渡带他来看看。霍夫人对这个三番两次因为自己弟弟殉情的弟妹,感觉也有点复杂,宋今太脆弱了,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宋今保持着木讷忧郁的人设,霍夫人和他聊了两句也说不下去了,撸着袖子说要去陪父子两练武。 霍家一个个都能耍枪弄棒,宋今自愧弗如。 他看着霍夫人走远松了口气,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心里却想着刚才看见的景象。 霍夫人撸起袖子时露出了手腕上的镯子,因为经常磕磕碰碰,有些变形。 宋今不由得有些羡慕。 这辈子,他是不可能了……宋今在袖子里指腹擦着镯子的花纹,有些丧气。这镯子跟了他,就只能被束之高阁,不能见人。 心里一开小差,步子跨得有些大,宋今忘记自己现在是个残障人士,立即被肌肉酸痛弄得膝盖一软摔在地上。 他嘶嘶吸着冷气,克制着声音,以免把那一家三口引回来观摩他出丑的一幕。 宋今只顾着手脚并用爬起来,没注意到,在他背后,霍夫人去而复返。 她练过武,脚步很轻,在霍渡年少的时候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抓住干坏事的儿子,人赃并获。 霍渡十分无语他娘的恶趣味,只能勤加练武,武功精进之后,就再也没让他娘抓过。 霍渡松懈了,忘了他媳妇是个武功一窍不通的弱鸡。 霍夫人从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她再次抓到儿子干的坏事。 她看着趴在地上的宋今,手腕的银镯子和她一模一样。 霍夫人眸光微动,看着宋今一步一瘸地出了练武场,从始至终没有出声。 练武场里,霍渡动作一顿,挡下他老爹强劲带风的一掌,认输道:“您老当益壮,我今天认输。我还有事,让娘陪你练吧。” 霍渡直接翻越练武场的围墙,没走正门,急吼吼地去追宋今,要送他回庄子。 霍老将军:“……”怎么有种儿大不中留的错觉? …… 宋今回到他的郊外庄子,和霍渡相安无事了几天,只除了霍渡老派人给他送东西。不要还不行。 郊外不比京城人多眼杂,宋今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也算如鱼得水。 就在他觉得要不要跑一趟江南办货,以阻绝霍渡越来越频繁地找他时,霍渡突然告诉他,他要去西边了。 边境最近又不太稳,将军自然也不安逸,但霍渡和皇家沾亲带故,又是刚刚回京歇息,若是不想出征也没人逼他。 “这么突然?”宋今愣了,有些慌张,战事很急吗,霍渡才刚回京不久。 “陛下允诺,若是此次大获全胜,就答应我一个请求。”霍渡语气嚣张,仿佛稳操胜券:“今今,你知道我会提什么要求。” 他深深地看着宋今,眼里有一股狠劲儿,还有难以掩饰的柔情。 宋今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 眼前的人是那么认真。 认真到他也被感染,觉得他们也许会有一段不错的未来。 战场刀剑无眼,征人音讯难寄,浴血奋战以命相搏换一个可能会是终生污点的请求,宋今活了两辈子,不禁想劝他放弃。 他抓着那两只镯子抠着上面的花纹,心里乱成一团麻。还没等他开口,霍渡问他:“今今会等我吗?” 宋今忽然想起那座大山似的牌坊,萌生出一点叛逆和希望。 “好。”宋今被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但他看见霍渡嘴角的笑意时,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好。” 霍渡今晚没有拉着他胡闹,给他留了一队人马看庄子,告诉他有事拿着令牌去找城西的刘将军,他们是很好的兄弟。 宋今看着即将奔赴战场的霍渡,欲言又止。 霍渡以为宋今难得要说一句好听的话,结果等了半天,听见一句“你要钱吗?” 宋今吭哧吭哧从床底下搬出一箱子银子银票,这是他穿越两年多的全部经商所得。 粮草马匹,哪个不需要花钱,宋今怕霍渡在外面过得不好。 他正好有钱,还很多。 “不用。”霍渡笑着捏捏宋今的脸蛋,哪有从媳妇手里掏钱养兵的道理,“你好好的等我就行。” “不过。”霍渡看着这一箱子,他媳妇还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有钱,“钱不许放床底,连带我媳妇都遭贼惦记。”宋今把箱子往霍渡面前一推:“那你拿走吧。” “这么急着要跟我成家,什么都混在一块儿?” “胡说!” “行,我把它们先放在刘兄那,你缺钱了管他要。” 霍渡上马告别,宋今心底无端升起一股不安,似乎这一眼就是诀别。 呸呸呸,宋今在心里暗骂自己,霍渡出征他在这里想什么晦气的话。 …… 霍渡出征一个月,宋今答应等霍渡,就没有心思到处经商,眼巴巴留在京城等消息。他不是明面上的家属,也接触不到军事,什么消息都传不到他这里,只能掰着指头干着急。 他想过去问问那个刘将军,一想他和霍渡的关系不能见人,最终还是歇了心思。 霍渡能让他去找刘将军,说明他不会介意这些事,但宋今觉得,霍渡和自己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再半个月,宋今收拾行囊,准备出远门,他想通了,与其在京城想东想西,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若是霍渡战胜回来,向陛下提了那等要求,霍家把他赶出门了怎么办?他要赚很多钱,才能养得起一顿要吃四碗的霍渡。 临行前,长公主突然再次病发,派人去庄子接宋今回去照顾。 宋今一头雾水,他是男的,上次自己主动回去做个样子,长公主府的人也很嫌弃他,这回长公主怎么指明要他回去? 第13章 在京城大街上,宋今还能听到路人关于他的议论,仿佛一桩津津乐道的美谈。 就在马车经过那座贞洁牌坊时,变故陡生,牌坊从顶部开始崩裂,大量砖块砸下来,两匹马受惊高蹿,宋今在车里处处碰壁。 幸好有惊无险。 两圈圆圆的手镯子在慌忙中滚了下来,宋今急忙把它拾起,吹了吹灰尘。 霍渡给的镯子,宋今用细细的红线严密地缠了两层,上面缀着几颗金珠子,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摸着镯子,若有所感,掀开马车的后帘,看见崩塌的贞洁牌坊,刻着“贞烈”二字砖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绝对是他最喜闻乐见的豆腐渣工程! 宋今嘴角勾了勾,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他能够摆脱桎梏? 宋今下了马车,仰头望着长公主府的匾额,想起和霍渡重逢时,也是在这里,他轻笑出声,如今那人为了将来在战场拼杀,也不知是缘是孽。 宋今到的时候,恰好遇见霍夫人从屋里出来,两人点头示意,并无多的话可说。 霍夫人行色匆匆,面容整肃,似乎长公主此次有些凶险。 宋今不由得担忧,霍渡现在在战场上,他自是希望京城家眷一切安好,方能不分心。 长公主年事已高,两鬓斑白,却不是卧病在床,而是整衣坐在主位上,看起来气色不错。 旁边跟着三个丫鬟和两名大汉。 宋今眼皮一跳,长公主根本没病。 “宋今,我长公主府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宋今谨慎回答。 “安儿去世,婚事作罢,你两度寻死,老身才厚着脸皮去求了一道圣上的旨意,御赐贞烈二字。” “男女之防,虽然没让你住在府里,在庄子上也是丫鬟仆役配备,吃穿不愁。” 长公主没说一句,宋今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他和霍渡的事,大概是泄露了。 “霍渡还未娶妻,年少轻狂,你也跟着他胡闹!让祖宗蒙羞!让长公主府和霍家沦为京城笑柄!”长公主声色俱厉,“宋今,我长公主府养了一头白眼狼吗!” 两个大汉上前搜身,先扯起他的袖子,没找到,又把其他口袋一通搜查,找到了两只红绳镯子。 宋今硬着头皮:“这是我在小摊子上看得新鲜的……” 长公主支着手镯往蜡烛火焰上一过,哔嚗几声,红绳断裂,露出里头的银质来。 “……” 事到如今,宋今怎么辩解也没用,也无从辩解,总不能说自己不是宋今这贞洁牌坊老子不背了。 “宋今有愧。”宋今从善如流跪在地上,怂一时风平浪静。 只要能保住命,他答应过的,好好的,等霍渡回来。 这时宋今又觉得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太傻,早知道跟着霍渡去西边了。 这一个月半,霍渡连个口信都没捎。 长公主看见镯子后,脸色更差,她看着宋今,仿佛在看什么污秽物。 “我不能留你。” 宋今猛地闭眼,到底还是走到死局了。 皇权贵胄视人命为草芥,隐患先除之而后快。 “如果你对霍渡有几分真心在,就该知道,什么对他才是最好的。” 是啊,自己一个被贞节牌坊拖了半只身子到棺材里的人,霍渡大好青年前途无量,凭什么耗在他身上? 狗屁不通! 宋今突然直视长公主,反问道:“你给宋今立贞烈牌坊,可曾问过他愿不愿意?” “三媒六聘全无,拜堂过门更缺,长公主府利用宋今的贞烈牌坊名声一时,宋今难道就要一辈子绑在这牌坊上?” “宋今不愿意。”霍渡不过是提早让他认清了心里的不甘愿。 长公主被气得直拍扶手:“你……不知好歹!来人,动手!” 宋今死也要死得明白,“长公主是怎么知道……”若是早就知道,何必等到现在若是最近得知,他最近没干什么事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长公主没有正面回答。 但宋今想起霍夫人,心里大概有谱。 其实霍渡是给他写信了吧? 只不过他没收到。 也再也收不到了。 霍渡会在信里写什么没羞没躁的话么…… …… 本月初九,京城再添谈资。 那个殉情两次的宋今,又自杀第三次,但这回是真死了! 长公主怜惜其一片痴心,让他葬入祖坟。 …… 西北狼烟四起,霍渡带着大军横穿万里黄沙,不知怎么的,素来稳健的烈驹突然前蹄一折,背上的霍渡正分神,竟然滚了下来,拄着长剑陷入黄沙。 “将军!”副将急忙下来扶起他,霍渡在上一场战役当中受了伤,别是伤口又流血了。 “不碍事。”霍渡站稳,招来家兵,问他,“信都寄出去了吗没有回信” 家兵答道:“有老爷的回信。” 霍渡泄气,想着下回是不是该庄重地写一封家书,别说些“洗好屁股等我回来娶你”这样的话,今今是不是才愿意回信? 啧,他明明相当委婉了。更露骨的话他还没说,留着成亲了再讨。 “唔!”霍渡突然捂着胸口皱了下眉,伤口似乎裂开,半生着某种从心底涌起的恐慌。 “将军”副将叫道。 霍渡拳头握紧,忍下这一阵不安。 “传令全军,加速前行,天黑之前要到虎林。” 霍渡有一种可怕的直觉,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 边关捷报频传,霍将军决胜千里,将敌人赶到了起雪山之外,不日班师回朝。朝廷至少十年之内不用再担心西北战事。 而此时的主帐里,霍渡把短短一封信看了十遍,恨不得把上面每一个字生吞活剥了! 营帐传来一声绝望痛苦的嘶吼,军营静了一瞬。 所有人看着,他们刚刚才意气风发宣布犒赏三军的将军,突然狂奔而出,骑上烈驹,挥鞭甩开所有人,直直朝京城的奔去。 运筹帷幄的霍渡何时有过这样的失态,众士兵不由得猜测,是不是霍家出了什么意外。 副将紧接着追出来,“立刻拔营回京!” 霍渡骑着一匹马,后面跟着一匹,两马轮流,人却几天没有合眼。 宋今怎么会自杀! 他们约好了等他回来成亲! 霍渡怎么也不信,他的今今看着又软又怂,实际上看得比谁都开。 他全部抄了京城的近路,九成歇息时间都在深林里。 两匹马差点跑死,霍渡赤红着眼,嘴唇干裂,胡子拉碴到达京城时,连守城的好兄弟刘瑾都没能认出他。 “宋今来找过你吗?”霍渡只问了这一句。 “没有。” 霍渡心一沉。 霍渡牵着马,一步一步回到霍家,他想起几个月前,也是这这条路,他拦住了跑路的宋今。霍渡眨了眨眼,那一天,是不是也同样有人,这样拦住他的生路? 经过长公主府,耳边是细碎的刺耳的议论。宋今死了。 殉情。 为了他那福薄的丈夫。 霍渡冷笑一声,丈夫?他现在才是宋今的丈夫! 他第一次跟霍家长辈和长公主大声,就为了宋今死去的真相。 所有人都说宋今是自杀,言辞凿凿。 霍渡仿佛被浸在了深水里,四肢百骸冰冷刺骨。他知道宋今不是自杀,却没证据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霍渡目光一冷,证据,他给! 他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如何威逼利诱宋今,暗通曲款,直至两情相悦,鹣鲽情深。 他看着霍家父母和长公主难看的脸色,称宋今霍夫人。 “他答应等我回来,就不会食言。是我先勾引得他,你们不来找我这个不知廉耻违背孝道的逆子,做什么去找他!”霍渡悔恨交加,握紧了长剑,剑身铮铮作响。 长公主的权威从没被这样挑衅,她板着脸,手背青筋涌动,“放肆!” 霍老将军气昏了头,直直骂他没本事保护爱人现在来耍什么泼! “是我没本事。”霍渡眼中恍然有泪,他深吸气,对长公主道,“宋今不能和舅舅葬在一起,他该入我霍家。” “咳咳咳……”霍夫人气没喘上来,差点昏倒。 长公主在场辈分最高,她比霍渡多活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自然不怕外孙的挑衅,她轻飘飘落下一句,“霍渡,你想都不要想。” 真要让霍渡干了,全京城都要看他们笑话。 霍渡二话不说去宫里求了道圣旨。 这是他出征前就求来的允诺。 但皇帝也没下过这么昏庸的旨意,霍渡要他给两人赐婚! 荒唐! 外甥娶一个三次殉情的已经下葬的男舅妈,还是陛下亲赐的贞烈牌坊。 这不是明晃晃打自己脸! 娶个妓子都比这好! 霍渡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终于让陛下松口。他是骁勇善战的将军,难得还不眷恋权势,兵权说放就放,只要一个“舅妈”。 皇帝看重霍渡这点,思来想去宁可自打脸,也要收买将军的忠心,反正传出去,昏头的是霍渡,他是近人情的好皇帝。 更何况,皇帝本就怕他和其他世家联合,壮大势力,如今霍渡要娶一个男人,断子绝孙,如果不是其中关系太糊涂,皇帝会更早同意。 霍渡领着亲兵,直接闯破长公主府的包围,派人把棺材挖了起来。 棺材的重量不对,霍渡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开棺,他希望宋今或许逃了出去,但想到今今那么软,连自己的手掌心都翻不出去,又如何应对强势的长公主。 一个瓷白的骨灰坛子立在棺中,干干静如同初见时,一身白衣站在街边看将军飞马而过的客商。挖土的动静使它的盖子轻轻掀开半边。 霍渡怔愣着伸手,从灰烬里面捡出了两只手镯。 银白的手镯被烧成乌黑,上面的纹路依然凹凸可见。 是他给今今戴上的那对。 霍渡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公主,声音几不可闻:“你们把他火化了了?” “嫌他污了你家陵园为什么不能把他留给我!” 霍夫人欲言又止,她看着霍渡发疯的样子,想说什么,但终究觉得,霍渡还年轻,等他再经历一些事,会忘了宋今的。 何况……宋今,他们去哪里再找。 霍家办喜事那天,霍家父母双双借口离家。 “今今,我们成亲了。” 霍渡没请任何人,抱着宋今的骨灰拜完堂,当天就离开了京城,从始至终孑然一身。 宋今——京城一大传奇。 故事甚至传到了遥远的江南小镇,被商人过客不断添油加醋,俨然把宋今刻画成天人之姿。 若是有谁没听过这个故事,那一定新出来混的,涉世未深,急需去茶楼补三天三夜的课。 “老弟,我看你生意做这么大,居然如此孤陋寡闻!”中年男子摇着扇子感慨。 他对面的青年粲然一笑,“小弟初入此地,还请兄长多多关照。” 第14章 东南沿海时有流寇作乱,霍渡镇守东南,威名远扬,俨然成为沿海百姓心中的战神。至今已有两年未回。 不管京城方面怎么催,霍渡自巍然不动:成家之后,应当立业。 这叫成的什么家!京城好女儿那么多,怎么就在一个死去的寡夫身上吊死! 霍夫人以泪洗面,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拦着!长公主依旧态度强硬,知道了霍夫人居然后悔阻拦二人,十分鄙弃,渐渐的,两家居然也不来往了。 霍将军倒是看得开,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理所应当。 东南沿海有许多岛屿,那些流寇无穷无尽,觊觎之心死而不灭,打也打不服,让朝廷头疼不已,直到霍渡驻扎一年之后,情况才有好转。 这日,霍渡又抓了一批流寇,他们穿着平常百姓服饰,冒充商人入了云泉城,准备夜间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他们在霍渡手里吃了大亏,不敢正面对敌,把怨气撒在城中百姓身上。 被抓的流寇供出城内还有三名同伙,霍渡带兵一间一间客栈搜查。 虽然外面不断有士兵骑马持器奔走,城中百姓生活照旧,丝毫不见慌乱。 只要霍渡在一天,他们就不惧任何流寇。 …… 宋今照旧全国各地进货销货,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什么也不记得,身上除了一百两银票,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件。他从初来乍到一无所知,到大赵地图上随便指一个地方,都能说出当地缺什么要补什么。 这次来到大赵最南边,生意上的朋友都劝他别来,南方多瘴气沼泽,也不如中原开化,何必去吃那个苦。 但是宋今冥冥之中觉得,他会在那里找到什么。 路上耽搁,他来得晚了,客栈只剩最后一间,宋今没有洁癖,便和人拼着一间。 这里初夏到深秋都有台风袭击,加上流寇作乱,木质房屋容易受潮,客栈民居多以石头屋为主。 宋今第一次住石屋,有些新奇,他总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可是他穿越到这里两年,多在北方活动,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令他糊涂。 宋今闭眼假寐,隐隐觉得对床那个叫傅老四似乎举止有些奇怪。 一直抱着他的长条形布兜不说,明明没有睡着还假装睡着。 宋今回想那布兜的形状,突然脑子一醒,那形状越想越像长刀! 联想到今天外面的动静,宋今立即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动不敢动,怂得立刻就想钻床底! 就在此时,傅老四见宋今已经熟睡,悄无声息起身,从裹布里抽出一把擦得铮亮的砍刀。 窗外的月光反射在刀刃上,渗人的白光从床上人的面庞一闪而过。 “铿!” 砍刀落下前,宋今发挥了此生最机敏的反应,身子一滚,从床上滚到地上。傅老四一刀没砍到要害,急忙一矮身子,往地上又补了一刀。 宋今在刀刃间艰难求生,最后滚到了床底。 电光石火之间,宋今不知先叫“好汉饶命”还是先喊“我有钱别杀我”,屋门突然被破开,一抹高大的人影在夜里如神祗一般出现,和傅老四缠斗在一起。 傅老四武功不俗,霍渡在屋里施展不开,怕误伤住客,便引他出去。 有什么东西从将军的战甲里滚落,清脆灵动如玉石相击,一路蹦蹦跳跳滚到宋今手中。 宋今拾起,在黑暗中摸到上面繁复的纹路,似乎是一只镯子,还带有那人的体温。 他恍了会儿神,屋里骤然亮堂,原来是小兵点起蜡烛,依次询问住客安危。 “傅老四已经被伏,公子你没事吧?” 宋今从床底出来,整了整衣服,“没事,谢这位兄弟。” 借着灯火的微光,宋今看清了镯子上的花纹。 熟悉到刺眼。 “哎!是将军的东西!”小兵急忙抢过,他们军营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过霍渡对着一双镯子睹物思人,要是丢了可不得急死! “刚才那是将军……” 小兵一见宋今那痴痴的模样,顿时生出替他家将军挡烂桃花的使命。 “将军已经成家。”虽然夫人已经去世,但是那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想嫁我们将军,没戏! 小兵拿着镯子离开,宋今怔怔地回不来神。 他撸起破损的袖子,在他的左手腕内侧,有一圈类似的印记。 像是危急时刻,有人把镯子深深戳进肉里,为了留下带有某种深意的纹印。 …… 话说当日宋今被霍夫人发现手镯,进而暴露了霍渡和他的事。霍夫人六神无主,不敢找霍将军商量,她就这么一个儿子,霍老爷气上头了没轻没重,万一闹出个什么意外…… 霍夫人只想等霍渡自己开窍,斩断和宋今的联系。 可等来等去,霍渡竟然出征了,家兵搞错了两封信件,原本要送去郊外庄子给宋今了,居然给了霍夫人。 信中霍渡直言要回来娶宋今,没大没小,没羞没躁,看得霍夫人又是气急又是老脸通红。 原来霍渡出征竟是为了向皇帝求旨……不行!她必须在霍渡回来之前阻止这件事! 霍夫人去找长公主商量,长公主面善心硬,直接装病找了宋今回府,准备来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宋今在京城无依无靠,靠着长公主府过活,不感恩就算了,居然勾搭起自己的外甥来了!长公主冷笑着骂了宋今一通,赐他一杯毒酒。 霍夫人犹豫不决,被长公主呵斥几句“心软看不得就回去,我长公主府处置一个勾三搭四的荡夫,不值得放在心上。” 两人都把罪名堆在宋今头上,完全不问缘由。 宋今被两个大汉按着,那杯毒酒就要强行灌下之时,霍夫人去而复返。 她手里拿着一封刚刚拆封的信件,是从家兵手里截下的。 信里的霍渡突然认真,情真意切地写了一番对宋今的思念。就是这封信,让霍夫人想到,或许,霍渡是真的爱宋今。 霍老将军一辈子就娶霍夫人一个,不曾有妾室通房,膝下唯有一独子。这是霍家人的一贯作风。认准谁就是一辈子。 将心比心,儿子到底是亲骨肉,霍夫人动了恻隐之心,想放宋今一马。 但是宋今哪怕是谁都好,男子也好,偏偏是霍渡的舅妈!京城那么大一座牌坊竖着!霍夫人不能眼睁睁看着霍渡和宋今乱伦,活成一个笑话,这辈子被人指指点点。 宋今可以留一条命,但必须忘了霍渡。 霍夫人派人洗去宋今的记忆,让两个家丁带着宋今出城,四面八方随意行,只要离京城远远的,办完这件事,家丁也不用回来向她汇报行踪。 要一个人失踪,就要彻底绝了所有后路。 霍渡的反应超乎所有人预料。 一去沿海便是两年。 霍夫人后悔了,反正已经被指着骂了,如果宋今在,霍渡是不是就能回京? 霍夫人暗暗派人找宋今,她不敢告诉霍渡,比起上天入地找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宁愿霍渡留在沿海不回京城。这件事还被长公主知道了,母女两第一次有了嫌隙。 …… 宋今冷汗涔涔地从梦里醒来,他又做那个梦了。 梦里他背着手趁所有人不注意把一个镯子的花纹使劲往手臂上按,按到出血,拼命刻下永久的印章。 随后镯子被人抢走,再接下去,一切模模糊糊。 宋今一直以为这到底是原身留给他的记忆……可是梦里一切那么熟悉,仿佛亲身经历一般。那种慌张悲痛急切想留下什么记号的感觉,就像抱恨而死的人不愿喝孟婆汤,人间还有牵挂,宁可带着记忆往生。一回想便灵魂震颤,好像有人用锤子敲击他的脑袋,迫使他回想起来。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狂风,鬼哭狼嚎地,屋顶快要被掀开一样。 以宋今的估计,至少强台风上限。 他在屋里不敢出门,渐渐渐渐有了尿意。 而且居然没有尿壶! 尿急,但随地大小便显然不是现代文明人所为。 宋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风声,觉得小了,开了一小缝,猫着腰出门。 哪想这风只是停歇一阵,一鼓作气刮得更猛。 宋今一出门,一股强烈的气流便裹挟起他,把他从建在坡上的客栈门口直接刮了下去。 高处,瘦,衣服穿得又飘。 宋今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秋风扫落叶一般,几秒之内,脑子只剩下自己即将惨烈的死状。 诸事不宜!他就不该来沿海! 就在他准备头着地的时候,突然掉进一个宽阔的怀抱,坚硬的盔甲咯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叫疼。 宋今:??? 正在督促军民修葺屋顶随手一接的霍渡:?!!! 老天爷开眼把他媳妇刮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危险操作,请勿模仿。 第15章 宋今还未从惊吓中醒神,腰间骤然传来一道强硬的力道,差点把他勒成两段。 更糟糕的是,他,一个现代文明人,差点当众失禁! “放,放手!”宋今顾不得其他,使劲掰开霍渡的手,一脸绝望。 不要按他肚子,他真的忍不住了! 若说霍渡刚才还以为是幻觉,或者只是恰巧碰见了和今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一开口,霍渡确信,这就是他媳妇。 放手,怎么可能放手! 霍渡按下宋今的挣扎,叫来副将继续指挥,扛着宋今往将军府走。 风很大,宋今风中凌乱,虽然你救我了两次,但他马上就要憋炸了! “放我下来,我要如厕!”宋今喊道。 很遗憾,风太大,将军听不清,只听见了宋今说要下来。 霍渡脸瞬间阴沉,为什么都到了云泉城还躲着他 如果今天不是风把他吹下来,是不是他明天去海城巡防,离开这里之前都不打算见面,偷偷地来,悄悄地去,当没有霍渡这个人? “啊!” 宋今被摔在大床上,他忍了忍,缓过一阵尿急,头昏脑涨,迷迷糊糊听见霍渡说了一句:“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解释什么?他以前干过什么负心的事情吗? 霍渡沉着脸把宋今双手拉过头顶,压在床褥,整个人覆上来。 为什么活着不来找我,看见我守活寡很开心?或者,你说的等我根本就是虚情假意,和长公主联合骗他金蝉脱壳? 霍渡有太多的问题想问……这两年过得好不好?长公主怎么为难你的?有没有受委屈? 还有……当初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霍渡压上来给了宋今致命一击,他气若游丝:“将军,能不能让我先上个茅房,我忍不住了。” 霍渡脸色变了变,起身从床下拿出一个尿壶:“快点。” “你能不能转过身”宋今提要求。你看着我尿不出来啊。 霍渡眼神一横,宋今意外觉得这个眼神特别熟悉,好像从头到尾他都没反抗过霍渡的强硬。怂字真言浮上心头宋今麻溜地当着霍渡的面解决了。 宋今余光看见霍渡脸色缓和,这人似乎吃软不吃硬啊。 他脸颊爆红地把尿壶放回床底,“草民谢将军两次救命之恩!” 宋今端端正正地行礼,心里想着不然干脆把他从太湖运过来的粮面都送给军营战士吧,这一趟诸事不宜,危机时全靠霍渡救命,还是散财保命为上。 然后明天就回去吧。 “两次?” “客栈遇到歹人那次,床底的人正是草民。”宋今挠挠脸蛋,觉得自己像只三番两次落入险境的愚蠢弱鸡。 霍渡想起那晚,呼吸一窒,要是他再晚来一刻……他就该把宋今一辈子锁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草民?翅膀硬了就想装以前的事没发生过?今今,我不允许。”霍渡对宋今的称呼火冒三丈,在外面野惯了是不是就忘了当初在床上怎么叫的相公。 宋今一头雾水,以前的事? “抱歉,将军,我们以前见过吗?” 霍渡气结,还装!他那个又软又怂的媳妇呢?怎么还学会气人了! 但宋今眼里的陌生和疑惑不似作假,霍渡眼皮一跳,他想到一个可能。 “你失忆了?” 霍渡哑着嗓音,想想也知道,京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宋今,他这傻媳妇,记忆被洗了还不知道。 “我们成亲了,今今。”霍渡抱住宋今,“那一天霍府挂满了红绸,陛下赐婚,我一个人……” 霍渡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幸好你还在,幸好。” 听不懂霍渡在说什么,三言两语就秒变已婚人士,宋今跳脚,大街上捡媳妇的是什么毛病! 可是当他摸到霍渡怀里的两圈镯子时,奇异地突然被安抚住了。 他抵在霍渡肩膀,在这个本该含情脉脉的时刻,自以为大方地提出“粮草全都送你,我明日便回西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霍渡隐隐觉得这番说辞有些熟悉,有些人就算没了记忆,丢下货物只身跑路的方式还是一模一样。 气温顿时下降到零度,宋今仿佛看见霍渡眼里有强风裹着冰渣子往他脸上刺来。 咔哒,下一刻,宋今手上陡然多了两圈镣铐,他被锁在了床柱子上。 “你……!” 霍渡眼里酝酿风暴:“我还有事,你敢跑后果自负。” 临走前在胸口啃了几个牙印做记号。 宋今摸着微微肿胀的乳尖,有些惆怅,他竟然觉得这个画面意外熟悉,并不抗拒。 我已经怂成这样了吗? 吃惊! 霍渡看出他的疑问,毫不留情拆穿:“你身体的记忆比脑子更好使。” 宋今:难不成他们真的有过一段? 霍渡点到为止,他也不指望宋今能马上想起来,有一点是一点,来日方长。 “等等!”宋今叫住又要出门的霍渡。 “嗯?” “唔,外面风大,小心一点,我,我等你。”宋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背对着霍渡道。 “我等你”这句话说出时,有股异样的情绪弥漫,好像,他一直在等他一样。 完了,我不仅怂,还可能别的毛病!宋今忐忑地想。 …… 天知道霍渡有多想抱着媳妇好好疼爱,然而外面妖风阵阵,浪涌树拔,他身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岂有独自沉溺温柔乡的道理。 霍渡淋一身雨,浑身泥泞,突然想起还锁在屋里的宋今,赶紧命人给他送饭。 霍渡是吩咐副将给宋今送饭,但是副将觉得这事不重要,他还有更为紧要的事要处理,随手转给了身边的一名侍卫。 送饭的侍卫刚升上来,最近才有机会靠近将军府周围,他在军中待久了,没什么本事,靠资历上提。 他端着饭食打开门,看见裹在被子里的宋今,脸色不是很好,他们在外面风吹雨打的,一个犯人在床上睡得比谁都香。 宋今裹着被子坐起来,天气闷热,被子掩得不严实,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他饿着了,伸手去接,心里吐槽霍渡把他锁着还让外人给他送饭,他不要面子的吗? 侍卫眼神飘忽,站着走不动道,他们在军营一群大老爷们苦哈哈的,三天见不到一个娘们,这下见了宋今肤白貌美的,竟连性别都忽略了。 宋今大口刨饭,顾不得其他。 被子滑下,露出了被锁链锁住的手腕和脖子上的吻痕,霍渡啄得狠,看上去和昨夜的欢爱痕迹别无二致。 侍卫的眼神顿时猥琐,他笃定宋今是霍渡哪里抓来的奸细,可能还是个兔儿爷。 至于和霍渡的关系,侍卫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霍将军对已逝的将军夫人情深义重,全军上下都看得明明白白,定然不会和面前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那么结论就是,就算他对这人做了什么,那也是无关大雅的,毕竟是个犯人不是么。说不定本身就干得这行当。 宋今不知道他吃个饭的功夫,侍卫已经给他排编好身世职业,更不知道,霍渡在军中的痴心人设,让他想用霍渡当借口都没人信。 “将军会看上你?笑话,就是天仙下凡将军都看不上。你就让我亲一口,就一下。”侍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露出一口黄牙,令人作呕。 平日里看着正经的人,没遇到搔到痒处的诱惑,都隐瞒得山水不显。 “滚!”宋今把碗筷砸在地上,一来闹出动静,二来立即拿了一块锋利的瓷片当武器。 然而霍渡把他锁在床上极大限制了他的发挥,本来就没点功夫,这下比残废还不如。 宋今急得额头冒汗,这种扑面而来的油腻恶心感,隔着五米都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 “将军治下严明,你就不怕被问责吗!”宋今瞅准空当,挥出瓷片,把侍卫的嘴巴划出一大口子。 “呵,说出去那是我在逼供。”侍卫没亲到还受了伤,也动怒了,“臭婊子,不想吃苦头就识相点!” 宋今绕到另一头,踢翻桌子,试图造出更大地动静,然而外面狂风大作,瓦片乱砸,屋里这点动静,竟然被忽略了。 侍卫见宋今一副宁死不屈样,抹了把脸上的血,失去理智,直接抓着宋今的脑袋往床沿磕。 第一下时,宋今还有力气踢他小腹,他一只手被抓着,只能用另一只带了手铐的手强行拉过来挡住额头,镣铐嵌进肉里,和露出来的另一圈手镯印记,有种诡异的轮回感。 第二下,宋今脑子一木。 只剩下一个想法。 霍渡,真是欠了你的。 眼见宋今人事不省倒在血泊里,侍卫这下也慌了,天鹅肉一点没碰到,反倒搞出了大事,谁想这人看着磨磨唧唧的,挣扎起来也要命。 他探了探鼻息,还有气。犯人自尽是大牢里常有的事,侍卫看着宋今,生怕他醒来告状,手指颤抖着抓着宋今的后脑勺,脸上闪过狠绝的神色…… “住手!” “今今!” 正当时,屋门被一脚踢开,霍渡左思右想觉得媳妇这幅样子被人看到不好,还是自己回去一趟。宋今的声音他魂牵梦绕,两年来梦里常常听见,再熟悉不过,老远就从狂啸的风雨里听见一丝宋今的喊叫。 霍渡不由得加快脚步,更是一脚踢开了门,恰好看见侍卫抓着宋今的脑袋磕第二下,眼珠子都红了。 寒光一闪,利刃出鞘,直击侍卫胯下二两肉。 侍卫被连人带刀一脚踢撞到墙上,涌出一口血。 霍渡颤着手给昏迷的宋今解镣铐,不断喊着宋今和大夫的名字,声音里都带了无助。 和宋今牌位成亲那天,他连夜骑马离开京城奔赴东海,眼泪风干在山风里,无人可解。一模一样的情绪霍渡今天再次体会。 他才刚找回来的媳妇! …… 宋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脑袋上肿着老大一个包未消,被纱布缠着。 大夫来了摇摇头,什么时候清醒不知道,自求多福。 宋今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骨节纤细,两圈印迹却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一圈是银镯,一圈是铁链。 全是生命垂危挣扎之际,命运强加给他的伤害,仿佛凶年的年轮,道道都是无奈。 霍渡握着宋今的手,恨不得杀了自己。银镯子和铁链都是自己强行给他戴上的,两次亲手把宋今推入悬崖。宋今跟了他,福没享受过一天,日子过得战战兢兢,沦为京城笑柄。 霍渡打了自己一巴掌,嘴角立即溢出血来。 他有什么理由怨恨责怪母亲和长公主,宋今所有的伤害,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么? 宋今眼皮跳了跳。 “今今。”霍渡握着他的手忏悔,“只要你醒来,我不会再逼你一分。我发誓,若是我霍渡再犯一次,就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今今……” “今今…” “将军,该喂药了。”侍女端着药上来,看着眼眶通红的霍渡,小心翼翼地说话。 “给我。”霍渡接过药,亲力亲为。 在侍女担忧的目光中,哪怕霍渡已经非常小心,动作眼神都充满爱意,一汤匙药汤仍然洒了三分之二在宋今衣服上。 霍渡手忙脚乱地拿毛巾给宋今擦脖子下巴的水渍,一回生二回熟,再喂第二口时,成功把宋今……呛醒了。 “咳咳,咳……” 宋今一口把又苦又涩的中药呕出去,全吐在霍渡身上。 他难受得眯着眼,看见霍渡的狼狈模样,垂在被子上的手指悄悄捏紧。 “今今你醒了……”霍渡惊呼! 大夫又来一趟,开了些药就走了。 宋今坐在床上,腰板挺得直直的,脸上一片愁云,一只手撑着额头,有些难受,看见霍渡进来,目光疑惑。 他打量了一会儿霍渡,稍一会儿从那和赵安有些相似眉眼间猜测:“霍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霍渡:“不准叫我……”他想起自己刚发的誓言,熄火,关心道,“头还疼吗?” 宋今不答,“今日是初几了?” “八月初二。” “八月初二,你舅舅走了有一年了吧?”宋今自说自话,“我想去祭拜一下他。” “我们现在在云泉城。”霍渡忍不住,他们之间已经多久没提舅舅这个人,可是从宋今嘴里一说出,他就忍不住暴躁吃醋。 “等等,一年?”赵安明明已经走了四年,霍渡突然心里升上一股不妙的预感。上次宋今记不清赵安的忌日被他拆穿,如果只是为了刺激他,肯定不会犯的相同的错误,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今今,你记得现在是大沥几年吗?” “长幼有序,虽然我人微言轻,你该称呼我一声舅妈。”宋今纠正他,“大沥二十七年,怎么?” 二十七年?! 霍渡往后退了一步,二十七年,那是舅舅刚去世那一年,宋今新寡,他们还不认识。 “今今你真的……” 宋今按住额头蹲下去:“唔……好疼。” 霍渡连忙闭嘴,把宋今抱到床上。就这样,宋今还不忘叮嘱霍渡帮忙准备祭品,嘴里念叨着长公主一向不肯让他去祭拜世子,你能不能偷偷带我去…… 霍渡嘴上附和,心里酸出天际。 …… 他私底下又偷偷找了大夫,大夫说宋今之前吃了强行失忆的药,现在能记起来算不错了。记不起来的部分,或许不重要,或许太痛苦,他出于自我保护,把它们忘了吧。 大夫每说一句,霍渡脸黑一分。 不重要,太痛苦……霍渡一时竟不知道,该承认他比赵安不重要,还是该承认,他对宋今的伤害竟比舅舅的死亡还要深。 霍渡还发现,只要他一叫今今,宋今就捂着脑袋说疼,除非叫舅妈。 于是,将军府里的人都诧异了。 拼死拼活娶回来的将军夫人,怎么一口一个舅妈? 这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吗? 第16章 “舅妈,该喝药了。”霍渡端着药碗,一边憋屈,一边哄着。 “外甥来了”宋今下床。 霍渡马虎地应了一声,每一次对话都觉得仿佛给自己戴绿帽。 经过几次,他喂药已经算是一门成熟的手艺了,一滴不洒。霍渡开口,“今……” 宋今眉头一皱。 霍渡立即改口:“今天我要去练兵,舅妈有事就吩咐老李,伤口未愈合,暂时不要出门较好。” “嗯,将军有孝心。” 谁他娘的要孝敬舅妈,我是你相公!霍渡默默收拾汤碗出门,背影都气腾腾的。 宋今逆光看着霍渡踏出房门,消失青瓦之间,轻轻的,飞快的,伸手摸了摸手腕。 夜里,霍渡抱着一个枕头过来,偏要和宋今挤一张床。 “舅妈,我怕黑。”霍渡恬不知耻,把宋今一把抄起往床内侧一挪。 堂堂大将军还会怕黑?宋今没有揭穿,合衣躺在里头,呼吸渐渐平稳。霍渡以为宋今睡着,臭着脸坐起身,目光在宋今的脸上流连游转。五年之内,连着四次危及生命,宋今的身子越发单薄,失血让他的脸色苍白,下颚和脖颈交界处的青筋透过皮肤,深浅时无。 霍渡抓着宋今的手,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再疯了,他的今今不能再吃任何苦,他折腾不起。 反正都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媳妇了,口头叫两句舅妈能怎么样,这是他欠宋今的。该还。 但是,偷偷亲一亲,总没问题吧? 霍渡稍稍俯下身,吻得小心翼翼温柔深情,生怕宋今醒来给他一大耳刮子。 “呜……”宋今哼了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你在干什么?” “今今不,舅妈,我……”霍渡,威名赫赫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居然像个偷香的毛头小子一样,慌里慌张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偷亲舅妈。 亲自己的媳妇还要什么理由,霍渡半天找不到由头,在宋今长辈式“威严慈爱”的目光中,霍渡诚恳道歉。 “我错了,没有下次。” 宋今面无表情点头,心里实则爽翻了天。霍渡对他使惯强制爱戏码,如今这么憋屈可不常见,这声“舅妈”都听得通体舒畅。 他也不是泥人脾性,霍渡三番两次锁他,若是相安无事当个情趣便罢,偏偏次次都出了事。 霍渡不长记性,那就让他这个“舅妈”教教他。 见霍渡重新躺下,宋今盯着他的嘴唇一会儿,不着边际地遗憾了一下。 谁让他一亲就软,一软就出声。霍渡要是真在他睡熟之后吻他也就罢了,他还清醒着,面对久别重逢的爱人,谁还能忍得住当哑巴?为了不暴露,宋今只好睁眼吓一吓霍渡。 他还想再装两天。 宋今在将军府被当成祖宗似的捧着,霍渡出了门,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 外头的人看不透霍将军和宋今的关系,听见二人见客气疏离的称呼,不少商贾小官暗暗猜测霍渡后悔了,不想和“舅妈”绑在一起,便动了把女儿塞给霍渡的心思。 宋今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以长辈的身份,接待给霍渡说亲的媒人。 好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他客气地送走一个媒人,反而一石激起千层浪,云泉城的媒人都知道了宋今不反对的态度,觉得撬开将军府大门有望,争先恐后上门说亲。 一个下午的时间,来了十七八个,宋今吃醋吃到饱,最后实在忍不住,把姑娘公子的画像一股脑全烧了。给霍渡看,不可能的,没那么大度。 府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那点恩怨看得清清楚楚。唯有新来的一个小丫头,年纪不到十三四,还没有听说霍渡那感天动地爱情故事,听见大家都称呼宋今为舅妈,真把他当舅妈了。胆子也大,居然问宋今为什么不和赵安生活在一起。 赵安?说实话,不认识。瞎编都编不出来。 宋今一手翻着账本,一手磕瓜子,想了想,道:“我们成亲的时候,他给我看了一张桌子,老祖宗留下的,说这就是娉礼。摇摇晃晃根本就不能用了,偏偏让我用着,你说气不气人” 不仅气人,还腰酸腿软! “这种人又霸道又抠门,一定不能生活在一起。” 宋今篡改经历张冠李戴,随口糊弄小孩。 “嗯!”小丫头不明内里,发自内心地点点头。 宋今高兴了,分她一袋瓜子。 嘴角还勾着,扭头看见霍渡持刀立在门口,眼里凶狠通红,不知道听了多久。 宋今顿时腿软,桌子这事,按他的目前装傻的的程度看,应该属于没想起来的部分。 要露馅了!!完了! 就在他想着该硬气一点正面刚,还是装个晕躲过这波怒火时,霍渡居然一转身,走了。 这下轮到宋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了是怎么回事 是秋后算账还是压根不想理他了? 宋今急忙抛下一把瓜子,擦了擦手跟上。 霍渡大马金刀走得飞快,一点没等宋今的意思。 宋今气喘吁吁追着霍渡到练武场,看见霍渡坐在石桌边,宝剑啪一声搁在桌面,一口气灌了一壶菊花茶。 气得不轻。 “别过来,我怕我忍不住。”霍渡哑着声音道。 宋今心里一疼,寻到霍渡的目光,发现竟然是伤心大过愤怒。 我伤他心了。 宋今头皮一麻,当即顾不得霍渡那句“忍不住……”,大不了就是被一日十日,难道还能比霍渡更重要吗 “霍渡……”宋今靠近他,“啊!你……” 宋今还没道歉,一股巨大的力道便拖着他拉向霍渡,撞到他冰凉坚硬的盔甲。 宋今被钳制在霍渡怀里,触感都是冷硬的坚甲,除了埋在他怀里的那磕脑袋。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沁过夏季轻薄的衣衫,灼烧胸膛的皮肤,直直刺破心脏。 “今今,你这样我受不了……” 霍渡声音里带着一股沮丧绝望悲愤的哭颤,宋今顿时失去所有立场,这样的霍渡,谁不心疼!哪怕这时提出把他锁一辈子,宋今说不准也能点头。 他从穿越过来开始,一直有意无意被霍渡推着哄着逼着走到这一步,除了生意上的事,面对霍渡,他一向被动,这就导致了他一点哄人的手段都没有。 交个女朋友还要哄呢,宋今这恋爱谈的惊天动地出生入死,这方面却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宋今摸了摸额头,有些头疼了。 霍渡察觉到他的动作,双手一僵,但没有放开他。却还是会担心宋今因为称呼问题头疼,自觉地改了,闷闷道:“舅妈,你不能这样忘了我们的事!” 就算你不记得说过等我的诺言,但求你不能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安在别人头上。 他受不了! 霍渡一回来听说宋今把说亲的画像都烧了,心里正美着,急忙想去求证,结果在门口听见那么一席话,顿时一把利剑从天灵盖劈下,浑身热血凉透。 霍渡把脸抵在宋今胸前,竭力克制着。他以为只要宋今醒来,哪怕不记得也没事,总归他会一直一直陪着他,等到宋今记起,或者等到老,等到死。 他错了,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好,比起宋今失忆,比起战死沙场,他更怕宋今把他们的爱转嫁给赵安。 自己珍惜的过往被抹杀,被拱手相让,被扼住喉咙连句冤都喊不出。 是的,霍渡误会了。 他以为宋今记忆混乱,把霍渡对他干的事记混成赵安。 宋今没听清霍渡的话,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让霍渡原谅他。当然,就算听清了他也搞不明白霍渡的脑回路。 于是,他拍了拍霍渡的后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 宋今顿了顿,“好吧,我是故意的,霍渡,我爱你……我爱你。” 霍渡反应了好几秒,猛地抬起眼,像是行走黑暗里的囚徒,骤然遇见天光。 他紧紧盯着宋今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骗我是什么意思?” “你没失忆!” 宋今脑子一木,这是什么反应重点难道不是“我爱你”吗 “轻点,疼!”宋今惊呼。 霍渡手上陡然加重力道,仿佛要把人劈成两半。瞬息之间,霍渡由坐在石凳上搂着宋今哭变成站立抱着宋今把人放在石桌上,欺身压近,眸色沉沉。 宋今反应不过来,头昏眼花,又听见霍渡在耳边说,声音哑得令人战栗。 “嫌弃木桌?这张够硬了?” “舅妈?嗯?” 舅妈,自爆,惨。 第17章 宋今被按在石桌子上,眼睛眨了眨,明白过来霍渡的生气的原因,他看着霍渡,这几天也够他受的,暴露就暴露了吧。 “但是我头疼是真的。”宋今在霍渡亲下来之前,眼疾手快挡住了他,霍渡总是没轻没重的,但是他刚磕成脑震荡,只是被抱着转了一圈,就开始晕乎乎的。 霍渡一听,急忙把宋今拉起来,抱在大腿上,不住地轻吻宋今的额头和发旋。把宋今的脑袋当宝贝儿似的护着,可不能再出问题了,他这几天吃醋快吃疯了。 宋今脑袋搁在霍渡肩膀上,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不被日的理由,指着脑袋道:“大夫没和你说吗,我不能有大动作。记忆刚刚回来,一晃可能就没了。” 霍渡信了宋今的危言耸听,把他当珍贵瓷器一般轻拿轻放。 宋今很是愉悦的过了一阵子,提前过上养老生活。除了霍渡有些夸张之外…… 杀敌破阵的大将军伺候起人来,比贵妃面前的太监还要狗腿。 “我自己能走。”宋今强调。 霍渡强硬地把宋今的手搭在自己腕上,“乖,万一摔了,头疼吃苦的是你。” 宋今:我明明是青年才俊,饭后散个步还要被扶着。 前方是七八级台阶,宋今眼皮一跳,果然,面前蹲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对他道:“今今,上来。” “我腿不瘸。” “我背着你比较稳。” 宋今只好爬上去,觉得霍渡紧张过头了,仿佛他生活不能自理,就差给他把尿了。 要不……直接告诉霍渡他现在头不晕了?会被日吧? 宋今纠结了,直到某天晚上,宋今起夜,霍渡从善如流贴在他身后帮他扶着鸟。 “这样你就不用低头。” 宋今脸颊爆红:“你故意的。” 这谁还能尿出来啊!直接硬了好么。 宋今怀疑霍渡看穿了他的套路。霍渡呼吸变热,他忍了两年多了,每天媳妇抱在手里睡觉,却不能动,眼里都快冒火星子了。 “我保证轻一点,好不好?” 霍渡手上动作不停,说完又补充一点,“大夫不建议你摇头,容易晕。” 宋今迷迷糊糊地就点头了:“那我明天能自己走路了吗?” 霍渡残忍拒绝:“明天还不行。” “那我不干。” “我干。” …… 事实证明,霍将军说得极有道理,宋今躺在床上,别说自己走路了,自己下床都难。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一大早,云泉城的码头就热闹非凡,霍渡借着巡视的借口,每天亲自给宋今买海产。 大夫说吃鱼补脑,霍渡便雷打不动地三餐给宋今准备大鱼大肉。 渔民捞到了什么深海远海的稀罕物,立刻送到将军府。 能换多少钱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能帮到霍将军。自从霍将军来了之后,再也不用当心倭寇侵扰,而将军夫人做生意也很厉害,短短半年,云泉城就多了许多中原才有的东西,让他们大开眼界。 百姓都希望将军和将军夫人在这儿生活得舒舒服服,驻扎得越久越好。 将军府大门,李老四背着一篓子的青鱼带鱼鳕鱼黄花鱼,手里还提着一篮子核桃,他见霍将军这两天带兵去隔壁的大山里训练,今早居然没有出现在码头买鱼,掐指一算,将军夫人今天没有鱼吃。 正好他今天收网的时候收获颇丰,连忙把将军最常买的几种鱼留下来,用海水好好养着,然后去山上摘野核桃。他半月前进山的时候,发现一株核桃树,这几天正好成熟。 李老四提着鱼篓子和核桃,十分憨厚地往将军府大门一放,“侍卫大人,能不能把这些交给将军夫人?” 侍卫认得他,上个月,李老四的亲娘病重,症状罕见,大夫开了药方,其中有一味药是南方稀缺的,找遍云泉都没有。正好宋今和霍渡路过,他们京城长大的,府上倒是有备着。 宋今二话不说就命人去府上都拿来给李老四。李大娘需要长期服药,宋今还把手下一个负责运货的下属介绍给李老四,以后用完了就找他帮忙带。 这本是一件小事,但李老四是个孝子,恩情就记住了,比霍将军还关心宋今的身子。 补脑这种事怎么能停呢?一天都不能少。 于是霍渡一天没去买鱼,李老四马上送过来了。 侍卫:“你等等,我去账房拿银子。” 因为给宋今送鱼的人实在太多,霍渡不忍心辜负他们的好意,便让侍卫有人来就花钱买下。反正他媳妇不缺钱。 “不不不,不要钱。”李老四摆摆手,“我娘说要知、知恩图报。” 说完飞快溜了。 晚间,宋今等霍渡练兵回来一起用膳,他千磨万求,霍渡终于答应他,在他去山里练兵的这两天允许自己吃素。 宋今觉得这几个月快把下辈子的鱼都提前吃了。 海那么大,胃那么小。 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吓霍渡说自己脑子不好容易失忆? 霍将军太严格了,每天饭桌上都要有鱼。宋今没想到有人比霍渡更严格。 他看见桌子上的七八条鱼把青菜的存在感都挤没了,瞪大了眼:“不是说今天让我吃素吗?”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霍渡给他挑了一筷子鱼,顺便砸了个核桃,眉毛一挑:“我确实没买。” “那怎么来的?” “李老四见我今天没去码头,送的。”霍渡很是赞赏李老四的行为,“你看,人家一片心意,不尝尝说不过去吧。” 宋今被喂了一嘴鱼,含泪咽下:“都怪你。全云泉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脑子不好。” 走在路上都有人问候。 霍渡把宋今抱到膝头,摸着他的额头:“乖,你这里还有疤。还没好呢再补补。” 宋今:“多久?” “一、两年……”霍渡见宋今目光不善,改口,“两月。” “哼。”宋今想了想,认真地问霍渡,“你是不是还很介意你舅舅的事?” 霍渡抱紧了宋今,没有说话。 虽然宋今第二次失忆是假的,但总归失忆过一次,万一哪天……霍渡呼吸一紧,他想到在京城时,他找人打听宋今殉情的事,那小厮说得天花乱坠,尽管理智告诉他不能全信,但无风不起浪,总有一两件是真的。 他嫉妒,嫉妒得发疯。但是血淋淋的教训告诉霍渡,把霸道强硬用在宋今身上,先不说宋今能不能接受,老天爷先惩罚他了。一腔占有欲没地发泄,霍渡再给宋今补脑这件事上特别霸道。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再叫舅妈了。 宋今玩着霍渡的手指头,和他十指相扣,给自己鼓足勇气,才慢慢开口道:“其实,你压根不用担心……” “你没发现吗?关于赵安的一切,我知道的还没你多,京城随便拎一个人出来,恐怕都能胜过我。” “但是你为他殉情了两次。” 宋今被这一句酸气冲天的话逗笑,反驳道:“没有。一次都没有。” “你听到的话本里的那个宋今不是我。”宋今看着霍渡的眼睛,神经绷紧,彷佛在进行一场豪赌。 “借尸还魂”的故事茶楼都说腻了,霍渡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宋今说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宋今一个无心的谎言,让霍渡不好受这么久,宋今觉得,自己有必要解决这个事。 霍渡沉默了半响,在宋今忐忑的目光中,红着眼眶抱紧了他,“那你会不会……” “不会,之前三次昏迷,我都不好好的。”宋今松了口气,“所以,霍渡,我只为你差点死过一次,没有其他任何人。” 霍渡捏住宋今的嘴巴,“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不许再提这个字。” 他看着眉眼弯弯的宋今,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心眼,仓促着解释:“我就是嫉妒,不是觉得你不好……我……哎,反正无论有没有赵安,我都爱你。” 宋今看着底气不足的霍渡,知道他的意思,笑着说:“我比你更嫉妒。” “明明从始至终和你认识的都是我,如果你因为我,吃以前那个宋今的醋,我会难过的。” “霍渡,你只许喜欢我!” 宋今霸道了一回,勇气用完了,才摸了摸耳朵,有些燥热,“我小气吗?” “没有。”霍渡发誓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心情愉悦天朗气清。 他们两个小气鬼,正好是一对。 …… 临近年关,霍家写信让霍渡带宋今回去,信上直接称呼宋今为“儿媳”。 霍夫人暗地里找了宋今一年多没找到,却阴差阳错让霍渡自己遇到了。姻缘天注定,霍夫人早就想通了,只希望霍渡能带宋今回来一家团圆。 她还另外给宋今写了一封信表达歉意。 宋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京城方面对他俩的接受度已经如此之高。看来霍渡发疯挖坟开棺刺激到了不少人。 霍夫人虽然洗了他的记忆,但另一方面,也算救了他的命。站在霍渡长辈的角度,他能理解,并且感激。 霍府示好,和长公主府算是彻底闹掰了,大家各有各的坚持,谁也不打扰谁。 离开云泉城那天,百姓夹道相送,腌制的带鱼腊肉装满了五辆大车。 “将军和夫人还回来吗?” “回去过个年就回来了。”宋今笑着回答,手里拿了一大叠的清单,“等我回来,给大家带京城的好东西。” 霍渡握住宋今的手,“走吧。” “好。”宋今和他相视一笑。 说书先生急忙把这经典一幕记录下来,将军不在云泉城的日子,大家一定对《霸道将军俏舅妈》的故事加倍感兴趣。 一天能多讲两场! ——《怂妗》完—— **** *** 《娱乐圈改造计划》生子。 暴躁傲娇攻*温和聪明受 娱乐圈四大恶人被迫参与一档改造综艺,攻分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包子,洁癖暴躁攻被包子被吃得死死的,冲奶喂饭,毫无脾气。 只对前男友一人耐心的攻:该死的!那谁是不是偷偷开班授课了 正文: 为了肃清娱乐圈风气,传递正能量,风其娱乐最近推出了一项明星改造计划,让大众票选出娱乐圈最需要被改造的明星。 温别晏,凭借着其超高人气以及与之不相上下的坏脾气和洁癖,票数居高不下。 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 合在一起并称娱乐圈四大滚滚,高等颜值堪称国宝,享受无数粉丝垂爱的同时,由于各种奇葩事迹,天天被骂滚出娱乐圈。 温别晏逆天长腿搭在茶几上,眼里的烦躁和凌厉几乎要溢出来。 “我为什么要去?还带孩子?”温别晏简直气笑,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谁让你众望所归呢。 经纪人苦口婆心:“另外三人都答应了,你要是不去,面子上太难看了,我都能想到黑粉都骂你懦夫的样子。而且,也不长,一共三期,合计一个月就完了。” 温别晏的工作室放出温别晏第一次参加真人秀的消息,粉丝们奔走相告,宛如过年:太好了,温别晏终于要被教做人了!兴奋地像群黑粉。 最考验人的无异于带孩子,熊孩子更好。 节目组在全国海选了几个三四岁的孩子,要求和明星长相酷似,性格好,能交流,有点演技就更好了。要求虽然高,但中国那么大,总能找到合适的。 只有温别晏麻烦一点,因为他稍带点外国血统,要找个跟温别晏长得像的孩子,太难了。 最后导演在一家幼儿园看见了一个四岁小男孩。那长相,说是温别晏的私生子也有人信。 孩子是顾郗生的。 顾郗白白净净,温润如玉,笑起来睫毛弯弯,眼尾带着钩子。大学时和温别晏谈了两年,毕业那年被温别晏家里发现。温别晏父亲暗地里向顾郗施压。温别晏因为顾郗做毕设和一个学长走得进了些,天天乱吃飞醋,把顾郗压在床上欺负。顾郗被温别晏搞得浑身无力,做毕设也经常走神,被导师骂,被温别晏父亲为难,偏偏温别晏还无法沟通。 最后,温别晏父亲使了点手段,顾郗哭了一晚,决定与温别晏分手。 温别晏暴怒质问顾郗为什么,顾郗语气谈谈,仿佛看透了这段关系,说没有人受得了你的脾气,现在不分以后也得分。 实际上温别晏脾气暴,但被顾郗轻轻一顺毛就从泰迪变金毛。顾郗早就摸出了一套对付温别晏的办法。 分手之后,温别晏脾气更坏,后来在娱乐圈功成名就,也没改一分。 顾郗分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他家庭条件不好,因为怀孕不能出去工作,一开始日子过得很艰难。近两年好了一些,但是大城市养孩子成本高,他又想尽可能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顾郗听说有导演看上了他的孩子,还是给温别晏选搭档,那是一万个不同意。先不说身份暴露给温别晏带来的麻烦,就温别晏那个脾气,他也不敢给他带啊。 但是小包子有自己的主意,导演开的价高,能抵顾郗两年的工资,他不想再让爸爸辛苦打两份工了。 顾郗性格软,又不能说实话,小包子用那双跟温别晏一模一样的眼睛看他时,他就失去了所有立场。 这辈子,唯一违逆温别晏的一次,就是分手。 “好吧。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给爸爸打电话。”顾郗看着只有他大腿高的小豆丁,十分不放心,“打电话不能让你的新爸爸听见。” “还有。”顾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蛋,对儿子道,“如果新爸爸不乖的话,你多照顾他一点。” 这种从名字上就充满调侃意味的真人秀,镜头深入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顾郗真怕温别晏的形象越抹越黑被封杀。比起自己乖巧的儿子,显然孩子他爸更令人担心。 小包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子盛满了好奇,毕竟在小包子的印象里,只有读幼儿园小班的时候,爸爸告诉过他要照顾同班的小女生。 顾郗想了想,如实以告,“因为爸爸曾经做过对不起温爸爸的事,所以希望你能帮我对他好一点。” “搞不定的时候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有办法。”顾郗再次嘱咐。 …… 真人秀时,小包子和温别晏如出一辙的高颜值,马上收获了一批爱屋及乌的姐姐妈妈粉。而与温别晏大相径庭乖巧软萌的性格,更是粉丝直骂“老娘晚生十年,谁还会粉你!” 温别晏:这到底是真粉还是假粉? 第一天晚上,节目组就要求自己做饭。但把关并不严格,其他三名艺人都大摇大摆点了外卖。艺人越是叛逆中二,导演越是高兴,网友们看不下去一骂,热度马上就有了。 温别晏也想点,他们这四名恶人,就没有会下厨的,更没有好好改造的打算。 “爸爸,吃外卖不好。” 就在他划开手机准备点外卖时,小包子拉着他的裤腿,软软糯糯地说。 温别晏心里嗤笑,嘴角一勾,和小包子对视,准备宣布接下来都吃外卖的决定。 “……” 一小时后。 洁癖严重没啥耐心的温别宴,两手葱蒜味挥之不去,衣服上还溅着油星子。他盯着大口扒饭的小包子,开始怀疑人生。 第18章 温别宴很有自知之明,没有问小包子味道怎么样。但是导演给了小包子手里的碗一个镜头特写——糊糊糟糟一锅乱炖。 导演:“味道怎么样啊?” 小包子:“和我爸爸做的一样好吃。”事实上这是一门语言艺术。 小包子在不能撒谎和谨记维护新爸爸中动摇了几秒,最后选了比较句型。因为顾郗做饭也很难吃。 “好了,别吃了。”温别宴收走碗筷,“喝奶吧。”他动作十分不娴熟地冲奶,撕开一袋面包,放在小包子面前。 温别宴睡觉的习惯的很差,跟他本人的脾气一样大,被子就没有好好盖过一晚。 节目组十分难沟通,多一床被子能要了导演的命。 温别宴冷着脸给小包子掖好被子,自己出门吹风清醒。 左边住着另外一名恶人,歌手路华清——以没有契约精神闻名。隔三岔五就有公司发律师函告他违约。现在正闹着要退出节目。 右边住着某影后,演技登峰造极,可惜人懒如蛇冬眠,自从拍完一部获奖影片之后,本性暴露,能用替身就绝不自己上场,一部戏除了正脸基本都是假的。现在正用甜言蜜语哄小女孩帮她卸妆。 正对面是白莲花属性的小花,跟水做似的,人前动不动泪湿衣衫,人后插刀教主。她分到了一个小哭包,棋逢对手,因为哭不过小哭包,被气哭了。 温别宴觉得有些窒息。他想起房间里乖乖睡觉的小包子,脑海里浮现出顾郗的身影。顾郗气质谦良,像一块温润的玉石,无论温别宴怎么暴躁,在他身边,不由自主就像顽石隐藏起尖锐的棱角,化作沉稳的青岩。 想着想着,温别宴突然怒其不争地砸了一下墙,暗骂自己没出息。 在黑暗里,温别宴没看清楚,墙上其实是一扇窗,啪啦一声直接撞坏了玻璃。 导演:刺激,快叫医生。 温别宴大半夜坐实了脾气火爆的传言,草草包扎一番,回屋睡觉。他长腿一抬,直接躺在床外侧,也不盖被子,免得晚上跟小孩争。 小包子趁温别宴包扎的空当飞快给他爸爸打电话,“温爸爸好像受伤了。” 仿佛一个小间谍。 顾郗加班加到头昏脑胀,闻言神经一紧:“他没事吧?” “问题不大。”小包子学着导演讲话,“但是我们晚上只有一床被子。” 顾郗一听就明白了温别宴的顾虑,“你抱着他睡。” 睡相差不过是因为肆无忌惮,自从顾郗第一次和温别宴同床被弄感冒了,温别宴第二天晚上就老实得跟什么似的,连身都不翻。 于是温别宴刚躺下来,胳膊下就拱进来一团热乎乎的小团子,跟个暖手宝似的。 …… 翌日,工作人员天不亮就叫人起床,比军训还早,纷纷中踩在艺人的爆点上面。 四个人火大地坐在餐桌前,对着一碗发糊的白粥一头雾水。 孩子们坐在另一侧,面前是热乎乎的早膳,青菜小粥,大鱼大肉,应有尽有。 导演清了清嗓子:“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今早是为了让大家体验父母的艰辛。父母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们,宁愿自己吃剩饭配鱼刺……” 歌手昨晚得知退出节目会被封杀之后,憋了一肚子气,立马指出不对:“反了吧?现在我们是父母,这些食物难道不应该给孩子吃?” 导演:“没反,你们四人才是改造对象。今天不允许点外卖,接下来要干体力活,希望各位把握吃早餐的机会。” 闻着对面的香气,谁还吃得下糊掉的白粥?四个人都没动手。 导演见他们不吃,眼里精光一闪:“当然,做家长有权利决定自己吃什么。现在进行一轮投票,要不要和孩子互换食物。” 再傻大家也知道不能跟孩子抢吃的,导演说到“同意换的举手”时,全场只有一个人积极举手:“我要和爸爸换!” 温别宴看着积极的小包子,十分无奈:“乖,放下。” 反正他向来不吃早饭,早就习惯了,逼他吃早餐比登天还难。 小包子昨晚接到了顾郗的任务,哄温别宴吃早饭。 温别宴仗着自己年轻体健,从大学起就懒得吃早饭,也不怕饿出胃病。和顾郗在一起两年,就乖了两年,分手之后,顾郗最担心的还是温别宴的吃饭问题。 先是哄温别宴给自己喂饭,然后趁机提出帮他吃几口的请求,每每这个时候,温别宴嘴上说着不吃,还是会意思意思地吃一些。 频率基本保持在三比一,因此,为了让温别宴吃饱,顾郗回回吃到撑,倚在温别宴身上要他揉肚子。刚怀包子那阵,他还以为是吃太多的报应,开始长小肚腩了。 顾郗言传身教,小包子有样学样,先要求喂饭,然后趁着导演不在,拉拉温别宴的袖子,奶声奶气:“你可以帮我吃一口吗?” “我牙齿要休息一会儿,你可以帮我再吃一口吗?” 套路太过熟悉,温别宴手一抖,差点喂到包子脸上。 温别晏直到被骗着吃完一碗粥,才反应过来,一脸苦大仇深。他不仅吃了他以前从来不吃的东西,居然还心甘情愿地给那只小包子揉肚子! 到底哪里出错了??? 粉丝可不管温别晏的心里活动,每天蹲着包子的视频,弹幕上闪过的都是—— 啊啊啊啊这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温别晏的天使! 哈哈哈哈你看他发不出脾气的样子! 恭喜温别宴变形成功。 …… 但是包子也有搞不定温别晏的时候。语言的力量经过一层剥削,能传递给温别晏的十分有限。 比如说,温别晏喝醉了酒。 节目期间,按理说温别晏是喝不到酒的,但是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是他和顾郗恋爱第1888天纪念日,暨分手第1111天。 温别晏趁包子睡午晚觉,偷偷开车出去喝酒。 这样的酒他喝过不下五十次。 比如接吻第1999天纪念日,上床第1000天纪念日,分手第1000天…… 节目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状况百出才是他们意料之中的画面,温别晏这段时间表现地太超常了,人设都崩了。 然后包子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大醉鬼,被经纪人运回来后,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他不要我了呜呜呜,我们都分手1111天了呜呜呜他一定有别的狗了孩子都你这么大了只有我是那个大傻逼呜呜…… 助理小张不好意思地挡住摄像头,这段不能拍。 包子的小肚子都让温别晏哭湿了,救助地看向小张,小张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并且提出了“你能不能哄他吃药”的世纪难题。 温别晏喝醉还发烧了。中午玩游戏的时候被滋了一身水,衣服没换就跑去江边买醉,他不发烧谁发烧。 不肯打针,也不肯吃药。 助理把包子解救出来:“你这样会传染给他。” 温别晏立即放开手,扭头扑向一旁的枕头,埋进去,继续。 包子踮着脚摸了摸温别晏湿漉漉的后脑勺,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这题超纲了。 于是悄咪咪地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给顾郗打电话。 要温别晏吃药可真是个难题,顾郗的眉毛都打结了,以前要答应温别晏很多条件才能哄他开口,比如吃糖给他亲,套套要用甜草莓味的,neinei上要抹樱桃奶油……恨不得把顾郗头发丝都整成甜的,才能抵消药的苦味。 顾郗试了很多办法,包子是个合格的传话筒,可惜通通不起效。 “39度!祖宗我求你别哭了!哭脱水了都,你粉丝得活撕了我。”顾郗听到另一头小张崩溃的声音,急了,温别晏这什么破毛病。他想起邻居有个女装大佬经常在线伪音,于是跑出去借变声器。 顾郗发誓自己大概三年没跑这么快过,心脏跳的像爆炸。包子从来让他省心,完全不存在千钧一发接住床上滚下来的孩子的情况。 倒是孩子他爹特别不懂事。 他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跨越四年再次听到温别晏的声音。 反正他耳朵轰鸣,血液上涌,像个为痛经的女朋友狂奔买药的毛头小子。以至于不能思考女装大佬家来了一个年轻教授模样的客人后,为什么女装大佬做饭穿围裙不穿衣服。 “喂,喂,听、听得到吗?我是顾温书的爸爸。”顾郗的声音有些发抖。 温别晏猛然止住哭声:“生生。” “……”这变声器假的吧! 时隔四年再次从温别宴嘴里听见他的小名,顾郗呼吸一停。自从被温别宴知道这个小名,就老爱在床上喊,逼问他生不生。鬼知道他真的能生! 温别晏烧得神志不清,没听清对面是个什么人,完全是靠顾郗熟悉的语调瞎胡说。 “你认错人了。”顾郗试图挽回。 “你跟我分手你还要骗我!”温别晏暴怒而起,一个激动翻身从床上掉下来,砰地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掉。 “流鼻血了!”小张惊叫。 “你是不是生生!”温别晏呼噜了一把鼻血咄咄逼人。 “是,生生生生生。”顾郗无奈妥协。孩子都生了,不差这句。 温别晏稍微满意,开始控诉顾郗过去四年的罪行,前言不搭后语,反正就是超级委屈。 顾郗哄他挂水,温别晏一只手扎针一只手死死握着手机,“你要答应我……” 顾郗空头支票开得飞起,他知道温别晏喝醉醒来经常断片。 明天让包子忽悠他都是幻觉。 一折腾时间晚了,随行医生离开,小张有事出去。 只有包子白天因为温别晏跑出去喝酒,没人叫他起床睡得天昏地暗,现在精神百倍。 顾郗哄完大的,又哄小的去睡觉。 包子比较清醒,嫌弃地听着爸爸把哄温别晏的话又说了一遍。 包子疑惑,这套说辞他在听第二遍时就免疫了,为什么温别晏还深信不疑? “爸爸,他好笨哦。”包子偷偷跟顾郗说。 顾郗:不准这么说他。 “你不困是吗,那就帮爸爸看着他。” 通话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手机都在发烫。 温别晏意识昏昏沉沉,捧着手机语无伦次:“你别走,不要走,生生,我想你……” 顾郗捂着手机,心尖也在发烫。 包子胖乎乎藕节似的小手撑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我跟爸爸打电话都不哭的。 也许是顾郗这句话没有回他,温别晏的眼角又涌出大把大把泪水,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着身体呜咽。 温别晏一直哭着说想顾郗,包子受了他影响,眼睛眨巴眨巴地,慢慢湿了。 “呜呜呜我也超级想爸爸的!” 顾郗头都大了,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抛妻弃子的渣男。这父子两,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疼,恨不得马上定机票飞到那边。 温别晏第二天醒来,脑袋炸裂,他捏着额角问周围人昨晚是不是有个叫生生的人给他打电话。 大家齐齐摇头。 没有。 只有包子的爸爸打电话。 你硬逼着人家叫生生。 医生过来复诊,温别晏不可思议:“我昨晚挂水了?这不可能。” “我爸爸厉害,说两句你就同意了。”包子双手插着口袋酷酷地炫耀。 温别晏整个人:??? 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堆人拿捏自己的弱点,该死的,顾郗是写了一本教材供私下传阅吗?! 第19章 顾郗用变声器偷偷打电话关心温别晏的病情。 小张助理搓着手指说能不能加个微信,咳咳,我觉得您特别有办法,以后温别晏要是闹情绪远程指教一下? 行。 顾郗想到等包子和温别晏的合作结束,他们又毫无交集。缠在一起的毛线团突然解开,就是只猫也得愣一下。 我这是助人为乐。 顾郗自我催眠。 温别晏和包子抱头大哭的照片流出,千万粉丝心碎夜晚。 于是中途换拍摄地点的时候被媒体围堵。 请问你为什么哭? 温别晏混不吝,爱哭就哭,关你屁事。他一个问题也不想回答,怀里紧紧抱着包子,两人带着同款墨镜,非常冷酷。 包子是非常有礼貌的包子,听见漂亮姐姐提问,奶呼呼的小胖手双手一拨眼镜,超大的墨镜自然滑落到脖子上,甜甜地回答:“因为我想我爸爸了。” 眼睛还一眨一眨,萌化一群老阿姨。 记者捂着心脏,还不忘从包子嘴里撬出其他问题。 追问,那温别晏为什么哭呢。 “他也想爸爸了。” 包子指的是他的爸爸,媒体听成温别晏的爸爸。 温别晏冷哼一声,把包子的脑袋按在肩膀上转过身去,“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正值父亲节。 温别晏思念父亲痛哭上了热搜。 粉丝一边抽着纸巾把视频看了五六七八十遍,一边感动“我爱豆终于上了一次正能量的热搜了嘤嘤嘤。” 温别晏和父亲因为顾郗的原因关系不好,但是这个误会产生之后,温别晏父亲走哪都有朋友说“听说你儿子想你都想哭啦,可真是孝顺,我儿子自从四岁以后就再也没说过想我了。还好有个乖孙子,天天说说最喜欢爷爷,恨不得把家产都给他……” 说这话的朋友摸摸自己的地中海,不着痕迹地炫耀了一下孙子。 父亲:…… 于是口嫌体正直关注了一下温别晏的节目,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年没见的儿子,而是…… 大孙子! 秘书给董事长解释得口干舌燥,这不是你孙子这是节目组从全国海选的搭档…… 董事长不听不听,儿子跟他不熟,再没有孙子家业就要烂在手里了。 于是信心十足地派人去剧组偷偷取了dna样本。 董事长补完综艺,还看了一堆cut,前脚开完集团会议,还没离开会议室,叫秘书“快,用这台投影仪放!” 越看越喜欢,看见儿子吃瘪,心情和粉丝微妙地重合了。 他看着脾气爆炸的儿子,怎么教出这么一个甜到心里的奶黄包,一定是儿媳妇的功劳。 要奖励一个亿。 …… 包子打电话给顾郗告状。 今天温别晏硬逼着他吃山药,他不喜欢吃。 顾郗好言好语:“小孩子不要挑食,不然长不高,你看看你新爸爸,他多高啊……” “新爸爸也不喜欢吃啊。我看见他偷偷扔给小狗吃了。” 顾郗无奈,温别晏怎么挑个食还让小孩子看见了。 “他以前喜欢吃,二十岁以后才不吃的,你现在才三岁半哦。” 温别晏突然出现,包子挂了电话,问他:“我爸爸说的对吗?” 你真的是二十岁以后才不吃的? “……对。” 温别晏:……总觉得这个套路莫名熟悉? 第一期结束,顾郗把孩子接回去。 除温别宴以外,其余三大恶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孩子看着可爱,究竟熊不熊只有自己知道。 隔壁的小花拐着弯打听小包子是不是温别宴的私生子,带着夸张美瞳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温别宴不想理这朵闻名圈内的小白莲,“不是。”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天他恍惚间真以为自己有个儿子,要不是他没有交过任何女朋友。 晚间睡觉时,温别宴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这些天他习惯起夜两三次,看看小包子被子有没有盖好。 手上摸了个空,温别宴猛然惊醒。这操蛋的感觉似曾相识,记忆一下子拉回到刚分手那段时间。 脑袋太过清醒,温别宴坐在客厅沙发上点了支烟。打火机蹿出金蓝色火焰,温别宴想起下周还要和包子见面,摁熄了烟头。 桌子上倒扣着一张陈旧的照片,边角焦黑,仿佛被火薰黑一般。温别宴拿起照片,右手漫不经心摁着打火机,火舌擦边舔着照片边缘,但就如同过去四年那样,照片一点事没有,打火机被摔到对面的玻璃幕墙上。温别宴很久没有这么烦躁过,带孩子果然是分心神器。他一直坐着到天明,估量着小包子该起床了,发去一个视频邀请。 顾郗给儿子买了手机,还注册了独立社交账号。周末他正在做早饭时,客厅里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温别宴的名字。 顾郗:!!! 小包子还在睡觉,顾郗拿着烫手山芋似的手机,催促儿子起床,“接不接?” 小包子揉着眼睛坐在被窝里,感觉他爸爸比他更想接。 “爸爸,你帮我跟温叔叔问好吧。” 顾郗坚定拒绝,“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并且开启屏幕录像功能,接通视频后塞给了儿子,接着像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小包子抱着手机,眨了眨眼睛,慢慢清醒,“温叔叔好。” 温别宴猛地一听这称呼,还有些不习惯,“抱歉,还没醒吗?” …… 顾郗躲在门后偷听,上次温别宴醉糊涂了,顾郗艺高人胆大,背着变声器就上了。这回对方再清醒不过,似乎只要他露出一点马脚,就会立刻被认出来。 他紧张地偷听,无意识地划手机,突然看见一条关于温别宴的推送。 一个八卦号深扒改造计划成员的日常,把温别宴和小白莲凑在一起,形容他们“天作之合,儿女成双”。八卦内容下面跟着十几张高清大图,全是温别宴和小白莲的合照,两人手里分别抱着酷似大人的小孩子,眼里都是幸福笑意。 顾郗一愣,心里某个角落像被挖空了一样漏风,再一搜,忽然之间,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不知是网友还是水军的评论大同小异。 “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你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我宣布温别宴和柳菲锁了!钥匙我吞了!” “这一家四口的颜值!我原地去世下辈子当他们的第三胎还来得及吗?!” 明明是我生的! 顾郗气成河豚! 他拿了变声器,敲敲门,“先吃饭,跟叔叔说再见,下次再聊。” 以他对温别宴的了解,这通稿应该不是他放出来的,所以赶紧挂断去澄清绯闻啊! 顾郗面上不动声色,直到伺候着儿子吃完早饭,发现温别宴没有任何澄清的举动,突然有些丧气。 说好的从正主到粉丝全体脾气暴躁,来一个撕一个呢? 难不成是真的? 顾郗忍了忍,没忍住,旁敲侧击问小包子:“你温叔叔和她熟吗?” 小包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嗯。” 虽然是柳菲单方面锲而不舍带着小女孩找他们。温别宴没怎么理她,只是让小孩一起玩,对柳菲提的共同做饭的提议也冷酷否决。 但小包子显然还不能理解,单方面的“熟”不是真正的熟。 有儿子二十四小时跟着,居然还能让柳菲撬墙角,温别宴真的很喜欢她。 这个念头转过一瞬,顾郗突然清醒,温别宴这堵墙四年前就不属于他了,现在或将来,他为谁挡风遮雨都与自己无关。 顾郗暗暗自嘲,只是通过一次糊里糊涂的电话,就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温别宴喝醉酒的意识显然还停在四年前,但清醒时的他,或许根本不愿提起过去了。 他揉揉儿子的后脑勺,吩咐道:“那你们要好好相处,如果温叔叔和漂亮姐姐说话,你就乖乖玩自己的,大人也有自己的秘密要说哦。” 小包子重重点头。 大人的秘密可真多。温叔叔睡觉前也喜欢和他说“秘密”,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小包子挺起胸膛,他是个诚信的小孩,连爸爸都不说。 …… 温别宴和包子视频完,接到他爸的电话,第一句就问他小包子是不是他的种。 “不是。”温别宴冷冷回答。 “哼。”温董事长显然不信,“你跟那个柳菲,我看网络上说得有头有脸的,我看着还不错……” 一家四口的图片十分洗脑,加上温别宴年纪大了迟迟不找女朋友,温董事长现在看母猪都觉得好。 “不熟。”温别宴吐出两个字,多一句都懒得解释。 被他爸胡搅蛮缠地逼婚了一把,温别宴也没心思去看网络上到底说了什么。 他心里不痛快,忍不住就想,顾郗看见了这条绯闻会怎么想。他为他在娱乐圈“守身如玉”,营销号一冒头造谣就掐死,就想有一天,万一顾郗想回头,不会因为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扯了后腿。 温别宴等了四年也没等到,不禁有点报复性不去澄清。 …… 第二期节目录制开始,温别宴嘴上说着不澄清,身体自发离柳菲八米远。 和柳菲合作过的男艺人,没有一个逃脱她的捆绑炒作套餐。无论回不回应,柳菲都会象征性地在大众面前哭一哭,仿佛遇到渣男骗身骗心。 温别宴和小包子带着同款墨镜,自带冷气。改造计划组里,不仅温别宴遭人惦记,小包子也不例外。 这边导演正和温别宴说着接下来的游戏规则,温别宴眼神骤然一变,大长腿一迈,倏地从眼前消失。 导演:??? 小包子正和几个小孩一起堆积木,旁边的小姑娘凑过来,小包子正疑惑她越靠越近干什么时,突然脚下腾空,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 “爸爸?” “没事。”温别宴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云淡风轻。 这一幕被放到网上后,网友都笑疯了,甚至有人剪辑了一段《又有人想偷亲我儿子》集锦。无论温别宴在干什么,脑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只要有人想偷亲小包子,立马像雄狮叼回自己的小崽子,快到画面失真。 温别宴理直气壮,满脸都写着“不许早恋”,小包子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在哈哈哈的时候,只有温别宴和小包子的双担唯粉在线哭泣。两块人形香饽饽在哪都不安全! “呜呜呜我们哥哥被那个小白莲捆着炒作,崽崽也被占便宜!” “麻麻求你不要录了我们回家!” “哥哥已经改造地这么好了,能不能减刑呜呜呜我后悔了我不该发动我亲戚群投票!” “啊啊啊啊我也后悔了我连前男友都找了。” 饭圈大型后悔现场。 唯粉的脑回路太过感性,连顾郗都难以理解。 …… 收官那天晚上,包子突然出疹子。 温别晏火速送到医院,心急火燎地让工作人员联系包子的家人。 顾郗正好因为忙着加班,手机没电自动关机。等他十二点下班时,温别晏已经发过好几轮脾气了。 病号床上写着“顾温书”三个字,温别宴更加生气!这取得什么名字!以后跟着他叫温书算了! 温别宴能感觉到包子对他爸爸的爱,包括他无意间说过,他是为了减轻爸爸的负担才进组的。 温别宴本来还打算带着包子拍两个亲子广告,广告费都结算给小包子。现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鬼知道家长会不会变本加厉,不断利用孩子拍广告圈钱。在他心里,素未谋面的家长已经十恶不赦,看见就揍。 “他都这么想爸爸了为什么不过来!拿小孩子捞钱就可以撒手不管吗?操!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可能控制不了我自己……” “电话打不通,有事耽搁了吧。”助理劝他。 “孩子在外面难道不应该二十四小时开机吗?” 生病的小孩子就很难哄,一直叫着要爸爸,爸爸没来后来就抓着温别晏叫爸爸。 温别晏心都软化了,不会哄人的他终于无师自通了一回,把包子哄睡。 顾郗知道儿子进了医院魂都吓飞了,温别晏他们在隔壁市,顾郗大晚上的买不到立刻出发的票,只能自己开车。 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才到的医院。 加班导致的黑眼圈深了两个色号。 温别晏只是去打个水的时间,包子的病房里突然多了一个忙碌的背影。 助理:“是他爸爸。” 长得真好看,温和有礼,跟温别宴隔着次元壁。即使刚进来时急到冒火,一踏进病房,动作马上轻柔和缓,如春风般不急不徐,生怕吵到孩子。难怪包子这么萌。 温别晏放下水壶,憋了口气:“叫他出来!” 助理颤抖:“你不是要打人吧?” “不是。” “我教他做人。” 温别晏大放厥词。 这时顾郗转过身来。 针织毛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凸出的锁骨和黑眼圈都很明显。 温别晏瞬间没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不仅不澄清绯闻,还扬言要打人。啧啧。 包子【点头】:温叔叔和漂亮姐姐很熟。 第20章 助理还在条件反射地阻止:“不可以打人!要上新闻的!” 但是没有人理他,助理仿佛走错片场的无辜群演。 温别宴脑袋空白了五六秒时间,等意志重新掌控身体的时候,他已经把顾郗牢牢抱在怀里。 顾郗想起自己加班了两天,匆匆赶来满身风尘,便挣扎了两下想推开温别宴。 “你……” “我不打人。”温别宴强行箍住顾郗,“你不准说话。”顾郗居然从他霸道僵硬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丝不明显的哭腔和委屈。他突然想起自己前年工作忙,没办法在儿子生日时带他去海底世界,小包子也是这样紧紧抱着他,体谅着爸爸的辛苦,不会哭着闹着要去,小小的委屈藏在心里不说。 顾郗抬手拍了拍温别宴的后背。小包子人小鬼大,也是因为这样,才一心想着要帮他减轻负担。 在得知搭档是温别宴时,最初的担忧过后,顾郗反而有点庆幸,在自己不够合格的时候,顾温书遇见了温别宴,有另外一个爸爸带着他体验生活,给予全天的陪伴,锻炼他的独立能力。 “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把温别宴拉回现实,说什么谢谢?替谁谢? “你结婚了?!”温别宴掰着顾郗的肩膀质问,他一看到顾郗,脑子里就只剩下顾郗,完全想不起别的什么,更联系不起来小包子和他长得像这件事。 顾郗僵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 “对不起,我……” 温别宴眼前黑了一瞬,他等了四年,就等到一个顾郗娶妻生子的结局! 但除了这个结果,他还想等到什么呢? 甚至他在无意中,还把顾郗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当宝一样护着。难怪他总是对小包子毫无招架之力,每次小包子偷偷摸摸地打电话,原来是父子两联合在这里耍他呢! 他握了握拳头,绷着后槽牙道:“你够狠。”在忍不住做出更丢脸更委曲求全的事情之前,温别宴夺门而出。 “哎……”助理喊道,怎么回事,明明上一秒还叫嚣着要打人,怎么突然就跟战败的公鸡似的跑了? 顾郗想去追温别宴,但是小包子正在迷迷糊糊地喊爸爸,“你帮我去看看他,让他回来,我有话说。” 助理应了一声,紧跟着追出去,出了门才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是“帮他”? 温别宴径直来到停车场,远远的一辆停得歪歪扭扭的车灯闪了一下,温别宴待要开车门时,发现前面还有一辆停的更不规矩的白色轿车。车主走得急,连车窗都没升上。 全场就温别宴一辆车正好被堵在了里面,温别宴气得踢了一脚车前盖。 “嘭”得一声,车灯碎裂,连带车身凹下一块。 温别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车子本来就发生刮蹭,他有些烦躁,看见车前台上面放着便签纸和笔,长手一伸,拿了出来,准备写助理的联系方式留给车主。 温别宴单手顶开笔盖,正要写时,却被上面熟悉的字迹震住。 他迅速翻了几页,管他是不是侵犯隐私,最后确定是顾郗的笔迹。上面记着一些零碎的小事,比如今天要给小包子买彩笔,之类。 是顾郗的车! 温别宴想起昨晚十二点多顾郗才接电话说在加班,今早就自己开车过来了,顾郗离这里多远呢……温别宴按住额头,一股浓烈的后怕感在五脏六腑冲撞膨胀,差点脱力地跪下。 若不是他催得急,毫无道理地漫天发火,顾郗怎么会这么赶,他应该是撞上防护栏了吧…… 温别宴冷静下来,顺着原路往回走。 经过妇产科的时候,温别宴脚步一顿,拐了进去。 …… 助理一出门,温别宴就没影了,他四处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只好返回找手机,想给经纪人打电话。 不是又去哪条江边买醉了吧,助理心有戚戚,每回遇上什么特殊纪念日,他都得把温别宴连人带车拖回来,直面他一次比一次更坏的脾气。 “不会。”顾郗顿时感谢自己的直觉,他在停车场看见温别宴的车时,下意识就开车过去把路堵了。或许是冥冥之中也觉得今天的见面不会顺利,提前防止温别宴冲动。但顾郗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完整地说上一句话。 …… 手机打不通的温别宴,此时正领着妇产科的号码牌,敛着眉坐在等候椅上,盯着过往的男男女女沉思。 他这张脸要是换个地方早就引起骚动。恰好这是一家费用昂贵的医院,妇产科更是全国闻名,温别宴身边都是孕妇,就算追星也跑不快。 大着肚子的孕妇,要么有老公陪着,要么一个人来,温别宴一个大男人独自坐着,长手长脚,格格不入。 不少人联想到昨天深夜娱乐圈小白莲新放的爆料,几百个营销号突然都在说她疑似怀孕,孩子是温别宴的。 小白莲上次炒作没被嘲讽,这次蹬鼻子上脸,趁着改造计划收官,使劲利用温别宴炒热度。 上了年纪的妇产科主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惋惜,年纪轻轻的,脑子怎么坏掉了? “男人能生孩子吗?” 主任微笑:“不能。” “那如果,一个人生的孩子长得和前男友很像,那是什么原因?” 主任:是雨滴落在青青草原的声音。 温别宴费劲解释:“首先这个人是男的,这是不是说明,他还爱着前男友,所以生的孩子像他?就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温别宴不知道自己要证明什么,话说出来他也觉得荒唐。 混娱乐圈的人学历水平果然令人忧心,主任心里想着,脸上依然一副专业的模样:“巧合,或者,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建议右转骨科。 温别宴:“……” 不仅没得到要的答案,还凭空生了一肚子气。温别宴走出妇产科,心里发闷,凭什么,凭什么顾郗就能四处围堵他的人生,连辆车都不放过! 温别宴如困兽一般在顶楼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对顾郗的思念,自暴自弃地往小包子的病房走。 小包子刚醒了一阵,看见顾郗嘴巴一瘪就要哭。顾郗心疼得一边按着小包子的手,防止他乱抓,一边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 他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心里祈祷儿子快点睡着:“快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你温爸爸现在指不定搁哪儿哭呢。” 顾郗看着养得白白嫩嫩的儿子,脸上红斑点点,可怜兮兮,再想到受了委屈不说,就会用不恰当方式发泄的孩子他爸,顿时有些头疼。 温别宴这一去有点久,助理找人也不知道找哪儿去了。顾郗忍不住困意,趴在床沿眯着眼休息。 于是温别宴回来就看见父子两睡得可香,他心里骂了一句没心没肺,小心翼翼地把顾郗和小包子的手坟开,抱到另一张床上。 四年来刻意放纵的脾气,在爱的人面前自动收拢,如倦鸟归巢,想发作都不行。 没出息。 温别宴转身看见小包子皱着眉毛的小脸,顶替顾郗原来的位置,沉默地看着他。 就算是顾郗和别人的孩子,也是越看越喜欢,温别宴捏了捏小包子的小指头,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还能当谁的爸爸呢?让小包子喊两句就当是赚了。 温别宴想得入神了,脑海里突然闪现顾郗便签本上的备忘录,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顾温书的生日。 他脑子一懵,明明当年也是凭借优异成绩考上名校,得以认识顾郗,此时却和妇产科主任一样,对娱乐圈平均数学水平感到惊心。 他是不是被那群傻逼同化了?怎么算都是他们还没分手孩子就有了? 温别宴脸一绿,拿出昧下的便签本,一笔一划算着小学生数学题,验证了三遍,比当年高考还认真。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床的顾郗,他绿了? 不……顾郗不是那样的人。 分手前的那段日子,顾郗因为做课设和一个学长走得近,他心里醋意狂发,可是这种没道理的醋他没办法向顾郗讨好处,只会一有空就抓着顾郗上床,发泄自己的醋意。 他那么努力,万一怀了呢?如果不是遗传自他英俊出众的样貌,小包子怎么会这么可爱? 温别宴一边清醒的知道生理知识,一边忍不住一遍遍幻想。 恰在此时,温董事长来电,温别宴怕吵到孩子,挂断,董事长孜孜不倦又来电。 温家祖传的暴躁脾气,能打两回的都是重要的事。 董事长的语气很差,又有点飘,仿佛有了私生子要叫大儿子滚蛋。他先劈头把温别宴骂了一顿,搞出了人命没本事负责。再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明智的去查了顾温书的dna,是温家的大孙子! “那孩子的母亲是谁?”温别宴站了起来,椅子被推着往后退,发出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小包子眉头一皱,温别宴立即弯下腰拍了拍他的后背。 温董事长的声音突然心虚,他支吾了半响,“就是你大学交的小男朋友……哎,我孙子在哪?” “医院。”温别宴快速抛下两个字扔了手机。他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蹦出胸腔,他想立刻抱起小包子使劲搓揉一番表达拳拳父爱,但是小包子现在正在睡觉。 温别宴迅速将目光转向了罪魁祸首,几乎是恶狼一般直接一步跨过病床,抱起顾郗就往洗手间里拖。 血液急速涌流,沸腾地冒泡,温别宴克制着颤抖的双手,落锁的声音甚至很轻。 顾郗迷迷糊糊在温别宴怀里换了个姿势,靠着他的肩膀昏睡。有了小包子之后,他一向浅眠,但或许是知道了有温别宴在,熟悉的温度力度和气息萦绕周围,这一回,他睡得很深。 要是换个人,被温别宴按这种宛如要把人压进胸膛的力道抱着,不醒来也得憋醒,但顾郗不是。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温别宴,就像一块韧度十足的面团,无论怎么搓圆揉扁,都能安之若素。 温别宴一手如钢筋一般箍着顾郗的肩膀,另一手急切地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地上蹦了三只纽扣之后,温别宴终于如愿以偿在顾郗的小腹上,看见了一条极淡的疤痕,垂直切口一直延伸到被布料遮挡的部分。 难以置信的猜测被证实,温别宴眼眶骤然变红,他让顾郗靠在墙壁上,俯下身,对着那伤口就是一咬。 临到头时,脑袋一偏,最终还是咬在了疤痕右侧的地方。 顾郗被这一口尖锐的疼痛唤醒,不仅疼,还有什么滚烫的液体顺着小腹往下流,漫过伤口时,细微的刺痒刺激神经末梢。 他一个激灵,骤然察觉发生了什么,一低头果然看见温别宴抵着自己的肚子无声流泪。 顾郗顿时心疼得不行,他摸着温别宴的后脑勺,轻轻地安抚他,缓解气氛道:“你不是要教我做人么……啊疼!” 温别宴又咬了一口,这回可没有嘴下留情。 “我教你做人……我教你造人!” 顾郗鼻子一酸,默默忍了,反正啃着啃着就习惯了,温别宴难道真舍得咬出血不成? 白皙纤瘦的小腹上留下一小片沾着血的水渍,顾郗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是温别宴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他吓得马上扯着温别宴的头发往后拉,蹲下身,把自己的嘴唇凑到他面前。 “祖宗,你咬我行么。” 回应他的是一个激烈而绵长的吻。 两人在洗手间里气喘吁吁擦枪走火,外面传来小包子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我要尿尿。” 顾郗动作一顿,按着温别宴的肩膀:“快去。” 他现在电视上看过温别宴和小包子的相处片段,每天下班也就循环个两三遍。温别宴最初做个饭手忙脚乱,给小包子穿衣服不是前后反了,就是里外倒穿,到现在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 看着看着,顾郗就想起自己刚当爸爸那会儿,比温别宴还慌乱——至少表面是这样,毕竟温别宴老是一副臭脸,看不出内心想法。 温别宴从床底下拿出崭新的尿壶,其实根本用不上,但是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在医院外面小卖部,被老板娘热情一推销,几乎搬了半个店回来。 “用这个吧。” 小包子鼻子一皱,有些不好意思,“叔叔,我可以上洗手间吗?” 你爸在洗手间整理衣服呢。温别宴摸摸鼻子,突然想到按他扯扣子的做法,顾郗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男子汉要勇于尝试。”温别宴把床头水杯里的水倒进尿壶,“就这么简单。” 小包子:“……” 顾郗勉强扣着一颗扣子出来,接过尿壶,“你抱他去洗手间。” 顾郗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尚佳,问小包子中午想吃什么。高蛋白的食物暂时不能吃,小包子转了转眼珠子,说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太凉了,我们过两天再吃。” 小包子看了一眼温别宴,温别宴马上接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清淡的食物了,应该快到了。” 顾郗看了这父子俩一眼,有些狐疑,“那我先去洗个澡。” 温别宴订的病房自带淋浴,小包子现在要注意清洁,他来得匆忙,都不敢抱他。 等他洗完澡出来,小包子马上扑进他怀里,顾郗连忙接住他放在床上,“现在不能蹭爸爸,皮肤会痒。” 温别宴端着碗给小包子喂饭,顾郗只看了一眼,就发觉猫腻。温别宴挑食,不爱吃早餐,小包子大概是遗传自他,专门挑常见食物不吃,但好在他乖巧,不主动吃,但只要顾郗喂,就会乖乖张口。 现在温别宴手里这一大碗,愣是没看见一点常见食物,比如胡萝卜玉米小白菜,全是顾郗叫不上名的。 温别宴自动坦白:“这不是昨晚哄他吗?” 温别宴哄小孩子技术很捉急,反倒是在节目组里小包子哄温别宴更多。他不知道怎么哄,就问他喜欢吃什么,小包子趁着爸爸不在,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不喜欢的食物。 巧了,这些食物温别宴也不喜欢,于是父子两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都觉得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这么有共鸣。温别宴向他保证这几天的食物里都不会有讨厌的东西出没,小包子带着一点找到志同道合好朋友的愉悦感入睡。 顾郗:“你这是哄人还是溺爱?” 温别宴怒,用只有两个人听得清的音量道:“哼,难道像你一样教他偷偷请外援骗人吗?” 顾郗:“怎么算骗……好吧,我错了。” 温别宴:“以后再跟你算账。” 顾郗心虚,但是不妨碍他半小时之内就搞出了一锅全是温别宴不爱吃的菜,“你吃给他看。” 媳妇亲手做的菜,温别宴不吃也得吃。 顾郗思路明确,治标还得治本,小包子都是学温别宴的,只要他把温别宴纠正了,上梁摆正下梁直。 温别宴:这是什么庸医理论? 温别宴把一块山药夹进嘴里,嚼了两口就咽下去,顾郗淡淡提醒他:“慢一点,好吃吗?再吃一块胡萝卜,乖。” 小包子捧着自己的碗,眼巴巴看着温别宴:好吃吗? “嗯。”温别宴带着任务表演。 “每天一次。”顾郗拍拍温别宴的肩膀。 …… 顾郗随手打开电视,正好停在娱乐新闻界面,赫然就是温别宴和小白莲的八卦。 今天一整个上午,温别宴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样,还没来得及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花旦柳菲疑似怀孕,此前与温别宴交往甚密……” 顾郗:“……” 温别宴:“她胡说。” 顾郗慈爱地摸摸小包子的头发,问他:“温爸爸和漂亮姐姐熟吗?” “熟。”小包子眼神坚定,鼓着腮帮子,给出和上次一样的答案。 温别宴:我辛辛苦苦防止你被人偷亲,结果我的清白没人证明??? 第21章 温别宴扭头亲了一口顾郗,对小包子道:“这样才叫熟。” 顾郗没忍住拍了一把温别宴,这不是教坏小孩子么? 温别宴:“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出门拨号给经纪人,要求十分钟内立马澄清。工作室都有一套自己的澄清模板,添上几句话的事。 十分钟后,工作室马上出了一封声明,白纸黑字写着,温别宴除了节目要求,不曾主动和柳菲说过一句话,请营销号适可而止。 与声明一起发出的是一长串的名单,直接点名营销号,提醒他们法庭传票已经在路上。 进娱乐圈四年,温别宴赚钱没地方花,尤其不差钱和律师。温董事长养的律师团队号转发文章表示支持。 某直播节目中,柳菲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现场编料,面不改色,造谣温别宴晚上的时候是怎么带着小包子去找她们做游戏。一名娱记看了一眼最新消息,问她对温别宴发的律师函怎么看。 小白莲脸色一变,不知道律师函的内容,记者也不告诉她。 “艺人用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我当然支持。” 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温别宴说他在节目期间,没有主动和你说过一句话。” 小白莲编料的时候,被捆绑的男艺人最多发一个“只是朋友”的声明,从来没有被直接打脸,一时间脸色难看。更惨的是,她还发现,再也没有营销号愿意接她的通稿炒作,刨去泡沫假象,人气从二线直接掉到了十八线。 “哥哥太刚啦我们要给哥哥花钱赚律师费!”粉丝们普天同庆。 顾郗趁温别宴出去,和小包子道:“以后也叫他爸爸。” 小包子仰着头看着顾郗,疑惑:“我们还在节目里吗?” 顾郗:“不是,是你有两个爸爸。还记得你为什么叫顾温书吗?” 小包子假装想不起来,挠了挠下巴,顾郗眼疾手快拦住他的手,“爸爸知道你痒,再忍一忍,宝宝。” 小包子被识破,丧气地低着头:“因为爸爸说温故而知新。” “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是我和你温爸爸的宝贝儿,所以叫顾温书。” 顾郗想撩起衣服给他看,告诉小包子他就是从这儿出来的,紧急想起温别宴在他小腹上留的牙印,放弃这个打算。 “我也是温爸爸的宝宝吗?”小包子睁大了眼睛,可是温爸爸好像有点笨哦。他顿时有些担忧,以后要多教教爸爸啊。 “对的。” 顾郗还不知道,小包子准备把自己从顾郗这儿学的哄人套路倾囊相授。 温别宴得意地拿着他的律师函给顾郗过目,顾郗见温别宴只是打个电话的功夫,就花出去一大笔律师费,有些哭笑不得。 温别宴见他居然没有想象中的吃醋,又立马委屈上了。 他们复合地太快,仿佛默认了四年前的分手不复存在,但温别宴始终记得顾郗的分手理由——受不了他的脾气。 温别宴四年来脾气有增无减,但从头到尾,除了因为学长那事,他蛮不讲理外,他自认为在顾郗面前够收敛了。他希望顾郗别和其他人走得近,他会吃醋,所以他以身作则,哪怕进娱乐圈大染缸也守身如玉。 温别宴认为这是等价交换。 如果这还不够,他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 怕吵到刚睡着的小包子,温别宴把顾郗拉到走廊,质问:“你根本就不介意我和别的明星有绯闻是不是?之前我生病了你也不过来。我烧成傻子了你也不来,就想我变成傻子认不出你是不是!” 顾郗:“电话里哄你的是谁?” 温别宴扭头:“不知道哪个戴着变声器的负心汉。” 顾郗勾住他的小指,笑着道:“你叫生生,我不是应了吗?” “你为什么分手?”温别宴问了出来,“你受不了我的脾气,那你现在就走吧,不然我们以后也是要分的。” 嘴上这么说,温别宴右手紧紧握着顾郗的手腕,丝毫不放松。 一夜没睡,温别晏眼里满是红血丝,这人从昨夜开始,不比他轻松。顾郗一下子心软,但他不想挑拨温别晏和他父亲的关系,“抱歉,是我不好。我那段时间有些抑郁,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怀孕,体内激素水平波动,性情比之前敏感,每次被温别宴压着做完,身体都很不舒服,远不如表面那样相安无事。温董事长的反对是其中一个,但不是全部原因。 最关键的是,他和温别宴失去了沟通。他有压力,不说,温别宴吃醋,也不说。 温别宴觉得这个理由太轻飘,但想起顾郗抑郁的原因,又觉得太过沉重。他在娱乐圈风光的时候,他的生生,一个人生孩子养孩子,还把小孩子教的那么好。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温别宴盯着顾郗。 顾郗心一惊,以为被看穿,就听温别宴继续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学长?” 都四年了,我都忘了你怎么比我还惦记,顾郗眉毛都竖了起来,“你再惦记他试试……” “我就惦记,怎么还不能提了?”温别晏像条栓不住的狼狗,嗷嗷叫着要挣脱绳子找学长打架。 就在此时,楼下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好就是学长。 顾郗见温别晏气得要从三楼跳下去决一死战,眼疾手快揽下温别晏的脖子,吻住。 温别晏傻了几秒,猛然反应过来,因为愤怒而粗重的呼吸转为另一种喘息。 医院.avi上演之前,顾郗气喘吁吁地推开温别晏。 “跟学长没关系。” “闭嘴,我不准你再提这两个字。”温别晏在顾郗上唇舔了一下,再说我就亲你。 顾郗:“……”究竟是谁在提? “我也吃醋好么。包括那个什么柳菲杨绮蕊方玉,什么苹果香蕉水蜜桃,多着呢。”顾郗列举了一大串女星和别称,都是想和温别宴炒作不成功的案例。 “所以,我们要比谁更酸吗?温书都这么大了。” 顾郗每说一个名字,温别宴嘴角咧大一分,末了还追着顾郗问:“还有么?” 原来生生这么关注他? “还有?”顾郗挑眉。 温别宴不太满意,他觉得顾郗应该把他身边所有有交集的女星都记住,对了,男的也加上。他仿佛自爆一样道:“你只记得这几个?不会是最近偷偷补的功课吧?” 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 顾郗:“……”行吧。 小包子吃晚饭的时候,温别宴也端着饭菜,盘腿坐在床尾,和他面对面吃饭。 这回端的不是碗,而是一个盘子,上面罗列着父子两都不爱吃的食物。温别宴惹恼了顾郗,每天“展示性”用餐的次数增加一次。 小包子看顾郗不在,同情地看着温别宴:“爸爸,你是二十岁之后才喜欢吃的吗?”就像二十岁之后不喜欢吃山药。 温别宴想起,在录节目的时候,小包子也曾无缘无故问他这个问题。顾郗那时就是这么哄小包子吃山药的。 温别宴看着小包子红彤彤的脸蛋,不太忍心告诉他,你顾爸爸想让你几岁喜欢吃,你就必须喜欢吃。 “不是的。”温别宴诚恳地回答小包子,“我一直很喜欢,很好吃。有时候你不喜欢,可能是错觉,多吃几口就喜欢了。山药这么可爱,你不喜欢它,它会难过得长不高的。” “哦。”小包子见温别宴一本正经地胡扯,给面子地敷衍道,“我会努力喜欢它的。” 真是难吃啊。 温别宴和小包子心里同时想。 但是顾郗来的时候,两人又异口同声:“好吃。” 小包子出院以后,温别晏把一大一小接回家,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老婆儿子都有了。 温别晏吃素好几年,努力控制着还是没忍住回家第一天就摸到顾郗的床上。 “没有安全套,不行。” 温别晏扑在顾郗身上乱啃:“我给你清理。” “你技术不行。”顾郗担心自己再度怀孕,坚定拒绝。 “我技术不行?”温别晏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那你以前都是哄我的? “……事后清理技术。”小蝌蚪们那么狡猾,你当自己五指山吗? 温别晏赖在顾郗身上,又想干,又不想离开他去买套,暴躁地抱着顾郗一阵蹭:“那我先蹭蹭。” …… 顾郗去超市买菜,付钱的时候在收银台看见安全套,镇定自若地拿了两盒。 等一出门,脸红到脖子根了,他搓了搓脸蛋,深呼吸了下,一抬头却看见温董事长的车停在路边,一个精英模样的秘书彬彬有礼地请他上车。 一切如四年前。 温董事长抄着手简简单单地告诉他,“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要知道,别宴他想进娱乐圈,如果没有温氏集团强有力地在后面护航,你觉得以他的脾气,能混成什么样?被潜规则?打架被封杀?被全网黑之后雪藏?” “我自认为开明的家长,他哪怕是进娱乐圈我也不干涉,但唯独这一点,不行。” “别晏从小没吃过苦,你忍心看着别晏在娱乐圈撞得头破血流?你确定那时候的他,还是现在的他?”温董事长嘴角一勾,“或许,你也可以劝他放弃。” 同样未经风雨的顾郗,被话里话外一危胁,心理防线开了口子,接下来和温别宴似乎更不顺利了,直到分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 顾郗看着面前袅袅茶汽升腾的古董桌子,时间令人沉稳,给人收获,他和温别宴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温董事长板着脸掏出一张卡,“一个亿。” 顾郗不为所动。 不满意? 温董事长也觉得确实不够诚意,又掏出一张卡,“三个亿。” 秘书送来一叠文件,一一摊在顾郗面前。 “温书还小,这些产权过渡,儿媳妇你就帮他签了吧。” 儿媳妇? 顾郗:??? 急切想要出手家产的温董事长:“我可以看看孙子了吗?”让温别宴转交个东西比杀了他还难,温董事长只能自己出马。 顾郗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把这些东西收回去吧。” “你拿着,当是我当年无礼的歉意。” 这架势,不收还走不了了,顾郗暂时收下,准备回去的时候还给温别宴。 …… 另一边,温别宴不相信分手理由那么粗暴,在顾郗家里看见日记本的时候,心思一动,径直翻到四年前偷看。 他从来没有发现,顾郗那段时间情绪真的糟糕,字里行间都看得出,而他只顾着吃乱七八糟的醋。 顾郗很简短地记录了与温父的那次谈话,内容没有细写。温别宴靠着自己强大的脑补以及偶像剧知识储备,把整个流程生造出来了。 他撂下日记本,迫切地想见到顾郗。 身为公众人物,温别宴没有带口罩的自觉,他飞奔出去找人,超市没见到,一扭头却看见温父的车停在茶楼前。 他心里一慌,立即挨间找人,看见秘书站在门外,脚步一停,怒气冲冲地拉开门,“你又想对他做什么!” 顾郗正要和温董事长出来,回家等小包子下幼儿园,看见温别宴都愣了。 温别宴目光马上移到顾郗手里的东西,一个菜篮子,菜篮子里面扔着一个文件夹,两张银行卡。 他立即暴怒,抢过顾郗的菜篮子,“不许收他的东西,生生,我不分手!” 温别宴把菜篮子里面的“危险品”一样一样捡出来往地上扔。 “这是什么!” 扔掉文件夹。 “还有这个!” 扔掉银行卡。 “顾郗!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温别宴看见菜篮子里有不符合厨房的东西就往外扔,最后捏着一个盒子都变形了。 顾郗抬头一看温别宴举着质问他的东西,有些晕眩。 是安全套啊,傻瓜。 第22章 温别宴动作如疯,服务员激情围观娱乐圈加豪门大戏,顾郗看见有人在拍照,想阻止都来不及。 他踮起脚尖,想趁大家还没看清之前夺回来。温别宴个子比他高,见顾郗要抢,往后扬了扬手,顾郗顺着他的动作,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温别宴赶紧搂住媳妇。 “是安、全、套!”顾郗对着温别宴的耳朵,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被服务员围观不说,今天算是第一回 两人共同见家长,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 温别宴愣了一下,被顾郗一秒掐清醒了。 你继续扔一个试试。 温董事长也有一个月不见儿子了,看见温别宴犯蠢居然觉得有点愧疚,儿子没教好就放出去谈恋爱。他给秘书使了个眼色,身形高挑的秘书立刻夺过温别宴手里的避孕套,扔进公文包里,并且微笑着请服务员离开并删除视频。 温别宴手里一空,热血上头的劲儿冷却下来,意识到情况不如他所想,于是掩饰地咳了一声,拍了拍顾郗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爸宣誓:“这是我媳妇。” 温董事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走了,你儿子该放学了。” 这是同意了?不是来阻止他们的? 温别宴眼底光芒微亮,求证地看向顾郗,顾郗对他点了点头。 温别宴从他爸话里听出了一丝丝对自己的嫌弃,但他顾不上了,十分麻利地把刚才自己扔的东西一一捡回来,放回菜篮子,并试图从秘书的公文包里掏回安全套,毕竟是媳妇买的,用起来都不一样。 “啪。”顾郗拍掉温别宴的手指,没机会了。 他们落后温父一步,在后面说着悄悄话。 “生生,我代我爸道歉,对不起。”温别宴牵着他的手,诚恳反省,“还有我,我比我爸还混蛋,四年前四年后,就只会气你。” 温董事长年纪一大把,怎么改得比他还快? “我也有问题。”顾郗坦诚,温别宴虽然不明真相的时候会气人,但只要和他好好说,他就会听。 “你怎么知……”顾郗话问一半,想起温别宴的累累前科,又偷看他记事本了?顾郗倒是无所谓,学习工作忙碌,哪有时间记录伤春悲秋的心绪,每天寥寥两句记录发生的事,完全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日记本,看就看了。 “嗯。”温别宴理直气壮,也没有觉得不对,“你有没有后悔跟我分手?” “……”顾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其实是不后悔的,温父四年前态度强硬,自己辛苦四年,换温别宴在娱乐圈顺风顺水,怎么想都很值。他不忍心温别晏吃苦,特别当小包子出生,养儿心态更甚,无论何时,他都会竭尽全力,护着这一大一小。 但听到温别宴在电话里哭,顾郗又心如刀割,自责不已,在他们分开的时光里,温别宴这样偷偷哭过多少次? “后悔。”顾郗知道温别宴想听的答案。 温别宴冷峻的眉峰舒展开,他看着前面温董事长冷酷的背影,又看看顾郗温和的眉眼,嘴角一扬,“哎,我们去接儿子。” 顾郗笑了笑,情人吃醋离不开两种原因,一个是情趣,一个是缺乏安全感。温别宴显然是后一种。 安全感不仅来自情侣之间,和家庭也密不可分。尽管温别宴有着和他排除万难,与世界作对的恒心和勇气,来自父亲的阻扰始终是萦绕心头的不稳定因素。 温别宴母亲早逝,温董事长养得粗糙,父亲的大掌托着呱呱落地的小婴儿,给予成长的每一次坚实踏板。父亲的意义是特殊的。 爱情里飘荡的另一只脚终于触到了实地,顾郗明显感觉到温别宴的兴奋和安心。 真好,他们也会努力成为温书的好父亲。 温董事长有备而来,被小包子喊了两句爷爷,心花怒放,见面礼一样一样往外掏,跟变魔术似的。 温别宴冷眼旁观,他小时候收生日礼物的时候,怎么不见他爸有这技能? 顾温书就像个奶黄包,谁见了都得甜到心里去,恰好温董事长和温别宴吃的那一套大同小异,当初顾郗教小包子哄温别宴的话,被小包子一字不漏又实践了一遍,屡试不爽。 温别宴轻“啧”了一声,有些鄙夷,堂堂一跨国集团老总,居然被小包子的“二手”套话哄得红光满面。 果然,在温家,儿子嫌弃老父亲,也是一脉相承的。 晚上,小包子玩累了早早入睡,并且和温父约好明天一起玩。 温别宴洗了澡,迫不及待地上床,不出所料地被顾郗赶了下来。 “不是扔得很起劲吗?我现在宣布,你把半年份的都扔了。”顾郗一想起白天尴尬的一幕,脖子跟着耳朵一个赛一个的红,光天化日之下,他都想找个地缝钻。 温别宴狼扑到顾郗身上,一顿乱亲,“什么半年份,充其量一个晚上就用完。” 顾郗挣开温别宴,下床拆了一个键盘,“你今晚抱着它睡,好好反省。” “你要补偿我才对!”温别宴强词夺理,“我这四年连个盒子都没摸过,它包装都换好几回了,我怎么知道那是安全套。”四年前,他也是对市面所有品类了如指掌,隔着十米都能认出来。 坐了四年“牢”,跟不上时代了难道不委屈吗? 温别宴把顾郗的浴袍推上胸膛,咬开一个包装,“我告诉你,生生,不仅要补偿,还得连本带利。” 顾郗差一点被他的逻辑说服,“唔……你要是冷静一点,能、能看不清上面的字?” “对不起,我们混娱乐圈的普遍文盲。” 娱乐圈风评被害,惨。 …… 顾郗第二天腰酸背痛的醒来时,很想把温别宴跟安全套一起扔了。 床头摆着温热的稀粥,似乎是算准了他这个时候醒。客厅很安静,顾郗扶着腰出来,看见温别宴在桌上留字条,说他送小包子去温董事长那儿,祖孙两约好去海底世界。 温别宴把小包子送到温家别墅门口,和他打商量:“爷爷想带你去很远的地方玩,今晚如果累了就歇在爷爷家里好么?” 小包子带着太阳眼镜,仰着头从眼镜框下面的缝看他爸爸,“好的爸爸。” “真乖,要是想爸爸了就打电话,我们来接你。” 他口是心非,想在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过二人世界,面上真诚地看着小包子,心里祈祷他今晚最好不回家。 口袋里的手机作响,温别宴一边牵着小包子往别墅里走,一边接听,“戒指取出来了是么?好,我待会儿去拿。” 温别宴计划着向顾郗求婚,给顾郗一个惊喜。 他四年前就在订制了戒指,准备毕业求婚,可惜成品没出就分手了。对戒在某品牌保险柜里藏了四年,终于有机会被主人取回。 温别宴把儿子交给温董事长,就急急开车回去了。 小包子扭头就打电话向顾郗汇报乖宝宝的行程,“爸爸,我今晚可能不回家。” “好,爸爸明天来接你。是温爸爸送你过去的?他人呢?” “温爸爸去拿戒指了。”小包子如实以告。 温董事长很想替温别宴捂住孙子的嘴巴,奈何小包子说得太突然。算了,有孙子谁还管那小兔崽子怎么求婚。 顾郗卡了一下壳,顿时有点紧张,“这、这样啊,那你乖乖的,不要乱跑。” 温别宴回来的很快,西装裤右侧口袋里微微鼓起一团。顾郗被提前剧透了,眼睛离不开那块地方。 求婚啊…… 他要怎么回答? 温别宴在顾郗忐忑的视线里一整天面色如常,最后临上床前也没有表示。 别是后悔了吧! 已经想好一百零八种回答,顾郗心情被高高调起,临睡前他忍不住一翻身压在温别宴身上,掐着他的脸问:“你不是要求婚吗?” 温别宴表情一僵,他还没布置好场地,打算后天来着。娱乐圈改造计划节目组把温别宴定为唯一优秀毕业学员,后天正好要搞一个颁奖仪式。 温别宴本来不想参加这个破仪式,但一想到如果没有这个节目,他不会这么早重逢顾郗,便应下了邀约。顺便趁机搞个大新闻。 可惜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泄露的秘密。 啧,小兔崽子。 温别宴掏出戒指,被迫草草求婚,觉得有些委屈,决定化悲愤为动力。 不管温别宴高不高兴,反正顾郗笑眯了眼。 “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么?”温别宴咬他的耳垂,“就仗着我喜欢你。” 顾郗:“……” 喜欢一个人,想和他结婚,怎么装? 顾郗觉得理亏的不是自己,但每每对上假装委屈的温别宴,不仅没有底线,连底裤都没。 但只要是相爱的人,都甘之如饴。 ——完—— **** ** 《我男友贼多》 单身美貌受为了应付相亲网站的套餐推销,以攻为原型,编出一百零八个男朋友,脚踏n条船。不巧的是回回都让攻听见。直到有一天他们坐在了一个相亲桌上…… 攻:我绿了。 正文: 方语寒年近二七,单身至今,家里催结婚催得急。他早早地向家里出柜,父母开明也接受这个事实,催他找男朋友。 方语寒工作忙,天南海北跑,相亲没空,母上十分着急,疯狂地给儿子注册了所有的相亲平台,力求方语寒无论在哪个城市都能随时随地相亲,感受相亲平台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 方妈妈是相亲平台vvvip至尊会员,方语寒不仅有专属客服,甚至为了防止客户拉黑,相亲平台针对他这个不配合的情况,打一枪换一个号码骚扰。 每接三个电话,至少有两个是相亲平台,向他推荐最新最全的相亲套餐。方语寒不胜其扰,然而应母亲要求,还不能直接挂断,每周至少要有一个小时的相亲通话记录。 “没空去相亲,也至少了解一下当前的市场!看看自己的年纪还吃不吃香!空长一副皮囊,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 方语寒:“……”长得好也是我的错。 方语寒刚到酒店,在大堂等待办理入住的功夫,一个电话又打进来。 “您好,鼠鼠客服为您服务。方先生,我们这边观察到您现在是在×市对吧,正好明天有一个十人线下联谊活动,请问你有时间参加吗?” 方语寒冷漠:“没有。” 客服小姐热情不减:“好的,我们已经得知您的情况。我介绍一下参与客户的大致情况,您若是改变主意,请及时和我们联系。a男,一米七八,硕士学位……b男,农村出身,家里无负担,相貌上佳……c……” 对方喋喋不休,而本周的通话时长还没满,方语寒脑子里abcd男循环,有点魔幻,他脑子一抽,道:“对不起,我有对象了。” 客服小姐熟悉套路:“是么,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们需要一些数据,以便为您做出更合适的资源整合。” 方语寒一抬眼,看见酒店大门进来一队人,为首的人眉目英挺深邃,宛如神祗,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在他的映衬下,竟然有些失色。 他快速扫了一眼,对着客服瞎掰:“他很高,至少一米八七,喜欢穿深灰色的西装,鼻梁很挺,侧面看简直完美……” 客服小姐挣扎:“我们平台也有很多符合条件的人呢,而且,经济条件都很优秀。” 方语寒沉默,那就别怪他吹牛了:“哦?我男友是上市公司总裁,出差都要十个保镖。” 客服:“……” 不远处的秦詹听见有人大言不惭地吹牛,他的队伍里正好有十个隐藏的保镖,觉得有些巧合,不由得扫了一眼方语寒。看见对方低头玩手机,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后颈,挑了挑眉。 方语寒满意地数着手机里一列时长,合计六十二分钟,咧着嘴截了个图汇报给母上。 完成。 相亲平台自然不会告诉方妈妈他已经找到对象的事,毕竟是个冤大头,无论方语寒接不接受介绍,他们按次数收钱,多一次是一次。隔几天之后换了一个客服,假装不知道此事,继续提供服务。 …… 客服牛牛:“先生您好……” 方语寒:“有对象了。” “对,是个医生。” “心脏外科。” “很帅,市中心三套房郊外一套三层别墅。” “要不要多处处别的?不用了吧,我现在有三个男朋友了,多了处理不来。” 好巧不巧正好路过的秦詹:“……”他记忆力惊人,有点惊讶方语寒上次条件那么好的总裁男友居然换成了医生。 再一听原来是劈腿了。 方语寒边乘电梯边扯皮,没注意到秦詹意味深长的目光。 “滴——”闷长的一声之后,电梯突然停住,卡了。 秦詹伸手按了紧急报修,方语寒对他感激一笑,并且抓紧时间和客服对话,完成本周的相亲指标。 于是秦詹就听着方语寒旁若无人地跟朋友吹嘘了半小时他的新男友。 方语寒说得词穷,不禁就地取材,看着秦詹散发冷气的背影,描述了三千字外貌。 秦詹觉得这套说辞有点耳熟。 …… 客服虎虎:“先生……” “什么?我跟医生分手了没?”方语寒拧着眉毛,他早就忘记医生是个什么人设,于是道,“分了。” “原因?没现任有钱。” “他虽然没工作,但家里有矿,说可以马上求婚送我一座矿。” …… 客服兔兔…… …… 秦詹完全想不到,短短半年时间,撞见了十二次方语寒跟朋友聊他的对象。 从金融大鳄公司总裁到钢琴首席大学教授……前男友无数。 全国各地都有,不知脚踏几条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高外貌衣品似乎都没变过?而且跟他有点像? 秦詹当然不会知道方语寒是按照第一次见秦詹时的侧脸,背了个外貌描写模板。 他看了眼方语寒,确实是有这个资本。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比他那些混迹夜场的生意朋友还夸张。 偶遇的概率实在太高了,换哪个城市都能冷不丁看见方语寒出现。 秦詹警惕心强,要是换个人他肯定怀疑目的不纯,比如看多了脑残小说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是方语寒完全排除在外。以秦詹的爱情观和自律性,这辈子不会跟这样花心的人有所牵连。 …… 在方语寒编了一百零八个男友之后,母上终于发怒,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线上自由选择的机会不要,偏偏要作死,明天就给我滚回来线下相亲。不怪这回方妈妈态度坚决。方语寒爸爸有个战友七十大寿,邀请老战友团聚。战友有个孙子,相貌英俊,事业有成,方妈妈七拐八折地打听到他也没对象,也喜欢男的。 于是凑了个桌。 秦詹一向敬重爷爷,听爷爷的安排。组局的人把方语寒说得美貌有礼,乖巧天真,从没有恋爱过。 爷爷的战友都很靠谱,秦詹吃了这个洗脑包。 于是饭局上,秦詹看见包厢门一开,进来一个眼熟的人。 正是方语寒。 美貌确实是美貌,但从没恋爱过……? 呵。 方语寒记性不好,见过的人没有放在心上几天就忘,他一脸懵逼:怎么回事,这位大兄弟有点敌意? 难道也是被逼着来相亲的?那不是战友吗? 方语寒顿时感到亲切,对秦詹一笑,仿佛生死之交。 这明媚开朗的微笑感染力极强,连秦詹也不能免疫,虚虚握着的拳头一紧。 相亲果然也不靠谱,容易被当成老实人接盘。但商场上谁敢把秦詹当老实人?吞得你骨头都不剩。 秦詹目光深深地看着方语寒:趁早收手吧,不然后果自负。 无法对上频道的方语寒,眼神挚烈:你果然也是被逼的! 第23章 秦詹爷爷和蔼可亲:“小笯有没有处对象啊?” 方语寒猛地一听这个久违的小名,脸一热:“没,没谈过。” 方语寒小时候长得又小又娇,粉雕玉琢小小一团,三岁之前,方语寒妈妈抱着他查了三次是不是长不大。秦詹四岁生日会,方语寒被家长抱着去了秦詹家。宴会进行到一半,发现孩子没了,出动了所有保安找人闹得鸡飞狗跳。 四岁的秦詹喜欢养鸟,爷爷特地送了他一个一米多高的鸟笼当生日礼物。鸟笼象牙白,里面铺着细软的白绒,风格很是梦幻。这么大型鸟笼自然是提不动的,底下还按了小轮子推着走。 那边找人找的着急,这边秦詹的生日会继续,秦詹一把拉下鸟笼的幕布,期待拥有一只桀骜的雄鹰,结果迎面而来一只软软萌萌的小团子。方语寒圆乎乎的小拳头抓着鸟笼的围栏柱子,跪在笼子里,小脸挤在笼壁上,黑眼珠子圆溜溜,纤长睫毛缓缓一扫,似乎搔到了每个人手心。 “哥哥——抱。”方语寒进去了结果自己出不来,他从小惯会用笑容讨好人,对着秦詹甜甜一笑。 宾客倒吸一口冷气,豪门都这么玩吗?刚四岁就送一个童养媳!还圈养!长得这么可人疼,父母居然也舍得! 没错,方语寒小时候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 秦詹觉得周围目光有些炽热:我不是我没有…… 方妈妈讪笑着,急忙把儿子从鸟笼里抱出来:“误会,误会……” 只是那么一撒手的功夫,方语寒就钻进了他以为的“南瓜马车”。睡前童话故事听多了,就很执念。 后来方妈妈再讲故事的时候,一定强调,男孩子坐什么南瓜马车,你在外面赶车就行了。 这个丢脸的故事两人都忘了。 但是童养媳的故事在豪门间偷偷流传,一度导致秦詹相亲不顺。 …… 秦詹冷眼看着方语寒扮演“纯情”,眼神羞怯,耳朵微粉,还挺像那么回事,但他没有揭穿人的爱好。 但说起来,没有那个爱好为什么观察得这么仔细? 秦老爷子见孙子看似不在意,余光一直往方家小子脸上瞄,心里有谱了,乐呵呵道:“我们秦詹也没呢,你们老是各地跑,不如交个朋友,互相照应。” 话里话外就是要按头相亲。 方语寒转头看了秦詹一眼,有些同病相怜,瞧,又一个被逼婚的小可怜。 “好啊。”方语寒一口应承,他觉得自己在帮秦詹,如果今天他们两人都不冷不热的话,秦詹八成还会被要求继续相亲。不如自己这边透露出可以接触的意向,秦老爷子一看有戏,就不会穷追猛打了。 我这是日行一善啊。方语寒斜着眼扫了一眼秦詹,喝了口普洱,眼里的促狭都藏不住:大兄弟我就帮你到这儿了。 秦詹以为方语寒在嘲笑他是个处男,脸色一黑。 …… 方语寒没想到日行一善还有售后。 两家家长见他们进度缓慢,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后续,不禁联合踩了一脚油门。 一招装病卖惨逼婚,惨遭包办婚姻的两人,只好口不对心地同意试试交往。 这边一点头,家长那边已经把交往日程都拟定好了,时间地点人物,安排地明明白白。 秦詹开车过来接方语寒。只要五天,忍过这过年五天,他们就各自天涯互不干涉。 方语寒不认识秦詹的车,还在接电话。相亲平台抓紧过年假期,疯狂推销套餐,可惜消息更新不及时,不知道他们的大客户即将流失。 方语寒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接电话,以后有了秦詹这个幌子,就不用完成通话指标,乐了,还有心情跟客服唠嗑。 方语寒换了好几轮客服,集齐十二生肖,这回又轮到初始客服鼠鼠。 “新年快乐。我有对象谢谢。” “记得我第一个总裁前男友吧?我看来看去,还是总裁比较有钱有文化。” “不是复合,好马不吃回头草,当然是新的总裁!” “别惦记我了。真的,没结果。” 客服不死心丢失大客户:“按照我们过去一年的观察,您换男友的频率大概在一周一次,所以,我们这边还是给您留意一下好资源?要不要再看几个备胎?” 方语寒:“我直说了啊,我前男友那么多,需要在相亲平台找备胎?他们都是!” “联系方式?不给,你把他们拉去相亲了还怎么当我备胎。”方语寒拒绝,不存在的人哪来的联系方式。 秦詹隔着光可鉴人的玻璃,静静地看着他名义上的男友精神出轨。春寒微肆,方语寒穿着鹅黄短款羽绒,围着米白色围巾,身量修长,仿佛陌上杏枝抽条,梢头悄悄冒出的花苞,一颦一笑凝汇明媚春光,赏心悦目。 当然,前提是玻璃的隔音效果再好一些,没让秦詹听见他的通话内容。 方语寒高兴的和相亲平台打完告别电话,嘴角挂着浅浅的梨涡。一转身隔着玻璃看见秦詹,对方眸色深沉,似乎不太高兴。他一想,肯定是对方等久了不高兴。 “抱歉。” 秦詹委婉提醒:“我们虽然是假装交往,但是双方要有契约精神,为了家族和各自的面子,我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方语寒眉眼弯弯,大方保证:“我只有你一个。” 甜言蜜语信手拈来,想必就是这么脚踏十几条船的。秦詹一丁点不信方语寒的话,很想用什么东西把他那招摇的两汪梨涡堵住。 五天里,方语寒每一次因为工作接电话,秦詹就觉得自己头上绿一分。 方语寒工作忙,经常各地出差,工作上的朋友也多,拜年电话就没停过。他对人脸记忆不太牢靠,所以他的手机备注都加了一大串定语,看起来就很像渣男记不住众多小情人,于是对她们的特征进行了标记。 秦詹时刻提醒自己对方有众多男友的事实,但是时间久了,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秦詹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强,方语寒这么花心,他们在一起必然痛苦,不如互相放过。法制社会,不兴强制爱,两家祖辈又是相识,他不想最后搞得太难看。 方语寒就完全不知道秦詹内心挣扎,他认为两人虽然约会是假的,但本着不能浪费大好假期的原则,还是要认真对待。 年味气息浓厚的大街上,各种小食香味勾人,方语寒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并且不忘给秦詹买一份。 他举着手机拍照,像热恋中的小情侣,记录每一个甜蜜的瞬间。 方语寒低头翻看照片,问秦詹:“要不要给你邮箱发一份?” 秦詹目光凝在他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一片火红的鞭炮屑被风一吹,落在方语寒的后领,秦詹眼神一动,抬手把它捻出来。 指尖的凉意冻得方语寒一缩脖子:“你要不要?”他刚才特地选了不同背景角度,这些“约会”照片,他隔几天发一张给母上交任务,接下来一年都不用相亲。 美得很。 方语寒一仰头,本来只是捻个鞭炮屑的秦詹被动大面积接触了一把方语寒的皮肤,温热如凝脂,根本挪不开手。 秦詹克制着才没把手趁机深入他的后背,冷静地抽出来,对方语寒道:“不用。明天你就要回公司上班了吧,路上注意安全。” “啊……哦。”方语寒看着突然告别的秦詹,有些愣,还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秦詹使劲捏了一把他的后颈肉,跟呼噜小猫似的。 秦詹看着方语寒后面红了一片的皮肤,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就这样吧。 这是最后一次忍耐,秦詹暗下决心,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强行改变,即痛苦又自私。 和方语寒谈恋爱的风险与收益不对等,趁自己不是非他不可,尽早抽身吧。 …… 接下来两人表面上处对象,实际上近一年没有交流。方语寒一开始还有些失落,他以为他们至少算得上朋友,但工作一忙,马上无暇思考这些。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恶趣味,第二年,秦老爷子耳提面命要秦詹带方语寒去参加公司年会。两人也算交往一年,是时候露个面了。 两人阳奉阴违,方语寒正装出席,在门口拍个照给老爷子看,完成任务,就躲到小房间里面玩游戏。 秦詹在年会上发表简短的讲话,脑子里却在回想刚才见到的方语寒,衬衫领带,西装马甲,令人眼前一亮。 人老远来他公司,不好一直晾着,秦詹从架子上挑了一瓶酒,去小房间里找方语寒。 暖气熏得方语寒脸蛋红扑扑的,他看见秦詹进来,立即扔掉游戏,凑过来:“哎,你不忙吗?” 秦詹松开领带,“本来也没我什么事。” 方语寒觉得今晚应该算是“事业有成单身青年惨遭逼婚兄弟告解会”,喝得真情实感。 两人酒量好,半路还叫秘书又送来几瓶,红白夹着喝,最后半推半就滚上了床。 …… 酒醒之后,方语寒捂着严重受伤的菊花,屁滚尿流地躲进厕所,向好友求救:“完蛋,他不会要我负责吧!” 友邦惊诧:“你刚了秦詹!” 方语寒:“……不是。” “那你负什么责?” “他是第一次啊!”不仅鸡鸡,连技术都很新! 好友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新。 方语寒:“我不一样!”很明显,人家秦总把贞操看得比他重,不然怎么天天旁敲侧击让他不要乱搞。 方语寒默默想:像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秦詹都要盯得跟孙子似的,俗话说,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完了,秦詹一定对自己更严格! 好友:“那你想法?” 方语寒真实哭泣:“我不想负责!” 秦詹在床上把方语寒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果然,对方语寒的爱情观不能有任何期待。 他按了按额头,昨夜实在太混乱了,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等方语寒进来之后,秦詹不管他有几个男朋友,盯着他道:“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果当事人负责不了,有必要通知监护人。” 这么大人了还告状,果然对第一次看得很重,方语寒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愧疚。 他负责还不行么。 第24章 两人虽然确定了情侣关系,但由于太不走寻常路,反而有点像老夫老妻,穿衣打领带后,各自上班。 当然,这是在方语寒的角度。秦詹看着潇洒离去的方语寒,极力说服自己是个总裁,而不是闺中怨妇,才忍住把方语寒拖回来的冲动。 方语寒撇着怪异的走路姿势,去找他的发小路立轩诉苦。 路立轩见多识广,听完方语寒的苦恼,犀利指出他的目的:“你是来找我要片儿的吧?” 他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从小肤白貌美,初中之前比女孩还娇气,幼儿园小学风靡全校,请他吃糖的男孩女孩从班级门口排到厕所。 方语寒有糖就吃,小脸蛋肉嘟嘟地含着一颗糖,两只小胖手努力划出一个大圆弧:“你家有南瓜马车吗?”方妈妈说他只能赶车,但是他不想赶车。 “没有。” “那我不去你家写作业。” 方语寒追求者众多,但大家连根手指头都不敢主动牵,好看到一定程度,是有璧的。 路立轩低低笑出来,“你嘴角是被猪拱了吗?” 那两点梨涡红的,跟胭脂涂错地方似的。还有脖子后面露出来的一截,是被当成猫薅了一晚吗? 方语寒嘴角一抿,瞪了他一眼:“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他和秦詹都是第一次,简直需要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啊,特别是秦詹,胆大艺不高,尽会折腾人。方语寒屁股隐隐作痛,还十分有大义精神地想,秦詹这个人看起来就很正经,说不定下个片都能把自己电脑搞中毒,这种牺牲面子的事情,还是让他来吧。 方语寒从发小这拿了一百八十g的资源,出门找了个快递点,直接寄到秦总公司。 “咳咳,我给你寄了点东西,你签收一下。” 秦詹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是个爱心午餐之类,他破天荒地没有等秘书送上来,自己乘电梯下楼去拿。 结果收到几块u盘,抱着里头是不是商业机密的荒唐念头,插入电脑,点开一个视频之后…… 秦詹脸黑了。 嫌他技术不好? 秦詹想到方语寒的一百零八个前男友,瞬间淹没在醋缸里。 方语寒身经百战,这个认知在秦总心里又被放大加粗了一遍。他甚至怀疑,在方语寒心里,是不是有个技术排行榜……他是最后一名所以给了u盘学习? 三十七楼,总裁办公室,脑补帝秦詹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冷着脸点开视频,仿佛分析财报一般,认真地专研人类繁殖技术。 技术=99%的硬件 0.5%的天赋 0.5%的学习。秦詹用一下午的时间巩固了这个完美公式,就等晚上和方语寒实践,把前男友们通通从方语寒的记忆里赶出去。 然而,晚上,方语寒语气遗憾地告诉他,他马上就要出差,“很抱歉,我们今天刚在一起。” 反正他们也不是毛头小子了,应该也不用太在意形式。 秦詹:“那u盘……”还挺重口味的,秦詹想知道方语寒是不是都能接受。 方语寒脸颊爆红,大家心照不宣不好么,我出差几天,你努力学习,皆大欢喜,他支支吾吾道:“我看过了觉得还行。” 这种事本来应该共同学习,但方语寒皮薄,撒了个慌,假装自己看过。明明一开始还不怎么熟,上过一次床就要讨论这么羞耻的事情,方语寒浑身都热了起来,赶紧找了个借口挂断。 某论坛飘起一个帖子。 楼主:我对象两年换了一百零八个男友,每个都留着联系方式,曾经当着我的面说过把他们当备胎。上床是一次酒后意外,我们第二天就在一起,但当晚他就出差了。他到底怎么想的? ll:爱上一匹野马,注定头顶草原。 2l:你以为他是真的出差吗? 3l:忍狠滚。 4l:舔狗注定一无所有。 5l:忍狠滚 1 …… 秦詹心塞地关闭论坛,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他立即通知秘书订和方语寒同城的机票,根据方语寒的电话“自诉”,他在全国各地都有男朋友。一旦离开自己身边,岂不是虎狼环伺! 方语寒出差一天,第二天出酒店,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里坐着秦詹。 “你要去哪?我送你。” “你也来出差吗?”方语寒吃惊! “嗯。”秦詹没好意思说他是来盯人的,“上车。” 方语寒早就习惯出差,但有人在同一个城市等他的感觉,非常不一样。他站在车门外,看着秦詹,心里涌起一股潮湿的雾气,模模糊糊,雾里似乎有潺潺春水,浸润心田。这或许是爱情特有的魅力,让每一个在边缘试探的人都为之吸引沉迷。 那些看似美好的巧合,十有八九有意为之。秦詹是来找他的,毋庸置疑。方语寒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像个提裤子就跑的渣男。 他上了车,对秦詹道:“前面右拐去艺术馆。”赶紧处理完工作,他晚上就有时间陪秦詹。 秦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方语寒没有注意到,还和他抱怨今天来展会的那个艺术家神经纤细,特别难搞。 秦詹想起方语寒电话里的风流往事。 “心外科医生为了我和健身教练打架,结果被健身教练打折了腿,旁观的现男友,一个脆弱艺术家受到刺激,心脏病发,医生医德高尚,忍着骨折抢救回了心脏病患者一条命,健身教练异常感动,转而追求医生。” 艺术家的细节都对得上,是情敌没跑了。 幸亏他来了! “你今天其实是专门来找我的吧?”方语寒勾着唇角,有些高兴。 秦詹一惊,以为被方语寒看出他的占有欲,急忙收敛表情,沉着气道:“不是,我在这边有个会。” “忍狠滚”三个字,第一要务先是忍,他们感情还不深,相互磨合的阶段,必须有一方多担待。不能忍就狠,不舍得狠就滚。秦詹希望他们不要走到这一步。 方语寒被自作多情弄得有点臊,不知道怎么接。 但接下来秦詹全天候无微不至的体贴,让他马上把这点小插曲抛到脑后。无论他在哪里,总能感觉到秦詹的目光追随着他,令人满足而安心。 …… 方语寒回来之后,向公司申请,接下来减少出差。有空的时候他还会去秦詹的公司接他下班,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有担当的男人。 方语寒每次会在外面的车里等秦詹,他不想去公司里引起围观,反正他一来,秦詹保准五分钟内下来。 这天,方语寒下车去了秦詹公司的洗手间,一不小心就听见了一顿陈年八卦。 “你今天看到了吗,市场部的张莉莉又约秦总吃饭被拒绝了。啧啧秦总这么多年能保持单身也真是……” “别被表象迷惑,上次秦总让我给刘总送资料,正好刘总家里几个富太太在八卦,你猜我听到什么?” “什么?” “秦总他有童养媳!” 另一个人倒吸一口冷气,“童、童养媳?” “你永远不知道豪门生活什么样,据说七岁就有了,秦老爷子关在笼子里送的。” “卧槽……这不犯法吗?” 方语寒心里也是一阵不可思议……且不说法律道德问题,有童养媳还出来相亲? 但他还保持理智,没有听员工的一面之词。一个成熟的男朋友,如果听风就是雨,跑去质问秦詹,方语寒也开不了口。他第一反应是追问他妈。 他打了电话打不通,一气之下跑回家直接问。 “妈,我今天在外面听说……秦詹他有童养媳?” 方妈妈正敷面膜,一听见方语寒的问题就想笑,硬生生克制了,抚了把眼角,防止长皱纹。 “嗯,知道……你等等啊。”方妈妈正要起身,准备好好讲讲被方语寒遗忘的故事。 他妈妈含含糊糊地一确认,方语寒差点就气哭了。 他眼角发红,嘴把一瘪:“你们都知道……” 方妈妈眼看儿子刚说一句就跑进卧室,愣了一瞬,赶紧揭下面膜:“不是,儿子,你急啥啊?” “那人是你啊,你忘了?” 而方语寒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听不清他妈在讲什么。 方妈妈连忙去架子上拿了本相册,翻到某一页,把她儿子从被子里拨出来,“你看看这个。” 方语寒鼻尖一酸,脑子乱成一团,没看清楚照片,就一下子石锤认定:“你还留着照片……这小女孩谁啊……秦詹你不是人……” 方妈妈一巴掌盖在方语寒后脑勺,“看清楚了,这是你!” “啊……?”方语寒把即将掉出来的眼泪一收,定睛一看,“真是我?” 说完抬头看他妈,眼神怀疑,方女士不至于让他去当人童养媳啊。 “还看我?你自己爬进去的,记得你小名吗?” 方语寒在他亲妈的笑声中,了解到全部事实。这么说,秦詹这么多年风评被害,其实都是他的锅? “人呐,有事没事就喜欢聚在一起八卦家长里短,还掐头去尾地搞神秘,渐渐地就变味了。你还真信了那群人的话?” 方语寒:“……”他想销毁证据。 ……秦詹最近发现方语寒明显态度讨好,很像外面有狗的负心汉,回家面对正牌男友心虚的样子。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揣测方语寒不对,毕竟他们在一起一个月,方语寒就像完美的对象,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两人靠在沙发上,电视播着肥皂剧,秦詹处理邮件,方语寒跟厂商沟通,各做个的。 肥皂剧里的男女主角,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崩溃的女高音喊着“你骗我,你根本没和前女友分干净!你敢不敢把你七个前女友的电话都删掉!你个吃软饭的孬种,我看错你了!” 男主角似乎被女主的话气到,又或许装不下去,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吧!” 方语寒一下子被逗笑,“这也承认地太快了吧。” 秦詹想到方语寒手机里的一长串前男友联系方式,试探着问:“换你怎么办?” 方语寒靠在他肩膀上认真想了想,最后道:“是我好像也得立刻分手啊,脸皮得多厚才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哄女朋友。这种人一般都有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你自尊心强吗?” “非常强!”方语寒看着秦詹的眼睛强调,所以,你千万别再用什么羞耻姿势了,他很要面子的! “……”想趁机挑明的秦詹。 算了。 …… 相亲平台尽职尽责,经常打电话回访,关心方语寒分手了没。 方语寒十分困扰。 他好不容易交一个男朋友,天天被问分手是怎么回事。 他发自真心地问:“你们真觉得,以我前男友的数量,需要从相亲平台找备胎?” 客服羊羊:备胎虽多,不经换啊。谁也不会永远是备胎,迟早要结婚生子的,到时候您手里的资源就少了,而我们能给您提供新的第一手单身资讯。 方语寒:可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他威胁道:“再纠缠我,我就叫我男朋友上门堵人。我男朋友气性可大了,又爱吃醋,体校毕业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求你放过我吧。” 方语寒觉得不够狠,继续补充:“还有一个混黑社会的,自己掂量着看看。” 最后,方语寒想了想,又把秦詹加上去,这才是他真实存在的男朋友,不拿出来炫耀可惜了,“最爱我的一个是集团老总,只要我说一句,分分钟并购贵公司,不想到时被炒鱿鱼,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我们好聚好散。” 客服小姐沉默了良久,最后道:“好的,先生,这是最后一次了。”方妈妈不续费,他们本来也只打算最后问一次。 方语寒吹着口哨洗澡,十分愉悦,要不是当初他亲妈太狠,把工作电话私人电话一切联系方式全部告知了相亲平台,他也不至于每次都要跟她们费口舌。 相亲消息无孔不入,万一哪天秦詹误会他另外劈腿相亲怎么办? 而门外,秦詹周边围绕一股黑气,体校?黑社会?集团老总? 他只占三分之一? 方语寒有没有和别的男朋友有实际联系,秦詹还是知道的。他们天天在一起,方语寒哪有时间。但是精神上的惦记也是不允许的!秦詹在不断膨胀的爱欲和占有欲中渐渐黑化。 方语寒浑然不觉。 只觉得秦詹在床上越发狠劲儿,每一回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彻彻底底占有他。 腰酸背痛,宛若暖床的童养媳。 “你这是无道暴秦!”方语寒颤抖指控秦詹的恶行。 伐无道,诛暴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推翻暴秦的个人起义被镇压。 惨。 方语寒虚弱坦然认错:“我没种,真的。” 他真的、真的、真的、射不出来了!当初就不应该给秦詹看片!上床朴素一点,玩什么花样! 秦詹沉默着给方语寒洗澡,一百个男朋友都应付得来,他就一个居然就天天喊累,是不是根本不够爱他? 第25章 临近年关,方语寒有些感慨,去年过年时他和秦詹还只是普通的假扮情侣的关系,今年从秦詹公司年会开始,床单都滚了几百遍了。 几百遍……几百……方语寒屁股一疼,想起秦詹最近忙于出差,那啥的频率大大降低。当然,这只是秦詹认为的降低,方语寒觉得一周一两次正好,两周一次更好。 而秦詹出差的原因是,他想给自己攒年假,方语寒一早就被告知今年多争取几天年假,秦詹要带他出去玩。 用心险恶! 两个人没正事干,24小时呆在一起,那可不就是干我了么!在这一天到临之前,方语寒擅自决定给自己的鸡儿放个假。 于是一月初,方语寒拖着大行李箱,告诉秦詹,他要出差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正好农历腊月下旬。 秦詹没说话,他最近忙,就算方语寒去会老情人,他也没时间去抓奸……不,这个还是有时间的。 但他决定相信方语寒,“我的电话不准不接。” 方语寒被霸道总裁的作风激得小腿一软,嘴角漾起两个梨涡,“好的。不管你什么时候打电话,我第一时间接!” 秦詹盯着那两只梨涡,似乎天生的比主人还会讨好人,高兴的委屈的愤怒的,它都要悄悄地出现在嘴角,宛如方语寒那些躁动的小心思。 方语寒见秦詹眼神不对,立刻戴上口罩,像被狗仔追的大明星一样飞速溜蹿。 “唔,你干什么……” …… 十分钟后,方语寒顶着两处擦错地方的“腮红”出门,摸了摸鼻子,早知道慢一点了,一动不如一静,你在秦詹面前动作越快,只会越被当成草原上的小兔子一样捕猎。这下口罩都被扯坏了。 他站在路边,给发小路立轩打电话:“我要出差一阵,然后有几天假,我们去滑雪吧。” 他满打满算只需要出差25天,自己偷偷加到一个月,非常有心机。 “哎呦,秦詹舍得放人了?” 方语寒一听他这幸灾乐祸的语气,顿时生气,“你给我的都是什么片儿?”下次他一定把路立轩绑在椅子上给他连看三天三夜,看吐为止。 “教育片。”路立轩大概能猜出方语寒没看过就直接给了秦詹,方语寒这个人嘴上没把门,某些方面皮薄得要死。 “就这样?” “不然你有证据吗?” 方语寒:“……” 二十五天后,方语寒和路立轩成功在国外某滑雪场会师,他先暴打了一顿发小,然后没有人情地宣布:“我只呆一天。晚上就走。” “不是说好五天吗?”他飞过来容易吗? 方语寒有些不好意思,和秦詹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他有些想他了。工作做完了,可以马上回去,为什么不顺从本心给男友一个惊喜呢? 路立轩看出来方语寒是故意报复了,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但此时两人都已经穿好装备,这一脚把两个人都绊倒滚到地上。 路立轩顺势压在他上面掐着方语寒的脖子:“我一黄金单身汉,下次再跟有对象的人出去玩我就是傻逼。” 五米外,快门轻轻一响,雪地照片被实时传送到秦詹电脑上。 张莉莉追了秦詹五年都没得手,被方语寒知道秦詹公司里还有这么一号情敌,不着痕迹地挽着秦詹的手,在她面前走了一圈。秦詹意会到方语寒的心思,十分大方地直接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 因此,张莉莉在滑雪场看见方语寒疑似出轨画面,立即拍了照给秦詹。 而此时,因为方语寒刻意营造的的惊喜,以为他正在另外一地出差的秦詹:“……” 他立即给方语寒打电话确认:“你现在在哪儿。” 方语寒撒谎很不利索:“嗯,在开会。” “这么晚了还开会?” 方语寒猛地想起,滑雪场在的地区是白天,他给秦詹汇报的工作地点,两地隔着几个时差,恰好是凌晨三四点。 “对,客户临时变卦,我们在商量解决方案,好了,先不说了,拜拜。” 方语寒挂断电话,不知什么的,心里有些慌张,他对路立轩道:“不玩了,我要马上回去。你不是喜欢我的那套海舰么,送给你赔罪。” 路立轩看着方语寒一个电话就变卦,眼神揶揄,谈个恋爱这么腻乎,还是单身好。 “走吧,心都飞回国了我哪敢让你滑雪,万一摔了,秦詹得撕了我的小破公司。”路立轩嘴巴贫,“我这算不算保护方贵妃有功,您家暴君能给我融资吗?” “你才方贵妃!” …… 另一边。 秦詹眼神一冷,仿佛隔着话筒,方语寒那头冰天雪地的寒气一丝不减地传递过来,甚至冻僵了握着手机的手指。 半响,秦詹才动了动手指,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随即拨了另一个电话。 “上次给的图纸,做好了么?” “好了,秦总,您明天就能过来拿。” 方语寒一落地,马上兴冲冲地回秦詹的公寓,结果一打开门,愣了。 几个工人正忙着组装一个硕大的鸟笼,直径四米,高三米。 方语寒吃惊:“秦詹要在公寓养鸟?!” 这么大,该不是要养个几十上百只吧?方语寒想到以后晚上奄奄一息地入睡,早上还要被一群鸟吵醒,抿了抿嘴,养我不就够了。 旁边散落着规格说明,方语寒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顿时被上面的黄金纯度惊到。 感情是个黄金鸟笼! 这不可能是养鸟了,秦詹应该会跟他商量。 方语寒脑海中先浮现成语“金屋藏娇”,脸蛋一热,突然又想起方妈妈给他看的老照片。 过去二十多年,两个笼子,除大小材质不同之外,秦詹的审美几乎没变。 方语寒终于知道,小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钻鸟笼了,就连现在他也有些蠢蠢欲动。 等等……方语寒骤然警醒,秦詹是不是想起当年出的糗,要找他算账来了?毕竟风评被害这么多年。 怎么算账?方语寒屁股条件反射一疼,像被针扎似的,从暂歇的椅子上跳起来。说好的给鸡儿放个假,现在假没放上,反而有点糟糕。 他得先想个办法道歉,方语寒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急急忙忙出门,一头撞上了刚要进门的秦詹。 “你……”秦詹惊讶方语寒怎么提前回来。 方语寒:怎么这么巧? 秦詹见他一副心虚地想逃离的样子,怒气上涌,一把钳制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来,用仅剩的理智,把工人请了出去。 期间方语寒小媳妇似的站在他身边,非常怂。 “对不起。”等人一走,方语寒抢先道歉,“让你面子这么挂不住,但谁没年少无知的时候……” 秦詹被这句“年少无知”气笑,看来方语寒已经知道自己翻车,不禁嘲讽道:“你还当自己四岁吗?” 在恋爱里面一点责任都不用负?像小孩子过家家?想玩就玩,想有几个男友就有几个? 方语寒想不到秦詹这么生气,一时也有些懵了,被秦詹抱着扔进鸟笼里柔软的床铺,整个人陷了进去。 看见秦詹一抬手把笼门关了,方语寒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非常有眼色地扑到门口,两手抓着纯金打造的柱子,使劲挤了两滴泪,没挤出来。 他依然觉得不是大事,秦詹不是会揪着二十年前的事不放的人,小心眼撑不起一个大集团。方语寒哪知秦詹这是头顶草原的愤怒,他捡起自己嫌弃了多年,早就不用的小名,眼巴巴地卖可怜:“哥哥——小笯错了。” 秦詹蹲在方语寒面前,刚按捺住冲动,被方语寒这一声又撩起火来。 小奴? 秦詹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气得手抖,他知道方语寒玩的开,没想到连这种自称都说得出口。 他还跟多少人说过? 直面这个事实时,秦詹如同在刀山火海滚过一遍。 可这一切,他不是自作自受飞蛾扑火吗? 他跪下来,和方语寒隔着柱子额头相抵,闭了闭眼:“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你让我冷静一下。” 他从小喜欢的就不是金丝雀,他希望方语寒是水边梳理羽毛的白雀,自由美丽,按时归巢。 可他不得不造这样一座黄金囚笼来警醒他。 秦詹把钥匙塞给方语寒:“你真知道错了就自己出来吧。” 说完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背影有些落寞。 方语寒:“……” ??? 哪里怪怪的。 方语寒毫无压力地直接开了门,想起自己一开始想的道歉法宝,眼珠子一转,飞奔出门去弄。 大门“嘭”地一声关上,秦詹:“……” 他是不是太仁慈了? 第26章 方语寒径直开车去工艺街,把整条街看了遍,终于物色到满意的鸟笼。它只有掌心大小,用金丝楠木雕成,每一根小柱子都顺着木材金色的纹理打磨,熠熠生辉,璀璨如金。 接着,市区某律界大佬的门铃被按响,方语寒站在门外,礼貌微笑。 杨律师扶了扶眼镜,修长的手指沾着绵软的细毛,“有什么事吗?” 方语寒一踮脚,看见他身后桌子上的一堆工具,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在玩羊毛毡,快,教我一下,救急。” 杨律师:“请注意用词,制作羊毛毡。” “好好好,制作。”方语寒挤进来,把小笼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教我做一个笼子这么高的,像我这么可爱的,我有照片。” 方语寒掏出手机,调出照片,“就照着这个做,杨律师,我的婚姻大事就靠你了。” “像你这么自恋的人不多了。”杨律师把沙发上的一排毛绒玩意儿收起,精英气质表露无疑,“按小时收费。” 杨律师公私分明,凡是朋友,法律咨询可以不要钱,教羊毛毡一定要钱,不能亵渎。 方语寒:“……行。” 但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手里拿着戳针,把羊毛揉成硬石头,形状还没出来。 初学就捏高难度的小人物,杨律师顿时有些后悔接单。 方语寒盘腿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低头认真的按着指导戳戳戳,失败了八次之后,终于弄出一个球。 杨律师叹了口气,点了两人份的外卖。 …… 四个小时后,方语寒颤抖着拍了一张自己拿着戳针的右手,本来想发给秦詹博同情分,又担心自己最后做不出来没面子,手指一滑,发给路立轩,“手要残了。” 路立轩秒回:“方贵妃绣花呢?” “滚。” 六小时之后,方语寒拿着来之不易的q版小人,感动地把它装进笼子里。 表情到位,动作一毫不差,憨态可掬,细看还有隐隐约约的梨涡……当然,这些不可能是方语寒的手笔。杨律师拍了六小时的桌子,把手心都拍红了,方语寒才弄出个大致人性轮廓,最后实在忍不了自己上场。 方语寒腿酸得快站不起来了,他看着做好的成品,再想想秦詹,嘴角一勾,满意地关上笼子门:“现在,把笼门给我焊死!” 杨律师任命地拿出专用胶水,亲力亲为,他怕方语寒一个手抖毁了一天的努力。 方语寒谢过杨律师,美滋滋地抱着笼子回家,膝盖酸痛,不妨碍他一路跑得飞起。 把自己关在笼子里送给秦詹不能更有诚意了! 而且,明明是四岁的小方语寒犯错,凭什么要深明大义的他来坐那个黄金鸟笼呢?方语寒逻辑清奇,敢做敢当,他食指弹了弹笼子,替我去赎罪吧。 他就不信秦詹看见这么可爱的“他”还会生气。 话说回来,杨律师真是严谨到一丝不苟!字面意义的一丝不苟! 哪怕他只是在黑色羊毛区域,不小心混入一根细微到看不见的灰毛,马上就会被眼里藏着显微镜的杨律师发现,并且毫无商量地要求他剥出来。 比小学数学老师看着他做计算题严格一百倍!方语寒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难的事! …… 秦詹没想到方语寒走得那么决绝,那么理直气壮,甚至连回来的预兆都没有。 整层楼的灯都没有开,黑暗里一点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最后息于沉寂。 秦詹在这六个小时里想了很多,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与方语寒的关系,大概只是他众多炮友的一个,男朋友这种殊荣应该是谈不上的。 该不该放手? 放手,不甘心。 不放手,难道真的把方语寒关在笼子里,不让他离开身边一步? 从一开始,他就预见这个局面,但在听见方语寒那句“我不想负责”时,还是冲动了。 成年人冲动,就要付出代价,秦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下一次冲动的结果。他竭力压制那些奔涌而出肆无忌惮的疯狂念头,紧紧抓着椅子扶手,青筋暴起,像是用了毕生的力气。 最终,骨节分明的手指拨了拨西装裤上的烟灰,秦詹缓缓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收拾了几件重要物件,决定离开,等他足够冷静时,再来处理这件事。 方语寒刚想开门,玄关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收了手,背在后面,眼里却藏不住笑意,仿佛遥远的星光落进眼帘,涟涟如水。 门打开一条缝,方语寒面上升起期待,嘴角上扬,歪着头叫了一声“秦詹。” 秦詹被这一声喊住,看着方语寒的笑容浅浅的样子,心里突然暗了一片。 为什么方语寒可以这么没心没肺? 方语寒被秦詹一身的烟味呛了一下,奇怪,他都不知道秦詹会抽烟。 不会是被他气得吧? 事态似乎出乎意料地严重,方语寒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他真的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吗? 他无意识抠着手指,在秦詹比夜色还凉的目光中,慢慢垂下了头,从背后拿出早已捂热的鸟笼:“对不起,我给你准备道歉礼物去了。” 他低眉顺眼,手里捧着精致小巧的鸟笼,和一个可爱的羊毛毡方宝宝。 “我可以让他代我赔罪吗?” “虽然我人在外面,但是我把心都锁进去了。” “没有钥匙。” 秦詹心神俱颤,被方语寒的甜言蜜语暴击,一瞬间根本想不起其他任何事,只想把方语寒拥进怀里,要他哭着发誓说没有一句假话,说上一千一万遍! 去他的冷静!他为什么不能把方语寒捆在身边!不管是用责任还是其他。 他觉得这个笼子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只好把它归结于是今早方语寒在笼子那一幕造成的联想。 他一伸手,方语寒却迅速一躲,从他的身侧钻进屋里,“这个不能压坏了,我做了一天呢。”还花了五千大洋的学费。 秦詹从背后捞住他的腰,一口咬在他白嫩的后颈,“如果再有下次,我……” “嘶!”方语寒倒吸气,“没有下次!” 老老实实地让秦詹啃了十分钟,方语寒捂着脖子问:“不生气了?原谅我了?” “嗯。” 这话一出,秦詹自己都觉得没出息。方语寒只是捏一个小人,就像孙悟空揪一把猴毛,编出成千上万个小猴子,总归不是本体。 可他就是被这样劣质的招数收买了! 如果将来他有外甥女侄子之类,一定要告诉他,多谈恋爱,否则年近三十了容易被长得好看的负心汉吃得死死的。 方语寒见秦詹小气,心思马上活跃,忍不住炫耀他今天的成果,“像不像我?” 秦詹点点头,“你比他可爱。” 方语寒觉得秦詹敷衍了,非要掏出照片比对,“你再看看。” 秦詹瞳孔一缩,他就算再不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个板着脸的自己总不会认错。“这是……” “不就是害你被传有童养媳吗?我现在难道不是你媳妇吗?”方语寒也有些委屈,“早二十年晚二十年有区别吗?” 方语寒把头抵在秦詹胸膛,觉得烟味有些冲,自作主张地解开他的口子,对着他的心脏,小声逼逼,不敢让主人听见:“你好小气。” 秦詹胸膛一麻,觉得心脏都忘记跳动,脑子一团乱,理不清思绪:“你……” 方语寒轻轻呵气:“可以转告你的主人,让他不要生气吗?” 这哪还思考得进去!正前面两步都是金屋,秦詹一手盖在方语寒后脑勺,按在胸膛上,隔着一层衬衫感受他的亲吻,欲火一下子高蹿。 方语寒被迫后退,几步之后摔在了笼子里比棉花还软的绒垫。 他脑内一级警报,幸好他有对策! “等等!”方语寒挡住秦詹亲下来的嘴唇,“我们先签一张合约再办事。” 他飞快从牛仔裤后兜里掏出一张折成豆腐块的合同,展开一层又一层,最后是两张a4纸。 秦詹联想到他们鸡同鸭讲的一天,方语寒误会他计较二十年前的小事,那些“下不为例”的保证,到头来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屁话。最重要的事还没解决,秦詹看见方语寒掏出的两张纸,顿时如临大敌。 这要是什么“炮友”性质的合约,他发誓今天一定让他后悔得把纸吞下去。 大起大落,秦总显然没有耐心了。 方语寒在秦詹身下艰难挪了挪,才释放出一点呼吸的空间,他清了清嗓子,如同宣读法律条文一般。 “甲方方语寒,乙方秦詹,鉴于甲方和乙方都是第一次,甲方对乙方过去无节制的性爱行为,表示谅解。但和谐长久的夫夫关系,必须建立在双方认可的规则上……必须把鸡鸡关进制度的笼子里,避免滥用、多用,营造诚信守度的家庭氛围,共谋百年枕眠大计。” 方语寒拍了拍秦詹鼓囊囔的一团,用眼神表示谴责,继续念到:“根据以上原则,乙方必须遵守下列约定:一、每周不超过两次,每次不超过两小时。二、使用标准、和谐、常用姿势……” 秦詹听到开头的那句“都是第一次”,就完全懵了,盯着方语寒张张合合的小嘴,压根听不清接下来又念了一堆什么。 他如梦 醒,终于摸到了他们长久以来死结的一点头绪。 “第一次?” 秦詹打断方语寒,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了,为了听一个他从不敢想的答案。 方语寒一愣,反问道:“难道你不是?” 那他亏了啊,必须修改合同!那一周一次好了。 第27章 方语寒一抬胯,从屁股下面抽出一根签字笔,“那我得酌情修改一下合同。” 秦詹看着关注合同的方语寒,第一次真切意识到,他们思路不在一个世界。 他抽掉方语寒手里的笔,双手一拢,托着他的腰让两人更为靠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四目相对,方语寒眼睛一如春日清泉般澄澈,眼底倒映着秦詹清晰的影像,单纯得容不下第二个人。 秦詹紧紧盯住他的眼睛:“过去你在电话里说的,一百零八个前男友……” “啊?” 方语寒脸色一变,过往记忆走马观灯闪过一遍,他想起在那些遗忘的角落里,似乎总有一个熟悉的背影经过,从他第一次吹牛开始,再到第二次…… 那个人是……秦詹! 这么丢人的事怎么让他听见了。 方语寒脸上发烫,像乌龟一样缩了缩,躲进秦詹身下,“你懂的,相亲平台太烦了,我不说我有男朋友他们就没完没了……” 他觉得秦詹应该能感同身受,毕竟都是被催婚的大龄单身人士,有些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方女士给我注册了多少相亲平台,我能清清白白保持零相亲记录,单身到跟你认识,多不容易。” 方语寒说完脸更红了,这是什么邀功的语气。 秦詹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走在路上被天降金元宝砸懵了,不敢相信。不,像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已经完全无法任何金钱上的价值来衡量心中的震惊和喜悦。方语寒是他的无价之宝。 “那小奴是什么?”秦詹问出他纠结多时的问题。 “就是小名啊,竹字头那个笯——唔。” 心头阴霾一一拨开,秦詹再也按捺不住心潮涌动,狠狠吻住方语寒,吻里裹挟着珍惜激动兴奋愧疚,五味杂陈。 方语寒毫无还手之力,像只小鸡崽被按在软铺里大肆揉捏,皮都快掉了一层。他暗自蓄力,想一鼓作气反抗,总是临到关头突然泄掉气力,仿佛被秦詹随意逗弄,一举一动全在对方掌握。 十分钟后,方语寒捂着红辣椒似的嘴唇,得了空就开始控诉:“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劈腿?” 耳听过,眼见过,但秦詹想到自己曾以那样不堪的心思揣测方语寒,亵渎了盛开在心田的白玫瑰,自作自受,罪大恶极。 “对不起。”秦詹抱住方语寒道歉,他该有多庆幸,才能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有机会知晓这一切。 方语寒:“你为什么不问我?难道你觉得默默承受这一切很伟大很光荣?可是我并不会知道啊。” 他闻着秦詹身上挥之不去的烟味,不知道他在这六个小时里面抽了多少烟。 “你是不是因为我抽烟?”方语寒红着眼捶他的胳膊,“你不说我会知道吗?你就是自我感动,我根本不会心疼!” 说着不会心疼,可是哭腔明显:“你趁我不知道还干什么了!” 秦詹轻轻拍着他的背,“我错了宝贝儿,不解气你拿衣架打我都行,别气着自己。” 方语寒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他从来没想过,秦詹这样说一不二的人,会为了他憋屈地戴上一百顶绿帽,甚至不敢跟他提一分。 这样的人,让他遇见了。 也不能全怪秦詹,如果不是他满嘴跑火车,还总是记不住场合,被秦詹偶遇了那么多次,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还记得第一次么,我连外貌都是照着你编的,你是不是吃自己的醋?” 他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你的黄金鸟笼是送我的,因为我很喜欢,从小就喜欢。原来是用来警告我的。” 秦詹挽回:“……确实是送你的。” 方语寒拍了他一巴掌:“你闭嘴,我为了做那个鸟笼,手指都起泡了。” 手指修长白嫩,从小没干过重活,用美貌服人的方语寒,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拇指,各燎起了一颗米粒大的水泡,可怜兮兮。 方语寒眼尾嫣红,还挂着若有似无的水汽,垂着眼看秦詹:“那根针真难用。” 方语寒一颗一颗往秦詹嘴里塞糖,裹着撒娇抱怨的糖粉,吃得秦詹心里又甜又愧。 秦詹握着他的手,虔诚啄吻,“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秦詹说得真心实意,但同时不妨碍他认为方语寒脸皮这么薄,大概想不出惩罚人的手段。 “好,那你在这里蹲着,感受一下作茧自缚。” 方语寒推开秦詹,从兜里掏出钥匙,从外面把秦大总裁锁在了鸟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被糖衣炮弹轰得失去警惕的秦詹:“……” 哪怕中途和方语寒沟通了半小时,秦詹都没软下去,反而身体越加兴奋,天知道他现在只想抱着方语寒疯狂地滚床单。欲望不再被嫉妒裹挟,爆发得更为彻底。 “能不能改天?”秦詹放轻呼吸,好声商量。 “不能。”方语寒完全知道秦詹现在的想法,放他出来,他还有活路吗? 之前就已经那么逆天了! 我真是机智。 方语寒席地坐在离秦詹半米处,把笔别在耳朵上,认真地像个书记员,“想必刚才秦先生没有听清合同内容,本着公开透明的原则,我再念一遍。” 秦詹克制着,听到“百年枕眠大计”时,被迷惑了一瞬,拿出对待股东大会的认真劲儿,听方语寒宣读。 …… …… “我反对。” 什么霸王条款,分手也敢往违约后果上面写,秦詹气得想立刻抓着方语寒打一顿屁股。 心里这么想,秦詹面上冷静分析:“宝贝儿,一周两次太少了,一次两小时更不可能,我们还没从浴室出来时间就过了。” 方语寒被他说得脸一红,恶声恶气道:“我是甲方,你不签也得签。” 他诱哄道:“你签了我就放你出来。” 秦大总裁铁骨铮铮,说不签就不签。 方语寒有些犯愁,他本来就是为了让秦詹签合同才出此下策,难不成他还真能把一个大活人关在里面? 在秦詹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方语寒灵光一闪,隔空点火,“你不想马上干我吗?” 秦詹:“……” “哦,对了。”方语寒补充,“这得计入下一个星期的份。” 秦詹:简直无法无天。 他目光转了一圈,徒手拧开两根金柱子,侧身跨了出来。 方语寒目瞪口呆,吓得耳朵上的签字笔都掉了。 他早上怎么掰不开?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秦詹一把抱起故意衣衫不整露出一大片白皙胸膛的方语寒,给他解惑,“有两根是纯金的,其他的是3d硬金。” 纯金硬度不高,容易变形。鸟笼做了许多复古繁杂的纹路,3d硬金工艺更完美,且硬度高。除了那两根,整体上,鸟笼只能算黄金纯度超90%的合金产品。 秦詹商业巨擘,有独到的战略眼光和执行魄力,但同时,也习惯了每件事都留好退路。 一般人抓着坚固如铁的笼门,不会想着去探查其他柱子的端倪。本来是留给方语寒的退路,以防万一中的万一。 方语寒自己堵死了。 没有人能逼秦总签合同,方语寒懊悔不已。 重重摔在床上,方语寒被亲得胡言乱语:“你太坏了,送鸟笼只有两根柱子是纯金的!小气鬼,你根本不爱我!” 方语寒被无情地翻了个身,动弹不得,任秦詹动作,只好咬着被子强词夺理,“你求婚是不是也打算路边买个合金戒指糊弄我,你太坏了方女士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这都说得什么话!他会缺那点钱吗?被质疑没钱,秦詹愤怒地用实际行动堵住了方语寒的嘴巴。 …… 方语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张a4合同早就不知道丢哪了,后来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可疑灰烬。 “惨,像我。” 方语寒龇牙咧嘴地在沙发上坐下,看见秦詹的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忍不住就想玩游戏。 他只玩得起动手指头的游戏。 秦詹公司临时有事,出去一小时,电脑还开在工作页面。方语寒打电话问秦詹能不能玩。 他自己的电脑行李箱,昨天回来什么都来不及拆。 现在让他去拿能要他的老命。 “可以。”秦詹回答,顺便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还行吧。”大白天的,方语寒脸皮薄,鼠标一点,帮他保存了文档,退出时却在桌面发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图片。 小图很像滑雪场。 鬼使神差地,方语寒点开大图,竟然是他和路立轩打闹的照片。 难怪秦詹“绿帽”戴了那么久,就属这次反应大。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詹派人跟踪他? 方语寒气鼓鼓地回了娘家。 秦詹:…… 媳妇真的是撒手就没。 第28章 继上次方语寒被“童养媳”谣言气回家,方女士看见儿子一瘸一拐地回来,惊讶之情毕露。 “你和秦詹打架了?” 方语寒:是我被单方面压在床上欺负。 但这不能跟方女士说,怎么好意思。 方语寒下意识维护秦詹:“没有的事,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 这座城市从昨晚就开始下雪,今天又是大阴天,地上的积水结冰,处处都是溜冰场。方语寒刚出秦詹小区门口,就来了个惊天动地三连摔,配上他的脸,颇像神仙下凡,摔得一身冰渣子。 方妈妈一脸担心:“没摔出毛病吧?” 一边从柜子里找出一瓶药油,“回屋去揉揉,要我帮你吗?” “谢谢妈,我自己来。”方语寒怕他一掀衣服,让亲妈看见吻痕,以后没脸回家。 他咬紧牙关,忍住倒吸气的冲动,平稳地走进卧室,往床上一扑,浑身骨头像错位重组了一遍。 方语寒抽着气褪下裤子,扭头往后一看,被两瓣屁股上面的青紫惊到。 他这摔得也太狠了! 方语寒索性两腿一蹬,把裤子踢到床底,再一看膝盖也没能幸免。 本来就被秦詹弄得肌肉酸胀,这下直接往伤员方面发展。他在小区门口滑倒时,就想回秦詹公寓算了,距离近不受罪,转念一想,自己都出来了灰头土脸的岂不是很没面子。 方语寒趴在床上,脸上光风霁月,实则在被子下面猥琐地揉着屁股蛋尾椎骨,左三圈右三圈,感觉药油都快浸入味了。 他脑袋枕在胳膊上思考今天的惊天发现。 秦詹派人跟踪他。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令人恼火的事情,他知道秦詹是出于误会,但这种憋屈的误会在他没感受到实际对生活的影响时,还能体谅秦詹的隐忍。一旦知道自己被跟踪,就不那么大度了。 哼。 哪怕是保镖都成啊。 可是,他都摔那么惨了居然也没人出来扶他! 秦詹是不是小气?只给侦探不给保镖的工资?那谁是不是又面无表情地拍了自己四脚朝天的照片发给秦詹? 方语寒思路走偏,气得捶了一下床,连戒指都用合金的总裁果然人设不崩。 秦詹:我不是,我没有,我还没求婚。 十分钟后,门铃一响,方妈妈热情开门。秦詹手里提着一堆年货,后面跟着五个助理,每个人都抱得满满当当,很像旧时代的姑爷上门提亲。 秦詹和方语寒真正在一起后,第一次上方家的门,而且还是临近新年,怎么看都意义非凡,需要认真对待。至少要摸清方爸方妈的喜好,投其所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捧着一堆年货救场。 方妈妈怎么都是高兴的:“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东西,小笯他也不提早说,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老方也出门下棋了我叫他回来……哎,方语寒,小秦来了!” 方语寒放在屁股上的手一僵,假装没有听到。 秦詹换上棉鞋,把自己的皮鞋和方语寒摆在一处,微微颔首,略带歉意道:“今天上门比较匆促,请伯母见谅。我其实是来向小笯解释的,他误会了一些事。” 方妈妈脑瓜子灵得很,一想到方语寒上次委委屈屈地跑回来,结果就是为了莫须有的谣言吃醋,心里大概有了谱,她笑着道:“他在屋里呢。小两口还是要多沟通,秦詹,小笯这人不着调,你凡事多跟他说几遍,不行就让我跟他说。” “小笯很好,是我的疏忽比较多。” 方语寒在里面听着他妈和秦詹一口一个“小笯”,脸热得像红鸡蛋。他想起身去锁门,稍一抬腿,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 真疼。 秦詹拧开门,看见方语寒裹在被子里,趴着休息,马上警惕地关上了门,紧走两步到床边,就要掀被子,“怎么了,还疼?我昨晚上药了,不起效吗?” 方语寒拍开他的手。 秦詹以为他在生气照片的事,在床头半跪下来,拉着方语寒的手亲了一口。 一股红花油的气味扑面而来,秦詹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先亲了再说。 方语寒急忙把手抽回来,卧槽,他这手揉过屁股呢。 “照片不是我找人拍的,你记得张莉莉吗?她正好在那边咻休年假,看见你们了,自作主张拍了发给我。” 方语寒从记忆里刨出这个情敌的存在,更不高兴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们是一伙的。” “谁跟她一伙,我这辈子只跟你搭伙过日子。”秦詹掀开被子,“不算巧合,我们之前一年偶遇了那么多次才叫巧……让我看看你后面怎么——” 秦詹瞬间卡了壳,那俩瓣屁股实在太过惨烈,臀尖上一个牙齿印不是最惨的,而是整片青了不说,还被方语寒揉红了,热度烫人。 “怎么回事?”秦詹看着他,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摸,心疼至极,“今早明明快消了。” 方语寒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借题发挥的机会。 他扭过头,屁股使劲绷紧了一瞬,肌肉扯动的痛楚马上让他溢出泪花。 方语寒眨巴着眼睛,卖惨:“我都说了不要了呜……都是你,我都动不了了,我小时候在花园里轻轻磕碰一下,回家两天就出现淤青,方女士心疼得不得了……你都不疼我……” 黑锅推得好,床上没烦恼。 秦詹知道方语寒皮肤嫩,一掐就红,从小娇养的小少爷,捧着手心都怕摔了。但他刻意克制了力道,把握在只红不青的程度……昨晚他是失手了?掐得太重,淤青过了一天才慢慢浮出来? 秦詹跪着给方语寒的屁股轻轻吹气,“小笯不疼,是我错了,下不为例。” 方语寒嗤之以鼻:“你就是嘴上说说,连个合同都不签。” “哪有人过日子靠签合同的,我们不是合作方。”秦詹哄他,“夫夫之间互相包容,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以后我轻点,控制一下自己,绝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要是再犯,我就睡一个月书房。” 方语寒:“一周两次。” 秦詹:“不准限时。” 方语寒仗着自己是个伤员:“超时扣分,扣满五分你去睡书房。” 他嘴巴一瘪,连小小的梨涡都盛着浓郁的委屈,“你就是不心疼我。” “我心疼。”秦詹无奈,你当上床是展示ppt么,还超时扣分,但他看着方语寒的屁股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媳妇还是得好好哄着,才不会动不动就跑。 “行,我——” 方妈妈适时推门而入,“秦詹,我刚煮了鸡蛋,你拿去给小笯揉揉,他刚才摔了,不知道得肿成什么样……” 秦詹眼疾手快地给方语寒盖上被子,才有时间整理方女士话里的信息量。 敢情是摔得?! 方语寒惊魂未定,又被亲妈拆台,自暴自弃地扯高被子盖过头装死。 秦詹从容站起来接了水煮蛋:“谢谢伯母,我正需要。” 方妈妈一走,秦詹毫不留情地掀了被子,手指往尾椎骨上按。 方语寒鬼叫一声:“你刚才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秦詹拍了拍他的大腿,“我答应你什么了。别动,让我看看。” “我们还是去医院拍个片。不然我不放心。”秦詹径直打开衣柜,给方语寒找出一条加绒长裤,“方语寒,一码归一码,床上的事我们商量着来。你受伤还敢移花接木,延误病情,别怪我把它变成真的。” “我不敢了……我不想去医院。”方语寒求饶,他哪次去医院不是被护士小姐姐围观优待,这回他不想真被围观,太丢人了。 “不行,你都动不了了。” “……”夸大其词是有代价的。 方语寒被秦詹背着去医院,一开始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郁闷,背着背着突然看开,抱紧了秦詹。 被喜欢的人背着,感觉真是不一样啊,不就是去个医院吗。 结果出来,幸好没有骨裂,医生意味深长地开了些外用药就让他回去休息。 回去照旧是被背着,秦詹轻轻拍了拍方语寒的屁股:“以后有事先听对方解释,不要随便乱跑,好不好?” “好。” …… 除夕夜,两家人一起吃饭,席上和乐融融。方语寒酒气微醺,和秦詹牵着手在江边看跨年烟花晚会。 数千礼花升上高空,炸开金色流星雨,漫天流苏,万紫千红,天空大地明白如昼,新年挥手而来。 秦詹单膝跪下,掌心托着一个蓝色丝绒盒,里面相依两枚素戒。“方语寒,我们结婚吧。” 方语寒低头看向秦詹和他手里的戒指,觉得无论哪一样都比烟花更绚烂耀眼。他眼角有点酸,看着秦詹不说话。 秦詹从兜里掏出另一张证书,方语寒一瞬间以为是不是结婚证都办好了,结果一看竟然是戒指珀金纯度检测证明。 “真的不是合金的。”秦总表示自己真的不缺这点钱。 方语寒脸一黑,把眼泪收回去,飞快地把戒指戴上,“我就喜欢合金的,结实。” 秦詹笑着站起来,自己把另一枚戴了,“你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方语寒倒倒证明书,掉下来一条银白细链子,两端分别套着一圈光泽细腻的小圆环,一大一小。大的手指粗细,环面朴素典雅,小的很精致,仿佛戒指的缩小版,镶嵌一颗蓝宝石。 “这是什么?”款式还停别致。 “脚链。”秦詹再次跪下,卷起他的裤腿,帮他带上,两圈小环“啪嗒”扣在一起。 方语寒的脚踝纤细白皙,戴着链子有种莫名的色气。秦詹手指从他脚踝绕了一圈,仿佛带电似的,激起一片微小的战栗。 方语寒动了动脚,见秦詹盯着他的脚踝不妨,那目光犹如实质,好像把他定在原处,这辈子都跑不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你快起来。” “洗澡也不能取下来。” 方语寒也挺喜欢,干脆道:“可以。” …… 一戴就是一年,直到单身人士路立轩买了两只八哥解闷,方语寒在那两只鸟的脚上看见类似脚链,才反应过来。 什么款式别致! 那大小两圈,分明就是一圈套鸟脚上,一圈拴在木头上! 气呼呼! 秦詹丝毫不见被拆穿的愧疚:“难不成你想要放大版的?” 方语寒倏地收回脚,不了吧,我觉它挺好。 真的,谁也别想把它换成别的! —完— *** ** 《拼伞拼到女装巨巨》 简介:攻加入拼伞群,被误以为借机骚扰女生的色狼,责任感爆棚的群主立刻女装上阵,亲自接单,钓鱼执法,以扭送派出所为最终目标。 攻:我只想谈个恋爱,你却想让我坐牢。 正文: 炎炎夏日,气温动辄三九四十,自诩宇宙第一硬汉的霍伏安,太阳再大,从不打伞。 第十八次被晒秃噜皮之后,霍伏安丧着脸加入了一个拼伞群。主动打伞是不可能的,必须假装给女朋友撑伞,才不损他体院一霸的威名。 霍伏安上大学半年,成功锻炼出八块腹肌,暗戳戳地拍了个照片当成小号的头像炫耀。 说是炫耀,但霍伏安还是谦虚地把背景调暗,小图黑黝黝一团,基本上等于日食图片。 但世间总有人心细如发,一丝不苟,本着为人民群众负责的态度,苏遇和,拼伞群群主,对每一个申请加群的人严格筛查,确保气没有不良心思。 他看见霍伏安的头像一团黑,隐隐透着不良青年的气息,把霍伏安的头像,放在ps软件上,仔细研究了三分钟,发现是个腹肌图。 肌肉照常见于网络约炮等群体的头像,苏遇和眉头一皱,对霍伏安的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表示不解和怀疑,于是认真盘查的一番入群动机。 “是否党员?” “否。” “拼伞目的?” “太阳太晒。” “为什么不自己撑伞?” “没面子。” …… 霍伏安非常不耐烦,他觉得自己硬汉的形象,被这几句盘问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知道的是加群,不知道的还以为填相亲资料!要不是对方这么磨叽可能是个女生,霍伏安早就嘲讽过去。 入群动机端正,通过。苏遇和在本本上打了一个红勾。 …… 任务发布:朝阳楼到东区,要求妹纸,30。 最近群里来了一个出手大方的雇主,据说还是个帅得天怒人怨的大帅哥,几乎保持一天两三次的频率在发布任务,单子一出现就秒没。 但渐渐的,接单的人不如之前热情,有时还会在群里抱怨。 “如果不是特别缺钱,千万别接这个人的单。千万别接,接一次后悔一生。” “我感觉自己在出卖肉体赚钱……” “要不是看在他有钱的份上,我才不苏遇和这份罪。” 苏遇和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车站,精神一震,立刻放下行李,原地查看消息。一辆摩托车掠过,行李还在,手机没了。 苏遇和虽然有为祖国建设四方的决心和信心,但本质是个体重刚过百的弱鸡。追也追不动,喊也没人理,只能自认倒霉。 等他换上新手机,再打开消息群时,群内早就换了一轮话题,消息记录也找不到。 霍伏安继续发布任务,最近总是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人接单,他思考之后,觉得应该是钱不够了,于是往上加价。 “嘤嘤嘤我好想接哦可是……算了。” “朝阳楼近日有变态出没,大家务必小心。”附加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苏遇和从这一段句号一个表情,脑补出了完整情节。这个朝阳楼变态他前几天就听说了,学校一直抓不到证据,原来潜伏在他的群里! 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性骚扰女生!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次的检查不足以揪出道行高深的色狼,苏遇和认真写反思,写了满满三页! 并且立即发了一则声明:近日来,发现不少男同志趁机通过拼伞撩妹,本群再次严正声明!务必严格自我检视,端正入群动机,倡导奉献精神,努力营造和谐友好正义的校园群。 群里立刻有人附和:群主好负责,我上次就遇见了,大家一定要小心。为了这点钱不值得。 苏遇和一看这女生的头像,只接过霍伏安单的那位。 证据确凿。 他火速开小号进群,在霍伏安发布任务的时候,以二十年单身的手速,抢到了第一个。 “哥哥,朝阳楼楼梯口等可以吗?”苏遇和面无表情地打了一排可爱的颜表情。 霍伏安简略回答:“行。” “还有,别叫我哥哥,我们不熟,怪怪的。” 苏遇和记录:嫌疑人具有一定的语言迷惑性。 苏遇和放下手机,从女装大佬的室友那里,借来了一套齐膝小吊带,把录音笔装进内兜,神情严肃地调整小吊带的长度。 看我不锤爆这个色狼! …… 而苏遇和错过的聊天真相是—— 受害者一:我说这伞是不是太小了,我都淋到了。我想着委婉一点吧。结果他说你也觉得这伞太小了对吧,不然去定做一个雨棚那种。呵呵,凭本事单的身。 受害者二:这个人个子高,伞举得又正,矮个子的我直接暴露在太阳下,草泥马,防晒霜不要钱啊?护肤品比赚的这么点贵! 受害者三:最气的是他还搞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看着绅士,我们中间隔着十五公分,一米五五的我不配拥有太阳伞的眷顾吗? 受害者四:都烤成咸鱼了,还分什么男女。 第29章 苏遇和年年拿国家级奖学金,衬衫要扣到最上面的扣子,走路从不玩手机,上课必带枸杞茶。 让他穿小裙子,可以说是相当为难他,总觉得裆下漏风,走路别扭。他做了十分钟的思想建设,最终在裙子里面套了一条比裙子短一截的夏天睡裤。 朝阳楼有两种台阶,一种围着柱子环绕而上,走得人较少,苏遇和躲在柱子背面,避开人群,给霍伏安发消息。 没一会儿,一个高大的人影靠近,“是小禾吗?” “啊……是我。”苏遇和一抬头被霍伏安的体格惊到。 一米八五以上,肌肉壮实,却不粗狂,剑眉星目,阳刚英俊。 三个苏遇和捆在一起也不够打! 苏遇和口罩下的唇色一白,心脏颤了下,确认道:“拼伞?” “嗯。”霍伏安见面前的人看呆了,戴着宽大口罩的小脸费劲仰着看他,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有点可爱,霍渡想。 他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接过他的伞,“走吧。” 嫌疑人具有一定的外貌优势,也许正是这点,让很多妹纸选择不告发他。苏遇和分析,暗暗攥紧了拳头,他可不会被外表蒙骗。 苏遇和走得战战兢兢,生怕一阵风吹来,掀起他的小裙子,两只手不安地压着裙摆,在外人看来,就像第一次和心上人约会并排走的小姑娘,春心暗动,脸色绯红。 他走在霍伏安身侧,就像一只小羊羔,体型差巨大。 霍伏安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见其脸色爆红,眉头一皱,想起高中时给自己递情书的隔壁班女孩,也是这样羞答答的,像娇弱的含羞草,大太阳下能晒蔫了。 不自觉地,霍伏安把伞往她那边移动了十公分。 苏遇和没有体会到霍伏安的体贴,他现在快热炸了!易出汗体质加上裙子里又套了一条裤子,伞撑得高,下半身基本暴露在阳光下,汗水顺着小腿往下淌,源源不断,脸被热得越来越红。 苏遇和忍着不适,偷偷观察的霍伏安的反应,果然在鬼鬼祟祟地偷看他!这种长得高的人有一点还特别可恶,谁知道是不是在看他的胸!虽然他没胸!但是其他妹纸有啊!霍伏安余光盯了苏遇和一会儿,目睹他脸色红成苹果的过程,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脸皮真薄,看一下就脸红。 第一次拼伞,两人都很沉默,到了地点就分开。 苏遇和一回去就把小吊带搁在洗衣盆里泡着,自己坐在书桌前写计划和反思。 他带上平框眼镜,总结这一次的收获。 首先,他严重低估了嫌疑人的体格。苏遇在草纸画了一个霍伏安,在胳膊上点了一个受力点,画了重力压力支持力三个方向。霍伏安一个胳膊至少能挂两个他! 其次,嫌疑人的耐性比他预计的要好。今天除了偷看外,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但是,犯罪行为往往是一个逐渐升级的过程,苏遇和回想了霍伏安第一次派单,到群内人告状为止,中间隔了两个星期。 看来十五天可能是他的一轮犯罪周期。苏遇和把日期深深记住,告诫自己不能急,急了就会露出马脚,不但揪不出色狼,可能还会惹来一顿殴打。 三天内淘宝防狼喷雾到货。 两个星期内学好防狼招数。 最后一天扭送派出所。 苏遇和写好工作计划,立刻上视频网站找了一套强身健体操,每天按照指点认认真真地练,练完就摸摸自己的胳膊,今天似乎比昨天的更结实了一点……才怪! 苏遇和有些郁闷,那人到底怎么练的啊! 女装大佬从外面进来,神色仓皇,仿佛出门面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看见苏遇和坐在瑜伽垫上,一脸愁苦,更惊讶了。 瑜伽垫……? “你在干什么?”塑形? 苏遇和:“练肌肉,但是好像效果不好。” 女装大佬不忍心提醒他,花盆里长不出参天松,瑜伽垫练不出大肌肉。他看见阳台上的小裙子洗得干干净净,挂在那儿晾干,再一想苏遇和的目的,大概是个持久战,大方道:“我那裙子就送给你了。” “那怎么好意思?”苏遇和一愣,“我跟你买吧。” “又不是新的裙子,早就折价了,就当是我支持打击色情犯罪的一点表示。” “谢谢你,我会努力的。”苏遇和得到了室友的充分肯定,小宇宙立刻燃烧。 霍伏安点开明日的天气预报,看见一溜的“39°”,切到拼伞群开始派单,复制粘贴发送。等待的时间里,他心思一动,点开群成员浏览了一遍,发现苏遇和小号在线,不禁有些期待。 果然,又是小禾接了他的单子! 他是不是暗恋我?天天接我的单子? 苏遇和:明明才两次。 第二天霍伏安上课前扒拉了一下发型,抹了发胶,没有穿他最青睐的运动服,而是从箱底找出了一套他妈妈大一时给他买的休闲套装,甚至配上了一点也不透风的帆布鞋。 我只是为了不让小姑娘暗恋对象的形象破灭。 霍伏安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度解读,还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 一下课,霍伏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教室,等到了旋转楼梯,看见柱子后面露出的黑白裙子一角,他马上刹住脚步,稳住呼吸,看似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苏遇和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有戴口罩,尖尖的小脸,秀挺的鼻子,皮肤比去了壳的鸡蛋还嫩还白,让人很想咬一口。 霍伏安接过伞,随口提了一句:“挺有缘的,不如以后我们就搭个伙,我以后也不用每天去发任务。” 苏遇和眼睛一亮,抬头看霍伏安,来了!嫌疑人终于出手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高兴,轻咳了一声,皱着细细的眉毛,犹豫道:“但是我有时候课程不在这儿上呀。” 霍伏安看他喜不自胜还硬要伪装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更加笃定,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那我去接你也行”。 他觉得自己要端着点,于是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如果你愿意绕路过来,我可以适当加价。” “不、不用,我不是为了钱……不是,我是说,你给的钱已经够多了,不用另外加价。”事实上,霍伏安乱开价严重扰乱市场,一单三块的拼伞任务,硬是提升了十几倍,搞得其他男同志都不好意思开口。包括苏遇和,想把他套麻袋打一顿的人不少。 不是为了钱?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霍伏安目光一闪,没有追问苏遇和的口误。小姑娘可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霍伏安觉得自己应该绅士一点,照顾别人的面子。同时,在他还没意识到前,心里升上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霍伏安。” “我叫苏……小禾。” 保护欲具体落实到行为上,就是霍伏安把伞全面往苏遇和那边偏,恨不得把苏遇和藏在他背后,整个罩起来。他自己被晒得脑门发亮,汗流浃背,俨然就是个狗腿的撑伞仆人,乐此不疲,笑得像个二傻子。 曾经跟霍伏安一起撑过伞的女生遇见苏遇和和霍伏安走在一起,第一反应是同情,甚至想交流一番晒后修复心得。 下一秒看见霍伏安偏心的行为,纷纷瞪大了眼睛:“卧槽卧槽!这个大老粗也有这么贴心的一天。” 再看看苏遇和的皮肤和样貌:算了算了,本精致女孩甘拜下风。这样白白软软的小姐姐谁忍心让他晒太阳呢。 这个世界果然颜狗大行其道,连拼个伞都要看脸。 前拼伞女生与两人擦肩而过,清楚地看见霍伏安后背湿了一大片,居然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感。 苏遇和对上那些女生复杂的眼神,有些不解,接着恍然大悟:是受害者的共同反应! 记下来,回去分析。 …… 一个星期后,某男生寝室。 霍伏安大大咧咧地围着一条浴巾从洗手间出来,脖子以上以下,完全两个色号。 室友夸张地叫了一声:“你不是找人拼伞去了?” 怎么更黑了? 这伞有毒? 一说起拼伞,霍伏安觉得拼伞群绝对是他加过最有价值的校园群。他一边打开手机购物平台,一边向室友激情安利:“你也去找一个拼伞的吧,绝对不亏,我现在觉得每天上课都有奔头了,生活充满希望。” 室友:???你的肤色完全没有说服力。 不像是跟人拼了一星期伞,更像在工地搬了七天砖。 室友有些狐疑,霍伏安这番说辞怪怪的,“奔头”,“希望”,该不是个披皮的传销群吧? 他观察霍伏安最近变了个人似的,犹豫着要不要上报学校,低头一看霍伏安的手机界面,嘴快问了出来:“你看防晒喷雾?” “送人。” 苏遇和每次出门,小脸都晒得通红,尽管他已经尽力挡着了,但是在晒死人的太阳底下,一切都是徒劳。 霍伏安很心疼,咨询了客服之后,果断选择了喷雾。带在书包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给苏遇和缓解一下。 室友天马行空的思维终于被霍伏安的傻笑拉回来,原来是谈恋爱了。 啧,霍木头也有开窍的一天。 但霍木头也可能只是长了黑木耳。室友直接问他:“啥时候带女朋友一起吃个饭啊?” 霍伏安:“我哪来的女朋友?” “那你送谁?” “拼伞的人。”霍伏安说完猛地反应过来,“你觉得我跟她谈恋爱?” “难道不是?” “一半吧,她在追我。” “你要有意思就同意呗,小心人财两空。” “还早呢。”霍伏安不知动心,还嘴硬。 他,霍伏安,体院一霸,从小收到的情书数不胜数,岂是那么容易就追到的。 所以,苏小禾到底什么时候表白? 第30章 拼伞业务进行两个星期后,除了两人越靠越近的身体,霍伏安规规矩矩,没有越界,一点也不急色。 但是苏遇和着急! 他坐在楼梯口,扣着小裙子上的一个破洞,前两天被树枝刮了,他没有别的裙子。 买裙子是不可能买的,要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优的结果。 幸好现在是夏天,白天穿,晚上洗,空调热风吹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能穿。 苏遇和皱眉回忆那些受害者的共同特征,实事求是,他觉得自己应该也不差,唯一差的地方就是胸。他深吸了口气挤了挤,依然一马平川。 霍伏安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苏遇和对着裙子破洞一脸忧伤的样子,心尖突然一疼。 他怎么都没有发现他的小宝贝儿的窘迫呢! 见面以来,他就只见苏遇和穿过这一条裙子!霍伏安以为苏遇和有七八条一样的裙子,就像他,一件中意的t恤直接买它个十八件。 洗得发白了还在穿,太可怜了!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家里穷,又怎么会出来接单呢?霍伏安想起学校里那些勤工俭学的贫困生,不由分说给苏遇和安上勤俭持家的人设。 一定是把从我这赚的劳务费都寄回家里去了,给弟弟妹妹读书,而自己连条裙子都舍不得买。 他的小宝贝儿懂事得令人心疼。 “心疼裙子?”霍伏安坐在他身边问。 苏遇和点点头,“嗯。” “只有这一条裙子?” “嗯——不是。”苏遇和语调急转,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差点又说漏了,爱穿裙子的女生怎么会只有一条裙子。 霍伏安暗下决心,今晚就下单裙子。 苏遇和明显察觉霍伏安最近话变多了,拐着弯打听他的情况。但也就这样了,霍伏安似乎在放长线钓大鱼。 不能这么拖下去。苏遇和分析了一下当前的瓶颈,一定是因为他们常走的那条路人太多,霍伏安有所收敛。 他得降低霍伏安的警惕心。 苏遇和想通,歪着头看向霍伏安,露出一个小羊羔般无辜的笑容:“听说北区的荷花开了,你想去看看吗?”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食堂吃饭,北区没什么人。 苏遇和捏紧包里的防狼喷雾,有些紧张,他觉得霍伏安应该会同意,并且有所动作。 “好。”霍伏安看着苏遇和发红的脸蛋,按捺心里的激动,约会是告白的第一步,他是不是想告白?到时候他是让苏小禾说完,再表示“小家伙我早就知道了”,还是直接壁咚截胡,由他来告白? 霍伏安觉得后者更硬汉一点。 于是,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大中午十二点,39°高温,同撑一把伞去北区看荷花。 谁也没有觉得不对。 苏遇和被太阳烤得昏昏沉沉,目光涣散,面上浮着两团不正常的潮红。 他抬手想擦一下汗,手臂却十分无力,抬到一半转而抓住了伞柄。 霍伏安以为他想抓他的手但是不好意思,心里美滋滋,从包里拿出一瓶小喷雾。 苏遇和立马警觉,但是他浑身麻木,做不出任何反应,眼睁睁看着霍伏安把喷雾往他面前一按。 一阵细微的水汽扑面而来,带来一阵清凉,也让苏遇和脊背一凉。 完了。 失去意识之前,苏遇和瞪大眼不甘心地看着霍伏安,嫌疑人居然携带迷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苏遇和甚至还念了两句诗。 “小禾!”苏遇和突然倒下,霍伏安脸色一变,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他的身体,骤然意识到这是中暑了。 霍伏安急忙把苏遇和转移到旁边赏荷花的六角亭里,看着双眼紧闭的苏遇和,出了一脑门的汗。都怪他,工人高温还能放假呢,他怎么就一点也不体贴他的小宝贝儿!高温还让人出来接单! 霍伏安飞快地脱下自己的t恤,在水龙头下面用力搓了几把,把衣服揉得皱巴巴,然后拧干,拿过来给苏遇和擦凉。 撕拉一声,t恤撕成两半,一半叠好盖在苏遇和额头,另一半不断地给他擦手脚、脖子等裸露在外的皮肤,细致到每一个手指头。他脱了苏遇和的运动鞋,目光在对方的小吊带上徘徊了一阵,不行,衣服不能解。 霍伏安长手一捞,特别没有公德心的从荷花池里折了一片硕大的荷叶,在水龙头下沾湿,当成风扇给苏遇和扇。他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测完体温测脉搏,要不是尚在正常范围,他这时候已经叫救护车了。 霍伏安把苏遇和脑袋垫高,搭在自己腿上,“小禾?小禾,听得见我说话吗?” 好像睡美人,亲一口能醒吗? 菡萏花香,霍伏安吸了吸鼻子,他家小禾跟小荷一样香,是由内而外散出的气质书香。 没有上衣的霍伏安,上半身肌肉精壮,八块腹肌就抵在苏遇和头顶,配上关切的表情,看起来着实有些……变态。 苏遇和幽幽转醒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连衣服都脱了! 苏遇和震惊,为自己逝去的节操哀悼了一秒后,骤然记起自己是个男的。 没事。 霍伏安是直男。 苏遇和心下一松,一扭头脸蛋直接贴上了霍伏安硬邦邦的腹肌,体温比他低一些,触感并不讨厌。苏遇和咽了咽口水,很想一口咬下来贴在自己胳膊上。 自己身上衣服完好,霍伏安却是个暴露狂!苏遇和紧急思考当下的情况,眼珠子转来转去,霍伏安给他喷了迷药,但是没有对他做什么,是因为在憋大招吗?他是现在就拆穿,还是等一等,人赃俱获? 霍伏安挠后脑勺,粗狂中带着点小心翼翼,“现在好点了吗?还会头晕吗?” 苏遇和马上坐起来,看见地上的荷叶,还有几块布,猛然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你中暑了。” 苏遇和霎时间脸色一红,为自己不负责任的猜想感到愧疚。 不能因为霍伏安是坏人,就把还没做的错事加到他头上。 “对不起,麻烦你了。”苏遇和站起来,对着霍伏安鞠躬认错。 霍伏安一愣,这辈子还没享受过这么标准的鞠躬,他紧张地手都没地方摆。 他的小宝贝儿真是知书达理,浑身一股书卷气,看着就令人舒心。连不是他的错都要认。以后追到手了带回家,老霍一定特别开心。 霍家是财大气粗的煤老板,霍伏安文化课不行,靠体育特长生考进名校,老霍连摆三天流水席,欣慰得不行。 “儿啊,我听说大学里会念书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你擦亮眼睛,一定要给霍家带一个最有文化的崽儿!”临上大学的火车站,老霍嘱咐。 霍伏安也站起来,把两半衣服扔进垃圾桶,在苏遇和面前蹲下:“上来,我送你回寝室。” 回寝室? 男女生楼号分开,要是霍伏安执意送他到门口怎么办?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苏遇和摆摆手,“你先回去穿衣服吧,这么裸着上身去女生楼不合适。” 他的小禾果然讲究! 霍伏安恋恋不舍地看了苏遇和几眼,可惜了,苏小禾今天是要跟他告白的。 苏遇和往回走的时候,陷入迷茫,霍伏安会不会已经改正了,那他的钓鱼还有意义吗? 不,苏遇和坚定目光,一个人还没有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时,就不能说他完全改正了。 他从内兜里掏出录音机,开始回放。 “……要不要脱裙子……不行……听得到我说话吗,真好看,亲一口能不能醒……真香……” 他被亲了? 苏遇和抹了把嘴,被气歪鼻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霍伏安果然还是包藏色心。 他之前问过霍伏安是不是对他意思,他虽然钓鱼执法,但是切忌让嫌疑人付出真感情。霍伏安当时一口否认,“没有,你在我眼里,和以前拼伞的女生一样。” 苏遇和放下心来,也就是说,霍伏安会对他的做的事情,也和其他女生一样。 接下来的几个高温天,霍伏安都没有叫他,倒是有一天晚上把他叫到操场,送了他几条裙子。 苏遇和断然推拒,拿人手软,必须和霍伏安割裂金钱上的关系。 霍伏安第一次送女生东西,他看着苏遇和快把裙子穿成古董了,甚至还打了一个补丁,有些着急,他的小禾这么美貌,什么裙子配不上呢? 霍伏安灵光一闪,明白了属于清高文人的自尊心:“我也不是特意买给你的,我批发了一箱送人,还剩几条,你不要我就扔了。” 霍伏安用毕生所学说服苏遇和:“纵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我爸说做人一定要节俭,不能铺张浪费,所以我就想起你了。” 老霍的箴言是及时行乐。 苏遇和犹豫着:“那我可能不合适啊。” 怎么会不合适? 霍伏安一言不合把苏遇和推进操场边的女厕所,“你现在就去换上试试。” 突然进了女厕所的苏遇和:“……” 幸亏没人。 苏遇和别别扭扭地换好裙子,迎面看见五六个女生牵手路过,其中一人就和他穿得一样。 他心思一动,目光转向操场中央,晚间的人流量大,不一会儿,他就又看见三个一模一样的,其中不乏拼伞的受害者。 原来如此! 苏遇和恍然大悟,霍伏安没撒谎,他真的批发了一箱,送了这么多人。看来这只是他实施犯罪行为中的关键一环,苏遇和把它分类为封口费。 霍直男批发了一箱没错,但真没到处送人,他觉得苏遇和应该和他一样,对某些款式比较长情,就爱天天穿一样的。今天送几件,后天送几件,他买的小裙子就占满了苏遇和的衣柜。这种入侵生活的感觉妙不可言。 但他不小心买到了某宝爆款。 苏遇和穿着崭新的小裙子出来,霍伏安眼睛一亮,“真好看,你以后天天穿吧。” 霍伏安从善如流地接过他手里的旧裙子,洗得软趴趴的,像苏小禾一样软,还有他的体温。 “这件坏了就不要穿了。”霍伏安两步走到垃圾桶前,准备扔掉,突然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看苏遇和,见他没关注这边,迅速拉开背包拉链,把裙子塞了进去。 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不能扔。 他家小宝贝儿穿过的衣服,怎么能跟其他下流肮脏的垃圾混为一谈。 苏遇和看着霍伏安收藏宝贝儿似的,把他的裙子塞进包里,脸颊发烫,眼神震惊。 这果然是个变态吧! 想用他的裙子干什么! 苏遇和有预感,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晚上,苏遇和回去时,时间比较晚,连晚出晚归的女装大佬都回来了。 女装大佬最近遇到一个狠人,吓得女装都不穿了。 眼见大门一开一和,苏遇和换了一件裙子回来,他觉得有些玄幻。 其实……他们两某天睡着的时候灵魂互换了吧? 说好的年级第一作风严谨老派的学霸呢? 女装大佬的目光集中在苏遇和背面,平时不觉得,今天他换了一条裙子,某些方面的变化就很明显了。 “小和,你最近练的那个强身健体视频,叫什么名字?” 苏遇和用瑜伽垫快一个月,没有长任何肌肉,除了屁股越来越翘。这种歪打正着的奇效,令女装大佬心动。 “哦,我给发你。”苏遇和二话不说给室友分享,他第一天就把所有动作记下来了,之后就凭回忆锻炼。苦心人,天不负,信心满满的苏遇和第一次丧气道:“但我觉得没用。” 女装大佬看着片名陷入沉思。 他就说哪个练肌肉的用瑜伽垫,苏遇和连门牌号都进错了。 苏遇和也沉默。 运动视频咋还分这么多种? 话说,他都这么……那啥了,霍伏安怎么还不摸他屁股? 第31章 一个月来,苏遇和总计从霍伏安那里赚了快两千,还不计裙子和喷雾。党教育我们,不能和犯罪嫌疑人有金钱上的牵扯。苏遇和有些苦恼,怎么把钱还给霍伏安。 不如写寄一封匿名信,把钱装在信封里还给他? 计划通。 首先,要弄清霍伏安的宿舍号。 苏遇和搞了个突击,给霍伏安发视频邀请。 霍伏安刚洗完澡,正拿着苏遇和的小吊带不知道怎么处理,便先用衣架把它挂在床头,在要不要洗干净之间又犹豫了。 突然,桌面上的手机一震,霍伏安一看是苏遇和,什么也没想就同意视频。 苏遇和坐在床上,一眼就看见了视频里霍伏安后方,被挂起来的旧裙子,特别变态! 苏遇和冷静了三秒,掐着嗓子道:“你宿舍有其他人吗?我有点不好意思诶,可以出门聊天吗,我有、有话说想对你说。” 其实根本没有话说!他就是想让霍伏安出门,借机给他看一眼门牌号。 霍伏安虎躯一震,白天错过的告白现在就要补上?霍伏安脑海里瞬间编好八百个回答,就是有点遗憾,要是能面对面就好了,他就能马上把苏小禾按在墙上亲到他说不出话! 他连忙从衣柜里拿了一件t恤套上,“你等等。” 霍伏安起身开门,镜头照到正对门的阳台,以及阳台上的几件飘飘长裙,在男生宿舍特别格格不入。 苏遇和这回真的震惊了! 他知道霍伏安变态,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有收集女生旧裙子的癖好?其实他批发的新裙子,就是为了有借口让姑娘换衣服,然后趁机顺走旧的。 苏遇和觉得自己摸到了根源。 然后霍直男做错了什么呢?霍直男生平第一次手洗衣服,就是想等裙子洗干净了再送给苏遇和,显得他有诚意。 苏遇和呆滞了两秒,抿了抿唇,努力不让霍伏安看出猫腻。 霍伏安以为他在紧张,顿时连关门都轻悄悄的,像情人细碎粘腻的亲吻一样含住锁舌,生生把一屋子大老爷们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体院宿舍楼就没有这么关门的! 苏遇和在霍伏安开关门的瞬间,瞄到了门板上的楼号。目的达到,苏遇和开始扯东扯西:“嗯,我查了下一星期的天气趋势,可能没那么热了,您还拼伞吗?” 霍伏安:“拼!”他不拼,苏小禾那么穷,找别人了怎么办?伞都绿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了,欲盖弥彰道:“由奢入俭难,我们合作一个月,我都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您确定吗?”苏遇和想先歇一个星期,他练错了身体部位,计划被打乱,现在要重头开始,需要一点时间。 这怎么还能半路跑呢?是不是自己给的暗示不够,苏小禾灰心丧气,不想追他了? 霍伏安认真地看着苏遇和,“我只想和你签订长期拼伞条约。”顺便打个结婚证就更好了。 苏遇和:“谢谢您的信任,时间不早了,晚安。” 一堆腹稿还没发挥的霍伏安:“……” 说好的告白呢? 就这么完了? 霍伏安郁闷地半宿睡不着。 第二天,苏遇和确定了霍伏安不在宿舍,混入校检队伍,理直气壮地进了霍伏安的宿舍。 苏遇和是学生会骨干,作风严谨,深得领导老师学生喜爱,想临时充当校检人员十分容易安排。 他趁同伴不注意,把一个信封偷偷放在霍伏安桌上,里面装着两千现金。 整个体院的宿舍基本跟简洁靠不上边,外卖盒子到处都是,苏遇和看着霍伏安的床位,老成地点了点头,还行,要不是没露出那么多女生的裙子就更好了。 苏遇和忍了再忍,用检查人员的规范提醒自己,不能乱拿别人东西!哪怕是自己的裙子也不行!哪怕霍伏安把它塞在床头不知道拿来干什么也不行! 不知哪里传来的风声,今天学生会的老干部苏遇和亲自下宿舍检查! 检查标准那是变态严格,看见外卖盒子就给你开罚单!素质分扣到你抱着大腿求他都来不及! 整栋楼的男生闻风归巢,急忙把臭袜子往被子里藏。包括正在外面打篮球的霍伏安。 素质分被扣不要紧,写检讨很憋屈。 霍伏安本来不担心的,但是兄弟都走了,他一个人也打不了。况且,他想起自己挂在阳台的裙子,要是这位封建的苏部长以为他们宿舍有女生留宿……啧,他都能想到检查人员铁青着脸骂“有伤风化”的样子。 这么封建找不到对象的。 苏遇和并非传说中的不近人情,他当年顶多就是抓到错误,就对着这位同学背一遍学生守则,下不为例。完全就是以讹传讹!而且他今天也不是来查宿舍的。 他在霍伏安宿舍有些心虚,放好信封正想走,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大块头堵在门口,抱着篮球,瞬间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是霍伏安! 夕阳从屋门直射而进,把霍伏安的身姿渲染地特别高大,一对比,苏遇和仿佛一只待宰的小鸡。 霍伏安刚打完球跑着回来,浑身冒着热气,他对这位突然到访的检查人员十分不爽,眼神一眯,极具侵略性。 电光石火之间,苏遇和一转身奔进厕所,“对不起,借用一下。” 霍伏安看着苏遇和的背影,莫名觉得熟悉,那屁股那腰怎么有点像苏小禾? 苏遇和在厕所惴惴不安地站了十分钟,全程就听见霍伏安在外面洗脸洗头。 “咚咚。”厕所门突然被敲。 “里面玩手机呢?快点,我也想上。” 要翻车了! 苏遇和盯着地上的红色水桶,很想套在头上走出去。他四处看了一番,深吸了口气,拿过窗台上的纸巾盒。 抽出一张,润湿,贴在额头上。 抽出九张,挨着摆成一个圆,右手按着中心,然后盖在脸上,挡住了大半张脸。 苏遇和轻轻打开锁头,躲在门后面说了一句“谢谢”,猫着腰就想溜。 “等等!”霍伏安叫住他。 这人有毛病?整张脸遮得只剩一双眼睛,跟敷面膜似的。 霍伏安表示难以理解,厕所也不臭,捂什么鼻子?除非这个人的正脸不敢让他看见。但是自称“体院一霸”的霍伏安其实连架都没打过,顶多奔赴在劝架的第一线,不存在有过节的人不敢露出真面目。 想来想去,霍伏安脑海里诞生一个荒谬的想法。 “你不是来偷纸的吧?” 不问自取便是偷。 七个大字闪过苏遇和脑海,炸得灵魂震颤。一辈子光明磊落的苏遇和,面对灵魂的污点,怔怔地走不动步。 然而,钓鱼大计还没完成,勇士达成目的之前,要有忍受非议的自觉和豁达。 苏遇和顿了一下,撒丫子跑了:“我会还你的!” 霍伏安:越看背影越像,他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想苏小禾想魔怔了。 隔天,霍伏安宿舍门口无端出现了一大箱纸巾,足够整个宿舍用半年。附上一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 霍伏安看了个开头结尾,嘴里吐出两个字:“毛病。” …… 周五,暴雨。 一群直男门挤在在教室门口,对着外面的雨帘发愁。 霍伏安施施然双手插兜站在中间,凭空生出一股优越感。 他跟这群直男不一样,他有对象。 还会举着大伞来接他。 一看见苏遇和出现在雨里,微微抬高雨伞,四处找他,霍伏安马上冲进雨里,一矮身钻进伞下,夺过他手里的伞柄。 他甚至能感受到其他人艳羡的视线。 小禾真好,想亲。 霍伏安盯着苏遇和白白嫩嫩的脸蛋,油然而生一股自豪,看看,一点都没晒黑,是他这个护花使者的功劳,能不能奖励一个亲亲。 暴雨连珠,敲在伞面,嘭嘭作响如在鼓膜。霍伏安大着胆子,决定跨出历史性的一步。 “靠近一点。”霍伏安霸道地搂着苏遇和的腰,把他往身侧一拎。手掌跟涂了强力胶一样,黏在腰上不放了。 霍直男第一次搂到女生的腰,指尖颤抖,差点流鼻血。 怎么这么细!不赢一握! 霍伏安手掌宽大,一把盖住了腰不说,小指甚至碰到了又软又翘的臀部! 苏遇和正想着“霍伏安怎么还不摸我是我屁股不够翘吗”,突然腰间传来一阵强劲力道,把他往霍伏安那边按。 全身的神经末梢仿佛都集中在了被按住的那一块地方,由此开始皮肤整片泛红,一路红上脖子脸蛋。 苏遇和觉得自己快冒烟了! 他和霍伏安挨得极近,大雨中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苏遇和一直等霍伏安出手,可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反而紧张的手足无措,怎么办?下一步是什么? 他头脑宕机,忘记了自己写在小本本上的工作计划,直到被霍伏安送到某栋女生宿舍楼下,看着霍伏安不太自然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这是阶段性的胜利。 应该趁胜追击。 于是当天雨停之后,梦幻的彩虹挂在山巅,苏遇和拿好防狼喷雾,认真地系好鞋带,邀请霍伏安一起看彩虹。 霍伏安这个大老粗从来不觉得彩虹哪里好看,但是他家小禾好看。 她看它,他看她。 啧啧,霍伏安忘记那句诗怎么说的,反正浪漫就对了。 苏遇和一想到今天是他最后一次穿裙子,心情和雨后彩虹一般美妙。 他坐在六角亭的长凳上,从哪个角度都能拍艺术照。 “我到了。”霍伏安刚踏入荷园就给苏遇和发消息。他觉得要给苏遇和一些缓冲时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免得一见面又退缩回去不肯告白。 这次要是再不告白,他就、他就自己上了!苏遇和抬头四处张望,大雨刚停,游人未至,荷叶上滚着无数晶莹的水珠,荷花送香,一年好景。 好景要配好人好事! 苏遇和摩拳擦掌,奇怪霍伏安怎么还不见人。 假山后面传来簌簌的动静,像是有人在脱衣服。苏遇和耳朵警觉地竖起,慢慢靠近,从缝隙里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赤条条的,只露出了下半身。 苏遇和神经一紧,立刻拿出手机录像十秒钟。 假山外面露出一条裤腿,正是霍伏安常穿的运动款。 终于让他抓到了! 苏遇和心潮澎湃,脚下踩到了几片枯叶,发出咔叽一声。 假山后的人有所警觉,身形一动,如恶狼一般扑出。 苏遇和见对方察觉,大叫一声“霍伏安我报警了”,企图用他的名字震慑对方。 将将踏入荷园的霍伏安,突然听见苏遇和凄厉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还有报警什么的。 霍伏安突然想到他们学校还有个神出鬼没的色狼没抓到。 体院一群精力旺盛的特长生,还特地为此想了一个完美的捕捉计划。但最终因为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朋友去钓鱼而告终。 霍伏安五脏俱颤,肾上腺素飙升,长腿一迈,朝声源跑去。 千万不要出事! 紧接着又是一声悲惨的呼叫。 霍伏安心脏都跳出来了,恨不得立刻把苏遇和护在怀里,他就不该在门口先发短信再进来,要是差了这几秒他万死难辞其咎。 等了等,他才反应过来,第二声是个中年男音。 这声音…… 霍伏安和苏遇和同时愣了。 防狼喷雾让中年男子泪流不止,模模糊糊中看见面前有个天仙似的小姑娘,怒了,他作案以来第一次被抓得这么狼狈,当即顾不得难受,扑向苏遇和。 苏遇和转身就跑,但是他跑不过中年人,距离越缩越近,慌乱中看见另一个人旋风似的往这边冲,苏遇和看见救星,急忙喊道:“救命!有色狼!” 霍伏安胸口一头扎入一个苏遇和,抱得紧紧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下身赤裸的恶心中年男。 他拍了两下苏遇和安抚他,转身一个扫堂腿把中年男直接揣入了荷花池,紧跟他下去,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中年男,摁着他的肩膀,直接压进泥里。 不是露阴癖么,敢对他的宝贝儿动手,就尝尝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感觉。 中年男陷在淤泥里拔不出来,发了疯一样揪着周围的荷叶杆。 苏遇和惊魂未定,回不来神。 霍伏安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展现男友力,让苏小禾一下子对他死心塌地。 他抱着苏遇和,“没事了,不要怕,我在呢。”一边言语安慰他,一边顺着他的长发,安抚地摸他的后脑勺。 摸着摸着触感不对。 他的小宝贝,脱发有点严重。 霍伏安看着自己扯下来的整个长发发套,三观受到冲击! 第32章 霍伏安双眼直视前方,颤抖着手给苏遇和戴回去,还给戴歪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霍直男难得体谅女生爱美的心思,而不是大呼小叫。 苏遇和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霍伏安觉得哪里不对,一把又给扯下来了,他手劲大,跟甩陀螺似的,把苏遇和拽移了一步。 苏遇和:“……” 他沉浸在“色狼抓到了却不是霍伏安”的震惊中,霍伏安还英勇无匹地拳打色狼救了他! 没有了假发的修饰,苏遇和平胸,短发不过耳,运动鞋码数大,个子比一般女生高。 霍伏安手里紧紧抓着假发,想起前两天和朋友一起去游泳馆,穿着泳衣的男男女女从眼前路过,朋友开玩笑说:“你行啊,是不是体校呆久了开始搞基了,看见大胸一点反应都没。” 虽然霍伏安以前也没有盯着人家看的爱好,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目不斜视古井无波仿佛看透红尘。 霍伏安当时反省了一下,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审美已经全面偏向苏小禾,因为苏小禾平胸,所以他现在就喜欢那样的。 霍伏安认定是自己是真爱……个屁!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是男的?” 苏遇和沉痛地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练了一个月非常挺翘的屁股一弯腰就更圆润了。 鞠什么躬!吊唁呢?他的爱情还没死呢。 霍伏安看着自己一次也没摸到的屁股,现在只想抓过来一顿好打!他忍了忍,不甘心地问:“你的妹妹呢?” 苏遇和保持姿势,和盘托出:“我叫苏遇和,家在**省**市,上世纪二老作为公务人员,起先锋模范带头作用,严格执行计划生育。现住28号楼205,我为过过去的行为感到无比羞愧,并且愿意做出补偿。” 霍伏安心里的小火苗“噗”地灭了:“道歉就能揭过你骗人感情的事了?没门!” 苏遇和疑惑地抬头:“我没有骗人感情。”这是他钓鱼的底线。 全靠自己脑补的霍伏安:“……”苏遇和还真没说过任何暧昧的话。 他更加生气,为自己的自作多情难堪,很快,警车来了,解救了这僵持的一幕。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远处的学生,越来越多人向这里靠近。苏遇和一向以老干部形象示人,这次他却穿着一件小裙子,校园里认识他的人说少也不少,他一下子有些紧张,偷偷瞄了一眼被霍伏安劫持的假发,再看一眼霍伏安因为愤怒激动更加鼓胀的肌肉,默默闭嘴不敢说话。 霍伏安看着苏遇和不伦不类的样子,把假发还给他,冷着脸道:“像什么样子,戴上。” 为什么还是不能忍心看见苏遇和窘迫的样子,霍伏安怒气冲冲地想。两步走进荷塘,把淤泥里挣扎的中年男子拔萝卜一样拔出扔到岸上,十分粗暴。 两人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天已经黑了,霍伏安依旧板着脸,苏遇和一脸受死的表情一直维持到校门口。 霍伏安深深看了一眼苏遇和,和他分道扬镳。 苏遇和站在原地,有些懵,就这么完了? 十秒之后,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苏遇和猛地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一个吻不由分说地印上嘴唇,大力吮吸搅弄,带着拆吞骨肉的气势,啃噬着嘴唇和内壁,把苏遇和吻得晕乎乎的分不清南北。 …… 苏遇和捂着被肆意揉虐的屁股,不明所以地看着霍伏安毫无预兆地跑回来,亲完一句话不说又跑了。 难道这就是霍伏安要的道歉方式?用狠吻和揉屁股羞辱他这个正直清白的男子汉? 苏遇和按着砰砰砰直跳的心脏,他现在果真羞耻地要爆炸了! 他一步一挪地回到寝室,看见女装大佬今天也乖乖地穿着男款衬衫,捧着专业书温习,一副岁月静好我爱学习的模样。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面前的手机开着摄像头监控。 苏遇和搬来椅子,坐在他旁边,真诚求教:“如果你不小心骗了一个男生,他以为你是女的。怎么办?” 女装大佬不动声色地捂住手机收音处,低声道:“当然是跑啊,越快越好。” “跑不了呢?” “那就拿出你认为最有诚意的道歉方式。”女装大佬暗示性地扫了两眼自己中规中矩的衬衫长裤,像他这样,对方希望他学习,他就装个样子。 苏遇和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郑重地拿出一本红色手册,摊开红格子纸。他没有考虑到事物的两面性,总是用刻板的眼光看待霍伏安,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不仅该道歉,还应该提升自己的思想觉悟,避免下次犯错。 ……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霍伏安在校门口和苏遇和分手,走出十米后,脑子一抽,觉得自己不能白浪费了这一个月的辛苦。 给苏遇和撑伞,给苏遇和洗裙子,遇到危险保护他……苏遇和享受了一个月的女友待遇,结果是个带把的? 反正是个男的了,糙一点对待也没事,霍伏安心里憋着一口气,对着苏遇和的脸又揍不下去。于是脚步一转,跑回去就按着苏遇和一个法式长吻,把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全做个遍。 刚一亲上,惩罚意味的吻立刻变味,霍伏安第一次接吻就无师自通,凶狠又绵长,当他把手伸到苏遇和屁股上时,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大事不妙,放开手又不舍得,像是磁铁两级紧紧吸附在苏遇和臀部,完全不受控制。 一吻毕,霍伏安落荒而逃。 他像被打劫了后方粮草的将军一样,火烧眉毛似的奔回宿舍,打开电脑,盘点毛库存,从一堆英文字母里准确地找出一个视频,内容符合中国男性普遍审美。 “啧啧,世风日下,你也太饥渴了……老张都说你女朋友了。” 你们懂什么! 在变弯边缘试探的霍伏安,急切地想找回自己的正常水平。 然而,他看着视频中一男一女,满心都是刚才和苏遇和的吻。真好亲,比想象中的还软,苏遇和的脸那么小,按在胸膛里像一只漂亮的洋娃娃。 霍伏安冷眼看着女演员的大胸,自动替换成苏遇和的平胸。其实平胸也挺好的,接吻的时候想按多近按多紧,两颗心脏隔着肋骨皮肤,紧紧想贴,每一次跳动不经削弱,直接传到另一个人心里,灵魂跟着共颤。 就像苏遇和接吻的心跳。 霍伏安晃了晃脑袋,把视频关掉,随后从老张桌上拿了一支烟,出门吹风冷静。 他到底为什么要亲苏遇和? 霍伏安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以至于睡觉都梦见这事。 第二天一早,有人笃笃笃敲门,敲三下停一分钟,非常有耐心。 昨晚失眠到四点的霍伏安耐心告罄,像一只被扰了睡眠的暴躁雄狮,顶着鸡窝头和黑眼圈去开门。 “干什么!小心我揍你。” 同样眼底青黑的苏遇和被吼得眼睛一闭,他想起室友科普的霍伏安打架事迹,很怕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但是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苏遇和鼓足勇气,在霍伏安凶恶的目光中,颤抖着双手呈上自己的歉意。 厚厚一叠反省书。 他昨晚花了一个晚上手抄党章,手都抄抖了,彻头彻尾由内而外地对世界有了崭新的认识。 霍伏安被第一行工整的两个字震慑住,愣了半天才有空打量苏遇和今天的装扮。 白衬衫,扣子全部扣上,短发乖顺地恰好扫到眉毛,长裤老老实实地全部放下,没有赶潮流往上叠一层露出脚踝。霍伏安狠狠拧了拧眉:“你交材料交错地方了吧?”大清早地,刚还在梦里哭着求他“哥哥不要了”的人,出现在面前,严肃地像要参加升旗仪式。 “没。” “你这就想翻篇了?”霍伏安凶神恶煞。 苏遇和右手悄悄在背后蹭了蹭,缓解酸痛,狠下心道:“我再加一部《共产党宣言》八种语言?” 霍伏安警告:“你是故意气我的么?” 苏遇和想了想,难道是信仰不同? 他小心翼翼地问:“《佛经》还是《道德经》?” “啊——”苏遇和被霍伏安拽着手腕拉近屋里,门“嘭”地一声关上。 “想抄是吧?”霍伏安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手洗晒干的裙子,“你,换上,坐这儿抄。” “哦。”苏遇和从容地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刚拿起笔,霍伏安又发作。 “换回去。” 见了苏遇和的男装,就觉得这天生是个被造物主优待的男孩子,秀气但不柔弱,眼神坚定,还有股莫名其妙搞笑但认真的担当。反正霍伏安是没办法再把他当成女孩子看待。 苏遇和坐在霍伏安的椅子上抄书,霍伏安爬上床补眠。 一分钟内,霍伏安翻了五六次身,这不能怪他,“前女友”坐在下面,谁能安安稳稳地睡着呢?他坐起身,往下看,只能看见苏遇和挺拔的后背和一小截微弯的脖颈。 男孩子也挺好的,霍直男想,这么大声都不生气。如果是苏小禾,他哪敢让她在男生宿舍换衣服,还不由分说换两次,再说苏小禾来他宿舍,他肯定不大扫除不敢放人进来…… 嗯? “上次那个偷纸的是不是你?” 苏遇和惭愧:“是,但我还给你你们宿舍了。” “你来干什么?” “我、我把拼伞赚的钱都还给你。” 霍伏安粗心大意,桌子上出现了一个信封,他也没在意,根本没打开看过,由此可见,找不到女朋友是有理由的。 他哼了一声,不满道,“你的就是你的,拿回去。” 霍伏安对苏遇和勾了勾手指,“上来。” 苏遇和以为霍伏安要揍他,战战兢兢地脱鞋上床,眼疾手快地拿了一个枕头抱在胸前。 还挺自觉,霍伏安看了一眼苏遇和,宣布:“从明天开始,继续追求我,懂吗?” 不懂,苏遇和摇了摇头。 “嗯?”霍伏安眼神一厉。 “懂了。”苏遇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猜想,霍伏安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要他追求他,满足了他的自尊心之后,就能一笔勾销。 “那就好。”霍伏安轻轻摸了一把苏遇和眼睑下的青黑,压下某种不合时宜的心疼,硬声道,“现在陪我补觉。” 弯是不能主动弯的。 必须是这个小骗子撩我的。 霍直男最后的坚持。 第33章 霍伏安本想搂着睡,奈何苏遇和有他自己的睡觉习惯。 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双脚伸直,睡姿端正,让人……不忍心打扰。 苏遇和一夜没合眼,像给皇帝侍寝的小太监一样,努力保持清醒,后来见霍伏安实在没什么吩咐,也没揍他,就睡过去了,一睡三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霍伏安的室友都回来了,键盘敲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怎么有种偷情被发现的感觉? 苏遇和呆呆地坐在床上,隔着一堵墙听见洗手间里水流哗哗,他猜测应该是霍伏安在洗澡。 十分钟后。 苏遇和顶着一缕呆毛,思考,霍伏安这澡是不是洗得太久了?体院闻名的战斗澡呢? 他不想等霍伏安解救他了,趁三个室友都戴着耳机打游戏,悄悄地爬下楼梯,往门口挪动。 “欸,老张快奶我一口……卧槽,你谁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照过来,苏遇和紧张地摸了摸口袋,“我、我……” 口袋里有一团东西,似乎是洗衣服的时候忘记拿出来的校检绶带。 苏遇和急忙掏出来,表明身份:“我叫苏遇和,是来突击检查男生宿舍的。我看你们门没关,刚要敲门。” 检查的? 苏遇和大名如雷贯耳,三个男生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围着苏遇和站成一个包围圈,“苏同学,我们宿舍没问题吧?” “你来得太突然,我们来不及收拾,平时都很干净。” 苏遇和被围得后退了一步,装模作样地四周看了一下,“没问题,打扰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苏部长胆子太小了吧?哈哈哈。” “就说了两句话,要是霍伏安出马,还不得写保证书给我评个免检宿舍。” “欸,下次真这么干试试。” 霍伏安一出来就听见室友在大放厥词,下次怎么逼苏遇和就范,让他开后门给个免检权。 他嗤笑一声,他媳妇眼皮子底下都让人给放跑了不说,三个大男人被骗了一通还在洋洋得意,脑子呢? 霍伏安回笼觉醒来,见苏遇和还在睡,撑起身,盯着人家的嘴唇鼻子脸蛋,痴痴看了三分钟,回味着上次激烈的亲吻,生生把自己想硬了。 单看脸,苏遇和还是苏小禾。 我是因为看了他的脸和性格才喜欢他的,跟假发和裙子有关系吗? 没有。 霍直男自问自答。 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苏遇和,舌尖翘开牙关轻轻碾压,快把人弄醒之前,下床去洗冷水澡。 故意没在室友回来之前叫醒苏遇和,霍伏安存心想让苏遇和困在他床上,等他洗完澡还能再捉弄一番。 人就这么给跑了! …… 没有追过任何女孩子的苏遇和不得不虚心向女装大佬请教。 “怎么才能快速地追到一个人?”苏遇和拿着纸和笔,翻过抓色狼的那些计划,在空白纸上写下追求新篇章。只要他追到霍伏安,让他面子上过得去,就能抵消自己犯下的错误。 女装大佬捧着《论语》,意味深长道:“你是认真的,还是随便追追。” 苏遇和想,从目的上看,是随便的,从他认错的态度上来说,又是认真的。 “偏向随便。” 女装大佬点点头:“钱到位就完事了。” “嗯?” “刷礼物啊,简单有效。” 醍醐灌顶,苏遇和家境小康,父母从来没少生活费,但他本人花销不大,最大的开支就是买书,剩下的生活费存起来,攒了一笔小钱。 时间就是金钱,如果能用钱追到霍伏安,而把时间省下来,投入上个月因为抓色狼而懈怠的学习,稳赚不赔。 于是,苏遇和从花店定了一个月的鲜花,每天早上八点送到霍伏安宿舍。清早叫早餐,晚上叫夜宵,隔两天一个蛋糕或其他礼物,而自己泡在图书馆学习。 霍伏安收到花的时候,以为这个小东西开窍了,结果连着两天都没见到真人。 他这是被人追,还是被包养了? 家里有矿的霍伏安表示不爽,一个电话打过去谴责。 “诚意呢?你这样十年都追不到我。” 苏遇和惶恐:“那怎么才能追到你?” 霍伏安不答,反问:“你现在在哪儿?” “图书馆。” “我去接你。” 霍伏安是游泳特长生,苏遇和是一只旱鸭子。 “下来,我教你。”霍伏安盯着苏遇和的白白净净的小腿,命令道。以前他不好意思盯着苏小禾看,现在倒是目光放肆。 苏遇和摇摇头,“不,我不学。” “游泳是一项生存技能。” “你会不就行了?”苏遇和心直口快。 这句话撩到了霍直男。 这个小骗子赖上我一辈子了。他想,这么一个不会游泳的家伙,他不弯怎么保护他? 霍伏安背靠着池壁,肩胛骨和臂膀的肌肉十分发达,令岸上的某位同志眼热。 “行,你下来趴我背上。那以后我们俩落水了,你不会游泳至少得知道怎么抓着我吧?” 苏遇和觉得有理,他看着霍伏安坚实性感的后背,着了魔一般,竟然觉得他比救生圈还可靠。 从小苏爸爸抱着都不肯下水的苏遇和,啪唧一声如同汤圆落水一般,黏在了霍伏安后背。掌心第一次毫无阻隔地接触到了对方的肌肉,微微动荡的水流晃过,心也跟着晃动。 水中有股不真实感,苏遇和四肢紧紧缠着霍伏安,“然、然后呢?” 霍伏安突然一个转身,托住苏遇和的脑袋和后背,叼住他的双唇,俯身一个猛扎,抱着苏遇和沉到了水底。苏遇和猛然瞪大了眼,无助得抱紧了他,全身僵硬地不敢动,任霍伏安作乱。 有什么极快地擦身而过,分不清是水流还是霍伏安的手指,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苏遇和终于被托着浮出水面,然后他发现自己处于泳池中间,除了霍伏安什么也没法依靠。 “咳咳。”苏遇和趴在霍伏安肩膀上小声咳嗽,惊魂未定,目光像一只小奶豹一样凶狠,“你怎么能随便亲人!” 因为现下不得不依靠他,苏遇和只是瘪了瘪嘴,不敢和霍伏安算账。 霍伏安笑道:“难道落水了会一直在水面吗?我在教你水下憋气和渡气。” 苏遇和被忽悠得一愣一愣,“但是你可以教我理论知识。” 他强调了“理论”两个字,“理论指导实践,突兀的实践是错误的。” 认真的苏遇和可爱死了,霍伏安抱着他又要亲:“苏遇和,我就是你的理论。你都得听我的。” “呜我不学了。”苏遇和两只手都抓着霍伏安,免得自己掉下水里,虽然他也知道霍伏安是不会让他溺水的,但自己不抓着不安心。 没有手去捂嘴巴,只能被不服气地,按在水里假借学习之名一阵乱亲,苏遇和委屈地抿着唇,最后只能紧紧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躲避霍伏安亲他,却更像是主动亲人。 霍伏安被亲得一愣,苏遇和主动亲他一下,等于他亲苏遇和十下,于是兴奋过度地抱着苏遇和游了一圈,爱不释手。 这小骗子撩人的手段太高了,他只是教他游泳闭气,苏遇和却主动亲他,还亲肩膀,是不是暗示! 苏遇和终于被放回岸上的时候,宛如一条被强行扔到海里的淡水鱼,面色红透,双唇艳丽,大喘着气,累得奄奄一息。 霍伏安给他一瓶水,“下次再来。” “不来了。”苏遇和拒绝。 霍伏安不高兴,他大半时间都在泳池训练,他的宝贝儿怎么能不来游泳馆? “我一点也没让你呛水,而且,你不觉得快学会了?” 苏遇和坐起来,脑瓜子离开水之后,总算能够独立思考,而不是霍伏安说啥他信啥。 他看着霍伏安道:“我认真想过了,我们不可能有一起落水的机会的。” “我们学校不靠海,以后我会绕着湖走,毕业之后,我们各回各家,而我家,更不靠海。”苏遇和信誓旦旦,“我以后会远离水的。” 什么叫各回各家,他还想带苏遇和回家给老霍瞧瞧。 霍伏安:“凡事没有绝对,比如我现在就给你踢下水。”全世界大概也就霍伏安面对心上人,思路还能这么笔直。 苏遇和警觉地看着他。 霍伏安:“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主动靠近,但总有天灾人祸,懂吗?” 苏遇和觉得世界上除了霍伏安,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想踢他下水。 霍伏安本来想说,你这么好心,以后遇见有人落水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但他想想,突然觉得苏遇和不会水也挺好的,起码不会主动下水瞎掺和,总比半吊子还有胆子去钓色狼好,如果不是遇上正直没有邪念的他…… “行,不学。” 苏遇和松了口气。 霍伏安又道:“但是你得继续追我,之前的不算,根本没法让我动心。” 霍直男睁眼说瞎话。 苏遇和:霍伏安真的好难追。 第34章 考试月在酷暑中如期而至,苏学霸学习追人两手抓,追人虽然没有成效,但学习成绩能打。 而霍伏安就惨了,尽管学校对体育特长生的文化课已经严重放水,他就不是块读书的料,继续对着高数书发愁。 霍伏安大一时,考试之前正好有一场比赛,他托大不复习就上了考场,结果惨挂一门高数,补考也没过。室友纷纷六十飘过,进入崭新人生,全寝室只有他需要重修。 重修有多惨呢,室友都在打游戏,只有他在复习,拿着最简单的题目问他们,也只能收获六眼茫然。 “你死心吧,我们现在除了高数两个字,任何高数相关的都不记得。”老张发出无情嘲笑,并把键盘敲得震天响。 霍伏安丧丧地坐回桌前学习,打算开小号去群里问问有没有人能给他补习。 必须不能让苏遇和知道他重修,不然他男朋友的面子往哪儿搁。 男生寝室门一如既往地心大,留着一条缝没关严,苏遇和贴着门,把霍伏安的苦恼听得一清二楚。 他眼睛一亮,学业上的问题他拿手啊。霍伏安老是让他想约会项目,苏遇和愁秃了头。从一开始的图书馆约会,被霍伏安提着后脖子一阵警告,慢慢改进,今天来是想约霍伏安去动物园。 这种情况还去什么动物园,当然是学习比较重要!苏遇和很有心机地把珍贵的约会地点留到了下次。 苏遇和胸有成竹地敲门。 霍伏安手忙脚乱地,把这学期本不应该出现的高数卷子通通塞进柜子里,居高临下问苏遇和:“今天去哪儿?” 没错,家里有矿的霍伏安,只要苏遇和一约,高数是什么,都不重要。 苏遇和越过他,从没关紧的柜子里一把抽出一叠卷子,“学习。” 霍伏安觉得苏遇和看他的眼神,就像他的高中班主任,那种恨铁不成钢,巴不得替你学习的目光,看得霍伏安倍感压力。 “今天不是约会吗?”霍伏安不死心,他可以为了苏遇和再挂一次。 苏遇和歪着头劝学:“青年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 霍伏安灵光一闪:“学习环境也很重要。”他二话不说把苏遇和夹在胳膊下,带上钱包,去校外开房学习。 苏遇和一开始为霍伏安的态度感动,以为他有通宵补课不打扰室友的自觉,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这样的。 “我们能换个姿势吗?”苏遇和别别扭扭地坐在霍伏安大腿上,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为什么要这样坐。最气人的是,他腿比霍伏安短,双腿分开坐着,就够不着地。 霍伏安:“我昨天游泳扭到脖子了,没法转头,这样坐,我一低头就能看清你写字了。” “游泳也会扭到脖子么?”苏遇和小声嘀咕,摊开霍伏安的卷子,发现上面瞎写一通,没几个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认真看题。 苏遇和握笔的姿势,颔首时的后颈,白白净净的耳垂……视野太过清晰,霍伏安动了动腿,觉得有点糟糕。 “别动,我写公式呢。”苏遇和分出一只手按住霍伏安的大腿,“我写的每一个公式你都得背起来,你现在就一边背。” 十分钟后,苏遇和抽空提问第一个公式:“背一遍我听听。” 霍伏安:“……”他这十分钟光在脑子里写黄色小作文,哪里记得公式。 苏遇和冷静地放下笔,从霍伏安身上跳下来,从床底找出来一条教鞭,鬼知道上一任客人用它来做什么。 他把教鞭对折,敲了敲桌子:“如果你今天没把这五份历年卷做完,我们就不睡觉。” 苏遇和打了个呵欠,他昨晚写动物园约会计划,写了满满五页,具体到每遇见一种动物,应该怎么和霍伏安介绍,不像约会,更像幼儿园春游的带队老师。 霍伏安心疼苏遇和,便道:“你先去睡觉,我背一会儿。” “不行。”苏遇和背着手,对于上课走神的学生,应该时刻给予关注。 苏遇和这古板又禁欲的样子,他真是想一口吞了。一口甜点放在饿鬼嘴边,怎么能不分心。 霍伏安:“我发誓,你醒来我就背完了。” 苏遇和不知道自己是分心的源头,他纠结点在于,霍伏安是不是想趁他睡觉偷懒。 两人各持己见,霍伏安:苏遇和还没追到我,我就要主动承认自己会因为他分心了吗? 霍直男坚持不主动暴露自己。 他一把抱起苏遇和扔进床里,“我跟你说多少次了,约会不要伤神做那么详细的表格。” 详细到每五分钟会发生什么事。临行前苏遇和把计划往霍伏安眼前一摆,他就对今天的所有的流程了如指掌。 一点惊喜都没有,还叫约会吗?那叫跟团旅游。 苏遇和撇嘴:不然怎么办?他又没跟人约会过。 这副样子落在霍伏安眼里,真是可爱极了,可他现在没找到正经的理由亲他。 太难熬了。 霍伏安想,不然他找个机会答应小骗子的追求吧? “追人不仅要有行动,语言也得跟上。”霍伏安教他,你不能天天来他这报道,嘴上跟装锁似的,一句喜欢他的话也没说过。 “语言?”苏遇和惊讶,“难道我要拿着喇叭在楼下告白?” “私底下说就行。”宾馆空调开得低,霍伏安给他盖上被子,嘴角上扬,充满期待,“我去背公式。” 苏遇和咬着指头陷入沉思。 要他追霍伏安不难,可是有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光是那么一想,苏遇和脸颊爆红,告白应该是郑重的,一辈子一次,认准了一个人才说的。 可是霍伏安那么要求……要浪费一次机会? 算了,苏遇和想,等他以后遇见想结婚的人了,他就换成书面告白。 这次就送给霍伏安了。 这是他为自己过去不成熟的行为付出的代价。 霍伏安会接受他的告白吗?苏遇和迷迷糊糊地想,如果他接受了,意味着他赎罪完成,以后不欠霍伏安了。 苏遇和看了一眼伏案背公式的霍伏安,慢慢缩进被子里,这样挺好。 这段日子他总有一股错觉,自己好像真的,全力以赴地,在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关注霍伏安的生活起居,担心他对安排的约会不满意,一下课就去泳池陪他……偶尔冷静下来,苏遇和觉得自己有点精分。 霍伏安等苏遇和睡着之后,捏着公式纸坐到床头,看一眼苏遇和,背一个公式,还擅自奖励自己记住一个,偷亲一口苏遇和。 幼儿园小朋友背一首唐诗,老师高兴了也会亲一口啊。 霍伏安理直气壮,苏老师也就是在睡觉,不然肯定会更高兴。 有根萝卜吊在面前,霍伏安比驴还勤快地背公式,把苏遇和的右边脸蛋都亲得水汪汪。 苏遇和眼皮动了动,不理解霍伏安在干什么,他觉得有些尴尬,就没睁眼。等霍伏安嘴里念叨完一句话,俯下身亲他,如此两三次之后,苏遇和弄懂了霍伏安在干嘛。 苏遇和有点懵,这又是什么报复他的方式吗?通过亲吻报复他,得到快感,从而激发学习的动力? 啪唧。 又一个吻。 愿意学习总是好的。苏遇和假装不知道,另一边的耳垂偷偷红了。今天,苏同志也在为青年的教育事业奉献自我。 霍伏安越背越快,准备再亲下来的时候,苏遇和忍不住了。 错了还想亲? 他一秒睁开眼睛,嘴里机械地吐出一串公式,“你分子分母记反了。” 霍伏安吓得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掉到地上。 有惊无险,霍伏安暗暗握紧拳头:苏遇和太狡猾了,故意装睡骗他的吻! 他回头看着睡眼惺忪的苏遇和,下腹又是一紧。 虽然没有主动弯,但这个小骗子把他撩到手了! …… 泳池。 苏遇和接到告白指令,那天辅导完高数,就回宿舍百度了一堆告白神句,全都抄在小本本里备用。 背得滚瓜烂熟之后,苏遇和怀着最后一次见霍伏安的复杂心情,前往游泳池。 他像往常那样静静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抱着霍伏安的浴巾,等他从水里冒出头来时,小跑过去,跪在地上,轻柔地给他擦头发上的水。 动作熟稔,像一对老夫老妻。 苏遇和表面沉着冷静,实际上心跳得极快。霍伏安脑袋靠着苏遇和,也感染了他的情绪,忽然意志到,以苏遇和的行动力,八成今天就要告白了。 他转身趴在泳池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苏遇和,像一只刚从水里玩耍出来,向主人讨要肉骨头的大型犬。 苏遇和舔了舔唇,脑袋空白,手指按在后兜上,很想把笔记掏出再抱一抱佛脚。 书上怎么开头来着? “霍伏安,我、我……”苏遇和脑海里飘过一万句昨晚背下来的通用句式,他一鼓作气随手抓了一句,飞快道,“我、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吗!” “……” 苏遇和紧张地盯着霍伏安,生怕他不答应。 霍伏安愣了一下,想到苏遇和的最高理想是共产主义,这是把自己安排进了终生规划的意思! 想通之后,霍伏安激动地双手一撑地面,像一只海豚跃出水面,湿漉漉地扑倒苏遇和,抱着他滚了一圈,拱着他的脖颈高兴道:“我愿意。” 苏遇和眼角弯起来,从心底升起一股愉悦,他答应了! 他不欠霍伏安了! 这股难以言状的愉悦似乎不仅仅因为还清债务,但苏遇和暂时想不到别的缘故。每一个表白成功的人是不是都这么高兴? 可是他又不是真喜欢霍伏安,为什么也跟着瞎高兴? 苏遇和心头小鹿乱窜,他稍稍推开霍伏安乱蓬蓬的脑袋,小声问:“我算不算完成任务了?女装钓鱼的事一笔勾销?” “什么?”霍伏安上头的热血退去,撑在苏遇和两侧,“宝贝儿,你说啥呢?” 苏遇和重复了一遍。 霍伏安瞳孔一缩,隐隐有些撑不住,想倒下去一把压扁苏遇和的心都有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遇和:“你把它当任务?” “这不是你的要求吗?”苏遇和气势渐弱。 “你不是真心地你为什么要答应追求我?爱情也可以开玩笑吗?” 苏遇和百口莫辩,他觉得霍伏安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却来质问他。是啊,爱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苏遇和委屈。 霍伏安放开苏遇和,意识到他又一次自作多情了。第一次谈恋爱,对象忽女忽男,他搞不清就算了,还总闹笑话。 霍直男的大咧咧的自尊被伤到了,他没有再看苏遇和:“行了,我知道了。” “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们就各不相欠。” 说完霍伏安一头扎入泳池,溅起一朵悲伤的小浪花。鱼哭了水知道,体院一霸从来不在人前流泪。 苏遇和呆呆地坐在原地,他现在应该按照霍伏安的要求,马上滚出游泳池,但他想起霍伏安下水前的背影,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着他喘不过气。 哪怕霍伏安发现他是男的哪天,也不曾这样严厉地对他说过话。 明明刚才两人还都为表白成功感到高兴。 苏遇和盯着平静的水面,霍伏安嫌弃学校的泳池,总是喜欢带他去各地包游泳池,恨不得把每一个泳池都带着苏遇和游一遍,趁机乱亲一通。 苏遇和被亲到生无可恋,但仍然是一只旱鸭子。 水面平静地过分,霍伏安跳得是花样深水区,整个人潜下去不见踪影。 苏遇和开始着急,水面反光厉害,他轻度近视,眯着眼看了一圈,没看见霍伏安。他心里觉得霍伏安在泳池淹死的概率等于他被空气呛死,但还是忍不住担忧,万一霍伏安今天心情不好失手了呢? 池中心有个东西影影绰绰,苏遇和喊了两句霍伏安没人应,一跺脚,抓着泳池旁边的扶手,想下水一探究竟。他一手抓着梯子,一手捏住鼻子,在水下睁开眼睛。 水下视野清晰,一眼就看见了霍伏安。苏遇和开口叫他:“霍……咳咳咳……” 他被霍伏安急傻了。 苏遇和连呛了几口水,手也抓不稳梯子,旱鸭子瞬间感觉到死亡的危胁,剧烈扑腾起来。 哪一次下水不是霍伏安带着他,苏遇和一个人时从来理智地不靠近水边,今天第一次下水,果然很糟糕。 忽然身下传来一股力道,苏遇和立刻被托出水面,他难受得抹了把脸,一睁眼看见赤红着眼的霍伏安。 “你不要命了?没我也敢下水!”霍伏安强壮有力的臂膊像抱孩子一样,在水中托举苏遇和,胸膛起起伏伏,涨满怒气。 苏遇和呛红了眼,“你又不出来,我担心。” 霍伏安烦躁,他体院一霸狼狈的样子都让这个小骗子看见了,“我不是让你走了?” 想看他为情所困,为爱落泪的样子? 没门。 苏遇和顾左右而言他,没说自己为什么没走,趴在霍伏安肩上小声咳嗽,“你今天还没带我游泳……呜。” 霍伏安在水下使劲掐了一把苏遇和的屁股,“老子不想带你了。” 苏遇和抓住霍伏安的手,他脑子很乱,只知道今天不能跟霍伏安这么散了。 那他究竟想干什么? 苏遇和紧急搜索海量知识存储,企图找到合适的理论模板来套进这个问题,进而解决问题。 两人之间弥漫一阵短暂的沉默,似乎谁都不想撒手,但又不知道怎么主动。 霍伏安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抱着心上人心猿意马,想把苏遇和按在墙上亲一顿收取酬劳。 良久,苏遇和蹦出一句:“真理和谬误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转化。” 霍伏安一脸“你在说什么”。 苏哲学家自己流利往下接:“真理超出一定的条件和范围,真理也会变成谬误。同样,谬误回到合适的条件和范围之内,它又会变成真理。” “今天的表白之于爱情是一个错误。” 霍伏安脸色一黑。 “但是这个表白回到了合适的条件。”苏哲学家低头亲一口石化的霍伏安,“在我喜欢你的前提下,它就变成真的了。” 第35章 霍伏安用了三分钟才理解了哲学家的深奥思想,不得不把苏遇和抵在池壁上确认,“苏遇和,真的吗?” 苏遇和的白衬衫全部被水打湿,和霍伏安赤裸的胸肌紧紧贴在一起,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转过头:“……就是马克思说的那样。” 果然,无欲则刚,苏遇和想,霍伏安现在要求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缴械投降,太过被动不是好事,他在精神上已经坍塌,除非用知识武装自己。 “他老人家还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你数数我在你这条河上栽了几次了?!”学渣霍伏安生怕自己理解错,掐着苏遇和的脸蛋,把他的头掰回来,“给我说人话!” 苏遇和为自己未来男友的文学素养感到担忧:“那是赫拉克利特说的。” “而且,苏小禾、苏遇和,明显是两条不同的‘河’。这句话还是对的。” 妈的这小骗子就是不说人话,怎么就还不是同一条河了?霍伏安如果此时有具型的精神体的话,一定是一只围着苏遇和转的暴躁阿拉斯加。 真是见鬼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苏遇和辩论哲学? 苏遇和把脸从霍伏安手里拔出来,贴着池壁降温,“因为苏遇和喜欢你,我陈述完了。” 见霍伏安眼里冒火,仿佛下一刻就能喷出来,把一切烧毁殆尽,哲学家思考了一下,主动掀开知识武装的外壳,露出里面软软的苏小和。 霍伏安终于听见想听的话,欣喜若狂地抱着苏遇和在水里一顿亲。 亲到苏遇和没有力气主动攀着他,一直往水里滑。 苏遇和:“我要晕了。” 于是霍伏安把苏遇和抱上岸做了十分钟人工呼吸。 他手把手给苏遇和脱掉湿透的衣服,换上干燥的浴袍,像宝贝似的揉在怀里,亲了又亲。 …… 霍伏安的期末考在苏遇和的帮助下,稳稳当当地渡过,加上体育得奖加分无数,说不定还能拿个奖学金。 暑假快到了,霍伏安有些怨念,交往至今半个多月,学习占掉约会的一半。 这也主要怪他,苏遇和干什么都游刃有余,霍伏安若是不加紧复习,就可能挂掉恋爱以来第一科。 霍伏安怀疑他要是挂科,苏遇和可能会像他的高中班主任一样,把他叫出去谈话——“恋爱影响学习,有什么事不能等毕业做呢?” 所有科目考试结束,霍伏安不舍得跟苏遇和分开,“要不要来我家玩?历史底蕴浓厚,跟你特别配。” 霍伏安第一次遗憾大学没有作业,不然就能邀请苏遇和去他家写作业,一定会被苏老师夸奖。 苏遇和想了一下:“好啊,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 苏遇和答应得太快,霍伏安恨不得原地抱着苏遇和转三圈,“那我到时候去你家接你。” …… 两人一转头就回家把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和家里说了,大概是最心有灵犀的一次。 法官苏爸爸坐在主位,外加五大陪审团,静静地听苏遇和总结陈词。“我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们不用担心,爸爸。” 苏爸爸判过无数匪夷所思的案件,但都不如自家儿子的冲击大。 他们对同性相爱这条路并不了解,无法给出专业的意见,只是下意识地不希望儿子去走一条不是那么明朗的路。 但是这条路一定比另一条路差吗?他们疑惑重重,但同样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原则,苏爸爸拍板决定:“那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看看吧。” 而另一边,霍伏安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眉飞色舞地跟老霍炫耀:“爸,我拐到了我们学校最有文化的崽儿。” 其实是他自己被人拐弯了。 老霍不知内情,喜上眉梢,立刻把家里的真皮沙发换成了古色古香的全套木椅,“爸再去买两幅画挂上。” 霍伏安边上楼边道:“那您得快点,再过几天我就去接他来我们家。” …… 十天后,霍伏安腿软地从苏家出来,狠狠地把苏遇和的脸按在胸前,“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怕你紧张。” “那也不能我下了飞机才告诉我,我连表情都没调整好就到你家了。”霍伏安担心自己诚意不够,只提了两手礼物太少了,至少得让老霍从他家开一队货车过来! “你有没有告诉你家人,我看着人高马大,其实一点没有欺负你。”体院一霸自毁名声,“我从小就是劝架劝出名的。”手长脚长地过去把两只小崽子提着后颈一分,却经常被人误解以一欺二。 “放心,只要我们好好的,他们就不会有意见。”苏遇和问霍伏安,“你做好旅游计划了吗?” 霍伏安想起苏遇和做过的计划,顿时头疼,他哪会做什么计划,有钱哪里不能去,他把苏遇和的行李箱接过来,“先去我家。” “哦。”苏遇和了然地点点头,见家长。 他同手同脚地上飞机,下飞机,最后临近霍家大门时,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目光坚定,腰背挺直,问候泡茶行云流水。 霍爸爸趁苏遇和上洗手间,揪着霍伏安的耳朵低吼:“怎么是个男的?” “您就说他有文化没?” “有。”往那儿一坐蓬荜生辉书声绕梁的,霍爸爸一口茶愣是分了五次喝完,才觉得对得起苏遇和。 “您自己想想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最有文化的。”霍伏安强调,“我们学校最有文化的,就是个男的。人不能贪多,满足其一就要知足。” 霍爸爸想想也有道理,知足常乐,感慨道,“你妈当初就嫌我没文化。你们今天这么站一起,啧啧,你看起来比我还没文化。他家里能同意么?” 霍爸爸对着儿子摇摇头,都怪我当初没用鞭子抽着让你学习。 “同意了。”霍伏安咬牙。 霍伏安觉得有点神奇,就这么两天,就把家长都见完了,要在古代,他俩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以直接礼成入洞房了。 他有些蠢蠢欲动。 苏遇和看穿他的心思,“还不行。” 霍伏安:“我们其他方面都进展得跟坐火箭似的,为什么这个不行?” “因为我们没有准备充分。”苏遇和道,“你以前不是直男吗?” 霍直男自从谈了恋爱,就把网盘来了个大换血,学习至今,收获颇丰。他有心想在苏遇和面前塑造一个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伟岸形象,于是不说自己学了,就磨着苏遇和。 苏遇和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像一棵骄傲的小白杨,云端里树叶却在轻轻颤抖。 他听女装大佬说了,第一次很疼。苏遇和不知道女装大佬故意跟人卖惨,他亲眼看着女装大佬在床上窝了三天没起床,心底存了几分惊惧。 但欲望不止霍伏安有,苏遇和半推半就,终于松口。 “记得大物实验流程吗?” “???” 苏遇和衣衫不整,竭力保持清醒道:“先写一份预习报告。”光是被亲一亲就喘不过气,他有点怕。 霍伏安箭在弦上:“我这是做你,又不是做实验。” 苏老师抿着唇,很严格:“没有预习就是不行。” “我之前骗你的,我知道怎么弄。”霍伏安只能说实话,从抽屉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证明。 “我不信。”苏遇和挪到床的对角线。 霍伏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十分头痛,正要直接用行动证明时,苏遇和委屈巴巴地抬起头:“难道我不值得一份预习报告吗?” “……”值。 第36章 按照苏遇和“有图有文字”的要求,霍伏安从打开笔记本,提笔写了预习报告四个字。 霍伏安赤着上身,伏案写作。苏遇和坐在床尾,紧急给自己心理疏导,没事,不疼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越想越觉得霍伏安身体条件太好,必须加以约束,幽幽道:“时间,九十分钟。” 笔尖一顿,霍伏安装作没有听见,洋洋洒洒地写了目的方法步骤,一气呵成,末了还画了三张体位图。 第一次,那先试试这三种吧,以后酌情增加。 苏遇和眼睛一眯,从桌上拿了一根红笔,在第二张图上打了个大红叉,“这个不行。”浏览完一遍,苏遇和划掉了一半的步骤,觉得剩下的自己尚可以接受,他故作沉稳地拍拍霍伏安的肩膀,“以后就按这个格式写。” 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苏遇和想。提前把未知风险压在可控范围內,对霍伏安的一举一动有所准备。 整个人都红成虾子了,嘴还这么硬。霍伏安看着苏遇和,气得牙痒痒。想起被动物园约会计划支配的恐惧,霍伏安额头青筋直跳,以后还写?真以为他会按照这上面的来么?天真!待会儿就让你哭着叫爸爸。 “可以开始了么?”霍伏安装得老实巴交的。 “嗯。”苏遇和慢吞吞地趴在床上,眼睫颤抖,莹润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着,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而且屁股特别翘。 霍伏安盯着苏遇和的屁股,甚至有点想笑,被苏遇和当成色狼防备了那么久,总算还是有好处的。 …… “苏老师,这里,需要你填一下数据。”霍伏安指着预习报告里的留白部分。 震动频率=次/分钟 苏遇和双眼水汽朦朦,眼尾像是早春的山桃花,沾着露水半开半合。他眨了眨眼,抖落露水,才看清内容。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实验数据要填?霍伏安故意写小字,他竟然没有发现。 哪怕是最游刃有余的哲学家,看报告也会因为紧张而漏掉什么,从而掉进霍伏安的陷阱。 “可、可以之后再写吗?”苏遇和求饶。 “不行。”霍伏安残忍道,“有数据造假的嫌疑。” “呜,可是我不知道……” “那就给我数着。”霍伏安压紧他,贴着耳朵道,“这才是第一个数据呢。” …… “你欺负人!” 每次数到最后十秒,霍伏安就会故意打乱他,脑袋空白,根本记不起来数到哪儿了! …… “超时了,但是是因为你一直数错重来。” …… “四十七!”苏遇和泪流满面,终于可以结束了。 霍伏安脸色一僵,苏遇和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这也能分心数? “做学术要严谨,多次测量求平均数。” …… 最后,苏遇和累得手指都动不了,右手还被塞入一根签字笔。 “签一下名。” 这种事为什么要签名! 苏遇和看着被糟蹋地不成样子的预习报告书,仿佛是什么耻辱条约,拒绝在上面签名。 霍伏安抓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写下名字,然后像什么证书似的珍藏起来。 多有纪念意义。 苏遇和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霍伏安去拿了热毛巾给苏遇和擦身子,边擦边危胁。 “下次还敢让我写吗?” “不、不写了。” 色厉内荏的霍伏安心头一块石头落下。虽然看苏遇和憋屈地写实验心得,别有乐趣,但谁能忍受每一次上床都前都写一份预习报告呢? …… 聪明反被聪明误,苏遇和经此一战,甚少在某事上发表意见,只跟女装大佬学会了卖惨。 根据女装大佬的分析,某些直男就特别吃这一套。他们分不清绿茶和白莲,稍一卖惨就能激起他们的怜惜。 苏遇和耿直道:“但我看你好像没用啊。” 女装大佬,不,现在应该说是一个衣着端庄的五好青年,扶着腰翻了个白眼,“废话,他又不是直男。” 霍伏安也不是啊。 苏遇和将信将疑地一试,还真管用。 “……” 他忍不住问霍伏安:“你到底喜欢苏小禾还是苏遇和。”一向大大咧咧的霍直男,瞬间意识到这是个送命题。 “我喜欢你,宝贝儿。无论是哪一个身份的你,以任何合适的方式喜欢你。” 苏遇和点点头,用自己的理论解释霍伏安直不直这个矛盾—— “思维的存在和发展归结为事物的矛盾运动。矛盾首先存在,思维发展,爱情紧随其后。” “你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我很喜欢。”对于刚才霍伏安那段认真的心理剖析,苏遇和矜持地表达了自己的高兴。 “唔,你干嘛!” 苏遇和狐疑地瞪着霍伏安,“我发现你经常无缘无故捏我屁股。” 霍伏安抵着他的额头:“我也发现你一害羞就喜欢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 特别是某些告白场合,想要哲学家好好说话是不可能的。 苏遇和淡定的表象被戳穿,脸颊爆红,他以为霍伏安看不出来。 “就许你套理论,不许我捏你屁股吗?”霍伏安曾经为这个无奈过,后来他找到了方法,只要捏一捏苏遇和的屁股,想到他曾经也迷糊找错视频导致屁股越来越翘,就原谅这个爱假正经的小骗子。 霍伏安反而希望苏遇和多扯几句,看着表里不一的苏遇和脸蛋慢慢变红的过程,他能看一辈子。 —完— *** ** * 《唯粉公敌》 简介:顾年表面上是个娱乐圈小生,暗地里被称为神仙剪刀手,最爱搞段影帝的生子视频,直到第三十六次,二次元计生局找上门来,告诉他:“你超生了。” 二次元育婴师不够,要么当36个孩子的十八年奶爸,要么自己和段影帝在三次元生一个。 顾年:“……” 正文: 在磕cp圈子里,有一个五百万粉的传奇剪刀手,只有你想不到的cp,没有他剪不成的视频!他产出的视频一半下面标注【高能!生子!慎入!】。 并且,某影帝始终占据c位。 这位被千万人喊“太太”的剪刀手叫做顾年,性别男,综艺视频后期。凭借着强大的技术和脑补,毫无互动的两人都能给他剪出粉红泡泡,堪称娱乐圈看图说故事第一人,是整个后期组的镇山之宝。 因为和影帝段慎的一些私人恩怨,顾年工作之余,发泄地让攻气爆棚的影帝在拉郎视频里怀了一个又一个,至今已能组成三十五人的幼儿园小班。 一开始只是用小号发布视频,却意外引起cp粉的强烈关注。专业剪刀手空降cp圈,简直就是神仙下凡,无中生有黑科技,每一帧都是名场面!粉丝彩虹屁吹得震天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顾年作为综艺后期,常常因为导演编排问题被各家粉丝连带围攻,突然间待遇天翻地覆,他被夸得飘了,废寝忘食连续产出,风格多变,除了影帝的生子戏份不变。 就在他过完瘾想收手的时候,各家cp狗闻风而来,重金砸钱让他继续。 段慎是真的红,红到cp粉遍布娱乐圈,随便搜索他和另一个明星的名字,都能搜出一两篇同人文。总之出镜频繁,拆家和逆家几乎占据了全部cp狗的半壁江山。 没有和段慎的同人文说明你蒸煮糊透了!影帝同人是检验粉丝多样性的唯一真理! 顾年被金钱蒙蔽双眼,不断产粮,质量优秀,价格走高。因为之前对影帝的执念,顾年的电脑里几乎存着影帝出道以来的全部作品,剪成一段一段分类保存,用时信手拈来,不要太方便。 为了省事,他只接段慎的相关剪辑。 cp粉对他是又爱又恨,因为顾年太商业化了,今天剪她们磕的cp,明天就亲自拆散。 两年后,娱乐圈大部分适龄青年惨遭毒手。 全娱乐圈的唯粉都对他恨得牙痒痒。段慎唯粉最甚,手撕了顾年的心都有。 甚至还成立了一个唯粉联盟。 平时撕得腥风血雨,在这个超话里,各家粉丝互相理解,安慰打气,发誓以让顾年炸号为奋斗目标。 只除了一家粉丝没有参与。 那就是顾小生。 因为顾年从来剪过他的cp,天知道磕顾小生和影帝的群体多么庞大,曾经有cp粉开出三分钟两万的价格,跪求顾年剪一个视频。 但顾年统统拒绝。 于是大家推出一个结论:剪刀手是顾小生的毒唯。 剪刀手的微博下面有一半是来自唯粉最恶毒的诅咒——每剪一个视频,顾小生三年抱两!!! 顾小生被唯粉联盟迁怒,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顾粉们抱团嘤嘤嘤:“凭什么迁怒我们哥哥,他还只是个孩子!” 其实一点也不冤。 顾年就是顾小生,出道机会十分偶然,由于某段综艺视频剪辑需要,他被赶鸭子上架,充当临时工录了一段。这个综艺本就大火,顾年凭借清纯不做作的美貌一下子折服了观众。 “崽啊,技术狗太辛苦了,麻麻求你出道!麻麻不许你熬夜剪视频!出道我给你花钱!” 他本就是公司上到七十扫地大妈下到十八岁实习生的掌心宝,领导一看顾年有前途,公司也有人脉,干脆推他出道。 顾小生演技不愠不火,没有上进心,但好在也不出幺蛾子,当个三番配角,给粉丝看看脸,定期出物料舔舔就够了。 “我一看他就觉得岁月静好!”粉丝震声。 当然,一切只是表面上的岁月静好。 私底下的顾年非常记仇! 他在大学连续追的三个女神都表示自己喜欢的是段慎,甘愿为他做一辈子脑残粉,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顾年足足吃了影帝四年的醋! 出道一年之后,顾年工作越发忙,对影帝的嫉妒也在时光里慢慢蒸发殆尽,发小号微博说退隐江湖。唯粉联盟普天同庆,转发抽奖令人瞠目结舌,除了顾小生粉丝不准参与。 顾小生粉丝:“……”我们哥哥做错了什么! 顾年今天一部剧杀青,闲着没事手痒,从工程文件里刨出来一个落灰的视频。 剪了一半,关键词还是段慎,生子。 他本着有始有终的精神,熬夜把视频剪完。 电脑一直发出滴滴的警告,似乎警示负荷过载。 顾年一段时间没用电脑,有些疑惑,他为了工作,买的是顶级配置,不至于崩盘吧? 突然眼前一阵白光闪过,顾年被卷进一个时空隧道。 ——欢迎来到二次元世界。 他惊魂未定地站住,一转眼居然看见他刚刚剪的视频的主角,段慎,居然也在。 “你们好,我是次元壁系统,应二次元计生局长的要求,特地请两位来帮一个忙。” “由于您剪的cp包含大量生子内容,造成二次元婴儿人数过载,我们照顾不过来,因此,只能麻烦两位进来帮忙。” 顾年面对眼前的三十六张摇篮失去所有语言:…… 影帝和包装的形象不一样,他是个暴躁冷酷老哥,“那关我什么事?” 系统:“我们担心顾先生照顾不过来。某种意义上,您是这些孩子的父亲呢。” 连恋爱都懒得谈的段慎面色铁青,对着罪魁祸首顾小生一个壁咚:“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有些人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心里怂的一批。 顾小生啪叽跪在地上,抱着段慎的大腿忏悔:“我错了!” 顾年把自己所作所为老实交代。他自己是自作自受,段慎完全是无辜牵连进来的。 段慎低头看着顾年,面上喜怒不明。他问系统:“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系统:“放心,不影响您的三次元生活,只要睡熟之后过来就行。” 段慎:“我不是问这个。” 系统呵呵一笑:“自然是抚养这些孩子成年为止。” 十八年! 顾年晴天霹雳,眼前一暗。 然后就被孩子的哭声吵醒。无论愿不愿意,事情已成定局,36个孩子哭声震天,影帝抱着双臂指挥顾小生冲奶粉换尿布。虽然名义上是段慎的儿子,但毕竟是顾年剪辑出来的,用的是影视作品中的婴儿视频片段,跟段慎没有一毛钱关系,长得也不像。 总而言之,段慎很难产生父爱,完全像个路人。 顾小生笨手笨脚,最后一个喂完,第一个又饿了。 理亏,又不敢指挥影帝,累成哈巴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36个孩子几乎长得一样。 再可爱的生物密集起来也是要命的,特别是洗澡的时候孩子遍地爬,顾小生刚刚精疲力尽的洗完一个,放进孩子堆里,马上混成一堆认不出来。 他擦了擦手,呼气,抱起另外一个,准备洗香香。 “傻逼,那个洗过了。”段慎冷不丁嘲讽。 顾年:“……” 第37章 顾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剁手明志!早知道当初学什么摄影剪辑,应该去当幼师! “所以我当初为什么要偷懒,孩子全用同一个素材啊!”顾年一千零一次抓狂,“不对,我根本就不应该用这个素材!” 顾小生跪在地上,左手拿针,右手捻着一根线头,努力地穿针,他要在每个小孩子的帽子上绣上编号,从一到三十六,免得再被段慎嘲讽傻逼。 这种精细的手艺活,顾小生自然是没干过的,但是剪视频本身就是一项急需耐心的活,触类旁通,慢工出细活。 绣到第十六号的时候,顾年甩了甩手指,刚想休息一会儿,二号摇篮的小宝宝嘴巴一瘪,开始嚎哭。三十六个孩子有着强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顾年急忙扔下针线,把孩子从摇篮里抱出来。 他把孩子放在手里轻轻摇,食指伸出去逗他的小嘴巴,小孩子以为是奶嘴,张嘴含住。 原来是饿了。 顾年求助地看向另一边大爷似的段慎:“我一放手他就哭,你帮忙冲个奶吧。你也不想听36个孩子哭吧?” 段慎揉了揉额头,起身冲奶。 顾小生觉得段慎态度软化,觉得有戏,他慢慢挪到段影帝旁边,笑得像个传销头子:“你要不要试试养娃,只要稍稍付出一点爱,就有36个孩子叫你爸爸!” “我不跟你抢,他们就只叫你爸爸,多有排面!” 说起来,他根本就是替段慎养娃啊!跟段家保姆似的。 当然,这话他不敢跟段慎嚷嚷。 段慎冷冷看他一眼:“你有这个爱好,不如退圈去当育婴师。” 二号宝宝突然哭声变大,顾年急忙拍拍他的后背:“不哭,不哭。你看看,小孩子感受不到父爱,委屈了就会哭!” 段慎把奶嘴对准二号宝宝的嘴巴,小宝宝马上沉迷吸奶不可自拔。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罢了。” 顾年:“……”宝宝不够配合,他只好换一种说法。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丧偶式育儿吗?” 段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顶多算未婚超生。” 段慎软硬不吃,顾年也不敢逼他,明天醒了被现实世界秋后算账就更惨了。 系统提示顾年给孩子换尿布的时间到了。 “他们才刚刚洗完澡两个小时!”顾小生崩溃。 影帝是不会带孩子的,顶多放个水,冲个奶,哄孩子抱孩子换尿布全是顾年干的。 顾年打落牙齿和血吞。 终于36个孩子都睡着了,顾年瘫在地上,呼唤系统,一想到这种日子还要十八年,他就窒息得想原地升仙。 “有没有加速器什么的?”顾年问。 系统:“有。” 顾年回光返照:“我要!” 系统:“我全名次元壁系统,能够破次元壁召唤你们的能量部分来自于你们世界的怨念。只要破除怨念,系统能量供应不足,自然不能召唤你们。” “什么怨念?” “唯粉的怨念。” 顾年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顾年这辈子最得罪的两个群体,一个是段慎,一个是唯粉。他很有自知之明,马甲捂得牢牢的。 果然就听系统道:“唯粉最强大的怨念是——每剪一个视频,顾小生三年抱两!” “我是男的!”顾年生子视频剪多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生。 系统觉得顾小生很有觉悟,顺坡下驴:“由于三次元唯粉怨念太强,加上二次元的超生过载,两相作用之下,次元界产生了bug,所以我才能存在。既然bug已经存在,多一个男男生子bug也不过分。” 忽然有道声音插进,有点像是影帝,“等等!”。奇怪的是这句话马上被强行消音。 顾小生疑惑地转着眼珠子:“怎么还有第二个人?” 系统:“刚才串线了。” “我可以单独给你们开放生子权限。”bug系统为所欲为。 顾年不疑有他:“单独……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只能他和影帝生才行?! “就是你想的那样。” 顾小生纠结了,三年抱两,和二次元当十八年36个孩子的保姆,到底哪个更可怕?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题! “让我想想,这件事能不能先不告诉段慎?” “晚了。”段影帝淡淡道。 系统:“抱歉,和我对话时,我们三个的脑电波是互通的。” 顾小生:“……”段慎他是什么想法? 他立刻和段慎拉开三十六张摇篮床的距离,抱起36号宝宝当护身符。 段慎凉凉的声音传来:“我们现在只是精神体,我就算想离开这里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每一个标点都是对顾小生智商的嘲讽。 顾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段慎似乎有点无奈,还有就是……好像比一开始更加鄙视他的智商了! 他寻思了一下和系统的对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唯粉的怨念里“顾小生三年抱俩”并没有指明要他亲自生!对于唯粉来说,爱豆结婚生子在家抠脚养娃发福,简直是灭顶打击。所以她们的愿望很单纯很实际,就是想膈应剪刀手这个“顾小生唯粉”。 明明娶老婆生个双胞胎,也能完成任务。 果然生子视频搞多了,思维也跟着一路跑偏。顾年振作起来召唤系统,打算重新提起要求。 系统:“对不起,我们的每一句对话都是一次交易达成。生子权限已开,不可收回。” 顾小生想起中途被消音的那句话,其实根本就是段慎察觉出来了想阻止他,结果系统坑他强行消音。 “你坑我!”顾小生不敢置信,说好的没有感情的系统呢,为什么还会坑人? 系统笑而不语。 每一个系统的诞生都是带着使命的,次元壁系统的任务就是,应二次元计生局要求,解决超生问题。这三十六个孩子相当于碎片化精神体的存在,如果他们的两个父亲——名义上的父亲段慎,实际创造者顾年,主动提出把他们接到三次元,合为一体,以三次元婴儿降生,二次元人数减少,系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顾年抱着孩子,无语凝噎,他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感觉到来自段慎的智商碾压,他一直不肯承认。 摇篮后面有个人影靠近,顾小生警觉地转身。 段慎朝他走过来了! 段慎在他面前蹲下,捏着顾年的下巴,面无表情道:“记住,在这里,我们俩才是利益共同体,以后不准随意召唤系统。” 他们刚来时,系统就自我介绍它是应二次元计生局而来,显然它的核心程序来自计生局,若是简单地就让顾年解决了唯粉的怨念问题,系统无法再召唤二人前来,谁照顾超生的孩子?系统么? “嗯嗯嗯。”顾年想点头,脑袋被段慎钳制住,丝毫不能动弹。这要是换到现实,他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段慎捏在顾年下巴上的手指没动,目光沉沉地盯着顾年。 顾年觉得段慎捏的不是他的下巴,而是心脏! 他疯狂暗示:“黑粉们都给我贴蠢货的标签,还说一蠢蠢三代!我以前觉得他们故意黑人,现在我觉得他们目光长远预判准确。” 三代!顾年强调。 所以跟我生孩子,完全就是浪费了您祖传的优秀染色体……这句话顾年在嘴边绕来绕去,没好意思说出口。万一人家影帝根本没那个意思呢? 段慎轻嗤了一声,眉毛拧着,“鉴于进入二次元是你的失误,所以,怎么出去该由我决定……” 影帝还没说完,东方大亮,两人弹出二次元界。 顾小生躺在大床上,抹了把汗,一定是梦吧!这个梦太可怕了。按照段慎最后那句话的语气,简直就是不可描述的前兆。幸好天亮了。 不会有人知道视频是他剪的!他待会儿就销号把电脑砸了。 手机亮起,屏幕上一串未知号码,顾小生懒散接听,赫然就是影帝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 顾小生吓得一秒挂断。 他要来日我了!!! 第38章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如同催命符一般,顾年握着手机在房间里转圈圈,这哪是催命,这是催生! 事业上升期去生孩子会被经纪人骂死的。 顾年视死如归的看着手机,没错,经纪人不同意,不是他不想从二次元出来。 经纪人就是当初他在综艺后期公司的女上司,公司为了半路出道的他,连经纪人都是门外汉紧急培训的。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屏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经纪人,他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刘姐,你上次不是说有个偏远山区的慰问子弟兵歌会吗?不要叫小林了,我去!” 歌会地点是大山里头,是什么重工区,人迹罕至,信号微弱,基本上一进去段慎就是把手机打爆了也找不着他。 “这人都快出发了,再说……” “我马上到。”顾年发挥最快地速度换上衣服,连头发都没梳,很淳朴。 经纪人:再说你也不会唱歌啊…… 经纪人看着五分钟就从楼上下来的顾年,非常无语,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迅速。 “唱歌?”顾年抓抓头发,胸有成竹道,“我还是会几首红歌的。” 顾年唱歌严重跑调,为了形象,从来没在公众面前开口。顾父顾母年轻时联谊会上一歌定情,基因到他这突变得厉害。幸好在顾年小时候,顾妈妈老爱在他耳边唱歌,几首重复循环,导致顾年就只有这几首不跑调。 “今天一大早,段慎的经纪人突然问我你的联系方式,你说段慎是不是想跟你合作?”经纪人有些期待,她知道段慎目前手里有个大项目,并且拥有一定的选角权。 顾年看着跃跃欲试的经纪人,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经纪人打趣:“以前咱还在公司的时候,你电脑里就全是段慎的视频,顾年年啊,你们以后要是合作,可得捂住了,据说影帝不喜欢脑残粉。” 顾年想起电脑里的罪魁祸首,真诚地看着经纪人,如果您当初看见它们不留情地销毁该有多好。 山里信号不好,顾年安下心来,珍惜地过完一天,天还是黑了。夜里下雪,山路不好走,他们明天才会离开。 这时他才惊觉,晚上怎么面对二次元的段慎发威?而且,他想起那36个小宝宝,有点头疼。 要是段慎愿意帮忙就好了。 顾年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准备百度“如何让新手爸爸增强父爱”,“让准爸爸产生责任感的一百个小妙招”,“如何让事业型的男人回归家庭”……对了,还有“弱势群体应对家暴指南”。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快让我看看勤劳勇敢的劳动人民数千年总结的经验! 机灵鬼在面对零格信号时垮下肩膀。 工区里都是年轻小伙子,顾年溜达了一圈来到食堂,和炉边的做饭阿姨促膝长谈,汲取经验。 阿姨生了两二两女,很有发言权。 “我家那口子,一开始也是,白天上工,晚上回来就往床上一躺,儿子哭了都不管。” 顾年眼睛一亮:“然后呢?” “那我就把儿子抱到他身上,血浓于水,都哭到面前了还能不管咋地?” “你得多夸夸他,让他做些家务,儿子眼睛鼻子都像他的,一口一声爸爸,还不知足吗?” 顾年沮丧:“那不像怎么办?” “哪能不像啊,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你放心,这种事都是越说越像的。” 只要不带绿帽子,父爱滤镜又厚又强。 这是一次有意义的炉边谈话,顾年受到激励,信心满满地入睡。 刚睡着,就被一阵白光拉进二次元,顾小生睡前积攒的勇气,在看见黑脸的影帝时,噗一声漏光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个……我今天在山里!”顾年硬着头皮撒谎。 段慎瞥了一眼顾年无处安放的手掌,似笑非笑道:“怎么,怕我上你?” “没有!”顾年一蹦三尺高,“孩子饿了吧我去看看。” 段慎两根手指勾着顾年的后领,手臂轻松一缩,就把人带了回来,抵在墙上。 顾年看着越来越近的段慎,眼神忽闪,腿软地站不住,“你、你……” “我没有随随便便和人生孩子的打算。”段慎欣赏了半分钟顾小生害怕的神情,开口道,“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所以,你不必担忧。” 生孩子不仅是离开二次元的方式,还是一项长久的责任。 顾年耳垂红得滴血,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他失去力气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段慎,觉得今天的影帝比以往更英俊。 “那你不打算出去了么?”顾年怕段慎后悔。 段慎寻了一张沙发闭目养神:“反正对我来说就是换个地方休息。”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顾年:“你最好看好那群小鬼,不要吵到我,不然我可能会后悔。” 顾年:英俊个屁! 对嘛,段慎只是换个地方休息,而他就不一样了。按这个逻辑,应该是他求着段慎上他。 顾小生认命地抱起一个宝宝,瞪了一眼悠闲的段慎,想起做饭阿姨的建议。 他竖着抱起宝宝,戳戳他的肩膀,以发现宝藏的语气道:“我刚发现宝宝长得很像你哦!” “你看看这孩子的眉毛,长得跟你一模一样!”顾年心里的小人挥舞着魔法杖——燃烧吧父爱! 睁眼说瞎话,段慎的眉毛被誉为上天的杰作,锋利威严,每一次挑眉都能令粉丝尖叫。 段慎烦躁地睁开眼,看着小家伙淡得看不见的眉毛,再看看顾年,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 顾小生从唇形读出了,未出口的两个字是“傻逼”。 他没有气馁,企图通过碎碎念来洗脑:“嘴巴也很像。” “哪里像?”段慎截住话头,他看出来了,顾年还学会没完没了了。 顾小生卡壳:“……都长牙了。” “……” 小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段慎的一根手指头,顾小生胆大包天地把宝宝往段慎怀里一放,飞快地跑了。 父子间的亲密接触有利于快速培养感情。 影帝身体一僵,扶着宝宝艰难地调整了坐姿,大掌捂着宝宝的耳朵,怒道:“顾年,回来!” 顾年:“求您抱半小时吧,求您了。” 影帝手里的三号宝宝特别爱哭,不喜欢睡摇篮,非得人抱着。 段慎和孩子大眼对小眼,宝宝吮着指头流了一嘴的口水,另一个软乎乎的小拳头紧紧抱着影帝的手指,谁能忍心抽出来? 仗着影帝承诺的短期内不想生孩子,顾年胆子肥了。 段慎有点后悔太早告诉他。 …… 今天影帝和顾小生的带孩子比例是1:35。 差距都是一步一步一步降下来的,顾小生有信心,终于一天,会变成1:17的! …… 第二天。顾年从大山里出来,经纪人告诉他,影帝果然是来找他合作的。 “下午三点,越云酒店。” 顾年演技平平,眼高于顶的影帝大人应该是看不上他的。这回不仅亲自联系,还是高估了顾年的水平,让他出演男二号。 饭桌上,顾年小心翼翼的翻着合约,担心是个大坑。 “没问题?”段慎淡淡道。 “嗯。”顾年疑惑道,“您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不怕砸口碑吗? 顾年说到底只是个没背景的小生,娱乐圈一抓一大把,门外汉的公司高兴捧着就捧着,哪天给他一卷录像带,让他回去当后期也有可能。 段慎:“没有任何好处。” 顾年心塞。 但他马上自我安慰,二次元萍水相逢,段慎肯定是见他照顾孩子又快又勤劳,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嘴上不说,事实上段慎一定看到了他这块金子的闪光点! 等签了初步合同,段慎命助理收起来,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慢慢告诉顾小生:“这是感谢你照顾孩子的幸苦。” 顾年咧嘴笑:“应该的,应该的。” “今晚再敢把孩子往我身上丢,你有胆子就试试。” 顾年笑容一顿,所以是三次元给个资源,买断他晚上十八年的保姆权? 他商量道:“您这样是不是太奸诈了呢?包养也不止这个价啊。” 不是没有人要包顾年,但是他的小团队从上到下都十分佛系,本人更是天天沉迷搞影帝生子视频,营业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始作俑者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顾年闭嘴。 在正式开机之前,段慎带着顾年上了一个户外综艺。 经纪人讶异于段慎的尽心尽力,顾年有苦说不出。 综艺选点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农家乐。导演分配任务,在屋里架烤火堆,或者去厨房杀鸡,两人一组。 段慎咖位大,剧组暗箱操作给他分了前者,连带顾年也跟着沾光。 剪刀手顾年在cp界犹如一盏巨大的灯泡,在他的神仙产出对照下,所有敌对cp黯然失色,特别是永远不被光顾的“深谷”cp,名副其实地生活在东非大裂谷。 而如今,剪刀手宣布退圈,段慎和顾年第一次荧幕合作,好cp越过越红火,cp粉们拿着放大镜坐在电脑前抠糖,憋着一股气要剪出一个友邦惊诧的神仙视频,让“深谷”cp走出深谷,走向世界。 前抠糖大师顾小生,比谁都清楚这些。 江湖上流传着剪刀手的传说,就算现在变成了顾小生,也要有亲手杀cp的勇气和自觉,不让之前的心血付诸东流。剪刀手的事业粉也不过如此了。 于是,顾年自告奋勇,要去厨房杀鸡。 歌手感激涕零地和他换了任务。 段慎看了一眼顾年,没发表意见。 到了厨房,顾小生才傻眼了,一只歪脖子鸡静静地扔在木盆里。 “烧开水,烫鸡毛。” “哦,已经杀好了是么?”顾年蹲下身戳了戳鸡翅膀。 只见“处理好”的公鸡,突然被打了鸡血了似的,从盆子里跳起来,往门外冲去。 顾年拔腿就追,一个成年人居然跑不过一只受伤的公鸡,外面白雪皑皑,院子门口堆着一人高的雪堆。 公鸡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雪堆,紧跟其后的顾年以同样的姿势淹没在雪堆里。 顾年以为这是坚实的雪土堆,谁知道比棉花还蓬松,一脚踩空,整个陷入。 门外的动静惊到了屋里,段慎反应极快,赤手扒开雪堆,把倒栽葱的顾年单手拎起来,给他拨开头发丝里的雪水。 雪堆后面是一个结冰的水池,顾年手被冰面割伤,流着血还不忘躲开段慎,但一挣扎就脚底打滑,吓得抓紧了段慎。 顾年的鞋底结了一层冰,段慎直接把人抱起。 顾小生:完了,要被她们抠到糖了! 综艺要赶着年底出正片,当天就放出了一则花絮宣传。 无数粉丝嗷嗷直叫,保存绝美画面。 有人甚至从段慎抱人时焦急的眼神和动作中,解读出了画面中没有录下音来,段慎叫顾年的那两个字,看唇型应该是“年年。” 难道还真有隐形糖? 顾年刷着新出炉的视频剪辑,气呼呼的看了十六七八遍。 他明明被骂了一句“蠢货”。第39章 顾年一手包成了粽子,伤口钝钝地生痛,艰难地背着摄像头玩手机。 退出深谷cp界面之后,外面的路人还是理智分析的居多,评论仿佛一股清新的冷空气,把顾年的脑瓜子一下子吹清醒了。 人果然是一种容易随大流的物种,裹挟在cp粉群体里,思维不由自主跟她们保持一个频道。身为前剪刀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看破这种抠糖骗局,顾年深深自我谴责了十秒。 段慎的粉丝在网络上据理力争,一边否认“年年”,一边维护偶像形象——我们老公风度翩翩绝不会疑似骂人“蠢货”! #年年、蠢货#上了热搜。 结合即将过年的气氛,顾年的粉丝拥有了一个新称呼:“年货”。 顾年放下手机,有点睡不着,单手打开房门,想偷偷看看大家睡了没。 一开门,冷风裹着雪花蹿到睫毛上,顾年赶紧关上大门,爬上床睡觉。正式睡觉才发现,他屋子床边的窗户漏风,里面暖气舒适,唯独这一小块地方透着寒气。 顾年受伤的手掌正好对着那个孔,伤口被冻得越发得疼。他只好换了一头睡觉。 二次元里,段慎的脚边趴着好几只小崽子,有好动的宝宝甚至攀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影帝只好坐在地上,一手扶着一个,免得宝宝摔倒。 “顾年怎么还没来?”段慎声音里带着冰渣子,这算什么,把孩子全扔给他这个不相干的人? 系统:“你们睡熟之后才能过来,据我检测,顾先生今晚意识没有完全沉睡。” “那能不能把这群……”段慎指了指他周围的一圈宝宝,“先放回摇篮里。” “不行,现在是规定的自由活动时间。” 不到一岁的宝宝们完全无视影帝释放的冷气,一个赛一个地往他身上拱,拉着影帝的袖子要抱抱,半响,发现影帝并没有像顾小生那样,把他们亲亲抱抱举高高,二和三号宝宝率先扯开了嗓子大哭。 影帝脑子一疼,他记得这个二号,一哭就要喝奶,但他现在又走不开。最后,影帝屈辱地背起了顾小生常用的背篼,后面一个,抱着一个,还有两个宝宝追着他的裤脚不肯放手。 段慎拖家带口地,一段十米的路走了十分钟,终于到达冲奶粉的厨房。 他想随便冲冲,但是一低头,看见顾小生在桌子上写了一张奶粉冲泡指南,非常详细,仿佛预见了会有这一天。 其实顾小生只是随便写写,满足自己的臆想罢了。 段慎脸一黑,泡了一瓶奶,以来时的速度和姿势,挪到二号摇篮,把小宝宝放回去一个。 还有三十五个。 半夜三点,顾小生终于浑浑噩噩地进入梦乡。 然后就看到了这惊天一幕! 如果忽略影帝的臭脸,完全就是个慈父! 段慎正弯着腰给十六号宝宝拍奶嗝,顾年见他没注意到自己,猫着腰往沙发那边挪。 以前躺沙发的都是段慎,顾年决定抓紧时间享受一把,哪怕一分钟也是好的。 “过来。” 顾小生脚步一顿,老实地走过去,边走边按照做饭阿姨教的那样夸奖段慎:“您真是太厉害了,宝宝好听你的话,果然是影帝大人,一个顶十,我办不到的事情您都办到了。您真是一个好父亲……” “闭嘴。”段慎直起身,目光扫向顾年的左手,那里没有包扎,进入二次元后伤口凭空消失,“睡不着?” 顾年握了握左手,有点不好意思:“是有点,对不起。” 段慎又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没说什么,“来了就行。” 说完就向沙发走去,慈父形象完全消失,冷酷无情。 顾年撇了撇嘴,蹲在十六号摇篮旁边,接手给宝宝拍奶嗝。小家伙灵动黑亮的眼珠转来转去,对着顾年露出一个笑容,牙还没长齐。 有点可爱。 顾年小声教他叫爸爸:“爸爸,爸爸,不是叫我,是叫你段爸爸,懂吗?” 顾年依然贼心不死,想让段慎替他分担几个宝宝,特别是看见了刚才那一幕。影帝一个人照顾三十六,虽然有些狼狈,衣服上都是奶粉和口水,但也没出现大问题,顾年更加坚定了决心。 温暖影帝那颗冰冷的心脏,首先从叫“爸爸”开始。 顾年用小奶瓶逗二号宝宝,自己模拟叫一声“爸爸”,给一口奶,吃货二号宝宝,先是干嚎了两声,见顾年不为所动,眉毛皱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年觉得他听进去了,吧唧亲一口,痛快地让他喝完。他怕被段慎听见,挨个抱到远离段慎的角落,非常耐心地教了三个小时,口干舌燥,明显感觉到自身语言的退化。 段慎见顾年来来回回地抱着孩子不知道干什么,有点疑惑,“你在干什么?” 顾年条件反射:“爸爸。” 段慎:“……” 一张嘴只剩这两个字,顾年急忙捋了捋舌头,搜索词汇,“没干什么,我就是抱着他们走一走。” 段慎不赞同道:“不能太溺爱。”万一哪天顾年有事又不在,那他岂不是要一直抱着,不抱就哭? 啧啧啧,有戏,段慎会关心的孩子的成长了!瞎乐观的顾年奸诈一笑,决定明天早点睡觉,趁段慎还没来,开一个“叫爸爸”速成班。 …… 屋里声音嘈杂,人影凌乱,顾年睁眼,发现段慎就在眼前,表情和二次元一模一样,他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以为周围太吵是由于几十个孩子在哭。 顾年有些难受,闭上眼睛逃避奶娃重任,把脸埋在被子里,对段慎道:“呜宝宝又哭了是不是,我好困,影帝你能不能帮我喂一下奶。” 是一贯的恳求语气,但因为说了太多次,加上和段慎日渐熟悉,听起来有点像撒娇,奶呼呼的。 段慎:“……” 周围人:“……” 卧槽,劲爆! 难怪一大早,影帝一就去找随队医生,说顾年的伤口可能不太好。伤口虽然长,但其实不深,大家没放在心上,结果段慎叫来医生一看,还真有点问题。不仅被冰片割伤了,还进了雪水冻伤,连带着全身有些发热。 昨晚大家都睡了,怎么就段慎事先知道!更可怕的是,段慎一进来就发现了顾年的窗户漏风,手放在窗户边的位置被冻着了。段慎当时脸色就一沉,把统筹吓得,差点以为这屋里住着影帝他老婆。 原来连孩子都有了!听听这熟稔的语气,怕不是说过千八百回。 空气突然安静,顾年以为的哭声一下子消失,他在被子里眨了眨眼,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醒了! 就在顾小生快羞恼得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段慎开口解围。 “说什么梦话。” “起来,让医生看看手。” 段慎说了话,周围人才仿佛解冻一般,开始忙活起来。 副导演小声问导演:“这段能播吗?” “有什么不能播的?不就梦话吗?”导演回放了三遍,“播,必须播。” 顾年打了针,下午就活蹦乱跳了。 一同参加综艺的还有其他三个剧组的主演,一共四组八人,都是年后开机的,聚在一起上综艺,图一个“开门红”的宣传。 吃过晚饭后,八个人分开,分别带往某个地方,到了之后,导演才说这是考验默契的一个环节,不用联络工具,看谁先找到自己的搭档。 顾年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山脚小屋,据说其他七人分别分布在这座山的不同地点。 任务从明天早上开始进行。 所以,段慎和顾年这一组,和别人不一样的是,拥有一个作弊的机会。 二次元,顾年看了一百八十回段慎的背影,从一开始的好胜心作祟,想问问段慎在哪,到后来顿悟,他们要是赢得太有默契,岂不是白白壮大了“深谷”cp的群体? 他白天的时候口无遮拦,把宝宝的事情说漏了,明天应该紧急补救,保持清白! 顾年决定,一定要当最后一名,死活找不到对方,让导演都尴尬的那种。 段慎岂会感觉不到顾年的目光,黏黏糊糊的,想当不知道都难。 这蠢货很想赢? “沿着溪流走,有一个磨坊。”段慎拿到了一个地图线索。 顾年点点头,好的,他会逆着走。 第二天。 顾小生:救命,我的脚它好像不听我的使唤! 顾年自暴自弃地沿着小河走,过了一会儿,看见一座小木桥,因为不知道磨坊到底在哪一边,他思考了五分钟要不要过河。 那就来数一下段慎的笔画吧,单数过河,双数不过。 好的,不过。 一个小时后,广播器里传来顾年和段慎相距不足一百米的警示。顾年兴奋地一路跑,三十秒后,他和段慎隔着河面面相觑。 同组人要互相拥抱一次才算成功。 小河不深,五米宽,但现在是冬天,冰水刺骨,想不开的才会趟河。 广播器里提示另一组也相距不到一百米。 顾年嘴巴一抿,有些沮丧,重新回去至少要半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电影就要拍了,他还以为能和段慎赢一次添彩头。 “欸,段慎你干嘛?别过来……” 段慎从容地踏水而来,仿佛脚下不是零下的冰水,而是暖融的温泉。 昨天只是手被冰片割伤,顾年就发低烧。那水的凌冽寒冷他感受过,更不敢想象两只脚浸在水里的感觉。 “你回去啊……”顾年快哭出来了,他试探地伸出脚,踩在河里的一块石头上,企图下水。 他没办法看着段慎一人在水里。 很奇怪。 明明自己下水根本没有作用,反正段慎都是要上岸的。 顾小生刚探出脚,就被段慎的一个眼刀阻止了,他关了麦,冷静地危胁:“发烧刚退就想下水?晚上谁带孩子?别指望我。” 对话太过家常,要是被摄影师听到,估计能惊掉下巴。 顾小生跟着关麦,他有点生气:“您就为了这个啊?” 段慎不在乎输赢的他知道,冒着风险下水怎么看怎么奇怪。顾年脑回路一偏,以为段慎是受了他的启发,想生病不去二次元看孩子。为什么?很不想和他一起带孩子吗?他其实也没有让段慎累到吧?除了生病那次。 就为了这个原因过河? 明面上看起来是段慎为了赢不爱惜身体,深究之后……顾小生抠着左手的白纱布,有一丝丝的难过。 影帝是不是嫌弃他和宝宝们啊? 段慎没有否认,很快到了顾小生面前,和他拥抱之后蹲下,“快点。” 广播立即昭告天下,段慎和顾年拥抱成功。比另一组快了三秒。 顾年一愣:“干嘛?” “磨坊里有暖气,不想冻死我就上来。”段慎依然没好气,“白痴,为什么不过桥,走路不看路标的吗?” “还有路标吗?” “……” 节目播出之后,深谷大爆,一跃成为国民cp,爬墙来的数不胜数。cp提前过年,奔走相告,喜气洋洋。 有人问:“磨坊有暖气,为什么要背着顾小生去啊?他鞋子又没湿。” 答:“有暖气当然要和媳妇分享啊!水上一幕感动到我了,我们年年跟小媳妇似的!” 再问:“顾小生梦里是不是和影帝结婚生子了?喂奶什么的太劲爆了吧!” 答:“已经结婚生子,粉丝勿念。” 问:“段影帝和顾小生今天可以拥有一个生子视频吗?” 答:“播放量破千万了谢谢。” 顾年有了上次的“蠢货”教训之后,不再关注那些抠糖剪辑。 糖都是假的。 玻璃渣倒是有,顾年想。 深谷粉丝:这次是纯天然无添加的糖!多到填满深谷!火山喷发式溢出! 过去的深谷粉已经死了,被糖齁死的。现在活着的是——喜马拉雅·深谷。 第40章 综艺结束之后,如果不刻意关注cp粉,顾小生除了多一些“年货”粉之外,生活没什么变化。 年货粉的追星要领:崽啊,你蠢没关系,反正妈妈爱你。 没认识段慎之前,顾小生可从来没让人说笨! 但是这股不服,顾年憋在心里,毕竟他最近干的事真的很蠢。通过上次的综艺,顾年怀疑段慎其实不喜欢他和宝宝们,出于某种心理,他没有再抱着宝宝往段慎面前凑,连“爸爸”也不教了。 要是宝宝们学会了叫爸爸,但是段慎不喜欢他们,那也太惨了。 段慎的态度却有微妙的转变,有时候顾年没有叫他,他也会主动帮忙烧个水换个尿布。 …… 过年之后,段慎和顾年首次合作的电影开机,前期在影视城,后期进山。 整个剧组由影帝和老戏骨撑起,像顾年这样的流量小生在里面格格不入。 对戏时,常常会被对方带跑,甚至有时候连口音夸张地跟着跑,连导演都笑了。 顾年是段慎特邀的男二号,大家心知肚明,没有当面指责他演技差。 他这才知道,自己得过且过的佛系演技,在真正的艺术家面前,宛如小丑表演,连引以为豪的记忆力——剪辑段慎生子视频的时候旁征博引,多么犄角旮旯的素材都能让他找出来——在台词关都没什么优势。 背得溜有什么用啊,导演又不是看谁背得一字不漏。 顾年坐在地板上脑袋放空,怀里抱着十八号宝宝,一只手扶着奶瓶喂奶。 每次导演一喊“卡”,在场人有两种反应,一拨人看他,一拨人看段慎。活像一个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不上来问题的混学生,被七嘴八舌地告家长。 段慎倒是没什么反应,该做什么做什么,似乎和他不认识。 他丢影帝脸了。 顾年又叹了口气,怀里突然一空,几张纸轻飘飘地落下来,他捡起来一看,发现是段慎临时手写的剧本。 三次元的剧本,没法带进二次元,段慎刚才写了一个小时,把明天要拍的戏,一一复述下来,包括顾年和他以及另一些配角,都写上面了。 “这……” “笨鸟先飞。”段慎拍着宝宝的背,“没上过专业表演课,就要比别人多付出一倍甚至几倍的时间。” 顾年眼眶一湿,段慎什么时候变这么体贴人了? “蠢是蠢了点,但幸好时间比别人多。”段慎点点头,“去那边自己练。” 顾年一秒收回感动:“那宝宝……” 段慎:“我帮你看一会儿。” 顾年:“现在该换换尿布……” 段慎脸一黑:“……” 于是变成了顾年在沙发上演练台词,段慎一床一床给孩子换纸尿裤,好像角色颠倒了一样。 “大声点。” “放开了演,你还当红毯走秀?” “二宝都哭得比你大声。” 段影帝真的很严格,一边照顾宝宝,一边还能实时纠他的错,好像长了八只眼睛。 “对着空气还这么端着,难怪老张一开口你就跟着他跑,您是觉得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很酷吗?” “不是……”顾小生羞愧地转身向影帝鞠躬道歉,赫然发现,段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搬来了36张婴儿座椅,按6*6拍成一个方阵。 宝宝们看见顾年都很兴奋,挥舞着小手,拍着椅子的保护杠,目光炙热,十分捧场。 影帝抱着手站在一边:“继续。” 在儿子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顾小生硬着头皮念台词:“爸,这都什么时代了……” “喝了几年洋墨水,就把老祖宗的话都忘了,你小时候吃饭的碗筷还在那摆着呢!”段慎面无表情接道,声音里蕴含的感情却极为充沛勃发,仿佛就是那个饰演顾年父亲的老张。 “爸您听说我完……” …… 五页的台词,除了男二号之外,其他人全是段慎在演,顾年从一开始的压力山大,到最后渐入佳境,连爸爸都越叫越顺口。 段慎点评:“爸爸倒是叫得不错。” 剧里的男二号对父亲又是敬畏又是依赖,很矛盾,顾年倒是演得像。 “爸—爸—” 二号宝宝有前阵子的学习基础打底,加上今天又听顾年情真意切地叫了无数次,突然开窍,学会了叫人,他小手挥着,准确地传达信息——宝宝可以喝奶了吗。 顾年和段慎齐齐一愣。 36个宝宝有强大的连锁反应,二宝叫了第一声,接下来陆陆续续地,声音从少到多,一声声“爸爸”此起彼伏。 因为连音色都一模一样,顾年甚至分不清谁叫的。这场面就很像打地鼠,一会儿这边冒头,一会儿那边冒头。 “他们会叫爸爸了!”顾年欢快地挽着段慎的胳膊,演戏带来的郁闷一扫而光。 他拉着段慎一个一个地挨个看过去,“啊啊啊啊这个会叫!” “小十七最大声!” “小五声音有点小,要多多喝奶。” “叫爸爸有奶喝哦,等着啊!”顾年风一样冲进厨房劈里啪啦地一阵忙活。 段慎一开始还板着脸,似乎对这件事无感,但架不住顾年一惊一乍地在他耳边报喜,忍不住勾起嘴角,捏了捏顾年的后颈。 “蠢货。” “我蠢没关系,我儿子天下第一聪明!”顾年喜滋滋地道。 在影帝日夜开小灶的共同努力下,顾年演技大有长进,虽不至于惊艳,起码在剧组不那么违和。 三月上旬,冰雪将消,第一期影视城的拍摄结束,接下来要前往大山取景。 这一部分没有顾年的戏份,他自告奋勇要跟着去学习,被段慎一句“拍摄条件不好,麻烦”给堵回去。 经纪人不知道顾年拍电影到底能不能爆,她和粉丝有一样的担忧:演技不好,电影上映怕是要被观众集火吐槽。 “去什么去,回来营业固粉。” 顾年只好回归流量小生人设。 幸好晚上还能见。 “我现在正在演技急速上升期,要是段影帝不在,可不就变成半途而废了。” 没错,只是这样。 顾小生没有呆在剧组,但是剧组新进了一个小年轻,来自日本,似乎有意复制顾年的路线,还没怎么样呢,先强拉段慎炒cp。 某大型粉黑论坛,一个“路人”帖子高高飘起。 -有人来聊聊吗?最近在爬墙的边缘试探,影帝和源源真的太好嗑了。 1l:那个日本人?称呼暴露属性,群我钱。 2l:我cp世界第一高峰,你算老几? 3l:xswl,富士山不要碰瓷珠穆朗玛。我,喜马拉雅深谷,不好惹。 4l:年年最近和影帝都没什么互动,呜呜呜我有点顶不住了。 5l:姐妹!顶不住也得给我顶!天塌了也得给我顶着!…… 10:珠穆朗玛的雪,我cp的糖。 11:解解说得太好了,这些糖我能舔到明年。 …… 97:大半夜深谷粉又在发什么春? 98:嘻嘻春天到了,冰川消融,我要趴在喜马拉雅山脚,舔我cp的第一口雪糖水! 99:姐妹让让,我也喝一口! …… 五楼之后帖子风向就歪了,发帖人再也没冒过头。 但是某些事情,还真让这个帖子说中了。 三月中旬,段慎剧组拍摄地突然发生了一起特大地质灾害。积雪融化,雪水渗入山坡,导致了严重的山体崩解和泥石流。百万方土石摧枯拉朽,毁灭了一切通信和交通。 剧组所选的拍摄地较为原始,交通本就不发达,这一下几乎是失踪在了大山里。 山体多次滑坡,搜救范围加大,大山里还有很多小村落,剧组只是其中之一。再光鲜亮丽的明星在自然灾害面前也没有特权,只能安静等待。 段慎的工作室立马发声明,向灾区捐赠百万用于营救,尽管心急如焚,依然表示不会要求警方率先搜救。 顾年看见灾害定点时,血液都凉了,那正是段慎所在的地方,昨晚段慎还被他磨得,无奈开口说了几句当地自然环境,说明天有一场戏在积雪线,拍完差不多就可以回来了。 段慎似笑非笑看着他:“晚上见还不够?” 那真人和精神体还是有一定差别啊……顾小生嘴硬:“我是担心你们再不回来,我又忘了怎么演戏!” 段慎:“行吧,蠢得理直气壮。” …… 迟迟不见剧组消息,顾年最后放下手机,躺在床上,自我催眠:“二次元就能见到他了,马上睡,我要睡觉……” 越是心急就越是辗转反侧,后半夜,顾年借口去经纪人房间拿剧本,偷了她三粒安眠药。 一口气灌下去,效果明显,半小时后,顾年成功进入二次元。 段慎没来。 顾年忧心忡忡地缩在沙发上等段慎,今晚孩子们都睡得很熟,似乎也知道了两个爸爸顾不上他们。 不会有事的。 突发情况,段慎现在睡不着也是有可能的。 他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四个小时后,天快亮的时候,段慎依旧没来。 顾年理智上知道这是正常情况,搁谁也没办法在随时可能再来一场泥石流的地方安睡。 但心里着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咬了咬牙,决定呼唤系统。段慎禁止他一个人跟系统说话,但是顾小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可以偶尔精明的! 系统:抱歉亲,一般情况下,如果对方没有熟睡,我们是没办法随意检测对方的信息,这样会干扰三次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顾年:那特殊情况呢?求你了。 会不会是段慎出什么意外了呢?所以过不来?顾年不敢想。 系统莞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耗费一定的能量,除非您答应其他事情。 顾年刚想脱口而出“我答应”,骤然想起段慎的警告,问了一句“什么事?” 系统:是这样的,两个次元的时间流逝是一样的,在你们清醒那段时间,36个宝宝没有人照顾,由本系统暂时托管。托管需要能量,如果我耗费能量去探测三次元信息,就没办法两全了。所以,如果你愿意延长二次元照顾孩子的时间,我就有多余的能量可以使用。 顾年:怎么延长? 系统:这个您放心,就是在您午休,打盹,相较而言,不那么熟睡的碎片时间里,也能进入二次元。 顾年想了想,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反正都是睡觉,去哪儿不都一样,据他体验,二次元照顾孩子再累,基本不影响第二天工作。 他还能多看看宝宝呢。 “我答应。” “交易成功。现在为您检测段慎信息……滴……检测结果,良好。状态:疲劳;外伤:无;危险:无……” “呼……谢谢。”顾年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他今天吃了安眠药,在二次元呆的时间格外地长。 长到段慎短暂地进来了三十分钟。 剧组刚收工就遇到了滑坡,幸好察觉得早,跑到了安全地带,通信中断,饥渴交加,等了一夜,大家都不敢合眼。但之前所有人连夜拍戏,精力透支,最后导演商量决定乱流休息值班,有危险就喊醒大家。 段慎在山里怎么狼狈不提,反正到了二次元,仍然衣着整洁,风度翩翩。他无语地看了一眼顾小生,都中午了还在二次元,真能睡啊。 他原本还想着睡一觉给顾年报个平安,现在看来倒是用不着。 顾小生看见他也不意外,毕竟系统已经说了他的情况,“你来了,没事吧?” “没事,大概今晚就能出来了。”段影帝淡淡道,破天荒地抱起一个宝宝,掩饰不知从何而来的低沉情绪。 …… 经纪人安眠药被偷,差点以为顾年殉情,吓得把人送到了医院,仔细检查了一番,医生说没事才安心。 后来,段慎又给灾区捐了两百万,顾小生进圈不久,没那么多存款,悄悄地私下匿名捐了五十万。 段慎和顾年的关系突然就冷了下来,甚至连cp粉察觉出来。 “我站在世界之巅,脚下万亩良糖,风好大我好冷呜呜呜怎么还不发喜糖。” 顾年完全是因为心虚!他背着段慎和系统做交易,图一时的安心,从最终结果上看,几乎等于无用。 他不敢告诉段慎,而且最近他好困啊,明明只是稍稍犯困,以往只要眨眨眼睛,洗把脸,就能继续看书,现在稍不留神就要睡一个小时,被拉近二次元。 自制力完全等于零,回到了大学高数课的状态。 要不是他和段慎什么也没干,都要怀疑自己怀孕了! 直到有一次,顾年参加一个深夜访谈,居然差点坐在演播厅的沙发里睡着了,他才意识到,他可能也许大概……肯定被系统坑了。 什么叫碎片时间,分明就是只要他一产生丁点困意,就会被不管时间场合地拉进当保姆。 顾年有些沮丧,我果然是个蠢货。 至此,他还是不敢告诉段慎。 但是有一天,他和段慎补拍电影镜头,居然靠在段慎肩膀上昏昏欲睡。 一醒来他就觉得有点糟糕。 太不敬业了! 果然,段慎眼神微暗,很复杂,顾小生看不懂。 “我听你经纪人说,你最近特别容易犯困?” 顾年讪笑:“你怎么还和我经纪人熟了呢?” “不要转移话题。”因为这个问题段慎回答不了。 “我、我就是最近晚上打游戏,白天有点困……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不敬业,我今晚就戒掉。” 段慎二话不说拉过顾年的食指解锁了他的屏保,手机屏幕干干净净,一款游戏都没有下载。 “我用电脑玩的!”顾念慌张地站起来,被段慎一把按下。 “我出事那天,你吃安眠药了?”段慎眸色深深地看着他,喜怒不明。他经纪人和顾年经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系突飞猛进,今早电话闲聊的时候,无意间让他听见这个事。 段慎联系到那天顾年淡定的表现,心里浮出一个猜测,再结合他今天的反应,基本笃定了某件事。 “你是不是傻!啊?”段慎一拳打在顾年身侧,吓得他蹲下躲了躲。 “我、我啥也没干。”顾年头皮发麻。 段慎看了一眼顾年,胸膛剧烈起伏,最后转身走了。 顾年想呼口气,结果打了个呵欠。这算是蒙混过关了吧,段慎应该只是不认同他吃安眠药的事。 他不知道的是,段慎马上去把顾年这一个月来的各种行程都查了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顾年的嗜睡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影响了正常生活。 晚上八点,顾年洗白白完躺在床上,困意萌生,快睡着时接到了影帝的电话。 这是段慎第二次打电话给他。 内容和他第一次脑补的诡异重合。 顾小生吓得手机都掉了。 “我们要个孩子吧。”段慎说。 他真要来日我了!!! 第41章 顾年下床跑了两圈,才敢把手机捡起来,段慎还没挂。 如果段慎不愿意和他在二次元养孩子了,他就只能和他生一个。 顾年有点难过,因为不喜欢二次元的三十六个孩子,所以就能让他们降生在现实世界了吗?该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啊。 他脑补到段慎干完他提裤子就走,以及未来十几年自己奶孩子的画面,不禁悲从中来。 但是有一句话段慎说的对,始作俑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顾年还想拖一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沉稳:“我现在困了,能改天吗?” 才八点,又困? 段影帝现在比顾年还了解他的作息,早上十点才起,然后在片场还睡了两小时,现在才八点……如果只是单纯的休息也好,但是顾年他是去二次元照顾孩子。段慎目光一沉,他现在怀疑系统是不是慢慢地想把顾年的生活重心转移到二次元。而且,没有自己监督,这个蠢货会不会继续被忽悠着交易,那系统下一步会做什么?植物人吗? “密码。”段慎呼吸骤然变紧,不容商量道,“困了你就睡,大门密码给我,我自己进去。” 一开口就要密码,影帝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顾小生只顾着紧张,支支吾吾地说了密码。挂完电话后,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随便了,密码也到处说。 他捂着屁股焦急地转圈,企图想一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得成熟一点,不能让影帝知道他毕业这么久还是个处男!一定会被说蠢! 不是初一就是十五,人生总有一日。 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一裤子都脱了影帝突然发现自己钢管直呢? 刚才忘记提醒了,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段慎会不会买套?不对,他们用不着这个,那润滑剂…… 我在想什么! 顾小生到处乱窜的脚步一顿,他真是太没有立场了! 分针走得飞快,彷佛下一秒影帝就会出现在楼下,顾年自暴自弃地趴在床上,突发奇想:不如我先睡一觉,段慎总不能把他日醒吧? 这个念头一经诞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顾年,在系统的强大召唤下,一秒沉入二次元。 段慎来的时候,顾小生趴在被子上睡得正香,由于睡姿别扭,嘴边还有一块湿漉漉的口水印子。 段慎抽了一张纸给他擦掉,抱起他揽在怀里,然后掀起被子,把人塞被窝里。 这么折腾,顾年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小脸蛋红扑扑,还留着方才激动的痕迹,额前的碎发被压扁了,乖巧地搭在眉毛上。 “你现在应该在喂奶了吧。”段慎坐在床边,拨了拨顾年的碎发,把他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抽走。 不能再拖了。 哪怕顾年因为他的一句话紧张成这样,还不是说睡就睡。 这意味着顾年不能产生任何“我想睡觉”的念头,系统不会管是不是真的想。 万一哪一天,某个危险的场合,顾年还是这样,那就是生命危胁了。 但就如同顾年想的那样,段慎总不会把人日醒。 段慎在床边定定地看了顾年一会儿,突然俯下身,似乎是想亲吻他的额头,在距离还剩一公分时,突然改成隔着手指吻了一下。 娱乐圈没有几个真傻的,蠢成顾年这样的更少。 系统让带孩子就带孩子,他罢工不干,顾年也不敢强求。被他嘲笑一次分不清孩子同一个洗了又洗,就很认真地给宝宝们编号。 36个孩子不见他偏心哪个,每一个都宠得像亲生的。累得直不起腰,一听见有孩子哭就马不停蹄地过去抱起来哄。 天天求着他帮忙抱一个,却从没有听见他撂挑子的话…… 对现实生活中的人来说,二次元就是数据堆成的,段慎很理智,顾年就不一样了,看不得宝宝哭,看不得宝宝饿…… 连带着他现在对那群小鬼都有感情了。 段慎最后捏了捏顾年的脸,关上灯,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 …… 二次元,顾年时不时就看一次沙发,不知道段慎什么时候来。 怕他来,又怕他不来。忐忑地等了一个小时,顾年疑惑越来越大,从影帝可能堵车,到段慎现在不会在对他的身体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顾年嘭地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连脚趾头都变粉了,全身像是被人摸了一遍一样不自在。 “脸红什么?” 段慎突然出现,猝不及防。 顾年不知道这么面对他,眼神闪闪躲躲,谁知道段慎居然也没提,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手里的十五号宝宝抱走。 “换尿布了吗?” “没……” 然后顾小生就眼睁睁看着影帝屈尊降贵,把三十六个宝宝的尿布全换了。 目瞪口呆。 段慎不会是让他家的保姆魂穿了吧? 接下来,顾年没有找到和影帝谈话的机会,毕竟一个宝宝就能让老少三代焦头烂额,何况三十六个。 段慎电话里的那句可能是开玩笑吧。顾年想,他瞎紧张,影帝真身说不定在家里睡大觉根本没来。 顾年在持续的吃惊中度过八个小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宝宝树论坛发帖。 楼主:因为我一个作死,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有了孩子。孩子的事有点复杂,总之数量比较多。一个月前他都是当甩手掌柜,我哄娃喂奶换尿布。如果不是我求他,他在沙发上都不会动一下。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变得勤快,努力地照顾宝宝,也不骂我蠢货……好吧,偶尔还是有一两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快帮我分析他怎么了? 1l:我猜楼主是想听我们说这个渣男爱上你了死心塌地浪子回头……我偏不说。 2l:这种男人你收好了千万别放出来祸害其他人。 3l:渣男贱女天生一对。 4l:lz是女德班的优秀毕业生吗?正常人熬不到这个时候,恭喜你做到了。 5l:不养还一个接一个的生,牛逼了。 …… 顾小生看到第一个回复的时候,膝盖隐隐中箭,有些心虚,还不等他想清楚,马上第二个第三个回复冒了出来,影帝和顾小生在这栋楼里被骂了几百层。 顾小生气呼呼地申请删帖。 段慎怎么了!放出去几千万女粉喊着要嫁的好么! 不许你们骂他! 从发帖到删帖,不到一个小时,顾年气饱了。他窝在房间里发贴,等脑子清醒之后,才猛然意识到,昨晚他不是这么睡的! 段慎来过了! 顾年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裤子完好,他急忙下床,脱鞋都来不及穿,拧开房门,果然看见影帝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两人突然照面,段慎放下书,朝他道:“醒了?过来谈谈孩子的事情。” …… 段慎比顾年晚醒半个小时,他趁顾年离开二次元的间隙,一个人召唤系统,“我们来算一下账。” 系统呵呵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语气就很像趁监护人不在,哄骗落单的蠢小孩用压岁钱买游戏机的无良奸商。 但是现在监护人来了。 段慎挑眉:“没办法解决?” 系统:“交易一经达成,转交上级处理,我也没有权限收回呢亲。” “我会和顾年在三次元生一个孩子。” 系统见他这么痛快,也很激动,总算不用托管这36个小屁孩了。 段慎道:“你是二次元计生局的?” 系统愉快:“是哦。” “嗯。”段慎点点头,“我社交账号一亿粉,如果我暗示粉丝,我喜欢各种拉郎生子剪辑,并且经常翻牌的话……” 那粉丝一定会打了鸡血一样天天产出,很快二次元婴儿人口就会爆炸。 系统笑不出来了:“明人不说暗话。” 段慎站起来整了整袖口:“孕期缩短,无痛生产。” “这怕是有点难吧。”系统咬牙切齿,他原来只给顾年开暂时的怀孕bug,生的时候自己找医生动手术。 “一亿粉丝。”段慎淡定危胁,“对了,那个蠢货虽然一直被你忽悠,但也有几千万的粉。” “你滥用职权,让顾年白日昏睡,如果婴儿人数爆炸,引起计生局关注,上面来查你的工作,不知道会不会翻出这一点呢?” 虽然段慎不懂二次元运行条例,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二次元定然不能随便系统胡来,不然两个次元早就乱套了。但明白是一回事,系统在这里一手遮天,段慎接触不到它的上级,被坑也得受着。 “行。”系统屈服了。 按理说顾年只要怀孕,二次元的36个精神体就找到了归宿,从二次元消失,两人也就进不来了。现在系统要耗费能量把人再召唤一次,让顾年在二次元生下孩子。 于现实来说,就是睡了一觉,孩子就出来了。 …… 不过这些段慎先不打算告诉顾年,不让这个傻瓜长长记性,还会被坑。 顾年被压在沙发上,有点怕疼。 “怎么,想反悔?”段慎戳戳他的脸蛋,把人一提,放到浴室大浴缸。 系统被段慎危胁,但它本质是个坑货,段慎怕它暗地里搞小动作,有些事情速战速决比较好,在顾年确定怀上之前,段慎不放心离开他一步。 换句话说,顾小生要一直被日到怀孕! 顾年像只洗澡还要扑腾的小奶猫,毛发打湿了,两只手扒着浴缸边缘,仰着头,想问段慎对他有没有其他意思,好半天都没有勇气。 都要被日了,还问这么没面子的话,岂不是更没面子。 嘴硬的顾小生被自己气哭!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 段慎折了两折衬衫的袖子,慢条斯理地俯身,抬起顾小生的下巴就是一个吻。 “我最近发现,给宝宝洗澡还挺有意思的。” “对吧,宝宝?” 顾小生呜咽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影帝,结巴道:“现在没、没有宝宝。” 那是叫他宝宝吗? 他从蠢货升级为影帝的宝宝了吗!第42章 “嗯,顾年宝宝。”影帝道。 听到影帝的回答,顾年才发现自己把话问出来了。 “那、那你喜欢我吗?”顾年握紧拳头,表情像冲锋陷阵一样紧张。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你生孩子?”段慎皱着眉,大掌包住他的拳头,把顾年的手指捋出来,和他十指相扣。 为你刨雪堆,为你趟过冰河,为你沉浸一切奶娃琐事,生命无虞的消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暴躁冷酷影帝不知不觉中,对顾年,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冰雪消融的好颜色。 顾小生十分羞耻,心底又很兴奋,想告诉段慎,他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喜欢他。 “我、我也……呜。”顾年睁大眼睛,嘴巴被堵住。这一吻绝对超过了十分钟,顾小生从坐在浴缸里,慢慢软了力气,无法支撑地躺平。影帝不知什么时候跨进来,就虚虚压在他上方,身体威慑力极强。 “啧,你就不用说了。” 蠢货的心思谁看谁明白。 顾小生被轻视,他就偏要说,“我喜唔——” “矜持一点,腿打开。”影帝捏了一把顾年的屁股,都要被日了还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今天不想从浴室里出去了? 顾小生重新回到被日的角色里,他一时紧张,闭上了眼,睫毛像蝴蝶振翅似的颤个不停。 结果马上被影帝咬了一口脖子。 “睁眼。”影帝发出警告,“敢睡着你就死定了。” 考虑到顾年特殊情况,他选择白天刚睡醒的的时间,就怕顾年睡着。 顾小生:他还能不能矜持一下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日复一日。 …… 顾小生累到睡着,一转眼又进了二次元。 “爸爸抱抱。”宝宝们一看到他就马上伸出小胖手。 顾年试探着跨出一步,没有任何不适,“来来来,爸爸抱。” 他依次过去把36个小孩子抱起来猛亲:“过几天就接你去爸爸的世界,有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 在二次元,他们的活动范围就这一间屋子,一群小可怜。 段慎走到他身后:“让我抱。” 影帝今天也在努力学习标准姿势。 “你去沙发上躺着吧。”段慎对顾年道,“别累着。” 顾年一脸高兴:“我不累。” 段慎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也这么想。” 顾年瞬间想起自己睡着前的状态,胳膊大腿哪哪都酸,惨不忍睹。 “在你怀上之前,我们必须呆在一起。”段慎暗示。顾年随时能睡着的情况只有影帝知道,本人又没心没肺,放他一个人出门,影帝放不下心。 !!! 顾年像被掐住脖子一样脸红,他小步挪到沙发上,“那我休息一会儿。” 他们还能进来二次元说明没有怀孕,二次元的反应很快的,一旦顾年怀孕,马上屏蔽通道。 段慎对自己没有一发击中有些遗憾。 但也不是特别遗憾。 毕竟予取予求的小年糕,怀孕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第三天。 顾年近期来睡觉第一次没有进入二次元,醒来的时候整块年糕都快不好了,被人舔得湿漉漉,还咬得满是牙印。 这么快! 这三天他们积极造人,顾年被折腾得快散架了。但是因为前阵子他睡得多,现在怀孕了,系统的交易对他不起作用,反而醒的比影帝早。 顾小生紧张地检查了一下肚子,依然平坦紧致,没有变化。 他摇醒段慎。 段慎一睁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就听顾小生不确定地问:“是怀在肚子里吗?” “……是。” 段慎见他眼神慌乱,有些心疼,嘴上说着不怕,身体也配合,真正怀孕了,还是会手足无措。 段慎把手不知往哪儿放的顾年揽入怀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于是把自己跟系统提的要求这么一说。 顾年眼睛一亮,睡饱了人也水灵灵,像刚出蒸笼的白白软软的糕点,崇拜地看着段慎:“您真是厉害!” 段慎喉结动了动,忍住没把人吞下去。 …… 顾年荒淫无度了三天之后,终于开始工作。 经纪人看见他满面红润,眼皮一跳:“你是个成熟的娱乐圈小生了,该学会自己处理脖子上的吻痕。” 顾年倏地捂住脖子,“对不起,我没经验。” 一个早上过后,经纪人狐疑道:“你今天怎么不犯困了?” 顾年抿了抿唇,这件事迟早要让经纪人知道,也信得过她。 “因为我怀孕了。”顾年严肃。 他是工作之后改行进娱乐圈,青年普遍适婚年龄,家里老两口都盼着,经纪人自然也不会按娱乐圈那一套要求他。 “哪有这么好的事。”经纪人不信,“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女朋友怀孕了?为了你的事业,暂时不公开比较好……话说,你最近不是跟影帝好了?”经纪人有点担心顾小生成为娱乐圈年度大瓜。 “是。”顾年眼里迸发光芒,惊天大喜事只能跟经纪人分享,委屈! 那这是劈腿了?娱乐圈果然是个大染缸,当年顾年年多么单纯正直一青年。 经纪人扶额:“在外面别一提段慎就这样,容易被黑粉说抱大腿。”从顾年第一天入职,凡是提到段慎就炯炯有神,经纪人怀疑顾年是不是为了段慎进娱乐圈。 顾年努力克制了,但是段慎没有克制。 顾年在哪里工作,影帝的爱心餐盒送到哪里,全是孕期补品,担心顾年自己不好意思去买,影帝一手包办。 他肚子里的小宝宝更没有克制。 因为缩短了孕期,所以顾小生的肚子大得比别人快一倍,两个月有别人四个月那么圆。 起初顾小生被嘲中年发福,什么半路出道偷改年龄,看着二十七八,实际上有三十五,越好看的脸越会骗人,但小肚腩不会! 粉丝使命挣扎了一阵,到处发三个月前的生图洗脑,说顾年是为戏增胖,后来看顾小生完全没有减肥的自觉,躺平任嘲,一逮着空就去影帝微博下面跪哭:“球球你不要再投喂我们年年了,他就是个傻子不懂客套照单全吃。” 一时间影帝的微博居然被顾年粉丝控评,两家粉丝因此打了三天口水战。 顾年年心情复杂地吸了吸肚子,奈何肚子根本不受控制。现在是六月出头,娱乐圈年中盛典,顾小生恢复身材之前,最后一次参加外场活动。和段慎一起,带着他们暑期上映的电影跑宣传。 段慎找了设计师,专门给顾年定制能遮住肚子的西装,两人走在一起时,下意识地走在外侧,手掌虚虚护着顾年前方,防止突然有人跑过来冲撞他。 “我才两个月!走红毯不许这样。”顾年强调。 红毯直播,镁光灯闪烁,快门声不断,影帝眼神凌厉,大杀四方,生怕哪里冲出来一个人。 段慎粉丝:“啊啊啊啊这个眼神!爱了!” “影帝经典表情之最啊啊啊啊仿佛全世界都跟他有仇!” “那叫为了信念不惜与世界为敌,多读几年书再出来吹彩虹屁啊妹妹!” 深谷粉:“我刚才去视奸了一下段粉,我笃定这个信念叫顾年年!数数他看顾年的频率!我搞到真的了!” 红毯之后,是一块十平米的主持台,嘉宾到了这儿都要先说两句。 段慎言简意赅,“我是段慎。” 没了。 还好顾年年早有准备,背了几百字的电影安利,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介绍。 段慎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看起来完全就是给顾小生当私人保镖来的! 顾年头顶的灯光非常凉,打光优秀,皮肤那叫一个白嫩,完全无需美颜,高清最自然,但同时脸上多长了一点肉也被摄像头无情记录。 灯光突然一晃,直播间切远景,守在电脑前的粉丝突然尖叫,顾年头顶的灯掉下来了! 那么大一个吊顶灯,周围还伸出了好几根装饰发光管。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段慎先察一步,揽着顾年拉到身后的墙壁上,自己在外面护着他,一只手挡着顾年的后脑勺,宛如一堵挡风遮雨的墙。 吊灯砸下来,主持人四散逃开,仍然不可避免被玻璃溅到长裙。 就在众人松一口气,幸好影帝反应快,没砸到人,顾小生惊魂未定地伸手摸了一把段慎的脖子,手拿下来时,掌心都是血。 刚才有根管子戳到了段慎,但因为速度太快,众人没有看清。血迹隐匿在发尾和黑色西装之间,看得不是很清楚。 段慎一把握住顾年的手掌,淡定地把血液往自己身上擦,见血什么的,不吉利。 “脑袋没事,只是脖子被划破了。”段慎说这话时,干脆抱起顾年,走过了满地的玻璃渣。 顾小生不敢让他抱,却也不敢挣扎,竭力咽下哭腔:“我们去医院。” …… 医院。 顾小生看着段慎后颈缠的纱布,特别自责:“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就很多,害你受伤,电影也不能宣传……”段慎倒是觉得因祸得福,给他家蠢货分析:“反正电影也拍完了,主演出个事无伤大雅,现成的流量比宣传管用,还能赚点同情票房。第二,我正愁没办法陪你呢,现在不是有了。” 段慎见义勇为受伤,顾年抛开工作照顾他,两人双双有了不工作的借口,将来再发展一段以身相许的戏码,不是理所应当? 最重要的还是给顾年找借口,段慎已经想好剧情。让顾年经纪人对外说,他要照顾段慎一个月。顺便因为这一个月专心照顾病人,无心工作,找上门的合约没有心思谈,直接导致接下来三个月都没事干。 有锅都往影帝身上推就是了。 “那难道你也要养三个月?”顾年不赞同,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巅峰时期的段慎,比黄金还珍贵。 段慎失笑:“你都替我们生孩子了,我还不能请假三个月的?” 系统把顾小生的孕期压缩成四个月,事半功倍。段慎一方面也担心孕期缩短,过程会不会加倍透支顾年的身体,不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拍戏也没有心思。 顾年:“我、我可以一个人。” 段慎:“当初谁提的丧偶式育儿?” 顾年嘴巴一瘪,“不准提这个词。” “行。”段慎握住他的手,“我也不是光看着你,我琢磨几个剧本,一味进组也不行,演技需要沉淀。” …… 总体而言,肚子里的孩子还算安分,四个月时,顾年的肚子鼓得比气球还大,某天晚上,两人再度被拉进二次元。 二次元里,两人啥事没有,顾小生的肚子也很平,他有些无措和不适应:“孩子呢?” 段慎分析:“等我们醒来,应该就生出来了。” 系统这事做得还算有良心。 果然,等顾年醒来的时候,他和段慎中间出现了一个光屁股的小家伙,完全就是二次元36个孩子的更小版,眉眼轮廓如出一辙,有种恢复出厂设置的错觉。 影帝马上拿过床边备好的衣物给小孩子穿上。 顾年还愣愣地回不过神:就这么简单?段慎这交易做得也太值了,简直就是他掉的坑都补上了还倒赚! 这边影帝已经父爱泛滥,他瞅着小家伙比二次元里更稚嫩的面庞,皱巴巴的,还没长开。 “你看他的眉毛,多像我。”段慎信誓旦旦,指着小家伙的几乎等于没有的眉毛,对顾年炫耀。 顾年:“……”哪、哪里像? 第43章 由于顾小生脱口而出和影帝不像,段慎大为不满,拿着手机出门。 顾小生有点懵:只许州官放火,不许年年点灯……男人都是善变的! 结果等了一会儿,段慎就回来了,不经意道:“我刚才买了一片天然草场,还有奶牛,喝了我买的奶,以后会越来越像的。” 顾年:“……” 宝宝的眼睛圆溜溜的,一直盯着顾小生和影帝看,手指微微缩动,似乎是想抬起来,要顾年抱抱。 顾年兴奋:“我觉得他好像在说话!” 段慎:“是在说话。” 顾年被影帝肯定了,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义正辞严道:“你不能因为喜欢我就什么都顺着我说。”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段慎摸了摸蠢货的脑袋:“你在二次元教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宝宝是这些精神碎片的融合,自然记得一些话。” 小宝宝又不傻,像我。影帝想。 他们在二次元的奶娃经历没有白费,宝宝生下来就懂一些事,但是语言系统还没跟上,暂时无法开口。宝宝很乖,吃饱喝足就乖乖睡觉,偶尔和爸爸们互相眨眼睛,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宝宝一开始和顾年剪辑里的小演员一个长相,但是基因毕竟来自顾小生和段影帝,越长大越脱离原本模样,在强大的遗传学引导下,来自父亲双方的优点渐渐在宝宝身上体现出来。 他有和段慎一样凌厉浓黑的眉毛,有些冷酷的眼角,睫毛却像顾小生一样,又长又软和,不像段慎那般锋芒毕露。 段慎十分得意,悄悄告诉宝宝“爸爸又给你买了一个草场”。 奶真的有用。 “啪!” 刚好路过的顾年拍了一把段慎的腰,“都快断奶了还买?” 一个草场已经喝不完了,这不是败家吗? 段慎从容地握住顾年的手:“奶要换着喝。孩子大了就可以改成马场。” …… 顾小生和影帝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人带36个孩子,现在只有一个宝宝有时还不够用。 影帝一有空就抱,顾年轻易抢不到。 有父爱泛滥的因素,更多的,是一种弥补,在他们初入二次元时,他把什么都丢给顾年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时候确实是过于冷酷了。 当然,再遇到这样的事,只要那人不是顾小生,影帝还敢。 …… 和段慎在一起后,顾年突发奇想,拿起了放大镜抠糖,和深谷粉一起研究他们以前的相处片段。 万一他们抠的都是真的呢?! 顾年作为抠糖大师,被自己和影帝的cp甜到,天天跟着深谷粉屁股后面傻乐傻乐地磕过期的糖,不确定的地方,还要截图下来,找段慎求证。 我不仅能磕自己的cp,还能现场求证! 顾小生找了一圈,冲到厨房,照着本子上《深谷粉年度最想求证的十大问题》问:“我扎雪堆里那次,你不是在屋里吗?怎么还第一个跑出来了?你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我?我一个人去杀鸡不跟你一组,你会不高兴吗?” 顾小生现在飘了,这种揣测也敢拿出来问了。 段慎熟练地清洗奶瓶,不正面回答:“你不提我都忘了你干过这种蠢事。” “哦。”顾小生在本子上打了个叉,“假糖。” 他再接再厉:“综艺第二晚,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我好像在二次元也没说?” 段慎把奶瓶搁到消毒柜:“因为你在二次元一直看你的手,我就顺便过去看看情况。你是我带上综艺的,出问题我得负责吧。” 其实一点也不顺便,天那么冷,影帝本来打算睡到导演发话的。 “半糖。”顾小生如实标记,越挫越勇,“那、那你为什么最后要过河呢?输赢并不重要,我敢打赌,要是我这么做,你一定会骂我蠢货。” 影帝转身一把将其抱起放在流理台上,亲到他喘不过气:“废话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想赢。” 顾年往后躲,弱弱道:“我不想……” “不,你想。”影帝冰凉的手指直接贴到他的颈侧,半是危胁道,“还敢不承认,不想赢你一晚上看我百八十回,我一说线索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好吧,那这题是全糖!”顾年激动地握着笔,准备画五颗星星。 “不准问了。”段慎抽走笔,把本子扔到柜子里,推起顾小生的衣服,含糊道:“都是真的。” 影帝也要面子的。 顾小生心里吃了蜜一样甜,自己也被当成甜呼呼的奶糖舔了又舔。 …… 完事之后,顾小生才如梦初醒从台面上挪下来:“不是说好了我们第二天都没事才能那啥吗?” 大热天的,他还怎么穿白衬衫! 顾小生已经连续五次改造型,白衬衫通通加一件西装外套! 影帝帮他系扣子:“我反悔了。” 顾小生和影帝的电影大爆,巩固影帝影坛地位的同时,顾小生也成功红了一把,邀约接踵而来,哪怕在家养娃坐月子,粉丝依然很长情。 两人忙起来之后,就很少有完整的假期,影帝用行动对现状表示不满。 但是顾小生是个有原则的小生,“一周不多于两次。” 当初为了怀孕,被影帝压榨了三天也不敢有怨言,如今的顾小生也是个敢于和影帝作斗争的勇士了。 …… 深谷cp最近出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对方空降一个神仙剪刀手太太,人气直逼顾小生小号。 一个剪辑视频制作精良,画风优美,轻松上了万转,吸了无数路人粉进坑。 和段慎组cp的正是日本那个富士山! 而段慎最近进组拍戏,和顾年对外互动少了,富士山也在同一个剧组,天天发“段哥指导我演戏”的感谢图。 喜马拉雅深谷抱团打气:“我们会有糖的!” -可是对方太太好强啊,我卧底看了一遍,cp感太好了! -你不是卧底,你已经是叛徒了! -要是传说中的退圈剪刀手愿意出山就好了。 此句一出,大家猛地沉默,然后如临大敌——你可闭嘴吧。 毕竟那个剪刀手就差胸口直接贴着“顾年唯粉”的标签了,以她的尿性,站对家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两百! 顾年作为“深谷”的精神股东,跟粉丝一样忧虑,倒不是因为吃醋,段慎天天跟他视频。他看向一旁落灰的电脑,重燃斗志,蠢蠢欲动。 然而,段慎禁止他长时间坐在电脑前面,更别提过度用眼剪视频。 但是段慎今天不在! 宝宝也睡着了! 顾年搓着手打开那台罪恶的电脑,摸摸鼠标,摸摸键盘,决定给电脑正名。从今天起,电脑就是他的媒介——媒人和介绍人! 为了方便随时照看宝宝,顾年用的是专门放电影的大显示器,自己隔着一米多操作,把宝宝放在二者中间,然后带上耳机,确保自己哪怕听不清,也能随时注意到宝宝的情况。 他激情剪辑一个晚上,一边剪辑一边自夸。 “我和段慎是什么神仙爱情!” “根本呈现不出万分之一!”顾小生得瑟,收尾的时候灵光一闪,想来一个炫技。 科学是邪教的第一阻力!黑科技是剪辑之光! 所谓剪辑中的“黑科技”,就是指无中生有,运用素材,捏造不存在的同框片段,看得就跟真的一样。 为了全面压倒邪教cp,顾年准备p一张他和段慎的同床动图,要看起来朦朦胧胧状似事后的那种! 场景简单一点,就两个人在雪白的大床上,盖着被子对视一笑。 虽然他手机有现成的,但是不能用。 p图容易,动态的就很难,顾年一心沉浸,带着耳机听令人面红耳赤的配套音效,丝毫没有听见玄关开门的声音。 显示器,宝宝,顾年年,连成一条直线,和时钟上面三根指针重合在零点,相得益彰。 连夜从剧组回来的段慎,被客厅三点一线的配置气笑了。 他把行李箱放下,走到顾年身后,先看了一眼睡熟的宝宝有没有踢被子,然后才把目光转向顾年的电脑。 这是? 顾年在p他们的床照? 他就走了半个月,顾年年这么饥渴了? 段慎喉结滚动,扯了扯领带,去厨房先倒了两杯水。 他倒要看看顾年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段慎喝完一杯水,盯着顾年的雪白莹润的后颈,脑子里的床照勾勒得比顾大师的鼠标还快。 看着顾年保存工程文件,命名导出,然后打开某网站,登陆一年没上的小号,准备发布,并且打了一串内容提要。 【正宫之位无可动摇,段慎×顾年年!高能预警!慎入!!!】 就在顾年准备再浏览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掉马风险时,摇篮轻微一动,宝宝在里面伸伸小腿,把被子踢了。 顾年马上发现,拉开椅子要给儿子盖上,一转身却猛地撞上一个人。 段慎眼疾手快地捂住顾年的尖叫,放开手后,狠狠亲了一口。 “想要了?”段慎声音沙哑。 “你什么时候回来……”顾年想起自己的杰作,慌忙用身体挡住电脑,“我不是,我没有……” 段慎过去把宝宝的被子盖好,移到卧室里,“打个电话我难道还能不给?” 顾年听出段慎话里想日他的欲望,以及对他长时间玩电脑的不满,总结起来就是欲求不满。他粘过去,跟在段慎后面解释:“没有,我就是磕点糖……我、我不该偷玩电脑。” 他低声碎碎念:“要是我再不出手,我们的cp粉就要爬墙了!” 段慎转过身,等顾年撞进他怀里,掐着腰把人一抱,顾小生自觉四肢自觉地缠在他身上,等察觉到段慎某处的变化已经骑虎难下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段慎还不急,抱着他在电脑前坐下,“大晚上的就为了p这个?” 顾年眼睁睁看着段慎把那张图全屏放大,想死的心都有了。 段慎:“我走之前想多要几次你又不肯?” 那是几次吗?!我看你是想多要几十次!顾年百口莫辩,只能用非常真诚的目光看着影帝:“这是两码事。” 段慎点点头,“你嘴上说不肯,跟身体想要,是两码事。” 顾年:“……” 然后他就看着影帝像用自己的电脑一样顺手,把删掉的文件从回收站一一找回。 一整列下来都是【段慎生子,高能,慎入!】 完蛋,影帝这是要跟他秋后算账! 这是什么破电脑,亏他刚才还夸它是媒人! 段慎:“自己数数有几个‘慎入’。” 巨大的危胁就在屁股底下坐着,顾年不敢不从,颤颤巍巍地数了一遍,把鼠标滚轮拖得飞快,试图让段慎眼花缭乱,不知道他假报人头。 “三、三十个!”绝对不止这个数,顾年对自己的大作心里门儿清。 段慎怜爱地摸摸蠢货的脸蛋:“撒谎也不编个准的,光宝宝就有36个,你还敢往低于37了报?” 顾年老实了:“46。” 段慎拍拍他的屁股:“满足你。” 顾年:“不是,满足我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缺!” “慎入……”段慎叼住顾年的耳垂,“难道不是我干你的意思?” 第44章 段慎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在剪辑的内容提要里加了“官宣”二字,删改之后,变成了【官宣,慎入年年,年年慎入】。 段慎抓着顾年的手指一按,点击发送。 今夜,和顾年一起叫哑嗓子的,还有深谷粉。 退圈的剪刀手复出,各家唯粉同仇敌忾,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评论里先刷了几百条“顾小生三年抱俩!” 深谷粉更为忧虑,不知道剪刀手这回又站了影帝和谁的cp,无论是谁,必将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等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看完视频,双方都懵逼了。 唯粉:这啥?不当顾年唯粉了?那我们还刷顾小生三年抱俩吗? 深谷粉:啊啊啊啊我死了啊啊啊镇圈之作定海神针!没有人能逃得过真香定律,没有人! 于是唯粉退场,变成了深谷粉的狂欢,恨不得拿着显微镜,出一部380页的解说,来向同圈的姐妹安利视频。 “慎入年年,年年慎入”更是成为了经典语录,镇圈神话。 “敲黑板,第一个年年是人名,第二个年年是频率副词,太美妙了,我磕的是什么神仙爱情,连名字都配一脸!” “深谷,重新定义慎入,都给我磕!” “车门已经锁死了,钥匙在珠穆朗玛峰!” “居然还有同床视频,这是什么黑科技!” …… 没有人把重点放在官宣二字上,如果让他们知道,这剪辑真的是段慎和顾年共同发出的,就不止今天这个场面了。 但顾年知道,吓得他好几天没有上网,总有一种掉马裸奔的错觉,看见相关字眼就脸红。 这个症状一直持续到他把46次债都还完了才减轻。 顾年包着一条毯子坐在地毯上看书,宝宝能爬之后,展现了孩子应有的强大好奇心,根本抱不住,去哪儿都坚持自己爬自己探索。 在二次元,除了满足生活必须所需,娱乐少得可怜,一想到宝宝在这种环境里困了几个月,顾年和段慎溺爱得不行,把家里的家具都包上海绵,恨不得把门都给拆了,就为了方便宝宝爬着玩。 电视机是个好玩的黑盒子,宝宝最喜欢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瞎按,按到喜欢的就停下来看几眼,黑屏了就求助爸爸。 这个“爸爸”特指段慎。 因为顾年有时候也搞不懂数字电视复杂的使用方法,更别提宝宝胡乱按键,完全不知道怎么解救。在片场的段慎如果在白天接到视频电话,十有八九就是教顾年怎么给儿子调出频道。 “爸爸!”宝宝突然扯着顾年的裤脚喊道。 顾年放下书,条件反射要给段慎打电话求救,结果抬头一看,段慎就出现在电视里。 段慎新电影刚杀青,电视上是一则简短的采访。 顾年把儿子抱到膝盖,一大一小两眼放光,聚精会神。 记者:“××(富士山)经常感谢你在剧组作为前辈,指导他的演技,对于这个年轻的后辈,您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个记者不太会说话,顾年有些护短,他家段慎分明不到三十,前辈后辈的,搞得好像他和那个富士山年龄差很大。 “没有。”段慎眼神冷漠,“我只教过一个人演戏,那人不是他。” 记者噎了一下,挤到前面,继续问:“影帝很少短期内和人合作两次,××有什么特别吗?期待和××下次合作吗?” 段慎:“不期待。” 他一向懒得回应什么传闻,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于作风端正,也很难让媒体捕风捉影。但是他最近顺着顾年的浏览记录,对粉圈有所了解,既然了解了,就必须澄清,管他有没有打别人的脸得罪人,反正,家里那个小蠢货会高兴的。 其他记者:这个记者怎么回事?明明来采访影帝,话题怎么都往别的艺人身上扯? 众人合力把那个记者挤出圈外,追根究底:“能透露一下那个人是谁吗?能当影帝的学生一定很优秀吧?” 有人立马猜测是顾年。 段慎听到顾年的名字,眼里有了点笑意,“是年年,很谦逊,我很喜欢他。” …… 采访播完,进入广告,宝宝看见没有爸爸了,挣扎着要爬走,顾年放开他,一个人沉浸在影帝的话里。 就看谁还能动摇他在cp圈的地位! 宝宝爬了爬,没有爬动,眼里出现一点困惑,往后一看,顾年咬着他帽子上的长长兔耳朵,若无所觉。 “爸爸?” “嗯?” 顾年讪讪地放开宝宝的帽子,他太激动了,以为咬的是自己的袖子来着。 最后还是没忍住,抱起宝宝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爸爸好爱你啊!” “爸爸带你去玩。”顾年飞快地收拾好奶粉和尿不湿,抱着宝宝出门。 宝宝拍着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道:“玩,找爸爸。” 顾小生每次说出去玩,结果就是跑去找段慎,宝宝已经看透他的套路,但还是很开心就是了。 段慎离家前说他今天去公司的录音棚,顾年戴着口罩大包小包的过来,听说段慎已经录完了,现在在私人休息室。 休息室是指纹锁,录了顾年的指纹,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回去了?”顾小生打开门,他没有告诉段慎要来,不会这么不巧吧?房间里的大床上随意扔着一件西装外套,正是段慎今早出门穿的那件。桌子上放在皮夹子和半杯热水,看起来只是刚好出去,待会儿还要回来。 顾小生抱着儿子躲进桌子底下的幕布,“嘘,我们和爸爸玩捉迷藏。” 宝宝眨了眨大眼睛,安静又兴奋得捂住嘴巴,父子两表情如出一辙。他最喜欢和爸爸们玩捉迷藏了,家里有专门用来捉迷藏的迷你宫殿,有点类似迷宫。 特别是段慎带着他躲,顾小生找的时候,顾小生回回找不到就要耍赖:“宝宝喝奶吗?来爸爸这里……” 禁不住诱惑的宝宝扭着身子要下去,段慎无可奈何。 段慎进来时没有发现不对,他拉开抽屉,对跟在后面的经纪人道:“明天开始我要休息三天。” “啧啧,又休息,睡睡年年春宵短,从此君王不早朝……” 躲在桌底下的顾年:“……” 为什么看起来严肃的经纪人也会说深谷粉量产批发的骚话?幸好不是那句“年年日日人相似,日日年年花不同”,不然他的脸真是没地儿搁。 段慎:“少看点没营养的东西。” “你一声不响给我搞出一个大胖小子,我看点东西解压还不行么?苦中作乐懂么?”经纪人坐在椅子上,“哈哈哈哈哈深谷粉真的搞笑。” 段慎打开衣柜:“你看我后天穿这套衣服怎么样?” 经纪人嘴贱:“又没活动,穿什么有差吗?求婚啊?” “嗯。”段慎嘴上轻描淡写,手里却把三套衣服来回对比。 顾年&经纪人:“……” 卧槽!好好的惊喜就这么让他给偷听没了! 要是让段慎知道他在这儿,会不会恼羞成怒不求婚了? 顾年悄悄抱紧儿子,决定等段慎走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样就能假装不知道。 理想很美好,但是他忘了他手里的儿子是不可控因素。 宝宝吸着自己的手指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亮晶晶盯着外面,爸爸怎么还不来?以往顾年抱着他躲的时候,不到一分钟就会被抓到。 经纪人手肘一滑,带出了一个抽屉,里面躺着一个天蓝色的丝绒盒子,还有一份看似完美的求婚计划。 “影帝你这有点狠啊,顾年要是不哭以后我叫你爸爸!”经纪人粗粗扫了一眼影帝宏伟的计划,有些感慨。这是娱乐圈真爱了吧,就顾年的性子,边洗碗边求婚都能同意,影帝还是费劲心思筹备了一个月。 “爸爸。” 仿佛为了打脸一样,经纪人话音刚落,一声爸爸应声而来。 宝宝忍了又忍,在听见外面的叔叔叫爸爸的时候,弱弱地跟了一句。 顾年:“……”坑爹。 段慎:“……” 经纪人捂住自己的大嘴巴:“不是我叫的!” 段慎额头青筋一跳,不由分说开门把经纪人推出去,然后关门上锁,蹲在桌子前面:“出来。” 能进来的,除了顾年还有谁? 大红色的绸布轻轻掀开一角,宝宝率先从桌底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像一只奶猫儿,叫着“爸爸”往段慎怀里扑去。 段慎把他接在手里,静静地等另一只出来。 红布又是一动,顾年年迟疑地挪出来半个身子,顶着红绸,眼神无辜:“我什么也没听到。” 殊不知他这副样子,像极了揭开红盖头的美貌新娘,双颊微粉,明眸含情。 段慎喉结滚动:“不求了,先入洞房。” 顾小生忽视影帝的后半句,焦急地从桌子下钻出来:“怎么就不求了呢?我真的没听见。” 影帝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把顾年推在床上,然后把宝宝放在两人中间,确保宝宝不会掉下床后,按着顾年的后脑勺就是一个深吻。 半响,段慎微微喘着气道:“年年,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顾年急忙梳理气息,郑重地回答:“好。” 求婚的仪式不重要,他只想听段慎亲口说。 段慎笑了一下,他怎么会不知道顾年的回答,但是这个小蠢货,永远值得他花心思,给他最好的。 来不及给的,我们婚礼上见。 —完— 《卖乖》 简介:拼伞里的女装大佬室友和教授的故事。 沈绘从高中时就会恃靓行凶,家里穷,拍着脑袋想了一招,把美貌变现——明码标价假装别人女友。 雇主上网吧他就在一边拎衣服,雇主飙车他就坐在后座喊“好嗨哦”,时速飙到二百五,依然面不改色……等等,端茶倒水撒娇,中二雇主带出去倍有面子。只充门面,不干其他事,居然也没有翻过车。 沈绘把他的班主任,一个五十岁的老头气得不要不要的。 直到有一天,老头生病了,这地方又缺老师,正好老头研究生儿子回来照顾老爸,老头放心不下一群小崽子,不要他守病床,只让他代课。 于是沈绘这个刺头就转到了蔺景明手里。 蔺景明看着温文尔雅,实则腹黑能打,拳头硬得很,一个阴狠的眼神吓退一众黄毛,没两天就把沈绘收拾的跟鹌鹑似的。 没人敢找他扮女朋友,没有额外收入来源,政府补贴足够让他读到毕业,但是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沈绘,完全开心不起来。 沈绘父母早逝,到了上学的年纪也没人管,在外面多玩了一年泥巴才入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成绩不好,他自作主张给自己留级,磨磨蹭蹭地学到高三,比同龄人要大两岁。 装别人女朋友赚来的钱全用在买好床垫好家具上面,连口锅都要精挑细选,就是在吃的上不在意,有一顿没一顿。 明明也成年了,在蔺景明面前却要矮一个头。 “你校服呢?”蔺景明看着沈绘的破洞牛仔裤直皱眉。 “卖、卖了。”沈绘实话实说,他可受够了在蔺景明面前撒谎的苦,半夜三点也能从网吧里给你揪出来。 最后,小裙子扔了,头发剪到耳朵上面,穿着蔺景明当年读书时大一号的校服,像只懵懂的小鹿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课。他脑子转得快,成绩突飞猛进,直追上游。 蔺景明代了一个月课就走了,沈绘表面上依依不舍,仿佛指路明灯熄灭,哭着说了一大串我会好好读书的话。 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又可以赚钱了嘿! 可是蔺景明走了,老头又回来上课了,看着改造好的沈绘,眼眶发热:“好好好咳咳……你一定要考上大学,景明很关心你,叮嘱我你进步了就把成绩单发给他看咳咳咳。” 沈绘:“……” 居然威胁他! 什么进步成绩单,摆明了就是“敢退步试试,回来削死你。” 老头病没有好全,每天天不亮就揣着手在教室门口等学生上课,看见沈绘就露出欣慰的微笑。 沈绘不敢气老头,免得被蔺景明算账,于是就这么苦逼地一直学一直学,最后考上了重点大学。 高中毕业那天,老头把沈绘叫到办公室,给了他一个牛皮纸,“到了大学,也要以学习为重,其他的,咱不急。” 沈绘打开一看,是大学的生活费。老头担心他掉钱眼里头了,反而耽误前程。 沈绘红着眼睛,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还给老头,至于蔺景明……他特地选了一个离蔺景明远远的城市。 到了大学沈绘故态复萌,听说女装直播人气特高,特赚钱,忍不住打起这个主意。 沈绘有颜值,有经验,很快火了起来,每天数着小钱钱入账,早就忘了当初发的誓——再也不用女装赚钱。 每年寒假都会回老家,偷偷往老头窗户缝里塞钱。他没听老头的话,塞了钱就跑不敢见他,也不在家住。 最近,沈绘的直播间有一个土豪刷了好几万了,沈绘从欣喜到担忧,只用了十秒。明知道他是男性的情况下,很少有同性观众给他砸钱,这位一看就是男性的观众,引起了他的怀疑。 点进去,年龄十八。 该不会是个以为十八岁就很牛逼,篡改年龄的未成年吧? 卧槽! 越想越像是趁家长睡觉偷用家长指纹解锁装土豪的小学生! 沈绘总觉得自己会上法制频道。 他就是个兼职赚点小钱的穷鬼! 于是加了那人的聊天号,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小学生。 几句话之后,小学生居然承认了,哭着说他用了他爸的钱,现在离家出走不敢回家。 一打听,居然还是同一个城市。 再问之下,这个小学鸡居然连女装大佬是什么都不知道,单纯以为他是个漂亮姐姐。 沈绘没有骗钱的爱好,打赏都是你情我愿的,他当即表示可以退钱,包括直播平台收的手续费都可以补上。 结果这个小学生一直说自己不敢回家而且手机快没电了,沈绘有一点点着急,万一遇上人贩子……他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放在了“知心姐姐”的人设上,说:“你在哪儿?” 小学生报出地点,一个咖啡厅。 沈绘没觉得小学生不在肯德基而在咖啡厅哪里不对,穿着女装出门。 一路上都在臭美:老子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 优秀青年沈绘到了咖啡厅,报了桌号,随着服务员手指一指,表情顿时跟见了鬼似的。 !!! 卧槽!蔺景明怎么在这? 沈绘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片大片蕾丝裙子,和蔺景明对视五秒之后,瞬间想起自己发过的誓,以及某个情景:蔺景明临走前,他抱着蔺景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舍不得他希望一辈子都在他的教导下走在知识的康庄大道上。蔺景明神色微动,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笔买参考书专用资金,现在是他老房子里的一套刀具。 他暗道一声完蛋,拔腿就跑。 第45章 蔺景明三年没见沈绘,当初那个让父亲头疼的刺头他早已印象不深,唯一还记得的就是沈绘抱着他的裤腿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再次关注到沈绘,完全是一个意外。沈绘女装直播的那个网站最近在搞推广,未经沈绘同意,就把他当成卖点写了几篇软文,投到了各大浏览器推送页面。蔺景明无意间扫到一眼,被直播间那个熟悉的面孔吸引住,三年过后,沈绘长开了,眉眼更为深邃惊艳,还往脸上鼓捣了一堆化妆品,开了变声器……蔺景明不太确定是不是他。 是不是,约出来见见就知道了。 沈绘校内线上两副面孔,从来不跟人约线下见面,砸钱也不行,蔺景明顺着沈绘对于他未成年的猜测,歪打正着把人约出来了。 蔺景明不懂现在流行的女装大佬文化,就是觉得自己当初好不容易扶正的一颗小白菜又长歪了,还是一颗父亲三不五时就提醒他要浇水的小白菜。 平日里忙得没空,小白菜自由生长,现在撞到他面前了,不给他松松土,对不起当年沈绘掏心挖肺的“挽留”。 蔺景明读完博士后,被沈绘隔壁学校聘为教授,英俊多金,看起来高冷不可攀,举手投足都是沉淀下来的涵养。 他穿着西装,手里还拎着上课用的公文包,路人频频向他看来,眼里都有些惊讶,就像是看见民国走出来的满腹经纶的先生或者贵公子,光是坐在那儿喝咖啡,就是一副清新淡雅的油画。 欣赏不来的只有沈绘一个人。 他看见蔺景明衬衫袖子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一小截手腕,路人觉得这该是一只提着毛笔书写春秋的文人的手,而沈绘第一时间想到,夜黑风高,蔺景明单手把他从黄毛的机车后座拎下来,像拎小鸡一样轻松。 上一秒他还因为蔺老头生病没有人看晚自修而放肆逃课,下一秒蔺景明一个眼神把黄毛吓得抛弃沈绘,再也不找他当假女友。 沈绘早自习起不来,理直气壮窝在被窝里睡懒觉,蔺景明请菜市场大妈清早五点半开始,用扩音器在他门口叫了一小时“黄瓜五毛钱一斤,茄子六毛二一斤”。 沈绘虽然翘课专业户,但他其实不会翻墙,偷偷配了看门大爷的钥匙,趁他打盹儿开门溜走,这事没人知道,偏偏第二天蔺景明掏钱换上了指纹锁。 沈绘不是没想学习,他就是想赚钱……面对蔺景明也不能破罐破摔,只能乖乖背起书包上课。 三年不见,妈的这个蔺景明怎么花样还越来越多了! 沈绘拔腿开溜,一边跑一边紧张回望,就见蔺景明放下马克杯,从容地付钱,淡淡扫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让你先跑三十九米。 沈绘:“……” 老子现在风华正茂,蔺景明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再被追到他就、他就直播倒立吃饭! 直到今天,沈绘也能因为蔺景明一个眼神气得跺脚,他恨不得自己能够像市井对骂的泼妇一样口舌伶俐,可惜他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到什么操作可以对付蔺景明。 沈绘不敢回头看了,他发挥出百米冲刺的水平,灵活地钻过一辆俩小汽车,专挑弯弯绕绕的地方走——只有他这样的身板才能刚好通过。 好像有哪里不对? 耳边传来一阵风响,沈绘陡然心惊,下一秒他就被蔺景明拦截堵在一个拐角。 看着面前的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沈绘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所选的弯弯绕绕的路,不代表蔺景明就会跟着他走那条路啊,人家沿着两点间最短距离走直线! 我是傻逼吗? 沈绘对灵魂发出质问。 蔺景明:“跑什么?” 沈绘看见蔺景明伸手往他脸上去,害怕地闭上眼睛,这一拳下去眼圈会青吧? 说来也怪,蔺景明从没有真打过沈绘,顶多当着他的面徒手掰弯了一根铁棍,还是因为沈绘不小心惹上了一个恶劣的混混,对方来找麻烦。铁棍是混混带来的,被蔺景明截下没收,顺便警告了一次混混。 但是沈绘就是觉得蔺景明会揍他,用衣架扫把戒尺或者其他什么能随手操起的玩意儿。一旦他犯了错或者对蔺景明撒谎,这种预感就格外强烈。 如果沈绘能有幸体验健全的家庭生活,他会明白,这是很多小孩都会经历的阶段,比如多看了一集动画片没有写作业,担心被下班回来的父亲大揍一顿。 他没心没肺活到高中,遇到了蔺老头,才开始懵懵懂懂地体会到一点。蔺景明来了,更是直接把这种感觉放大了一百倍,从没有人会因为他睡懒觉就跑到他家里把人挖起来上课。 沈绘不懂,就瞎琢磨,琢磨出来他上辈子可能抢了蔺景明老婆,所以这辈子看见他就怂。 “别打我!”沈绘求饶,“……嗯?” 睫毛被轻微地拉扯了一把,沈绘眯缝着眼,看见蔺景明骨节如玉的手指间捻着几根……呃,假睫毛。 高中的沈绘是女装菜鸟,那他现在就是满身橙装,然而被氪金大佬按在地上摩擦,装备掉了一地。 蔺景明顿了一下,把沈绘另一边的假睫毛和假发扯下来,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还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一张没用过的湿巾,他写完粉笔字擦手准备的。 沈绘闭着眼睛任蔺景明在大街上直男式卸妆,觉得自己这个体验可以去投稿给“男朋友有哪些动作让你想打死他”。 ……不对,不是男朋友。 蔺景明觉得挺有意思,好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古董,等他慢慢露出被粉底掩盖的真面目。 “别动。”蔺景明按住沈绘的手。 沈绘提了提勇气,拿出包里的银行卡,里面是蔺景明打赏的五万块钱,“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蔺景明笑了一下,薄凉的嘴唇轻轻勾起,笑容有点晃眼:“谁以前抱着我说不舍得我?” “……是我。”沈绘低头。 “谁说想让我做他一辈子的指路明灯,做知识的引路人?” “也是我。”那不是想让你赶紧走千万别回来吗? “谁发誓说以后再穿女装赚钱他就是小狗?” 沈绘:“汪。” “不是……上学不得花钱么?没钱就得赚啊,我身无长技,只能卖卖脸。”沈绘卖惨。 蔺景明眼睛一眯:“我不是给了你生活费?” 沈绘张了张口,他一直不承认钱是蔺景明给的,每年往蔺老头窗户里塞钱,就是不愿意联系蔺景明。 沈绘自欺欺人:“我学的是金融法学,你不知道专著有多烧钱……” 蔺景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国际私法》,“我知道。” 沈绘眼神一颤,脚尖不自在地擦着大理石地面,编不下去了。 他似乎有点不敢看蔺景明那本书,顾左右而言他:“好了,你是不是想揍我,先说好不能打脸,我今晚约好了要直播半小时。” 蔺景明被他的逻辑逗笑:“都成年人了,我打你干什么?难道你现在逃课,我还能去你宿舍抓人。” “你不管我了?”沈绘梗了梗脖子,“我反正是要直播的。” 蔺景明正了正神色:“沈绘,当初我不让你赚钱,是为了你的学业。现在……我看直播间的观众说你上学期挂了两科?” 蔺教授在直播间蹲了两个小时,静静看着似乎和沈绘熟悉的观众唠嗑揭老底,连沈绘上学期说他为了挤时间直播,把复习时间压到晚上通宵,最后还是挂了两科的事都知道了。 沈绘脸颊烧红:“那是意外!” “快期末了,全部考完之前,不许再直播。”涉及学习,蔺教授很严格,“你做得到我就放你走。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蔺景明伸手把沈绘耳朵上亮闪闪的耳环解下来,随手一捏,把它搓成了一块废铁。 沈绘连忙点头:“嗯嗯,我保证顺利毕业。” “行。”蔺景明写了一串字母,“成绩单发我邮箱。” 沈绘现在快大四了,蔺景明自然不会再像高中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压着学习。隔了三年再相遇,尊重比压迫更有效。 蔺景明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有空就回去看看蔺老师,他一直惦记你。” 蔺老头想起来就跟他念叨沈绘,沈绘是他教学生涯中唯一一个无亲无故的学生,像根野草似的长大,老头免不了就多了几分关注。 每次老头一说,蔺景明就无奈,小孩躲着他走呢,他上哪儿知道近况。 沈绘靠着柱子,看蔺景明往底下停车场走去,脸上的妆容被卸了个干净,和他的女式上衣搭起来不伦不类。 蔺景明给他留了一件外套,沈绘怔怔地盯了一会儿,摸了一遍口袋,没找到什么重要东西后,经过一个垃圾桶,一抬手放了进去。 蔺景明开车出来,四处找了找,没看见沈绘的影子,反倒在绿色垃圾桶里,看见他那价值不菲的西装艰难地冒出一点布料。 他拍着方向盘笑了笑,还是这么孩子气。 …… 沈绘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直播,先告诉粉丝最近考试不直播了。 粉丝调侃他什么时候怕过挂科,怕不是假冒的。 沈绘想,我是不怕挂科,但是他怕蔺景明啊。 “今年情况不一样,挂科会被打。”他顿了顿,“有个人要我发成绩单。” 粉丝不知道他没有父母,弹幕里一阵嘲笑。 “哈哈哈哈,老父亲真是太严格了!” “哈哈哈哈哈哈谁说上大学就自由了我一点也不同情!” “直播一时爽,挂科火葬场。来啊,直播复习啊。” “爸爸在吗?在吗爸爸?我要举报您儿子上学期连挂两科,上上学期补考一科。” 但是很快,弹幕里的哈哈哈被另外一种发言刷屏。 “青年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应当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知识学习当中。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 十八条格言警句循环滚动,还是高级会员专用的特效字体。 一看就是某位砸了五万块跻身高级会员的教授来了。 名言霸屏,夹杂着几条普通群众的疑惑和猜测。 “这个砸钱的不会就是沈爸爸吧?” “我觉得前面的真相了。” 沈绘神经一紧,关闭直播间,老老实实地摊开书开始复习。再直播他怀疑那群嘴上没把门的粉丝,会把他大一翘课被处分的事也说出去。 …… 沈绘消停了一天,第二天就坐不住了,离考试还有五天,他就求个及格,这么早复习太亏。 性格所致,一天不赚钱他就缺乏安全感,直播是不能直播了,沈绘寻思着最近再找一个其他的兼职。 正巧,他把这个想法和一个学姐一透露,学姐马上说她正缺一个人帮忙。 学姐公司董事长的千金,瞒着长辈交了一个没钱的男朋友,家里要求她分手相亲,找门当户对的对象。她骗家里已经分手,实际上还处着穷男友,为了避免亲自相亲男友吃醋,正打算找一个人来替她糊弄相亲。 按小时计,一小时五百。 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沈绘马上应下,打包票不会露馅,保准让对方说不出哪里不好,但又微妙地不想继续。 翌日下午三点,沈绘女装赴约,打出租来到这个看起来就死贵死贵,地点还特别偏的私房菜馆。 他先到包间,对着桌上的饭前甜点一阵猛拍,实时传图给雇主,好让她向家里交差。 这格格不入的举动,让服务员多看了他几眼。 与此同时,单身三十年,被老头强制要求相亲的蔺景明,开着宾利,和沈绘前后脚抵达目的地。第46章 据说雇主的相亲对象极富涵养和学识,英挺冷情,难以亲近,沈绘对症下药,力求走另外一个极端。 他特地选了一顶酒红色的波浪卷假发,粉底不要钱一样往脸上脖子抹,厚厚一层,不仅能彻底掩盖他的真实性别,还有一股塑料感,差点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一进来就把套装的上衣脱掉,露出里头的细细的吊带裙。 服务员先上了普洱茶,典雅素净的包间,袅袅雾气升起,沈绘的发型到服装,完全是另一个风格,仿佛用拙劣的ps强行把他融入这里,美则美矣,不适合结婚。 浓妆艳抹,衣着暴露,沈绘相信,相亲对象一定避而远之。 哦,对了,还要加上举止过分亲昵这一点。 木质推拉门轻轻响了三下,缓缓向左推开,沈绘首先看见按在门框上的三根手指,指甲圆润,修剪平齐,骨节如玉。不等对方进门,沈绘立刻迫不及待地挽住他的手腕,“你怎么才来?” 沈绘注意到雇主董事长千金的身份,并没有太亲昵,只是稍稍按住对方的胳膊,语气骄纵,宛如作精。 沈绘明显察觉到对方手腕上的肌肉一僵,有往回收的趋势,瞬间扬起大大的笑容,他判断没错,这人不喜欢自来熟。于是得寸进尺,往前走了一步,推开门。 蔺景明还没进门就被拉住手,眉头一皱,右手虚握成拳,尽可能减少肢体接触地拨开她,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诡异地耳熟。 门被推开,沈绘脸上还挂着精致的笑容,蔺景明比他先反应过来,原本打算拨开他的手紧紧一扣,把沈绘双手反剪压在门上。 沈绘电光石火间看清了相亲对象的脸,双腿一软,险些昏过去,他这是什么运气! “你不是在复习么?”蔺景明盯着沈绘比上回还夸张的妆容,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 两人离得太近,蔺景明被沈绘假发的气味呛到,稍稍往后退了一些,手指一动,竟然在他的粉底上面留了两个指印。 这是涂了多厚一层……蔺景明有些无语,看着沈绘尴尬气恼害怕的样子,居然还有点想笑。 沈绘狡辩:“蔺老师说了,要劳逸结合。” 蔺景明:“你这个逸,就是来跟我相亲?” 沈绘趁蔺景明放开他的空当:“我走错地方了,这就走……” 说完沈绘立马一矮身,从蔺景明胳膊底下溜走,还没走两步,突然脚底一空,被人提着腰,放在了对面的桌位上。 蔺景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出门向服务员低语两句,随后,服务员拿来三条干净的热毛巾,看见沈绘脸颊上面的指印时瞪大了眼睛。 那个瑟缩地坐在椅子上的小姐刚经历了一场暴力吗? 由于沈绘假发歪了,视觉效果加倍惊骇。 服务员对沈绘使眼色:如果你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睛。 沈绘尴尬地抬手擦了擦脸颊,把粉底涂匀。 服务员:“……” 沈绘看见蔺景明要毛巾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果然,下一刻,一面湿热的棉质布料盖上脸,沈绘被迫卸妆。 一连用了三条,小脸被擦得红扑扑的。 沈绘不敢反抗,仿佛洗白白待宰的那什么,他想起高中有一次,他骗蔺景明在家养病,跟黄毛去老远的地方飙车。他和黄毛都怕蔺景明,但是黄毛找不到像他这么胆大又带得出去的“女朋友”,他俩一合计,换了个蔺景明绝对看不见的地方……这件事证明了世界上没有绝对。 那天回来之后,沈绘发现他家门被拆了,桌上放着一盒药。这拆门的力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蔺景明带着退热药在门外久呼不应,情急之下采取了拆门的手段,结果小孩根本不在家。 沈绘随着蔺景明的擦拭,脑袋乖巧地往左偏,往右偏,像一只精致的提线木偶。沈绘记得他当时彻骨生寒,怎么处理的?好像记不清了。 蔺景明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毛病,居然开始觉得给沈绘擦脸很有意思。 这种抓包行为,好气又好笑,已经无数次,却也只发生在沈绘身上,可这个人好像永远学不乖,永远出乎意料,就像这张脸,每一遍擦过去都不一样,只有耐心和细心,才能看见层层遮掩下最真实的沈绘。 蔺景明把外套脱了给沈绘,他还是男装比较顺眼,“这回不许扔了。” 扔个衣服还被主人抓到,沈绘无地自容。 蔺景明把毛巾扔到垃圾桶,在沈绘对面坐下,拿起菜单,问他:“想吃什么?” 沈绘坐立不安,恨不得手里马上变出一本法典,“我、我马上回去复习。” “不是相亲么?”蔺景明气定神闲,“继续。” 沈绘想不明白蔺景明的大脑构造,都知道他是替人来相亲的了,还能继续得下去? “那个,董小姐她今天临时有事……”沈绘不知道怎么替他的雇主开脱,做为一个替身,雇主给了足够的费用,却因为他的私人原因翻车,这是相当严重的事故,搞不好影响她的终生大事。可他怎么在蔺景明面前撒谎,说一句能被看穿还没说出来的十句。 他都想跪下来求蔺景明了。 蔺景明对相亲本就没什么热情,不过是年纪大了,又没有对象,应该走的一道程序,相比之下,逗沈绘就好玩多了,他正愁师出无名,沈绘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你表现。”蔺景明飞快地点了几道菜,电子菜单自动发送。 沈绘摸不准蔺景明的意思:“什么表现?” “你把我相亲搅黄了,就得赔我一个。”蔺景明挑眉,“介绍人说她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你什么时候做到了,什么时候算完。” 这八个字还真难……搞不好得赔上一辈子。 沈绘提醒:“怎么能算我搅黄的,就算不是我,也是其他人拿钱办事。” 只是其他人不会露馅。 蔺景明:“哦?那我去告诉介绍人。” “别——”沈绘屈服,接单一时爽,售后火葬场。 上菜之后,沈绘有点惊讶,就听蔺景明道:“我记得你好像比较喜欢吃这些菜?抱歉,可能记不太清。” “谢谢。”沈绘拿起筷子,无从下手,心里有点堵,看哪盘菜都觉得不舍得吃。 “你太瘦了。”蔺景明给他夹了好几筷子,“三年一点体重也没长。赚的钱都花哪去了?” 这个问题沈绘回答不上来,反正不是花在口腹之欲。他喜欢买无厘头又用不上的东西,力所能及之内,按价高者买。快递都寄回老家了,宿舍没地方放。沈绘买过什么德国进口的刀具厨具锅炉,但实际上,他一次也没开过火。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买,或许是因为在遥远的幻想里,如果他有一个家,家里的东西都应该这样置办,用尽他全部的积蓄。 沈绘看着碗里的猪蹄,突然转移话题道:“你居然还没结婚。” 蔺景明揶揄:“是啊,但我三年前就提前养上儿子了。” “沈绘。”蔺景明忽然正色道,“你知道这小孩叛逆期过了没?” 能不处处躲着他走了吗? 沈绘被噎得说不出话,猛扒了口饭,口齿不清道:“谁是你儿子。” 吃完饭,沈绘想把他的女式套装一块带走时,蔺景明以牙还牙,把他的衣服没收,“我赔你新的。” “不用。”沈绘眼睁睁看着蔺景明把他的女装扔进垃圾桶,“那我岂不是也要赔你一件。” “你就不用了。” 蔺景明开车带沈绘去最近的商场男装区,挑了几套衣服。刷卡的时候,沈绘不禁感慨,明明是从同一所貌不惊人的高中毕业,都是好大学的金融法学专业,他怎么就没蔺景明那么有钱呢? 蔺景明把沈绘送到校门口,临下车时叫住沈绘,看着他却没说话。 沈绘有点莫名燥热,正想凶巴巴地跑掉时,蔺景明开口了。 “晚上记得复习。” 沈绘:“……” …… 晚上八点,沈绘生无可恋地打开视频,然后翻开砖头厚的专业课本,在蔺景明的远程监督下学习。 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学习。沈绘给自己洗脑。 另一边,蔺景明翻着同一本书备课,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进度完全契合。 “不会的要问。”蔺景明说了一句,便专心看书。 沈绘努力不去看蔺景明,心里却忍不住的开小差:蔺教授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老师,会给学生划重点吗?整本书都是重点吧? 咔哒,蔺教授把书一合,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 刚在第十页的沈绘:“……”好生嫉妒。 他急忙沉下心思看书,怕被蔺景明误会他不学无术,再抬起头,却在视频里看见一个……裸男? 他急忙把手机倒扣,刚才看见的景象却挥之不去。 蔺景明刚刚洗完澡出来,只松松垮垮围着一条浴巾,腹肌和人鱼线格外抢眼,每一块肌理都蕴含着绝对压制的力量。 沈绘倒扣手机之前,蔺景明随意地朝这边瞥过来一眼,只一眼就让沈绘心跳加速,直冒热气。 穿衣文气,脱衣兽性。 沈绘愤愤地想,这人怕不是个流氓,为什么没有法律规定蔺景明洗完澡必须穿衣服? 第47章 沈绘把脸贴在桌子上降温,昳丽的眉眼像是秋水润过一般,他稍稍冷静,睁着一只眼抬起手机屏幕。 哼,想裸聊啊?老子会怕吗? 沈绘眯起眼,纤长乌浓的睫毛挡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目光,他还没见过蔺景明的腹肌,让他来看看会打人的腹肌长什么样…… 怎么没了?! 他一下子直起腰,把手机徒劳地转了几个方向,好像这样就能把蔺景明收入镜头一样。 但蔺景明大概是去换睡衣了,沈绘一直没看见人,没多久听见一声轻笑。 “找什么呢?”蔺景明拿过手机,衣着得体,反而显得沈绘不安分的眼神像个小色狼。 沈绘恼羞成怒地挂断视频,愤愤地去洗澡。 他咋就只看了一眼?亏大了。 话说回来,蔺景明不愧是能震慑一条街混混的人,瞧瞧那腹肌,令人甘拜下风。沈绘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小腹平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腰细腿直,肤色奶白,就是看起来能被蔺景明一拳揍翻。 沈绘在洗手间呆久了,出来的时候打了两个喷嚏,因为是大夏天的,所以没太在意。 这几天脸颊惨遭蔺景明蹂躏,沈绘非常小心地给自己敷了一张面膜,要是还有下次,他就、他就把最全的卸妆流程视频发给蔺景明!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晚,有高中时他抱着蔺景明哭的,有他在蔺景明家里写物理作业的,还有他穿着女装被蔺景明追着满大街跑的……总之梦里的沈绘忙得不行,以至于醒来的时候一脑门汗。 他摸了一下额头的温度,觉得还行,便没有在意,他有点被屋里的空调冻到,又懒得下床,卷了卷被子昏睡过去。 晚上七点,和蔺景明约好的复习时间到了,沈绘浑浑噩噩地下床,打开视频。 他好像有点发烧。 沈绘不认为是因为自己洗澡时间太长,“我可能是被蔺景明吓病的,他的拳头可吓人。” 把黑锅推给蔺景明之后,沈绘撅起嘴,唇色烧得艳红透润,一戳能流出玫瑰汁一般。 蔺景明看了看他,不确定地道:“你开了滤镜?” 沈绘:“……”这个可恶的直男! “对,新款滤镜,先试试效果。”沈绘不想让蔺景明知道他发烧,容易引起不好的回忆。 下一刻,手机滴答一声,转帐通知,蔺景明向你转账五万。 沈绘数了数零,瞪他:“你干什么?” 蔺景明:“你一开滤镜我就想起你直播,忍不住想打赏。关了吧,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都见过你为什么看不出来我在发烧? 沈绘没动,于是转账消息嘀嘀嘀响个不停。 沈绘:搞得我好像故意在骗钱一样。 蔺景明逗了沈绘一会儿,觉出不对来,“你发烧了?” “没有!”沈绘立即否认。 蔺景明笑容一收,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怒气,“吃药了吗?” 沈绘点点头。 “我怎么看着你今天不像出过门的?”蔺景明仿佛在沈绘身上装了监视器。 “我让室友帮我带的药。”沈绘几年没有生大病,头疼脑热熬一熬就过了,他不喜欢吃药。 蔺景明:“药给我看看。” 沈绘只好蔫了吧唧承认:“没有。” “沈绘你长本事了,以前一口气全吃了,现在一口不吃,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我没有。”沈绘嘟囔了一句,把视频按断,“我累了,今天不想复习。” 蔺景明在沈绘最后凑过来关视频时,看见他的嘴唇快要干裂了,可是小兔崽子垂着眼角不敢看他,关视频的动作倒是干脆利索。 蔺景明啧了一声,任命地换上外出的衣服,先去药店里买了退烧药,随后打电话给沈绘学院的老师,请他帮忙查一下沈绘的寝室号。 这个领域就这么大,教授基本都认识。 半小时后,蔺景明出现在沈绘寝室门口,正好看见一个和背影和沈绘很像的人在开门。 长发,吊带,身材明显比女生修长,看起来是男扮女装。 托沈绘的福,蔺景明三年前就对鉴定女装大佬的套路烂熟于心。 蔺景明不知道“当宿舍出现一个女装大佬,容易传染一群人”这个脆皮鸭定律,这件衣服沈绘直播的时候穿过,便以为那是沈绘。 他按了按额角,这场面似曾相识,三年前,他也这样提着一袋药去找生病的沈绘,沈绘家里没人应,他等不及徒手拆了门,按着被木片割伤的手指进门时,却发现沈绘跟黄毛去外地飙车了。 蔺景明当时有点心凉。 就像现在。 明明生病了这是又要去哪儿?还是说又是一次逃避学习的谎言? 他又上当了? “沈……”蔺景明想叫他,想起三年前沈绘的道歉方式,最终没有叫出口。 看着对方进门,蔺景明把药挂在门把手上,转身下楼。 和沈绘同寝室的苏遇和,脱下向沈绘借的小吊带,听见门口有点动静,有些疑惑:“沈绘你点外卖了?” 他打开门,看见上面一袋子药,还有一瓶葡萄糖。 “你生病了?” “嗯。” “那你快下来吃药吧,药店的外送员怎么不敲门?”苏遇和帮他烧水。 “不吃……嗯?药?”沈绘猛地坐起来,爬下楼梯抓起药,“我没买啊……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我进来的时候还没有。” 是蔺景明?那他为什么不说? 沈绘看了一眼苏遇和的装扮,最近学校有色狼出没,他的室友舍己为人,装成柔弱女孩子钓鱼执法,每天早出晚归。 他瞪大了眼,脑瓜子突然灵活,蔺景明不会是把苏遇和当成他了?! 以为他没生病又撒谎骗他? 沈绘一把抓起药袋子,连脱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啪啪啪地跑下楼,原本就浑沌的脑浆都被震得一塌糊涂。 蔺景明…… 他看见二楼转角处有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影子一闪而过,这大夏天的,除了蔺景明这个闷骚谁还会这么穿! 沈绘加快速度,一蹦三级,感觉自己就像个沿着台阶滚下来的皮球,快要胀破的那种,终于在蔺景明将要出门前追上了他。 “蔺景明!”沈绘没刹住脚步,一头撞上对方的后背,被坚实的肌肉撞得头昏眼花。 蔺景明被身后这颗小皮球砸到,差点惯性撞上玻璃。 “我、我我没有骗你。”沈绘在他身后喘着气解释,声音干哑,像是几天没喝水的小羊羔。 沈绘揪着他的西装一角,指尖颤抖,莹润的脚趾头瑟缩着,不安地擦着另一只脚的指腹,急得像一只蚂蚁打转。 蔺景明在沈绘贴上来的那一刻,衣料的触感就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误解。 他握住沈绘的手,转身看见对方焦急的红眼,干裂的嘴角,蓬乱的头发,顿时心疼。 “抱歉。” 他顺着沈绘的衣服往下看,发现他连鞋子都没穿,毫不犹豫地微微蹲下,一手环过他臀部以下的位置,收紧一提,抱小孩似的抱起来,另一只手揽着他的后背。 蔺景明大步流星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把沈绘放了进去。 就在他准备关门去驾驶座时,沈绘忽然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额头贴去,声音细细的:“我没有骗你,别揍我。” 别……不管我。 沈绘放开蔺景明的手,着急忙慌地把袋子解开,拆开一板药片,凹了几下,手里马上多了十几片药丸。他张开嘴,想一口气倒进去。 蔺景明拉住他的手,“沈绘。” 他掰开沈绘的手指,把多余的药片收走,只留了两片,“按医嘱吃。” 蔺景明心疼了。光是那句“没骗你”,就把他的心脏戳了一个窟窿,里面躺进了一个小小的人。 这么多年,能让他有这种情绪的,让他任劳任怨,认命认栽的,只有沈绘。 蔺景明拧开车上的保温杯,“还有点温水。”他看着沈绘乖乖吞药的动作,又气又心疼。 他今天之所以会给沈绘送药,是因为他知道沈绘不会主动买药,准确地说,从上次他跟黄毛飙车被逮到之后,就不爱吃药了。 沈绘吃完药,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蔺景明肯定想起高中的事了。 …… 高中。 他发现桌子上有药之后,大脑空白了一瞬,他那时既恨蔺景明太有手段不让他赚钱,同时,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小时候的事他记不清了,蔺景明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掏心掏肺的教他,管他,对他好的人。蔺老头也操心他,但是蔺老头一个班级五十几号人,不可能天天追着沈绘这个刺头说教,否则不是气死就是累死。 蔺景明不一样的,他也说不出来不一样在哪。 他以前犯错了怕蔺景明揍他,这是他第一次怕蔺景明不管他。现场就发的火,沈绘头铁不怕,但蔺景明这次没有守株待兔吓唬他,沈绘怕了。 他知道一个人如果寒了心,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他和蔺景明不沾亲不带故,如果蔺景明不管他,如果蔺景明不管他……每个小孩或多或少会担心过——如果父母哪天不要他了,把他从垃圾桶捡来又丢回去。他小时候没来得及感受到的恐惧,老天爷都还给他了。 沈绘不知道成年人的道歉方式是什么,虽然他也成年了,但行为依然幼稚得可怕。 他把蔺景明放在桌上的药,无视剂量一口气全吃了,然后去找蔺景明。 蔺景明吓得立马把他送到医院洗胃。 沈绘面色苍白地躺在医院床上,拉着蔺景明的袖子,问他能不能原谅他这次撒谎。 蔺景明说好。 于是沈绘又得寸进尺,要他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吃药了。” 蔺景明也说好。 …… 车里弥漫这一股尴尬的气氛,沈绘低头看着蔺景明抽了一张湿巾给他擦脚底板。 凉凉的,痒痒的。 在他高于平常的体温和触觉加持下,这两样感受更加明显。 蔺景明把他的脚放在坐垫上,“闭上眼,先睡一觉。” 沈绘看着他开动车子,问道:“去哪儿?” “我家。”蔺教授要照顾病人。 沈绘觉得今天的举动不符合他女装大佬日天日地的人设,撇清关系道:“不去,要查寝。” 羊入虎口,万一蔺景明不开心了想揍他怎么办?这又不是大街上,动起手来都没个顾忌。 蔺景明盯着后视镜倒车,一边道:“贵校学生处应该管不到我照顾相亲对象吧?” 沈绘压了压嘴角,“幼不幼稚?”过家家呢,还沉浸在相亲戏码里出不来?他可不会变成“知书达理”的标准相亲对象。 车都开了才说不去,谁更幼稚?蔺景明见他情绪转好,也笑道:“打个商量,以后别天天把我揍你挂在嘴边。” 他也没揍过沈绘啊,究竟他给了沈绘什么错觉?用法律能解决的问题,蔺教授从不动手。 法律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沈绘,蔺教授就更不会动手了。 第48章 沈绘缩在后座,手指抠着皮质坐垫,嘴硬道:“你就是揍我了。” 蔺景明看了他一眼,突然道:“那我得找个机会落实一下。” 看吧,他果然是想揍我的,沈绘想,所以他怕蔺景明是有道理的。 蔺景明的家在市中心,到的时候,蔺景明想用同样的姿势把沈绘抱上去,被沈绘拒绝。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自己走。” 蔺景明在车门前蹲下,“上来。” 他见沈绘犹犹豫豫,故意道:“怎么,还想让我给你擦一回脚?也不是不行……” 还没说他,沈绘便面红耳赤地趴在他背后,被蔺景明轻而易举地托起。走动之间,沈绘光裸的脚心一直擦着蔺景明的西装裤,面料丝滑,若有似无。还有面料之下,蔺景明每踏一步,肌肉的鼓胀弧度随之变化,沈绘觉得自己好像直接踩在蔺景明胸膛上一样,不由得想起在视频中出浴的那一幕。 大腿被浴巾裹住了……沈绘叹了口气。 啊啊啊在想什么啊!沈绘骤然反应过来,从脚尖红到了脖子。 “钥匙在我右侧口袋。”蔺景明道,“帮我拿一下。” 沈绘大大咧咧地伸进蔺景明的裤兜掏了掏,听见对方倒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抓到钥匙,对着锁芯插了好几下才对准。 谁让你裤兜布料那么薄,那么贴身! 不关他的事! “穿鞋。”蔺景明把沈绘放在玄关处,拍了拍他的屁股,“乖。” 沈绘差点蹦起来:“你干什么!” 蔺景明单手插兜,嘴边勾着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揍你,如你所愿。” 什么揍他!分明就是摸! 沈绘头昏眼花,觉得自己可能高烧了,脸烫得能热牛奶,“无缘无故不能体罚,蔺教授没有背过高校教师行为规范吗? 蔺景明关上门,往客卧走去,“刚才谁无缘无故用脚趾蹭我来着?” “我要不是熟读行为规范,你今天……”蔺景明把剩下的话吞回去,修长的手指随意敲了敲门框,仿佛在警告他一样,“这也不适用于相亲对象。” 沈绘被蔺景明一句话说得差点原地爆炸化成烟灰,他真的蹭了吗? 他故意蹭蔺景明大腿了吗? 蹭了。 蔺景明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床单铺上,“你今晚睡这,复习的事暂时搁置,明天早起看书。” “我没带书。”沈绘盯着蔺景明贤惠的背影,谁进蔺教授家里还看书啊? “我有。”蔺景明残忍道,“挂科小心我揍你。” 沈绘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再想起玄关只有一双拖鞋,他脚上这双是新的,心情就像飞上云霄一样飘飘然。 我可能脑子烧坏了。 沈绘乖巧地躺在床上,问蔺景明:“你呢?” “我去书房处理点事。”蔺教授还是很忙的,否则单凭大学教授一职,怎么可能那么有钱。 蔺老头对教书育人有情怀,一辈子守着三尺讲台,而蔺妈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两人在蔺景明小时候就因为观念差异离婚,随后蔺妈妈去了海外经商,生意越做越大,另外嫁人生子。蔺景明跟着蔺老头,蔺妈妈见他头脑灵活,也没有亏待这个儿子,蔺景明想做什么都有大笔的启动资金。 蔺景明揉了揉沈绘的头发:“工作才有钱给你打赏。” 沈绘:“你不是不让我穿女装吗?” “不是不让你,是怕你耽误学业。”涉及学习,蔺景明一开口,就很得蔺老头的真传,“你学到的知识是一辈子的,但是女装,它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沈绘对自己的定位也是靠脸,难保哪天就被潮流淘汰了,你不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蔺景明语重心长:“兴趣可以,别把它当成正经工作,除非你有长远的职业规划。” “好。”沈绘没有女装癖,纯粹是为了上学期间好赚钱。 蔺景明觉得沈绘比高中时听话,有点想给他转钱,“暑假了跟我去律师事务所实习。” 蔺景明想了想,补充道:“工资不比你直播少。” 反正他是老板,爱怎么发工资就怎么发工资,高兴了把律所收入都给沈绘也行。 沈绘没有认床的毛病,更何况这是蔺景明家里,但他今天白天睡多了,晚上稍睡了一小时,就抵不住好奇心驱动,爬起来在客厅厨房游览了一遍,看着蔺景明书房透出的光,心里痒的不行。 他在冰箱里找到一盒牛奶,加热之后,装模做样地端着去敲门。 “进来。” 蔺景明的嗓音在夜里竟然有些低沉性感,白瓷杯盏里牛奶晃了晃,被端进去放在桌面上。 沈绘站在一边打量蔺景明,岁月给这个英俊雅致的男人更加深邃的面容和涵养,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沈绘瞥向桌上的笔记本,蔺景明的字还是那么棱角锋利,一如当年在附中街上的小屋里,他在草稿纸上写下的每一道数学公式。 沈绘不会说他当年的草纸都舍不得扔,锁在老家的小库房里。里面还有很多零碎陈杂的物件,都是沈绘一一珍藏的,成长的印记。当然,沈绘自己不会用这么矫情的词汇,他只是觉得,没有人帮他记得过去,如果他自己不保存,则千山万水走过就忘。 他的来处,蔺景明无疑是浓墨重彩而短暂的一笔。 “随便坐。”蔺景明端起奶喝了一口,“谢谢。” 沈绘脑子一抽进来了,属于没事找事,幸好蔺景明忙,也没空问他。 原来蔺景明有这么多事,可是他每天会监督他复习,会开车给他送药……沈绘不知不觉嘴角上扬,他安安静静坐着不打扰蔺景明,目光流连于书架上的书目。 书架很简朴,不符合氪金大佬的作风,部分书籍陈旧泛黄,看起来有一定年头,跟着蔺教授很久了。 最后,沈绘歪在书房的小床上睡着了。 蔺景明放下笔,把沈绘轻轻拢进怀里,抱到带卫生间的主卧里头,自己去客房睡了。 这一晚,沈绘睡得很甜,完全没有生病的不适,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同样有一个高高的书架,十九岁的沈绘被蔺景明压在他家里写作业,沈绘叼着笔头,看着书架上重复的书目,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金融法学”四个字。 …… 暑假很快来临,蔺景明打开邮箱,认真地浏览沈绘的成绩单,确定他没有挂科之后,决定奖励沈绘,带他出去旅游。 “还有奖励?”沈绘被惊喜砸中,早知道他多考几分了,要是他拿个奖学金,蔺景明会不会奖励他一个亲……亲口夸奖。 “不说说要带我去律所实习吗?”沈绘挠挠脸蛋,是不是看他成绩太烂,后悔了? 那个传说中只招精英非常牛逼官司巨贵的律所…… “人总要给自己放放假,你还没办签证,今年我们先从国内开始。你想去哪儿?” 今年? 沈绘呆了呆,他们还会有明年吗? 蔺景明:“老头说了,要多跟相亲对象培养感情。” 沈绘红脸,“要是跟相亲对象培养出感情了怎么办?” 蔺景明挑眉:“按照常规发展,应该是要结婚。” “哦。”沈绘不敢深想蔺景明的话,反正他也不是正经对象。 现在他要和蔺景明出门旅游! 沈绘像个小孩,兴奋地踮着脚,在书房的中国地图上瞎指一通,摸到哪个是哪个。 “这一块……”沈绘看着自己手掌恰好按住的地方,扭头问蔺景明,“你喜欢南京还是苏州?” 十里秦淮?姑苏园林? “我喜欢沈绘。”蔺景明手指交叉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道。 沈绘手指一僵,第一次气恼跟“省会”同音,他瞪了一眼蔺景明,“南京是吧?” 蔺景明这人真是太糟糕了! 第49章 蔺景明划着手机:“订酒店套间行么?” 沈绘还对方才的事耿耿于怀,敷衍道:“我能有什么意见。” “这不是担心有些叛逆的小孩出门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 天天叫他小孩,是不是占便宜? 沈绘坐到蔺景明旁边,指着上面的情侣房,充大头道:“像我这种见过世面的人,穿过的女装比某些人的内裤还多。什么房子都能住,这个都行。” 蔺景明伸手捏了捏沈绘的脖子,顺着沈绘的指导,从善如流地订了两晚的情侣房。 “哎,你……”沈绘抓住蔺景明的右手,“你干嘛?” 蔺教授从容地换上左手指纹付款,“跟你出去见见世面。” 沈绘牛皮吹破了,把脖子胀得通红。 两人又紧挨着定下其他行程,宛如商量度蜜月一般。 “今晚早点睡,明早去机场。”蔺景明拍拍沈绘的肩膀,起身要走。 沈绘跟他出了书房,见他往客卧走,拉住蔺景明:“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沈绘从发烧被蔺景明接过来,糊里糊涂睡了半个月主卧,实在很不好意思,他想到蔺景明今晚或许要收拾东西,让他睡自己的房间比较方便。 蔺景明突然逼近一步,把沈绘堵在卧室门前,双手撑在颈侧,“你睡了我的卧室不够,还想把每张床都滚一遍?占有欲这么强?” “你胡说八道。”来自蔺景明的荷尔蒙强势侵袭,沈绘有点腿软,小声反驳,“不就睡张床吗?又不是睡你,唔——”沈绘惊喘一声,被蔺景明抱起,紧走两步到卧室,把人扔到床上。 蔺景明:“注意措辞。” 沈绘不知道怎么的,胆子大了起来,钻进被子里,闷声闷气道:“我就说,有本事你揍我啊。” 都成年人了还不准他撩两句啊? “你是笃定了我不会动手?”蔺景明好笑,之前那个大街上见一眼就跑的小兔崽子呢。 沈绘早知道蔺景明是只纸老虎了,还真没有当初那么怕,他正想得瑟两下,突然被子涌进一阵风,“啪”一声屁股被打了。 非常响亮。 沈绘有点怀疑是不是被脱裤子打了,要不怎么这么响,他瘪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裤腰带,发现还在。 怎么回事? 这个疑惑的小表情落在蔺景明眼里,就觉得他分外可爱,他低头看着自己微红的手背,不打算告诉沈绘真相,刚才是他隔着自己的手打的。 沈绘脸皮薄,一脸红就容易被看出来,跟喝了假酒一样。他闷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听蔺景明在屋里收拾衣服。 他在主卧睡觉,蔺景明便很少进来,偶尔进来拿换洗衣物,沈绘一般都不在。 很难得,两人都在蔺景明房间里,这种感觉,有点像……夫妻? 柜门拉开关上,抽屉滑出推回。沈绘在心里猜测蔺景明拿了哪几件衣服,抽屉里是内裤……沈绘清醒了一下,我怎么像个变态? 蔺景明五分钟收拾好行李,他要带的东西很少,便问沈绘要不要和他共用一个行李箱。这样沈绘便可以空着手,什么也不用拿。 “好啊。”沈绘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把床边自己从学校带来的行李箱打开,翻出几件衣物,塞到了蔺景明衣服旁边。 …… 第二天晚上,沈绘和蔺景明入住酒店,情侣房不愧是情侣房,喜红色的大圆床,各种撩惑的纱幔乱坠,连浴缸都不放过。 沈绘有点头疼,他相信蔺景明也是。 住惯了简约大方的居室,面对这一大堆粉红布置,还有点不适应。 第一次和蔺景明同床,沈绘以为自己会紧张地睡不着,结果刚躺下没一会儿,就一人一张被子,卷着睡着了。 大圆床充分暴露了沈绘不佳的睡姿,平时摸着方床的边边和床头栏,心里还有点数,知道哪边是头哪边是侧,一旦换成圆床,那可真是三遍六十度一模一样,怎么转都没觉得不对。 他和蔺景明睡成了十字交叉型,一条腿横在蔺景明小腹上,另一条腿被蔺景明夹住。 沈绘蹭了蹭他的小腹,脚心抵着某处坚硬的东西,又要换姿势。 清晨本就是容易擦枪走火的时刻,蔺景明意识还未清醒,一只手先探下去握住了沈绘的脚腕。 蔺景明没有控制力道,沈绘立刻被掐醒了。 “疼!” 他惨叫一声,蹬了蹬腿,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被钉在了铁柱上,挣脱不得,疼痛之间,他踩到了一处支点,赶紧借力想要抽身,但马上就被更狠劲地按住了。 沈绘眼里蹦出泪花,他不会骨折了吧? 蔺景明被沈绘的惊叫吵醒,等意识到自己钳制住沈绘,急忙把松手,声音沙哑道:“没事吧?” 沈绘泪光闪动,仿佛被虐了一晚上一个可怜兮兮,他坐起来,捧着自己的脚,“你揍我了。” 蔺景明也不管自己被沈绘蹭硬了,急忙低头去看沈绘的脚腕,红了一圈,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问题。 他沿着脚踝摸了一圈,“这里疼不疼,这里呢?” 沈绘缓过来,“不疼了。” 蔺景明轻轻给沈绘的伤处吹气,“不疼不疼,待会儿涂点药膏。” “对不起,没控制好力道,我向你道歉,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沈绘眼睫湿漉,眼睛像小鹿一般澄澈,他看着蔺景明,一时间想不到要提什么要求。 好像也不全是蔺景明的错。 要不是他先把脚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他仰着下巴偷瞄对方嚣张的那处,眼尾都是挑衅:“我可以捏回去么?” 蔺景明一顿,突然在沈绘的脚腕上吻了一下,“捏伤了你也能亲回来?” 沈绘猛地收回脚,他究竟为什么要在大清早跟蔺景明说这个。 太少儿不宜了。 他有些嫉妒地看着轻微红肿的脚腕,摸着嘴唇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连个脚腕都比不过? …… 沈绘被亲了,脑子里又开始琢磨昨天蔺景明的那个口误。 他喜欢省会? 喜欢沈绘? 热闹的夫子庙里,沈绘被蔺景明拉着躲避游人。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是不是脚疼?” 沈绘幽幽地看着蔺景明:“没有。” 他们现在立于一面墙下,上面记载孔圣生平。沈绘随意看了两眼,忽然夸张道:“哇。这孔丘真是神仙人物,千古圣贤,你看那边有个婶子在卖绳子,夫子庙也能求姻缘啊?” 沈绘:“你能复述我刚才的话吗?” 蔺景明头顶冒出几个问号,不懂沈绘要干什么。 “快点。”沈绘央求蔺景明,“蔺大律师不是过耳不忘,听人陈述一遍马上就能记清关键点吗?我考考你。” 蔺景明一头雾水地复述了一遍。 沈绘竖着耳朵,“等等。” 他打开录音机,“我记性不好,录个音听听你有没有忘词。” 于是蔺景明又说了一遍。 沈绘法官似的,表情严肃地听完三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刚才那一句话里包含了神仙、圣贤、绳子、婶子,都是shenheng的区别,为什么蔺景明就能吐字清晰,跟新闻联播主持人一样。 到了“省会”两个字,就读得跟“沈绘”一样。 蔺景明会不会喜欢他? 这个糟老男人坏得很,故意让他摸不着头脑,还亲他脚腕。 沈绘气鼓鼓地去买了两根红绳,一根挂左手,一根拴脚上。 蔺教授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语气很酸:“这么喜欢,我把这一架子都买下来?” 还有买两根自己戴的?不送他要送给谁? “我就喜欢。” 两人上午逛完夫子庙,下午又去了秦淮河。 两岸古建筑颇多,街店林立,有一家卖酒的小栈,门口放着几缸女儿红。 沈绘和蔺景明坐在木桌上,小尝了几口琥珀色的酒酿,沈绘忽然问他:“你有没有喝醉过?” 蔺景明摩挲着小巧的酒杯,淡淡道:“没有。” “我有。”沈绘沾沾自喜。 “什么时候?”蔺景明不经意问。 “高……”沈绘忽然住口,怕高中就喝醉酒说出来被打,“高考之后。” 小二模样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热情邀请他俩试试他们店的“醉酒小屋”。 小屋是一个带点坡度的模拟醉酒体验馆,人一站上去立马天旋地转,东倒西歪,控制不住地往后滑,真大醉一场。 仿佛千年前的古人,在这秦淮河畔,豪爽饮酒,大口吃肉,解衣临风,意态飘然。 景区人流量大,酒家也不敢上浓酒,最多只能虚虚体验一把。 沈绘拉着蔺景明进来体验,进来了反而是他这个有经验的人不淡定,一直贴着蔺景明站,摇摇晃晃,重心漂移。 蔺景明也有点头晕,一个不察被沈绘推到了后面的墙壁上,一个湿润绵软的吻突然贴在唇上。 沈绘满眼无辜:是重力先动的手! 他双手在他身上按了按,想挣扎起来,可惜在模拟环境下力不从心,再次倒在蔺景明身上,啪唧一口印在了对方脸颊。连着亲了两次,沈绘自暴自弃,踮起脚尖,主动撬开了对方的牙关,舌尖探了进去。 蔺景明最初的惊讶过后,狠狠按住沈绘的后脑勺,攻城略地,开疆扩土。 一吻过后,沈绘气喘吁吁地倒在蔺景明身上起不来,蔺景明只好半拖半抱地把人带出去。 沈绘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仿佛真醉了一样,他迎上小二意味深长的目光,以及他身后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挂字,顿时无地自容。 两人都没有了继续逛的心思,飞快地回到酒店。 沈绘一边念叨着“我喝醉了”,一边颤着指尖解蔺景明的皮带。 酒后乱性太正常了。 理直气壮! …… 沈绘被蔺景明折腾了一夜,三十岁的老处男开荤太可怕了,到后面哭着叫爸爸求饶都没用。 他有点后悔主动勾引蔺景明了。 至少在今早,不,已经是昨天早上,被蔺景明掐了一把脚腕就那么疼的教训过后,怎么就一点记性都没有呢? 沈绘扶着自己被掐青的腰,趴在床上装死。 蔺景明皱着眉查看了一番沈绘的情况,“你睡一会儿,我去买药。” 一夜没睡的蔺教授依然人模狗样,精神奕奕。 沈绘趴着睡着了,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似乎听见蔺景明在接电话。 “您好,什么事……之前我定好的出国进修?当然记得……”现在跨国生意做得多,律所承接的这方面官司也多了,势必要对国外法律体系了如指掌。蔺景明之前有打算出国进修一小段时间。 蔺景明原先一直没睡,给沈绘按摩来着,看见沈绘动了动,怕吵醒他,进了卫生间谈。 沈绘虽然听不见蔺景明在说什么了,但不妨碍他脑补。 他有多怕蔺景明出国呢? 三年前有多怕,现在只会更怕。那时候蔺老头的病一好,蔺景明马上就出国留学,都不带拖一天的。沈绘呆若木鸡地看着蔺景明从他的人生中进来又消失,像是加了十倍速一样,统统令他措手不及。 又来了。 沈绘想,但他要习惯。 老天爷心里果然有数,他把蔺景明这个人赠给沈绘这个穷孩子,每次期限都是一个月,就像灰姑娘的南瓜马车过了午夜会失效一样。 沈绘在枕头上蹭了蹭,抿紧嘴唇。 蔺景明这通电话打得有点久,等他出来时,看见沈绘还在睡,嘴角一勾,眼里都是柔情。他亲吻了一下沈绘的肩胛骨,在他身边躺下,长手一捞,把人拨进怀里搂着。 沈绘没有睡着,等蔺景明睡熟后,他起来在地上坐着,稍稍清醒脑子。 蔺景明之前订了午餐,短信提示现在送达门口。沈绘轻轻穿上衣服,疼得直吸气。 他打开房门拿午餐,临进门时,却被隔壁的小情侣吵架吸引了注意力。 两方的声音有点大,战况激烈,时有肢体接触,沈绘怕吵到蔺景明,又怕女方在情侣吵架当中弱势,万一发生家暴什么的。于是便关了门,假装在那儿查看手机。 女方正是当初雇他跟蔺景明相亲的千金小姐,她和她的没钱男友恰巧也来了这里旅游。 她大概是气急了,口不择言,看见沈绘在这,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新的立足点,“沈绘正好你在这,你过来告诉他,我当初是不是让你帮我相亲的?” “顾孟平!那个相亲对象有优秀你可以问问他!我为了你我连他都没去见!怎么,律所老板我都不要,你竟然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给人打工的?我跟你在一起,不代表我还会喜欢别的打工的!能不能不要乱吃醋!你这个样子太讨厌了!” 董千金一口一个打工的,大概刺伤了男友的自尊心。顾孟平不信董千金的话,替身至少得是个女的,拉一个男的撒谎居然也不眨眼? 于是战况愈发胶着,最后,董千金气昏了头,对男友道:“我发现了,阶层不同真的不能谈恋爱。你没父没母没钱,什么都不能给我,我妈说的对,我清醒了。” “沈绘。”董千金大声叫他,“把蔺老板电话给我,明天开始,我自己去相亲!顾孟平你等着喝我喜酒吧。” “啊,哦。”沈绘把电话号码报给她。 董千金占了上风,踩着高跟鞋离场,留下沈绘和一个伤心男子。 不,两个伤心男子。 有点同病相怜。 董千金一席话,不仅让她男友如遭雷击,沈绘也躺枪了。 对,没父没母没钱,阶层不同怎么谈恋爱。蔺老头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妄想跟蔺景明谈恋爱。 当蔺景明在考虑怎么出国进修时,他还在网络上直播卖笑。 就算他和蔺景明读了一样的高中,选了一样的专业,终究是有差距的。 他就是个替人相亲的假货,现在正主来了,要自己上,他竟然说不出半点挽救的话。 蔺景明说过,他是来和相亲对象培养感情的。 不是来和沈绘培养感情的。 他喜欢南京,不喜欢沈绘。 …… 沈绘上前揽住一脸懵逼的顾孟平,胳膊一扯,又是一阵酸痛弥漫。 两人怀着一样的心情,哥俩好出了酒店。 …… 沈绘以往暑假都会申请留校,今年因为蔺景明的缘故,没有申请。现在孑然一身,竟然不知道去哪儿。 如果是一般人,现在应该回家找妈妈了吧……沈绘坐在广场的台阶上,看了一会儿鸽子,突然想起来他也有家,只是没人罢了。 沈绘去车站买了回老家的票。 回家一定会经过附中门口,他匆匆忙忙地戴着帽子路过,生怕遇见蔺老头。 怕什么来什么。 “沈绘!” 他听见有人叫他,心脏一提,听清楚之后,发现是校门口传达室的老张,不是蔺老头,心下一松。 “沈绘,快过来快过来。”老张叼着烟招呼他。 沈绘在附中一带挺出名的,留下的都是刺头逆袭学霸的传说。老张叫他,他也不好意思不过去。 “什么事啊?” 老张从桌底下掏出一沓明信片和信封,“找找吧。” 寄到学校的明信片,写的人感情充沛,但是因为邮政走得慢,丢件严重,时间太长,收信人或许失去耐心,或许感情变淡,或许压根不知道,往往这些明信片和信都没有人来取。 桌子上陈列着上百封信件,都灰头土脸的,可见一路艰辛。 信件的收信人会被老张一一写在外墙的小黑板上,等人来拿,沈绘翘首看了半年,一次也没有他。 沈绘不信邪,天天来传达室偷看,装作不在意地样子翻看信件,被老张抓到几回,就梗着脖子不承认,说自己是准备翘课的。 后来慢慢改成一星期一次,一个月一次,半年一次……沈绘已经有一年没来了。 老张还记得这个曾经天天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过的小刺头。 “问你笔名是什么,你也不说,早说我就给你单独注意着。”老张一直以为沈绘的收信名可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网名。 沈绘眼眶一湿,揣在兜里手指动了动,最终没有动手。 “我没有要找的了。” 他很早就知道了,蔺景明不会给他写信的。 …… 蔺教授睡个觉,发现他家沈绘跟人跑了。 第50章 蔺景明调出酒店监控,正巧拾音器坏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他看着沈绘和一对不认识的情侣说话,三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方先气呼呼地退场,接着沈绘和男方勾肩搭背地走了。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人间蒸发一样,蔺教授急得都想报警了。 “隔壁住的是谁?” 酒店经理为难,人家摆明了自愿跟人走的,他们也不好泄露客人信息。 “我媳妇出来拿个午餐被贵酒店的客人拐走,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有拐卖人口或者传销的嫌疑。” 经理先是被“媳妇”惊了一下,镇定下来,又恍然大悟,不然谁跟兄弟出门住情侣酒店啊。 蔺景明按了按额头,拿出一张名片,“还是你想收律师函或法院传票?” 银白色的四方卡片上,端端正正印着律所的大名以及蔺景明的身份,经理眼睛瞪大了一轮,作为一家酒店,谁没点不符合规范的地方,五星级酒店都能揪出一堆错处。据说这家律所光拿着消费者权益法就能掀你一层皮! “给他看。” 蔺景明看着隔壁的入住信息有些眼熟,脑海里飞快过滤了一遍最近打交道的人,终于想起,这似乎是沈绘替人相亲的那位女士。 他马上联系介绍人,问了董千金的电话。 电话里,还在气头上的董千金显然把蔺景明当成她的倒苦水对象。蔺景明问她发生什么事,她从怎么跟男友相识说起。 蔺景明看着监控里,董千金一席话之后,沈绘骤然煞白的脸色,失去耐心:“不想我透露相亲换人的事,请马上告诉我你跟沈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董千金想了想,“我压根不记得啊,我就记得我跟那笨蛋怄气,向沈绘要了你的联系方式,说以后不用他当替身,我自己相亲。诶,我不是说真的,你别误会,我对你没什么意思……” 是这个原因了。 蔺景明闭了闭眼,打断她:“你请沈绘花了多少钱?” “一千五……” 蔺景明马上给她转了一万五,郑重其事道:“这番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特别是当着沈绘的面。他不是谁的替身,他是我男朋友。” “啊?”董千金呆了。 “你男朋友电话多少?” 蔺景明气势太强,董千金报一串号码之后,才想到问:“你找他做什么!” “问沈绘去哪儿了。” 董千金挂断电话,才发现自己刚和男朋友分手,就在这吃了一嘴狗粮,顿时胸闷得不行。 蔺景明问了一圈,打听到沈绘往动车站去了。 回老家了? 沈绘今年没有申请留校,确实只有老家可以去了。 想到沈绘一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空无一人的老家,蔺景明就恨不得马上飞到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 直到坐上动车,一向游刃有余的蔺教授才有空感慨,别人上床第二天搂着媳妇醒来,他给沈绘揉了一上午腰不说,打个盹的功夫就上演了一出千里追妻。 …… 沈绘和老张告别,回到家里。他喜好花钱购物,快递都寄到家里,为了方便,便寄存了一把钥匙在邻居那里,请她帮忙收快递。 一打开门,屋里是堆积成山的盒子,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 沈绘艰难的穿过一堆堆快递,进了卫生间,检查水电都没问题,决定先洗个澡。 但是他什么也没带。 那一堆快递里,好像有买过浴巾和内裤? 沈绘扑在小山里,一件一件拆快递,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出了一身汗,还没找着。 算了,反正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沈绘趁洗澡时端详了一番身体,得出了一个结论;蔺景明是个衣冠禽兽。 他腰快被掐断了。 沈绘伸出纤细的手指,合在在腰间的五指印上,疼得他倒吸气。 可谁让他主动亲的蔺景明,主动解人家衣服呢? 一楼被快递弄得尘土飞扬,沈绘只好到二楼,揭开防尘布,躺下睡觉。 不要再想蔺景明了,想再多也不是你的。 蔺景明上次走,他偷偷喝醉过一次,但是好像不顶用,这次沈绘决定睡觉。 希望没有下次了。 …… 蔺景明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比沈绘晚了三个小时。路过附中,高三补课的学生刚下晚自习,岔口的灯开得很亮,给学生指路。 老张一眼就看见蔺景明了,大声道:“蔺家小子回来了?嘿,几天什么日子,一个两个的都回来了。” 蔺景明停下脚步,没头没尾地问:“是不是沈绘?” “对,是他,失神落魄的。” 确定沈绘真的在这,蔺景明加快了脚步。 沈绘家的二层小楼很暗,没有透出一丝光亮,十几二十年都是这么死气沉沉。 蔺景明敲门:“沈绘,开门。” 沈绘被一股剧烈的动静吵醒,一听居然是蔺景明。 “我知道你回来了,快开门。” 沈绘紧张地坐起来,蔺景明到底是不是人,这么快就追到了? 他掀开被子看了自己一眼,因为没找着衣服,全裸。 这怎么见人? 沈绘捏紧被子,蔺景明来肯定是有话说,搞不好还是要和他说什么出国之类的严肃话题,他怎么能不穿衣服? 沈绘决定装死。 但是蔺教授会拆门,而且一回生二回熟。 蔺景明下最后一个通牒。他这时候才觉得他和沈绘身份带来的不便,但凡他们是可以马上公诸于众的关系,他现在就不是敲门了,而是拿着大喇叭,像女生宿舍楼下告白的愣头青,直接和沈绘喊话。 蔺景明不仅有钱,脸皮还厚。 太坏了!沈绘裹着床单打开一条窗户缝:“你不准拆门,我、 我报警了!” 蔺景明见沈绘终于肯露面,退后一步,看清了沈绘的小脸:“你报吧,律所总能捞我出来。” 沈绘:“你私闯民宅,还耍流氓!” 蔺景明笑了笑,“警察来了我说担心你晕在家里才破的门,说不定还能评一个五四青年奖章?” 沈绘翻了个白眼,三十岁的老男人还肖想青年奖章,太不要脸了,他哼哼道:“我好得很。” “你哪里不好,还要我说么?”蔺景明这回是真耍赖了,他没有破门,直接翻过围墙,踩着墙角一个花架,几步爬上了沈绘的窗前。 沈绘目瞪口呆,惊心动魄,他制止了两句没说服蔺景明停下,便不敢再出声,以免分蔺景明的心。 直到蔺景明双手撑上窗沿,沈绘憋得一口气才慢慢呼出,手脚都软了。 手脚软了不要紧,裹在身上的床单掉了就很要命。 沈绘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老家备任何衣服。 蔺景明深夜做了那采花贼的事,看见光溜溜的沈绘时,才算明白,从古至今,为什么爬窗私会情人的事屡见不鲜。 “拉我一把。”蔺景明道。 沈绘狐疑地看着蔺景明,这人徒手都能上来,还差这最后一步,坑他的吧。 “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合过眼,你以为我能撑多久?”蔺景明冷静道。 沈绘被他的神情吓唬到,昨晚……确实……耗了不少力气,他赶紧上前拉住蔺景明,眼睛都不敢眨。 “啊——蔺景明!”沈绘被蔺景明一个借力俯冲压倒在床上,身体被可怕的力量锁住,丝毫不逊昨晚。 信了蔺景明的话就有鬼了! 蔺景明捧着沈绘的脸颊,目光深深:“为什么跑?” 沈绘扭过头,“腿长在我身上——唔。” 仿佛是为了堵他的话头,蔺景明威胁似的锁紧,示意他现在跑不了了。 沈绘不说话了。 蔺景明道:“因为董女士的话?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沈绘,我从来没把你当什么可有可无的相亲对象。我不会让相亲对象住进家里,不会抽时间和他旅游……我这些事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喜欢沈绘。” “我为之前草率地用这句话开玩笑感到抱歉,但从那个时候起,这句话就是真的。” “你喜欢我什么?我没钱没父没母……”沈绘说着眼眶一红,“又叛逆,蔺老头天天生我的气。你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阳奉阴违……” 三年走的那么干脆,可见,他沈绘只是蔺景明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根本不值得留恋。 这些沈绘没说,他不想在蔺景明面前翻旧事,显得他一点也不大方。 蔺景明心疼地吻去他眼角的泪水:“我喜欢你,你要具体说,那你得给我一天时间,我回去翻翻医学书,争取把你的所有组成部分都说到。” 沈绘破涕为笑:“……歪理。” “我接纳你的一切,喜欢你的一切,这一点你不准质疑,否则我打你屁股。”蔺景明低头和他接吻,“抱歉,这些话本来应该在上床之前就说清楚,但是……” 沈绘脸颊瞬间爆红,在心里接上蔺景明的话,“但是沈绘太急色了,没给蔺景明说话的机会。”他不敢听,怕蔺景明说出什么一夜情约法三章的话。 “那你还相亲吗?” “媳妇都找到了,还相什么?正好我们都回了,明天就去见蔺老师。” 沈绘一惊:“别啊!”他现在想做人家儿媳,可不敢再像当初那样无法无天气他。 他实在没脸见他。 蔺景明抱了抱沈绘,手感虽好,但容易擦枪走火。沈绘吃不消,需要休息,最好是别了。 蔺景明摸摸鼻子,不舍得的放开沈绘,“你衣服呢?” 沈绘瘪了瘪嘴:“没有。” 他使劲回想了一番,灵光一闪:“我记得去年我还往家里买了一个全自动烘干洗衣机,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起来,我去把它装上。” 蔺景明跟在沈绘后面下楼,对方的身体在眼前晃,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洗衣机大件比较好找,两人对着说明书研究怎么安装,二十分钟后终于洗上了衣服。 蔺景明有幸见识了一番沈绘的败家能力,对着满地的快递有些无语。 沈绘讪讪的,急忙把下午拆坏的盒子包装袋收拾好,一会儿俯身,一会儿撅屁股,看得蔺景明西装差点报废。 蔺教授按了按额角,只好帮忙一块收拾。 他从一堆杂物间,找到一件拆到一半的快递。 是一条纯色的围裙,布料稀少,价格惊人。 蔺景明不怕沈绘花钱,他赚那么多钱,沈绘不花给谁花?但是沈绘这个习惯不行,必须改过来,不知道轻重缓急,瘦的一把骨头,每天吃点米饭打发,却在家里堆了这么多不实用的东西。 “谁说不实用?”沈绘反驳,在蔺景明这里拉回一点印象分,“它怎么不值一千,它防尘防油防水……” 沈绘越说越小声,没有底气,这些功能好像十块钱的围裙也有。 “嗯,不错。”蔺景明提起围裙的两条带子,突然附和沈绘的话。 沈绘马上嘴角一扬,可不是嘛,他选的还有错。 可是他忘了课本上学到的真理。资本家最会压榨剩余价值,像蔺景明这样黑心的,更是连条围裙都不放过了。 “还买了什么?”蔺景明收起围裙,神色淡淡的问。 沈绘兴奋地坐下来,现场给蔺景明拆快递,“我也不知道,我来看看。” 蔺景明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宠溺又纵容地看着沈绘,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让他印象深刻,以后吃饭第一健康第一。 第51章 蔺景明一边看沈绘,一边问他上学的时候吃什么,一天吃几顿,看起来就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沈绘心不在焉,一心想找一个物美价廉的快递,来证明自己的眼光,但他买东西不图性价比,怎么贵怎么买,害得他偷偷往身后藏了好几个。 蔺景明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按下不发,只趁机盘问他,得知沈绘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实在生气。 怪不得到了大学还跟高中一样瘦巴巴的,一只手就能拎起来。当初他回来照顾老头,天天给老头炖补品,顺带监督沈绘吃饭,多一个人不费多少功夫。青年人吃饱了,反映在外表上也十分迅速,截至蔺景明出国,沈绘脸蛋圆润了不少。 蔺景明怀疑沈绘还没那时胖,但不好说,毕竟当初没抱过沈绘。 说好的男生到大学都会发胖呢? “买这么多锅,你用吗?”蔺景明把标签从沈绘手心里抠出来,看了一眼价格,微笑道,“光买锅您就能吃饱是么?” 沈绘有点意识到自己好像透露了不该说的信息,他可算知道为什么他那天天点炸鸡外卖的同学,每次和他妈妈通话都说自己准时在食堂用三餐。 这特么是生活的智慧啊。 沈绘紧急补救:“我也觉得不吃饭不行,所以我未雨绸缪,准备大学毕业就自己做饭吃。” “你会做饭?” “会。”沈绘挺了挺胸膛,面不改色,“我看过是三本菜谱了。” 这个举动,使白皙的胸膛上两点嫩生生地挺立着,格外晃眼。蔺景明被撩到极限了,深觉不能再继续看沈绘这个样子,他一手穿过沈绘的膝弯抄起他,一手托着尚存淤青的后背,竭力保持正人君子,“睡觉了。” 沈绘顺从地揽住他的脖子,仿佛一块滑腻腻的凉糕贴了上来,清香细腻,邀请人咬一口。 蔺景明啃了一口沈绘的脸蛋,把他放在床上,用床单人认真地盖住身子,“别踢被子。” “我有点热。”二楼的屋里没装空调。蔺景明:“热还是累,选一个。” 沈绘不想又累又热,安分了,却突然被蔺景明掀开下半身的被子:“你想干什么?” “忘了上药。”蔺景明从西装兜里掏出一个软膏管,“知道你不会买药,特地买了才来的。” 沈绘其实一点也不娇气,还有点糙,大部分伤病在他眼里都属于能自愈的范畴,不需要看医生。准确说起来,沈绘很少看医生,因为他不想听见医生问他“小朋友你家长呢怎么一个人来?” 幸好他身体一直没有出毛病,唯一一次值得兴师动众劳烦医生的,还是蔺景明送他去的。 沈绘忍着羞耻撅着屁股让蔺景明上药,害羞得泪眼汪汪的。 “怎么流泪了?疼?”蔺景明用手背抹他的眼角,“我给你吹吹。” 沈绘夹紧屁股,激烈拒绝:“我是羞得!” “没穿衣服到处走怎么没见你害羞?” “谁知道你会来?” 蔺景明宠溺道:“我为什么来这个问题,等你养好了我们再讨论。” 沈绘裹在被单里,难得没有跳脚,蔺景明是不是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可怜,所以不好意思提出国的事? 沈绘没有问,反正提前知道也没法改变结局。 …… 第二天一早,蔺景明不仅把沈绘的衣服整理好放床头,还用他买的那些个锅碗瓢盆做了一顿早餐。 沈绘吃得美滋滋,忽然听蔺景明说待会儿一起去看蔺老头。 “我不敢。”沈绘怕蔺老头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如果老师不点头,沈绘大概是没脸和蔺景明在一起的,老头一心盼他人生路顺遂,他却像一只白眼狼一样惦记人家唯一的儿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升米恩斗米仇,如果只是蔺老头,沈绘肯定一辈子感激他,可是蔺景明做得比蔺老头更多,沈绘却不知足。 我就是这样讨厌的人。 沈绘嚼着米粒,对蔺景明道:“我又没什么出息,至今靠脸生活,老师教的人生道理一个也听进去,还是不去了,你也不要和他说我们的事。” 他配不上蔺景明。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能过一天是一天吧。他太糟糕了,糟糕到没有勇气站在蔺景明身边请求宽恕。 蔺景明知道沈绘因为幼年生活环境,缺乏安全感,反而更要带他去见老头,给他承诺,和光明正大的身份。 或许在别人那里,沈绘的条件是短板,但在蔺老头那里,恰恰相反,这也是蔺景明的底气。老头三年里不知道提了多少次沈绘。 但是这个底气不能和沈绘明说。 吃完饭,沈绘到底还是被蔺景明拉着出门了,他紧张得不知道怎么走路,“不然我、我去换个女装吧,老师肯定看不出来,以为你找了女朋友。” “收起你的歪脑筋。”蔺景明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这是故意奇装异服气他啊。” 蔺老头见了沈绘比看见亲儿子还高兴,拉着他问长问短,沈绘第一次感受过年七大姑八大姨式的热情轰炸,一边高兴一边心虚。他给蔺景明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他不想气到老头。 蔺景明当作没看到,并且在沈绘上厕所时,从外面反锁住。他们在老头的教职工宿舍,卫生间是老旧的木门,可以两面上锁。 沈绘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让蔺景明开口,一直瞅着蔺景明,打算见势不对就扑上去捂他嘴巴。 没想到蔺景明还有这操作! 沈绘挠墙,恨不得拆门。 但这是他老师的门,不敢拆。 蔺家父子两坐在小小的茶椅对面,蔺老头先开口:“说吧,什么事,沈绘看了你几百遍了。” 蔺景明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爸,之前您不是让我去相亲么,我在那儿遇见了打工的沈绘,相亲对象我没看上,看上沈绘了。” 蔺景明给沈绘留了点面子,没说他女装替人相亲,还适当替他卖了个惨。 “这辈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这么让我牵挂,我也不想再找了。”蔺景明剖开心意,“我和他在一起,我会照顾他,他也会照顾我,我不想现在定论谁先动心,把错揽谁头上。” “我不觉得我们有错,就想这辈子顺顺当当地和他走下去。” “爸,您……同意么?” 蔺老头先是震惊,再是沉思,他自己经历过失败的婚姻,不刻板认为一男一女才能长久。他房对面有一对老夫妻,当年下乡支教认识,这辈子无一子女,每天早上一起出门买菜,饭后散步,少年夫妻老来伴,有没有子女的,好像区别也不大。 人总不能为了最后几年卧病在床有子女服侍,就违背心意,大几十年不得欢颜。 蔺老头看得开,他知道自己儿子,万事心中有谱,最是沉稳可靠。他妈在国外另外成立家庭,有个小二十岁的弟弟。 蔺老头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沈绘这孩子,聪明,脑瓜子灵,但是从小没人引导他,我最怕他走上弯路,耽误自己……现在有你看着,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蔺景明想得没错,老头心疼沈绘不是假的。 “呃,我也不是自夸自己儿子……”老头自言自语,他确实很放心蔺景明,这孩子从小就正,跟沈绘两个极端,“沈绘交给你我放心。” 说着说着,怎么有点像嫁女儿? 老头眉头一拧,突然琢磨出点不对,立刻严肃起来,“你不是高三就瞧上沈绘了?” 小兔崽子,敢搞他班上的学生? 他就生个病,就把一只大灰狼放进悉心照料的羊圈里头了? 放心蔺景明是一回事,知道儿子内里一肚子坏水也是一回事,不然当初怎么让沈绘乖乖回来上课的?蔺老头对早恋看得最严,就算是亲儿子也照打不误。 不得不说,蔺老头板起脸来,和蔺景明吓唬沈绘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蔺景明哭笑不得:“没。” “真没有?”蔺老头站起来,有到处找棍子的趋势,“你怎么保证?” 蔺景明:“那时就是纯粹觉得这小孩长得好,有眼缘,心疼他。不然我能那么干脆出国读博?不得把人栓着?” “也是。”蔺老头扬扬手,“快把人放出来,像什么话。” 沈绘被关了不到十分钟,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不知道蔺老头到底什么反应。 一开门,沈绘仿佛等待法官判决的犯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都轻了。 但他忘了,他男朋友是最优秀的律师,翻盘轻而易举。 蔺景明见沈绘呆呆的,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出来叫爸爸了。” “叫、叫谁?” “我爸。”蔺景明轻声道,“我的话,留着床上叫。” …… 沈绘人生第二十三年,有了两个至亲之人。 他和蔺景明从学校出来时还有点不真实,眼睛飘飘忽忽地望着小巷子,反而有点不敢看他身边这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高中生课业重,暑假来得晚,此时正是下课时间,蔺景明和沈绘先回去做饭,等蔺老头批完作业来沈绘家吃饭。 沈绘有点羞愧,当年老头也上过他家来家访,沈绘不懂得没有长辈的家访有什么意义,以为蔺老头会跳过他,连口水都没有准备。 “屋子太乱了,现在收拾也来不及。” “没事。”蔺景明道,“厨房我早上收拾了,有地方坐就行。我会告诉咱爸,锅是他儿媳买的,很持家,很好用。” 沈绘脸红:“不许告诉老师价格!” “不许告诉谁?” “不要跟爸说。”沈绘不好意思,他当初大学生活费是蔺家出的,要是让蔺老头知道他花钱大手大脚就买这些东西……简直没脸见人。 至于屋子乱什么的,沈绘破罐破摔了。蔺老头第一次来他家家访,不仅没喝上水,临走还帮他晒了棉被。 形象已经挽不回了。 说话间人群突然传来惊慌的呼叫,一个手持利刃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闯出来,无差别攻击手无寸铁的学生。 所有人四散逃开,穿着校服的学生惊慌失措,因为厚重的书包跑不快,也不知道扔掉,反而被拖累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白刃刺来。 蔺景明身形一动,迅速把手机当砖头抛了出去,狠狠砸到歹徒身上,争取了两秒滞疑的时间。 下一刻,沈绘身旁一空,蔺景明掠过众人,空手和歹徒搏斗,他闪身躲过刀锋,单手制住歹徒的右手,对方胡乱挥舞拿刀的手竟然丝毫不能再动。 等沈绘随手抓起地上散落的砖头,准备加入战斗时,蔺景明已经踩着歹徒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你受伤了?”沈绘看清地上滴落的血迹来自蔺景明时,立即红了眼,“你受伤了!” “没事。”蔺景明刚才夺刀时让刀给划伤了手臂,他看了眼犹在挣扎的歹徒,对沈绘道,“你离远点。” 周围都是学生和妇女,看着凶暴的歹徒始终心有惧意。沈绘离两人最近,看着地上的人死命一挣,蔺景明胳膊就涌出更多的血,眼里发狠,在蔺景明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板砖砸在歹徒脑门上。 沈绘虽然不是好苗子,但也没干过打架斗殴的事,下手没数。蔺景明连忙伸脚拦了一下,卸了八分力道。 蔺景明安抚他道:“拍死他不是大事,但别脏了手。” 他俯下身,把那人的皮带和长裤抽出来,当成绳子捆了个严实。 蔺景明不让沈绘动手,一直说“你上一边儿去。” 沈绘泪眼花花地扔了板砖,一下子从逞凶斗狠的狼崽子,变回稀里哗啦的小绵羊,他扶着蔺景明的胳膊,哭成了个傻逼。 他们坐在一旁等救护车,蔺教授还让那些没他严重的学生先上。 “蔺景明……呜呜你流好多血……疼不疼?不管了老子就是要先上救护车……我不要等了呜……” 那歹徒起初跑得快,刀刃向着群众,但只伤到胳膊大腿,都是皮外伤,划了几个人越发黑化准备刺人的那一刀让蔺景明挡下了。 沈绘哭成了泪人,蔺景明觉着这场景有点熟悉,他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揉了揉沈绘的头发,看着蔚蓝的天空,忽而有感道:“沈绘。” “三年前,你抱着我哭,其实是真舍不得我吧?” 蔺景明被十九岁的沈绘抱着大腿一通哭,心里也有些动容。等沈绘跑了之后,他突然决定,等沈绘高考之后再走,可以顺便带他一起出去,放身边再管上三个月,直到大学开学。 可等他去找沈绘的时候,却听见他和同学说话,那个不屑的语气,他至今印象深刻。 沈绘说巴不得他早点走,以后都自由了。 沈绘说,现在哭一哭,让蔺景明知道他是真的改过自新,安心离开不再关注他,特别值。 …… 蔺景明当时觉得好心都喂了狗。 现在想想,十九岁的沈绘哪来那么多精巧绝伦的演技,哭一套,想一套。 这个小骗子。沈绘吸了吸鼻子,凶巴巴道:“你不准说话!也不准摸我头!不要动!” 等到了医院。沈绘看着蔺景明拍片,缝针,吊瓶,眼泪不要钱一样流,他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很多很多救护车,像买围裙那样子买。 第52章 蓝白色的病号服穿在蔺景明身上,一点也不显羸弱,他腰背挺直,一边看书来缓解伤口的钝痛。沈绘跑出去给他买水果和洗漱用品,蔺景明提议请一个阿姨帮忙,沈绘不同意,偏要亲自去买。 护士进来换药,见蔺景明神色自若,眉头都没皱,十分佩服。现在大家都知道蔺景明迎刃而上,见义勇为,空手制服歹徒,看蔺景明时眼里都冒着星星。 “外面有很多记者,想要采访您,要让他们进来吗?”近年来,随着互联网消息传播加速,闹市突发持刀砍人事件屡见报道,往往带着沉重的伤亡触目惊心,这是难得的一次,凶手快速被路人制服,避免了更多的悲剧。 蔺景明无意被渲染成英雄,这是在他母校门前发生的不平,凶手针对的是他的小校友,还有可能是他父亲的学生,出手是天性使然。 “不了。”媒体可能会打扰到他和沈绘的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蔺景明刚才换病号服没有脱袜子,趁沈绘不在,他才让护士给他看看脚背。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小问题。”蔺景明笑着道,似乎没把它放在心上。 沈绘在他面前看着怂,触及底线了,下手还挺狠,一板砖拍得又快又准。蔺景明替凶手挡了一下,看似不痛不痒,其实真有点疼。他恨不得把凶手千刀万剐,但是沈绘出手了,蔺景明怕他被卷进来。他自有法律手段,让凶手不死也牢底坐穿。 他的小沈绘,第一次上法庭,应当是一名律师的身份,穿着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西服,以法为剑,唇枪舌战。 护士看着蔺景明脚背靠近脚趾的地方,被砸出了一片乌黑的血泡,有些惊讶,“我请医生过来。” 蔺景明:“不用,没伤到骨头,您看看有什么药可以擦擦,不然让它自愈便是。” 护士给他擦了消炎药,然后看着蔺景明把袜子又穿上了,十分不赞同。 “希望您替我保密。不要告诉跟我来的小孩。” 小孩? 护士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蔺景明指的是沈绘,都多大了还叫小孩? “怕您弟弟担心是么?但是伤口也不能不透气……” 蔺景明开玩笑道:“或许我可以信赖一下这双袜子的质量。” 毕竟蔺教授浑身上下都是金钱堆出来的,袜子透气性能优秀。 沈绘提着大包小包进来,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见蔺景明和护士相谈甚欢,脸颊一鼓,仿佛塞了半颗柠檬。 好酸。 沈绘垂下睫毛,自从蔺景明带他见过家长后,他终于感觉他和蔺景明是真真切切在一起了,如果国家允许,能马上领证的那种在一起。 还敢吃醋了。 蔺景明看见沈绘回来,不动声色地把脚收回被子里。 沈绘没收了他的书,坐在床头给蔺景明削苹果,“你还疼不疼啊?缝了好几针,你也不让我看,太坏了……” 沈绘抽了下鼻子,又心疼上了。 “别哭了,我哪敢疼。”蔺景明抹他的眼泪,“我这心里都是你,没空去想疼不疼,就没感觉了。祖宗,别哭了,眼睛看着点刀……” 蔺景明生怕沈绘削到手,连刀带苹果都给拿走了,他沈绘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你再哭我可得换衣服了,你也知道我现在换衣服多麻烦。” 沈绘急忙用袖子大力擦了擦,把眼角擦得红通通的,不敢让泪水沾湿蔺景明的病号服。 “你还没告诉我,当初到底是真舍不得我,还是做戏的?” 沈绘沉默了会儿,委屈地点点头:“真的。” 他抱着蔺景明的大腿哭完之后,就回到教室发呆,他的同桌,一个带着眼睛的小平头,靠过来问他:“你不想让小蔺老师走?” 沈绘没说话。 平日里,蔺景明作为高考状元毕业,加上他外形条件优秀,光环滤镜套了一层又一层,在高三生里很受欢迎,有数不尽的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想问他。但蔺景明回答谁都三言两语点到为止,唯独对沈绘分外有耐心。 闲着就走到最后一排,逮着单座的沈绘关心,“有没有不会的题?”“让你吃早饭吃了吗”“敢跟黄毛飙车你就死定了。” 沈绘觉得这是威胁,其他人眼里叫恩威并施,羡慕得不行。 小平头看着沈绘,突然哼了一声,冷嘲道:“你也太自私了,小蔺老师要出国深造,锦绣前程,不可能呆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你怎么跟拖油瓶似的?” 沈绘炸了,“你才拖油瓶,我巴不得他赶紧走!我最讨厌有人管我……” 沈绘最怕成为别人的拖油瓶,凭什么啊,那些远房三姑六姨这么说,没有给他一分帮助,他凭自己的本事活到现在,小平头凭什么这么说。 那蔺景明会不会这么认为? 沈绘余光看见蔺景明往这边走来,然后从另一头楼梯下去,眼皮颤了颤。 他支着脖子,不知道蔺景明有没有听见,小声喃喃:“反正,反正我不会是拖油瓶的。” 蔺景明听见了也好,赶紧出国吧,不要再为他操心了,不值得。 …… 蔺景明听完很想打沈绘屁股两下,他轻掐了一把:“先欠着。” 这小兔崽子,还故意不解释。 沈绘不敢压在蔺景明身上,从床上爬下来,坐在椅子上,脸颊贴在蔺景明手心里,如同汲取温暖的雏鸟。 “那你又要出国了么?” 这句话蔺景明差点就没听见,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沈绘会跑,这也是原因之一。 “偷听我讲电话?”蔺景明扯了扯他的脸蛋。 “怎么能算偷听!你自己讲的!” “听完不问,就是偷听。”蔺景明叹了口气,“沈绘,你两次都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可怜的蔺律师,哪怕在最严的法官面前,还能多争取几句辩白,“你比法官还严,难怪人人都怕妻管严。” 沈绘羞愧脸红:“那不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就不肯相信,相信无论过去现在,我都有把你带在身边的能力?”蔺景明语气不见一丝抱怨,他在安抚沈绘,“退一步说,进修不是留学,几个月的异地恋,我们家沈绘受不了吗?” 最后一句话蔺景明故意说得别有深意,沈绘被笑“独守空闺”,也有些害臊。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有钱真好。 蔺景明真好。 …… 为了脚伤不被沈绘知道,蔺景明私底下麻烦护士给脚背上药,没有找沈绘,沈绘暗地里吞了八个柠檬,变成了一只酸气冲天的柠檬精。 护士服是不是对伤者有镇定的心理作用?所以蔺景明有所偏好?还是他觉得护士服比较干净?护理他不容易感染? 沈绘托着下巴思考。 第二天,蔺景明睁眼,就看见沈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套护士服,浑身洁白,小腰纤细,挺拔如玉。 沈绘得意地在蔺景明面前晃了一圈,“我是护士了,以后什么事都得我来。” 他低头警告蔺景明:“特别是不准找那个漂亮的女护士。” 目射凶光,皱鼻子瞪眼,在蔺景明看来都可爱至极,想日…… 蔺景明头疼不已,沈绘这是在挑衅他的忍耐力么? …… 蔺景明出院后,问沈绘愿不愿意邀请他同居。 “你说我、我家吗?”沈绘不敢置信,他家就是二十年前盖的二层小楼,又旧又乱,蔺景明愿意屈尊? “你回校了住我的房子,我们回来看蔺老头,住你的房子,不是刚好?” 沈绘有些激动,“好啊,好啊,不过我得整理一下,我买的东西都能派上用场了。” 蔺景明看着沈绘高兴的样子,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 他大可以直接再买一处房子,马上提包入住,但是蔺景明想起,他追着沈绘来的那个晚上,小楼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像家。 蔺景明想给沈绘一个家,只属于沈绘的,谁也抢不走。万一他们以后吵架,沈绘不至于回空空荡荡的房子。 沈绘缺乏安全感,蔺景明全力以赴地给他。 直接买房子送显然不会被接受,沈绘现在也买不起,那就只能充分利用沈绘的老房子。 而且,沈绘的房子离附中很近,正好让蔺老头放心,看他儿子养伤。 垃圾车运走了一车的快递包装盒,蔺景明请了家政和师傅,把家里拾掇地干干净净,检查电路管道,确认没问题后各个家用电器都运转上。 沈绘把锅碗瓢盆摆上厨房,围裙也挂上了,感觉自己像在准备婚房。 门外来了一辆大卡车,卸下来一张双人大床。 又来了一辆快递三轮,里头是足够挂满衣柜的衣服。蔺景明把他爸和沈绘的尺寸都报给秘书,让她买了全年的衣服寄过来。 秘书差点以为蔺景明公司要倒闭不回来了。 蔺景明吊着手指挥搬运,回头看见井井有条的厨房,什么都有了,就差一个会做饭的人。 沈绘硬着头皮圆谎:“我就是会做饭啊!” “你进房间休息,等你出来,我就做好了。”沈绘把蔺景明推进卧室,然后对着一篮子菜和肉愁眉苦脸。 不然点外卖? 可是蔺景明要养伤口,吃外送的东西不好。 沈绘悄悄地挪出大门,想去邻居家里聘一个会做饭的过来。 然后就听见了蔺景明的一声轻笑。 沈绘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不是让你去睡觉吗!” “我媳妇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放你一个人在厨房我能睡得着?”蔺景明单手就能玩转厨房,切菜颠锅装盘,比沈绘两只手还管用。 沈绘一开始还催促他不要受累,但他的小胳膊哪里拧得过蔺景明,只能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递个铲子,虚心学习。 餐桌也是沈绘网上购物的,花了他七个月的直播打赏。蔺景明看着眼前的直长方木桌,一人坐一头能隔两三米,沈绘把两张椅子放在中间紧紧挨着吃饭。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钱不留着吃饭对自己好点,就为了买这么贵的?”蔺景明跟他算账,“买便宜的不行么?还有那围裙……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围裙大小不适合蔺景明,他刚才都没用。 沈绘弱弱辩解:“这桌子是实木的,结实!还有,我不是说了那围裙防水防油,手感好……” 蔺景明见他还死鸭子嘴硬,不由得笑道:“行,桌子以后试,今天你先把围裙穿上。” 沈绘疑惑:“我不是做完饭了?” “是我做完饭了。”蔺景明道,“你又不会做饭,围裙买着也是浪费,一千多块钱呢,不如我们试试别的用途。” 五分钟后。 沈绘挣扎:“留条内裤行不行?” “不行。” “哪有这样吃饭的!” 蔺景明一本正经,“就像上学要穿校服,它可以时刻提醒你是个学生。围裙也可以时刻提醒你,不好好吃饭是要被惩罚的。” 沈绘求饶:“我错了,景明。” 他明天就把围裙像卖校服一样卖掉! 蔺景明提醒他:“当年你卖掉校服,结果只能穿我穿过的。” 沈绘:“……” 还想给我穿大几号的围裙! 那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第53章 沈绘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蔺景明洗澡不让他跟着! 在医院的时候,他说卫生间小,自己只是手臂受伤,单手完全没有问题。沈绘信了,给他脱了上衣就出去了。 回家了浴室那么大,浴缸也大,怎么就不让他伺候了? 沈绘先是怀疑了一秒自己是不是太浪,接着马上否定,蔺景明玩起围裙来明明比他还镇定。 “你得到我就不珍惜了?”沈绘狐疑地盯着蔺景明,“那我们以后只上床不玩别的。” 蔺景明哭笑不得,怎么隐瞒个脚伤代价这么大,“我是怕你打湿衣服,没必要。事后应该是我抱你洗澡,怎么还能反过来?” 沈绘厚着脸皮,心尖发烫:“我不是有那防水的围裙么?物尽其用是你说的呀。” 蔺景明一时无言以对,不留神让沈绘钻了进来,自顾自放起洗澡水。 沈绘见蔺景明坐在凳子上没动,“果然你一个人还是不方便吧。” 于是三两下扒了他的衣服,用保鲜膜认真地把伤口包起来,“我们动作快点,憋久了不透气也不好。” 蔺景明眼见瞒不住,自己动手脱袜子,他不可能永远在沈绘面前穿袜子,多奇怪,本打算淤青不那么狰狞后,不经意地告诉沈绘,或者随便找个其他受伤的原因糊弄过去。 意料之中,沈绘一眼瞧见了他的脚背,他眉毛皱了一下,随后立即求证地看向蔺景明。 蔺景明没说话,抽了两张纸。 沈绘不用他开口,僵硬地跪下,指尖轻颤地抚上周围的皮肤,眼泪扑簌而落:“我砸的,对不对?” 那脚背青了一大片,最严重的地方乌黑渗血,现在已经结痂,但因为蔺景明每天装得若无其事,出院那天还穿皮鞋走了一大段路,所以愈合的情况并不好。 蔺景明擦掉他的眼泪:“我家沈绘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 他肆意地动了动脚趾:“你看,一点也不疼,就是看着丑,如果你不嫌弃,那就一点事都没了。” 沈绘伸开五指抓住他,不让他动:“我怎么就忘了我下手多重,我怎么能忘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这些天怎么洗澡的,不能站不能躺的。景明,我心疼。我是不是好笨……” 蔺景明把沈绘拉起来,揽进怀里,“如果那天换成我,拍的就不止是板砖了。”只不过老奸巨猾的蔺教授不往头上招呼,这点,他以后会慢慢教沈绘。 “我们都为彼此着急,你不用自责,相反,我还很高兴。最初我认识的沈绘不就是这样吗?我的沈绘,虽然会不要命地跟黄毛去山顶飙车,但第一次打架是为了我,我多有面子。” 沈绘擦了把泪,“不飙车了,我们都要好好的。”他蹲下来,把蔺景明的脚背也包起来,然后把人扶进浴缸,非常小心地不让伤口沾到一滴水。 蔺教授这澡洗得堪称酷刑,被沈绘黏糊的目光和抿着的嘴角引得烈火燎原,然而他被沈绘按在水里,再大的火都得憋着。 医生、不,沈绘说了,纵欲对伤口愈合不好。 接下来几天,蔺景明被迫卧床静养,沈绘恨不得连根手指都不让他动。 蔺景明挑眉:“你想把我养废了,以后制不住你?” 沈绘:“没有。” “那让我上跑步机跑一小时?” “不行。”沈绘坚决摇头,若是蔺景明有意见,居然还敢向蔺老头告状。 蔺景明做梦也想不到,还有刺头沈绘向老师举报他的一天。 原来好学生告状是这种感觉! 沈绘一本满足。 然后就被蔺教授以锻炼腹肌为由,坐上来自己动。 沈绘:“不准!你、你要遵医嘱,静养!” “请沈护士配合一下,我只动腰。” …… 从那之后,蔺景明便经常带沈绘回来小住,春节的时候,蔺老头写了一打春联,让沈绘拿回去贴。 前门后门,外窗橱窗,时隔将近二十年,沈绘的两层小楼喜庆洋洋,年味十足。 沈绘满头大汗地踮着脚,在院门的两根石柱上,贴上红艳艳的一副春联。老头的毛笔字遒劲有力,饱满深刻,每一个字都是对小辈的祝福。 他看着井井有条,温馨红火的家,眼眶骤然一湿。 邻居的老太太扶着拐杖路过,抬了抬眼镜,半响,问沈绘道:“要娶媳妇啦?” 沈绘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 “那你这个春联买错了,这个是结婚人家贴的,我们贴个什么‘富贵’、‘平安’就够了。” 沈绘连忙去看刚才贴的什么,老头吩咐大张的贴大门,他没来得及看上面的字。 左右各二字。 “情投、意合。” 沈绘瞬间脸红,蔺景明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他的手,笑道,“看清楚了?” “嗯。” “那我们沈绘要成家了吗?” “要、要。” 沈绘说完反应过来,蔺景明这个老男人坏得很,一副对联就想直接结婚。 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跟他结婚了。 ———完——— *** ** 《敬业》 简介: 贺钺不小心在大街上亲到沈薏。 沈薏开小号替贺钺代课,报复性地帮他揽了一堆事务之后,溜出国了。 手机被老师同学打爆的贺钺:我还敢亲! 两个直男一起在新世界的边缘试探。 正文: 大学,考场。 沈薏最近重感冒,去哪儿都带着白口罩,偌大的口罩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杏眼,因为感冒而水润润的,无辜又可怜。 考试已过一个小时,沈薏的目光一直逗留在他右前方的那位男生身上。按平时,沈薏不会在意同考场的人,但这位同学考试迟到十五分钟,差点进不了考场。沈薏做题的空当一抬头,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个月前在街上,某个登徒子突然靠近他耍流氓,亲了他还不算,居然还留联系方式:“你要是觉得亏了就联系我补偿。” 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我有钱,不道歉。” 沈薏被气到,那个电话号码,他不小心跟外套一起放洗衣机里洗了。 终于又让他看见这个傻逼了! 贺钺从小练过的,对别人的打量特别敏感,后面这个人明里暗里至少看了他二十分钟,他有些烦躁。 想抄他的卷子? 贺钺嘴角一勾,从草纸上撕了一角,飞快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把卷子一合,起身交卷,成为整个考场首杀。 一张纸条被扔到沈薏桌上,沈薏神经一震,急忙拾起揣进衣兜里。他见贺钺马上就要离开了,于是跟着交卷。 监考老师无语地看着贺钺交了一张绝对不及格的卷子,用目光劝告沈薏:“别跟他学坏了,多做几题。” 然而沈薏的卷子两面都填得满满的,字迹工整,格式规范,满分预定。他把卷子覆在贺钺的上面,并记住了他的姓名专业学号。 等他出了了考场,拿出小纸条一看,上面龙飞凤舞一行字。 “呵,交卷也不给你抄。” 沈薏想起贺钺的白卷:“……”智障。 …… 沈薏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贺钺,据他调查,是吊儿郎当的富二代。沈薏冥思苦想,觉得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惹事,以免葬送自己的前程。他可耳闻贺钺的手段,跟他结仇的人下场一般不好。 下学期一开学,由于学校一连发生了几起因为压力过大的导致的不可挽回事件,学校紧急给全校同学增加了一门心理课程。 贺钺很不爽,找人代课,恰好被沈薏知道。沈薏眼里闪过奸诈,开小号接了贺钺的单。 贺钺一时不查,以为找到一个良心代课,当起甩手掌柜,分外舒心。每次舍友抱怨课上教授又提了什么心里课堂活动,必须人人参与,更是愉悦地想给沈薏打钱。 沈薏代课时十分敬业,戴着黑框眼镜,抱着一叠心理专业书,蒙着大口罩装病。 课上同老师进行了深切友好的交流,并且主动承担课代表的职位。 课代表这个职位,在这个全校学生心理健康攻坚关键时刻,凸显了它的关键,要整理全班的心理问题迹象,时刻倾听同学的烦恼,把重要问题整理上报教授,以便随时修改心理专题。 沈薏兢兢业业地干了两次,满分完成教授的任务,还主动揽事。等出国交流的日子一到,马上拍拍屁股走了。 “不干了,前两次当白送的。” “哦,我给你竞选了个课代表,不谢。”沈薏临走前把贺钺的电话号码发在班级群里,告诉大家有事电话倾诉,随时欢迎。 贺钺懵逼地接手了沈薏的烂摊子,教授时不时找他不说,因为他长得帅,倾诉烦恼的同学直接把他的手机打成了深夜情感电台。 跟男朋友分手了找他。 跟爸妈吵架了找他。 挂科了找他。 得奖学金了找他报喜……? 这个傻逼代课之前到底怎么干的? 活生生把人逼疯。 贺钺咬牙切齿,要找替课的报仇。 可惜沈薏算盘打得响,他确定贺钺中选的班级没人认识他们两,在出国之前使劲骚操作了一番。 贺钺哑巴吃黄连,校霸人设被迫转变知心大哥。他越想越火,连深夜对着毛片撸,都能因为突然想到沈薏而郁结地射不出来。快把自己折腾进男科之前,他终于寻了个借口,调了学校的上课监控。 视频里的的那个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贺钺冥思苦想三天,终于想到上学期考试时,坐他后面想偷抄他的人好像也长这样? 他又求着自家大哥找关系帮他调考场记录,看见了沈薏的身份证照片。 不是他去年在大街上不小心亲到的小家伙……?! 当时他穿着滑板鞋,脚抽筋了转弯困难,为了不撞倒沈薏,滑过去时直接把人抱起来了,谁知就那么不巧,亲到了。好吧,他承认因为没亲过人一时间呆住,动了动嘴唇,把人又深入亲了一口。后来见对方唇红齿白,觉得对方有点吃亏,脑子一抽留了个联系方式,让他随后联系他补偿。 就这样一件小事记仇到现在? 贺钺气笑,狠狠磨了磨牙,那要是他上了他呢! …… 国外某座著名图书馆,沈薏捧着英文原著打了个喷嚏。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笑容。 有些事情真是想想就愉悦呢。 第54章 贺钺把他接到的情感倾诉电话都记在小本本里头,一个电话等于一个亲亲,累计四十九个,就日他。 不是亲一口就记仇么,贺钺偏偏要亲他个仇深似海,按在图书馆的柱子上亲,按在教室的角落里亲! 得到沈薏交流的大学十分简单,贺钺很快出现在沈薏常去的图书馆门口守株待兔。 贺钺抱着手,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靴,外面天寒地冻,零下结冰,至于为什么不进去……贺钺跺了跺脚,他这是给那个小东西最后一点薄面,在图书馆强吻确实有辱斯文。 晚上八九点,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图书馆出来一批一批金发碧眼的男女,唯独不见沈薏。 “这小东西气死我了。” 贺钺想,再不出来,他就要在图书馆这灯火通明大庭广众之下,向他讨债了。 结果一等到晚上十点,整座图书馆倏地暗下来,几乎都没人了,贺钺才看见沈薏慢吞吞地开着手机光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在结冰的台阶上挪着。 就是他! 贺钺眼睛一亮,屏住呼吸,看着沈薏安然从台阶上下来,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不对,他为什么要为这个小骗子操心?摔他个屁股开花他才是报应! 贺钺从图书馆跟到小树林,再到一条寂静的巷子,月黑风高,正是作案的好时机,他双手插兜,准备出其不意从背后打劫。 “啊!”沈薏痛呼一声,趴在地上蜷缩起一条腿。 贺钺握着拳头:怎么回事,他还没动手就趴下了?是不是碰瓷? 这个小骗子套路太深,贺钺连忙后退一步。 “嘶……疼!” 沈薏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大晚上的,这条巷子走得人少,怕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他都凉了。沈薏动了动腿,寄希望于自己走出巷子打车。 “别动。” 贺钺一把按住沈薏的手,把外套盖在他腿上,小心地把他抱了起来。他的皮靴抓地感和摩擦力很好,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跟某个摔断腿的菜鸡一点也不一样。 沈薏说了声谢谢,抬头看见的下颌线条凌厉,似乎是亚洲人,觉得有些巧,又说了一声谢谢。 贺钺冷笑一声。 越是看着礼貌,越会骗人,当初刚给他代课的时候,一口一个金主爸爸,哄得他聊一次给一次小费,最后耍得他措手不及。 那些小费沈薏没接。 沈薏不知道这个见义勇为的好心人在冷笑什么,直到他被放进一辆宽敞的车后座,猛地看清了贺钺的全貌,差点单独支着一条腿从车里蹦出去。 “你、你……” 沈薏脸色一白,心里咯噔一下,落进贺钺手里,别看他现在还能表演单脚跳,过了今晚可能要坐轮椅了。 贺钺看着他小脸苍白的样子,分外愉悦,长期没地发泄的一股郁闷都散掉了,不怀好意地堵住车门,高大的身子遮住路灯的光线,一手撑车座,一手捏住沈薏的下巴,“认出来了?” “好好道歉我考虑放你一马。”贺钺拿出那副混不吝的模样,“不然你这腿不及时就医,明天可能就是个小瘸腿了。” 沈薏嘴巴一瘪:“要不是你在大街上乱亲人……” 贺钺牙根一酸,这小骗子怎么回事,不好好道歉撅什么嘴?给他装可怜有什么用? 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他了?等腿好了看他怎么亲! 贺钺几步快走到驾驶座,稳健又快速地把沈薏送到医院。不巧的是今天医院爆满,因为下大雪,道路结冰,出了一个连环车祸,加上沈薏是个不起眼的黑发外国学生,只剩下了加在走廊的床位。 人生地不熟,贺钺有钱都不好使,只好先气呼呼地去缴费。 沈薏看着贺钺的无名怒火,陷入疑惑:“你生什么气?” “当然是生你的气,你以为瘸了我就不会找你算账了?” 沈薏心里想不太像,但是他脚腕肿成了一个大猪蹄,疼得他无力思考,而且,屁股也有点痛。 沈薏脊背挺得直直的,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屁股摔清了的事。 这副倔强的小样子落在贺钺眼里,就很想亲他一口,试试他会不会炸毛。 贺钺蠢蠢欲动,但是又怕沈薏挣扎把腿真弄瘸了,只能心里遗憾一下。 急诊排到沈薏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贺钺抱着手在外面等着,竟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天都在等沈薏中度过,像极了痴情的傻瓜。 沈薏屁股疼,想趴着睡,但是脚被贺钺固定在床尾,说是为了防止他乱动,其实就是想看他挣扎不了的样子。沈薏不好意思提,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出国之后,我一共接了六十三个电话。”贺钺强调了次数,“而我只亲了你一次。” 贺钺卑鄙地把个十个向他表白的骚扰电话也算进去了。 沈薏:“这哪有可比性?” “我说有就有。”贺校霸被这些电话气得差点看男科,“我得亲回来,也不坑你,一比一兑换。” 沈薏捂住嘴巴:“不行。” 贺钺是不是有毛病?亲他能有什么好处? 异国他乡的,沈薏说不行也没用,贺钺等他能出院了,立刻土匪抢亲一般把人往家里带。 从医院抱着人出来,风风火火的,不知道还以为欠着医院的钱没还。 他特意向他哥借了一栋离沈薏学校近的别墅, 给沈薏配了轮椅和拐杖,“再加两个亲亲。” 沈薏把轮椅退回去,讨价还价:“一个。” 贺钺这个人他看不明白,在医院劳心劳力地照顾了他三天,做一件事加一个亲亲,有时候还坐地起价,不签单还不行。 至今已欠两百三十六个。 嘴都得亲肿。 可是,贺钺光这么记账,也没见实际行动,沈薏有点糊涂,该不是准备要他一次性还清吧? 简直就是酷刑。 沈薏偷偷网购了三支唇膏。 贺钺作为一个标准富二代,四体不勤,但是最近居然开始沉迷照顾人,仿佛沈薏是个吐金币的蘑菇,一戳掉落一把亲亲,贺钺积极地像个网瘾少年。 沈薏总觉得攒到某个数值,会触发什么变态关卡,拦着贺钺不让他给自己洗澡。 “我一个人可以。”沈薏拄着拐杖,横在卫生间狭小的门口。 贺钺抄住他的腋下,把人举起,一个不查让沈薏撞到头。 “唔……”沈薏捂着脑袋,杏眼湿润,“我撞到头了,扣十个亲亲。” “你……”贺钺嘴巴一撇,“行吧。” 游戏青年没有分数越打越低的道理,贺钺坚持要给沈薏洗澡补救,他把人放在浴缸边缘坐着,把沈薏拨进怀里,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放水,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威胁:“小瘸子,等你腿好了我们就来算账。” 这句话他一天要说十八遍。 沈薏有点害怕,他小声商量:“能不能先还一点。”贺钺身体一僵,他颔首看见沈薏乌黑浓密的睫毛,想起很久之前大街上那个意外之吻,心跳不可控地加快。 说话间他还解开了沈薏的衬衫扣子,原本是打算给他洗澡的,贺钺不经意看了一眼,被那奶白色的脖颈晃了眼,立刻关了水龙头,撂下沈薏夺门而出。 贺钺站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又掐灭,心里又给沈薏记上一笔。 这个小瘸子搞得他两个月都郁足地射不出来,今天突然不药而愈,差点在沈薏面前升旗。 贺钺眼前浮现沈薏湿漉漉又害怕的眼神,心里愈发觉得来这一趟来对了。 欺负这个小瘸子,他不憋屈了,身体倍儿棒! 果然还是要往狠了亲! …… 沈薏抿了抿唇,他担着极大的风险试探了一下贺钺,结果如他所想。 他确定了贺钺是个直男,不敢亲他。 他之前可能对贺钺有误会,其实他是个有着宽广胸襟,秉承中华儿女海外互帮互助精神的优秀青年! 第55章 沈薏在医院里总是被贺钺看着不能翻身,现在暂住在这个宽敞的大别墅,晚上贺钺没必要再和他挤一张床,沈薏终于可以随意所欲地趴着睡。 他陷在雪白的大床上,睡裤半褪,露出两瓣圆圆的屁股蛋,以及一片深色的淤青。沈薏一边计划着下星期的学习计划,把因为受伤耽误的进度补上,一边用药油揉着淤青处。 贺钺不敲门就进来,恰好看着这心跳加速的一幕,他急忙退出去,补救般地敲了三下门。 结果再次进来沈薏还是那副样子,连裤子都没提。 这小瘸子干什么呢?故意撩他? 贺钺脚步迟疑,眼神躲闪,最后一鼓作气坐到沈薏床头,眼神黏在沈薏后背撕不下来。 沈薏现在把贺钺当雪中送炭的好兄弟,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避着他,大家都是男的,没什么大不了。 “摔青了?怎么不说?”贺钺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滑滑的像一块弹力十足的牛奶布丁。 “一开始没好意思说。” 那现在就好意思了?贺钺又捏了一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薏好像不那么怕他了。 沈薏“嗷”了一声,把药油递给贺钺,“你帮我吧。” 贺钺不可思议地接过,嘴上条件反射:“一个亲亲。” “唔,可以。”沈薏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反正也不能真亲,欠多欠少没关系。 一次一百个也没关系。 贺钺就是想帮助他,又不好意思主动提,必须借着亲亲这个幌子。 沈薏感受着屁股上轻重适度的力道,惬意地眯起眼睛。 另一个人就不如他舒服了,贺钺有点想不明白,沈薏怎么就不怕被他亲了? 贺钺觉得自己理论上应该占了大便宜,可是眼下,沈薏驱使他好像挺顺口的? 贺钺难得用脑子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个现象的来源,是因为他一直没亲到沈薏! 任谁用同一个借口威胁人,却迟迟不实施,三岁小孩都知道不用怕了。贺钺想明白这一点,脑子里一簇火骤然燃遍全身,耳垂都烧红了,他喉结滚了滚,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 比如,沈薏要是炸毛了该怎么哄他,第二次亲人要亲多久至少要比第一次久吧……就这样过了三十分钟。 等贺钺自以为雷霆万钧火花带闪电地啪唧亲到沈薏脸蛋上,沈薏已经睡着了。 贺钺捏着沈薏的后脖子,从庞大的债务中减去一次,“还剩三百五十一。” 这一夜,沈薏睡得格外香甜,而贺钺自讨苦吃,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小时。 但当事人并不这么想,他认为这是报复之后身心释放。 第二天,贺钺仍然是大爷一样,把烤好的三明治推到沈薏面前,“吃,三百五十二。” 垃圾桶里躺着五份烤焦的面包,贺钺从容地把它踢进餐桌底下。 沈薏眉毛一皱,作为一名学霸,对数字格外重视,他立即发现,贺钺记错了次数,昨晚帮他揉屁股那次就应该是352,少数了一次。 果然,贺钺他根本不在乎亲亲,他就是想帮助我。 思及此处,沈薏对贺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他的杏眼最为乖巧,哪怕憋着坏都给人无辜的错觉,若是笑起来,落在贺钺这样不讲理的人眼里,就是故意在卖好装乖。 贺钺大掌揉了揉沈薏的脑袋,对他的识相感到满意。而当他下午看见沈薏在涂唇膏时,更加笃定。他昨晚只是亲一次,并没有用力咬,这个小瘸腿就有涂唇膏的自觉了,可不是怕自己被亲肿,未雨绸缪呢? 沈薏对着刚到的三支唇膏感到心痛,想他当初买的都是质量最好的,价格一点也不美丽,现在排不上用场,能退货么? 但是他现在不方便出门,总不好麻烦贺钺,沈薏只好胡乱往嘴上涂,发挥它的价值。沈学霸醉心学习,天寒地冻,甚少用唇膏,常以《送东阳马生序》自勉。接连用了三天之后,嘴唇红润有光泽,看得贺钺更想亲了。 …… 贺钺国内的课业还没完成,请假跑出国外逮人,他哥拿他没办法,编了个理由给他请了十天假。现在期限已到,贺钺还有几门考试临期,他哥不得不连骂带吼地赶他回校。 “我都挂三科了,虱子多了不痒,再等我三天,不是一个星期,考试前我一定回去……”小瘸子还不能下地,贺钺收了他那么多亲亲,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沈薏坐着轮椅,从贺钺没关紧的门缝中,听到了他的话。贺钺为了照顾他翘课,沈薏心里先升起的不是感动,而是有如严师一般的担忧。 学分和毕业挂钩,大学四年拿不到毕业证岂不是荒废青春。 沈薏敲了敲门:“学业重要,你回国吧。” 贺钺被沈薏听到电话很没面子,他把手机扔到沙发里,双手拎着轮椅把它放在一个台子上,看沈薏下不来的样子总算解气,“你债都没还完,我怎么能走,你要是赖账怎么办?” 贺钺就着这个高度,蹲下来查看沈薏的右脚,小心翼翼地托着拉伸了几下,“疼么?” “没什么感觉。”沈薏垂眼,纤长的睫毛覆盖住沉思的双眸。 他怎么看不出来,贺钺是因为放心不下他才不想回国,他无意间就成了阻碍贺钺学业的最大困难。 沈薏无法再心安理得地享受贺钺的照顾,他一整天和贺钺辩了几句,劝他回国,就只能得到“再说一句我亲你”这样的回答。 软硬不吃。 沈学霸最看不得有人荒废学业,于是贺钺第二天醒来,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 小瘸子他跑了! 餐桌上放着一张欠条,上面如实写着“沈薏欠贺钺566个亲亲”,并且言明,这些等贺钺毕业了再还。 欠条盖着蓝紫色手印,因为沈薏一时半会儿没地儿找红泥,用的是药箱里的碘伏。看起来还挺正式。 最下面压着一打钱,是沈薏付给贺钺的生活费和看护费。 于沈薏来说,欠条就是写着玩的,用来暗示贺钺记得毕业,重点是还钱。虽然贺钺大概看不上他白吃白喝这点钱。 于贺钺……他气炸了! 凭什么这个小瘸子说毕业还就毕业还!他要是毕不了业呢? 等他抓到,看他不一次性要回来! 没等贺钺把跑不远的沈薏抓回来,他哥的人先上门堵人,七个黑衣大汉,不由分说把贺钺押到机场,回国考试。 贺大哥比贺钺大了十岁,从小就宠这个弟弟,贺钺初中时在电视上看见什么连跳三级十五岁读大学的神童,就说自己也要跳级,他的理由很充分,“反正我这一年学不学的,到了初三,我保准跟没读一样。” 贺大哥就给贺钺办了跳级,差点把贺钺宠坏的时候,贺家老爷子发话了,大学必须靠自己毕业,不然等着逐出家门。面对不肯回国的弟弟,贺大哥只能出此下策。 贺钺憋屈地、没有反手之力地,被押回国内,一并没收护照。 再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给沈薏打电话。 “你的良心呢?欠了一屁股债就跑了?”贺钺大声质问。“合着我才亲了你两次,照顾了你两周?你这个脸蛋也太值钱了吧?” 沈薏:“谢谢你的照顾我……等等,亲了两次?” “嗯。”贺钺恶声恶气,“你忘了?那天我给你揉屁股抵消了,其他的别想赖。” 沈薏震惊:“你是真想亲我?” 贺钺警觉:“你想赖账?!” “不是……你不是直男吗?” “我是——”贺钺卡了一下,两边同时陷入沉默。 第56章 沈薏迅速意识到贺钺卡住的这几秒,是生死攸关、和耽美大神抢人的瞬间,他马上流利接到:“对,你是直男,你喜欢亚洲长发姑娘。” “你的笔记本开屏是澳洲海滩,说你向往夏日、热情、女性;你的聊天头像是《机器猫》里的静香,你从小就喜欢温柔、善良、学习好的女生;你玩游戏一般选女性角色,身材出挑,面容昳丽,捏脸能捏半小时,说明你对异性的躯体有过幻想。你会叫同性的我小瘸腿,但是路上遇见漂亮异性,总是风度极佳……” “综上可得,你是直男。”一个没有女朋友的直男。 沈薏一番推理总结毫无逻辑,但是震住了正在思考人生大问题的贺钺,人在迷茫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相信别人给的答案。 沈薏快刀斩乱麻,霹雳速度扯断了贺钺脑海里那根蠢蠢欲弯的神经。他屏息听了一会儿贺钺的反应,对方似乎是有点呆滞,“这样啊……” “是的。”沈薏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他在轮椅上摸了摸盖在膝盖上的毛毯子,是他从贺钺家里顺走的。他昨天早晨急着要走,请了相识的留学生来门口推他,不查把轮椅上的毯子也推走了,幸好他补给贺钺的生活费里包含了这一项。 沈薏指甲划着毛毯,深一道浅一道,突然间有些失落。他想起贺钺说今天要帮他剪指甲来着,而现在,因为外头大雪封路,外卖进不来,他不得不自己带伤做饭。 沈薏把这种失落归根于由奢入俭的艰难心里过度。 贺钺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打电话是兴师问罪,沈薏欠债跑路这种恶劣行径,和他直不直有关系吗? 他盯着电脑屏幕,慢慢琢磨过来,开屏是笔记本自带的他压根没动过聊天账号的头像是初中时就申请的不能代表现在,他除了叫沈薏小瘸子走在路上无论见男女老少都挺客气的……至于游戏,他娘的那个游戏只出女性角色捏脸他能有什么办法? 先不说他弯不弯,沈薏这么了解他难道不自省吗? 这个小骗子尽胡说八道!再加十个亲亲。 贺钺搓了搓转椅的扶手,咬牙切齿,小瘸子用唇膏把小嘴涂得那么亮,他还一口没亲过呢! 他现在不能出国,沈薏放假早,他总能回来吧? 等他抓到沈薏,不仅要亲够本,还要兑换几次别的活动。 但是沈薏说他不回来,准备在那边补上落下的课程。贺钺好声好气地挂断电话,转头向沈薏的班长要了沈薏的父母电话。如他所料,这个小瘸子没跟他父母说自己受伤的事。 贺钺假装挂记沈薏伤情,问沈妈妈他恢复得怎么样,说自己出国玩的时候遇见沈薏,小模样可心疼了。 沈妈妈一开始以为遇见诈骗电话,骗她往什么指定账号打钱的那种,结果越听越真,直到贺钺说完了也没见他报银行账号,瞬间信了,马上给儿子打电话。 “你放假了是不是?快回来妈妈给你煲汤,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能一个人在国外?留下后遗症了可怎么办,要不是你同学打电话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儿子大了什么事都不跟妈妈说了……” 沈薏头疼,他总不能说“给你报信的那个人想亲你儿子吧”。 “行,我明天就买票。”沈薏留了个心眼,没有买离他家最近的机场,而是辗转几个城市,免得被贺钺堵人。 贺钺又趁机给老两口打电话,要求一起接机,并且疯狂暗示沈薏刚受伤那会儿都是自己在照顾,拉了一大波好感。 …… 沈薏一瘸一拐地下飞机,远远地就看见老两口靠在一起等他,刚想加快脚步,目光一转,发现贺钺站在旁边,手上推着一把轮椅。沈薏当即就想转身重上飞机。 贺钺看见他,推着轮椅飞快上前,排队出来的人群,看见残障人士,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沈薏先走。 万众瞩目之下,贺钺把沈薏按在了轮椅上:“我先跟你道歉,对不起,我是故意告诉你爸妈的。” 这一招先发制人,让沈薏无话可说。 贺钺趁沈家父母还没近身,大胆地捏了一把沈薏的脸蛋,“我道歉归我道歉,允许你扣十个二十个亲亲。其他的,两码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薏不明白了,“你不是直的么?” “是。”贺钺点头,“这和我亲你有必然联系么?” 沈薏抠了抠扶手上的皮革,下了一剂猛药:“有关系,因为我喜欢男人。你这相当于性骚扰你知道吗?” 贺钺一个踉跄,险些把沈薏推翻在地,他急忙稳住,不可置信道:“真的?你没骗我,你骗我的事情多了去,在我这儿没有信用度了。” “真的。如果我骗你……”沈薏转了转眼珠,“让你随便亲都行。我爸妈就在前面,咱们把还债的方式还一种吧,我一定不会逃避。” 贺钺脱口而出:“那做我男朋友吧!” 沈薏脊背一僵,这个人根本不直,“不行,我又不喜欢你,这样你不是吃亏了。” “吃亏是福。”贺钺距离沈家父母五步之远,胆大包天拐人家儿子,“我乐意就行。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情侣了。” 回国果真是羊入虎口,沈薏伸手往后随便一掐,管他掐到贺钺哪块肉,他要被贺钺的鸡同鸭讲气死了。 贺钺也不躲,他只穿着一件羊毛衫,刻意绷紧了腹肌:“怎么样,结实吧?” 贺钺就喜欢看炸毛的沈薏,挥舞的爪子像挠痒痒一样让他浑身舒坦。 …… 贺钺虽然霸道地拐到了沈薏当他男朋友,但却像突然开了窍,言语行为都老实下来,也没再提亲亲的事,反倒像一个进退有度的追求者。 沈薏几天没从贺钺嘴里听见“小瘸子”这个称呼,还有点不习惯。他把这种不习惯压在心里,坚决贯彻“不搭理”方针,他估摸着贺钺是第一次谈恋爱,还是跟男的,觉得新鲜,但一个人若一直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得不到回应,像贺钺这样的天之骄子,慢慢地就失去兴趣了。 贺钺像是感觉不到沈薏的冷淡,沉浸于男友的角色里,连沈薏让他好好复习不要挂科,他都照办了。 沈薏有时候也会替贺钺不值,若是贺钺谈恋爱的对象换成美貌识趣的小姑娘,他的初恋应该甜过蜜糖,而不是在他这处处碰壁。 他天天暗示贺钺分手他也不分。 这天,贺钺刚考完一门难度极高的专业课,为了复习三天没跟沈薏视频,一出考场觉得自己能过,兴冲冲地跟沈薏邀功。 沈薏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接听电话,听见贺钺没有挂科,刚要扬起嘴角,陡然想起要晾着贺钺,冷漠道:“还有两科,继续加油。” 贺钺:“那等我都考完了,可以去找你吗?” 沈薏最近都住在家里,享用沈妈妈的十全大补汤,喝得脸都绿了,他不禁有点怀念在国外和贺钺一起住的日子,起码他不想吃什么贺钺不会逼他。 “随便。”沈薏怕影响贺钺考试,没把话说得太绝。 “你腿伤怎么样了?”贺钺关心,“可以下地走了吗?” 沈薏还没说话,贺钺继续道:“不要着急下地,等我放假了我带你去我家的医院的复健,你别着急,能坐轮椅就坐轮椅。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格外注意,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就是在考场也接。” 既然谈到了养伤,沈薏不由得抱怨:“我不想再喝骨头汤了。” “乖,我们再喝一阵,我最近在跟厨师学怎么煲汤,放假了就差不多能学成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薏没有得到贺钺的同情,反而收获了更多的补汤。之前贺钺能冰天雪地跑出去给他买冰淇淋,虽然只肯让他舔一口。 话一出口,沈薏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支吾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贺钺看着暗下来的手机,眼神一凉。电量还是满格的,亏他洗了手充了电,选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给沈薏打电话。 真难追。 他主动退回追求者的位置,可是小瘸子好像不吃这套,摆明了直接按在轮椅上亲效果更好。 谁还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谨慎地摸索适合他们两人的方式,避免给之后的相处埋下祸患,贺钺忍了两个星期,不敢冒进。他知道小瘸子不喜欢男人,话赶话说到那个地步,贺钺顺坡下驴,坐实了名义上的男朋友位置。 他也不喜欢男人啊,小瘸子就不能像他一样,只喜欢他吗? …… 沈薏坐在书桌前,拿起英文原著前,余光扫到了安静的手机,他顿了顿,想起贺钺重修的几个数学科目,拿出空白笔记本,对着网上搜出来的和历年卷,任命地给贺钺总结知识点。 他的小侄女,一个初三生,进来问他要不要出去吃水果,沈薏摇摇头,“你们吃吧,我有事。” 小侄女踮脚偷看了一眼沈薏在纸上写的东西,八卦地问:“哥哥在给女朋友写的么?” “不是哥哥,叫我……算了。”沈薏头也不抬,“你怎么会觉得是给女朋友的?” “因为你写的太认真啦,如果是你自己的,压根不用标的那么清楚。”小侄女借过沈薏的复习资料,一页一页翻下来只有纯粹的公式,哪像现在,每个字符的中文意思都标出来了,简直是给白痴看的。 沈薏笔尖一顿,突然问她:“那为什么一定是女朋友?” 小侄女嘟着嘴,失落道:“因为我们年段的学霸只有给她的白痴女友复习的时候才这样啊,就差拼音都给标上。” 她老成地叹了口气:“我可真是讨厌你们这样双标的学霸。” 沈薏若有所思得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准说别人白痴。” 小侄女:“我不说,难道你会给我做一份吗?”沈薏的字就像规整的印刷体,通常一整页下来一个字都不会写错,他的作业最受同学欢迎。 沈薏卡壳:“这要等我先给贺钺……” 小侄女哼了一声,“我既不够聪明,也不够白痴,人还是得靠自己。” 沈薏:“……” 他盯着桌面陷入沉思,连一旁的手机闪了好几次都没有注意。 …… 贺钺从图书馆出来,目睹了一场情侣分手大戏,深刻认识了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道理,男方控诉女方的每一句话都化成利剑往他膝盖上捅。 不,还是不一样的,沈薏虽然挂了三十六次电话,但还是会接听,虽然总是没说两句。 贺钺为了证明什么似的,马上给沈薏打电话,结果一连十五六个电话他都没有打通。 “分手!”男方忍无可忍,“你根本就不爱我。” 女方气急败坏,觉得在公共场合这样很丢脸,见闹剧终于可以落幕,松了口气:“好,再也不见。” 贺钺目瞪口呆,隐隐觉得女生的脸换上沈薏也毫不违和。 真的要分手吗? 贺钺把书放在旁边,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坐下,他今天就坐在这儿等,如果沈薏回他电话……那就不分手。 …… 时针走过十二点,贺钺伸了伸腿,把两本专业书抛物线投进垃圾箱里。 谁爱学学去,他不干了。 与此同时,在阳台吹着冷风,思考了一晚上人生的沈薏,慢慢转动轮椅。 可能,他确实不直吧。 沈薏拿起手机,看见上面一列的未接来电,粗粗一看五六十个,最顶头的是个一则短信。 “和男人谈恋爱真的没什么好玩的,老子单身也不谈恋爱。” 和当初那句“交卷也不给你抄”异曲同工。 因为他没接电话,贺钺生气了? 搁昨天,沈薏估计会很开心,不,沈薏在心里反驳,很早之前,从莫名其妙跟贺钺谈恋爱开始,他见到这句话就开心不起来了。 他急忙给贺钺回电,但是贺钺一见是他就挂断电话,最后甚至把他拖进黑名单里。 …… 贺钺红着眼,被子拉过头顶,飞快地把沈薏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 这个可恶的小瘸子,他至少三……两天不要见到他。 第二天一早,贺钺接到了一个骚扰电话。 一个没有听过的粗哑男音,一上来就给他表白。 “你打错了。”贺钺没好气,“老兄,电话都记错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不就是打错电话,你他妈一大清早咒我……你他妈才被女朋友甩!” 贺钺正烦着:“你有毛病?小心我叫人揍你。” “来啊我怕你?有种就来啊,我在a大我怕你?你听说过吗考得上吗?” 贺钺揉着拳头,冷笑:“巧了,我也是,有种西门等着。” 对方似乎怂了一下,马上又骂骂咧咧地说要叫上兄弟。 “尽管叫,怕的是孬种!” “你别挂电话,不然怂了我都不知道。” 贺钺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宣泄,欠揍的就送上门了。他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单刀赴会。 等到了西门,哪有什么欠揍的,只有一个拿着变声器的小瘸子。 贺钺隔着三米看着沈薏无辜的杏眼。 妈的,欠、干。第57章 沈薏换了几个号码,但是他家里人的号码来源地都一致,容易暴露。 他干脆拄着拐杖打了三小时车,一下车就买了一张新卡去套路贺钺。 远远看着贺钺怒气冲冲的过来,沈薏抿了抿唇,做好了腿再被打断一次的准备。 不是大事,反正断了贺钺也会抱他去医院的。 沈薏头皮发麻,脸上依然做出无辜可怜的表情,这种沉默的撒娇贺钺一向应付不来。 贺钺胸膛起伏了几下,转身就走:“你又开小号骗我!” 沈薏急忙跟上:“我腿断了追不上你。” “啊呀。”沈薏喘着气,没什么诚意地吼了一声。 贺钺脚步一顿,内心挣扎,他回头了他就是傻子!傻子都知道沈薏在装可怜,可是、可是小瘸子他现在是瘸子啊! 贺钺握了握拳头,愤愤地转身,果然看见沈薏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到底来干嘛!” 沈薏疾走两步,来到贺钺面前:“我电话里说了啊。” 贺钺回想了一番,眉毛一拧,“你来咒我跟跟女朋友分手?” “不是,往前一点,我来跟你告白的。”沈薏小声说完,抬头看着贺钺,眉眼带笑,冬日的阳光笼在他发梢,驱逐了夜间的苦闷。 贺钺愣了一下,扭过头,冷着声道:“你是舍不得我这个保姆啊?” 他只想当男朋友,可以把沈薏按在床上欺负的那种。这个小瘸子小气吧啦的,连口亲亲都不给。 沈薏:“我丢了一个男朋友,这里没有吗?那我去别处找找。” 说着,沈薏笨拙地转身,艰难地踏出一步。 “别的地方也不会有的。”贺钺抱着手,跟在沈薏后面,“小瘸子又追不上人。”除了我。 沈薏没说话。 贺钺低了头偷看他的眼睛,怕自己惹怒沈薏,好不容易自己跑来的媳妇又跑了。可是他让沈薏晾了那么久,刚说完分手就复合,岂不是很没面子。 沈薏停住脚步:“昨天晚上我在阳台思考一个问题。”他打了一个喷嚏,把背包里整理的复习资料拿出来,“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做复习提纲,明明不相干的人辍学都跟我没关系。不是胁迫,不是感激,我侄女说她上一个见到这样的,是她们学校的学霸给他女朋友复习。” 沈薏站直了身体,把拐杖扔到后面,他朝贺钺抬起手,“你要抱我吗?” 贺钺走进一步,扶住他,一边死命忍住上扬的嘴角,一边垂着眼道:“这就没了?你不是说来告白的吗?” “我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 “那不算,我以为是打错电话,都没有认真听。”贺钺蹲下来。 沈薏扑到他后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就是说过我喜欢你了。” 沈薏手机震动,他拿出来,按了接听后挂在贺钺耳朵边,“我偷跑出来的,你跟我妈说吧。” 贺钺手里一紧,在沈薏屁股上拧了一把,还没想好借口,就筒里沈妈妈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小薏,你去哪儿了?” “阿姨,我是贺钺……”贺钺忙换了一副语气,“我这边联系了一个美国骨科大夫,今天刚好来这边交流,我就把沈薏接过来……诶,没事,应该的。” 等挂了电话,贺钺咬牙切齿,“就会给我挖坑。” 沈薏笑着没说话,贺钺突然明白这是因为沈薏走得太急,换个角度就是一颗糖。 沈薏没告诉贺钺,沈妈妈大概已经猜出他们的事情,免得贺钺面对她的时候紧张。 毕竟天天嘘寒问暖关心伤势,哪个同学情能做到这样。 …… 带着沈薏自然不能回宿舍,贺钺背他回校外的住处。 沈薏拍了拍贺钺的肩膀,提醒他带上专业书。 贺钺:“……”书已经被他扔进垃圾桶了怎么办? “我放图书馆了,我明天还去图书馆看两小时书。跟你呆在一起我就老想着亲你,看不下去。” 贺钺一句话真假参半,沈薏信了。 “好吧。”沈薏搭在他背上。此时一名路过的清洁工,不小心把推车推翻了,一大车的垃圾翻涌而出,一本顶头的书滑到两人脚下。 扉页翻开,写着贺钺两个大字。 贺钺急忙背着沈薏转了个方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你的?” “算是。” “诶。”贺钺叹了口气,一手托着沈薏的屁股,弯腰长手一捞,把书捡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你不接电话。” “那下次我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要满大街撒钱?” “你还敢不接?!” “总有手机没电或者耳朵不灵的时候。” 贺钺:“不接我就亲你!” 沈薏嘴角一勾,撑着贺钺的肩膀,歪过头在他唇边亲了一口,“这样亲吗?” 贺钺眼神一晃,潮红漫上耳垂,嘴角仿佛沾到冰淇淋的尖尖,总想探出舌头舔一舔。 “当然不是。”贺钺面红耳赤,“要、要……” 于是沈薏掰过他的头,结结实实地吻过去,“这样呢?” 再被一个小瘸子调戏他还是人吗! 贺钺没回答他,长腿一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回去。连自己有四个轮子的车停在校外都忘记了。 门开了又关,贺钺一脚踩着玄关换鞋用的小板凳,让沈薏坐在腿上,然后迫不及待把人压在门板上狂亲一通。 沈薏脚尖不着地,只好用大腿夹紧了贺钺,以骑在墙头的坐姿,接受贺钺的摧残。 这一吻如同狂风暴雨,把探出墙头的蔷薇蹂躏成一滩红泥,蔫巴巴地挂在枝头,揉出汁,晕开泪,生不出傲气。 贺钺在略一踮起踩在凳子上的脚尖,大腿便形成一个坡度,毫无气力的沈薏顺势滑下,撞到他的胯骨,两人紧紧相贴。 沈薏抱紧贺钺肩膀,像一只大型挂件,他气息不稳:“我、我瘸着呢。” 贺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我知道。” 他把沈薏的脑袋从羽绒服里扒拉起来,和他额头相抵:“就是告诉你,欠债的都得这么亲,五百个。” “哪有那么多。”沈薏揪着贺钺的拉链,刚才在大街上看贺钺耳朵红,逗他很有意思,来真的他就怕了。 他才刚弯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新世界的发展都这么迅速吗? 贺钺啄了一下沈薏的嘴巴:“这不能怪我,我昨日被你亲昏头了,记性不好。我说这么多就这么多!还有,我亲你,算你还债。你亲我,那就是撩了不负责,一次加五十个亲亲。” “我怎么不负责了?” “就你现在这身体,想怎么负责?” 语罢,两人齐齐想到不和谐的东西,一同移开目光。 …… 等贺钺的全部成绩出来,沈薏的腿也差不多好全了。 贺钺这学期难得没有挂科,贺老爷子十分高兴,决定答应他一个要求。 “我能交一个男友吗?” “可以。”老爷子正在练字,想也不想答道,毕竟这个要求只有几个字,听起来很简单。 一旁磨墨的贺大哥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贺钺,难怪一早就叫他陪爷爷练字,感情是抓住老爷子沉迷书法这一点做文章。 弟弟出个柜,自己还被利用了,贺大哥不禁对贺钺刮目相看。 贺老爷子写完一副草书“出其不备”,看着这四个字,突然琢磨出不对劲儿来,他叫住溜到一半的贺钺:“小兔崽子!你刚才说什么!” 贺钺站直:“爷爷,我改天就带回来给你看。” “你!”贺老爷子从桌底下抽出一把戒尺,“过来。” “你也是!我说你天天做生意满脑子坑人的,今天这么突然陪我练书法,原来帮你弟弟坑我一七八十岁的老人呢!” 贺大哥百口莫辩。 最后哥两一起在书房罚跪。 贺钺被抽了一顿,依然很兴奋,“哥,你要不要见见我媳妇儿?” 贺大哥:“那你要不要见见我媳妇?” 贺钺愣了一下:“我说爷爷怎么没有预想中的生气,原来是你的婚事解决了。” 贺大哥改跪为坐,“坐着吧,爷爷又不知道。” …… 家里同意了,但贺钺又有新的烦恼,沈薏要出国上学了。 屋里暖气足,贺钺照常撸起袖子,看到几道戒尺的红痕,才急忙想放下来,但沈薏已经看到了。 “怎么了?”沈薏把住他的胳膊,急得仿佛要和人打架,“你被谁打了?” 贺钺笑着看他,沈薏和他对视两秒,顿悟:“你和家里说了?” “嗯。”贺钺抱住他,“爷爷同意了。” 沈薏想了想,对贺钺道:“我不出国了。” 贺钺嘴角一扬,马上又收敛:“我不能耽误你学业。”反正他也能出国。 沈薏想,从学校要求看,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一学期学两学期的课。他语言加工了一下,对贺钺道:“你不在,我和那个国家没什么好交流的了。” 这什么情话!贺钺高兴地想把沈薏抱起来转三圈,顾忌着他的腿,径直把人抱进卧室。 “我想试试那个姿势。”“哪个?”沈薏杏眼淡淡一扫,好整以暇地看他。 “别问,再问亲你。” 贺钺看明白了,沈薏有时候胆子大得很,喜欢逗他。贺钺又不禁问,无论多少次,嘴巴总是比不上沈薏从容。 不过,这种表面现象,一戳就破。到底是谁脸皮厚,床上见真章。 沈薏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 一切和你有关的事,我最敬业。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